[都市娛樂] 大刁民 作者:仲星羽 (連載中)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6 12:37
第三百六十七章 奔

        對於被zhongyangjing衛團當作「尖子兵」培養的白小熊來說,眼前在長白山脈綿延數千里的原始森林並算不上什麼大不了的難題。從小就被那位信奉「棍棒出孝子」的白將軍當成小兵來cao練,以至於後來真進了jing衛團又被選進訓練最嚴苛的分隊,作戰訓練時有過只帶一把匕首荒島求生兩個月的經歷,吃過生魚片和蛇膽,也嘗過島上說不出名字的苦澀野果,餓過肚子喝過海水,總之最後是活了下來,等再面東北黑土地的這片原始森林時,便真的如同探囊取物般輕而易舉。

    王小北只用一把常見的九二式制式軍刀就解決了一隻山跳和一隻 子,看得從小跟著老煙進山打獵的李虎目瞪口呆。不過十六歲的小虎也不賴,用那桿寶貝獵槍也獵了兩只山跳,或許是槍聲嚇跑了林子裏的畜生,之後便再無收獲。

    讓兩人頗吃驚的是看上去柔柔弱弱的齊褒姒居然一步都沒有拉下,進山走了頗久也沒見她喊一聲累,相反看到王小北兩記飛刀和李虎的兩槍後,這禍水便試著用美人計忽悠李虎手裏的那桿獵槍。一開始小夥子有些猶豫,但他這個纔到了發育變聲期嘴上一圈絨毛的嫩娃子哪招架得住能烽火戲諸侯的齊家大美女,沒兩下就繳械投降乖乖將獵槍交給了齊褒姒。

    拿到獵槍的齊褒姒倒是有模有樣的擺弄著那桿用土火藥的獵槍,等李虎幫她裝好了彈藥,她還真有膽子沖著樹上的倒黴麻雀就開槍,一槍驚起了一樹小雀,連根羽毛都沒留下,於是齊禍水很生氣地嘟嘴將槍還給了李虎,還送了「破槍」兩字的評價,氣得虎子背著槍就不願意搭理這位禍水紅顏了。

    李虎能看懂老煙在沿途樹上留下的記號,正帶著兩人不斷深入密林,突然,森林深處裏傳來一聲悶響的槍聲,迴音在空蕩蕩的林子徘徊了許久,而後似乎又隱隱約約傳來陣陣獸吼聲。

    「不好!」白小熊輕呼一聲,「是北少的槍。」軍隊裏的小型制式軍火基本上都沒能逃過小熊娃子的蹂躪,雖然從小在白將軍的調教下練就了在jing衛團裏數一數二的好身手,但他還是偏愛熱兵器,尤其是各國的制式軍火,如果不是怕白將軍家的皮帶和搓板,他還真想弄些火箭戰車之類的大型軍火練練手。雖然這種獵槍只是京冀富少圈子裏常見的打獵裝備,但白小熊還是一下就能聽得出來,加上之後隱約的野獸咆哮聲,他就知道可能真出事了。

    李虎也聽到了槍聲,隨後側耳聽了聽那獸吼的聲音,接著臉se微微一變︰「好像是……是熊……熊瞎子。」

    齊褒姒聞言也花容失se,她是擔心李雲道的安危,連忙催促李虎帶路,三人加速往密林深處奔去。

    密林深處,兩個彎腰謹慎前行的男人不約而同地將視線集中在幾十米開個的地方,那裏有隻暴怒的熊瞎子在一棵樹下瘋狂打轉,時不時用爪子在樹上狠狠撓一下,震得整個樹桿轟轟作響。樹上的粗分杈枝上,王家紈褲正飛快唸叨著什麼觀音菩薩玉皇大帝釋迦牟尼上帝耶和華,連真主阿拉都被這傢伙帶上了,總之內容逃不離「如果這次能僥幸逃脫,他就怎樣怎樣」的邏輯。他背上有桿槍,可惜這會兒成了燒火棍,剛剛開了一槍,手忙腳亂地填彈時一個不留神竟然將整包彈藥都掉了下去,氣得王家大紈褲發誓下回再出來打獵起碼穿上三層可以裝彈藥的背心。

    剛剛還伏在不遠處的李雲道和老煙此刻已經消失不見了,他倒不擔心李雲道會把他扔下,只是等他們從村裏搬來救兵,這熊瞎子是不是已經爬上樹上呢?狗熊應該還是不擅於爬樹的吧,不然為什麼要在熊字前面加個狗字呢,只聽說貓會爬樹,從來聽說過哪家的老狗爬上樹了。正自我安慰地想著這狗熊體重又太重應該也不至於能拿他怎樣的時候,那熊居然又開始爬樹了。這畜生換了個角度,從另一面爬了上來,這一次,竟比剛剛快了數倍還不止。

    王小北心中大駭,手裏拿著燒火棍也不知道是扔還是不扔,正兩下躊躇之際,就只到前方林子裏一聲哨鳴,正在爬樹的狗熊立刻停下動作笨拙地扭頭去看前面的叢林,果然,那年輕男子將食指和拇指放在口中放出一陣悅耳的哨鳴,隨後又端起手中老煙的那桿獵槍,瞄準那笨重大傢伙,「轟」一聲。

    那狗熊再次從樹上掉了下來,這一次爬得太快,高度已經頗高,摔下去竟好像將自己的前掌壓在了身下,張開血盆大口仰頭狂吼一聲後,飛快向李雲道的方向奔去。

    「雲道快跑,它傷了前左腿,快跑!」樹上的王小北看得真切,此刻那熊的奔速己遠不及剛剛那般摧枯拉朽,搖晃蹣跚的笨重軀體將那肅殺的氣勢也擾亂了。

    開完一槍熊還沒落地時,李雲道便已轉身就跑,老煙在前方五十米開外的地方,槍響後他就已經轉身飛奔,李雲道踩著他的腳印以百米沖刺的速度飛快跟了上來。雖然那狗熊受了傷,降低了速度,但實際上也很快,只是受傷的前肢影響了它的動作,一時間竟無法趕上前面那個膽敢挑釁它的刁民。

    突然,從斜側面又傳來一聲槍響,李雲道來不及回頭去望,只埋頭跟著老煙往前頭狂奔,呼呼的風不斷從耳邊刮過,來不及躲開的樹枝刮破了衣服,前些ri子在北京受的傷還沒好得完全,此刻的狂奔又帶動了胸前的那處舊傷,不過幸好他從《道藏》一卷古冊裏習來的呼吸之法讓他不至於上氣不接下氣。

    剛剛的那聲槍響後,狗熊受傷的前左肢又中了一槍,但也只是踉蹌了一下,疼痛讓它更加暴怒,追人的速度不減反境。

    緊接著又是一聲槍響,這次從側前方傳來,看來開槍的人也在跟著他們不斷奔跑向前移動,在這種飛快速動中還能拿中奔跑的目標,不用想知道是誰開的槍了。

    白小熊咬了咬牙,第一槍沒打中那熊的眼楮已經讓他頗不滿意,第二槍仍舊沒中,虎子的這獵槍應該還是解放前山中匪寨用的,不用說什麼發藍膛線了,能開得了槍已經算是非常不錯的了。第二槍中的是那狗熊的身體,只可惜彈藥的威辦不夠,只在那熊背上多打出了一個小血洞,其餘似乎沒對這發狂的兇獸帶來任何影響。

    眼看著李雲道跟同樣飛奔的老煙越來越近,那狗熊也似乎離兩人越來越近。

    距離在不斷縮小,李雲道已經隱隱能聞到那畜生狂奔時口中噴出的腥臭氣息。

    前方老煙邊跑邊呼︰「就是那棵樹,我們直接跑過去。」

    前面果然有顆小樹,樹下同樣是腐葉,看不出任何陷阱的端倪,李雲道深吸口氣,腳下的速度又提升了些許。

    沖刺。

    老煙已經跑過那棵小樹。

    李雲道還有兩步就能到那樹了。

    那熊卻也離得更近了,不知為何,它竟突然後腳猛然發力,直接沖前方三米處的李雲道的背影撲了上來。

    千均一發之際,槍響了。

    轟一聲,那小樹邊的腐葉地面彷彿突然張開一張大口一般,將那龐大的身子直接吞了進去。

    已經減速回頭的老煙猛然回頭,身後一幕讓他肝膽俱裂。

    從樹下軟著腿爬下來的王小北從側面跟上來也看到了這一幕,王家大紈褲發瘋一般沖向那地面的大坑。

    白小熊也愣住了,這……怎麼會這樣……這個結果也是他萬萬沒有料到的。

    他身邊剛剛一直扯著自己的衣襟急出一身冷汗的齊褒姒已經哭著跑了出去︰李雲道,你這個笨蛋……

    大坑中塵土飛揚,根本看不清這足有五米高的坑下到底是什麼情形,王小北傻傻地跪在坑邊,雙目通紅,雙手各緊握著一把腐葉,口中喃喃自責︰「都怪我……都怪我……」

    齊褒姒不管不顧地趴在坑邊,沖坑下哭喊著︰「李雲道,李雲道……」沒有聲音,只有嗆人的飛塵在葉間透過的陽光下飛舞。

    她哭得很傷心,坑中的飛塵融合在她面頰上的淚痕裏,看上去有些滑稽,可她還是很傷心,她甚至還沒來得及跟他多說兩句話,她還沒有問問他對她的感覺,他還沒帶她去他長大的那座昆侖雪山看看,這個壞人喲……

    坑中沒有絲毫動靜,寂靜無聲,只聽得到周邊林子裏的斷續鳥鳴。

    老煙也顫顫巍巍走到了坑前,那張皺紋如菊花瓣綿延的古桐se的臉毫無表情。

    「不行,得下去看看。老王家的人,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王小北雙目通紅,拍了拍手上的土就準備翻身下去。

    突然,坑下傳來一陣響亮的咳嗽聲,接著又聽到那玩世不恭地聲音︰「咳……咳,真他媽的……這狗ri的東西跑得真他孃的快!」\(\)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6 12:38
第三百六十八章 坑下氣孔

        對於普通人來說,經歷一次生死一線的掙扎或許會在剎那間或多或少有些許明悟,可對於在昆侖山瀕死數回的李大刁民來說,被狼攆攆、被熊刨刨似乎都能了家常便飯,就好像習慣了在戰場上面對鮮血和死亡的老兵,生與死也就那麼回事兒,所以這貨居然在坑下豁達地笑了起來︰「真他孃的命大,這麼著都沒死,嘿嘿嘿……」

    王小北雙眼通紅著就直接開罵了︰「你他媽的真是要嚇死哥啊,我cao!我cao!我cao!」王家大紈褲跪在那大坑前看著塵埃落定後無良地躺在那熊背上的刁民,連罵了數聲cao,但似乎還不解氣,抓起手邊的一把枯葉就扔了下去,「他媽的,老子的魂兒都差點兒被你扯沒了!」說完,王家大少爺才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也跟著坑下的刁民沒心沒肺地笑了起來。

    只有剛剛失態痛苦的齊褒姒此刻看著這對表情頗豐富的表兄弟破涕為笑,看著坑下狼狽不堪的刁民嘴角輕揚,那張數億國人心中的女神般面容上淚痕依舊。「還是快上來吧,萬一那熊又醒了就糟糕了!」剛剛她生生目睹了那兇獸狂奔追趕李雲道的過程,初看到那一幕時差點兒將她嚇得暈過去,謝天謝地,他還能囫圇著活下來。

    李雲道掉頭看了一眼身下毫無生機的熊瞎子,仰頭輕笑︰「估計是活不了啦,剛剛最後一槍打中腦袋了,是小白的傑作吧……」

    那身材挺拔的白家小熊站在坑邊笑得毫無心機︰「雲道少爺,你沒事就好。」

    李雲道動了動,齜牙咧嘴的面部表情讓人發笑,可是李雲道卻覺得一點兒都不好笑,剛剛那段狂奔後又被這笨熊連累了跌進陷阱,倒是沒有受太多重的傷,只是之前胸前的傷口似乎又裂開了。剛剛千均一發之際腎上腺激素分泌加速,一時間也沒有查覺,此刻心態平和後,劇烈的疼痛陣陣襲來。

