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門世家】南心北往,總裁的隱婚妻 作者:九月如歌 (已完成)

 
li60830 2019-4-8 15:24:40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49 24112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4:49
240 報復
    闖闖醒了,可無論家裡人怎麼逗他,他都是笑意不達眼底。

    楚建勳就差趴在地上學狗叫來逗孫子了,可看著那樣子,並不是逗逗就能好的。

    劉湘每日把水果,蛋糕做成不同的花樣,讓闖闖看,希望他能吃得開心些。

    可闖闖只是淡瞟一眼,“奶奶,我不想吃這個。”

    自從楚峻北給闖闖說過二郎神還活著之後,闖闖便不再問他。

    在闖闖拆線出院後,闖闖問的第一句話便是,“爸爸,二郎神呢?”

    楚峻北抱起兒子,往外走,“我帶你去看它。”

    車子停在樓下,今天是楚建勳開車,劉湘坐在副座。

    楚峻北抱著兒子坐在後排駕駛室後面的位置,沁兒把東西裝好,坐進了後排。

    周姐知道闖闖今天出院,她便準備了很多菜,準備燒給小少爺吃。

    楚峻北抱著闖闖。

    孩子坐在他的腿上,他揉著闖闖的膝蓋,又揉著兒子的小腿肚子,怕空調太涼,他便問,“兒子,冷不冷?”

    闖闖搖頭,並不多說話,他只是看著窗外,看著那些樹影倒退。

    楚峻北像是熱臉貼著冷屁股,可是他沒有火氣,只覺得心疼。

    沁兒把兒童水壺打開,伸到闖闖面前,“闖闖,喝點水,口渴。”

    其實沁兒從來不這樣帶孩子,她一向覺得孩子的事情得自己做。

    可是孩子生病的時候,就特別的想要*他。

    更何況闖闖如今這模樣,怎麼能叫人不心疼?

    她只是想闖闖像以前一樣吃多點東西,一直“麻麻,爸爸”的叫個不停。

    沁兒伸手摸著闖闖的耳朵,“闖闖,渴的話跟媽媽說。”

    闖闖點了頭。

    闖闖坐在楚峻北的腿上,便是一動不動,不像以前一樣,一定要手舞足蹈。

    車子停下來,沁兒想下車去買點山竹,闖闖這兩天都沒有大便過,可能是內火太重。

    車子一停,闖闖便很快抓住楚峻北的手指,“爸爸,我不要下車!”

    那是一種極沒安全感的表現。

    楚峻北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笑著拍兒子的腿,“闖闖,爸爸不下車,爸爸在車上陪你,媽媽去買。”

    “哦。”闖闖鬆了一口氣。

    他看著外面人來人往的街道,看著媽媽走進人群裡,進了水果超市。

    眼神越來越冷,他覺得所有人都是壞人。

    “爸爸,你應該跟著媽媽去,如果媽媽被壞人抓走了怎麼辦?”

    “不會的,爸爸看著的,而且媽媽會自己保護自己。”楚峻北盡力想辦法讓闖闖不要覺得這個世界黑暗。

    他甚至在想,應該找個心理醫生開導一下孩子。

    沁兒很快拎著一籃子山竹上車。

    車子發動,她捏開一個,把殼上下分開,裡面的果肉活像是一朵雪白的棉花。

    為了讓孩子有食慾,沁兒學起了劉湘和周姐一般哄孩子,“闖闖,你看,這像不像棉花?”

    闖闖蹙著眉頭,“麻麻,棉花系什麼樣?系棉花糖嗎?不像。”

    沁兒此時就像是拍馬屁拍到了馬腿上,闖闖哪裡見過棉花,根本沒機會見,他只知道棉花糖。

    “白白的,好看嗎?好吃的,你吃一個,媽媽喂你。”

    闖闖嘆了一聲,“麻麻,這系山竹,我吃過。”

    闖闖說話的語速不及以前快,對什麼事都顯得沒那麼多耐性,不感興趣的,他便不看。

    但是沁兒把山竹喂到他嘴邊的時候,他還是配合的吃了下去。

    楚建勳一邊開車,一邊從後視鏡中看孫子。

    這幾天,他們一家人,只能趁著闖闖睡著的時候才聚到一起說事情。

    其他時候,只要闖闖一醒,每個人都必須就位,陪著孩子。

    想讓孩子多感受一些溫暖。

    闖闖被綁架這件事情,楚建勳和劉湘是最最自責的。

    特別是劉湘,大概因為是女人,喜歡翻舊帳。

    她總是一難過便說,要不是我說去那個遊樂園,闖闖根本不會出事。

    每每這個時候,楚建勳問題安慰她道,“劉湘,人家是蓄謀的,綁架不是搶劫,搶劫是隨機,綁架是有針對性的。

    這次沒有綁架成功,他們可以下次。

    如果他們想要對付的是我們楚家,十次不成功,會動一百次的心思。

    說不定花幾年時間混在湘園來取得我們的信任都有可能。

    劉湘,別自責了,就算闖闖跟著沁兒和峻北,也難說不出事的。”

    雖是這麼個道理,可劉湘是過不了心理那道檻的。

    她又怕兒子媳婦為了自己而分心,只能人前裝作什麼心思也沒有,跟楚建勳在一起便抹眼淚。

    劉湘想對沁兒好一些,她甚至已經接受了楚峻北和沁兒是表親這件事。

    他們在一起,她也不反對了,反正楚家有闖闖就夠,闖闖好好的就行,以後可以不用再生孩子。

    她本想著等峻北在t市的公司全部走上正常軌道了,就安排他們出國結婚的事。

    如今結婚又不知道要等到何時了。

    而楚峻北和沁兒,現在顯然也是沒有心思說結婚的事。

    大人的事可以放一放,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闖闖不肯再去上幼兒園,也不願意出湘園,楚峻北也不說什麼,不上就不上吧,在家裡就行。

    湘園這麼大,有地方玩,幼兒園裡能玩的東西,家裡也準備上就是。

    闖闖不肯去t市,就算沁兒和楚峻北的公司都在往那邊遷,他也不肯。

    但他要爸爸媽媽陪。

    二郎神的眼睛原以為只有一隻看不見,但是另外一隻也因為視網膜脫落看不見了,一隻腿只能踮著地上,使不上力。

    但好在不用輪子,二郎神太高,輪子大,其實也是負擔。

    楚峻北想訓練二郎神立起來行走,卻也不太方便,乾脆就這樣。

    二郎神看不見,它的脖子上從此後都有繩子,每次出門,都是i咬著它的繩子,給它帶路。

    沁兒跟闖闖說,我們再養一隻像二郎神一樣的大丹犬,好不好?

    闖闖搖頭,看著二郎神閉著的眼睛,斷掉的耳朵,殘掉的腿,看著他呆呆的。

    “麻麻,我們再也不要養狗狗了,再也不要養了。”

    沁兒原想是安慰闖闖,讓二郎神去配個種,再生一窩子棕色毛髮的大丹犬,到時候闖闖一定會很開心。

    可闖闖說,再也不要養了。

    他是心疼得再也不敢碰狗了。

    沁兒揉著發酸的眼角,在兒子的臉上親吻,“闖闖,不要難過,我們會對二郎神好,照顧它一輩子,你看,i對它也很好,是不是?”

    闖闖只是點頭,嘴上卻不說話。

    他去給二郎神和i倒牛奶,i讓二郎神先囑,二郎神舔得灑出來的奶,i就舔乾淨。

    闖闖抱著i的腿,“i,不可以欺負將軍的,你要照顧它的。”

    i嗚嗚應聲,用嘴去拱闖闖的臉

    夜裡,沁兒跟劉湘一起鬨好闖闖睡下,劉湘在*上和闖闖一起睡。

    沁兒便下樓去找楚峻北。

    楚峻北和楚建勳坐在樓下聊天,看見沁兒下樓,楚峻北挪了挪位置,拍了拍右邊的沙發麵,“這兒來坐。”

    沁兒走過去,坐了下來。

    心情隨著下坐的身體而沉下,雙手擱在腿上,揉了揉,她也不知道這件事當如何說。

    去t市花了很多心血,可是孩子更是她的心血。

    “峻北,闖闖一定要我們兩個人都在湘園裡,我公司的事情,想暫時交給副總,讓我哥派一個人過來。你那邊,可不可以也安排一下”

    沁兒不適合呆在京都不僅僅是因為曾經記憶的原因。

    還有南心在京都風生水起的存在過。

    如今來個沁兒,難免不被有心人亂炒。

    就算已經透露過沁兒和南心是姐妹可是也不會有什麼用。

    網友就是不嫌八卦多的。

    但如今為了兒子,她要留在京都,楚峻北不能說不同意,兒子他是愛得很,不可能光為了事業不管兒子。

    現在什麼也比不了兒子重要。

    但是沁兒這張臉,怎麼辦?

    “峻北,我不出湘園,不去外面惹八卦,我就守著闖闖。我可不可以留在京都?”

    “”

    “闖闖需要我們的,他離不開爺爺奶奶,而且在他心裡,覺得湘園比我們t市的房子有安全感”

    “沁兒,我同意,我們就在京都,t市的業務我會很快安排下去。現在不管別的,我們只管闖闖。”楚峻北攬著沁兒的肩,偏頭睨向父親,“爸,你說是不是?”

    楚建勳當然覺得是!

    他活了一輩子,就一個兒子在身邊,還有一個永遠不會回來。

    只有闖闖這麼一個孫子,以後不一定會有,表親是不能生孩子的。

    闖闖是幸運一點問題也沒有,將來的孩子可說不準。

    他心裡一直信著就這麼一個孫子。

    這個孫子金山銀山也比不了。

    錢沒了還可以賺,但是孩子沒了上哪兒去賺?

    綁架的時候他真是想到破釜沉舟,什麼也不要了,如今楚家這番光景,早就應該知足了。

    何必想太多。

    “我同意的!你們在京都,闖闖要開心很多,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讓他開心。”

    楚峻北在京都,處理闖闖被綁架的事情便得心應手很多。

    那兩個人被楚峻北打得不成人形,居然還是不松口。

    楚峻北也不計較,他現在就想著,打死算了,他也不管他們是不是上有老下有小,他只是心裡的恨要發洩出來。

    如果這兩個人打死了,他也不管有沒有證據,沈宗業是他懷疑最深的人,他一定要把這件事給他坐實!

    只是坐實後的力度還是取決於這兩個的嘴裡的證詞。

    他不要司法介入,司法的事情太多空子可鑽,他不會給沈宗業任何空子鑽,這是他的私事。

    楚峻北把胖子的老母親還有瘦子剛上幼兒園不到三歲的女兒一併帶進了一間小暗屋子。

    其實就在胖子和瘦子的隔壁。

    老母親子瘦得駝背,端著碗喝水,一邊喝一邊流眼淚,“我兒子都失蹤好多天了,報警了,可是沒有用。”

    那聲音很是淒楚,錄像就在胖子瘦子的房間裡放著。

    胖子看著老母親老淚縱橫的樣子,當即便崩潰痛哭。

    鏡頭一轉,屏幕上已經換了人,小女孩瘦瘦的,小臉小下巴,眼睛特別有神,手裡拿著一個冰淇淋,只把上面的球吃了,下面沒動。

    “留給爸爸吃。”

    瘦子跪在地上給楚峻北磕頭,“楚少啊,我們錯了!求求你啊,別動我女兒,還小,才不到三歲!”

    “我兒子才四歲!你是如何踢下去!”

    瘦子一邊哭一邊磕頭哀求,“我當時真沒想踢他啊,是他咬我,咬得我受不了了,我才踢的,不不不!都是我的錯,我的錯!我罪該萬死!楚少,把我女兒放出去吧。”

    “我說最後一次,我只要知道這件事和誰有關,誰指使你們這麼幹的!我耐性用完了,這小的我就扔進下水道,老的嘛,只需要把兒子的屍體扔在她面前也夠她閉眼睛了!”

    屏幕裡的小女孩子穿著粉紅色的小裙子,手裡的甜筒冰淇淋已經化成了奶油水,自言自語,“不是說爸爸在這裡嗎?為什麼還不來?冰淇淋都化了不能拿回家的,媽媽要扔掉的”

    那瘦子哭得泣不成聲,拿著頭去撞牆,“楚少,我們說,說啊!把孩子放了吧。”

    夜裡十點,沈宗業和胡斌坐在書房裡想對策,不知道該怎麼辦。

    胡斌原本是想把事情往別人身上引,即便楚家懷疑,那也是往永深的員工身上查。

    畢竟當初裁員的事情鬧得也大。

    沈宗業很用心的找了兩個家庭條件特別不好的人來做這件事。

    家庭越是窮苦,越是畸形的,越容易仇富。

    利用這一心理,一定可以成功轉移楚家人的視線。

    這是合理的。

    不合理的地方在於那兩個家庭條件太不好了。

    如楚峻北所說,這兩個人家庭條件並不好,沒有車子,從來沒有帶女兒去過遊樂園,卻能成功避開所有監控。

    這不是普通的窮人有的本事。

    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做成的事。

    路口的監控就說是在明處,能看見。

    可是遊樂園裡面的監控,一個從來沒去過的人,怎麼可能那麼熟?

    正是因為這一點點的破綻,楚家人絕不相信這件事情沒有幕後的人。

    這個人一定對京都所有的監控系統很熟,就算不熟,他想要監控方位圖一定能很方便的拿到。

    否則做不了那麼順利。

    如今闖闖被救走,那一胖一瘦兩人失蹤,所有警察局裡都沒有資料顯示有這樣的人在他們局子裡。

    那麼很有可能就是抓去別的地方嚴刑逼供了。

    本來以為捏著對方的家人便沒事了,那兩個人,一個孝順老母親,一個對女兒還算不錯。

    是人都有弱點,捏著了就好。

    哪知今天得知,那小女孩沒放學就被人接走了。

    而那個老母親也是一樣。

    沈宗業明顯的感覺到,有一股火,已經以迅雷之勢往他這邊燒來。

    兩個人想不出任何對策,沈宗業只道,“這件事,不管有沒有證據指向我們,我們都不能承認。”

    胡斌有一種預感,他這次可能損失的不僅僅是大好前程。

    保姆的腳步聲踏著樓梯往上竄,響得特別沒有禮貌。

    沈宗業這時候對誰都想發火,保姆敲門的動作也是火急火燎,沈宗業喝了一聲,“幹什麼!”

    保姆不敢推開門了,只站在門外說,“先生先生!楚家大少爺過來了!”

    沈宗業和胡斌都是心裡咯噔一跳。

    胡斌騰地站起來,在原處轉了幾圈,“叔叔,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就說我不在!”沈宗業對著門口一說,又覺得自己這話說得可笑,保姆都上了樓叫人,說明樓上有人。

    這不在一說,又如何解釋。

    胡斌也是眸子閃了一下。

    兩個目光剛剛對接,門已經從外向裡推開,“沈叔叔,明明在,怎麼又說不在,看來是峻北不受歡迎啊。”

    楚峻北嘴角掛著哂哂笑意,不急不徐的鬆開手把手,信步朝著書桌那方走去。

    沈宗業馬上大方的笑起來,“峻北啊,來來來,坐,我剛剛是打電話來著。”

    楚峻北看了一眼茶几上的手機,也沒說什麼,只是眸光掃向沈宗業,待對方看著自己時,他呶了下巴,支向茶几。

    沈宗業被當面拆穿,臉色異常難看。

    楚峻北笑笑,“沒事沒事,我只當沈叔叔是用特別的方式歡迎我。”

    胡斌半分笑不出來,他今天若是不在這裡,楚峻北或許不會懷疑到他頭上來,但是現在看他在這裡,後果難以想像。

    楚峻北也不管長輩晚輩,他今天穿著黑色的襯衣,西褲也是黑色,皮鞋亦是。

    一整身黑,說不出這搭配哪裡不好,也說不出哪裡好,只是配上他這張俊帥的臉和高頎的身材,就怎麼看,怎麼好。

    黑色沉寂,在這個男人身上此時散發著一股地獄般可怕的氣息。

    楚峻北抬起手腕,一點點,慢悠悠的挽了袖口,再往上挽一寸,他又側了一個身,人就貼著書桌站著。

    而後乾脆坐在書桌上,長腿彎著不舒服似的往前伸去。

    他還在慢悠悠的挽著袖子,左邊挽了挽右邊。

    這動作說不出的優雅,又總讓有感覺到陰森森的脊背發寒。

    胡斌雖然聰明,但他畢竟不和政治人物打交道,這時候的心態遠不如沈宗業。

    在他面前的楚峻北,就像一個劊子手,正要對午時處斬的人行刑,可現在時候未到,他便在囚徒面前擦拭著砍刀。

    那砍刀會在囚徒的耳邊發現聲音,是布料與刀面摩擦的聲音。

    那聲音像催命鬼一樣,讓時間變得難熬。

    沈宗業努力讓自己鎮定,“峻北啊,你今天過來是什麼事?”

    楚峻北目光原本落在袖子上,適時偏歪著頭抬眼睨向沈宗業,“沈叔叔,我過來有什麼事情,難道你不知道?”

    沈宗業打著哈哈,“我怎麼會知道,這段時間忙得要命。”

    “胡斌在這裡什麼?”楚峻北突然轉頭一問,這一問,打得胡斌措手不及。

    胡斌自知做了虧心事,心裡一緊張,說話便有些支吾,“哦,那個,我今天過來,是,是,是來看看沈叔叔。”

    楚峻北動作閒適的看表,似乎在說,“你繼續編,我看戲。”

    胡斌猛嚥唾沫,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楚峻北看向沈宗業,那兩道墨色的眉揚起,笑意挑釁,“沈叔叔,我是來給你送點藥的。”

    沈宗業道,“我沒”

    楚峻北嘴角一直帶著淺淺笑意,“我猜著沈叔叔最近應該是吃不好,睡不好,夜裡可能失眠多夢,還是惡夢,好歹兩家也是曾經的親戚,如今沈叔叔一把年紀了過得這樣不好,我總是要關心一下的嘛,哦對了。沈叔叔的小兒子不知道最近是不是有點不舒服,可千萬別夭折了,畢竟老來得子,失之必痛吧?”

    沈宗業眼中忽地大恐,“楚峻北!”

    “沈叔叔應該讀過書,知道什麼叫以牙還牙吧?利息我都不要,只要本金,怎麼樣?我善良不善良。”

    沈宗業的手機突然響起來,他接起後就聽見小*哭得傷心,“宗業,你怎麼還在家裡,兒子都吐出血來了啊!下午我就讓你來醫院,你非要說是小病!”

    沈宗業的手機啪的一聲落在地上!

    他的手指顫抖著指向楚峻北,“楚峻北!你想幹什麼!你對我兒子做了什麼?”

    “你兒子關我什麼事?又不是我兒子。”楚峻北懶懶笑道。

    “你跟昊致是兄弟!”

    “是啊,我跟昊致是兄弟,昊致是我姑姑生的孩子,流著楚家的血,我當然跟他是兄弟,難道我對兄弟不好?”

    “昊天”

    “昊天怎麼了?跟楚家有什麼關係?跟我姑姑有什麼關係?”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4:50
241:愛不愛都嫁給我(大結局一)
    楚峻北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除了跟他姑姑有關係的人,其他人都和楚家人沒關係。

    沒關係的人是死是活都不關他的事。

    沈宗業扔下房中兩人奪門而出,命司機趕往醫院。

    原本孩子只是有點感冒,說是去查個血檢查一下就好,哪知道會有這麼嚴重。

    沈宗業本能的懷疑是楚峻北干的!

    難道楚峻北查出來了?

    難道那兩個人出賣了他?

