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東晉北府一丘八 作者:指雲笑天道1(連載中)

 
BabOdin 2019-4-7 20:11:3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28 83728
BabOdin 發表於 2019-4-21 20:38
第一千三百三十章 將計就計大決戰

  劉鐘瞠目結舌,半天說不出話來,久久,才歎了口氣:「怎麼有這麼厲害的火啊,還帶在身上?!」

  慕容蘭的神色凝重:「看起來,這應該是黑色妖水所致,想不到慕容永也得到了黑色妖水的秘法,還讓自己的死間帶在身上。」

  劉裕的聲音從一邊響起:「這才是他們真正的目的,奪取武庫只不過是障眼法罷了,真正的殺招,是這三個人。」

  慕容蘭看向了劉裕,只見他的神色同樣凝重,而劉裕順手一指,卻見糧倉那裡,地上有三具已經燒得不成人形的黑炭樣的屍體,與這青玄的死法如出一轍。

  慕容蘭勾了勾嘴角:「連我都大意了,隻拿下了偷襲武庫的賊人,卻沒想到還有三個惡賊去了糧倉。」

  劉裕正色道:「慕容永果然毒計百出,他派玄虎軍攻城,再用飛石混砸,就是想吸引我們的注意力,即使不給他砸到主力,也會給城中的奸細作亂提供空間,而且分襲兩處,如果百姓受煽動去搶奪武庫,只會暫時造成混亂,可是要是燒了糧倉,那城中多出來這幾千百姓,就會迅速地吃光存糧,一旦沒有糧食,我軍斷難撐過幾日。」

  慕容蘭歎了口氣:「他大概還沒有太多的黑色妖水,不然直接可以用黑火投石攻城,也不用費這麼大周章了。」

  劉裕搖了搖頭:「未必,黑色妖水引發的大火難以熄滅,一個不留神可能燒到自身,慕容永陰險狡詐,絕不會真正地損耗自己的主力,現在,我們總算破解了他潛伏在百姓之中的奸細,城中當可無事,可以真正地反擊敵軍了。」

  慕容蘭笑道:「你只怕一直就是在盯著糧倉吧,要不然怎麼會抓住那三個死間,現在,只怕你是想故意在城中縱火,給慕容永造成他的死間得手的假像吧。」

  劉裕的眼中冷芒一閃:「兵者,詭道也,現在慕容永還沒有把他的大軍押上,就是不確定城中是否得手,我得將計就計,引慕容永上當,之前我所有的守城大殺器都沒有使用,就是為了讓慕容永出盡後招,不留餘力。」

  他說著,轉頭對身邊的檀道濟沉聲道:「道濟,傳令給何無忌,劉毅,讓他們依計畫行事,在城中空地處縱火,點燃黑煙,越密越大越好。」

  檀道濟興奮地一拱手:「諾!」轉身就朝著另一個方向奔去。

  劉裕的目光落到了在地上的盧循和傅弘之的身上,盧循正在喂傅弘之服下另幾顆丹藥,順便在他的心口和小腿的傷處附近,再次拉開了一條口子,丹藥入口,自化瓊漿,很快,兩處新傷口流出的血,就由黑轉紅了,而傅弘之臉上本來發青發紫的黑氣,也就此消散。

  劉裕有些驚訝:「元龍,你怎麼會有這毒的解藥?」

  盧循微微一笑:「我們天師道成天跟天下的各種丹藥,毒藥打交道,各國各軍所用的秘制毒藥,我們都有所涉獵,慕容家的殺手,天下聞名,所用的這絕情五花散之毒,我們也早已經獲得藥方,加以針對,想不到今天,居然派上了用場,也幸虧我平時為防萬一多備了一份,要不然傅兄弟這條命,怕是難保了。」

  傅弘之的眼中淚光閃閃:「多謝盧道兄的救命之恩。劉大哥,這麼說來,我的芸娘她…………」

  劉裕歎了口氣:「青玄應該沒有吹牛,她扮成你的妻子,肯定是已經找機會將之殺害,再扮成她的模樣,這應該是奸細諜者們的法則,請節哀。」

  傅弘之咬了咬牙:「難怪這一路之上她都有些怪怪的,儘量避免跟我接觸,也難怪慕容永一直不殺我,原來是早在我身邊安插了內奸,可恨我有眼無珠,連妻子給人掉了包都不知道。」

  慕容蘭正色道:「這種諜者奸細都是經過長年累月的訓練,足可以假亂真,在下手害人前也會對對象經過仔細的觀察,能模仿出其習慣的日常動作後,方可下手,慕容永大概在準備出兵之前,就派出青玄這些死間,在氓山各寨刺探情報了,而你作為南陽有名的士人,肯定早早地進入了他的視野,若不是有這些死間幫忙,西燕軍也不可能這麼容易地攻陷氓山各寨的。」

  傅弘之長歎一聲:「現在想來,還真是如此,我所在的塢堡,本來也是依山而建,易守難攻,但莫名其妙的就給人從後山小路殺了進來,混亂之中,有人就如剛才那樣大喊著寨子已破,大家逃命之類的話,讓軍心人心盡失,最後盡數給敵軍所擒殺,本來我還以為是西燕軍速度太快,攻勢太猛,現在才知道,原來是有這些殺手間諜啊。」

  劉裕看向了盧循:「元龍,今天就是跟慕容永決戰之時了,我要讓他壓上所有的人馬,然後將之一戰而滅,不僅是他攻城的部隊,包括他隔絕洛陽方向的人馬,我也要將之消滅,你說你在洛陽城中有一萬精兵可以使用,等到我對付全力進擊的慕容永主力時,不知道你的精兵是不是可以到來呢?」

  盧循微微一笑:「劉寄奴啊劉寄奴,軍議的時候你半點口風也不透露,到現在你終於說出你的意圖了,你這一戰只怕不僅是要打退慕容永,還要盡滅其精兵,怕是對他的並州都有想法吧。」

  劉裕平靜地說道:「這些都是後話了,現在我只想打贏這戰,怎麼樣,你在洛陽城中的精銳,多久可以出動呢?」

  盧循沉聲道:「一個時辰內,就可以出動,不過要朱序刺史允許他們出戰才行。你有辦法讓朱序開城嗎?」

  劉裕微微一笑:「我這就給朱刺史發信號,你也給你的沈師弟下令吧。」

  盧循的眼中冷芒一閃:「很好,劉裕,今天,我就會讓你見識一下,我們神教真正的威力!」

  劉裕笑著向盧循伸出了手:「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大開眼界了,這一戰,一定能永載史冊。」
  
BabOdin 發表於 2019-4-21 20:38
第一千三百三十一章 天師狂徒出洛陽

  金墉城外,小丘,帥台之上,慕容永看著遠處的城中,騰起的一道道黑煙,嘴角邊漸漸地勾起了笑容,慕容逸豆歸興奮地一擊掌:「成功了,青玄他們果然成功了!大帥,真的是不枉您的一片苦心啊,放了這幾千頭肥羊進城,也把我們最厲害的死間給放了進去,看起來,劉裕不過如此,比起那些氓山的寨主塢堡主,也強不到哪裡去。」

  慕容永微微一笑:「那是因為青玄扮成的是傅弘之的老婆,這幾千頭肥羊裡難得有幾個有名氣的士人,劉裕作為守將,是不會懷疑這種名聲在外的士人的,我們前面所有的行動不過是吸引劉裕的注意力,讓青玄完成致命一擊,現在城中多處起火,看來武庫和糧倉都已經得手,劉裕就是三頭六臂,也難以應付了,傳令,出動全部兵力,包括防守洛陽城方向的一萬兵馬,全線攻擊!」

  慕容逸豆歸的臉色一變:「連在青陽宮一線防衛的兵馬也要調來?那萬一朱序出城來救,怎麼辦?」

  慕容永笑著一指兩翼的那三千正在來回賓士,揚塵漫天,時不時奔近城牆,向上射出一波波箭雨的甲騎俱裝,說道:「連同營中的後備兩千甲騎,我這裡留有五千甲騎俱裝,足以把洛陽城中出援的所有晉軍碾碎,正好騎兵無法攻城,只需要步兵即可,現在就是一鼓作氣把劉裕徹底消滅的時候,金墉城即下,洛陽亦不在話下,快去傳令吧,從北邊,南邊兩個方向同時進攻,先攻入城中者,賞金封候!」