    「下來個人幫幫忙唄,身上的傷口又裂開了。」李雲道沖坑上的眾人苦笑。

    王小北笑罵道︰「你真他媽以為你自己是個超人啊,還好,還知道受傷會疼。」

    「我去找些結實的樹藤來。」白小熊打了招呼就竄進了密林。

    老煙帶著孫子李虎坐在坑邊,指著坑裏動彈不得的李大刁民說︰「虎子,這是你姑nai的親兒子,按輩份你得喊三叔。」

    虎子的腦袋後面還留著一小撮出生後一直沒剃的胎毛,被紮成了個小辮子掛在腦袋後面,伸腦袋往坑裏仔細瞅著,那辮子就從身後掛了下來。「三叔,你跑得可真快!」小夥子很佩服地看著坑裏動彈不得的李大刁民。

    李雲道哭笑不得︰「都是被攆出來的腳程。」

    虎子點頭奇道︰「三叔,你們城裏人也經常打獵嗎?我在鄉裏看倉庫的時候,聽鄉長說城裏是不讓打獵的,連槍都不能帶進去,說是抓到犯法的,要被關起來的。」

    老煙笑呵呵地在孫子腦袋上賞了一煙鍋子︰「你三叔小時候在昆侖山長大的。」

    「昆侖山?」虎子眼神迷離,表情頗是困惑,看著李雲道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齊褒姒見過李雲道身上的猙獰傷痕,此刻才瞭然這傢伙身上的傷到底是怎麼來的,如果次次踫到熊、狼之類的兇物他都這般拼命,身上沒有些紀念那倒纔是真的奇怪。

    不知怎麼的,虎子突然擡頭看向齊褒姒,歪著腦袋認真問︰「三嬸,你也是昆侖山來的嗎?」

    三嬸?齊禍水當場石化,坑下的刁民也一頭黑線,只有王小北和老煙兩人一臉曖昧笑意地打量著坑上坑下的一對男女。

    「我……他……」在好萊塢走紅地毯時都沒氣餒結巴的齊女神居然吞吞吐吐說不出話了。

    唯恐天下不亂的王小北突然搶道︰「你三嬸在山東長大,她可是大明星,齊褒姒,聽說過沒?」

    虎子疑惑地看著齊褒姒,仔細打量著眼前臉上有黑灰和淚痕卻仍舊比村子裏任何一個女人都好看的三嬸,片刻後才一臉恍然道︰「哦,是明星啊,我知道,就是在臺上唱二人轉那種……」

    王小北直接笑場,躺在熊背上的某刁民也笑得扯動了胸前的傷口,又露出一副哭笑不得齜牙咧嘴的表情。只有被虎子稱為「三嬸」的女人臉上微微紅了紅後,居然坦然接受了這個足以讓無數粉絲捶胸頓足的稱呼。

    「北少,來根兒煙!」

    王小北掏出一盒才抽了兩根的「小熊貓」和打火機一起扔到坑下︰「抽一根也好,尼古丁有緩解疼痛的作用。」

    坑下的光線很暗,李雲道好不容易摸到煙盒和打火機,艱難爬下熊背,移到坑邊角落,抽出一根緩緩送到嘴邊。「吧嗒」,打火機的火苗竄了出來,淡黃色的火苗在坑下竟輕輕飄向側面的方向。李雲道皺著眉頭點燃了煙,又按下打火機,火苗又竄了出來,依舊緩緩飄向左手邊。

    嗯?李雲道環視了一圈,陷阱壁都是相對結實的黑土,沒發現有什麼通風的地方,這裏距離上面足有五六米,陽光無法到達,坑下的光線偏暗,李雲道又摁下打火機,仔仔細細地環視了一圈,還是沒有什麼發現。

    「怎麼了,點了煙又不抽?準備戒煙跟『三嬸』生娃娃啊?」王小北看到李雲道在坑下玩起了打火機,便拿齊禍水打趣他。

    「舅,今兒刮的什麼風?」

    老煙看了天空,嘿嘿笑道︰「東南風,但不大,估計都被昨兒晚上的西北風刮完了。」

    坑下暗了暗,隨後火苗又亮了起來,依舊朝向同一個方向。

    「舅,這個陷阱是你挖的嗎?」

    「也不能全算是我挖的,以前這兒就有個差不多三四米的坑,我就是把它加深了一些,其餘都沒動。」

    「加深?」李雲道看了看坑壁上方兩三米的地方,一圈下來還是沒有太多的發現。將煙叼在脣邊,右手撐地,動作輕柔,以盡量不再拉扯到傷口的姿勢貼著牆壁站了起來。

    李雲道身高本就一米七五左右,加上手臂的長度,勉強能到兩米的位置。王小北的那把「瘋狗」戰術軍刀還在他身上,此刻也被抽了出來。

    眾人見李雲道在坑下拿出了匕首,以前那熊又動了,眼疾手快的王小北和虎子兩人直接一人端一槍各賞了那可憐的笨貨一槍,巨大的槍聲震耳yu聾,震得坑下的李雲道耳膜發麻。見那熊紋絲不動,眾人這才放下心來。

    「三叔,你找啥玩意兒呢?」虎子見李雲道用刀子在坑壁上劃來劃去,有些好奇地問。

    李雲道沒擡頭,一邊仔細用刀子劃著牆上的土一邊道︰「這個陷阱有點兒古怪。」

    「古怪?」坑上的眾人面面相覷——李雲道不是摔傻了吧?逮獵物的陷阱能有啥子古怪?

    倒是老煙認真地趴到坑邊︰「孩子,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李雲道點頭︰「這坑起碼有五六米的樣子,照理就算有空氣流動,也不會是一直往同一個方向,我剛剛以為只是這是自然環境特殊,所以空氣對流異常,可是北少和虎子剛剛開了那兩槍,坑裏連回聲都沒有,這就奇怪了。」正說話的功夫,李雲道手中的軍刀猛地一滯,拔出軍刀又試了幾次,果然,在頭頂兩米多的地方往上,匕首隻能插進去大半,刀尖就撞在硬物之上,發出「咚咚」的悶聲。

    「應該就是這裏。」李雲道倒是也很好奇,這種深山老林的地方,能有什麼古怪呢?

    一根粗藤從坑上掛了下來,第一個滑下來的自然是白小熊。他先是下意識地看一眼那隻一動不動的狗熊,習慣xing地先去檢查了那熊是否還活著,確認那熊已經毫無生機後,才湊到李雲道這邊。此刻李大刁民腳下已經多了一堆的黑土,匕首所過之處,黑土不斷滑落。

    白小熊也好奇地拿出一把制式軍用匕首上來幫忙,他的動作自然要比李雲道快得多,兩個人一起動手進度自然加快,到老煙和王小北先後滑下來的時候,那處地方已經露出一個長半米寬二十公分的「黑洞」。坑下光線不足,加上又是仰著頭,很難看清那片用刀子擊上去發出呼呼悶響聲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王小北腦袋一拍,掏出最新款的愛瘋手機,打開閃光燈當電筒用,等光線一照,坑下眾人不約而同地倒吸一口涼氣。

    虎子本來要下去,但老煙讓他在上面照顧那位漂亮的「三嬸」,他纔不情願地趴在坑邊,等聽到坑下眾人的聲音,忍不住心中百爪撓心的好奇︰「爺爺,三叔,下面到底怎麼了?」

    齊褒姒也蹲在坑邊︰「差不多就先上來吧,下面多危險啊……」

    五分鐘後,坑下的人都上來了,但每一個都不約而同地靠在樹邊坐著發愣。

    「三叔,咋了?」虎子很自來熟地靠了上來詢問陷阱中的情形。

    李雲道擡頭苦笑,看了白小熊一眼︰「你覺得是什麼?」

    白小熊搖了搖,臉上的表情有些復雜。

    老煙也搖頭,喃喃道︰「這不可能啊……」

    只有王小北頭埋在雙膝間,突然擡頭︰「其實也沒什麼不可能的,應該就是鋼化玻璃質地的透氣孔。」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6 12:39
第三百六十九章舊傷和故事

        ;沒下去的齊褒姒一臉好奇地打量著一個接一個從坑中出來的人,先問王小北,王小北搖頭,又問白小熊,小熊娃子也搖頭不語,只好問老煙,老煙蹲在樹根邊吧嗒吧嗒抽著蛤蟆煙,她只好轉過頭去看那個剛剛死裏逃生的男人,卻沒想到那男人沖她輕輕一笑,主動道︰「坑壁裏大約十幾公分的地方發現了鋼化玻璃和混凝土,上面好像有一個類似於氣窗的事物……」

    在廣袤的大東北原始森林中發現大片混凝土和鋼化玻璃的牆面,無論對誰來說這都是件匪夷所思事情,齊褒姒也同樣口呈「o」型,不可思議的看著李雲道,良久才道︰「你逗我的吧?」

    李雲道搖頭,又皺眉看了一眼坑口,此時眾人已經選擇xing地忘記了那頭剛剛還肆虐狂暴的倒黴狗熊,只有李虎還惦記著那幾只能賣出高價的新鮮熊掌,趴在坑口望了那熊屍好一陣纔回頭問︰「三叔,這熊咋弄?」

    李雲道這才定了定心神,問老煙︰「村子裏有壯力?」

    老煙吧嗒了一口煙,沖李虎一揮手︰「去,回去叫你爹喊幾個人過來,就說獵著熊了,今天冬天家家都有熊脂油!」李虎果斷地飛速從地上爬起來,也不顧身上的土塵,背著獵槍就往村子裏跑。等虎子走遠了,老煙才又接著道︰「這玻璃和混凝土的事兒還是先別讓村裏人知道,是福是禍還不清楚……」

    李雲道點了點頭︰「小白,過會兒辛苦你跟我舅再下去一趟,其它人就別讓他們下去了,今兒先把熊弄回村去,明天我們再進趟山。」

    眾人齊點頭,只有齊褒姒還雲裏霧裏地看著眾人,片刻後才恍然︰「是真的啊……」

    虎子去了大約兩個鐘頭,就帶著村裏十來個村裏的壯丁過來,聽說老村長帶客人進山,居然獵了頭熊,質樸的山裏人一個比一個人高興,那熊玩意兒渾身都是寶呀,熊掌可以賣出高價,皮毛也值錢,油脂可以煉出來冬天擦手擦臉保證來年春天手上臉上全都粉嫩粉嫩的,就連熊膽都是好玩意兒,可以入藥。村裏人都知道老村長大方得很,他獵著了熊就等於全村人都有份,不過就算沒有,村裏人也都欽佩這位曾經最好的獵人。

    李德寶帶來的都是村裏二三十歲的壯力,又帶了不少工具,有白小熊和老煙下坑,其餘人在上面幫忙,不大會兒功夫就將那頭算得上倒黴的熊瞎子弄了上來。仔細打量那熊瞎子,身上中了四槍,但致命一擊是在腦袋上,那一槍直接she中了熊眼,子彈飛入腦中估計己將裏頭攪成了漿糊,哪還有不死的道理?