    胡斌匆匆說了句“改天有空喝茶”便想離開。

    楚峻北卻懶懶倚坐在書桌邊緣,淡淡的睨著胡斌,“不如今天一起喝茶,反正沈叔叔這裡的茶很多。”

    胡斌哪裡敢在這裡坐,他在這裡多待一分鐘都覺得有危險。

    楚峻北目光和聲音都是懶懶散散,總讓人以為漫不經心,偏偏他一計眸色都讓人以為專注。

    這種專注總是叫人心虛極了。

    楚峻北並沒有起身去拿茶盞,而是悠悠道,“胡斌,你做事情就算不為自己的名譽考慮,也為你的父母考慮一下。

    畢竟他們不容易。

    你想想,他們受慣了民眾給他們的愛戴,如果突然一天因為兒子的身敗名裂讓他們也成為了過街老鼠,你豈不是很不孝?”

    “你,你胡說些什麼!”

    “我倒是想胡說來著,可是偏偏這世界上存在一種叫做‘證據’的東西,如何胡說得了?”

    “楚峻北,我今天沒時間跟你聊天。”

    “你不需要跟我有時間,你只需要隨時做好心理準備,準備一切災難的降臨就行。”楚峻北的口吻如此慵散,卻又如此篤定。

    胡斌深吸一口氣,依然強壯鎮定的挺著背離開。

    沈宗業跑到醫院的時候,沈昊天已經被抱進了搶救室。

    孩子哭鬧發燒是因為把小骨頭吞進了喉嚨裡,卡在那裡。

    炎症引發的發燒。

    發燒了之後又感冒,感冒想吐,骨頭劃破了喉道,才吐了血。

    沈宗業卻收到一條陌生短信,“報應啊!你看吧,全都會報應。”

    沈宗業從頭涼到腳。

    心理作祟,他總是以為這件事情是楚峻北一手搞的,包括醫院裡到處都是楚峻北的人。

    沈宗業害怕兒子有危險,硬是衝進手術室把兒子人手術台上抱了下來。

    京都沒有一家醫院他信得過,小妻子就差跪在地上求他了,他依然一意孤行的要把兒子弄到t市去做取骨手術。

    可轉念一想,t市現在也是楚峻北的地盤。

    他頭都抓破了,最後決定去遠一點的n市。

    小妻子想要把孩子搶過來,“宗業,你不能這樣疑神疑鬼的,現在兒子的手術才是最緊要的!”

    “你做夢!醫療事故很容易出,這裡全是楚家的人!我們必須去n市!”

    小妻子拿沈宗業沒有一點辦法,哭哭啼啼的去買機票。

    可是飛機晚點起飛,時間隨著孩子的啼哭慢如蝸牛。

    小妻子的眼淚就沒有幹過。

    沈宗業見機場平靜,愈發的疑神疑鬼起來,怎麼都不放心,甚至懷疑飛機會被楚峻北動手腳,畢竟現在京都楚家的勢力重回了!

    楚家湘園裡沈昊致被楚碧晴關在家裡,“你敢!你敢去幫他們家的人,就再也不要認我!”

    沈昊致接到了沈宗業的電話,說他的弟弟生病了,現在不敢入院。

    他得過去勸勸,楚家人不會在人命上動那些心思的。

    可楚碧晴卻堅決不讓他過去沈宗業那邊,“我們家的人不害他們就不錯了!他自己造的孽,讓他自己去背!”

    楚碧晴指著關著的門,“你去5幢看看!去看看二郎神現在什麼樣子,去看看闖闖現在什麼樣子!你去幫!你去幫了就永遠和楚家不要來往了!”

    “媽,不是爸爸做的!”

    “不是你爸爸做的,你以為是峻北自己把自己兒子綁架了,打殘了自己兒子的*物,然後去栽贓你爸爸?

    楚家要是想弄沈家,何須等到現在?以前沈宗業害楚家的時候,楚家翻身了可沒趕盡殺絕!”

    “媽!爸爸知道錯了。”

    “呸!我看他從來沒想過悔改!”

    母子倆爭吵了一個多小時也沒分個勝負。

    楚碧晴是真的死了心,對沈家的人,她是仁至義盡了,特別是沈宗業後來娶了個年輕女人過後,她便半點也不後悔離開沈家。

    此時最怕就是兒子亂來,其他人她不管,管好自己兒子就行

    機場裡好多人都圍到了沈宗業和小妻子身邊,勸他們趕緊送孩子上醫院,飛機不重要,臉都哭紫了。

    機場的安保也過來,因為孩子太小,還不會說話不會表達,只會哭鬧。

    哭得一頭汗,嘴唇都白了,也不知道說自己不舒服。

    沈宗業害怕,也決定不了。

    但是他一想到楚峻北在京都勢力,馬上就否決了重回京都醫院這一選項。

    孩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哭聲越來越小。

    小妻子還在哺乳期,每天跟孩子在一起,感情特別深。此時她心一橫,一把從沈宗業手裡搶過孩子就往外跑。

    沈宗業知道楚家的實力,更怕自己會被楚家報復得家破人亡。

    他去追小妻子,小妻子的剛被拉住便回身甩了他一耳光,滿臉淚水的發狠道,“我要跟你離婚!離婚!”

    沈宗業當即便懵了。

    機場裡沈宗業和妻子之間的互動全部被製成了高清照片,還有帶聲的視頻,傳遍網絡。

    沈宗業還沒走出機場大廳,就已經接到停職電話。

    屋漏偏逢連夜雨,沈宗業一邊要擔心兒子,這邊事業又出了問題,老婆又要叫著離婚。

    火在三頭燒,沈宗業看著兒子哭得不行了,老婆這邊安撫不下來,只能往市區趕。

    出了機場收費站,車子便一直堵著。一點也動不了。

    小妻子哭得肝腸寸斷,坐在後座朝著沈宗業大吼!

    “沈宗業!你這個神經病!兒子喉嚨裡有骨頭!現在一吐全是血!你簡直是瘋了!如果他有個三長兩短,我就殺了你!!!”

    沈宗業看著前面動也不動的車流,趕緊自己已經是沒了運勢。

    因為這個點,飛往n市的飛機正在登機,十分鐘後就能起飛。而自己現在這個位置,也回不了頭了。

    小妻子一直聽著沈宗業說楚家要害他,要害他兒子,楚家想要他不得好死,一定不能回京都給兒子就診。

    聽著她也煩了起來,搶了沈宗業的手機便找到了楚峻北的電話,下車站在堵得不通的車道間給楚峻北撥了過去。

    楚峻北懶懶的說了一聲,“喂。”

    小妻子大哭,“楚少!幫我想想辦法,想想辦法找個直升機,這裡堵得不行,我兒子快不行了,求你了!”

    “我又不是做慈善的。”

    “不不不,你救了我兒子,你想怎麼對付沈宗業都行,我可以做證人,我可以做證人!”

    沈昊天很快被直升機接走,手術很順利。

    接著沈宗業被妻子爆出秘辛,沈宗業婚內*跟現在的小妻子認識的,和原配離婚。

    沈宗業多項受賄的證據被提交上去,都是小妻子做的證人。

    南郊水壩的拆遷款被貪污都是沈宗業點過頭的。

    其他的網名只是正常反應,大不了又是一個貪官。

    可是拆遷款這件事,真真的激了民怨。

    沈宗業直接被曾經在南郊水壩那裡住的村民拖下了公安司法的車,被打得頭破血流,誰也攔不住,在普通民眾面前鳴槍又不合適。

    警察上去維護,警車也被掀翻了。

    沈宗業的命盤翻得很快,楚峻北本想自己找點關係過去好好揍他一頓,結果還沒動手,沈宗業就被村民打得全身多處骨折,內臟受損。

    他總不能跑到重症監護室裡去再把他打一頓。

    胡斌以前因為興奮劑的事情差點和沈玥昔分手,這次卻又沾上了興奮劑。

    世錦賽上,胡斌被查出興奮劑,回國後,又被查出吸毒。

    每天佔據著熱門新聞,一直無法下來。

    不管是胡斌,還是沈宗業,都沒有指出他們和一起綁架案有關。

    楚峻北有意為之,他想這兩個人都受到懲罰,但是他不想闖闖以後永遠在這種新聞裡當男主角。

    最好所有人都不要提起。

    更何況綁架孩童的新聞出來後,會有更多罪犯想要模仿。

    應該把這種事情發生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胡斌被爆出吸毒,之後又有疑似賭博的照片流出來,之後他在酒吧跟人打架,打了一個坐-台小=姐的照片緊接著傳得滿世界都是。

    一個人身敗名裂在信息如此發達的今天簡直是因應。

    胡斌的微博下面全是罵聲一片,他後來乾脆刪了所有的微博。

    胡斌微博一刪,他的教練就成了攻擊的對像,下面的留言全是“你帶出這樣的徒弟,簡直是眼瞎了”之類云云。

    胡斌一時間成了反而教材,好好的一個奧運冠軍被弄成這樣子。

    這件事孟有良得知後,約談了楚峻北,“峻北,凡事有個度,胡斌雖不是政aa府官員,但奧運冠軍的形象有時候比官員更重要,他代表一個國家的形象!”

    孟有良在給楚峻北敲警鐘,楚峻北能感覺得出來。

    但孟有良沒有說得太明,也是給楚峻北留了面子。

    大致也是對他的遭遇感到無法彌補,希望他在報復時,適當的考慮一下國家形象。

    如今的胡斌根本不敢出門,他一出門有可能就會被扔爛水果。

    因為網上現在很多傳言,說他曾對兒童施暴。

    有板有眼,胡斌沒作回應的原因是楚峻北卑鄙的捏著他家人。

    胡斌的父親是二婚,當初跟前妻離婚的時候用了很多手段。

    他不能再將事情擴大,扯到父母身上去。

    楚峻北說,反正這些事情,坐實不坐實最後都要給他坐實,那是他該付的代價。

    反正這些事情他若是反抗,楚峻北就要讓他一家人都不得好死!

    冠軍雖有國際聲譽,但是人脈和經濟實力都無法和楚家抗衡。

    有許多事情楚峻北都可以弄到渠道整死胡斌,胡斌清楚得很。

    胡斌自殺,完全是扛不住壓力。

    他的屍體是在三天後被他的父母從他公寓裡弄出來的。

    之前幾天一直關著門呆在家裡,他想了很多,為了沈玥昔他做了那麼多的事,可最終結果卻是不盡人意。

    不但不能再幫沈玥昔,也害了沈玥昔的叔叔。

    若不是自己出的主意,一切都不會發生。

    楚峻北的報復不會停止,就算他被楚峻北報復進了監獄,楚峻北也不會停手,一定會在他面前折磨他的父母。

    他受不了這種猜想。

    了結了自己的生命。

    楚峻北沒想讓胡斌那麼快死,卻也並沒有想讓他活。

    因為他每天看著闖闖和二郎神的感覺,每天腦子裡都是一百次播放兒子被歹人踢得吐血的影像。

    誰也別說誰更痛苦,只不過不能感同身受而已。

    沈昊致想求楚峻北幫幫沈宗業,楚峻北淡淡道,“昊致,他跟我任何關係都沒有,而且他犯事,是罪有應得,如果他綁了我兒子我還能原諒他,我不是人,我是神。”

    沈昊致絕望得再也不敢跟楚峻北提任何要求,因為每每回想起楚峻北說話時的眼神,都能感覺到對方的眼神裡有刀子,可以一瞬過去就見血封喉那種。

    沈玥昔的父親只是商人,以前的政治關係就是楚家和沈宗業。

    如今誰也靠不了,沈玥昔只能繼續入獄,無法再繼續保外就醫。

    楚峻北想要點到為止,只要闖闖沒事了,他可以把以後的精力放在防上。

    闖闖不肯上幼兒園,沁兒便在家裡教孩子,當幼兒園的老師和園長

    闖闖六歲半的時候,性格比之前好了許多,敢由大人帶著出去玩了。

    沁兒帶闖闖回娘家,楚峻北陪同一起。

    到了g城,闖闖想去遊樂園,要楚峻北陪著。

    g城冬天不冷,很舒服,像京都的春天溫度,還有很多綠色的樹。

    闖闖去遊樂園,每一個項目都要楚峻北陪著他一起玩,絕不單獨去。

    楚峻北身高手長,陪著兒子玩過一個個憋屈著身體的遊戲,卻感到很快樂。

    特別是偶爾聽到闖闖的笑聲。

    這天回到翡翠園,楚峻北很高興,抱著闖闖一路親,沁兒已經在料理台開始做吃的了。

    今天靳斯翰不在,說是醫科大學有個教授請他吃飯,早早的就過去赴約了,闖闖除了吃家人做的飯,誰的都不吃。

    他總是對陌生人有很強的戒備。

    楚峻北把闖闖放在地上,帶著他去洗手,沁兒便將菜都分裝好,擺在餐桌上,接著去切水果,拌沙拉。

    這兩年,因為闖闖的事情,楚峻北和沁兒都沒說結婚的事情,他們的每一天都花在孩子的心理輔導上。

    楚峻北挽起袖子,拿起銀色刀叉叉了一塊蘋果喂進沁兒嘴裡,“沁兒,闖闖今天可開心了。”

    “真的??!!!”沁兒驚訝的看著闖闖。

    闖闖笑了笑,“嗯,很開心。”

    沁兒舒了口氣,她已經很久沒聽楚峻北說闖闖開心了。

    “媽媽,我什麼時候會有妹妹?”

    “啊?”

    “走走啊!”

    “”

    “媽媽,我一個人有些孤單,給我生個走走吧。”

    闖闖很久很久沒給家人提過要求,今天卻提了出來,“我以後可以保護她的,不會被壞人抓走的。”

    沁兒咬了咬唇,她一直沒有正視這個問題,對於楚峻北,她有很多無法跨越的障礙,有時候她不禁想,如果沒有闖闖,她還會不會在楚峻北的身邊。

    過去的事情抹不去的,又如何能在一起。

    楚峻北雖是從未逼迫過她,但她又豈會不知道他的心思,只是他有一點暗示,她便迴避。

    日子不長不短,兩個人為了孩子一直這麼相互扶持的在一起,但再要一個孩子的想法,她沒有過。

    “等闖闖再大一點,好不好?”

    楚峻北默不作聲的聽著沁兒說,並不表現得急切。

    “好吧。”

    夜裡,等闖闖入了睡,楚峻北走進沁兒的房間,他站在門口,沁兒還在看育兒的書。

    “沁兒,我們談談。”

    沁兒回身過來,看向楚峻北便站了起來,“嗯。”

    楚峻北知道沁兒心口一直關著一扇門,這扇門他想打開,可她不肯,看到孩子會笑了,他今天想和她談談。

    哪怕是像她失憶的時候一樣聊聊天。

    楚峻北和恢復記憶後的沁兒相處模式就像朋友,兩個人都不會有越矩的行為。

    在臥室外的廳裡隔著桌面,相對而坐。

    “沁兒,我們應該結婚了,是不是?闖闖現在都開心了。”

    沁兒舔了舔唇,她天天和楚峻北相處,心裡並不如表現這般平靜。

    “我覺得自己”

    “你覺得你還愛我嗎?”楚峻北直接了當的問。

    沁兒眸子一瞠,猛的一嚥口水,“”

    “還愛嗎?”楚峻北問得重了些,口吻不太友善,置在腿上的手都捏起了拳頭,手心裡都是汗。

    為了闖闖,他們從來沒有時間來說自己的個人問題。

    這樣一直拖下去,會拖到五十年後都有可能,他等不起。

    “我就是問你還愛不愛!”楚峻北等不來沁兒的回答,拿著一個絨布盒子“啪”的一聲拍在桌面上,嚇得沁兒心口一跳!

    “本來我以為你永遠不會醒過來,這對戒指,我是想保留著,重新去做一對的,但既然你想了起來,這對戒指還是我們的。”

    “你,你剛剛不是問我愛”

    楚峻北說話的樣子活像鼻子裡在用力的噴著傲嬌的氣息似的,“愛不愛也嫁給我,反正你總不能跟闖闖說我們離婚了吧?闖闖現在還經得起這樣的刺激嗎?”

    沁兒不可思議的看著楚峻北用闖闖逼婚,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沁兒從盒子裡拿戒指,看著指環內的字,南北,北南。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4:50
242 七年前的車禍主謀(大結局二)
    沁兒把戒指推回到楚峻北的跟前,“峻北,以前我尋死,現在想想挺可笑的,經歷過闖闖被綁架的事情後,我覺得生命是最珍貴的。

    有了生命,任何遺憾都可以彌補,彌補自己也彌補親人。

    可我們之間,再也回不去了。”

    楚峻北坐在對面怔怔的看著沁兒,這個人跟南心一點也不相同。

    “那時候是我不對”

    “不!換了我是你,我也樣受不了,畢竟在愛情的眼睛裡,沒有人可以放進沙子去揉。

    你愛所以你才憤怒,我是理解你的。

    如果是我,我可能會去拿刀捅了你和那個女人。”

    沁兒深吸一口氣,不是想不起來,是想起來之後,誰也不願意提及。

    提及的話,過去那些疼痛又會彌上來。

    楚峻北知道沁兒再也不會像過去一樣親近自己,這兩年的相處,他完全感受得到。

    如果不是闖闖,她可能已經離開了。

    沁兒的疏離像是給自己加了一個真空罩,她就活在裡面,除了他之外,其他任何人都可以和她接近。

    如果她沒有想起來,她還是會愛上他的。

    他有時候不禁想,還想回到在馬賽那段時間,他想給她再次催眠。

    感覺時日變遷,他越來越老,如果她總是這樣,他會老得更快。

    到最後的結果是臨了老,他還會孤獨。

    他不逼迫她,不代表不想。

    結婚這個坎,必須要剷平了才行。

    “沁兒。”

    “峻北,我只能和你做朋友。”

    “可我怎麼和你做朋友?你本來就是我的妻子。”

    “前妻。”她更正。

    楚峻北闔了眼,“是是是,前妻,是前妻,可我只有你一個前妻。”

    “你還想有幾個?”她看著他。

    他噗哧一笑,“就想有你一個,妻,前妻,往後的妻,都是你一個。”

    沁兒也是一笑,“你跟以前都不一樣了。”

    這個男人,一樣的顏,一樣的身高,卻怎麼看都覺得不一樣了,連性子都變了,其實連她自己也變了。

    “其實是一樣的,只是你不願意靠近我。”

    沁兒再把那戒指推得離楚峻北近了些,“峻北,收起來吧,我們離過婚,是因為我們之間有裂痕,這道裂痕,是補不好的了,但我們有孩子,如果你哪天願意結婚了,孩子我帶。”

    “”其實沁兒的態度讓楚峻北挺無奈的。

    你不能說她是故意的,她就是發自肺腑的覺得他們之間沒辦法回頭。

    你不能說她是錯誤的,畢竟她本身就沒打算和他和好。

    曾經她走就是為了拋開一切,如今留下也不過是為了孩子。

    他們之間,除了孩子,留下來的愛,根本都在過去。

    只是他放不下,她卻看似放下了。

    在楚峻北眼裡,沁兒只是看似放下了。

    他能感受到的愛以為沁兒也能感同身受,她只是過不了那個坎而已。

    其實這種盲目自信,讓他非常煎熬

    夜裡的g城其實燈火輝煌,只是翡翠園所在的地方很偏僻,推開窗戶,能聽見蟲鳴。

    楚峻北站在陽台上抽菸。

    有闖闖在的地方,他從來不抽。

    靳斯翰敲門兩聲,他說“進來”。

    靳斯翰擰開門鎖走進去,套房的客廳外面就是大陽台,廳裡沒有開燈,能看見陽台上那點橙紅的光,是菸頭上的光點。

    楚峻北迴身過來,神色懨懨,“大哥。”

    “怎麼還沒睡?”

    “想點事情,大哥找我有什麼事?”

    “有件事情,我查到一些,想來和你談談。”

    楚峻北一蹙眉,“什麼事?”