  洛陽城頭,朱序與沈穆夫並肩而立,朱序一身將袍大鎧,而沈穆夫則仍然一身道袍,外罩軟甲,背著長劍,一點不象一個士人,活脫脫就是個神棍,朱序的眉頭深鎖:「沈先生,你確定要出城嗎?我可再提醒你一下,你帶的不過是沒有受過訓練的百姓,雖有一腔熱血,卻難敵對方的虎狼啊。」

  沈穆夫微微一笑:「神教弟子,自將生死置之度外,既然是師兄的號召,即使是刀山火海,也當義無所顧。而且,好像劉壯士也給您發了信號,讓您出兵相助吧。」

  朱序冷冷地說道:「沈先生,請注意你的言辭,劉裕和你一樣,現在並無官身,我堂堂豫州刺史,怎麼能受一個白身之士的命令?他這是城池危急,向我求救罷了,我有守土之責,這洛陽城才是我必須要守衛的,至於金墉城…………」

  說到這裡,朱序收住了活,眉頭鎖得更深了。

  沈穆夫指著對面的那道長圍之後,那不斷向著金墉城方向湧去的黑壓壓的軍隊,以及大量的旌旗,說道:「連看守青陽宮長圍的那些燕軍都撤去攻打金墉城了,這時候正是出兵的好時機,若是坐視金墉城失守,唇亡齒寒,洛陽也不得保。」

  朱序咬了咬牙:「我必須要對這洛陽城中十餘萬百姓的生命負責,不可輕動,沈先生,我可以打開城門,讓你出城去救援,如果你進展順利,我自當以兵馬繼之,但是我不會現在就出兵的,祝你好運。」

  他說著,轉身向後走去,沈穆夫看著他遠去的身影,眼中冷芒一閃。

  沈淵子和沈雲子一身天師道高階弟子的藍色戰袍,走到了沈穆夫的身邊:「爹,朱序不肯出兵,我們真的要獨立作戰嗎?」

  沈穆夫點了點頭:「這是盧師兄的命令,不得違背,那一萬枚五石神力散都準備好了嗎?」

  沈淵子面露不忍之色:「這藥的藥性太猛,用在這些沒有武功的普通人身上,只怕會藥力過後,脫力而亡,真的確定要用嗎?」

  沈穆夫咬了咬牙:「不然還能怎麼辦?神教護衛他們多年,也是該他們回報神教的時候了,如果不是神教,他們早就在兵荒馬亂中死了不知道多少回啦,再說,這是救盧師兄他們,西燕兵強馬壯,如果不給他們吃藥,只怕是驅羊入虎口,死於敵軍的刀劍和鐵蹄之下,毫無意義。」

  沈穆夫看向了沈雲子:「雲子,你來做這事,淵子,你跟為父一起,帶五百精幹弟子押陣,半刻鐘之後,服藥出城,這是我們天師道獨立成軍的首戰,此戰,必要驚動天下!」

  洛陽城,上春門前的一片空地,萬餘名身著布衣的百姓,手裡抄著剛剛發下來的槍矛,刀劍,甚至還有些人持著從老家帶來的草叉,鐵錘等傢伙,既無護甲,也無盾牌,甚至連弓箭也沒有,幾十名天師道弟子們,在那裡念經唱誦,這些人全都跪倒在地,時不時地抬手向天,再伏身於地,臉上滿滿都是莊嚴與敬畏。

  朱序站在城頭,默然無語,楊佺期站在他的身邊,咬著牙:「這些個神棍,擺明瞭是讓無辜的百姓們去送死啊,你看這些人,完全不習戰事,上了戰場,只怕一百個人也殺不了對方一個,難道就是靠這樣的送命,來換取金墉城的一點喘息之機嗎?」

  朱序搖了搖頭:「這些是他們自己的選擇,我們強留也不好,不然萬一這些人在城中鬧事,只怕洛陽城都不保。不過宗教狂徒,也許真的可以悍不畏死,就象今天攻打洛陽城的那第一陣部隊,靠著不怕死,居然可以殺上城頭,也許,這些天師道眾,也能大力出奇跡呢。」

  楊佺期不屑地勾了勾嘴角:「什麼大力出奇跡,那也得有大力才行,你看看這些人,連站都站不穩,矛槊握著的姿勢都不對,連兵器都不會使,沒弓箭,沒盔甲,更不用說列陣,這也能打仗?完全是送命啊。」

  朱序看著城下的儀式,已經進入到了尾聲,每個伏地的弟子,都開始上前受那些浸泡了符紙灰燼的符水,與平時不同的是,每個人在喝完符水之後,還會吃下一個紅色的藥丸,這是這些天氓山百姓們入城之後,所從未有過的事,而服過紅色小藥丸的百姓,一個個歡天喜地,仿佛擁有了無盡的力量,蹦蹦跳跳地就出了城,一條長龍也似的隊伍,從北城的三道城門魚貫而出,不成佇列,直向長圍而去。
  
BabOdin 發表於 2019-4-21 20:38
第一千三百三十二章 料敵於先密道出

  朱序的目光隨著這支長龍也似的隊伍而去,五百餘名身著皮甲,手持利劍的高階弟子,在沈穆夫父子的率領之下,當先而出,領著後面拿著五花八門兵器的信眾們,直向著那一丈多高的長圍撲去,連基本隊型也沒有,完全是亂哄哄的一湧而上,可是後面的那些百姓壯丁們,卻是奮步如飛,比起平時裡在洛陽城那因為營養不良,連站立行走都顯得吃力的樣子,判若兩人。

  楊佺期摸著腦袋,訝道:「真是邪了門了,難道還真的是什麼大力丸,吃了就有勁了?那照這麼說,那個什麼可以刀槍不入的符水也有那麼靈驗?」

  朱序的眉頭一皺:「久聞天師道精於各種煉丹之術,巫蠱之法,就連京城中的達官貴人,王公貴族都服用他們的五石散,也許,這些紅色的藥丸,就是那沈穆夫的底氣所在吧。」

  說到這裡,朱序的眉頭一挑:「楊將軍,你速召集本部人馬兩千人,隨時準備出城,本帥也將集結兵力,劉裕的本事我知道,他絕不可能一天就把金墉城丟給慕容永,只怕是在蓄力反擊,無論如何,只要天師道的人能打開一條血路,突破長圍,我們就出城反擊,救援金墉,不,應該是裡應外合,一舉破燕!」

  楊佺期哈哈一笑,猛地一擊掌:「等的就是將軍您的這聲令下啦,我們雍州兵馬,絕對不會讓您失望的。」

  他轉身,一撩大紅色的戰袍,飛奔而下城樓。

  朱序的目光回到了遠處,越過了天師道眾們撲向的長圍,而是投向了金墉城的方向,喃喃道:「劉裕,你真的有本事絕地反擊嗎?千萬別讓我失望啊。」

  劉裕正穩穩地坐在金墉城中,武庫前的一片空地已經清理了乾淨,那些百姓們全都圍站到了一起,低頭不語,而劉裕一身大鎧,大馬金刀地坐在胡床之上,手捧令旗,不時地還有飛石砸擊著北城的城頭,而城外那整齊的軍靴踏地的聲音,越來越近,而攻城槌一下下地撞擊北城城門的聲音,也是不絕於耳,幾乎每一下,都在震動著人心,就連在劉裕身後的劉鐘所部的軍士,手也不自覺地緊緊地握住了手中的兵刃。

  一個斥候飛快奔來,半跪在劉裕的面前,沉聲道:「敵軍北城部隊已經全部出動,包括大營中的預備守軍,足有兩萬人馬,全部壓向了北城方向,他們第一陣的玄虎軍基本上已經損失殆盡,現在壓上來的,是三千重甲步兵。」

  劉裕點了點頭:「攻擊城門的是何人。」

  那斥候沉聲道:「是五百名慕容永的中軍護衛,那攻城槌是一整塊巨木,頭覆鐵皮,重逾千斤,攻城槌上覆有幾層生牛皮,淋濕了水,無法焚毀。」

  劉裕微微一笑:「我知道了,再探。」

  另一個斥候飛奔了過來,大聲道:「報,南城方向,敵軍原來守衛長圍的一萬人馬,也全部壓了過來,帶有大量的雲梯,攻城塔,離城牆不到三百步了。」

  劉裕滿意地點了點頭:「我就知道慕容永一定會在南邊作手腳,傳令劉毅,何無忌二部,到南城城頭集結,以強弓硬弩射之,盡可能地遲阻敵軍的攻勢。」

  慕容蘭的秀眉一蹙,看著那傳令兵飛快跑回的背影,說道:「他們二部加起來才不到五百人,真的能守住南城城頭嗎?」

  劉裕點了點頭:「這五百猛虎,可頂五千精兵,更不用說有守城的各種弩機了。」說到這裡,他對著站在前方,正在指揮著傅弘之率領的幾百名百姓,把二十餘部重型投石機,從武庫中推出的劉穆之,高聲道:「胖子,知道往哪兒打嗎?」