    李德寶看了他爹一眼,好奇道︰「爹,這不像是你的槍打的呀。」

    老煙笑道︰「白家小兄弟的槍法準啊。」

    李德寶看了看白小熊,他真看不出這個瘦瘦高高的城裏人纔能有這麼好的槍法。

    王小北笑著道︰「這算什麼,小熊他們以前訓練的時候,都是拿酒瓶和易拉罐平倒著練槍,子彈得從瓶口進瓶底兒出,瓶子還不能從架子上掉下來,不然就算不合格。」

    村裏人男人們瞠目結舌,李德寶也張了張嘴︰「當兵的吧?」

    剛剛拉著枯藤在坑壁上借了幾步就爬上來的白小熊笑著點了點頭,矯健的動作讓村裏的男人都異常驚羨。

    大人們來了以後就蹲在一旁插不上手的虎子一直看著白小熊,在看到那敏捷動作的瞬間眼楮亮了亮,隨後若有所思地看著白小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熊被村裏的男人七手八腳擡了回去,李雲道也被扶著往回走。其實他自己可以走,可是齊禍水說什麼也不讓,偏要扶著他,弄得李大刁民像剛剛打完敗仗的老弱殘兵似的。王小北走在他身邊,不斷沖李雲道擠眉弄眼,大有慫恿某刁民在這荒山野嶺就將齊女神徹底拿下的趨勢。反正王小北認為,對於人丁稀薄的老王家來說,李雲道這根正兒八經的獨苗苗就是再多的三宮六院七十二妃也沒問題,沒準兒老爺子一高興還能多活上幾年。王小北一直覺得,他在外頭花花腸子那麼多,這些年老爺子從來沒在這方面批過他一句,顯然那位革命老先驅也是存了多給老王家留些血脈的心思的嘛。

    雖然被人扶著,但李雲道胸前被撕開的舊傷依舊疼得撕心裂肺,不大會兒就已經斗大的汗珠連綿不斷,齊禍水一開始沒發現,隨後突然覺得手臂上越來越重,再看李雲道時就只看到了一張蒼白得沒有一絲血se的臉,又不知為何手上粘粘的,本以為是汗,擡手仔細一看才發現是滿手的鮮血。

    齊褒姒演過電影拍過電視劇,弄得滿身血漿的經歷也不是沒有,但是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驚慌失措過。還好白小熊已經發現李雲道腳步輕浮,心道不好,上來託了一把,也弄了一手的鮮血,他連忙回頭沖王小北道︰「北少,雲道少爺的傷口裂開了,你來幫把手,我去車裏拿醫藥箱,待會兒會和。」聞言,王小北和老煙飛快上來架住李雲道兩邊的胳膊,嚇得不知所措的齊褒姒只能跟在身邊。

    老煙掉頭沖齊褒姒道︰「孩子,你跟白家娃子先回去,讓巧兒把熱水燒起來。」

    齊褒姒這才彷彿終於找著自己的魂魄一般,擡腿便飛快往村裏跑。老煙和白小熊都是力氣大體力好的那種,但也還是花了大半個鐘頭才趕回了村裏。

    村後入林子的小徑口上,白小熊已經借了輛板車,李雲道一來就被平放在板車上,白小熊剪開李雲道的衣服,果然,胸前之前已經部分結痂的刀傷又裂了開來,露出腥腥紅肉,撕開的傷口處還在不斷往外湛血。白小熊先從藥箱裏拿出一個瓶子,將粉狀的藥末倒在傷口上,說來也怪,粉末所到之處,血就止住了,染紅的粉末凝結在傷口上,看上去更為猙獰。

    「先回去再說!」白小熊一邊收拾藥箱一邊道。

    王紈褲二話不說,不顧形象地推著板車便向李家的院子奔,齊褒姒快步跟在車邊,含淚看著板車上疼得皺眉緊鎖的男人,時不時用那張昂貴的愛瑪仕手帕幫李雲道擦去額頭上的冷汗。

    到院門口時,李德寶和巧嬸都已經候在門口,七手八腳地幫忙將板車推進院子,又把人從板車弄到屋裏的坑上,隨後白小熊也拉開門簾沖了進來,順手又打開藥箱,拿出一瓶酒jing︰「雲道少爺,你忍不忍,可能會有點兒疼,但傷口必須得消毒,不然我擔心會感染。」

    疼得滿頭大汗的李雲道臉se蒼白,慘笑道︰「孃的,老子跟熊瞎子八字相沖啊,次次踫到都倒大黴。」

    屋裏本來頗凝重的氣氛被他一句話逗得煙消雲散,連齊褒姒也破涕為笑︰這個傢伙,都這樣了還想著安慰身邊的人。

    白小熊拿了條毛巾要讓李雲道咬在嘴裏,李大刁民道搖頭拒絕了︰「沒事,來吧。」

    白小熊點了點頭,打開酒jing瓶的瓶蓋︰「忍一忍,很快就好。」說完,毫不猶豫開始用酒jing沖洗傷口。剛剛的藥末被沖掉了,紅森森的傷口又露了出來,少了藥粉的止血功效,傷口又開始緩緩滲血。炕上的李雲道不斷地抽著冷氣,咬緊著牙關,整個...

    ;身子不由自主地抖動著,疼痛帶來的痛苦似乎已經讓這個軀體的神經開始慢慢麻痹。

    站在一旁看著的老煙眼神卻有些迷離,似乎又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某個上午,那個人也是這般咬著牙關在炕上發抖。

    終於,白小熊合上了酒jing瓶的蓋子,隨手又從箱子裏拿出手術用的針線,三下五除二便縫好了傷口,又在傷口上倒了一層藥粉。此時,渾身是血的李雲道已經異常虛弱了。藥箱裏還有兩副輸液器,此刻用上了一副,幸好也備了一些常用的消炎藥,所以也不虞李雲道會有生命危險,接下來只要擦乾淨身子用紗布包扎一下就可以了。

    巧嬸端了盆熱水進來︰「當家的,看這渾身是血的,你幫大兄弟擦擦吧!」

    熱水和毛巾卻被齊禍水接了去︰「我來吧。」

    王小北和白小熊相視一笑,眾人眼神交流之下都退了出去,只有虎子想賴在屋裏卻被他娘揪著耳朵拎了出去。

    此刻再看到李雲道***上半身齊褒姒突然覺得那晚好像就在眼前一般,他身上依舊遍佈著奇怪而恐怖的傷痕,他的身材依舊健碩而有暴發力,只是今天他看上去比那晚要虛弱得多,他的雙眼微眯著,眉頭緊鎖著,脣上也都失去了血se。不知為什麼,她覺得這樣的他讓她有種說不出的揪心的感覺,比她聽到他去蔡家一切順利的消息時還要揪心萬倍。

    她不顧滾燙的熱水,擠出一個熱毛巾把子,輕輕地幫他擦著身上的血污,毛巾所過的每一處,都有一處舊傷痕,似乎都有一段她不知道卻對他來說刻骨銘心的故事。〔本章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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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6 12:39
第三百七十章 匪氣沖天的齊禍水

        

    夜深人靜,村裏的狗們都歇息了下來,只偶爾從村後的山林裏傳來陣陣不知名動物的吼聲。盡管白天的溫度還算怡人,但到了晚上氣溫便直逼冰點,屋裏有炕,倒也不會讓人沉獨縮手縮腳。炕邊用鐵絲和竹竿做的臨時吊瓶桿上兩袋葡萄糖輸液已經見底,晚飯前針就拔了,此時胸前被包得像個糉子一般的李雲道躺在炕上,昏昏沉沉地睡著。

    炕邊的竹椅上坐著那個眾人百勸她也不肯去睡的女人,此時不斷點頭,顯然困到了極點。猛地一個欠頭,她終於清醒了過來,揉了揉微微發酸的脖子,看了一眼炕上的男人,起身將他身上的棉被往肩上拉了拉。

    他卻醒了,剛剛從中午一直睡到現在,除了之前失血的傷口還有些疼、脣se還微微發白外,jing神倒還算不錯。她看到他醒了,連聲抱歉︰「是我把你弄醒了吧,我笨手笨腳的,實在對……」

    李雲道卻微笑搖頭︰「我剛剛就已經醒了,躺著實在無聊得很,正在背書。」

    「背書?」齊褒姒好奇道,「背什麼書?」

    「《資治通鑒》,之前看過兩遍,有些地方是記不太清楚了,但大多數地方還是記得很清晰的,橫豎躺著浪費時間,又睡不著,也沒東西打發時間,就試著看能不能把《資治通鑒》背出來。」

    「你……」齊褒姒有些無語。雖然她是藝術類考生,但轉藝術類前,她也是全國十大名校之一的青島二中文科班的尖子生,就算這樣資治通鑒這類書她作為一個女孩子到底還是沒能讀進去。「讀書時我也試著讀過《資治通鑒》,但太枯燥了,沒讀進去。」

    躺在牀上的李雲道笑道︰「你讀不進也算是一大幸事,畢竟司馬光屬於攻於心計的能吏,這類文人寫出的史書,黨爭的用途要大於治國之用,其是整鬥政治對手的點子不計其數,你們女孩子讀不進的確也是好事。」

    齊褒姒笑了,她倒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對當年砸缸的司馬光有這樣的評價,對那本歷來被文人史學家奉為圭臬的《資治通鑒》也是頭回聽到有人以這種犀利的觀點來批判。「你不是當jing察的嗎?」齊褒姒突然沒頭沒腦地來了句。

    李雲道笑道︰「當jing察也只是機緣巧合,我下山後做過建築工人,睡過工地,也做過家庭教師,住過豪宅,還混過社會,嗯,手上也沾了不少血,你要不要去舉報我?」

    齊褒姒嫣然一笑︰「我相信你教訓的人都是無惡不作之徒。」她的表情很堅定,笑容很燦爛,比當年扮演那位青chun爛漫的公主殿下時還要笑容真切,真是此時的笑與演技無關,完全發自內心。

    「也算是吧。」李雲道倒是嘆了口氣,「可那都是人啊,大jian大惡之人,說到底也都是人啊,我現在倒是有點兒想明白我大師父交待的那句話。」

    「什麼話?」

    「殺人,終究是不好的。」李雲道喃喃自語。

    齊褒姒愣了愣,而後又興趣盎然地雙手託著下巴撐在膝蓋上︰「你跟我講講你從小到大的故事呢,總聽你冷不相地說這個也經歷過,那個也知道,反正你躺著也是閑著,乾脆就從頭講到尾吧。」

    李雲道笑道︰「我又不是什麼名人,就是普普通通的山裏人,我那些經歷都枯燥血腥得很,不適合女孩子聽。」

    他這麼說,齊褒姒反倒是更來勁了︰「沒事兒,你就別把我當女孩子,這現在開始到天亮,我就是你兄弟。」

    「好咧,齊兄弟!」

    「嗯嗯,李大哥!」

    齊禍水雙手抱拳,儼然一副山寨俊頭目的作派,最後到底還是被自己的動作逗笑了,笑得前俯後仰,笑得傾倒眾生。

    「齊兄弟,那你就耐心地聽我叨叨?」

    「別的沒有,耐心這玩意兒我向來都是不缺的!」齊禍水將高聳的胸脯拍得震天響,到底是國內天後級的演技派,這一剎那匪氣沖氣,除了那頗具規模的胸間溝壑有點兒煞威風。

    躺在牀上的李雲道開始絮絮叨叨,齊禍水聽得入神,很快眼眶竟紅了,這一刻情真意切。

    「唉,齊兄弟,跟你說實話,我的記憶是從大藥桶開始的。我十二歲之前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好像沒有哪天不要泡藥桶,我記得很小的時候,我一邊泡藥桶,大師父就在一旁給我講四書五經,有時候也講些佛理,大體上那時候是聽不明白的。我現在有時候也想,之所以現在記憶力會這麼好,可能就是因為那時候泡藥桶的時候沒法拿書,大師父講一遍就不再多講的東西事後我都得默寫出來,不然就要被罰抄經書。哎,那《金剛經》《船若心經》我都抄過不知道多少遍了,不過後來倒是被罰得越來越少了。那時候天天泡在桶裏,大師父有時候要去做功課,我大哥就會偷偷把從山上採的果子一個個送到我嘴裏,大哥其實自己也很辛苦的,大師父教他的是八極拳,從我懂事的時候就天天看到我大哥用身子撞樹,廟後山的那些棵大樹,這些年起碼被我大哥撞斷四十來根了。最開始,他三年才能撞斷一根,後來兩年一根,再後來就一年起碼撞斷兩棵樹,乖乖,那可不得了啊,都是比你我腰桿還粗的大樹啊,所以我大哥的功夫好得很呢。還有我二哥,在山上,我二哥一直是負責做飯的,因為他長得好看,說實話,跟你比應該算是不相上下了。每天中午,我的午飯都是在藥桶裏吃的,二哥會把做好的飯先送給我,一口一口餵我吃了,才自己去吃飯。雖然大師父說二哥xing子太yin柔,但我覺得我二哥還是相當爺們兒的。你不知道山上的那種犛牛,牛脾氣臭起來的時候,連獅子都怕它,可我二哥能空手製服一頭成年的公牛,上來照著牛脖子就是一掌,那動作,真比你們拍的那些武俠片要帥多了。那野犛牛的肉,說起來還真有點兒讓人嘴饞啊,二哥的廚藝也好,也不知道他留了一頭長發,怎麼從來沒在飯菜裏吃到過他的頭發。」

    李雲道看著屋裏斑駁的石灰頂,喃喃地講述著幼時昆侖山的林林種種,大體是大師父的嚴苛,兄弟的和睦,雪山的美景,童年的有趣與有趣。齊褒姒就託著腮,雙肘撐在膝蓋上,像聽老師講故事的幼兒園的稚童般,跟著李雲道語言中的片斷畫面,神采奕奕,眼神迷離,似乎已經置身到那個終年山巔積雪遍地芨芨草的昆侖山脈。