    靳斯翰是個生活作息很好的人,煙這種東西他不怎麼碰,此時也從陽台扶欄的瓷磚上拿了煙盒,取了支菸,打火機“叮”一聲煙打開,“嚓”一聲,火苗跳脫出來,舔上了他嘴上叼著的煙。

    他吸了一口氣,“七年前,我們家發生了車禍。”

    楚峻北眉頭更深的蹙起,靳家車禍已經多年不被人提及,誰都覺得沒有再提的必要。

    不是因為不懷唸過世的人,而是因為不能讓活著的人有壓力。

    楚峻北的樓下,便是沁兒的房間,此時的她也關了客廳的燈。坐在陽台上的躺椅上,身上搭著毯子,聽著樓上的人講話。

    車禍?

    沁兒坐了起來,尖著耳朵聽。

    靳斯翰看見楚峻北的目光深了起來,那裡面更深的光根本看不真切,但他的瞳仁裡,能看見香菸被吸得橙紅的亮點,在夜裡顯得詭異。

    “七年前,也就是靳家發生車禍前一段時間,你到過g城,而且一直在g城。”

    楚峻北心裡“咯噔”一跳!

    如果這個時候他還沒有聽出靳斯翰話裡的意思,他就真是蠢了。

    靳斯翰表面上不提那場車禍,其實暗地裡一直在查,他從未放棄過尋找那輛車出事的原因。

    可懷疑他,為什麼還要和他說,“大哥,我那時候是到過g城。”

    “而且你查過我們那條線的旅遊線路。”靳斯翰再吸了一口煙。

    楚峻北的神經“咔”一聲跳動起來,“大哥,你懷疑我?”

    靳斯翰沒說話。

    沁兒坐在樓下已經雙拳握緊顫了起來。

    車禍!

    那場車禍!

    其實這兩年,她把自己的心都凍了起來,再也不允許為了任何人激起波瀾。

    情愛是人世間不帶血痛苦,她經歷過兩次,兩次都痛徹心扉。

    保護自己不被傷害的最有力辦法就是不去接近。

    她明白楚峻北的心意,可是她必須遠離。

    經歷過生不如死的痛苦的人,是沒有那種勇氣再去冒險的。

    可聽到七年前的車禍時,沁兒的心都提了起來,驚濤駭浪開始拍打她的心岸。

    和楚峻北有關?

    怎麼可能?

    不會!不會!

    大哥怎麼會懷疑楚峻北?

    沁兒掀開身上的毯子站了起來,腳上的棉拖踩在地上沒有聲音。

    她焦躁的在陽台上走了很多圈。

    這些天到了g城,她都習慣每天晚上躺在陽台上,樓上住著楚峻北,她能聞到樓上飄下來的煙味。

    每天都能聞到。

    g城的冬天不冷,白天有時候能到20度以上,夜裡身上搭個毯子也能悠哉的坐著。

    她喜歡g城的溫暖。

    這個時候她卻不知道自己是喜歡g城的溫暖,還是喜歡這陽台上能聞到幾不可察的菸草味。

    哥哥的性子一直都給人感覺很淡泊,他能得到的東西伸手就來。若是真得不到,他也不會過多強求,總是可以放下。

    她有時候不禁覺得哥哥這樣的男人是清心寡慾的人。

    若不然,他怎麼可以做到如此無所謂?

    親情才是哥哥有所謂的事情。

    如果哥哥還在計較七年前的事情,說明他從未放棄過調查。

    懷疑楚峻北嗎?

    哥哥是不容易給人下定論的人,如果下了定論,他會怎麼做?

    沁兒緊張極了,轉身穿過沒有燈光的客廳,拉開套房的客廳門,跑了出去。

    樓梯折轉,沁兒沒敢歇一口氣。

    到了楚峻北的門外,沁兒門也沒有敲的擰開了門鎖,走了進去。

    客廳裡黑燈瞎火,但是陽台外漏進來的光足以讓他辨明房中一切事物。

    那兩個人站在陽台上抽菸,齊齊朝她看了過來。

    她提了一口氣走過去,“哥!”

    “沁兒,你上來幹什麼?”

    沁兒把耳邊的發順了順,冷著臉走過去,“你怎麼可以懷疑楚峻北?”

    楚峻北驚了一下,沁兒聽見了?

    靳斯翰也沉了臉,“這不關你的事!”

    “就算有可能是人為的,但我說不可能是楚峻北!”

    “你憑什麼相信他!”靳斯翰突然拉高了聲,他鮮少在人面上如此大聲。

    這舉動嚇著了沁兒,也讓楚峻北心口突跳一陣。

    楚峻北伸臂將沁兒一攬,“大哥,你不要對沁兒這麼凶。”

    楚峻北的口吻還是很善的,有尊重在裡面。

    靳斯翰沒看楚峻北,只盯著沁兒,“我們的家人受到了傷害,我懷疑他怎麼了?七年前他到g城來做什麼?研究我們那條線,還提前去過那條線,又是為什麼?”

    沁兒眼裡有些慌了,突然把七年前的事情拎出來說,她根本找不到什麼理由來反駁和對抗。

    可是如果她什麼也不說,哥哥要做什麼?

    沁兒上前一步擋在楚峻北的面前,梗著脖子揚著臉,冷冷的對視著靳斯翰。

    “哥,g城這麼大,難道他不可以來嗎?他還有朋友在這邊,他怎麼可能不來?那只是湊巧!”

    “湊巧?他沒事去那段險路上去湊巧?”

    “他難道不可以想去看看那段險路上的風景?”

    靳斯翰咄咄逼人,沁兒便生硬回嘴。

    楚峻北一言不發的看著兄妹二人為了他起著戰爭。

    自從闖闖被綁之後,沁兒的情緒從來沒人點燃過,以前的她總是會有些脾氣的。

    這兩年說是一潭死水不如說一塊寒冰,投石子都激不起波紋的人。

    現在這畫面,如果開了燈,她一定臉紅脖子粗了。

    看著她為了自己出頭,楚峻北竟把靳斯翰的指責拋到了一邊,享受了起來。

    嘴硬的女人,還說心裡不會再裝下他,可現在又緊張個什麼勁。

    心裡正美美的想著,那氣極敗壞的女人屈肘就撞頂在他的胸口。

    “你啞巴啦!”沁兒火炸得很,“你都不知道說的嗎?任著別人冤枉你嗎?”

    楚峻北揉了揉胸口被沁兒狠狠撞過的地方,心裡甜絲絲的,臉上卻嚴肅的說道,“大哥,絕對不可能是我。”

    一點說服力也沒有,楚峻北的心思已經完全不在辯解上。

    他就想讓這個女人幫他辯解,讓他多享受一會她為了他出頭的樣子。

    沁兒真是恨不得一腳踩爛他的腳,這是小事情嗎?

    解釋一下也這麼蒼白無力,看著自己哥哥那雙欲要吃人的眼睛沁兒就害怕得不了得。

    本來是想想的事情,氣得抬起腳就狠狠的踩在了楚峻北的腳上。

    好在穿得是棉拖,若不然要是高跟鞋一腳下來,楚峻北的腳趾頭得爛掉。

    “沁兒,大哥誤會了。真的不是我。”

    “不是你你不知道好好說嗎?”沁兒就差母夜叉上身了,她急得要命,這男人卻一點也不爭氣。

    被誤會他害死了她的家人很好玩?

    靳斯翰聲音陰冷,“這件事情我會好好查,明天讓楚峻北迴京都,闖闖留在g城,沁兒不要再去京都了,讓闖闖在這邊呆著,一年級入學的事情我來辦。事情我會查個水落石出。”

    直到靳斯翰說完這段一話,楚峻北才在沁兒進了屋之後害怕起來。

    靳斯翰的意思再明顯不過,這是要從根本上分開他和沁兒!

    “大哥!”

    “不用解釋了,開始的證據都指向你!”

    沁兒也慌了,上前拉住靳斯翰的手,態度軟了起來,“哥!怎麼可以這樣,闖闖是峻北的兒子,你怎麼能讓他們分開?”

    楚峻北哪裡敢跟沁兒的大哥鬧翻,心裡不服氣,也只能好好說話,“是啊,闖闖不能和我分開的,我一直帶著他的。”

    “那你就把闖闖帶回京都去,沁兒總歸是要嫁人的,七年前的事情,我會盡快查出來!”

    靳斯翰說完就走了。

    沁兒追了出去,“靳斯翰!你什麼意思!你要分開我和闖闖!我告訴你!不可能!”

    靳斯翰一回身,一臉正色!“你試試!威脅人的事情我還沒做過,要不然把你就是靳南心的事情公之於眾,讓當年幫你假死的人全部扯出來!

    看熱鬧的不嫌事大,反正靳家不從政,別人家的安危前途,關我什麼事!”

    沁兒這才知道靳斯翰根本不是開玩笑的,如果公佈當年假死的事,這得鬧到多大。

    新聞媒體和交通單位為了配合那條假新聞,邱正義不知道為權利封了多少人的嘴。

    這不是害死人嗎?

    她如果自私成那樣,還不如就一輩子不要醒,呆在馬賽做個失憶的人好了!

    沁兒剛剛還囂張的氣焰馬上就熄了,軟軟的挽住靳斯翰的胳膊,開始撒嬌,“哥哥,好哥哥,求你了,不要發火了。

    七年前的事情,肯定和楚峻北沒有關係的。

    就算我當年是和顧展唯定婚結婚,他想要破壞對顧展唯下手,也不會把我的家人怎麼樣。

    這件事真的是巧合,不可能跟他有關。”

    “你這麼肯定是巧合?你憑什麼肯定?你看過證據?”

    “可是,可是我相信他啊!”

    “做人,還是不要隨便相信人的好!”

    沁兒被靳斯翰逼得沒辦法,誰叫他是大哥呢,她能把他怎麼樣?

    “哥!”

    沁兒撒嬌賣萌都沒有用。

    楚峻北跟在沁兒身後,看見靳斯翰上樓,他趕緊追了過去,越過沁兒時拍拍她的肩膀,“你先休息,我會跟大哥說。”

    沁兒一臉愁苦,“楚峻北你到底是不是初一十五沒給菩薩上香啊!”

    “我不是沒太信這些嘛。”楚峻北看著沁兒眼睛裡淚水都快出來了,已經追出去的腳步又收回來,過來把沁兒抱住,“不是我做的,我是不怕查的,大哥有情緒是正常的,你別著急。”

    “我哥叫你把闖闖帶走,要然你自己走!”

    “我不會走的,我在哪兒,我和闖闖就在哪兒,我們一家三口,是不會開的。”

    沁兒一直都冷靜,可當靳斯翰說要讓他們分開的時候,她還是難過得想哭。

    無論是讓她獨自帶闖闖,還是讓楚峻北把闖闖帶回京都,她都會覺得心裡空一塊。

    就算是只為了孩子,她也希望他們三個在一起。

    闖闖是離不開他們的。

    可哥哥說話又那麼認真,連威脅的手段都用上了,她還能如何,跟自己的親哥哥絕裂嗎?

    她又不是十七八歲,怎麼也不可能做出那種事情。

    楚峻北抱著沁兒,覺得那時候的南心又回來了。

    她關心他,在意他,害怕他離開她。

    捏著沁兒的肩膀把她推進自己的房間裡,“你在我房間裡等我,等會我就回來。我先找大哥。”

    沁兒等楚峻北走後,伸手摁開牆壁上的開關,房間裡亮堂了。

    房間裡卻空得很。

    楚峻北急急追上樓,敲了靳斯翰的房間。

    靳斯翰說“進來。”

    楚峻北進門還未開口,靳斯翰便道,“上鎖。”

    楚峻北上了鎖,“大哥,那件事,與我無關。”

    靳斯翰站起來關了落地窗,外面的蟲鳴便聽不清了,他往自己套房裡的書房走去。

    楚峻北不知道靳斯翰的心思,這人面上看著很謙遜如仙,性子也溫潤似玉,但偏偏冷清的人反而叫人不容易猜中他想的什麼

    樓下沁兒已經如熱鍋上的螞蟻,樓上很快吵了起來,動靜大了起來,有東西砸在地板上,也有肉身砸在地板上的聲音。

    沁兒嚇得拉開門朝樓上跑去。

    沁兒怎麼打完靳斯翰的門鎖都打不開,聽著裡面地動山搖,急得拍門,聲音都抖了,“你們不要打架啊!楚峻北!我哥受過傷的!你不要對他動手!你要是跟我哥動手!我跟你沒完的!”

    “哥!真的不是峻北做的!你不要這樣!楚峻北他皮糙肉厚的,不值得你動手,打他你還手疼!哥!別打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4:50
243:變的只是歲月,不變的是人心(大結局完)
    沁兒急瘋了,不是她不關心楚峻北,實則是哥哥以前受過重創,更容易受傷。

    “楚峻北!你讓著我哥一點!”

    楚峻北一聲慘叫傳來,沁兒就坐在地上像潑婦一樣哭了起來,“靳斯翰,你有病啊!你打他做什麼!你怎麼就不肯相信他啊!他怎麼會是那種人!”

    沁兒哭得肩膀直抽,連傭人都跑了上來。

    靳斯翰打開門,和楚峻北兩個人都站在門內,臉上和身上浮誇的沾著血。

    沁兒看見差點嚇暈了過去,站都站不起來,還是傭人攙著才勉強算是站穩了。

    可是靳斯翰抬臂不讓傭人靠近,“你們全都下去。”

    傭人看著主人冷臉,哪敢造次,半句也不敢勸。

    等人都走光了,靳斯翰道,“這些事情若不是楚峻北做的,我再也想不出來第二個人!這世上就沒有那麼巧的事。

    也許一切都在他的盤算之中。

    車上有展翔,展翔死了,顧展唯就會遷怒於你,想也不用想的事兒。

    都是他一步步的計畫!”

    靳斯翰說得有些氣喘吁吁,狀似激動。

    楚峻北只能真摯的看著沁兒,“我沒有!你相信我!”

    沁兒連連點頭,想上前,靳斯翰依舊不准她靠近,她便站在門外求情,“哥,我真的相信他!”

    “憑什麼相信他?”

    “沒有原因,他說的,我就信,這不是小事,他不會開玩笑!”

    “他是那麼傻得把自己招出來的人嗎?”

    “他不是,所以他不會給自己惹這一身腥!”

    “他不是?他不是什麼?我告訴你,他不是好人!”

    “哥!”

    “如果他是好人!當初就不會利用你來對付顧展唯!把你逼成那樣!”

    “哥!當時他也沒有逼我多慘,畢竟當初我想和顧展唯離婚,找不到人幫忙。”

    “那後來呢?”

    “後來也是周瑜打黃蓋,我們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完全不是他一個人的意思,我也有自己的主觀意識!再說當初懷闖闖說到底,也是我不是東西。”

    “你是鐵了心的要幫他是吧?”

    “哥!”

    “別叫我哥!”

    “我不叫你哥,我叫誰去!”

    “你叫楚峻北當哥去!你就差把他供起來了!”

    “他又不是我哥!”

    “不是你哥你這麼幫他!”

    沁兒想撒嬌,哭笑不得的說,“他是我男人嘛。”

    楚峻北眼裡一亮,看著沁兒那模樣心裡欣喜不已

    之後幾日,沁兒被靳斯翰追查真兇的事情鬧得睡不著。

    靳斯翰已經著手去找學校,貴族學校的校長都請了吃飯,詢問闖闖上小學的事情。

    並在兩天之內,靳斯翰買下了學區房。

    沁兒看著靳斯翰辦的一切事情,急得抓狂。

    孩子的戶口是跟楚峻北的,除非楚峻北放棄撫養權,闖闖才有可能在g城上學。

    但是靳斯翰似乎並不在意這些。

    他說話的口氣既清淡也傲慢,“把闖闖戶口遷過來就是了。當然,如果你們想把楚家的醜聞再鬧一次,我也不介意。”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楚峻北也沒有辦法,“沁兒,沒有證據的事情,不可以亂給我扣帽子的,闖闖怎麼可以跟我們任何一個人分開?你不願意和我在一起,如果我連同闖闖也失去了,我以後怎麼辦?”

    楚峻北坐在沁兒房間的沙發上,雙手捂著臉,一派頹廢。

    沁兒聽著楚峻北說話,也極不忍心。

    闖闖於楚峻北意味著什麼,她曾經從劉湘和楚建勳那裡聽過。

    要把闖闖留在g城,太殘忍了。

    可要把闖闖送去京都,讓她見不到兒子,也殘忍。

    這可如何是好?

    沁兒再次找到靳斯翰,在書房裡翻查著資料的靳斯翰說自己沒空招呼她。

    “哥,可不可以不要這樣武斷,闖闖離不開我和楚峻北任何一個人。”

    靳斯翰翻著a4的文件站起來,一邊看一邊看,往書架走去,不咸不淡的說道,“不是闖闖離不開你們任何一個人,是你們任何一個人離不開闖闖。”

    “”沁兒的心腔裡震得厲害,須臾,她整理了心神,道,“我要怎麼說你才肯相信那些事情和峻北無關?”

    “你去查!你去查出來證明他的清白!”

    沁兒咬了咬唇,“你簡直就是污衊人!”

    靳斯翰偏頭過來,怒然盯著妹妹,“我污衊?你為什麼不去查?”

    “我相信他,為什麼要去查!”

    “可我不相信他!”

    又繞到了這個死胡同裡面。

    繞得沁兒都無力了,“好,我去證明!我去找證據證明不是他!”

    楚峻北其實是跟著沁兒來的,他站門外。

    這麼壯的一個北方漢子,站在門外跟個大貓似的溫順,他也不為自己辯解,沁兒說是什麼,就是什麼。

    沁兒下樓,他也跟著下樓。

    “楚峻北!”沁兒回身過來吼他,“你就不能證明一下自己的清白嗎?”

    楚峻北垂頭喪氣,“證據很難找,但是只要你相信我就夠了,別人怎麼想我都不在乎!”

    沁兒覺得這楚峻北怎麼愈發沒出息了!

    他哪是受得了這種罪的人!

    “你去把證明自己清白的證劇找出來!找出來我就跟你結婚!”

    “光要個結婚證,又沒什麼用,大哥一樣不要我們一家三口在一起,一樣會拿當年的事情威脅我們,一樣會把闖闖弄得跟我們分開,結局還是一樣。”

    楚峻北自暴自棄的低下頭,“他是大哥,我們又不能怎麼樣。

    他若是不高興,就把當年一樁樁的事爆出來,且不說孟先生對我們楚家的事情反反覆覆的鬧會搞煩,把邱家的人扯出來就夠夠的不敢想了。

    你說,證明了有什麼用?”

    “你怎麼這麼沒出息!!!”沁兒都跺腳了,轉身往自己房間走。

    楚峻北耷著頭跟著她進屋,關了門。

    沁兒坐著,楚峻北站著。

    倒也不像個犯錯的學生,但就是沒有精氣神。

    沁兒看著越看越有火。

    她都跟他說要嫁給他了,他還沒動力!

    他這豈止是自暴自棄,簡直就是破罐子破摔!

    “我還能有什麼出息,我做什麼都是為了你,一想著不能和你在一起,我什麼人生目標都沒有了。”

    楚峻北無所謂的聳聳肩。

    “隨便吧,如果大哥很懷疑我,又沒證據,估摸著也會硬給我栽一個證據。你到時候就帶著闖闖過,我坐牢可能心裡還要舒服點。

    至少被關起來見不著你們是正常的。要是沒被關起來見不著你們,才生不如死。”

    沁兒懷疑楚峻北看過言情小說,要不然這台詞怎麼會說得這麼溜?

    說得如此淒苦,搞得她都想流淚了。

    這男一號的演技也真真是太牛了。

    沁兒吐了口氣,像是妥協的語氣,“我們再生一個孩子吧,結了婚,再生一個孩子,有了孩子,我哥就不會為難我們了,畢竟我爸已經不在了,他也只是想讓我更好些。”

    楚峻北眼睛裡的光,一下子亮了起來,“你說什麼?”