  劉穆之自己也在推著一部投石機,胖臉漲得通紅,聽到這話後,他停下了手中的活計,笑道:「知道,不是說好的,砸南邊攻城的敵軍嗎?包在我身上。」

  慕容蘭歎了口氣:「原來你早就料到慕容永會先攻北城,再出動長圍兵馬攻打南城了,料敵於先,故無往不破,狼哥哥,你的軍才,如何都不是高估的。」

  劉裕的眼中冷芒一閃:「慕容永真正的攻擊方向是南城,兵者一定是出奇不意,在長圍的兵馬,才是他真正的殺招,而北城的攻擊兵力雖多,但之前城頭殘破,城下屍橫遍野,不利於衝擊,他是要我們把最後的預備隊用在北城,然後對南城一鼓破之,參與攻擊的,除了長圍兵馬外,還有他的甲騎俱裝,而我們要出擊的地方,也是南城。」

  說到這裡,他站起了身,轉頭看向了身後守著武庫的三百餘戰士,說道:「各位,隨我從地道出擊,投石車二十輪急襲過後,我等就出城放手大殺,目標,慕容永的首級。」

  慕容蘭睜大了眼睛:「三百餘人出城逆襲一萬五千步騎,真的可以成功嗎?」

  劉裕微微一笑,扭頭看向了盧循:「元龍,這就要看你的洛陽精兵,是不是真有你說的那麼厲害了。」

  盧循淡然一笑:「寄奴,我這個人不會吹牛,這回我們一起從城中的監牢裡的秘道出擊,敵軍絕對不會想到我們出來的位置,徐師弟會帶五百弟子從北門的夾壁牆之中殺出,而我會帶著三百弟子,和你一起殺往南城之外。破燕之戰,就在此一役。」

  劉裕笑著轉向了身後的將士們:「兄弟們,準備好了嗎?」

  所有的軍士齊齊地舉起了手中的兵刃,大聲道:「準備好了,滅胡!滅胡!滅胡!」

  劉裕大喝一聲:「好,滅胡!」

  傅弘之突然大聲道:「劉大哥,我們也要戰鬥,我們也要滅胡,請給我們一個機會,好嗎?」

  劉裕點了點頭:「很好,按原來的佈置,一半人在這裡配合劉參軍操作投石車,另一半人上南城城頭,那裡準備了大量的落石和金湯罐,你們在劉毅和何無忌二位長官的指揮之下,配合戰鬥即可。」
  
BabOdin 發表於 2019-4-21 20:38
第一千三百三十三章 城門伏擊飛灰滅

  劉裕的聲音,中氣十足,在城中回蕩著:「至於城中的婦人,帶上你們這些天製作的布幔,上北城城頭,按我們這些天教給你們的,伸出城牆,阻擋敵軍飛石來勢,這一戰,事關我們每個人的生死,每個人都要各盡所能,就是死,也要死在自己的位置之上。」

  百姓們無論婦孺,全都高聲呼喊:「滅胡,滅胡,滅胡!」

  劉裕笑著提刀走向了城中的那座廢棄以久,曾經關押過無數皇親貴族的監牢,大聲道:「兄弟們,上路!」

  慕容永騎著一匹高頭大馬,在幾百名中軍鐵騎護衛的保護之下,一路騎向了金墉城南,長圍那裡,從洛陽城中奔出的天師道眾們,正亂哄哄地向著長圍衝擊,不成陣列,而還守在長圍上的幾百名弓箭手不停地向外放箭,甚至不用瞄準,幾乎每箭射出,都能擊中目標,被射中的道眾們畢竟不能真的刀槍之入,往往慘叫著倒下,很快,在離長圍幾十步的地方,就倒下了三百餘人,多為傷者,疼得滿地打滾,其身體甚至擋住了後續衝擊的道路。

  慕容逸豆歸哈哈一笑:「就這些蠢農夫,也敢出城一戰?這不是送死嗎?大帥,請給我一千鐵騎,我保證半個時辰內,把他們全部殺光,一個不留。」

  慕容永擺了擺手:「不用管他們,這些天師道的人,只憑一股子血氣出戰,持續不了多久,再打一會兒,這些傢伙就會逃了。」說到這裡,他的眼中冷芒一閃,看向了金墉城:「可是劉裕,才是我們的大敵,現在我們的大軍在攻北城,城中又是青玄他們得手,劉裕這會兒焦頭爛額,一定所有的兵力都去北城防守了,這南城,才是他們防守最意想不到的地方,能不能一舉破城,就在此一搏。」

  他說著,抽出了戰刀,厲聲道:「全軍壓上,不計傷亡,蟻附攻城,甲騎俱裝作好準備,隨時下馬攻城!」

  慕容逸豆歸睜大了眼睛:「什麼,甲騎也要攻城?不是要防著洛陽城方向的嗎?」

  慕容永不屑地一指長圍方向:「要是朱序出戰,我還要留點對付他的部隊,可是就這些歪瓜裂棗,還需要應付什麼?五百甲騎在馬上防備,加上長圍的一千弓箭手,足夠守住了,其他的甲騎,下馬準備作戰!」

  他的話音剛落,北城的方向傳來了一聲巨響,似是什麼東西重重地給砸開了,北城的燕軍爆發出一陣雷鳴般的歡呼聲,慕容永的臉上閃過一道喜色:「哈哈,我說什麼來著的,破城就在今日,大燕的勇士們,北城城門已破,你們也不能落後啊,給我上!」

  金墉北城,城門,兩道巨大的木門,被生生地頂開,那杆巨大的衝城槌,被百餘名推著它一次次衝擊的軍士們,直接衝進了城門之中,而跟在後面,一直呐喊和頂盾的三百餘名西燕鐵甲中軍,這下如同吃了興奮劑一般,紅著眼睛,吼叫著衝進了那又深又長的城洞,他們甚至可以看到,在城中那些一臉驚慌的女子們,正在自己的面前發抖,這更刺激了他們的殺欲和淫心,不少人都伸出了舌頭,爭先恐後地往裡擠,這道三丈多長的門洞裡,頓時就擠滿了西燕軍士,如同一道洪流,向著城中湧去。

  一個五大三粗的壯漢,單手扛著一枝長柄戰斧,立在肩頭,笑眯眯地從城門的側面轉了過來,擋在了這些西燕軍士們的面前,衝的最快的幾個傢伙,甚至離他只有三四步遠,眼見眼前唾手可得的女人,變成了一個五大三粗的壯漢,這些人又驚又怒,紛紛舉起了大刀,誓要將此人亂刀分屍。

  這個壯漢搖了搖頭,歎了口氣:「下去找閻王老子說清楚,殺你們的人,叫孫處。」

  他說著,一抬手,十餘道釘板,突然從地上彈了起來,衝在最前面的十餘個西燕軍士,被這些從地上立起的釘板,直接就變成了一堆掛在上面的碎肉,而跟在後面向前拱的西燕軍士們,也被這些釘著屍體的大木板所阻,給牢牢地擋在了當地,摔得個七暈八素,哪還能再往前奔出半步?