    「聽說你還有個弟弟?」來東北的路上,齊褒姒就聽王小北提過李雲道那個據說有些小神通的弟弟。

    「你說十力啊?」說起這個弟弟的時候,李雲道微笑的臉上線條愈加柔和,「那就是個小神棍喲……」

    「真有神通?」

    李雲道想了想道︰「這世上還有太多的東西是目前的人類智慧和文明無法瞭解和解釋的,是不是神通我不太清楚,但有些事情,還是有規律可循的。」

    齊褒姒沒太明白李雲道話中的意思,只是下意識地點了點頭︰「不瞭解並不代表不存在嘛……」

    李雲道笑道︰「就是這個意思,這個世界太奇妙了,有太多的東西值得我們去探索和發掘。」

    「你還沒講完呢……」

    「哦,剛剛講到哪兒了被你打斷的?」

    「嗯,講到你二哥的頭發。」

    「哦,我二哥的頭發,那真的比飄柔還飄柔……」

    東北原始森林邊的小村莊入了夜便異常靜謐,仍舊亮著火油燈的屋裏暖哄哄的,昏黃的燈光倒是讓屋裏更加暖意盎然。李雲道講著,她聽著,一幅算不上波瀾壯闊的昆侖雪景便呈現在她的面前︰終年積年的昆侖山,山腳枯黃的芨芨草遍地,山間採玉小道上,一騎毛驢,一個山間青年,一個背著巨弓的身高近兩米的青年壯漢,肩上騎著一個聰慧如狐的小童,另一邊是一個看上去比女人還要妖艷柔媚的男人,一頭青絲,一雙慧眼……齊褒姒也不知道這些畫面是她夢見還是夜裏聽故事時她自己聯想的,清晨醒來時,那些畫面依舊無比清晰,彷彿前世就活在那雪山間。

    揉了揉惺忪睡眼,她才發現眼前炕上的男人不見了。她猛地一驚,站起來時才發現雙腿發麻,身上還有件軍大衣掉落了下來,顯然是夜裏講故事的那個男人剛剛爬她披著的。揉了揉腿,她才強忍著腿上的酥軟,走進院子,那人果然坐在院前的木板凳上,看聞雞起舞的白小熊在耍一套拳。

    東方初曉,漫天紅霞,夜間似乎下了霜,連地上都結了一層白白霜氣,清晨的空氣很好,但寒意十足,她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卻被微笑轉頭的他看到了。

    「這麼早就醒了?再去睡會兒,昨晚聽我絮叨那麼久,害你都沒休息好。」

    她嫣然一笑,在他身邊蹲下,看著遍佈紅霞的東方。

    這一刻,她是幸福的。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6 12:46
第三百七十一章 大發現

        

    清晨一直到吃上熱乎乎的饅頭,李雲道都沒見到老煙和白小熊的身影,一問之下才知道兩人天沒亮就帶著工具進了山。探險獵奇這種事情勾不起王家紈褲的興趣,加上昨兒被那狗瞎子攆得夠嗆,今天一覺睡到日上三桿才肯起來,撕著巧嬸幫他在爐子上烤熱的白麪饅頭,王小北看到坐在院子裏曬太陽的李雲道就直樂呵︰「難得能看到你這麼悠閑地曬會兒太陽,就是嘛,人生苦短,別成天風裏來雨裏去的,忙活到死最後也不就是個小骨灰盒,頂多厲害一點能躺進八寶山,可進不進得去,又怎樣呢?反正死都死了……」

    李雲道微笑看了一眼三觀不齊的王家大紈褲︰「這話你敢去老爺子面前吆喝?」

    王小北縮了縮脖子,一屁股在李雲道身邊的粟米堆上坐下︰「我要真去吆喝了絕對是『槍斃』的下場。」王小北搖了搖頭,雖然他清楚家裏那位成天將「槍斃」掛在嘴上的老爺子不會當真掏出三八大蓋兒砰了自己,但要真在老頭子面前表現出這種三觀不齊的傾向,關關禁閉、弄個為期小半年的思想教育還是很有可能的。

    李雲道點了點頭,沉默了片刻才道︰「跟我說說他唄。」

    王小北塞了一嘴饅頭,一開始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卻差點兒被咽死,幸好齊褒姒端了杯水來給李雲道吃藥,這才解救了王家紈褲的喉嚨,等回過氣來,他終究還是一臉好奇地看著李雲道︰「你……不恨他?」

    「不恨是不可能的。」李雲道搖頭,「但還是好奇,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王小北笑了笑︰「嘴硬。」又湊到李雲道身邊蹲下,「其實我舅是什麼樣的人我也是沒見過的,你想啊,老爺子進牛棚的時候我還沒有出生,那時候我舅就已經被派去了非洲,我只從我媽和大姨嘴裏零星的聽到過那麼一點,而且要背著老爺子纔敢說,生怕勾起老爺子的心事兒,惹得他身體又出毛病。」

    「說說看呢,兩位姑姑印象裏,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用我媽的話來形容,我舅簡直就是個軍事天才,從小身材素質就特棒,據說大院兒裏頭,陳家蔣家蔡家阮家的那一代人物裏,就沒有一個敢跟他過招的,當然那是我媽說的,可能有點兒誇張。不過後來我進軍校的時候才特地查過校史,那會兒我們學校還沒成立,八五年之前那分開來的,舅舅那個叫軍事學院,現在校史館裏陳列的紀錄有幾樣還是舅舅當年創下的,這些年了,跟政治學院、後勤學院都合並了,但紀錄一直沒人打破。後來他一畢業就被特招進了總參二部,那會兒正好踫上老爺子被打倒關進了牛棚,舅舅就也被送上了前線,再後來的事情我就不太清楚了,那都是國家機密。」

    李雲道面無表情︰「看來是個棟樑。」

    王小北訕笑了兩聲,忽然想起了什麼︰「有回我聽大姨說,舅舅還在北京的那會兒,陳明,蔡修戈,高大鵬,陸中華他們幾個都是跟著舅舅混的,後來舅舅走了,蔡家老四也反出蔡家了,另外幾個好像現在混得都還不錯,尤其是陳家和高家那兩位,一個是手握重權的封疆大吏,一個已經是少將了,聽說沒準兒這幾天還要往上動一動。」

    李雲道笑了笑,沒有說話。王小北自己也乾笑了兩聲。他明白李雲道的意思,人家連王家的勢都不想借,更不用說那些八桿子打不著一塊兒去的外人了。

    齊褒姒這兩天聽他們打啞迷一般的對話,雖然猜不出具體的,但大致也能明白個輪廓——想來這位李大刁民應該是王小北他們那個大家族遺落在外的親人。此刻聽完王小北和李雲道的對話,手裏捧著暖哄哄的搪瓷缸的齊女神猛地擡頭,八卦之火在雙眼中雄雄燃燒︰「喂,李雲道,你該不會真的是王小北他們家的親威吧?」

    王小北一聽就不樂意了︰「什麼叫該不會,這是板兒上釘釘的事兒,他是我大表弟!」

    齊褒姒愣了愣,也不知道王小北發的哪門子的火,看向李雲道,後者只苦笑搖頭︰「北少,她又不清楚當中的事兒,沖一個女孩子發什麼火。」

    王小北尷尬沖齊女神笑了笑︰「這個……那個……反正對不住了,其實我也就是想想我舅的事兒覺得憋屈,這事兒你說能怪誰呢,怪賊老天還差不多……」王小北伸手指了指依舊萬裏無雲的蔚藍天空。

    李雲道仰頭眯眼看著藍天。

    二十八年前,你和他也是這樣坐在這片黑土地上曬太陽的吧……

    巧嬸在院子裏幹活兒,虎子在一旁搭手,後來齊褒姒也加入了進去。地地道道的東北人都很能嘮,就這樣聽著巧嬸問虎子百里外的鄉裏發生的趣事,虎子正是青春年華的時機,說話時手舞足蹈,巧嬸每次擡頭看到活蹦亂跳的兒子,都會發自內心地抿嘴一笑。

    這就是母親啊。李雲道微笑看著院中的母子,他想著,如果她還活著,她看自己的眼神是不是也跟巧嬸看虎子一樣呢……

    一上午的功夫過得很快,快到飯店的時候老煙和白小熊回來了,兩人身上都沾了不少土,看上去有些狼狽,但神情都能輕鬆,甚至有些說不出的興奮。

    白小熊一回來就一臉興奮地將李雲道拉到一邊,小聲道︰「可能發現「大傢伙」了,剛剛我已經用衛星電話向上級匯報了這事兒,沈陽軍區那邊很快會派人來接手,同時京裏也會派督察隊來。

    李雲道一聽就愣住了︰「督察隊?什麼事這麼嚴重?」

    白小熊笑著搖頭道︰「你別擔心,京裏說的督察隊其實就是一隊專家,沈陽軍區的人來也只是保護現場,一幫扛槍的能懂什麼,最後還不得靠那些搞技術的來解迷嘛。」

    李雲道釋然,隨後又皺著眉頭看了一眼在院子裏忙活的巧嬸和虎子︰「他們一來,這村子裏的人還能正常生活嗎?」

    白小熊愣了一下,苦笑︰「這我倒沒考慮到,只是這件事事關重大,總不能隱瞞不報。或者想辦法讓軍區跟這邊的地方zhengfu打個招呼,讓他們都搬到縣裏去生活?」

    最近的縣城離這裏三百多公里,李雲道想了想,還是搖頭︰「如果能在家鄉豐衣足食,誰還樂意背井離鄉呢?算了,這事兒回頭我問問老煙舅和德寶的意見。」李雲道頓了頓,又小聲問,「不違反紀律的話,能不能告訴我那地方到底是什麼東西?」

    白小熊正se道︰「目前我還不太敢確定,離昨天那個坑幾里路的地方,剛剛我們陸續發現了好幾個同樣大小的坑,有幾個還沒有被地質變動破壞的還能看得出氣窗的模樣。據我猜測,很可能是當年日本關東軍在這裏建的地下基地。」

    「什麼?」李雲道匪夷所思地看著白小熊。

    白小熊也苦笑︰「我也沒料到在這個深山老林裏頭會發現這破地兒,我跟老煙沒敢繼續往裏找,當年關東軍的731部隊可不是吃素的,沒準兒裏面真有他們研製出來的什麼致命武器。所以我說,讓村民們搬去縣裏才比較妥當。」

    「你怎麼不早說。」李雲道沒好氣地道,「731部隊我是知道的,是研究生物細菌戰和人體試驗的。可不是說他們的總部基地在哈市嗎?怎麼這種原始森林裏也會有?」

    白小熊道︰「軍史課上有位研究二戰史的教授曾經說過,當年美國倉促地在長崎和廣島兩地投下原子彈促使日本無條件投降了。但在這之前,日本人是實打實地把東三省當成大東亞作戰圈的基地來發展的。這邊離俄羅斯並不遠,當年甦軍在這一帶也部署了大量的兵力,二戰後期關東軍腹背受敵,在一些隱祕的地方建設祕密基地以圖捲土重來,這種可能xing也不是沒有。」

    李雲道點頭︰「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村裏的人就要好生安置了。」

    白小熊沉默了片刻才擡頭道︰「如果老爺子發話就萬無一失了。」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白小熊一直在盯著李雲道的表情,只是他卻失望了。

    李雲道搖了搖頭︰「為這點小事去勞煩他老人家就不對了,我自己來想辦法吧……」

    白小熊還想說什麼,卻被李雲道攔住︰「小白,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有的事,還是順其自然吧。」

    白小熊搖頭苦笑,也清楚有些事如果當事人沒想清楚,旁觀者再怎麼清,也是無法勸明白的。

    跨進院子,李雲道正好迎頭踫到的抽完一鍋煙的老煙。

    「舅,我跟你商量個事兒。」

    老煙點頭︰「我知道。」

    李雲道愣了愣︰「你知道?」

    老煙道︰「小熊娃子剛剛打那什麼星電話的時候,我就在邊兒上,哪能不知道這裏頭的輕重,你放心好了,我們絕不會給zhengfu添一丁點麻煩。」

    「舅,我那邊還有點錢……」

    李雲道還沒說完,就被老煙打斷︰「當年我們老李家祖輩就是為了躲避戰亂才隱居到這深山老林的邊上,日本鬼子當年也來過,但大雪封山的,倒是折了不少人,可我還真沒想到,那些個王八羔子還真在這林子下面挖了個大洞出來,怪不得會打輸仗,得罪了山神爺喲……」