    沁兒都要懷疑楚峻北是不是裝的了。

    這些天她一直在想,哥哥其實非常在意她和闖闖的。

    一直都想讓他們生活幸福。

    畢竟血濃於水,對於哥哥來說,楚峻北是外人,也不能怪哥哥。

    怪她和楚峻北的關係又如此疏離。

    如果她和楚峻北的關係好了,哥哥興許會改*度。

    不過僅僅是結婚證,哥哥也許還是老樣子,照樣會亂來,可如果有了孩子就不一樣了。

    有孩子,她就成了孕婦,孕婦需要丈夫的照料。

    孩子生下來,父親也很重要。

    總之眼目前的最好辦法就是先懷個孩子。

    七年前就算是人為製造了車禍,證據哪是短時間內找得好的?

    再拖下去,闖闖真的小學一年級了。

    “我說,我們再生一個孩子。”

    楚峻北舔了舔嘴唇,他拎著褲管在沁兒面前蹲下來,仰著臉,唇片都在輕顫,“你說真的啊?沒騙我?”

    “我騙你做什麼?”

    “生孩子可不是隨便生的啊。”楚峻北心臟呯呯直跳。

    沁兒就恨不得揪他一把,她瞪他一眼裡,耳根子都紅了個透!

    “我不是那個意思。”楚峻北雙手搭在沁兒的腿上,輕聲解釋。

    “沁兒,我是說,生了孩子我們就得對他負責任,我們得好好愛他,不能再像闖闖一樣缺失任何一個人的愛。我們得好好過日子,讓孩子體會到我們的幸福,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闖闖有多可憐,沁兒一想著就覺得心裡泛著酸脹!

    過去她是沒有正式這個問題,是她沒有想過某天真的會和楚峻北跟闖闖分開。

    如今壓力擺在面前。

    哥哥這個人向來不與人交惡,若他一門心思與人交惡,鬼知道後面結果是什麼樣。

    這幾天她也問自己,從闖闖被綁架開始,她的心境到底變了沒有?

    很明顯的是變了。

    她不再為難自己。

    於闖闖來說,她是個很重要的媽媽。

    女人一身的職業,媽媽是一個很重要的角色,她做好媽媽就行。

    過去那一點墨,以後會變成灰色,會蒙上灰,會看不清原本的顏色。

    即便是那個印記被重新扒出來,不過是斑斕人生中的一個點而已。

    她這輩子,經歷過那麼多起伏的點,那個點不應該改變她的根本命運。

    闖闖是愛她的,哥哥是愛她的,楚峻北是愛她的。

    就連劉湘和楚建勳對她都好得沒話說。

    她還有什麼求的?

    過去的事情,非她主觀能夠改變,命運尖刀刺來的時候,亂砍一通,傷害了所有的人。

    如今她應該把那把刀丟進熔爐裡,再也不讓它出現。

    楚峻北是無辜的,她卻一直在用自己曾經的污點來懲罰他。

    他此時睜著墨色雙眸凝視著她,她看到他眼睛裡的湖面被頭頂吊燈照得熠熠生光。

    捧著他的臉,“我知道,我會和你好好過日子。”

    他的手覆在她的手上,緊緊抓住。

    這幾年都不敢這樣抓她,她會退縮。

    此時重新這樣握住她的手,他卻激動不已。

    “沁兒,你答應了,就不能反悔的。我等了這麼久,如果你答應了又反悔,我真的會從天堂跌下來,掉到地獄的。”

    沁兒抿著的嘴,彎了彎,“我不反悔,我們盡快結婚,早點把孩子懷上。我哥是愛我的,就算為了我,他也不會為難你。”

    楚峻北眉心微收,他的心繩打結裡有刺鑽出來,刺得他不舒服。

    他貪心的問,“你心裡沒有一絲絲是因為對我還有感情才肯嫁給我的嗎?”

    他停了停又問,“沁兒,其實你對我沒有義務的,你完全不用管我的死活。”

    他語氣有些負氣,雖然語調溫柔。

    沁兒看著楚峻北忐忑不安,不禁仰頭笑嘆,低頭時,在他額上輕印一吻,“我對你若是沒有感情,我怎麼會管你的死活!”

    “那就是說你對我有感情?你是因為對我有感情才肯嫁給我的?”

    沁兒點頭!

    “那就是說你還是愛我的?”

    沁兒發現自己被繞了!

    不是說結婚和過日子嗎?

    怎麼扯著扯著,到了這個問題上。

    看著沁兒遲疑,楚峻北眼裡的光又黯淡下來,“沁兒,我知道,你一定是同情我,你看在我是闖闖父親的份上,不想讓你哥哥傷害我。

    畢竟孩子需要爸爸,到時候我若是因為什麼被栽贓的事情進了監獄,闖闖面上也無光。

    我也知道你是心好。

    可是僅僅是因為這個原因,你的犧牲實在太大了,你還年輕的,還有未來。

    總不能為了一個你不愛的人,做這麼大的讓步。

    孩子我們可以瞞著的。”

    沁兒心裡突然跳出一個詞,得寸進尺!

    這個男人就是得寸進尺。

    一個高高大大的北方男人,怎麼能做出如此矯情的舉動?

    誰要同情他了?

    非要把什麼都說得那麼明顯不成?

    沁兒也算是服了!

    等於說她若是不說愛他,他就要像現在這樣天天蔫耷耷的,活像是被太陽曬死了的小幼苗一般出現在她的面前?

    她若是不說愛他,他便要這樣蔫耷耷的自暴自棄等著她的哥哥給他安個欲加之罪?

    他這是想幹什麼?

    了此殘生嗎?

    她捧起他的臉,低頭吻下去,他卻一下子推開她。

    “沁兒!”

    “!!!”沁兒有些懵!

    楚峻北站了起來,一臉落寞,這些日子他一直都是一副霜打的茄子相。

    “我這麼久不曾碰過你一下,一直都是想要尊重你,你以為我這樣不難受嗎?但是我是因為愛你才這樣。我比誰都想得到你的親近。

    可是我不要你同情我,大哥他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我沒做過就是沒做過,反正我不會承認,雖然我沒有證據!”

    沁兒跪在沙發上,給楚峻北磕頭,“我愛你,我愛你!我真的沒有同情過你!我是真真兒愛你愛到骨頭裡了,頭骨到腳趾骨,每個毛細血孔都愛你,愛到無法自拔,想要愛到海枯石爛,天長地久!”

    楚峻北臉上的溫度立時從零度上升至十五度,二十度,三十五度,一個三十好幾的男人笑得明媚燦爛。

    他一步過去就把沁兒從沙發上拉了起來!

    “你再說一遍!”

    “我是因為愛你,才想嫁給你!”

    “真的?”

    “我發誓!我若是有半句假話!天打”

    像所有的狗血小言一樣,女主被男主深情吻住。

    她的所有言語都被他吞入腹中。

    他是有多久沒有碰過她的唇舌,才會在方一沾住便全身顫慄。

    一如往昔的味道,一直都沒有變過,連她接吻時急促的呼吸,也不曾變過。

    明明是剛剛才答應下來要結婚,沁兒卻覺得這個吻她已經等了很久,今天只不過是個契機。

    若沒有這個契機,她今生是不是都會失去這個讓她心跳加速的感覺。

    心湖裡的冰化了,化成了一池子水,冬去春來,水軟溫暖,湖裡的水一圈圈往外蕩。

    不過是一吻,她也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和他感情最好的時候。

    她給他送花,他替她暖腳。

    之前明明是他想讓她嫁給他,此時卻好像反了過來,她在逼婚一般。

    沁兒有一刻恍然覺得自己是否中了什麼計。

    但是腦子裡無法反應,他的吻撲天蓋地而來,大腦在缺氧,嘴唇在麻木,身體裡所有的細胞都在過電,麻得她身上起著層層雞皮疙瘩。

    “篤篤篤!”

    敲門聲一響,二人又吻了好幾下才分開。

    楚峻北伸手揉了揉沁兒紅腫的唇,“我去開門。”

    拉開門,是靳斯翰站在門外,沁兒緊張衝了過去,“哥!我要馬上和楚峻北結婚,我懷孕了!”

    靳斯翰像是一點也不驚訝,“哦。”

    沁兒感覺自己傻傻的。

    靳斯翰拿著一個絨布盒子,扔給楚峻北,“求婚的舊戒指你忘在我書房了。你們繼續,婚禮需要怎麼準備,我和京都那邊的二老商量一下,七年前的事情,等你們辦完婚禮再說。”

    等靳斯翰一走,沁兒一臉懵相的被楚峻北拉過去,戒指從盒子裡拿出來,已經不經她允許的套在了她的無名指上。

    沁兒愣愣的,這才發現自己上了當!她可是靳斯翰的親妹妹啊,瞧瞧他方才那副樣子,活像她礙著他眼了一般,氣死了!哪有這樣當哥哥的!

    “楚峻北!”

    “楚太太,我愛你。”

    “楚峻北!”

    “我愛你。”

    “楚峻北!你聯合我哥騙我!”

    楚峻北笑得壞壞的,“因為我愛你嘛。”

    “你們簡直是兩個*,加混蛋!”沁兒快哭了,她多少天都睡不好,擔心他,哪知他和哥哥狼狽為殲的算計她,這兩個混蛋!

    “出發點,都是因為我愛你,結果,還是因為我愛你。”他去吻她,她就躲。

    他拉過她就穩穩的把她的後腦控制在他的掌中,不讓她動彈,“你說過,你是因為愛我才嫁我的,不是因為同情我,你現在想反悔也沒用,我是當真了。而且你還說了,你懷孕了。”

    “我沒有!”

    他將她打橫一抱,伸腿踢上了門,“戒指也戴上了,今天晚上我們就懷上!”

    他的吻,再次壓過來,將她推在*上。

    她胸口的紅痣還在,他吻上的時候,眼前是她的顏,紅色的裙子晃在他的眼前,他撕開那些面料。

    粗暴的撕開那些面料。

    當時的場景他依然想不起,只記得她說都是她的錯,偷了沈玥昔的紅裙子,李代桃僵。

    是她先咬了他,她是疼得受不了才咬的他。

    可他不是吃素的,拉起她的手便咬下去,聽見她大叫了,他才滿意。

    那天的場景,他不記得。

    卻在第一次在清醒的情況下碰他的時候覺得莫名熟悉。

    他吻著她的痣,還有她腕上的輕淺的牙痕,恍記得她說是被狗咬的。

    想到這裡,看著她,又忍不住拉起她的手腕想要再咬她一口,“為什麼說是被狗咬的?”

    她被他壓得喘不過氣,呶著嘴說氣話,“你當時就像狗一樣啃我!”

    “那也是你先像個狗一樣咬我,不是?”

    “那是你弄疼我了啊!我哪知道那麼疼!跟要被人殺了似的。”

    “現在還記得那疼?”

    “當然啊!那麼疼,骨頭都裂了!”

    楚峻北在想一個問題,當初靳斯翰跟他說,讓醫生替南心補了處-女膜,那不是得受兩次罪。

    關鍵是現在的沁兒根本不知道自己被補了處-女膜。

    這可愁死楚峻北了!

    “沁兒,我怕我用力過猛,又會讓你疼”

    她一臉尷尬。

    楚峻北終究還是熬到了新婚夜,馬代的小島上,只請了雙方至親至近的人,統共一桌。

    請帖上印著“靳南心,楚峻北”的名字。

    請帖只做了三張,除了楚峻北的父母和靳斯翰,其他人都沒人。

    這兩個名字,於楚峻北來說,意義不同。

    那是他們第一張結婚證上的名字。

    這天沁兒穿了一套紅色的禮服,肩膀斜露,能看到她雪白蜜桃上的紅痣。

    他看著她一身紅,撫著那粒痣,那一個血點晶瑩剔透,像一滴永不掉色的硃砂,硃砂在她的身上,轉眼間已經深深烙進他的心底。

    他吻上去,低低呢喃,“南心。”

    她仰起脖子,倒進軟臥溫檔,輕聲柔氣的應道,“欸。”

    他抓著她的手,抵在自己的胸口,眸光投起她水波輕溋的眼裡,“你看,我們都沒變。”

    她點頭,潮濕的眼睛眨了眨,聲音裡有一點輕啞哽澀,“沒變,變的只是歲月。”

    變的只是歲月,沒變的,是人心。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4:50
【顧展唯】展眸回望,你是唯一
    外面很吵,有同學在起鬨,一陣陣喇叭喊了起來,我沒太聽清,也不想聽,手上的小說還沒看完,正到精彩處。

    被同學從*上拖起來,“展唯,展唯,快!有好戲看!有女生在男生樓下表白!”

    我不太愛熱鬧,喜靜,特別是這種幼稚的事情,學校每個月都有同學間的表白,在我看來是好笑。

    一次考學就是一次分水嶺,何必做那些無用的事。

    但我一個人怎拗得過寢室裡好幾個同學,他們熱情得不像是拉我去看熱鬧而是叫我去唱戲。

    室友把我推到了陽台上,我懶懶往下一望,卻有些呆了,雖然我在樓上,她在樓下,但我還是看清了她的五官。

    她抱著的花是什麼品種我已經無暇分辨,只見她那張被瑰色淬染過的容顏宛若江南山水,細潤而清澈,柔美又沁心。

    我方才還在看武俠小說,這一陣腦子裡突然脫了線,那書裡的劇情我已經全然忘了個乾淨。

    只記得金庸筆下的王語嫣好像抱了一束花,王語嫣何時會笑得如此不矜羞了?

    被同學推到她面前的時候,她說了些什麼我聽得模糊。心臟仿不似我自己的,被誰偷了去一般,我有點抓不住,收不回。

    我回答了什麼,也忘了,就記得她的笑容好像刻進了我腦子裡,連我都入了睡,她還能鑽進夢裡來,朝著我笑。我不停的翻著身,想找個安穩的睡姿,卻如何也不得安穩。

    腦子裡除了她模糊不清的聲音和清晰的笑容,什麼也裝不進來。

    翌日一醒,我才驚覺昨夜似*沒有安睡,只能心中嘆道,哎,怕是被魔怔了。

    之後的每天,沁兒都會來找我,我似乎並沒有口頭上答應過她,但整個校園都知道我們在一起了,越傳越廣,然而我這個話題主角也從未主動澄清過。

    班主任語重心長找我談話,說讀書時談戀愛會影響學習之類云云,我只是笑笑,並不作什麼回答,我學習好,老師並不會過於苛責我,這應該就是偏心。

    在學校同樣的遲到,同學可能被罰去操場跑圈,而我就是罰去給老師批改作業,苦累的事情,似乎永遠輪不到我。

    在學校老師對我好,並非因為我的家庭條件好,我從來不說,父母也不炫耀。

    學校甚至不知道我父母是做什麼的,我討厭一堆同學聚在一起把自己的父母吹上天,那種浮誇的感覺,讓人覺得好笑。

    因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誰也不會是最牛的那個。

    老師喜歡我,是因為我的高分。

    真的深刻的體會到人是有等級的,是在班主任找我談話之後。

    這個世界不會真正的平等,永遠不可能,就算是在人類靈魂工程師面前,他們也在宣揚這種觀念。

    任何社會都分三六九等。

    我並沒有受什麼責罵從教師辦公室離開,路過教導主任的辦公室,聽見了他山嘯海呼的咒罵聲,那是我第一次聽見有人罵沁兒。

    “你學習本來就差!差等生就差你一個好了!你還想要害顧展唯!人家品學兼優,誰跟你一樣,除了談戀愛什麼也不會!都是爹生娘養的!你怎麼會這麼沒自尊心!你沒有自尊心,去同那些跟你一樣沒有自尊心的人玩好了!別害了人家的前程!”

    後面還有一些難聽的話,大致是之前已經找她談過兩次了,她卻無動於衷,就差對著一個十幾歲的女孩說不要臉了。

    沁兒從來沒跟我說教導主任找她談過話。

    我聽著教導主任咆哮的聲音,心都跟著顫了顫,沁兒一直沒吭一聲。

    我沒有敲門,就把教導主任辦公室的門鎖擰開了,我站在門口,能感覺到自己肌肉的僵硬,我看著沁兒的後腦勺,她低著頭。

    “諶主任,不要把我將來有可能出現的狀況,一併賴在沁兒的頭上。”

    主任看見我站在門口,眼神起了些許變化,他有些尷尬的笑了兩聲,“展唯啊。”

    我走到沁兒的邊上,直直的看著主任,我的聲音應該是沒有起伏的,可我心裡氣得要命,“諶主任,不管我的學習成績如何,都跟沁兒沒有關係。”

    我感覺到她的視線停留在了我的臉上,但我沒有偏頭去看她。

    主任站了起來,“展唯,學校是不准學生談戀愛的,你看看你們鬧得滿校沸沸揚揚的,以你的性子,肯定不會做這麼出格的事。”

    我是不會做鬧得沸沸揚揚的事,因為我怕別人打擾我的平靜。

    可有時候我發現,沁兒很喜歡向別人宣告我跟她在一起了,我便也由著她。

    她高興就好。

    “我們以後會收斂。”得罪教導主任對沁兒這種成績差的學生是沒有好處的,我壓著心裡竄起來的火苗子,卻語調儘量平和的說。

    “哼。”主任並不滿意。

    “如果我的學習下降了,我就和沁兒離得遠一些。”我沒有說分開,給自己留了餘地。

    “但是不管我成績有沒有下降,都不是她害的,以後請主任不要再私下用如此重的語氣同她談話,我的後果,我可以自己承擔。”

    後來我拉著沁兒從主任辦公室出來,她說話的聲音還是像平時一樣帶著笑意,“展唯,我真開心,你居然幫我出頭。”

    她好像很興奮,但我的視線落進她的眼睛裡時,看見她眼裡有些泛紅,還有些水光,可她在笑。

    莫名的好心疼她,卻說不出來那是什麼滋味,無法形容。

    我給她輔導功課,檢查作業,她的學習成績上升得很慢,但也有進步,我們不當著同學的面拉手。

    後來班主任,教導主任再也不找我們談話,畢竟我們沒有成為早戀的反面教材。

    我們早戀的事情,是在我高考前敗露在家長面前的,並不是老師告的狀,是有同學去我家玩,說漏了嘴。

    週末回家,父親很是和藹的說我,“都要高考了,不要談戀愛,影響學習,反正高考一結束,都是要分開的。”

    父親向來都是這樣民-主,暴跳如雷永遠都是別人家的爸爸。

    我知道父親意有所指,“我們都在一起好久了,並沒有影響學習。”

    “反正不用太上心,以後一上大學,不在一個學校,慢慢就淡了,現在全力準備高考。”父親一說完,臉色凝了下來,“展唯,我送你出國,你不肯出去,是因為這個女生?”

    我沒有正面回答,沁兒沒跟我說過她的家庭,我也從來沒見過她的父母來過學校,她不肯說,我也有過一些猜想。

    她家如果條件好,老師對她的態度不會是那樣。

    我們一起出去吃飯,她總點一些便宜的菜,說是不能亂花錢,但她送東西給我,卻挑些並不便宜的,我害怕她打腫臉充胖子,叫她不要送那麼貴的東西給我,我不喜歡,怕回不了禮。

    我問過她家的情況,她低著頭說不想提,以後都不要提。

    她說我們談戀愛只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我們不要問及家庭,兩個人相愛看能愛多久。

    我便收了聲,再也沒有提過。

    我她說過她不願意出國,喜歡熟悉的環境,我不想和她分開,出國的變數太大。

    我跟父親說,“我覺得國內挺好的,以後去遊學也是一樣。”

    父親對我從來都是以尊重為主,他不忍心苛責我和弟弟,只要大的方向不出錯,他不會來干涉我們的自由。

    他總是站在朋友的立場跟我們交流,讓我們沒有絲毫壓力,所以這次是父親找我談話,我很輕鬆。

    母親才是一直扮演嚴厲的那個人。

    但因為我學習一直沒出一,我父母也不管我了,想著我上大學了,自然會分開。

    我第一次去靳家,已經大學了。

    我去了靳家才知道,沁兒家不是條件一般,是條件太好。

    沁兒姓李,她的父親卻姓靳,但靳家有個女兒的事,怕是g城沒幾個人知道,我隱約察覺到些什麼。

    靳父對沁兒看著是不錯的,但是下人的態度卻極惡劣,我聽見她們私下議論沁兒和她的母親,那些話不堪入耳。

    “那個私生女居然也能帶個這樣儀表堂堂的男孩子回家來!真是,我呸!跟她媽一樣就是個小騷狐狸精。”

    “就是就是,真是氣死人了!”