  虞丘進的聲音惡狠狠的響起:「槊手,不要給我面子,刺啊!一,四,五,二,五,四,一,八,八!」

  從四面八方奔來一百多名手持長槊的北府軍戰士,從這些釘板的空隙之中,舉槊而刺,西燕的軍士們因為衝得太猛,太擠,在這個地方完全是人堆人,人擠人,甚至都沒有空間讓他們拔刀,揮刀,推開面前的釘板和柵欄進行反擊,完全就是待宰的羔羊,在這些槊刺之下,往往一下貫穿數人,慘叫聲不絕於耳,血流得滿地都是,受此鼓舞,連不少城中的民兵,丁壯,都奔了出來,舉著削尖的木槍,竹矛,對著各種空隙就是一陣亂刺,他們咬著牙,流著淚,前一陣在氓山中受的傷,積的仇,在這一刻,終於得報了。

  城門洞中的燕軍終於意識到了情況的不對,幾個軍官揮著戰刀,大吼道:「城中有埋伏,快退,快退啊。」而本來一直往裡湧的人群,終於轉而向著後方動起來了。

  可是仍然為時晚矣,被撞開的城門之後大約幾尺的地方,一道千斤巨閘,從天而降,十幾名正在後退的西燕軍士,頓時在這道巨閘之下化為血泥,兩個傢伙給生生壓斷了腿,斷骨連著筋,在地上疼得發出了毛骨悚然的慘叫,而門洞之中的二百餘名軍士,連同那個巨大的攻城槌,頓時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城洞的頂端突然冒出了幾個小孔,一堆火油澆下,淋得洞中的人滿身滿地都是,他們發出一陣絕望的慘叫,緊接著,火光一閃,門洞之內頓時化為一片火海,人皮燒烤的焦臭味道,伴隨著死者臨死前的慘號與怒駡之聲,響成一片,即使是在城外的那些燕軍甲士,也都聽得心驚肉跳,冷汗直冒,想要一舉破城的狂熱想法,如同給澆了一頭的冷水,頓時煙消雲散了。
  
BabOdin 發表於 2019-4-21 20:38
第一千三百三十四章 巨石漫天地動搖

  劉顯一臉陰沉,看著衝擊北城城牆的部隊,紛紛退了回來,自從在草原上輸光所有之後,這個昔日的獨孤部大頭人,就南下投奔了慕容永,這次也隨軍出征,慕容永在出征南城之後,把這北城的指揮權交給了劉顯,也是希望這個在草原上曾經身經百戰的傢伙,能順利地完成牽制攻擊的任務,當然,如果能一舉破城,更好不過。

  可是眼看就要攻下的城門,卻成了自己五百精兵的地獄,甚至連剛才還潮水般湧向城牆的大軍,都開始動搖後撤了,劉顯咬了咬牙,厲聲道:「今日之戰,有進無退,有死無生,有敢後退者,斬!」

  他一揮手,自己的親兵們紛紛上前,對著逃兵們就是一陣亂射,幾十名當先潰逃的軍士們,中箭僕地,剩下的人全都嚇得返身而回,劉顯把大旗往地下一插,厲聲道:「今日之戰,必要破城而還,城門既然有埋伏,就給我從城牆攻擊,雲梯,攻城塔,通通給我上!」

  一個西燕軍官不服地吼道:「劉顯,你是什麼東西,不過一個草原敗將罷了,逃到這裡對我們大燕軍人發號施令了?!」

  劉顯二話不說,彎弓搭箭,一箭射出,這個軍官猝不及防,一下子眉心中箭,立僕當場,剩下的人被這一箭的威勢所懾服,也不敢多言,只聽劉顯厲聲道:「你們看清楚了,這是你們的慕容大帥的將旗,我劉顯在這裡,持著他的大旗,就如大帥親臨,不聽我號令者,就是違背大帥的軍令,是什麼下場,今天早晨的行刑,你們都應該清楚!看清楚了,有過此旗一步者,斬!」

  幾個西燕軍士左右互視,大家想起了早晨目睹的那場慘烈的十一抽殺,而大旗之上的鮮血斑斑,那幾百個面目猙獰的人頭的景象,大家都還記得清清楚楚,慕容永是個多殘忍的人渣,所有人都清楚,一旦違了他的命令,會有怎麼樣可怕的下場,大家也都知道,無人再敢質疑劉顯的命令,紛紛轉過頭,再次向著城牆衝去。

  城門方向,孫處扇了扇自己鼻子前的那股焦臭而血腥的煙味,搖了搖頭:「這幫狗日的鮮卑賊,活著的時候那麼臭,死了以後更臭了,這味道讓我幾天都別想吃飯啦。」

  虞丘進哈哈一笑:「好啊,正好省下來給我吃,我這幾天都沒吃到好的啦。」

  孫處白了他一眼:「就你話多,好了,城門這裡沒事了,敵軍應該會回來繼續爬城,按寄奴哥說的辦,上城防守。」

  虞丘進轉頭對著城中的那些婦女們高聲道:「現在,帶上你們的布幔上城,要為守城做貢獻的時候到啦。」

  一個中年婦人挺身而出,對身後的婦人們大聲道:「聽到這位軍爺的話了嗎,每人抱上一丈布幔,一根竹杆,咱們也是人,有手有腳,也能為守城盡力!」

  孫處一揮手,兩百多名刀斧手和天師道弟子緊隨其後,向著城頭的方向奔去,就在他登上城梯的那一瞬間,城中響起了一陣巨大的轟鳴之聲,整個大地都在震動著,剛跳上城梯三四級的孫處,一個站立不穩,又跳了下來,給虞丘進一把扶住,咧嘴笑道:「下盤功夫多久沒練了?要是摔死了我可不會給你收屍啊。」

  孫處啐了一口:「嚴肅點,還打仗呢,能不能別這麼不吉利?!」他轉頭看向了響動來源的方向,那是十四部重型投石機,把足有五十斤重的巨石,狠狠地拋向了南城之外的方向,一陣隕石雨般的巨石天降,落在了城牆之外,恐怖的慘叫之聲即使隔了幾里之外傳來,都讓人聽得清清楚楚,毛骨悚然。

  劉穆之的臉上掛著得意的笑容,一邊的傅弘之驚歎不已:「這個投石機,真的有如此威力嗎?」

  劉穆之哈哈一笑:「當然,金墉城本就是軍事要塞,有大量的優良軍械,而這裡的重型投石機,更是經過了我的改良,拋重和射程都有所增加,西燕軍想要蟻附攻城,就會遭遇我軍的重大殺傷,之前寄奴的所有誘敵之計,就是要誘敵軍這樣密集陣型攻擊,我軍人少,但是城頭的各種殺器,就能發揮巨大的作用。」

  他說話音,第二輪投石機的拋射開始,重大的力臂再次紛紛下落,換來飛天的巨石,雨點一般地砸向了南城的方向,傅弘之勾了勾嘴角:「可若是北城那裡的敵軍投石機也來砸我們,如何是好?」

  劉穆之冷笑道:「那得他們繼續前挪到我軍城頭的弩機射程之內了,就看燕軍有沒有這個膽啦。」

  他說到這裡,頓了一頓:「對了,你們氓山有什麼好吃的啊,打完這仗,做給我吃好不好?」

  傅弘之差點一口老血沒噴出來,看著面前這個圓滾滾的傢伙,又好氣又好笑:「這仗還沒打完,劉參軍您盡想著吃,是不是有點不太好啊。」

  劉穆之的臉上閃過一絲悲傷的神色:「哎,你是不知道我這個人,一旦肚子裡沒油水,那腦子轉得也慢了,萬一有些重要的事情想不起來,可就…………」

  他的話還沒說完,傅弘之的一個饅頭就塞到了劉穆之的手中:「胖爺爺,我就這點東西了,無論如何,麻煩讓你的腦子先轉起來,至於好吃的東西,打完仗,要多少有多少!」

  劉穆之哈哈一笑,咬了一口饅頭,滿意地點了點頭:「很好,這下我飽了,又能開始思考了,對了,你剛才說什麼來著的?你是擔心敵軍北城的投石機會靠前嗎?」

  傅弘之連忙點頭道:「對對對,就是擔心這個,我們這些投石機挪動不易,要是讓敵軍一頓砸,可就壞了。」

  劉穆之笑著擺了擺手:「不用擔心,天師道的徐師兄的五百精兵還沒動呢,等到對方投石機真的挪到前面,就是他們這支猛士出擊的時候啦。」說到這裡,他的眼中冷芒一閃,吞下了最後一口饅頭:「只怕寄奴這會兒,應該也已經鑽出地道了吧。」
  
BabOdin 發表於 2019-4-21 20:39
第一千三百三十五章 地底出擊修羅殺

  慕容永的眼皮都在跳動著,看著面前一波波的巨石,從城中擲中,狠狠地砸進自己前方擠成一片的士兵之中,每塊石頭落地,都會帶起一陣血雨,被這幾十斤重的大石擊斃的士兵,甚至來不及叫喚,地上出現了一個個足有半尺深的大坑,星羅棋佈,每個坑裡,都是血肉和殘肢,血腥的味道,在整個空氣之中彌漫著,而那些被砸中非致命之處,尤其是給砸中雙腳,腿裂如粉的傷兵們,那恐怖的慘號,在戰上回蕩著,即使是身經百戰的甲騎俱裝,眼中也閃出了驚恐之色,而那些個戰馬,更是不停地嘶鳴,掙扎,拼命地刨著地,似是想要後退。

  慕容逸豆歸的話都有點說不利索了,如此兇猛的飛石打擊,在如此近的距離上,幾乎每輪轟擊,都會讓幾百名軍士命歸黃泉,本來用於攻城的上萬長圍部隊,這會兒哪還有士氣去攻擊城牆?不僅被飛石這樣轟擊,更是被城頭的守軍那雨點般的箭矢,還有發射斷槊的弩機無情地打擊,即使是在戰場上沒頭蒼蠅般地亂跑,也難逃這些箭弩風暴的打擊,成片成片地倒下,如果要用一個詞來形容他眼前的景象,那就是,潰不成軍!