    「舅,你們搬去縣裏……」

    「這你就不用管了,我們大山裏的人,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沒有張屠夫,哪會真吃帶毛的豬啊,哈哈哈……」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6 12:46
第三百七十二章 三叔萬歲

        

    秦孤鶴對李雲道有知遇之恩,哪怕還有不少蔡桃夭的面子在裏頭,但李雲道對秦家那位曾執掌共和國情報戰線的老爺子依舊萬分感激。從感情上李雲道更傾向於秦家而不是與自己有血緣關系的王家,或許就連那個一年有六個月被冰雪覆蓋的東北村落在他心目中的地位都比北京的那個大院來得重要。

    當天晚上,離這片原始森林最近的沈陽軍區某分軍區駐軍就已經駐扎進了那片原始森林,李雲道本想幫老煙一起將村民們妥善安排後再離開,但半夜就收到了一條從江南發來的短信︰節築偉雙規,林將赴寧,速歸。原本山裏的手機信號並不好,但傍晚地方軍隊駐所進山裏後,似乎是對附近信號做了一些處理,半夜竟及時到達。短信是那位縱橫江南黑白兩道左右通吃的傳奇人物黃梅花發來的,李雲道正凝神思考著這條短信裏信息含量時,披著外套的王小北便已經急匆匆地闖了進來。

    「雲道,大姨剛剛打電話來,節築偉半小時前被人帶走了,我聽大姨的意思,好像是讓你盡快回江南去。」

    「剛剛黃叔也發短信來,也是這個意思。」

    「那明兒一早就走?」

    李雲道沉思了片刻,當機立斷︰「不,現在就走。」

    王小北微微一愣,看了看手錶,湊晨三點多︰「好,小白已經起來了,就是齊大明星還睡著呢……」

    這幾天齊褒姒一個人睡的之前虎子之間的房間,虎子回來後被他娘趕去跟鄰居家的狗剩兒擠一張炕了,齊大美女依舊大大方方地霸佔著虎子那間頗是簡陋的房間。正睡得酣熟時卻被敲門聲喚醒,齊褒姒xing子好,也不生氣,聽是李雲道的聲音起牀披了件外套就打開了牀,隨後又飛快轉身上牀鑽進被窩,

    「這麼晚了,啥事兒?」齊褒姒將整個身子都裹在被子裏,只留下兩隻眼楮露在外面,瞪眼打量著眼前這位半夜敲門的不速之客。

    「是這樣的,江南那邊出了點急事兒,我現在就要趕回去。」李雲道歉意道。本來這一次齊禍水是抱著遊山玩水的度假心態跟來的,可不但沒玩,反倒是跟著巧嬸後面幹了不少活兒。「如果你想再多待兩天也沒關系,北少那邊說是過兩天再派人來接你……」

    齊褒姒躲在被窩裏偷笑,但還是沒讓李雲道看出來︰「怎麼,覺得對不住我?」

    李雲道點頭︰「你本來是要度假的,跟我一塊兒跑到這東北山溝溝裏逛原始森林了……」

    「算你有良心,這樣吧,回江南你再招待我吧。」

    「你……」李雲道愣了愣,轉瞬便笑道,「好。」

    「給我二十分鐘梳洗完就跟你們會合。」

    「不急,半小時後出發,我還得跟舅和德寶巧嬸他們打聲招呼。」

    得到李雲道馬上要出發的消息,幾個小時前剛剛才安靜下來的東北小院落又熱鬧了起來,老煙和兒子兒媳都起來了。老煙雖然有些不捨這個剛剛才認親不久的外甥,但還是拍著李雲道的肩膀說有空多回來看看,李德寶小兩口也很不捨,鄉下人最重感情,巧嬸甚至都紅了眼眶。

    「你說你這孩子,要走也走得這麼急,天亮了再走不行嗎?嫂子也好給你烙點餅帶上。」

    李德寶披著件破舊的軍大衣,耳朵上還夾著那天進村時發的那枝還沒捨得抽的香煙︰「有這說的功夫都做出去了。快去,路上不帶的幹糧身上算怎麼回事兒?」巧嬸聞言轉頭飛快進了廚房,烙餅這事兒對於東北鄉下人來說是最平常不過的事了。

    李雲道想阻止卻被老煙攔下。老煙又吧嗒了一口煙道︰「讓她去吧,咱們鄉下沒什麼好東西,獵的那隻熊掌醃好了,本來是想明晚給你們加餐。唉,路上是要有點兒幹糧,也當對咱李家有份念想。」

    李雲道便不再糾結烙餅的事兒,想了想道︰「舅,要不你們都跟我回江南吧?」

    老煙搖頭笑道︰「你的心意舅舅領了,我老了,而且一輩子都靠著這大山林子生活,聽說城裏都是高樓,當真走出去,腳不沾土,我這條老命就斷了根了。」

    李雲道又看向李德寶,後者也搖頭︰「還是山裏好,我進去一趟縣城,不習慣!」

    老煙突然擡頭看了一眼李雲道︰「我們去不了了,但有人這些天一直在動心思啊。」

    李雲道笑道︰「您放好了,都交給我。」

    巧嬸動作很快,齊褒姒梳洗打扮的功夫,她已經烙好了二十張餅。不知為何巧嬸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送到村口將熱乎乎的烙餅放下後就轉身進了村。

    三個骨子裏流著相同血液的男人在村口依依惜別,最後老煙說,孩子,不管你在外面混成什麼樣子,哪天累了,或者不如意了,李家村的大門永遠為你打開。

    李雲道點頭,拍了拍李德寶,湊到他耳邊說,哥,我在我睡的那張炕的枕頭下面給你們留了十萬塊錢,你們先用著,不夠就託部隊的人帶信給我,我再讓人送來。

    李德寶一聽就懵了,在這個年產值不過幾千塊錢的東北小村落,十萬塊錢不亞於一筆鉅款。

    看著目瞪口呆的李德寶,李雲道點了點頭,轉身上車。車窗落下,沖車外的兩人揮了揮手︰「放心,一切有我。」

    李德寶點頭,淚珠子就掉了下來。

    老煙沒掉淚,但那雙渾濁的眼楮不知為何也紅了起來。

    沒了風雪,越野車開得飛快,以白小熊的車技,就算在這山路上也無需擔心會出什麼狀況。王小北已經聯繫好了一架一早從沈陽軍區機場飛南京的軍用機,雖然設施沒民航那麼好,但勝在速度快,中午之前應該就能趕回江南。

    齊褒姒剛剛一直昏昏yu睡,加上剛剛巧嬸提前回了村,弄得齊女神以為是自己哪兒惹得巧嬸不高興了,正想開口問李雲道,越野車後面的行李箱裏居然傳來一聲清脆的噴嚏聲,嚇得齊褒姒一把抱住身邊的李雲道︰「有鬼!」

    李雲道微笑道︰「是有鬼,而且還是個小鬼。小白,停車。」

    車停了下來,齊褒姒連頭也不敢往後轉,拼命抱住李雲道的胳膊︰「真是小鬼嗎?你……你別嚇我啊……這世上哪有真鬼啊……」齊禍水的聲音都有些微微顫抖。

    白小熊停了車,對著後視鏡一臉笑意,副駕位置上的王小北卻皺眉問道︰「雲道,我好像也真聽到有人打噴嚏了……不會真有那玩意……」

    李雲道打開車門,寒風撲面而來,齊褒姒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別……」

    「別怕,看我捉小鬼。」

    王小北和齊褒姒都下了車,一臉好奇地跟在李雲道身後,看李雲道緩緩將手放在後備廂上,兩人的神情竟不約而同地緊張起來。

    李雲道卻一臉笑意,沖還在沖裏的白小熊道︰「小白,打開後備廂……」

    「先別……」王小北沖上來攔住李雲道,認真道,「你要不要先念著咒語什麼的,萬一真是那髒東西……」王小北和齊褒姒同時打了個寒顫。

    李雲道倒真是垂下手,一臉微笑︰「那就芝麻開門吧。」

    話剛落音,那後備廂居然自己打開了,齊褒姒嚇得尖叫一聲躲到了李雲道身後,雙手捂著眼楮,只留出些許指縫看著那緩緩張開的電動後備廂。

    後備廂里居然傳來一個聲音︰「哎喲,憋死了我都……」

    「真是小鬼啊……」王小北也詫異了,「咦,不對,這聲音怎麼這麼熟悉……」

    後備廂終於打開了,一個虎頭虎腦的少年在後備箱裏直起了腰,看著眼前的三人嘿嘿傻笑︰「嘿嘿嘿,三叔,嘿嘿嘿,小北叔,嘿嘿嘿,三嬸……」

    「你……」王小北和齊褒姒同時指著從後備廂裏跳出來的少年。

    「三叔,你咋知道是我哩?我跟我娘說這回我想跟三叔你出去見識見識,可是我娘說什麼都不肯。我就去求爺爺和我爹,我爹倒是同意的,我爺爺沒表態,這不,嘿嘿嘿……」

    李雲道笑了笑,拍了拍虎子的腦袋,這小子的個頭都快跟他差不多高了,賞了這小傢伙一記暴慄後才笑罵道︰「快坐前頭去,大晚上的這麼冷,凍死你個熊孩子。」

    虎子嘿嘿傻笑︰「俺不怕冷,這會兒身上還熱乎著呢。」

    齊褒姒見是虎子,這會兒就不怕了,也跟著笑道︰「那剛剛誰打的噴嚏?」

    虎子摸了摸腦袋,又往後備廂裏一指︰「是它。」

    李雲道三人又將視線移向後備廂,果然,一隻耷拉著耳朵的黑白斑點的土狗,真直著腦袋jing惕地看著眾人。

    李雲道哭笑不得︰「你這是準備是城裏溜狗啊?」

    虎子連忙道︰「三叔,蛋子機靈著呢,小時候俺跟爺爺出去打獵,只要是有山跳 子的地方,它一聞就能聞出來……」說著,少年像做錯事一般低下頭,「我知道城裏不讓養狗,可是蛋子很機靈的……」

    聽他說著邏輯不通的話,王小北和齊褒姒也是覺得好笑。

    李雲道回頭問王小北︰「狗能帶上飛機嗎?」

    王小北笑道︰「如果是民航飛機就有點兒麻煩,軍用飛機連手續都省了。」

    「那成,帶上吧,也不差它那口飯。」

    虎子一蹦三丈高︰「三叔萬歲!」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6 12:47
第三百七十三章 青瓷一樣的女人

        

    殺去軍用機場的一路上,王小北都在打電話,跟他通電話的大都是在江浙滬一帶的政治新星,最高有正廳級,低的起碼也是副處級,大半夜地被王小北的電話吵醒竟沒有一個帶脾氣的。其實接電話的當中有半數今晚都沒有入眠,節築偉一旦倒臺,江南的政治生態環境將會出現全新的變化。

    變化,對於有準備的人來說便意味著機遇。

    幾乎每個接到王小北電話的江南政界人物都對今晚江寧市市長節築偉的雙規有一番自己的瞭解,對王小北更是知無不言,倒是讓李雲道突然發現王小北這紈褲在做人上的確頗有另外一番造詣。

    快到機場的時候王小北才放下手機,轉頭道︰「看來江南格局大動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林一一倒是走運了,才從副廳級轉正廳小半年,這回馬上又有個副省級的蛋糕砸他腦袋上,嘖嘖嘖……」

    李雲道搖頭︰「我估計真要林市長北上,副省級的帽子可能會緩一緩,以正廳的身份享受副省級待遇倒是極有可能,畢竟剛去也是代市長的身份。只是這次跨度倒真有點兒大,江寧畢竟是省會啊,怎麼會這樣呢?」

    王小北神祕一笑︰「突然空出來這麼個香餑餑,盯著這個位子的人海了去了,估計如果真要公開競爭的話,真能上演大鬧天宮了。我估計這會兒已經有人在動歪腦筋了。坐上那個位置畢竟離省委常委只有半步之遙了,想挪挪窩的也不是一個兩個,姓節的才被帶走幾個鐘頭,就有消息放出來,這事兒我琢磨著有點兒詭異啊。」