    “我看成不了,這男孩看著氣質都不是普通家庭的男孩,誰肯跟一個私生女結婚還上門的?”

    “巴不得成不了,她這種私生女,就活該嫁個瘸子!誰叫她有個那樣的媽!”

    我往後退,不想再聽下去,沁兒沒跟我說過靳家需要一個上門女婿。

    我父母定然是不會同意的。

    可是三四個下人,竟然這樣湊在一起議論靳家小姐,難道一次也沒有被沁兒聽到過?還是說她聽到過,卻從來不說?

    我腦子裡浮現起那次進教導主任辦公室的情景,沁兒低著頭,並沒有因為那些傷人的話而哭泣,但她出來的時候,眼睛裡有水光,她只是忍著吧?

    吃飯的時候,靳父果然提出了他找上門女婿的要求,他不在乎對方的家境,但一定要上門,因為他就一個兒子,人丁不夠興旺。

    沁兒打著哈哈,“老爸,現在還興什麼上門啊!”

    “我就興!”靳父很固執,“哪怕對方只有一間瓦房我都不計較,我一定要一個上門的女婿,只要這個人聰明能幹,對我女兒好!否則,等我死了再嫁!不過看樣子,我會趁著我沒死之前,把你的事情安排好。”

    那口氣和態度強硬極了,連沁兒那種調皮的性子都沉默了下來。

    後來我離開,是沁兒送的我,司機開著車在後面跟著,我們牽著手,走了很長一段路,邊走邊說話。

    “沁兒,我回去和父母商量一下。”

    她一直低著頭,說話聲音裡都是內疚,“我們家情況這個樣子,我其實,我其實跟我哥不是一個媽媽我一直不敢說上門這個事情,近兩年我爸才提出來,我並不知道他這麼強硬。”

    我把她抱在懷裡,揉著她後背有心臟跳動的地方,她沒有明說她是個私生女,但我知道她對自己的身世很介意,並不像表面那麼無所謂,我沉吟一陣,跟她說,“我不在意的。”

    我不在意的,只是心疼她在這樣的家庭中長了這麼大,連下人都可以嚼她的舌根子,我想我要保護她,只有一個辦法,就是跟她在一起,再不讓人私底下敢把她說得那麼不堪。

    後來我才知道,靳父那麼死心眼的想要上門的女婿並不是想要人丁興旺,那不過是句面子話。

    只是因為靳家大少爺無心經營靳家祖業,而且發過誓,絕不沾手。所以找上門女婿,靳父也是無奈之舉。

    我笑著逗沁兒說,“反正我家條件也是一般,興許他們就同意我上門,你不要擔心。往後錢更要省著點花了,你這麼大個千金小姐,我都怕以後養不起你。”

    我們在一起,都不提及對方的家庭,此刻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騙她,就是不想她睡不好覺,哪怕一天也行。

    她笑得很開心,我覺得自己騙她也騙對了。她開心一天是一天吧。

    晚上我回家跟父母說了想要在大學畢業前訂婚,父母很開明,讓我把女朋友帶回家看,我聲音終於有了些害怕,“她家要求男方上門。”

    父親書房裡安靜得呼吸都不敢大聲,因為誰的呼吸聲都能在靜謐的環境中聽出氣憤,心虛,惱怒。

    我是心虛的那個,可我又不想退縮。

    母親站在父親的書桌前,看著我,聲音涼透了,“我只當是今天晚上沒有聽見!你還小,還有適合你的女孩。”

    父親跟我談話,也第一次變了語氣,“顧家的男人,怎麼可以去給別人家上門!絕不可以!”

    “顧家還有展翔!”

    父親慍聲喝道,“展翔只有一半!!”

    “我從來不在意家產。”

    母親氣得聲音都發了抖,“你一定是昏了頭!顧家就算不是什麼數一數二的豪門,那也是有頭有臉的!兒子怎麼可以去給別人上門!你簡直是瘋了!你想氣死我們是不是!”

    我一定是昏了頭,我也知道我是昏了頭,醒不來了,我只想和沁兒在一起,我居然把養我疼我的雙親氣得摔杯砸碗。

    我能從父母的神情感受到他們的恨鐵不成鋼,可我如果退縮,靳父便會另外給沁兒安排對象,我擔心所有的變數。

    “爸,我以後,以後和她多生兩個孩子,也姓顧。”

    “這是孩子的問題嗎!顧家不要面子嗎!!!!”母親的聲音近乎咆哮了!!!“顧家是有多潦倒才會賣兒子給別人上門!!!!”

    父親的嘴唇都抖得不受控制,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我看著他們這樣,內疚,難過,痛恨自己想不出兩全的辦法來。

    其實我也知道,別說像顧家這樣的豪門,就是做小生意的家庭,也不願意讓兒子上門,被人說起來不好聽,顯得男方沒用。

    可我還是想和沁兒在一起,她在家裡的地位遠不如我在顧家父母心中的地位,受*的人永遠都有資本揮霍。

    我並不想揮霍,我只想和沁兒在一起,因為她和家人抗爭的勝算沒有我大,她會更辛苦,而我,可以仗著父母對我的愛去抗爭。

    沒有人愛她,我想愛她。

    後來多次之後,母親氣得住院,這件事情只能告一段落,我們商議先把家裡人的工作做好。

    而家裡人的工作是做不好的,靳家一定要上門女婿,顧家卻堅決不讓兒子上門。

    我們被雙方家長逼得只能分手。

    我們分手那段時間,沁兒和裴錦程傳了緋聞,我並不當真,沁兒是不可能去做第三者的,我相信她。

    之後她去京都時發了一張照片,臉頰上有指印,那樣子,委屈極了。

    才看完那張照片,我就逃課定了飛京都的機票,我抱住她的時候,她在我懷裡哭了,說是被裴錦程的女人打了,很疼。

    我聽著她哭,心臟被擰成了繩似的疼。

    之後白珊回g城,在外面玩喝了點酒,被一個夜店男子纏上,兩人唇片相接的時候被拍了照片,是我安排的。

    憑著那些照片,我打了她十個耳光,她沒敢還手,更沒敢聲張去她那個叔叔那裡告狀,我說過,只要她敢說,照片我就扔出去。

    我第一次動手打女人,如此沒風度,就是那次。

    也是直到到那個時候,沁兒被打了一耳光的事情我才算消了氣。

    沒跟沁兒說,是想讓她忘記那一巴掌所帶來的屈辱。

    我從大學開始就背著父母給靳氏做事情,算是為了討好沁兒的父親,因為我很怕他會把沁兒許給別人。

    為了不讓自己穿幫,我還要說自己家裡條件一般,怕父母老舊思想過不了那過坎。

    弟弟展翔也幫著我騙。

    沁兒和她父親都很理解我,他們多次要求雙方家長見一面,而我知道那是火藥炸開的時刻,不敢貿然行事,我一有空就陪著靳父飛印尼,瞭解一些靳家家族產業的細節,靳父總是跟別人介紹說我是他的女婿,我們雙方已經定過婚了。

    那時候畢竟年輕,很多事情都不懂,若是後來處理這些事,我一定不會那麼幼稚。

    紙總是包不住火,雙方家長還是見面了。

    沁兒起初不高興我騙了她,靳父也不高興,我父母更不高興。

    其實自從靳家需要上門女婿過後,我就沒有一天輕鬆過,此時反倒鬆了口氣。

    靳父提出給我股份,顧家我弟弟以後可以管,但是希望我以後幫著沁兒管靳家。

    我父親是個清高的人,清高源自於他的性子,也源自於他的財力。他是不稀罕誰家的股份的。

    就算靳父把手裡所有的股份都給了我,他也不會同意我上門。

    第一次見面,就這樣不歡而散。

    靳父要面子,天天命司機接送沁兒,找人盯著,不准她和我接近。

    我母親也是一樣,派人盯著我,不准我和沁兒有機會碰面。

    我們兩個人,就像被別人控制在手中的木偶,因為孝道,無法自由。

    時間毫不珍惜世人感想的過,直到後來,我無意中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那天我站在父親面前,看著他被我問得眼睛發紅,我又殘忍的向他捅了一刀,“爸,既然我不是你的親兒子,就把顧家的一切都給弟弟吧,好不好?我不是顧家的兒子,不能沾顧家的家產,我不是顧家的兒子,結婚的事,可不可以由我自願?”

    我不該這樣說的,一說完,我就後悔了,父親是我最最敬愛的人,永遠沒人可以替代,可我卻傷了他,他發紅的眼睛滾出淚來,又匆忙轉過身去,我看著他挺直的背突然彎下,我的心跟著一痛。

    那時候我就在想,此時天怕是會突然黑下來,會打雷,那道雷劈下來,一定會劈死我這個不孝子。

    他教我說話,教我走路,教我寫字,我的毛筆字都是他手把手教出來的,他從不忍心大聲罵我,我小學腹痛時,路上堵車,他下車抱著我,一路往醫院跑,一刻不曾停過,他給我的關愛,哪件不是一個父親對兒子做的?

    今天,我卻當著他的面,說我不是他的兒子。

    他明明就是我的父親,我把他傷得背對著我去難過。

    “爸,對不起。”

    我跪在他的身後,請求他的原諒。

    他擺了擺手,儘管他等了半晌才說話,可他的聲音還是哽得啞低了音,“展唯,我都依你。”

    顧家雙親終於和沁兒的父親開始走動。

    靳父也是個聰明人,知道顧家的家底後,從不提“上門”二字,只是一直跟我父母說,要麻煩我照顧沁兒。

    這才讓我的父母心裡稍稍舒服了些。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4:51
【顧展唯02】展眸回望,你是唯一
    後來沁兒改名靳南心。

    開始喊不習慣,靳老爺子盯得嚴,一定不准喊錯名,為了證明女兒姓靳,他也是操碎了心。

    老爺子跟我說,“展唯,雖然名字只是個代號,但是南心這個名字,我還是想了很久的。

    ‘沁’字是一個三點水,一個心,北旱南水,三點水代表南方的水,因為南心出生的時候下雨。

    當初阿瀟說沁字是她遺落在南方的一顆心。

    我當初挺恨阿瀟不給女兒姓靳的,所以挖空心思想給孩子改名,挫挫她的銳氣。

    如今她人是死了,孩子名字也改了但是

    鬼使神差的,孩子的名字還是一個意思。”

    那個時候聽見老爺子的嘆聲,我覺得這個花心的老男人,應該是真的愛過南心的媽媽吧?

    靳家非常特殊,有時候會覺得很累。

    他們的家庭成員組合很冷漠,父親玩父親的,兒子做兒子,女兒管女兒的。

    好像除了在一起吃飯,就沒有別的交流,在一起吃飯有時候氣氛也不見得和睦。

    靳老爺子管教南心的唯一方式就是錢。

    乖的時候就給錢,不乖的時候就斷口糧。

    我有次去印尼呆的時間長,南心存了很久的錢才買了機票。

    而我為了不讓結婚發生變故,還必須聽從靳老爺子的不准給南心私下匯款。

    南心是個很熱心的姑娘,可能從小親情不足,她對朋友很好,甚至她哥哥對她冷冰冰,大呼小喝,她也不太在意。

    幫雲燁策劃結婚的那件事,我對她簡直另眼相看,那鬼心思,別提有多靈。

    我們那時候的感情一直很好,好到我一聽她說話的聲音就知道她是不是想我了。

    當然,她沒有不想我的時候。

    那幾年,我一直把心思放在靳氏上,沒有多少時間陪她,總是她來安排他們的約會。

    其實我是很內疚的。

    可我的性子又不是說空話的人,答應了靳老爺子會幫他打理好靳氏,在我不熟悉的領域我要花更多的精力去研究。

    南心有時候會生氣,這一堆攤子,我其實也不想管,可我不管靳老爺子就不會把南心嫁給我。

    我私下聯繫過靳家大哥,希望他可以管管靳氏。

    對方表示沒興趣。

    還能說什麼呢。

    靳老爺子一副“萬事掌在我手中”的姿態,他是有女在手,橫行暢走。

    我當時想,以後我也要和南心生個女兒,就像靳老爺子這麼凶著,女婿要是敢不聽話,我就不把我寶貝兒女兒嫁給他,看他給不給我磕頭。

    南心跟她哥哥一樣,不想管靳家的祖業,為了讓她過得無憂無慮一些,我每天的日子跟瘋狂轉動的陀螺似的,最初我還有學業,本來是要繼續深造的。

    後來實在是抽不出來時間,我想著先畢業,深造的事情等以後靳氏的業務熟了再說。

    父母沒有多說什麼,他們也知道靳家的情況,而且我的身世被我知道後,父親總是怕我頂他的嘴,不多說什麼,我卻知道他心裡為我著急。

    靳氏的事務太多,自從有了我,靳老爺子慢慢就開始做起了甩手掌櫃。和小媽滿世界跑,我是真的覺得有必要把這種氛圍打破。

    我在靳家的身份很尷尬,畢竟我姓顧,顧家條件好,旁的人都以為我想吃掉靳家,閒言碎語滿天飛,那時候年輕,心高氣傲,聽久了這些也煩,難免會受影響。

    而我看著靳老爺子精力不錯,就建議他再生一個孩子。

    如果是個兒子,只要從小培養,十幾歲就可以往家族生意上伸手

    我是因為想擺脫束縛,靳老爺子卻從這方面看到了我別無二心,更加信任我,直接把公司的重要的章印都交給我了。

    這真是讓我哭笑不得。

    後來靳老爺子真的著手準備再生一個孩子的事,小媽年輕受*,說怕生孩子影響身材,老爺子也依著她,找了一個代孕媽媽,為了不讓南心說什麼,他就說是因為醫生說小媽的身體不太好,不適合受孕,所以代孕。

    顧家有很多事,我都沒有精力去管,包括父母和楚建勳之間的事,他們瞞著我,我自己也沒有興趣知道,從不打聽。

    甚至沒有去關心過生父屬於哪號人物。

    我和南心扯結婚證,兩個人碰面不到一個小時又分開。

    靳老爺子把印尼所有的事務交給我,甚至不肯留一天時間給我新婚的妻子。

    儼然一副“你去不去?你不去我立馬把結婚證給你們撕了。”

    遇上這樣的岳父大人,我也是無計可施了。

    我們之間的變故出現在辦婚禮前,只有我一個人在印尼,南心在國內。

    她安排了一次旅遊。

    其實我一直知道她想討好我的父母,總是去扮演孝順兒媳。

    展翔喜歡她,她說什麼便是什麼。

    我們家就以展翔為代表。

    旅遊的線路是南心定的,而那天,那輛車子卻發生了意外,轉彎路的地方翻下了崖。

    我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大腦一片空白。

    父母*間鬢角染上白霜,眼神黯淡無光,似乎天塌了一般。

    母親哭的時候,一點聲音也沒有,只能看見她的眼淚一滴滴的往下掉,她壓抑的掐著自己的手,冒了血珠。

    我沒有過孩子,不知道失去自己親生骨肉時應該是什麼心情。

    但我有弟弟,血濃於水的弟弟,有任何好東西都願意與我分享的弟弟。

    我失去弟弟的時候,就感覺好像血液裡有一半東西被抽走了,特別空。

    父親被完全打倒了,他靠在椅子上坐著,一天時間,滴水不進,一直以一個姿勢坐在書房的沙發上,抬眼望著牆壁。

    牆壁上掛著一牆的照片,中間是最大的一張全家福。

    裡面有弟弟的身影。

    我站在他的旁邊,看著他如此平靜無聲,又看著他的白髮一點點漫開,像北方的寒冬眼睜睜看著雪末子一點點累及起來,沾在窗櫺上。

    我還記得上次見他時的樣子,他很精神,還語重心長的跟我說,“展唯,靳家的事情既然在管了,就全心全意的,不該咱們沾的就不沾,慢慢把南心培養出來,別人就沒什麼閒話說了。”

    我懂他的意思,他也不喜歡別人說閒話。

    我應他說好。

    此時他什麼也不跟我說,只是平靜的看著照片牆。

    我並不是父親的親生兒子,他從未將我像外人一般對待,展翔有的,我一定有,展翔沒有的,因為我是大哥,也一定是我先有。

    可是血緣上,展翔才是父親的親兒子。

    我連喊一聲“爸爸”都不敢,怕驚了他的平靜,怕他突然會受不了刺激。

    可我又怕他把一切都壓在心裡。

    我離開書房,去了展翔的房間,看了他的日記。

    其實我一直知道他喜歡南心,卻因為兄弟情誼,他從未說過半個字,他一直放在心裡,沒有對南心訴說過。

    他喜歡畫漫畫,畫過一頁婚禮,主角是他和南心。

    那是他夢想的婚禮。

    南心來顧家找我,我看著她在我面前淚流滿面,不停的跟我說對不起,對不起。

    我抱了她,什麼話也說不出口。

    那些天,南心忙於靳家喪事,我也有雙親要安撫,我們沒有再碰面。

    婚禮跟部分賓客致歉取消,別人也能理解。

    但是參加婚禮的賓客都是靳顧兩家的人。

    可能全g城只有這樣一個婚禮,黑色的佈局。

    那天,我讓南心跟展翔舉行儀式。

    後來,我也後悔那天所做的事情,可當時並不覺得有錯,我腦子裡全部是展翔的遺願。

    我以為只是一個形式上的婚禮,並不會有什麼。

    可南心那天臉如死灰,冷若冰霜的瞪著我,“展唯,你說過,你會照顧我一輩子,如今我連爸爸和哥哥都沒有了,你非要這樣對我?”

    我用輕聲冷語來堅定自己的決心。“他因你而死,你不該贖這個罪?”

    我看著她點頭,流了滿臉的淚,而後再不看我。

    那時候我並不知道楚峻北,因為對楚家的事,我都沒有想過去瞭解。

    南心要跟我離婚,我自然不會同意。

    但那時候顧家靳家太亂,楚峻北替南心請了金牌大狀,我沒有精力應付,同意了離婚。

    其實那時候我心裡也壓抑難受,覺得這樣的婚姻走下去,我和她以後都不會好過。

    我也想試著放手,從此陌路。

    南心去了北方,南方由靳二爺掌管,他本想吃下所有股份,變成絕對控股。

    我明明想和南心永無瓜葛,可卻死死守著手裡的股份,沒有賣給靳永鐘。

    只要我手裡的大股不在靳永鐘手上,他想要絕對控股將南心趕盡殺絕便不可能。

    我一直試著把南心忘了,父母不會再接受她。

    因為我弟弟的死,將是父母心中永遠不可解開的結。

    靳永鐘幾次想把京都分部取締掉,讓南心無路可走,董事會每次為了件事,都是血雨腥風。

    我把靳老爺子那一票人緊緊的捏在手上,一旦投票表決,便堅決不同意靳永鐘這樣做。

    靳永鐘也是恨慘了我。

    我從不去打聽南心的近況和消息,我以為這樣心就會封起來,再也想不起她來。

    直到父母開始幫我張羅著介紹女朋友。

    我才知道,原來我心裡再也裝不下另外一個人。

    我去了京都,見到了南心。

    她已經不是我印象中的樣子,眼神再不清澈。

    我見到了楚峻北。

    當我知道楚峻北已經和南心結過婚的時候,心中一直都封凍的冰面全裂了。

    後來,我越來越發現楚峻北並非真心喜歡南心,而是利用南心來報復楚建勳的私生子。

    南心是私生女,我第一次知道的時候,就很心疼她,覺得她沒有得到正常家庭該有的愛,父母的錯,給孩子帶來了災難。

    可我也是個私生子,還有什麼資格去心疼她。

    好在我的父親一直疼我,我並沒有因為私生子的身份而感到自卑,我也從不承認我是楚建勳的兒子。

    我的父親只有一個,姓顧。

    我越是追南心追得緊,楚峻北想刺激我,他越是不放手。

    我試著放開,退遠。

    以為一切會回到原點,卻越退越遠。

    其實我已經打算放棄了,南心最需要我的時候,我沒有扶她一把,已經不配站在她的身邊。

    楚峻北既然有那個能力讓她過得好,我就此作罷算了。

    我欠她年少時所有關於愛情夢想的猜測,是我毀了那些。

    南心去j省的時候,我查了天氣,勸她不要去,她一意孤行,我拿她沒有辦法。

    因為她動不動就說,“關你什麼事?你是我什麼人?”