  慕容逸豆歸看向了慕容永,結巴道:「大,大帥,現在,現在怎麼辦?」

  慕容永咬了咬牙:「上了劉裕這狗賊的當了,城中看來青玄沒有得手,不然怎麼可能有如此厲害的反擊?!娘的,北城那裡的情況也不可能比這裡好到哪裡,傳令,退兵回營。」

  慕容逸豆歸不甘心地說道:「就這樣撤了?我們今天可是吃了大虧了啊。」

  慕容永的眼中殺機一現,轉頭看向了南邊,咬牙道:「讓北城的部隊先撤,我們這裡說什麼也得占點便宜,給我把洛陽城中突出的那些民兵全給吃掉,以泄我心頭之恨!」

  他轉頭,對著身前還算密集的甲騎,一揮手:「甲騎俱裝聽令,隨我消滅洛陽城中突出的晉軍!」

  五千甲騎,暴發出一陣歡呼之聲,轉頭就向著南邊奔去,只要繞過這個長圍,就可以從側面,對著這些民兵們,發起全線的突擊了。後隊的三千餘騎,瞬間就向兩側分開,而慕容永轉身停住,在三百餘騎護衛的保護下,冷笑著看著南邊,一場殺戮盛宴,即將上演。

  一聲冷笑,從地底傳來:「慕容永,你的如意算盤,只怕要破滅了。」

  慕容永的臉色一變,十餘步外,地皮突然一翻,一個健碩的身形,如同來自地獄的惡鬼,從地底一躍而出,隨著他身軀躍出地平面,雪亮的刀光一閃,就在他身邊的一個甲騎,腦袋連同右肩,就狠狠地跟身體分了家,無頭的屍體,還端坐在馬背之上,巋然不動。

  而幾乎是同一時刻,地上冒出了同樣的十餘個黑洞,十餘條矯健的身形,如同猛虎一般,紛紛向上突出,或是大戟劃開馬腹,或是利斧砍斷人腿,更是有斬馬大刀,直接把身邊的甲騎連人帶馬,斬為兩截,被突襲的甲騎,在這促不及防的打擊下,幾乎無人得以倖免,只一個照面,就有二十餘騎倒在了血泊之中,而源源不斷的北府軍士,還有身著藍色道袍的天師道劍士,從這些洞口中不停地躍出,只一落地,就向著最近的騎兵發起了攻擊。

  慕容永又驚又怒,他分明看到了劉裕正是最先鑽出來的一個,這會兒如夢初醒的手下,有五騎開始卻圍攻第一個鑽出地面的劉裕,馬刀,重劍,狼牙棒紛紛呼嘯而下,可是劉裕卻是在地上不停地騰挪,翻轉,堪堪從這些武器及身之前的一瞬間避過,而坐在馬背之上的騎士根本無法閃轉騰挪,一擊不中,即被劉裕近身斬殺,血雨紛紛,斷手,殘腿飛舞,甚至一匹馬兒的馬頭,也被斬龍大刀一刀斷下,而那匹戰馬,正要張著嘴,想去咬從面前閃過的劉裕呢。

  孟龍符手中的一把新換的精鐵大戟,舞得虎虎生風,狠狠地紮進一個對面的甲騎的肋部,而這人在臨死之前一聲悶哼,手中的狼牙棒最後一掃,掠過了孟龍符的頭頂,把他的頭盔打得飛出一丈多遠,而一頭的亂髮,伴隨著狼牙棒上尖牙劃破頭皮時濺出的鮮血,在空中飛舞著,兩道小小的血流,從孟龍符的額頭流下,他哈哈一笑:「你也是個勇士!」

  一邊說,一邊雙臂肌肉一鼓,一陣肌肉暴起,骨骼作響的聲音,兩側的肩甲和上臂甲,給這一下發力掙得甲繩斷裂,甲片都落了下來,大戟挑著這名全身重甲的西燕騎士的身體,脫離了馬鞍,高高地舉過了孟龍符的頭頂,而那肋部劃開的口子,流出的脾髒和腸子,嘩啦啦地砸在孟龍符的臉上,染得一片腥紅,分不清哪些血是自己的,哪些是敵人的,這名在馬上還在掙扎的西燕騎士,面當落下,一張有幾道刀疤,甚是猙獰的臉,口血狂飛,終於腦袋一歪,就此氣絕。

  孟龍符手臂一抖,大喝一聲:「去!」戟頭的這具屍體,脫戟而去,飛出幾尺,狠狠地砸中了一個想要偷襲鐵塔一般的蠻牛向靖的背後的西燕騎兵,把這人連人帶馬,都砸倒在地,向靖哈哈一笑,回頭一斧落下,把那落馬騎兵的腦袋直接跟頸子分了家,回頭對著孟龍符高呼道:「猛龍,多謝,你自己當心點!」

  孟龍符把大戟往地上一插,也不去撿頭盔,抹了抹臉上掛著的半塊脾髒和一尺血腸,扔到了地上,他從懷中掏出了一條布條,把一頭的亂髮在額前一紮,形成了一條發帶,擋著頭頂的血和汗,不至於糊了自己的眼睛,他厲聲道:「我們努力殺賊,千萬別跑了慕容永!」

  慕容永正在策馬狂奔,他身邊還有七十餘騎跟隨,這會兒他已經顧不上去看長圍那裡的平地上戰況如何了,他的心中,只剩下了一個念頭,離這幫該死的北府殺神,遠點,再遠點,越遠越好!
  
BabOdin 發表於 2019-4-21 20:39
第一千三百三十六章 追殺敵帥血染袍

  也不知跑了多久,慕容永終於停了下來,他的手在發抖,摸向了自己的腦袋,大聲道:「我頭尚在否?!」

  邊上的兩個護衛連忙道:「大帥,我們在保護你,你現在很安全,不用擔心。」

  話音未落,一聲長箭破空的聲音響起,正跟慕容永說話的一名護衛,應弦而倒,直接從馬上倒栽了下去,慕容永這才看清楚,他是給從後心一箭貫入,箭枝不僅射穿了後心的甲胄,連前胸的護心鏡也一併穿透,透甲而出,可見這一箭的威力之大。

  慕容永轉頭看向了箭枝來處,只見劉裕騎在一匹甲騎之上,彎弓搭箭,衝著自己直衝而來,雖然在百步左右的距離,但仍然可以一箭斃敵,這份馬術,准度,力量,實在駭人!