    李雲道皺眉︰「你的意思是有人想捧殺?」

    「這倒不是沒有可能,政治這玩意兒,是所有遊戲裏最血腥和殘暴的,今兒是兄弟明天指不定回過頭來就能咬你一口,禍起蕭牆和倒戈相向的案例建國以來多了去了。不信你就看著吧,這回節築偉落馬,等著咬他的那些狐朋狗友會一個一個跳出來的。倒是可惜了你們江南的那家上市公司,這年頭生意不好做啊……」

    王小北感慨的是江南頗具名氣的上市公司——銀蝴蝶,一家以工業裝飾為主業的上市集團公司,其掌門人吳旺優三個月前就被相關部門請去協助調查,一時間曾引起該公司股票的劇烈動蕩。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吳旺優就已經和當時還在江南某市宣傳部門任職的畢築功交好,而後畢築功以副省級老丈人的背景強勢上升,有了節築偉的關系,銀蝴蝶集團承接下了諸多政府代建工程,生意如滾雪球一般越做越大,最後更是一躍成為國內第一個以工業裝飾為和業的股上市公司。

    王小北又將剛剛江南政界諸多政治人物的觀點一絲不拉地拋給了李雲道,一直到進軍用機場,李雲道都還在消化海量的信息。

    這應該是上世紀中甦關系蜜月期時就開始建設的軍用機場,不少地方的設計都借鑒了斯拉夫文化中的元素,年代雖己久遠,但鋼筋混凝土的建築依舊高聳挺拔。

    「這機場用了快六十年了吧,那時候咱們國家一窮二白,但跟甦聯專家一塊兒倒騰出來的機場一用就是六十年,連水泥都不帶剝落的。你看看現在國內建的那些新機場,有哪個能用得超過二十年不用整修的。」機場前的泊油路上設了武裝關卡,檢查完證件後,王小北看著窗外的建築由衷感慨。

    除了王小北和白小熊外,其餘人都是頭一回進軍用機場,虎子更是連飛機長啥樣都沒見過,進了機場就張著雙眼好奇地打量著機場裏的建築,等看到不遠處的幾架叫不出名字的運輸機時,虎子更是興奮得直拍手︰「三叔,你快看快看,那個就是飛機。原來飛機就長這樣兒啊……」

    李雲道微笑點頭,跟大小雙飛京城那次也是他頭一次坐飛機,內心排山倒海的心緒變化比虎子好不到哪兒去。他看著身邊彷彿當初那個自己的虎子,拍了拍少年的腦袋語重心長道︰「虎子,等進了城,你會發現,這個世界跟你原先生活的那個世界是完全不一樣的。你可以好奇,也可以去追求,新鮮的刺激的都可以去試試,但是隻要你記住,別跑得太快,人生這東西,有時候你跑得太快,就特別容易扯著蛋,扯蛋你懂的,會很疼,但那個時候,疼的不光是蛋,更多的是你自己的心。」

    虎子似懂非懂地擡頭看著李雲道︰「三叔,進了城,你讓我幹啥我就幹啥。」

    李雲道搖頭︰「你是李虎,不是李雲道,就算你爹你爺爺站你面前,他們想讓你做你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你都要想一想,這件事值不值,如果你覺得值,那就去做。做人,總還是要有底線的。」

    虎子重重地一點頭︰「嗯!」

    王小北轉頭給虎子出餿主意︰「有空你多跟十力泡一塊兒,那小神娃兒雖然絮叨了點,但本事卻是大的。虎子你能偷學出他一成本事來,就足夠你這輩子受用了。」

    虎子看李雲道,李雲道微笑點頭︰「十力那孩子,大體還是好說話的。」

    王小北卻想起小傢伙揮手將那籠中的野人從半空打落的彪悍場景,下意識地搖了搖頭︰「好說話是真的,但也實在太變態了,他才幾歲,簡直就跟開了外掛似的……」

    李雲道笑了笑,老喇嘛噶瑪撥希的徒弟,走出白雪皚皚的昆侖山不驚天不動地,那已屬異常。

    一行人在軍用機場分道揚鑣,臨行前,之前幾度欲言又止的王小北終究還是拉住李雲道︰「上輩人之間的恩恩怨怨咱別帶到這一代來,不管你認不認老爺子,我是個哥是認你這個弟弟的。」

    李雲道先是一愣,隨後微笑點頭︰「不像你說的,不管我承認或不承認,身體裏流的血總有一部分跟你是一樣的。」

    王小北有些動情,拍了拍對面男人的肩膀︰「回去好好養傷,等我這邊的事情忙完了,我過來找你,咱兄弟喝完上回在天下閣沒喝完的酒。」

    李雲道轉身上了轟鳴聲巨大的軍用運輸機,踏入機艙的瞬間又突然轉身,對停機坪上的王小北吼了句什麼,可噪音太大,王小北聽不太清楚,正想問他說些什麼的時候,運輸機上的軍人已經關上了艙門。

    循著機場的導航燈,飛機沖入雲霄,王小北擡頭看向天空,此時東方纔微微吐白。

    「小白,剛剛雲道說啥?你不是懂脣語嗎?」

    白小熊一臉笑意︰「雲道少爺說,『讓老爺子好好保重身體,等著抱重孫』。」

    王小北微微一愣,隨後表情竟微微有些激動︰「就知道,我就知道,這小子外冷內熱,瞧著吧,看哥一步一步把他拉回咱老王家,總有一天得把他身份證上的『李』字兒改成咱們家的三橫一豎。」

    白小熊也微笑︰「其實他是個軟心腸的人。」

    王小北搖頭︰「那得看對誰了,你沒看那天晚上,他下手可不是一般地狠,還有他那把小刀,我估摸著來歷不淺。」

    白小熊道︰「噶瑪拔希調教出來的徒弟,哪個會簡單?」

    「說得也是!」王小北又擡頭看了一眼空中逐漸消失的氣雲,大手一揮,「走,咱們回北京,姓朱的也該回來了吧。」

    白小熊笑得諱莫如深。

    飛機上,黑白斑點的土狗蛋子趴在虎子身邊吐著舌頭,改良過的運輸機可以運貨也可以載人,載人的那段機身頗是簡陋,但幸好沒高空的寒意,相反空調打得頗足,只是不知為何機艙空調裏吹出來的風總有股說不出的機油味。虎子是第一次坐飛機,好奇得很,開始就趴在座位上看藍天白雲,可還沒來得及興奮地吼兩聲,就被突如其來的氣流顛簸嚇得七上八下面如土色。倒是齊褒姒這個看上去嬌氣得很的女人一點反應都沒有,上了飛機就掏出一本英文版的《瓦爾登湖》看得津津有味,只是氣流顛簸的時候才微微皺眉合上書頁。

    她轉頭去看李雲道,卻發現後者正在打量她,可那刁民卻不像一般男人被女人識破後面紅耳赤或者裝模作樣,他只是那樣安靜地微笑著,目光始終落在她的臉上,毫不避諱,絲毫躲閃的意思都沒有。

    齊褒姒嫣然一笑。

    她說︰「哪有人像你這樣打量女孩子的。」

    李大刁民說︰「誰規定不能這樣看女孩子的。」

    齊禍水說︰「你這樣看著人家會害羞的。」

    刁民說︰「藝術品本身就是用來欣賞的。」

    禍水問︰「你的意思是我是件藝術品?」

    他說︰「我在誇你。」

    齊女神佯裝生氣說︰「你是在暗指我是個中看不中用的花瓶吧?」

    他說︰「即使是你花瓶那也是宋代的汝窯的官家青瓷。」

    她問︰「你是在誇我嗎?」

    李雲道說︰「我是在誇青瓷。」

    齊褒姒終於崩不住,失笑道︰「難道我比青瓷還好看?」

    「那就要看對誰而言了,至少在我這裏,你是好看的。」

    「現在才覺得我好看?」齊褒姒有些不甘心,人家可是明星呢。

    那刁民撓頭老實道︰「就剛剛看你安靜看書的那一小會兒。」

    齊女神怒道︰「你跳下去吧。」

    某刁民哈哈大笑,女神才知道上當,作勢要打,卻被身邊的某人抓住那隻細膩如白瓷的素手。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6 12:48
第三百七十四章 聽話的江南

        

    江南水鄉,潤園別墅中心島,朱紅大門灰青瓦,門前停著兩輛車,其中一輛赫然是當地車牌四個零開頭的黑se廣本雅閣商務車,另一輛是改裝進骨子裏的迷彩se北京吉普。

    別墅二樓書房,古se古香,牆上字畫有不少集甦派文化大成之作。老人依舊坐在書桌後,看著對面愁眉不展的林一一頜首微笑,一旁的茶幾上,一個更年輕的青年正在泡茶,手法嫻熟,顯然極諳茶道,濃鬱茶香讓人jing神微振,就連這位秦家老人都不忘微笑誇一句「雲道的茶藝又進步了不少」。

    眉頭緊鎖的林一一也笑了笑,拿起李雲道遞來的茶盅聞了聞,深吸了口氣,眉頭隨即緩緩舒展︰「茶好,手法更好,我該早點兒把你調到我身邊去的。」

    李雲道給秦孤鶴和林一一都奉上茶後,才緩緩給自己倒了一杯,笑道︰「我是早準備好了,隨時響應黨和人民的號召。」

    林一一轉頭對老爺子笑道︰「看看,我就說,他天生就是從政的料,還沒進體制呢,這一套虛的就已經手到擒來了。」

    秦孤鶴抿了一口前不久剛剛有人送來的極品大紅袍,深深看了李雲道一眼︰「雲道,這回北京之行有什麼收獲?」

    李雲道苦笑︰「我就不信您不知道北京發生的事兒,老爺子您就別拿我這種小輩尋開心了。」

    秦孤鶴笑著點了點頭︰「蔡家的態度是有些曖昧,那擺明瞭是在等王家那位開口。」

    林一一剛剛喝了一口熱茶,也不顧茶溫一口嚥了下去,看著老爺子急道︰「王家?老師,您說的是北京那位跟您……」

    老爺子點頭笑道︰「諾大的中國你以為還能有幾個王家?」說完,又意味深長地看了李雲道一眼。

    李雲道搖頭苦笑︰「您就別跟林市長打玄機了,還是我自己來說吧……」

    林一一笑道︰「在家裏叫林哥就成。」

    李雲道笑了笑,繼續道︰「秦爺,林哥,說實話我也是前兩天才猜到我跟他們老王家的關系,之前呢也只是跟王小北有些私交,現在想來,那小子跑來姑甦城就是有的放矢的。我知道王家跟老爺子之間……」

    老爺子卻擡手打斷李雲道的話,嘆了口氣道︰「說起來,當年我也是公心過甚,可是你爹堯娃子的能力……是當時二部裏最好的,沒有之一。王家那位恨我扼殺了家中的獨苗也是應該的,畢竟老王家跟別家都不一樣,晚年喪子這種感覺我比誰都清楚。」這位中國情報戰線曾經的執牛耳者長噓一聲。如果不是犧牲了堯娃子,秦家老大也跟著在北非大陸失了消息,當年我秦家老爺子也不會就此罷手退守江南。「只是我沒有想到,堯娃子居然還留下了血脈,更沒有想到他唯一的肉骨便是雲道……」

    林一一大吃一驚,他是偶爾聽老爺子嘮叨過之前手下有一員姓王名抗美的大將,小名叫堯娃子,後來在北非出任務時失蹤,正是因為此事纔跟京城那位結了大怨,一番爭鬥後退守江南。他吃驚地看著李雲道,後者苦笑搖頭道︰「我也是最近才剛剛知道的。」林一一失笑,剛剛為調任江寧之事的愁緒都拋諸腦後,他突然想通了一件事——如果有秦爺和王家的雙通道支持,似乎他的江寧之行看上去倒也沒那麼兇險了。