    每每那個時候,我就輕輕抽一口氣,疼痛的感覺漫上來,我無言以對。

    只能偷偷跟她去了j省。

    她進了山之後便大風雪,電話打不通,我真想有小說裡那種飛簷走壁的能力,然後衝進去把她拎出來。

    進這種大山,南心是沒有任何經驗的。

    我找當地的村民買了些進山打獵的裝備,因為價錢高,我把那戶村民家裡私藏著的手槍也弄了過來。

    誰知道大山裡有什麼,我不敢怠慢。

    找到南心的時候,我背上都是汗,因為周圍是狼群。

    雪地裡的狼為了生存,殘暴與凶狠可想而知。

    那天就像是在鬼門關裡走了一遭,可我一點也不後悔,我看到了南心眼裡的淚水。

    真是覺得什麼都值了。

    我還愛她,而她並沒有想要我真的去死,雖然她那麼恨我,在這樣的時候,她還緊張我的生命安危。

    我讓她先走,我有槍,可以應付一陣。

    她不肯,一定要等我。

    我怎麼罵都沒有用。

    我沒有凶狠的罵過她,捨不得的,以前跟她在一起的時候,我總是聽她的。

    即便後來那場婚禮,我說的話也很少,語氣沒有重過。

    但那天,我罵得很大聲,連名帶姓的吼她。

    她還是跟在我的身後。

    我感覺到她躲在我身後,子彈打出去的時候,我的眼淚出了眼眶。

    後來我想明白了,如果南心沒有闖闖,她也許是會回頭的。

    她缺失家庭的愛,她想給闖闖一個完整的家,不讓孩子成為私生子。

    我沒有問過她,但我猜想,我大概是想對了。

    原本我打算離開京都,可是沈玥昔給我的看過的照片和視頻讓我動搖了。

    也不知道她是動用了什麼關係,找到了海景園裡面的視頻。

    南心和楚峻北並不是表面上那麼和睦,恩愛不過表面做給旁人看。

    我想,我是可以給南心幸福的人,我不想她強顏歡笑的去討好一個人。

    如果她成了我的人,便不會再有那麼多的糾結。

    一步錯,步步錯。

    南心死了,靳家大哥給我看了很多照片還有報導,那時候我感覺到我的血液在一點點的涼,要涼透了,一個人,身體涼透了,就活不成,我當也感覺自己活不成了。

    她是自殺的。

    她自殺前來找過我,我每次回想著她說的那些話,就覺得心口疼得止痛藥也壓不住。

    南心死了,顧展唯也死了。

    她卻要我好好的活著,活著記住我帶給她的傷害。要我保護闖闖,如果闖闖遇到危險,要我不惜以命相拚,我欠她的,要還。

    她說,她愛過曾經那樣的我。

    我至今記得。

    我只求這一生闖闖都平安無事,不是不想為他拚命,只是覺得不想南心的孩子再遭遇苦難。

    闖闖在京都,有楚峻北的照料,是不需要我的。

    我回到南方,雲若也回了南方,她執意跟隨我到任何地方。

    而我卻讓她離我遠一些,我不會再愛上任何人,因為我的心臟,似乎是個假的,它只有在碰到南心這個名字的時候會跳動。

    有屬於“李沁兒”的消息傳出來,雖然不太廣,但一個圈子裡有人議論。

    我馬上找了私家偵探,去了t市,看到了楚峻北還有南心和闖闖的照片。

    我知道,沁兒就是南心。

    我沒有去問,我再也不能出現在她的生命中,應該讓她永遠不要記起曾經有個男人叫顧展唯,那樣的傷害過她。

    闖闖出事的時候,我在g城,楚建勳打電話給了母親。

    母親向來是個善良的人,她跟我說,名聲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命。

    其實不用她說,我也會那麼做,闖闖的安危是我的命運,南心給我安排的命運。

    我承認是楚建勳的私生子,只怕傷害到父親,我答應父親,處理好這件事,我就結婚過日子,生多幾個孩子,都姓顧。

    父親沒有責備我。

    新聞澄清後,我馬上趕往京都,靳斯翰在機場碰到我。

    我原本猜想我對南心做了那麼殘忍的事,他會恨不得見我就殺了我,但他沒有,他問我,“展唯,這幾年你過得怎麼樣?”

    “我還好,大哥,你呢?”

    “都是我以前不好,靳家的事情不管,讓你受累,沁兒的事情你應該知道了,過去的事,我們都不要想了。”

    聽他這樣講,我愈發內疚,也許是南心沒事,他才會這樣說。

    我慶幸南心沒事,不僅僅是因為我自己不想受到懲罰,而是真的希望她沒有事。

    我連看他也不敢,“對不起,大哥。”

    我跟靳斯翰一起去的京都。

    我們到的時候,闖闖已經被救了出來,找到那家醫院,闖闖情況很危險,肝嚴重損裂。

    我知道南心和楚峻北都去做了配型,我讓楚建勳幫我安排配型,多一手準備,用得上就用,用不上就算了。

    命運讓我償還我的罪,只有我的配型是成功的,我那時候如釋重負。

    楚建勳握著我的手,眼睫濕著說不出來話。

    劉湘哭著不敢看我,一直說,“展唯,謝謝你,謝謝你!”

    手術也很成功。

    劉湘給我熬了營養湯,想要照顧我,我想著她和母親那層關係,便讓護工來照顧。

    否則我對父母那輩的恩怨從不放在心上,難受的人只能是她。

    南心和楚峻北想要見我,我讓楚峻北安排人去應付,我不會再見他們,我這個名字,應該永遠消失在南心的世界裡。

    我在離開京都的時候,楚峻北來了,他還是知道了,也許是楚建勳的情緒讓楚峻北察覺到了什麼。

    他站在我面前,看不出情緒,聲音很是清冷,“我不會告訴沁兒。”

    “嗯,永遠不要。”我這樣說,轉身走進安檢口

    七年前的車禍。

    那日,我找到靳斯翰,跟他說車禍有可能是人為。

    我並非認這個死理,一切發現都是偶然。

    雲若一直是很懂分寸的女人,她跟在我的身邊,進退得度。

    父母也覺得她是個可以做人妻子的上佳人選。

    我得讓父母看到希望,結婚生子,我並不想找雲若。

    我們是同學,她喜歡我我是知道的,我不能明知道還把人家往火坑裡推。

    可當她發現我隨便找個人結婚,也不會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她的情緒就有些不對了。

    是怎麼樣可怕的人,才可以蟄伏這麼多年,一點破綻都不讓人看出來。

    有次雲若請我吃飯,她的禮服被臥室的門鎖住了,讓我上樓拿著門墊下的鑰匙開門上去,幫她把客廳裡的臥室鑰匙拿過去開門。

    那天雲若一個人折騰得滿頭大汗,開了門就要去洗澡。我在房間裡等她。

    無意中我拿著書架上的書翻。

    滿滿噹噹的書,還有一格放在報紙。

    報紙都是單張的,剪過的。

    大概是重要的都留了下來。

    我無聊偷翻了翻,卻發現了七年前的車禍報導。

    我明明記得雲若曾經一眼茫然的跟我說,“當時忙著考試,一直閉關,那麼重要的事情,我居然是後來才知道,也沒有打個電話去關心一下,有些失禮。”

    報紙後來是可以再找,可以雲若和南心並不相熟的關係,會對一起車禍如此上心嗎?

    車禍發生過後好久了,才去把第一天的新聞剪下來,收藏好?

    連那場黑色婚禮的照片都疊在一起,我便覺得這件事情並不簡單。

    雲若對南心上心的程度,簡直不是一般的關係。

    就算那時候我讓雲若幫南心打離婚官司,她答應得很爽快,一定盡力幫忙,可是並沒有做多少律師該做的事情。

    也沒有很積極的幫助南心。

    南心不想離了,雲若也從不跟進,好像這起離婚官司可以賺到的錢,她根本不在意似的。

    我當時想著想著,就覺得腳板底迅速發涼,一直往上竄!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4:51
【顧展唯 終】展眸回望,你是唯一
    靳斯翰再次來找我,問我關於那些線索。

    我在顧氏上班,起身去關了辦公室的門,“這件事,不要讓南心知道了。”

    我總是不希望她來注意一事情,裡面會包括我。

    我堅信她不願意再聽到有關於我的隻字片語。

    車禍的事情,若是查起來,又會跟我扯上關係。

    到時候她不會高興。

    “好,我不會讓她知道。”靳斯翰答應我,我扯著嘴角笑了笑。

    桌面上是枸杞橘花茶。

    我端起來潤喉。

    茶是母親準備的,她會一包包裝好,連份量都稱過,交給我的助理,監視我必須喝。

    我不能抽菸,不能喝酒。

    能喝橘花茶。

    自從上次做了移植手術,我們家吃得最多的就是各種動作肝臟,母親說以形補形。

    母親一直讓我情緒要平穩,不能動怒。

    生氣,發怒是對肝臟的極大損壞。

    反正我性子本就靜淡,除了想起南心會心痛,想起弟弟和家人會內疚外,我的肝火沒有旺過。

    靳斯翰看見我喝茶,他喝著咖啡,“展唯,闖闖的事情,謝謝你,我這個舅舅都沒有幫上忙。”

    “你幫南心獲得了新生,不然”我沒再說什麼了,說什麼當初都是我的錯。

    靳斯翰目的明確,想要知道點線索,但要查到雲若身上去很難,沒有證據。

    她自己本身就是律師,如果不想被人逮住,所有的證據她都會處理乾淨。

    當年已經摔爛的車子早已當廢鐵處理了。

    司機的家屬我也去找過,對於七年前發生的一切,他們都不清楚。

    若說要去司機以前住的那個舊小區找到七年前的監控,那是痴人說夢。

    可以說這是一起無處著手的案子。

    而我們也僅僅是懷疑。

    雲若的專業很強,心理素質極好,她可以面不改色,有條不紊。

    她的理智,甚至可以抵抗住催眠。

    這讓我和靳斯翰都無從下手。

    我再次去雲若家裡的時候,發現那些照片和報紙依然在。

    要不然就是她沒發現我看了那些東西,要不然就是發現了,故意放在那裡,以示自己不心虛。

    我也無法斷言她和那場車禍有關係。

    多次試探無果,讓我毛躁。

    這個時候我才發現了,若真是雲若所為,那真是讓人毛骨悚然。

    我曾經以為像沈玥昔那種有關係有門路的聰明女人用起心機來是可怕的。

    但是雲若的可怕在於她什麼事都自己去做,不會有一個知情的人,所有秘密都爛在她的肚子裡。

    她是除了自己誰也不相信的人。

    雲若當初說的司法考試我也記不清了。

    但是我記得律師資格證好像是九月份。

    時間對不上,那時候她也許參加的別的考試,我當時沒有興趣問。

    現在想問,可又怕她懷疑了。

    查不到證據,一無所獲的情況下,我和靳斯翰只能憑推斷。

    “當初雲若也許在學校裡就喜歡我,但是我和南心之間,是任何第三者都無法插足的,無數人前赴後繼的死心,這些大哥大概是知道些的。

    唯一插足的方式是讓我們自己分開。

    家人對我尤其重要,我的同學都知道我的家庭很和睦,父慈子孝。

    如果我失去了親人,必然會衝動。

    雲若一直是個很有分寸的人,她的每一個官司都準備充分,鮮少敗訴。

    所以她其實一直在注意南心?”

    我端著茶杯看向靳斯翰,繼續推論,“所以靳家安排的那趟出遊雲若也許是知情的。

    車子沒有問題,當時那麼大的車禍,警方把車子都檢查過,剎車,油路,全部正常。

    問題如果出在司機身上,但司機已死,死無對症。

    司機家裡並沒有發過橫財,他死了之後,家人的狀況也沒有變得好多少,保險賠付的一些錢,重新換了房子。

    這份保險司機早就買了,而且每年都買著,不可能猜得到南心會在什麼時候出遊。

    除非是湊巧。

    但云若保留的東西讓我無法不往她身上猜測。”

    “雲若撒謊,是肯定的。”靳斯翰吐了口氣,“不管是哪種考試,她和南心不熟,不會因為南心去收集這些資料。

    而且你們辦婚禮,根本沒有請她,她卻有照片!

    對了!照片是誰給她的?”

    我揉了揉眉心,回想那些照片,說,“照片的角度和圖質都不那麼清晰,那人的位置不固定,可能在場地上有走動。

    我猜想,有可能是靳永鐘。

    你說有沒有可能雲若和靳永鐘聯合起來?”

    靳斯翰說,“如果是,按你所說的雲若的性子怕是不會。她只相信她自己。

    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她在某位嘉賓身上別了針孔拍照,她自己可以操作,而對方並不知情?”

    靳斯翰的這一猜讓我心中大震!!!

    雲若的性子,很有可能幹得出來這樣的事,她從來不怕等待。

    我記得她說,等待是為了收穫,凡事是不能急,就像北方的稻米比南方的好吃一樣,生長週期長,味道更好。

    如果等待不了,那麼就會錯過美味。

    有一個經濟案件,為了讓對方放鬆警惕,她暗示自己的委託人一直不動聲色的收集證據,扮得罪不起對方的軟弱相。

    耗了一年,中途撤述,搞得對方以為這個官司不打了,卻在一年最後打了對方個措手不及。

    雲若的心思有多深沉,還真不是沈玥昔比得了的。

    “乾脆我直接問她為什麼會有那些照片!”

    “你問她,她若是別人寄給她的呢?”

    聽了靳斯翰的話,我已經不想再打聽什麼。

    以雲若的能力,依舊會表現出毫不知情的樣子,如果一切都是演的,她應該是奧斯卡小金人的獲得者。

    想要使手段威脅一個心理素質極強,應變能力極豐富的律師實在是太難。

    沒有人願意承認自己有罪,包括雲若。

    其實我知道雲若很愛我,不然她不會堅持這麼多年,這麼多年,她一直沒有表現過野心,她不是一般的女人。

    那場車禍於我來說,是個心結。

    若是沒有那場車禍,所有的事情都不會發生,我會幫靳家打理生意,弟弟不會死,他會好好照顧顧家雙親,打理顧家的生意。

    等到南心小媽代孕的孩子生出來,長大了,靳老爺子就會放我自由,我可以做自己喜歡做的事,不用再為了南心天天做著自己不喜歡的行當。

    若沒有那場車禍,我永遠會和南心在一起。

    她不會為了保住家產去跟別人生孩子,若是沒有孩子,後來的楚峻北即便想報復,對我們之間的感情應該不會造成任何威脅。

    這些事情,統統讓我無法釋懷,那個心結困死我了。

    我夜不能寐的想要把雲若揪出來。

    如果真的是人為,我還放任她繼續逍遙的活在這個世上上,我會夜夜心窒而死。

    我開始為自己鋪路,做了很多準備,為公司尋找優秀的高管。

    我開始慌稱不太舒服,讓父親多管理公司,他還有這個精力,我清楚。

    我想過,也許我低估了雲若,也許我會活不成,但父母還需要支撐,我將我的京子冷凍,留了遺書。

    在當年那個出車禍的地方,我提前埋下了錄音筆。

    我想讓雲若招認,以我的性命為情感威脅,這樣便可以將她繩之於法。

    我站在那個轉彎處,就是當年顧靳兩家坐的那輛車翻車的地方。

    這裡山勢險峻,我發了條消息給雲若,“阿若,辜負了你的愛意,我們見最後一面吧。”

    她如我所料的趕來了。

    風有點大,下面是亂石和海,風景卻很是險美,那是大自然的神奇。

    我轉身看向她,我想要觸及她心裡的弱點,她這樣理智的女人,我也想過我不會成功。

    我沒有百分之百的勝算,連一半都沒有,也不知道是什麼心思讓我下定決心非要這樣做,“阿若,你去找個人好好過,不要再懷念我,我是配不上你的,無法回應你的感情。”

    雲若滿眼慌張,“你站在這裡做什麼!回去!”

    我迎著風,聽著偶爾路過的馬達聲,望著悠遠的海岸線,嘆聲道,“回不去的,我夜夜做夢都是我的弟弟死在這裡,我一生所有的幸福都葬送在這裡了。

    七年了,我從來沒有快活過。

    弟弟死了,父母很痛苦,你知道嗎?我弟弟才是我父母的親生兒子,而我不是父親的孩子。

    我就看著他們蒼老,是我愛的女人安排的旅遊,我活在永遠的自責中。

    靳家因為這場車禍也走向悲劇,南心被迫和別人生孩子,靳斯翰昏迷幾年。

    而我,卻因為這場車禍,理所應當的責怪南心,把她往深淵裡推,就像是把她推下這座崖。

    我一邊推她,也一邊推著我自己。

    其實我並不好過。

    好在她現在幸福了,有人疼愛她。

    可是我,我在這個地方,再也回不去了。”

    雲若哭了,看著我的腳尖往外探,她哭著哀求我,“展唯,別這樣,別這樣!這世界上還有很多很多女人會好好愛你。你那麼好。”

    “可這世界上,再也沒有南心了。”

    我頓了頓,再次長聲抽了氣,也不知道是不是演得太投入了,我愈發的傷心起來,感覺眼睛酸脹,“我有時候覺得這七年過得如此痛苦,太想解脫了,太累了,罪孽把我壓得很累,累得垮了。

    南心要我照顧闖闖一輩子,可是闖闖現在有那麼多人照顧,不需要我了,我不知道還有什麼。”

    雲若不敢靠近我,她一臉淚光的朝我哭,“展唯,你還有父母,你最重親情了!”

    我點了頭,“嗯,我還有父母,我把我的京子凍了起來,到時候,她們一定會為了撫養我的孩子好好活下去,她們只會更努力的活下去。”

    雲若泣聲慟哭,“你怎麼忍心,他們年紀那麼大了,他們失去了展翔,還要失去你嗎?”

    “他還會有孫子或者孫女。”

    “展唯,別!別這樣!”

    我想要雲若內疚自責,便道,“南心害死我的弟弟,我卻還是愛著她,好像靈魂綁上了十字架,若不能得解脫,我遲早也會瘋,你很優秀,別再在我身上耗下去,找個好男人,結婚。

    我叫你來,只想告訴你,我最愛的人,始終只有一個。

    她害死了我的弟弟,我那麼痛苦,她害死了我的親人,我卻還是愛她。

    這樣的我,讓我自己都厭惡。

    你一定要清醒過來。”

    雲若朝我走過來,我的身體被風一吹,在晃,她嚇得揪住自己的頭髮,“展唯,別,別!”

    我再往崖外移了一小步,看見懸空的地方有石頭滾落下去,一路的往下滾,看不見了。

    “展唯,對不起!”