  緊隨劉裕身後的,還有十餘騎北府精銳,蒯恩,向靖,孟龍符,檀道濟等人,都在馬上,只是他們沒有劉裕這種長年在草原上練出的馳射本事,只能揮舞著兵刃,馳馬而來,遠處的戰場之上,劉道規和盧循帶著的五百多名戰士,跟那些甲騎護衛們殺成一團,而原來攻城的那些長圍守軍,這會兒已經在戰場上四散奔逃,看起來,再不可能有人過來救慕容永的命了。

  慕容永咬了咬牙,一揮手,身邊的幾十名護衛掉轉馬頭,衝著劉裕等人就衝了過去,一個帶頭的軍官大呼道:「大帥先走,我等為你擋住劉裕!」

  慕容永一拉馬韁,也不看身後,伏在馬背之上就逃,就在他低下頭的一瞬間,只聽「嗖」地一聲,又是一箭從頭頂飛過,把他的金盔都一箭射落,連頭皮都是一種火辣辣地痛。

  劉裕一箭沒有得手,恨恨地一拍大腿,把奔雷大弓往武器架上一掛,抄起斬龍大刀,一按刀柄處的機簧,「撲」地一聲,刀杆彈出三尺有餘,本來三尺左右的長度,頓時變出六尺以上,在馬上揮舞,也不亞於長槊,狼牙棒這些長兵器了。

  一個當先衝擊的甲騎,揮舞著狼牙棒,在頭頂一旋,準備重重地砸向劉裕,可是這斬龍大刀一彈之下,本來離他還有一截的刀尖,一下子就紮進了他的前胸,護心鏡被鋒刃切開,就象利刃切開黃油一般,連同著他的整個胸膛,肋骨給打得粉碎,口血噴出足有三尺以上,而兩馬相向全速賓士的巨大衝力,讓他整個人都被穿透,生生地掛在了刀杆之上,成了一個人肉串。

  飛起的狼牙棒從這人的手中脫手而出,落下時正好砸到了在他身後衝鋒的一騎,那人正持槊欲刺劉裕,卻是不意頭頂落下一棒,想要閃避已來不及,頭盔連同天靈蓋,給打成了一鍋稀粥,連座騎也被這一砸之力弄得膝蓋猛地一彎一屈,骨折當場,前蹄落地,把馬上的那個已經死去的騎士,生生地掀了下來。

  劉裕一刀彈出,連殺二人,眼中殺機一現,雙臂猛然發力奮振,斬龍大刀在空中一旋,「啪」地一聲,那個掛在刀身之上的西燕騎士,頓時人甲俱碎,四分五裂,屍塊飛得一丈方圓內到處都是。

  劉裕一擊得手,對方的五十餘騎也奔到了自己的面前,他抖擻精神,左挑右劈,跟敵軍戰成一團,而後面的孟龍符等人也策馬跟進,與敵人殺在一起,近百匹戰馬,圍在一塊兒走馬燈似地撕殺,可是遠處的慕容永,卻是越跑越遠了。

  蒯恩在馬上來回翻飛,除了劉裕以外,就是這個從草原回來的漢子,騎術最精,馬上的武藝最高了,他一腳踢在劉裕右側的一騎的馬頸之上,即使是掛在馬身上的馬甲,也被這一腳踢得甲葉碎裂,馬兒的脖子發出一陣骨折的巨響,嘶鳴一聲,側倒而下,一邊的向靖拍馬趕上,一斧將落馬掙扎的敵方騎手,攔腰砍成兩段,蒯恩對著劉裕大吼道:「寄奴哥,這裡有我們,你快去殺慕容永,千萬別讓他逃了!」

  劉裕二話不說,一刀把左邊跟自己搏殺的一名燕騎,右臂一刀而斷,而他的肩膀,也給這人的馬刀重重砍上,劉裕的刀早出了一秒左右,先斷此人之臂,而斷臂握著的馬刀,卻是嵌在了劉裕的肩甲之中,就像是給大錘重重地砸了一下,雖然未破甲斷骨,但仍然是一陣鑽心地疼痛,即使強悍剛強如劉裕,也不免臉色微變,眉頭一皺。

  可是眨眼之間,劉裕便恢復了常態,他的左肩一震,碎甲連同著這把斷臂所持的馬刀,同時落下,而他左肩的一道傷口,已經在開始向外滲務了,畢竟,這些甲騎俱裝的西燕騎士,都是精兵銳卒,並非那些可以砍瓜切菜一般屠殺的普通士兵,即使是強如劉裕,同時應對十餘人,也不可能毫髮無傷的。

  劉裕一抹臉上的血漬,哈哈一笑:「有勞兄弟們了!」他一夾馬腹,戰馬飛奔而出,直向慕容永而去。

  慕容永的身邊只剩下了四名護衛,這也是他一直收服的家將,忠誠可靠,他現在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趕快跟自己在城南平原殺那些洛陽守軍的甲騎會合,有三千多鐵甲騎兵保護,自己才算真正地安全了。

  可是當慕容永奔到長圍一線時,卻發現之前留守此處的一千多弓箭手,這會兒連半個人影都不見了,長圍之外,人喊馬嘶,似是陷入了激戰,他吃驚地張大了嘴,自語道:「這是怎麼回事,怎麼還打得這麼激烈,難道,難道是朱序從洛陽城中出兵了嗎?」

  他的話音未落,只聽到「呯」地一聲,面前的一堵二尺左右的土制圍牆,轟然倒下,一個甲騎,連人帶馬地栽倒在了斷牆之上,煙塵四起,把他整個人都裹在了塵土之中,可見這一下的力量有何等的驚人,馬上的騎士吐出一口鮮血,吃力地想要起身,可是這一下摔得太狠,他身上的盔甲又重,竟然片刻之間,無法站起。

  可是更讓慕容永無法想像的是,斷牆之後,奔出了十餘人,他們的身上,幾乎個個都插了三枝以上的弓箭,渾身是血,卻跟沒事人一樣,抄起手中的傢伙,就撲向了那個倒地掙扎的甲騎。
  
BabOdin 發表於 2019-4-21 20:39
第一千三百三十七章 長生怪物戰甲騎

  這些民兵的手裡拿著的不過是斷了頭的槍矛,砍缺了口的刀劍,甚至還有掉了把兒的鋤頭,幾乎可以說就是木棍和鐵片兒之流,但是這些人,衝著那個倒地,正在掙扎的甲騎,就是一陣擊打。

  有些人的手中木棍都打折了,乾脆棄了手中兵器,彎下腰,用拳頭對著那騎士就是一陣猛掄,甚至還有兩個人乾脆趴到地上,露出黃澄澄的大牙,象野獸一樣咬起這個甲騎的喉嚨了,一口咬去,喉骨碎裂的聲音,隔了十餘步遠都聽得清清楚楚,那骨斷筋折的聲音,配合著這個落馬甲騎恐怖的慘叫聲,一下一下,刺激著慕容永的心靈,讓身經百戰的他,也嚇得臉色慘白,汗出如漿,連行動都忘記了。

  這會兒順著這道斷牆的方向,外面的南城平原之上的情況,也一覽無遺,這片叫青陽宮的地方,本是西晉的舊宮室所在,百年蒙塵,早成一片斷壁殘垣,上萬渾身是箭枝刀創的民兵,跟這十幾名撲過來撕咬這名甲騎的民兵一樣,雙眼血紅,形同野獸,完全不顧及自己身上的傷痕,甚至連行動的敏捷程度都一點也不受限制,他們在戰場上奔跑如飛,往往一刺之下,甲騎的護甲都會給生生紮透,而他們手中因為粗製濫造而品質低下的那些個矛頭,槍刃,會生生地斷在甲胄之內,往往紮入敵軍身體之後,這柄槍矛就斷得只剩個木柄在手了。

  至於刀劍,更是無法破這些甲騎的盔甲,甚至連馬甲都無法刺穿,但他們就是這樣毫不畏懼地站在原地,拿著兩三尺長的這些刀劍,跟揮舞著馬刀,狼牙棒,騎槊之類重兵器的騎兵們對砍,除非是腦袋給直接一下打爆,即使是有些給槍槊刺穿了身體的人,也是混然未覺,甚至會身體透過紮透自己身體的槍矛,向前挪動個兩三步,以便自己能更近更好地去砍殺那個穿透自己的敵軍。

  身經百戰,殺人如麻的西燕鐵騎,在這支可怕的地獄軍團面前,也動搖了,顫抖了,不少人握著武器的手,都在發抖,明明被刀砍箭射,甚至連肢體都被砍斷,但是似乎他們只要有一口氣在,肉體上受了多大的傷,都不影響行動,眼中泛著可怕的紅光,形同厲鬼一樣,嘴角邊流著血淋淋的口水,兩顆門牙露在外面,拳頭上沾滿了腦漿和內臟的殘片,十幾個人一組地向著一個個孤立的西燕騎士們迫來,那種無形的壓力,能讓人生生發瘋。

  不少燕騎開始四處騎突,這一片多是斷壁殘垣,地上遍佈石塊,戰馬無法全速賓士,可是仍然有不少騎兵能以平時一半左右的速度衝起來,民兵們雖然力大,但是很多腿腳受傷中箭的,速度並不太大,至少無法與跑起來的戰馬相比,幾百名這樣的民兵,給這樣生生地衝倒,四五百斤重的連人帶馬,頓時就把這些蹄下的可憐蟲踏成了血泥,即使是他們吃力地伸出手想要抱住馬腿,也是無濟於事,在絕對的力量面前,即使是藥物的作用,也無法阻止血肉之軀被碾壓的結果。