    「雲道,你小子藏得可真夠深的,上來就是大殺器,真是……」林一一仰頭將杯中的茶一飲而盡,心情不由自主地暢快了起來了。

    老爺子點頭笑道︰「看來小林子已經想到破局之法了。」

    林一一道︰「所以我說雲道一定是我的福將。」

    李雲道邊幫兩人斟滿茶邊笑道︰「我是黨的一塊磚,哪兒有哪要,林哥您就往哪兒搬吧。」

    林一一跟老爺子相視而笑,林一一更是放下茶盅,神祕道︰「有沒有興趣跟我去江寧打老虎?」

    最近中紀委用了「老虎」和「蒼蠅」來形容官員隊伍中的敗類,林一一口中的老虎顯然是江寧的某些顯赫人物。

    李雲道不解︰「畢築功剛剛才落馬,您上去就動手,會不會cao之過急了?」

    老爺子搖頭︰「畢築功之所以會落馬,除了他本身這個人物過於囂張跋扈外,還要看看上面到底是怎麼看待的,尤其是上面想要一個什麼樣的江南,是鐵桶一片的江南呢,還是聽話的江南。」

    李雲道恍然︰「那看來還是聽話的江南來得更實惠些。」

    「哈哈哈!」老爺子和林一一同時大笑。

    林一一對老爺子道︰「雲道很有政治敏感xing。」

    李雲道呵呵傻笑︰「我那都是瞎猜。」

    林一一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反倒是話鋒一轉︰「這次去江寧,祕書這種粗活兒就不用你幹了。」老爺子也點頭。

    李雲道疑惑道︰「那我幹啥去?」

    林一一賣了個關子︰「你猜。」

    李雲道哭笑不得,誰能料得到這個長著一張娃娃臉的林哥馬上就要坐上省會江寧的第二把交椅,居然還能這麼難得地保持一份童真。

    老爺子笑了笑︰「接下來就是你們之間配合的事情了,另外忠羣那邊你也多溝通溝通,他定會全力配合你的工作。」

    出門的時候踫到坐在客廳裏看雜志的黃梅花,這個通吃江南黑白兩道的中年男人沖兩人笑了笑,卻沒有多說話。林一一喊了聲梅花哥,李雲道依舊喊黃叔,他也只是點頭微笑,目送兩人出了別墅才放下手裏的雜志,起身上二樓,到書房門口的時候卻沒有敲門,直接輕輕推門而入——整個秦家就被如今執掌一省的秦伯南都沒有這種待遇,唯黃梅花一人而己。

    「秦爺,雲道那邊……」黃梅花yu言又止。

    「你擔心什麼?」老爺子手裏執著一冊發黃的線裝版《資治通鑒》,鼻樑上架著金se的老花鏡,一臉淡然的微笑。

    「秦爺,抗美就這一個骨肉,如今的江寧那是水生火熱之地,那邊有些事情我也插不上手……」

    老爺子笑了笑︰「梅花,想不到你也有被人亂了心緒的這一天啊……」老爺子居然有些幸災樂禍。

    黃梅花自己也笑了︰「以前是不知道,現在知道他是抗美的孩子,總是要上點心的。當年抗美幫我擋過子彈,我這身本事,小半是抗美教的,他走得輕巧,倒是苦了我們這些活著的人。」

    老爺子嘿嘿笑了笑︰「能找到抗美的骨肉,而且還是在機緣巧合之下入了我秦孤鶴的帳營,梅花,你說這就叫緣份吧,想當年他爹也是這般意氣風發啊。」

    黃梅花點頭︰「抗美原先是您座下頭號戰將,甦聯那邊不是還給他起了個什麼『紅狐』的綽號,弄到最後,聽說是這「紅狐」到底是男是女他們都沒弄清楚,反倒是在東北折了不少克格勃的好手。」

    老爺子突然正se︰「抗美當年是因為那件事去的北非,最後一去不返,這件事到現在都沒查清楚。唉,那王老頭也真回得不是時候,再給我半年時間的話,肯定能將堯娃子的事查得水落石出,可惜啊,當年他太心急了。」

    黃梅花道︰「那也是個可憐的老人家。」

    老爺子點頭︰「可憐他王鵬震一輩子英明,晚年卻落得白發人送黑發人的下場,想來老天也看不過去了,這才將雲道這孩子給他送了回來。」

    黃梅花搖頭︰「我聽說雲道對王家怨得很,這回去北京並沒有相認,倒是好像回東北他母親的孃家走了一趟。」

    老爺子捋須而笑︰「雲道這孩子,別說你們看不透,連我這識了一輩子人的老傢伙也不定能完全看透,這孩子,是塊好胚子,所以得好好磨磨,玉不琢不成器啊。」

    「要不要跟南京那邊打聲招呼?」

    老爺子搖頭,目光又轉向手中的泛黃的書冊,黃梅花退了出去,樓梯間的雕花窗外,初秋的藍天萬裏無雲。

    鷹擊長空必經歷風風雨雨,黃梅花倒是明白老爺子那一番放手背後的用意。他突然想起那個習慣穿著綠se軍裝卻解開最上面兩個釦子的俊異男子。三十多年前的京城,三十年一起與兄弟喝得爛醉如泥的回憶。

    出了秦家別墅,李雲道沒立刻回家,齊褒姒帶著虎子出去逛街了,他便沒了後顧之憂,開車直接殺回市局。傳達室裏依舊沒有老黃那搖頭晃腦的身影,之前他在北京時幾乎每天打電話到醫院詢問老黃的近況,據說是已經醒了,但還在恢復期。想到那張咧嘴露出一口缺牙牙牀的老黃,李雲道就由衷一笑,晚上該抽個時間去看看老黃了。

    路過大樓前時,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葛青辦公室的方向,辦公室的燈亮著,那母老虎這會兒是在發火還是對著新案子愁眉不展呢?一腳油門,車已經到了那棟三層舊樓。

    大辦公室裏只有高度近視的常才子在,小辦公室裏周璇擡頭看了他一眼,居然熱情地站了起來︰「雲道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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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五章 曹菲瘋了

        

    周璇的熱情讓李雲道一時難以適應,倒是裏間的牛延火聽到聲音忙不迭地迎了出來,依舊熱情如故︰「哎喲,雲道終於回來了,來來來,到我辦公室裏坐會兒。」剛進牛延火的辦公室,極少踏入裏間的周璇居然也跟了進來,臉上洋溢熱情的讓李雲道一時間有些啞口無言。

    「小李,主任,我這裏有點兒同學從雲南帶回來老普洱,聽說是味道不錯,拿來給你們嘗嘗。」說完,放下手裏的茶葉,又難得一改以往的怨婦臉,沖李雲道笑了笑才退了出去。

    見李雲道有些詫異,牛延火順手關上辦公室的門,沖李雲道神祕笑了笑才小聲道︰「是不是想不通這婆娘怎麼突然變了張臉?」

    「事出異常必有妖嘛,何況從我報道第一天起,周處就沒給過我好臉色。我從北京回來她就換了副臉,莫不是局裏最近又出了什麼我不知道的新動向?」

    牛延火小聲笑道︰「還真被你蒙對了。那婆娘的老相好東窗事發,有可能晚節不保。之前韓局是她老相好的門生,面子總要給一點的。不過你不在的這幾天,省裏的通知已經下來了,說是韓局要調去省廳裏當副廳長,劉政委上位的可能性非常大……」牛延火嘿嘿笑了兩聲,他是劉信坤一系的人馬,如果劉信坤接任局長之位,對他來說有益無害,但是周璇相好的那位老局長之前曾跟劉信坤弄得非常不愉快,一旦老劉上位,周璇的下場可想而知。

    「那跟我有什麼關系?」李雲道還是不解周璇對他態度的轉變。

    「嘿嘿,這你就不清楚了。你來我們這邊,政委大人可是三番五次強調要好好照顧你,估摸著這娘們兒以為你是老劉竭力扶持的接班人。也不能怪,之前你立了功,卻被清出刑警隊,被人一腳踢到我們這個冷衙門裏來,任誰都會覺得估計是站錯了隊,不過我還是清楚的,雲道你就不是那種隨隨便便加入派系鬥爭的人。」

    李雲道笑了笑,在這方面沒有多作評論,扯開話題問道︰「對了,牛處,之前說的警察學校什麼時候開學?」

    牛延火搖了搖頭︰「估計要無限期拖下去了。之前這事兒本是江寧的節築功竭力推行的,昨晚他被雙規的事情你知道吧?」

    李雲道點頭︰「半夜就接到電話了。」

    牛延火微微一驚,這事兒他只是早晨上了班才接到省廳老友的電話才清楚瞭解的,眼前這位居然大半夜就得了消息,這回打死老牛他也不信李雲道背後沒站著一兩位手眼通天的大人物。

    又跟牛延火東拉西扯了一陣,李雲道只說是去北京見了女友的家長,又去東北老家走了一趟,老牛見他語焉不詳,也不追問,只是小心地將最近市裏和局裏的一些情況跟李雲道做些交流,說到刑警隊時,李雲道才知道刑警隊又出了大事。

    「曹菲瘋了?」李雲道腦中又浮現了那個韻味十足的身影,來市局報道的頭一天,崔瑩和曹菲給他留下的印象最為深刻,沒想到才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崔瑩已經香消玉殞,曹菲卻瘋了。

    「嗯,聽老錢他們家鄰居說是這幾天經常大半夜地在家裏鬼叫,弄得錢家兩父子最近有家都不敢回,據說是正商量著是不是要送去廣濟醫院精神科入院治療。」

    「好端端的怎麼會這樣?」李雲道隱隱覺得曹菲發瘋的背後應該是有些文章,他突然想起了那個與曹菲偷情的孔博安,那晚跟蹤過後,他查過孔博安的資料,書香門弟出身,國內一流大學的教育背景,從區教育局宣傳幹事做起,後來被許明相中後就一直跟在許副市長身後當祕書。祕書跟手下的兒媳婦兒有一腿,那晚聽曹菲和孔博安的對話,似乎那位姓錢的區領導也一直覬覦著自家兒媳婦兒的美貌。想到這當中的齷齪,李雲道就微微皺眉。

    老牛卻搖著頭道︰「好人家的姑娘說什麼也不會嫁到錢家去的,錢家父子,說好聽點叫上陣父子兵,說難聽了那就是一窩敗類!」說完,牛延火自覺失言,乾笑了兩聲又道,「這兩天處裏其實也沒啥大事兒,要不你再回家多休息兩天,下週再來上班,假條什麼的就免了。」

    李雲道笑了笑︰「那就感謝牛處了。」

    從老牛那兒出來,李雲道又望了一眼大辦公室,這回連常才子都出去忙了,牛延火擺明瞭是不想讓他插手處裏的事情,有點兒「把你供起來大家相安無事」的意思在裏頭。望著空無一人的大辦公室,李雲道搖頭苦笑,幸好自己已經得到可能馬上要北上江寧的消息,否則真要被這麼閑著,那當真要淡出個鳥來了。

    出了宣傳處的舊樓李雲道直接去了刑警支隊,劉曉明正在辦公桌上爬格子寫報告,一看到李雲道立馬眼楮一亮︰「兄弟,你可回來了,快快快,我這邊有份思想總結,我都在辦公桌上磨蹭小半天了,才這勉強爬出來幾百字,說是這回沒有兩千字不讓過關,正發愁呢,哈哈,你回來就好了。」

    李雲道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但還是接過紙筆,洋洋灑灑千字大文只恨不能讓無產階級解放事業進行到底,不肖半小時的功夫,剩下的千把字已經碼齊,劉曉明小心翼翼地接過稿紙,哈哈狂笑了兩聲︰「這回有救了!麼麼!」說著,還不忘親兩口那稿紙,「這回能不能升職就靠它了。」

    李雲道卻潑他冷水︰「聽說老劉要上臺了?」

    果然,劉曉明的囂張氣焰立刻煙消雲散,苦著臉道︰「但願韓局晚幾點再走,不然老劉一上臺,我升職的事情鐵定泡湯了。」

    「晚幾天估計是懸了。對了,我問你個事兒,曹菲出事了?」李雲道刻意壓低了聲音。

    劉曉明朝左右前後看了幾眼,拉開抽屜掏出一包硬中華︰「昨兒老同學結婚發的喜煙,去天台享受享受去?」

    兩人並行到了天台,檢查了一番,確定天台沒有他人後,劉曉明才邊點煙邊道︰「這事兒有點兒蹊蹺。」

    「蹊蹺?」李雲道吐出一團煙霧,眯眼看著外面天空,「我一聽到這事兒,我也覺得這裏頭可能有點兒文章,但她跟那孔博安、錢家父子還有許家父子的關系都有點兒亂,一時間我也說不好到底是哪兒不對。」