    我突然有些平靜了,海浪的聲音拍打著心岸,我不再慌張,“不用對不起,你只是喜歡我而已,喜歡一個人又沒有錯,我沒有覺得你煩,我只是被我自己的心魔殺死了。跟你無關。”

    “展唯,不是的,不是的,你退回來。”

    我回身過去,看著從未在我面前哭泣的雲若哭得崩潰,我覺得她的感情是真的。

    我朝著她釋然一笑,她看著我笑,便深提上一口氣,“展唯,好好活著不行嗎?愛情不是全部。”

    “可跟我的親情博弈,很痛苦。”

    她痛苦的搖著頭,我能看見她的痛苦,“她沒有害死你的弟弟。”

    “別騙我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真的,真的。不關她的事。”

    我看她還不肯說實話,可是我心裡已經有了答案,無需她再說什麼。

    雲若是因為想要和我在一起才做的那些事,卻害得兩個家庭家破人亡。

    我似乎是那個始作甬者,此時站在風口,感覺風把我吹了起來,我感覺自己很輕,好像這股風,會把我吹到七年前,會帶我去找那時候的南心,我會被吹到七年前,去阻止那場悲劇的發生。

    我眼前的畫面,是我從印尼風塵僕僕的趕回來,南心還是天真無邪的樣子,一頭紮進我的懷裡,“展唯展唯,我好想你,我們就快要結婚了。想想都幸福”

    我永遠永遠的都回不到過去,那時候的南心,那時候的顧展唯,被埋在了這處崖下。

    我只能站在七年前發生車禍的地方想著那一幕,連後悔的資格都沒有。

    我看著雲若,流下淚來,說不出話來,我好像看見面前站著的人是南心,她一臉淚光的看著我

    雲若被我的眼淚嚇住了,她朝我伸手,我卻不抬手相接,“阿若,回去你跟我父母說,讓他們著手找代孕媽媽,他們會有支撐。”

    “我不要去說!你自己去說!”雲若的情緒已經無法控制,身後又開過一輛車,感覺那車隨時會翻壓過來。

    我的身軀一晃,雲若衝過來拉住的手臂,“展唯,別有心魔!都是我!都是我!是我布的局!不是南心害死了你的弟弟,你放下吧,你放下好不好!”

    我的手被雲若抓住,她抓我緊緊的,我也抓她緊緊的。

    她果然是用情太深,願意在這個時候全部說出來。

    我本來想將錄下證據去告她,此時卻覺得一切都沒了意義。

    “阿若,你騙我,想騙我回去。”

    她的淚一直外湧,“沒有!我沒有騙你!我去坐牢,是我布的局,為了讓你們分開,我從大一開始就在想辦法,大學幾年,我想過無數種破壞你們感情的辦法,有些實施了,沒有成功,我便不再輕舉妄動。我從來不和南心交往,卻一直都在收集她的消息,我很瞭解她!

    是我!是我安排的!為了有朝一日破壞你們,我不知道找過多少機會。展唯,你回來!我去自首,我去坐牢!”

    她在我面前哭得不能自抑,我突然間覺得她很可憐,求而不得的人,總容易做一些可憐又可恨的事。

    像那時候的我做了傷害南心的事,逼得她自殺。

    既然她和我一樣可憐,就不要再回去了,坐牢還有出來的一天,那樣我會寢食難安。

    我拉住她的手腕,往後倒去,風抬著我的身體,我感覺自己在下墜,雲若被我帶下崖,我聽到了她的尖叫聲。

    我想起了南心,南心那時候在我面前哭,我的心那麼冷。

    有時候我在想,這個悲劇是怎麼發生的。

    是雲若,還是我的身世?

    真實的疼痛襲來後,知覺在消退,好像五臟都裂了,我覺得自己終於可以歸於塵土。

    其實我想對南心說,對不起,那時候她要我活著,看著我給她的痛苦活一輩子。

    我是給我自己設定的痛苦壓垮的,若不是知道南心回來了,也許我還沒有勇氣來做這件事。

    以為闖闖會是我的使命。

    如今闖闖有南心和楚峻北的照料,我似乎沒了使命。

    我不是父親的親生兒子,不知道他曾經是否怪過我愛的女人害死了他的親兒子。

    我似乎還有一些呼吸,眼睛還沒有完全合上,嘴裡湧出來的血,停不了。

    我聽見海浪聲,虛合的眼簾裡還能映入一葉南天,半片飛鳥。

    南心在電話裡喊我,“展唯,展唯,我想看電影了,我要爆米花,巧克力味的”

    我拿著手中靳老爺子交過來的文件,一邊極速的瀏覽,一邊答應她,“好好好,我馬上就過去。”

    我歸心似箭的完成工作,就想著,哎,別讓她等得太久

    我開著車,她的電話又催了過來。

    我似乎看見了她拿著電話的眉頭蹙了起來,“展唯,你怎麼回事啊,有了工作,就忘了女朋友是不是?”

    其實我哪是有了工作忘了女朋友,我是為了女朋友才硬著頭皮接了這份工作,“南心,路上堵車。”

    “你都不想我!你要是想我!就會快一點。”

    我無奈一笑,她小孩子脾氣又上來了。

    “我哪敢不想你,想你的時候,文件都簽成了靳南心,還被同事笑話了呢。”我真的不擅長說些甜言蜜語,把這件糗事講出來,我臉紅已到了

    脖子根。

    我聽見南心笑得很開心,那聲音,咯咯咯的

    那是我這輩子聽過最好聽的笑聲

    唯一好聽的笑聲

    再也不會有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4:51
01:申璇於他是怎樣的一個存在
    靳斯翰自從醒了過後,身體一直留有病根,但他又不想被其他人察覺,我從他身邊的私人護理做到了私人醫生,幫他咬著秘密。

    這一晃多年,我已經準準跨入剩女的行列。

    我從一個護士,一天天熬更消夜的學了西醫和中醫。

    當然我的付出是有回報的,靳斯翰給我很高的薪水。有些很懂卻沒執照的用藥,靳斯翰也不計較。

    剛剛他打來電話,說肌肉疼痛發作,讓我過去給他施針。

    我背著醫用箱往翡翠園主樓走,腳步很急。

    想來他又是干了什麼讓他自己受罪的事。

    我一進他的樓座,林媽就跑出來,輕聲急切道,“哎呀,許醫生,你可算來了。”

    我點點頭,“抱歉,我來得晚了。”

    林媽忙說,“沒事沒事,其實你很快,只是我自己著急了。”

    我獨自上樓,走進他的套房,他躺在大沙發上,我進門的時候看見他還握著拳頭,牙齒緊咬時原本清美仙柔的容顏都陰冷了。

    這時候他目光抬起投向我,眸色軟了下來,我看見他突然鬆了口氣,拳頭都鬆了。

    “許醫生,休息日把你叫過來,麻煩了。”他對我一直都是這樣禮貌。

    “沒事。”我朝著他快步走過去。

    我坐在沙發前的小凳上打開醫藥箱,取出針囊打開,替他把衣服解開。

    施針的時候房間裡沒有一點聲音,偶爾聽見他隱忍疼痛時的抽氣聲。

    我就聽不得他這樣,一聽就特別特別難受,我只能更準的去找穴點。

    過一陣,我聽見他長吐了口氣,是得到了舒解的輕鬆。

    我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問他,“早上是不是去了冷庫。”

    “我去看了一下新到一批的燕窩,因為出了些問題,有些急,沒穿防寒大衣。”

    “下次別這樣了。”

    “好。”他應這個字的時候,總是很快,完全不經過考慮,下次照犯。

    等他好得差不多了,我就把收拾好的醫用箱背在肩上,跟他告辭。

    林媽留我吃飯,他沒開口,我說今天爸媽過來g城,得陪他們出去轉轉。

    他讓司機送我,說這兩日得空便請我爸媽吃飯。

    我只是笑笑,他若得空,怕是不知道等多少年。

    我總是不懂表達,只能用這樣的方式守著他,他身上有耀眼的光環,而我頂多是有點清輝的光暈。

    我跟他,像月亮追逐太陽,日夜更替,明明是一整天的相守,卻是白天與黑夜的相望,無法觸及。

    這個道理,我一直都懂。

    從翡翠園離開的時候,我聽見林媽跟靳斯翰說,“少爺,你說說今天許醫生是不是跟男朋友約會被你叫過來了啊?”

    靳斯翰說了什麼,我也沒再聽了。

    我的車子是屬於公車,是靳氏分給我的車子,是我喜歡的顏色。

    我喜歡白色。

    車子在g城算是中檔車,三十萬的途觀我開著合適,我是北方人,比較高一點。

    車子是靳斯翰派給我的,給我的時候,是全新的車。他說他住得離市區遠,如果我過來就診,會很不方便,公車,油費保險全報。

    我從來不開著這車子去遠的地方,即便去了,加油的錢也從來不報銷,總覺得那樣做太貪人小便宜,畢竟他付我很高的薪水。

    媽媽說我這樣的人是很討厭的,容易不合群,同事都佔小便宜,我不佔,人家會覺得我故作清高。

    我跟靳氏的員工又不一起上班,有什麼合群不合群的道理。

    我在g城中醫院週二週五有個專家門診要掛著,除非靳斯翰不舒服,我週二週五都有工作。

    那裡的同事都開私家車,油費自己出,他們也不會知道我是公車。

    所以我還算得上是合群。

    車子開進市區的時候,路便堵了起來,g城除了過年那些天,堵得跟農貿批發市場似的。其實京都也是半斤八兩,我很習慣。

    除了靳斯翰那邊說不舒服了,要我趕緊過去,我在路上不會憤怒,該等就等。

    反正擠過去一輛車,還是得堵著,就算擠過去十輛車,估計也只比別人早到幾分鐘,說不定下一個路口還是在同一個紅綠燈碰頭。

    媽媽都說我什麼都太無所謂,不行,什麼都不去爭一下搶一下,以後要吃虧。

    我倒是想呢,如果我的車子長了翅膀,我立馬去搶。

    正想著這些漫無邊際的東西,電話又響了,一看是靳斯翰的電話,我立時便緊張了起來,單手握著方向盤劃開電話便偏頭將電話夾在肩膀上。

    “喂!”

    “許醫生,你父母什麼時候離開g城?我安排個時間請他們吃個飯,這些年,多虧你照顧,不然我這身體沒現在這樣好。”

    “啊?”我一時錯愕,他方才竟是沒開玩笑,“你先休息吧,不著急的,他們還要玩好幾天。”

    我是不想他太勞累,已經有一個多月沒說肌肉痛了,今天他額上都是冷汗的時候,嚇壞了我。

    “那行,你提前跟我說一聲。”

    “好。你多休息,下次去冷庫,記得穿防寒大衣。”

    “嗯。那我掛了。”

    掛了電話,我便鬆了一口氣,好在是說這些事,最怕他的電話打來說哪裡疼痛,好像痛在我的身上一樣。

    哎,那感覺

    真恨不得替他受了。

    有同事打電話給我,中醫院空降的主任,年輕有為的海歸博士,一到休息日看到同事的電話我就有些無奈,不想接,又不得不接。

    我電話接起來,他讓我去開個小組會。

    “程主任,可我今天休息啊。”

    “這個小組會很重要,今天還有兩個同事都休息,不過也過來。你住在海東新城那邊,我順路從那邊過,不如去接你?”

    我哪裡好意思勞駕主任,這會是推辭不了,“不用了,我在外面,晚上我會準時參加的。”

    *

    我到醫院,剛剛把車子停好,車門上有人屈指敲了幾下,看著窗外的白大褂,我推開門下去。

    是外科主任魏哲。

    他顯然還沒下班,看著我有些吃驚,“阿妙,你不是休息,今天怎麼過來了?”

    “我們有個小組會,讓我過來的。”

    “哦。”他淡淡應了一聲,站在我面前推了推鼻樑上的窄邊眼鏡,裡面那雙帶著隱現鋒芒的眼睛打量了我,“吃飯了沒?”

    “還沒呢,打算去食堂,吃了正好趕上。”

    “我剛下手術台,我們一起吧。”他說著就拉上我的手臂往食堂的方向走去。

    他個子高,我雖是北方人,那也沒有這個男人高,長期做手術的男醫生體力也好,拉得我有些趔趄。

    我有些不好意思,便不著痕跡的拂開他的手,把車鑰匙裝進包裡。

    我在醫院就掛兩天班,屬外聘,因為我不可能放著靳斯翰不管到外面來全職上班。

    我跟外科的人不太熟,除了魏哲。

    魏哲碰見我,就會問一些他弟弟的情況。

    他弟弟跟我是同學,說是同學,我卻是我們班年紀最大的,總覺得人家都是我的學弟學妹。

    當初靳斯翰一轉醒,我就想參加高復,報考g城的中醫大,靳斯翰同意,說他醒了之後不需要人天天管,大學課時稍顯輕鬆,沒課的時候去他那兒就行,我放假,跟著他出差。

    實歲不到21歲的年紀,算當時高復班最大的了。

    我媽最高興,她當初就反對我讀護理,想讓我當醫生。我一卯著勁頭要考醫的樣子,一家人當時都把我當成了祖宗貢起來,連洗個碗都不讓我碰,恨不得我抱著書,他們拿著勺子喂我吃飯。

    我是碩本連讀,是靳斯翰幫我找的導師,很有名望的人,論文在國際很多醫學雜誌上發表過,得過獎。以前跟靳老爺子有很深的關係。

    魏哲的弟弟當時也想跟我同一個導師,可我導師除了我誰也不想接手。為了促成這件事,魏哲來找我幫忙,才跟我熟起來。

    我的導師在一些大醫院有半天名醫掛診,我經常給他當助手坐在一旁幫他記錄,我會對症給病人開好藥,把本子推到導師面前,他覺得過關,就把藥方照著開在醫院的病例上。

    我的論文經他過目再推薦基本都可以發表,他想把我捧得有名氣,經常在他的論文上還加我的名字,所以我還沒出正式畢業,就有很多醫院想要我。

    這是我這輩子遇到的真正的恩師。

    進中醫院沒讓導師引線,是魏哲引的線,因為層層關係,我在這條路上算是走得很順。

    魏哲回頭問我,“有沒有想過全職?”

    “暫時還沒有打算。”

    “想讀博?”

    “這個也看情況。”

    我話不多,但每次有人問我的時候,我自己也很迷茫,我不可能一輩子能給靳斯翰做私人醫生,他會好,而且

    這幾年他都把時間花在自己身體上,對找另一伴也不上心,但現在情況越來越好。

    我們剛一進食堂,就聽見有人喊我,“許醫生!”

    我抬頭一看,是程東。

    我和魏哲一起走過去,魏哲跟程東打了招呼後問我,“你坐著等我,想吃什麼?我去拿。”

    “包心菜,海帶湯,再要一個水蒸蛋。”

    魏哲轉身走,程東問我,“你和魏主任很熟嘛。”

    我當時並沒有察覺出他話裡有些不明之味,笑著說,“嗯,他弟弟和我是同學。”

    之後程東便再也不跟我聊魏哲,只說一些我們科室的事情,魏哲和我們坐在一桌子,根本就插不上嘴。

    魏哲晚上還有個手術,吃了飯提前走了。

    小組會議,主要是我們本醫院研製了一種中成藥,用於調節女性內分泌,讓我們以後開藥的時候,根據情況推廣。

    這個會議從研製說起,說到臨*,一直持續到十點才結束。

    同事們約著說一起去唱歌,難得正職和外聘的都聚得這麼齊,還包括幾個很難碰面的名醫。

    醫生也是要有圈子的,誰都想和名醫混熟點。

    我不想參加,因為我晚上還要看書,我還有考不完的各種證想要考,還想讀博。

    但又沒辦法拒絕,我只能去。

    晚上爸爸打電話問我什麼時候回去。

    我說晚點,同事聚會推不掉。

    爸爸便讓我好好玩,不要孤僻,要和同事打好關係,不要不合群。哎,在他們眼裡,我喜歡在家裡看書準備考各種試是因為不合群,其實我只是想變得優秀些。

    十一點半的時候,靳斯翰打電話給我,我出去包間接聽,外面安靜,他說,“許醫生,我明天要出差,回來大概三天過後,你父母那時候還在g城嗎?”

    他總記掛著這件事,我還是很開心的,“在的,我讓他們多玩一陣。”

    “好,那我們把吃飯的時間訂在三天後吧。”

    “阿妙!快快快,到你的歌了。”一個男同事拉開包間的門出來催我。

    我回頭過去,有些抱歉的說,“先幫我切掉吧,我等會重新點,你先唱。”

    “好吧,等你啊,快點。”同事那聲兒故意拖得*,他笑著進去,關上了門,走廊上便沒什麼雜音了。

    “你在哪兒?”靳斯翰問我。

    “今天晚上有個小組會,開完了同事就說一起唱歌。”

    “那你什麼時候回去?”

    “他們說等會宵夜,可能晚點。”

    “你是醫生,不知道熬夜不好嗎?現在都幾點了,還要去宵夜?”

    “”我一時語塞,正常的同事關系總要處的,而且我真的有打算過慢慢轉全職。“我,我也不經常。”

    面對他那邊口氣生冷的質問,我就像做錯了什麼事一樣,有點口吃起來,“我,我,我沒想同事”

    那邊的人又發號施令了,“明天星期天,星期一你也休息,你跟我出差,禮拜一晚上趕回來,禮拜二正好上班,北方天氣冷,我擔心會不舒服。你現在早些回去收拾東西,明天早上八點的航線,要提前起*。”

    我,“”

    我拿著手機竟是無言以對,靳斯翰才是我真正的大老闆,除了醫院上班,我的其他時間都是聽他調配的。

    出差出得突然,我也沒有辦法。

    說了“好”之後便收了線。

    衣服和洗漱用品都還沒有準備,我得趕緊回去。

    程東見我進包間,朝我招手,我走過去彎下腰,在他耳側抱歉的說,“主任,不好意思,我得回去了,明天我一早要飛外地,東西還沒收拾。”

    程東並不挽留,他站起來便走到我方才坐的地方拿起我的包,“我送你。”

    “我開了車。”

    “最近總有女司機遇到危險,怎麼也是來加班的,我得把你安全送回去才安心。”

    同事那眼神突然怪兮兮起來,都像吸鐵石似的朝著一個方向跑,沒有一個反對,一個個的瞎起鬨讓程東送我,說我一個單身未婚大齡女青年,很容易出事。

    單身未婚女青年就好了,非要加個大齡,天知道我多不喜歡聽到大齡兩個字,活像我的青春都蹉跎了一般。

    每每聽到大齡二字,我就會想,曾經我也十八九歲過,我也二十三四歲過,我也像醫院裡那些*一樣有過嘰嘰喳喳的歲月。

    我的人生畫風一直在改變,若不是一路陪我走來的人,看著現在的我,一定認不出屬於我曾經的那幅畫。

    我心裡嘆聲氣,卻也不再推脫,當他們都是好意吧,我是個很好說話的人。

    程東開他自己的車,“你明天反正要飛外地,不用開車,如果你放心我的話,把車鑰匙給我,我這兩天有空幫你開回去,或者等你回來,我去接你上班,下班的時候,你就可以自己開回去。”

    我心裡冒出一個成語,受*若驚?

    “程主任,那怎麼好意思。”

    其實我多少能感受到程東話裡有別的意思,他不點破,我也不確定,有些人就是老好人,熱心腸,我不能有意去想歪。

    到了海東新城,門衛認識我,程東的車子開進小區,到了我家樓下,他下車替我拉開車門,讓我早點休息。

    他問我明天幾點的飛機。

    我說八點。

    他蹙了一下眉,“早知道讓你早點回來休息,明天早上我過來送你。”

    “不用不用,我自己打車過去就行。”最早出差都是靳斯翰的司機來接我,後來我覺得人家來接我起碼少睡一個半小時,其實打車更方便。後來靳斯翰說了之後,每次都是我自己坐車去機場,司機為此總是說我心好。

    “正好明天早上我有同學到g城,要去機場接人,不麻煩。”

    我只能不好意思的接受了人家的好意思。

    翌日一早,媽媽給我手裡塞著牛奶讓我喝,幫我把行李箱拉下樓,爸爸也一起。

    程東下車拉開車門,看見我們三人,他突然不叫我許醫生,而是玉樹臨風的站在我們三人面前,“阿妙,昨天晚上睡得好嗎?”