  沈穆夫帶著的五百多名藍衣弟子,與這些全身布衣的民兵百姓,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不過這會兒的功夫,他的部下還剩兩三百人,幾人一組,結成劍陣而戰,跟不少落馬的燕軍甲騎和那些原來守長圍的步兵們殺成一團,他們個個渾身是血,人人帶傷,就連沈氏父子三人,也是殺得跟個血人一樣。

  沈穆夫一劍紮入面前的一個燕軍步兵的小腹,順手一腳把他從自己面前踢開,抽出血刃,舉頭四顧,正好看到還剩下的千餘燕騎開始在戰場上來回奔突,他大吼道:「斬馬腿!」

  天師道弟子們如夢初醒,散開了劍陣,人自為戰,不少人從側面衝向了那些橫衝直撞的戰馬,臨到近處,伏地出劍,盔甲無法護到的馬腿之處,自膝而斷,而巨大的衝力往往在把馬上的騎士狠狠扔出去的同時,也會震得這些敢於砍馬腿的天師道弟子們橫身飛起,很多人被倒地的戰馬活活壓在了下面,叫都來不及叫一聲,就死了,更多的人則是被巨大的衝力震得倒飛出去十餘步,癱倒在地,再也無法行動。

  沈穆夫一劍揮出,在他面前三尺左右的一根正在飛馳的馬腿,應刃而斷,他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這根馬腿,被生生切開時所露出的裡面白色的馬骨,紅色的馬肉和黃色的脂肪與筋絆,他還來不及高興,只覺得臉前一黑,被斬斷的那半截飛起的馬腿,淩空而來,重重地踢在了他的胸口之上。

  如同被千斤重物所擊,沈穆夫的身子一下子飄了起來,仿佛在雲端之上,然後重重地摔到到了地上,落地的一瞬間,他能看到,那個自己切斷馬腿的西燕騎士,已經跟自己一樣,成了空中飛人之後,來了個硬著陸。

  全身的甲胄摔得散落一地,筋骨俱折,但這個傢伙仍然吃力地在地上爬著,想要去拿離自己三步開外,那落在地上的騎槊,在戰場上,只有手中的武器,才是自己性命的保障,手無寸鐵的人,跟給待宰的羔羊,也沒有什麼區別。

  就在他的手要夠到槊杆前的一瞬間,這個騎士的眼前一黑,一個人影擋住了陽光,他的世界頓時暗了下來,一股惡臭的味道襲來,伴隨著濃烈的血腥之氣,一個布衣民兵,肩頭插著一杆長箭,胸口一道斜斜的刀痕,砍得他胸骨都露了出來,如此重傷,換了一般人早就暈死過去了,但這個民兵卻是跟沒事人一樣,他拿起了這杆長槊,臉上掛著詭異的笑容,兩眼血紅,慢慢地向著他走了過來。

  這個西燕騎兵嚇得魂飛魄散,也不知道哪來了一股勁,雙手一撐,身子居然向後一扭,幾乎要坐起了身,但是很快,一腳重重地踢到了他的肩頭,卻是另外一個民兵所為,當他躺到地上時,分明看到十餘個民兵,已經圍到了自己的身邊,而最前面的一個,則是剛才那個拿起自己騎槊的傢伙,就在自己的面前,高高地舉起了騎槊,重重刺下…………
  
BabOdin 發表於 2019-4-21 20:40
第一千三百三十八章 變民為鬼修羅場

  沈穆夫躺在地上,雖然覺得每根骨頭都斷了,但仍然大笑道:「好,殺的好,殺得太好了!」

  只見那名持槊的民兵,一槊把那個西燕甲騎直接釘到了地上,穿心而過,那人還沒有死透,巨大的痛苦讓他用最後一點力量在掙扎著,還探出手想要去拔背上的槊,可是十餘個民兵撲上前來,一陣暴擊,血肉橫飛中,這個西燕甲騎漸漸地停止了掙扎,最後連抽搐也不再有了。

  沈穆夫掙扎著想要起身,卻見到那個牢牢持槊,把西燕甲騎釘在地上的民兵,轉身看向了自己,紅紅的眼睛裡,神色空洞,似乎已經不再有任何人類起碼的靈氣和認知,看著自己的目光,似乎在看著獵物和死人,而他緩緩地抽出了這一槊,跟著那十幾個如同行屍走肉般的傢伙一起,走向了自己。

  這個人沈穆夫認識,名叫梁老根,是氓北大平塢的塢民,也是個虔誠的天師道弟子,沈穆夫甚至跟他喝過好幾次酒呢,可是這會兒的梁老根,卻是如此地可怕,沈穆夫睜大了眼睛,大叫道:「老梁,是我啊,沈師兄,你難道認不得了嗎?」

  梁六根置若罔聞,他手中的這根長槊,槊尖上的血槽,已經堆積了幾塊內臟的殘片,把這血槽生生擋住,積在裡面的血,凝成一個小塵,槊尖凝著一滴血液,搖搖欲墜,在這個距離看去,這枚血淋淋的槊刃,象極了梁老根的眼睛,寫滿了空洞和死亡,即使是沈穆夫這個在戰場上殺人如麻的狠角色,也不免心驚肉跳,渾身發抖。

  梁老根在沈穆夫的面前,高高地舉起了這一槊,沈穆夫長歎一聲:「施藥自斃,天意也!」他閉上了眼睛,就等著一死。

  「嗚」地一箭破空,沈穆夫感覺到鼻子裡的血腥之氣,為之一淡,而那股子被他們天師道上下稱為長生人的身上所散發出的惡臭之味,也頓時清新了不少,他睜開眼睛,只見梁老根的胸口正中一箭,透心而過,整個人都仰天後倒,而在他身後,那十餘個長生人,則面無表情地繼續上前,似乎想要繼續攻擊自己。

  一陣勁風從沈穆夫的身後閃過,他只覺得身子一輕,給人生生地從地上提了起來,再一看,卻是已經坐到了馬鞍之上,劉裕的聲音從他的耳邊灌入:「沈兄弟,緊緊抓著我,千萬別鬆手!」

  沈穆夫發現自己的身前,坐著一個鐵塔般的漢子,左肩的肩甲不翼而飛,一道傷痕正在其上,皮肉外翻,正在冒血,而他的右臂之上,也多了幾道劃傷,可不正是劉裕!?

  沈穆夫心中狂喜,暗道這下終於有救了,他牢牢地抓著劉裕的腰帶,伏在他的背上,卻聽到劉裕的聲音響起:「這些民兵是怎麼回事,怎麼跟惡鬼一樣,不分敵我地攻擊,不畏刀劍,不知疼痛,連你沈兄弟都要殺嗎?」

  沈穆夫咬著牙,一陣勁風從他的身後飛過,卻是後面的那十幾名「長生人」眼看追之不及,乾脆把手頭的刀劍,木棍之類的砸向了劉裕這一騎,只是劉裕的馳馬如飛,速度太快,這些兵刃在他身後幾步遠的地方,力盡而落,沒有一樣傢伙,沾到沈穆夫的半點身子。

  沈穆夫心中鬆了口氣,說道:「我也不太清楚,只是按盧師兄的吩咐,給他們分發了神藥,盧師兄說,這神藥可以讓人不畏生死,忘記疼痛,甚至可以在短期內力大無比,速度如飛,我們這些民兵,未經訓練,不會武功,非食用這種藥丸,不可出戰,吞下之後,就是長生人,一可當十!」

  劉裕的眉頭一皺:「果然是這些藥物的力量,只是服了這藥物之後,人的神智盡失,除了周邊跟長生人一樣的同夥外,是不分敵我地進行殺戮的,不論是西燕騎兵,還是你的弟子,都是他們攻擊的目標,盧循有沒有教你們如何控制這些長生人之法?」

  沈穆夫苦笑道:「如果有這辦法,我還會給那個長生人幾乎一槊刺死,也沒辦法阻止嗎?盧師兄只說,這藥力大約持續一個半時辰,過後其力自消,讓我們安心靜等便是。」

  劉裕的眉頭一皺,轉頭看向了另一邊的方向,長圍那裡,慕容永已經擺脫了那十餘個長生人,奔到了戰場之上,一邊飛馳,一邊吹哨,所過之處,燕軍還活著的甲騎和步弓手,紛紛向他靠攏,也不再與這些長生人戀戰,一路就向著西北方向的大營而去。