    「我跟隊長去錢家看過曹菲一次,眼神癡癡的,好像連人都不認識了,淨說些誰也聽不懂的糊話。」

    「去醫院看過沒?」

    「聽錢家的保姆說是她不肯出去,連門都不肯開,說是有人想殺她。」

    「殺她?」李雲道一愣,吐出數後煙霧後才喃喃道,「毀屍滅跡殺人滅口,對於某些人來說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劉曉明神情一滯︰「你是說……」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很可能跟崔瑩的死有關系,而且我確定曹菲可能還知道一些別的事情,比如說許家某人的什麼祕密。」

    「祕密……許家?」劉曉明點了點頭,「我先暗地裏查一查,這件事還不能太聲張,弄不好要丟飯碗的。」

    李雲道笑道︰「大不了跟我一樣進宣傳處當幹事。」

    劉曉明笑道︰「我寫個千字的思想匯報都成問題,讓我進宣傳處當文字工還不如一槍直接把我崩了得了。」

    李雲道突然問︰「如果讓你換個環境呢?」

    劉曉明一愣︰「什麼?」

    「換個環境,但還是吃皇糧,乾的也是差不多的事兒。」

    「我反正孤家寡人一個,老家父母有我大姐照顧,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到哪兒不是幹?不過你說這話的意思是……」

    李雲道笑道︰「我就隨口一問,你還是先把曹菲的事情查一查,我怕事情一長,曹菲再出什麼事情,很多證據就被人抹掉了。」

    劉曉明踩滅煙頭︰「我過會兒再去趟錢家。」說完轉頭就走,走了一半又停了下來,轉身問道,「這事兒要不要在隊長那兒備個案?我看崔瑩和曹菲的事她都挺上心的。」

    「先別,等你真查到什麼證據或發現異樣的時候再通知她也不遲。」

    「說得也是。別忘了你欠我的北京二鍋頭。」劉曉明頭也不回道。

    李雲道笑罵道︰「我讓王小北郵了好些箱過來,管飽!」

    出了市局,李雲道徑直殺向十全街附近的玉石交易市場,這裏本來是家ktv和酒店,前些年老闆得罪了人被人半夜摸進家裏扔了兩只剝了皮的死貓在牀上,第二天嚇得老婆孩子都不敢回家住了,之扣那老闆便變賣了些家當南下發展了,幾經易手後,居然自發成了一個雛形的玉石交易市場。

    之前李雲道路過幾次都想進來看看,之前手上沒錢囊中羞澀,如今有了那三千萬打底,腰桿子不由自主地也硬了起來。

    說起來,他還是想把這錢投資出去,這麼多投資項目,李大刁民唯一在行的便是玉石了。

    十六歲後便每日上下昆侖採玉道的刁民怎麼可能不懂玉呢?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6 12:49
第三百七十六章 玉石城風波

        

    千年姑甦古城,文化傳承源遠流長,加上江南魚米之鄉歷朝豐衣足食,舞文弄墨之外玩玉把石者也不在少數。文革期間不少好寶貝都被抄家隊抄沒充公,或乾脆當作廢物棄之若敝履,如今江南經濟發展勢頭大好,各種玉石古玩城一類的風雅之所如雨後chun筍般冒了出來,姑甦城的十全古街便是典範。

    市局離十全也就隔了十來分鐘的步程,李雲道車也沒開,直接步行過來,一路看了不少寶齋集軒類的玉石古玩的門店,大多jing於其外,內裏頭要麼玉石質地普通要麼就是打著古董旗號的高仿品,也一兩處放著幾件當鎮店之寶的極品翡翠,但雕工卻是頗為普通,說起來算是糟蹋了那幾塊價值連城的好石頭。幸好今天上班穿的是制服,不然就李雲道那身渾身上下不超過一百塊的地攤貨裝備,這些寶齋集軒的老闆夥計們鐵定不拿正眼瞧他。

    一路逛下來幾乎無甚收獲,李雲道頗為失望的踏入了最後一處由ktv和酒店改建成的古玩玉石城。這地方和之前那些沿街的私人面臉兒不太一樣,有點兒像是集合式的玉石古玩的商業城,裏頭每家店面的面積都比外頭沿街的大上一倍還不止,裝璜得也幾近奢華。

    玉石古玩生意本就是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的買賣,加上又是工作日的上午,玉石城裏頭的人並不多,倒是有不少拉著鐵皮箱的xinjiang玉販在一家店一家店的兜售大老遠從和田販過來的原石。李雲道逛了幾家店,似乎都不太滿意,正準備離去,卻聽前方不遠的店面裏頭傳來嘈雜人聲,不一會兒,就看到兩個男人被人從店中扔了出來。兩人似乎還不肯罷休,又想沖進那玉石店,卻被店裏走出來的幾個膀大腰圓的漢子死死摁在地上。

    「小子找死吧,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這是姑甦城,不是xinjiang!」為首的一個光頭壯漢不屑地掃了一眼地上的兩人,冷笑一聲,伸出手,旁邊立馬有人幫他奉上一枝煙,另一個小子恭恭敬敬地幫他把煙點上。吸了口煙,吐出一團煙霧,那光頭才道︰「哪兒來的哪兒去吧,別以為是少數民族就能在江南橫著走了,說實話,我還真看不上那些個卷著黃毛的邋遢鬼。」

    被人摁在地上的其中一人是很明顯的維族人長相,看模樣四十歲上下,此刻被人摁著卻依舊奮力掙扎,口中呼著︰「騙了我的玉石不給錢,你們漢人就會欺負人,這世上還有沒有王法了?」

    那光頭冷笑︰「做我們生意的時候就該有這個覺悟,你說這臻寶軒的老闆騙了你的玉石,你有證據沒?問你你又拿不出證據,別在這兒鬧事兒,否則我可不管你是不是享受少數民族的特殊待遇,再鬧事老子讓你斷手斷腳地爬回xinjiang去。」

    地上的另一人卻是地地道道的漢人,卻也被人按得死死的,他不敢掙扎,只哀求道︰「方哥,阿巴扎說的是實話啊,這臻寶軒的古老闆買了一塊上好的玉原石,說好是今天付給他二十萬現金的。做生意哪有這樣的,坑了東西還不付錢。方哥,我也算是這玉石城的熟臉兒了,這事兒我還能說謊不成?」

    那被稱為方哥的光頭冷笑︰「你說坑就坑了?他媽的,拿假玉石跑來我這裏作祟,活膩歪了吧?我不管你回家賣老婆還是賣孩子,總之把方老闆付給你們的四十萬給我一分不拉地吐出來,不然,哼哼……」

    「你血口噴人!」那異族男子氣極,又瘋狂掙紮起來,可是身子被人摁得死死的,他才頹然沖天吼道,「殺千刀的狗日的啊,那是等著給我兒子的救命錢啊……」

    「救命?哼,你先想想自個兒的命吧……」光頭方哥冷笑。

    「住手!」側前方傳來聲音讓被摁在地上阿巴扎和高胖同時一愣,就連那位方哥也愣了一下。一個穿著jing服的年輕男子緩緩走了上來,面se嚴肅。

    光頭的方哥卻冷冷掃了年輕jing察一眼︰「朋友,這裏的水很深,小心淹死。」

    年輕男子輕笑,直視他的雙眼︰「讓他們鬆手!」

    「你是派出所的?新來的吧?」方哥在身後的牆上狠狠掐滅那煙頭,「知不知道我跟你們方所是什麼關系?」

    「第一,我不是派出所的,第二,你說的方所我不認識,第三,如果你再不放開他們,後果自負。」

    「喲 ,嚇唬我?我方大軍可是正兒八經嚇大的,弟兄們,jing察同志咱們伺候不了,地上這兩位你們給我好生伺候伺候。」方大軍一臉煞氣地沖李雲道瞪了瞪眼,果然他一聲令下後,地上的阿巴扎和高胖同時捱了數腳。

    那年輕jing察輕輕搖頭︰「我說了要後果自負,你偏生不信,唉,這年頭想做個好人都這麼難。」年輕jing察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很快就通了。

    「聽說過十全古玩城這邊一個叫方哥的大人物嗎?他想伺候伺候我,你說給不給他這個機會?」

    電話那頭的賴遠早上剛聽說李雲道要隨某領導北上江寧的消息,還沒來得及打電話祝賀就接到了李雲道的電話,一聽那頭的語調頓時就炸毛了︰「驢日的玩意兒,他想死吧?三哥,您在玉石城候著,兄弟十分鐘就到。」掛了電話,剛剛剃了個禿瓢的賴遠一邊「吹哨子」叫人一邊獰笑,「狗日的方大軍,仗著個當派出所所長的親爹就真以為自個兒牛逼了,媽的,三哥你也敢惹,今兒你遠爺得好生伺候伺候你這個生兒子沒屁眼的東西……」

    李雲道掛了電話,朝方大軍笑了笑,緩緩道︰「再給你十分鐘,如果還不放人,今天的事就麻煩了。當然,這十分鐘裏頭,每分鐘利息是要翻一番的。」

    方大軍冷笑,小聲對身邊的小弟道︰「叫康子帶人過來看看,防止這小子玩yin的,沒準兒是個假jing察」

    小弟聽了話,退到那臻寶軒裏頭打電話去了。之前一直躲在店裏的店主此刻也站到方大軍身後一臉同仇敵愾,大體是說那兩人騙了他四十萬卻給了塊屁都不值的假玉石。

    李雲道冷笑,阿巴扎雖然不太厚道,但挑玉還是有些眼光的,加上這小子是吃飽穿暖了就不思進取的xing子,寧可天天窩在村子裏守著熄燈時間拱媳婦兒,也不願意多踏出流水村一步,這回會跟高胖大老遠跑到姑甦城來,顯然是家裏出了狀況。

    此時被人摁在地上的阿巴扎和高胖心中也好奇李雲道的突然出現,當然對刁小子的出手相助還是心存感激的,就連在山上一直跟李雲道不太對付的阿巴扎都覺得還是這個成天在山上跟他作對的刁小子實在。雖然兩人都被人踩在地上不得動彈,但看向李雲道的眼神還是充滿感激的。

    「一分鐘過去了,利息翻一番。」李雲道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神se鎮定。

    「這會兒兩分鐘了,利息兩番。

    每過一分鐘,李雲道中的利息都會增加一番,方大軍一眾人聽得好笑,也不知道他說的利息倒是指的是什麼。

    一羣人冷笑等著看這年輕的jing察會耍出什麼花招,直到第九分鐘的時候,仍不見有援兵出現。

    方大軍獰笑︰「小子哎,你誆我吧?我現在真懷疑你到底是不是真jing察了……」

    李雲道輕笑︰「jing察是真的,不過我是市局宣傳處的……」

    「哈哈哈……」方大軍連同一眾小弟笑得前俯後仰,「幹宣傳的jing察……哈哈哈……笑死我了……不就是一個破書生嘛,還真當自己是jing察,還跑出來見義勇為……哈哈哈……」

    突然,笑聲戛然而止,因為玉石城的門口傳來一個更囂張跋扈的笑聲︰「哈哈哈,姓方的,你個驢cao的玩意兒,你他媽的作死啊?哈哈哈,三哥站你這狗日的面前你都認不出,怪不得只能天天在這麼個破場子裏混日子……」來人正是頭皮颳得鐵青的賴遠,身後跟了近百面se不善的兄弟。從遠處走來浩浩蕩蕩百人,嚇得剛剛跑出來看熱鬧的店主們紛紛關門,生怕這場禍事會殃及池魚。

    賴遠打頭,身後百餘兄弟幾乎擠滿了玉石城入口的通道,這陣勢讓方大軍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更讓他吃驚的是,行至那年輕jing察身後時,賴遠和身後百餘兄弟竟齊向那年輕人鞠躬︰「三哥!」

    那年輕jing察只微微點頭,拍了拍賴遠的肩膀︰「總是有這種出力不討好的事情麻煩你,倒是讓你費心了。」

    賴遠連忙點頭哈腰,一笑諂媚笑容︰「三哥這是說什麼話,您的事兒不就是我們兄弟們的事兒嘛,就怕您見外不肯開口,這不,兄弟們一聽說您這邊有麻煩,都吹哨子喊了人,忙不迭的都趕過來了,好些個睡著大覺的,臉也沒洗就扛了傢伙跑出來了,時間趕了點,不然應該還有不少兄弟會過來。」

    「你……你到底是什麼人……」方大軍吃驚地望向幾步外一身jing服的青年,終於有些心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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