  一陣馬蹄聲響起,卻是孟龍符,向靖,劉道規等人,帶著百餘北府軍士騎馬而至,劉道規大聲道:「大哥,這是什麼情況?為什麼洛陽的民兵,會對我們發起攻擊?他們是瘋了嗎?」

  向靖恨恨地說道:「奶奶的,我還給一個傢伙在腿上咬了一口,若不是猛龍手快,一刀削了他的腦袋,只怕這條腿,都要廢了,娘的,這是什麼牙啊,連鐵甲都能咬碎!」

  劉裕沉聲道:「這些人服了天師道的藥物,已經敵我不分,傷痛不覺,在戰場上會殺戮一切不是他們同類的人,我們不能再把他們視為自己人,如果有攻擊我們的,儘量避免糾纏,脫離接觸,實在無法擺脫,殺無赦,記住,只有砍掉腦袋,才能讓他們停下,任何肢體的傷害,都無法讓他們退出戰鬥!」

  所有人都神色凜然,沉聲道:「諾!」

  劉裕看向了劉道規:「三弟,麻煩你現在趕快回南城那裡,讓大家趕快回城,緊閉城門,千萬不要跟這些長生人接觸,我得馬上回洛陽關城門,洛陽城中有十幾萬人,萬一讓這些長生人進城,就是滅頂之災了!」

  劉道規一咬牙,一揮手,十餘名手下隨著他轉頭就向著南城方向奔去,沈穆夫這時候也從懷中拿出一枚響箭,對著天空一發,嘯聲淒厲,所有在戰場上的天師道弟子,無論是在與誰搏鬥,全都頭也不回地向著洛陽城的方向飛奔,只留下三四千名還站著的長生人們,仍然在四下遊蕩,尋找著所有可以獵殺的目標。
  
BabOdin 發表於 2019-4-21 20:40
第一千三百三十九章 長生惡鬼力竭亡

  片刻之後,洛陽城頭,劉裕站在城頭,赤著上身,一個醫官正在清理著他肩頭的傷口,棉花球沾著藥酒,在清理著他外翻的皮肉,進行簡單的消毒,這種痛苦,足以讓一個壯漢疼得如殺豬般地慘嚎,可是劉裕只是眉頭緊鎖,另一隻手牢牢地扶著城垛,目光卻是投向了城外的戰場。

  那三四千名還在四處遊蕩的長生人們,漫無目的地尋找著所有可以攻擊的活人,偶爾有些還在呻吟的傷者,被這些怪物們毫無人性地殺戮當場,甚至有些企圖躲在馬屍或者死人堆裡裝死的傢伙,也被翻出。

  這些人臨死前的慘叫聲在空曠的戰場上回蕩著,即使是身經百戰的這些悍將們,也都心驚肉跳,這種心靈上的衝擊,遠遠超過了一切與自己當面搏殺的敵人,會成為很多人一生一世揮之不去的恐怖陰影。

  楊佺期的聲音有些發抖,這個大鬍子的悍將,左臂也有兩道齒痕,同樣被醫官在處理著,他咬著牙:「這是些什麼鬼東西,簡直跟僵屍惡鬼一樣,沈穆夫,你是用了什麼辦法,讓這些人變成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

  沈穆夫長歎一聲:「神教有規矩,上面派發的聖藥是不准過問的,不然就是心不誠,信老祖者可得永生,心不誠者必形神俱滅,我自己都差點死於這些長生人之手,看來,這藥只是個試驗品啊。」

  朱序咬了咬牙:「以活人試藥,天理難容,沈穆夫,你也好歹是個士人,難道不知道這樣有違天理嗎?看看你們的這些怪物,好好的人,變成這樣,你的罪惡,必受天譴!」

  沈穆夫低下了頭:「這些,這些也應該是無奈之舉,任何金丹靈藥,都要經過試煉過程,不可能一步就成功的,至少,這些藥丸讓根本不習兵事的百姓成了厲害的殺人機器,甚至可以打敗這幾千甲騎俱裝,可見其威力,總不能因為有些副作用,就徹底放棄不管吧。」

  劉裕緩緩地開了口:「比起那些西燕甲騎,我更害怕更擔心的是你的這些長生人,他們雖名為人,但實際上連野獸都不如,如果現在我讓西燕軍進城,起碼不會把洛陽城裡所有活人都殺了,但是你的這些長生人,卻是一定會做到這點,如果採用這樣的方式來取得所謂的勝利,我寧可這一仗我們輸掉,我們全都戰死,起碼也不用受這樣良心的煎熬。」

  沈穆夫咬了咬牙:「這些神藥一定以後可以改良的,今天只是一個試驗而憶,我相信,盧師兄他們是不會故意害我們的。」

  向靖厲聲道:「一派胡言!姓沈的,你說這屁話不怕天打五雷轟嗎?要試藥下次你自己吃,敢不敢?讓別人試藥,自己等著收好處,你們這些妖賊怎麼不死哪!」

  沈穆夫滿臉通紅,卻是說不出話,外面的戰場上,形勢起了些變化,不少長生人開始如喝醉了酒一般,不再四處亂跑,他們或抱著頭,或捂著胸口,緩緩地癱倒在地,四腳開始劇烈地抽搐著,而嘴角邊也開始吐出大量的白沫,隻幾分鐘時間,白沫就變成了鮮血,而他們的臉上,也漸漸地變成了平常人的膚色,不再是原來的那種鐵青,如死人模樣,隨著手腳抽搐的漸止,隨著鮮血長流,他們終於這樣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劉裕的眉頭一皺,正要起身下城,朱序連忙攔住了他:「寄奴,不可,你傷勢還沒有複元,再說這些長生人詭異得很,是死是活不知道,先派人去看看吧。」

  他轉頭對著楊佺期說道:「楊將軍,你現在派十個俘虜去查看戰場,看看這些長生人死了沒有。」

  楊佺期點了點頭,套了盔甲,轉而下城,很快,他的大嗓門在城下響起:「你們這些燕賊,犯我中原,殺我士民,本該梟首,可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們大晉不殺棄甲投降之人,現在給你們一個機會,出城去看那些怪物死了沒有,要是探查有功,我們會赦免你們的死罪。」

  那些西燕俘虜,一聽這話,全都嚇得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一個為首的軍校模樣的傢伙哭道:「將軍,你還是殺了我吧,總比給那些怪物害死的好。」

  楊佺期二話不說,一刀就把這人砍翻在地,其他的人全都嚇得不敢再說話了,只聽楊佺期厲聲道:「怕個球啊,你們不是一向自吹勇敢嗎,這些長生人已經倒地不起了,害不了人,若真有活的,你們可以跑回城,我這裡城頭也會弓箭助你們的,去城外看,不一定死,要是不走,現在就一定死,自己選吧!」

  一根火燭,配合著藥酒重重地烙上了劉裕的肩頭傷口,焦臭的味道彌漫在城頭,劉裕的身子微微一晃,還是輕輕地哼了一聲,一邊的蒯恩咧嘴一笑:「劉大哥畢竟還是肉身啊,我還以為你跟城外那些長生人怪物一樣,不知疼痛呢。」

  劉裕搖了搖頭,一邊的醫官們開始給他肩頭抹上傷藥,然後裹起厚厚的繃帶來,而城下的驗屍,也已經進行了大半,那些出城前還怕得要死的鮮卑俘虜們,膽子開始慢慢大了,一開始隻敢離得遠遠地,往那些在地上癱倒不動的長生人屍體丟出一兩個石塊,看看反應,而現在,終於敢拿著刀槍,走到近前,對著屍體猛刺猛砍幾下了,一方面手中有刀,心中不慌,另一方面,這時候也可以多少報一報仇,畢竟剛才給這些怪物,嚇得差點要尿褲子了。

  一個鮮卑俘虜,纏著一頭的辮發,看樣子是個小軍官模樣,領著這些人,咬牙切齒地在戰場上走來走去,每路過一個長生人的屍體,都會砍上兩刀,走到一個長生人面前,他大吼道:「怪物,你起來啊,再咬我啊!」

  說來神奇,這個本來在地上僵臥已久的長生人,突然雙眼一睜,猛地從地上彈了起來,這個燕軍俘虜,頓時三魂盡失,六魄全散,嘴角邊流下一道黃色的液體,卻是那給嚇破的膽囊所流出的膽汁,整個人就這樣怔怔地站在原地,褲襠處屎尿橫流,竟然就這樣給生生嚇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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