    我媽媽嘴都張大了,程東很禮貌的和我父母打招呼,“叔叔阿姨好,我叫程東,是阿妙的主任。”

    我媽嘴更大了,畢竟像程東這種長得俊,高且年輕的主任太少了,我媽說話都有點語無倫次了,“哦,程主任啊,你,我,我們妙妙就麻煩你了。”

    我爸推了我媽一把,狠狠的用食指戳著自己腕上的表面,就差唾沫橫飛了,“都幾點了!你讓孩子們先走!趕飛機呢!趕飛機呢!晚了你賠啊?你賠得起嗎?”

    我媽馬上“哦哦哦”的把我推上了車,恨不得我立即消失一樣,程東讓我再睡一會兒,這陣子還早,我不好意思,便一直跟他聊天,聊工作上的事兒。

    程東把車子開進機場停車場,“那上面不能停車,但我等會還要接人,我送你上去。”

    “”我想說不用了,箱子已經被他拉在了手上。

    我跟程東坐電梯上了二樓辦手續。

    “許醫生?”是靳斯翰司機的聲音,我聽見便回頭,見司機一臉納悶的看著我,面後他眼睛一張笑了,“哎喲,真是許醫生,我還以為看錯了。男朋友送你啊?”

    我尷尬得不知道怎麼回答,便看見司機身後那個自帶光環的俊美男人一臉寒霜的盯著我,像要把我盯穿一般。

    這眼神,讓我全身都發毛。

    他從未這樣看過我,看得我緊張得想躲起來。

    程東比我還要大方,他朝著先友好跟我打招呼的司機伸手,“師傅,你好,讓你們久等了,不好意思。”

    我心跳得很快。

    靳斯翰這人說好也好,說不好起來,可以好幾天不跟一個人說話。

    此時他就不和人說話。

    轉身時淡幽幽的丟了句話,“可以走了。”

    程東拍拍我的肩膀,真像我男朋友了,“阿妙,你好好照顧自己,回來的時候給我打電話,我來接你。”

    我還沒說“不用”呢,他已經轉身走了。

    哎,我在想,我一個未婚大齡女青年,能找著這樣的男朋友,其實也真是高攀了。

    我母親是醫生,父親也是。

    在外面看來算個不錯的家庭,但擺在這些人的面前,太過普通了。

    我去追靳斯翰,要一路小跑。

    他今天特別不善解人意,以前對我都很禮貌。

    好不容易上了飛機,我已經氣喘吁吁。

    上了私人飛機,他就睡覺。

    我其實沒睡好,因為出差太趕,我準備東西都準備了很久,行李箱裡有大半東西都是跟靳斯翰有關的,我生怕帶漏了,他萬一肌肉痛或者身體不舒服,我會手忙腳亂。

    一晚上都擔心,弄得我塗了好厚的粉遮黑眼圈。

    我沒睡好,現在也睡不著。

    他難有出差上飛機不跟我聊天的時候,以前總是雖疏離卻禮貌的問問我的工作和學業打算。

    今天倒是一聲不吭,自帶西伯利亞寒流,可算是冷死我了。

    我都擔心他現在是不是琢磨著要炒我魷魚。

    畢竟現在他身體好了,我的用處也不大了,留著好浪費錢。

    一直到下飛機,他都不和我說話,我是個很敏感的人,這幾年工作還不錯,卻總是覺得自己不夠好。

    他一不理我,我就覺得自己要被踢了,心裡忐忑的左右不是。

    他去談公事,而我只是作為他的私人醫生跟隨,外人眼裡我是秘書,總不能向全世界宣告他身體不好吧?

    這次是去和另一家非常強大的影視公司談合作,他們想在北方建一處大的影視基地,方便拍冬季戲,特別古裝戲。

    南方的影視基地夏季太長,冬季見雪少,而以前的王朝多在北方。

    少了白雪皚皚的外景,總覺得少了什麼,再加上如果是影視公司自己的影視基地,會更有主動權。

    投資不小,當然他們最不缺的就是錢,天天想著怎麼把錢花出去。

    錢好辦,但要與當地政aa府談地的事情。

    政aa府說得明確,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門票這塊,要作為當地的財政收入。

    這可真算得上是獅子大開口。

    敢情錢和後期維護以及客源廣告都是影視公司的事兒,產品額外收入就是當地的事兒?

    我當時就坐在靳斯翰的旁邊,只見他握著自己酒杯,裡面是茶,他也不給縣長倒酒,自顧自的喝了茶。

    另外一個影視公司的總裁叫張文濤,他也微微斂眉。

    畢竟影視基地投入不小,如果有了明星效應,甚至可以用明星作噱頭吸引大批粉絲過去消費。

    後期旅遊做起來,門票房租酒店這塊的收入會填補不少。

    更何況一旦把屬於自己的收益交出去之後,話語權會少起來,什麼都會受制。

    靳斯翰看向張文濤,“文濤,我還有點事要回酒店,你在這裡陪陪劉縣,對了,等會你回來的時候,把早上你給我說的招商引資那個縣的資料帶給我,我忘了拿。”

    靳斯翰站了起來,我也不著痕跡的像個盡職秘書一樣站了起來。

    我察到劉縣的眼神明顯一慌。

    張文濤立時反應過來,“行行行,你晚點睡,我這邊結束就過去找你。”

    靳斯翰是試探,並沒有什麼另外一個縣的招商引資。

    容縣這個地方,北方靠海,有一個島是屬於容縣的,影視基地就要建在這個島上。

    其實這樣的地方很難找,想找同樣的地方,北方是不太可能了。

    劉縣站起來,幾步過來就攔了靳斯翰,有點強顏歡笑的推銷,“哎,靳總,我們縣的資源可不是其他縣可比的。”

    靳斯翰臉上沒有半點惋惜,雙肩微聳,輕攤了一下雙手,“的確,所以這是我們考慮的第一站。”

    劉縣鬆了口氣,“就是啊,你們看那個島,多少人想來談合作。想來建酒店,我們縣裡都沒有同意,人家出的錢可不少。”

    “劉縣。我的名片。”靳斯翰並不再多說,掏出一張自己的名片遞給劉縣,“如果這裡建了酒店,我到時候買個海景的,不行就租一個,經常和家人過來住。

    當初我和文濤看上這裡,本來想順帶給自己建個小別墅。如果有房地產的項目過來,劉縣一定要通知我們。”

    劉縣臉上的笑容有些掛不住了。

    影視基地和房地產是不同的。

    影視基地的經濟資源可以循環再生,房地產賣出去了就賣出去了。

    這是兩個概念!

    張文濤看到劉縣神色鬆動,忙過來勸和,拍著靳斯翰的肩,“斯翰啊,劉縣其實算是我的一個故人,你別像在南方一樣那麼不好說話。凡事都有得商量。

    劉縣也不容易,縣委常委裡也有投票的,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

    雖然我最近沒錢,咱們倆交情在,你不能因為你出的錢多,就把這爛攤子交給我,我也是要面子的嘛。”

    這雙簧唱得我心裡是最清楚的了,張文濤會沒錢,誰信呢。

    北方就屬他的影視公司大了,手裡一線明星就是一大串。

    劉縣一聽張文濤的話,也連連點頭,“對對對,這也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我得回去和他們商量。”

    靳斯翰露著為難的笑容,被張文濤重新推回坐到了位置上。

    靳斯翰“很不情願”的給劉縣出主意,“影視基地這塊我要掌握在自己手上,不僅僅是為了門票,而是為了方便管理。

    說得好聽點,這個地方要賺錢,全憑我和文濤的意思。

    拍什麼戲,放什麼風,做什麼噱頭,我們都可以一手操控。

    說得不好聽點,就算把收益都給你們,如果我們不想這個地方有人氣,國內的媒體根本不會報導這裡有影視基地的事,就算有,大媒不宣傳也沒用。

    我們拍我們的戲,拍戲的隱私做好,沒有新聞放出去,這裡誰來?。

    別說門票了,周邊的項目都起不來。”

    劉縣不停的點頭,他今天是有些尷尬的,本想擺一下譜,哪曉得靳斯翰這個吃軟不吃硬。

    譜沒擺成,落了下風。

    靳斯翰繼續當著張文濤口中所說的“錢多權大”的那個人,“我們看上這裡,的確是因為這個島。對於我們來說,海環島清靜,好清場,拍戲有好處,這是事實。

    但如果真的談不隴,大不了我們自己不建住的地方。

    觀眾看到的完全一樣,不會有區別。我們不能跟錢過不去。

    但對於你們來說,從岸到島這一段可以賣船票。

    這去了,還得出來。可以收兩次票。

    前提是有人過去,有人過去就得有吸引他們的東西,明星就是最強大的吸鐵石,那還不是看我們的宣傳?

    影視基地我們可以讓當地的村民就業,你們縣還可以建很多酒店給粉絲住,還有餐飲。

    這裡面經濟鏈條,哪是門票可以相比的?”

    我經常陪著靳斯翰出差,這種逆轉的時候見過太多,見怪不怪了。

    一開始就知道這縣長玩不過靳斯翰,結局早已料定,沒有驚喜,卻覺得很歡喜,我最喜歡看他給人挖坑讓人跳。

    那時候的他,特別帥。

    晚上我陪著靳斯翰回酒店。

    他出了那種談笑風聲的地方又開始臭臉了。

    我們都住在17樓,出了電梯,便往房間的方向走去。

    地毯鋪就的過道,鞋子踩在上面有輕“噗”的黏扯聲,地毯很軟。

    以前和他走過這樣的廊道會覺得踩在雪地上,雲朵上,特別輕快。

    但今天,他對我極不友好。

    我下意識的偏頭問,“先生,你是不是今天不舒服。”

    他依舊往前走,沒理我。

    看來並不是不舒服,身體越來越好,自然是不需要理我了。

    我拿著自己的房卡去刷門。

    第二天一早,我去叫靳斯翰一同吃早餐。

    他已經理好儀容,我站在門口都沒有等上一等,他就出來了。

    等電梯的時候,程東打電話給我,“你今天晚上幾點到,我去接你。”

    我遲疑了一下,偷看了一眼不瞥我一眼的靳斯翰,側背過了身,聲音放小了說,“不用了,我晚上可能很晚才到g城。我自己會回去的。”

    “沒事的。”

    “我,現在還沒定回去的時間呢。”

    “那行,你隨時通知我。”

    “程主任,我,我,你真的不用的。”哎,我是那種特別好說話的人,此時把我糾結得不知如何是好。

    靳斯翰就站在我旁邊,在只有我們兩個人等電梯的地方,安靜得聽筒裡的聲音都擴了出來。

    “阿妙,你看不出來我喜歡你,在追求你嗎?”

    我的臉,紅了燙,燙了紅。

    不是因為程東說喜歡我,是因為程東說喜歡我的時候,靳斯翰聽得清清楚楚。

    我就像被捉了殲一樣,怕得要命。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心態。

    總是很怕靳斯翰覺得我有男朋友了。

    也不清楚是不是僥倖心理作祟。

    我總以為如果我沒有男朋友,靳斯翰說不定有天也沒有女朋友

    哎,總之我老是做些不著邊際的夢。

    別說靳家是在隱富榜上排在頂前面的家族,我在相貌上都配不上他。

    他這種美豔又似仙的長相,難叫人不自卑的。

    我要是裴錦程,也不會讓自己老婆跟這種男人走近,換個情敵可能不會嫉妒。

    如果是靳斯翰這樣的男人,能做到不嫉妒實在太難了。

    我經常想問南心,申璇於靳斯翰來說,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存在。

    其實我也會嫉妒的。

    心思跑得有點遠,我半天沒應程東,他在電話裡又喊了我,“阿妙?”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想到申璇,我心裡有些泛著酸味,此時講話都有些負氣起來。

    “我上飛機前給你打電話。”

    程東的聲音很開心,“好,我隨時等著。”

    我掛了電話才想起程東的前一句是他喜歡我,在追求我。

    我的腦子啊,已經完全不能用了。

    電梯到了,靳斯翰先走了進去。

    光可鑑人的電梯內門他看著門面上我的影子說,“送你到機場的那個人,是你的主任?”

    我:“嗯。”

    他停了停,“條件怎麼樣?”

    “我還不太清楚。”

    “你自己當醫生的,不用再找個醫生,兩個人是同行,會很無趣。我覺得不合適。”

    我有些吃驚,這是哪來的謬論啊,“我父母都是醫生,他們挺好的啊。”

    他方才還語態閒散,這時候直接將目光從門面的影子上偏頭砸給我,冷冷的,訓我像訓他自己的孩子一樣!“他們是什麼年代?你現在什麼年代?你父母那時候結婚前,晚上去唱過ktv?!有這麼多娛樂?!”

    我被他吼得有點莫名其妙的懵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4:51
02:他抱起我,就親了下來
    我懵得不知方向,電梯門打開,他卻大方走了出去。

    給我鬱結得難受。

    早餐是豐盛的自助餐。

    我每次同他一道出差,早餐都是我安排,還真成了他的營養師,也不知道他平時怎麼吃的飯。

    他照例拿著杯子去裝牛奶,每次都裝兩杯,有一杯是我的。

    而我就一趟又一趟的去拿其他主食。

    他自己是個美食家,對吃的東西很挑剔,最不會犯錯的就是白粥,沙拉,水果。

    每次我都會給他拿這三樣。

    因為這些吃飽了,其他的小點心味道不合他的意也無所謂了。

    我不一樣,我沒他挑剔。

    雖然我也挑食,那也只是對部分食物挑,對於喜歡的東西,偶爾換個做法我也能接受。

    今天這家五星的酒店裡有牛仔骨,我揀了一些。

    他看見我吃牛仔骨,“好吃嗎?”

    “嗯,味道不錯。”我喜歡牛仔骨的那種嚼勁。

    他的銀叉伸進了我的盤子裡,我的眼珠子差點掉出來,見他叉走一塊我盤裡的肉,心臟噗嗵噗嗵的直跳。

    嚇著我了,因為他吃飯從來不這樣。

    “味道很一般。”他有些嫌棄。

    我噘了一下嘴,他今天是有意挑我的刺,還吼了我。

    雖然我是給他打工,但他從來不吼我。

    我低頭兀自吃盤中食物,“我覺得挺好。”

    “還不及你自己的手藝。”

    他說完我便偏頭過去,只覷見他的側顏。

    他倒是悠哉,連拿著牛奶杯喝牛奶的樣子都是一派仙氣。

    有時候靜靜瞧見他的樣子,心裡會暗想,這種男人怕是不用吃飯的,用仙氣或者真氣就可以存活的。

    他以前剛醒的時候,我還做過牛排,但沒給他吃過。

    那些都讓我自己吃了。

    總覺得拿不出手。

    他行動方便了,想吃的東西他會自己做。

    不過他做的東西也沒給我吃過。

    我一個給他打工的,哪有什麼資格吃他做的東西。

    我今天情緒不太好,他說什麼我都有點牴觸。

    或者是近來我父母在g城,天天在我耳邊念叨“剩女”這個詞,讓我有些煩躁。

    我真的有了看他身體好轉,就辭職的打算。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我的青春有限,現在不趁血是流動著的時候去找個伴侶,難不成等到五十歲,什麼都看穿了再去找?

    對另一半也是不公平的,我得花時間和未來的男朋友培養感情。

    這樣想著,覺得自己也是一個妄談愛情的人。

    我對愛情並不堅貞,我也會害怕困難。

    喝自己的牛奶,吃自己的沙拉,我有心事,對他說的話沒有即時回應。

    好半晌我才感覺到自己的臉邊有火在燒,他似乎正在看我。

    此時我的手機來了一條微信,我拿起手機點了綠條播放,貼在耳邊聽。

    是魏哲的語音信息。

    “魏學晚上回來了,還說要給你一個驚喜,不讓我告訴你,可是你在外地,驚喜不上了,所以你能不能早點回來,到時候一起吃飯。”

    魏學是我的同學,當初跟我一個導師,全靠我幫著疏通,為了感謝我,他總是請我吃飯,幫我處理一些麻煩的事情。

    當然,我比魏學大,老逼著他喊我姐姐,他從來不喊,連名帶姓的喊我許妙。

    還驚喜呢。

    我若是不回去,他那小嘴巴得翹到天上去了。

    一想到他那孩子氣的樣子,我就忍不住笑了起來,摁著屏幕上的小話筒,用不影響周圍人用餐的音量說,“那你拖住他,讓他晚點好了,我回到g城應該很晚了。

    對了,我得給他買份禮物吧。領帶,西裝,鞋子,或者其他什麼,你覺得送什麼好?”

    我這幾年一心撲在靳斯翰和學業上,真的非常老土。

    連自己都不怎麼打扮,哪知道該送男人什麼東西。

    魏哲發來的消息前面一段都是大笑,“拜託,他就喜歡穿得休閒,你給他買什麼西裝領帶。

    送件t恤得了。”

    我都笑了,“那可真是幫我省錢了,呆會路邊看見哪兒有美特斯邦威的有打折的買件給他穿。”

    “我看成!”魏哲依然大笑著,應得很爽快。

    沒再回信息,我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今天上午其實沒什麼事情,吃完早飯,劉縣安排我們去島上轉轉,算是實地深入考察一下。

    縣裡想再談條件,但是靳斯翰就是表現得不太積極。

    以靳斯翰的性子,讓步是不可能的。

    結果是差不多的,我擔心魏學很早到,我回到g城沒有時間再去逛街,不如趁著上午事情不多去逛逛。

    畢竟我只是醫生,並不是真的秘書。

    靳斯翰現在身體好了,不需要我如影隨形。

    “靳先生,上午我請個假。”我看著他並不轉過來的側顏說。

    他優雅的吃著水果,“你在這裡人生地不熟的,有事?”

    “我同學從美國回來,晚上可能一起吃飯,我去給他買個禮物。”

    他轉頭看我了,“哪個同學?”

    “你應該認識的,冷老師我那屆就帶了兩個學生,我和魏學。你好像見過。”

    他雖輕卻稍長的“哦”了一聲,似在想著什麼。

    “哦”是什麼意思。

    他頓了一陣,我看不到他的眼神,“你去吧。”

    我鬆了口氣,反正我也不想去什麼島上。

    和靳斯翰在酒店門口分開,他跟張文濤還有劉縣一起上島。

    而我,由劉縣安排的人送去了商場。

    嘴上說著給魏學買美特斯邦威,實則不會那麼幹。

    魏家兩兄弟雖然跟我一樣,都是從醫,但我們兩家的家境完全不同。

    魏家從商,在南方也是有名的豪門。

    醫療器械的生意魏家做得很大,魏氏是上司公司。

    這種家庭出身,他們哪會穿什麼美特斯邦威。

    就算我再土,再不懂人情世故,牌子還是知道幾個的。

    魏學是個特別陽光的男孩子,這兩年出去,也不知道曬黑了沒有了。

    他比我小兩歲,但現在這個年紀也是不會再長高了。

    所以我記得身高就行,身材好的男人,只要報身高買的衣服都不會錯碼。

    我是一個買東西特別沒有規劃的人。

    原計畫打算買一隻口紅,可能最後會因為禁不住導購的蓮花舌而買上四五種色。

    原計畫打算買一瓶香水,也會因為左聞右聞買上四五種味道。

    我總是買的時候控制不住,拿回家就後悔。

    但是後悔沒用,下次還會繼續犯同樣的錯誤,哪怕在家裡叮囑自己無數次。

    我原計畫給魏學買一件t恤,這是他哥哥的看法。

    淺灰色的t恤拿在手上,騙死人不償命的導購又過來宰殺我了,“小姐,請問您是給男朋友挑選嗎?”

    “不是,我弟弟。”我如實說。

    導購的眼睛微亮,“弟弟多高呢?多重呢?”

    “182還是83吧。身材很好,不胖。出國前感覺就沒有長個子了,現在已經沒長了吧。”

    我聽說女人生完孩子有長高的,男人會不會也有這樣的特殊時期?

    導購的眼睛更亮了,“這件t恤是非常漂亮的,上身特別酷,再配一條我們新出的這款牛仔中褲,上身很帥的,版型特別好,是立體剪裁的,超有型。

    這種個子高高的男孩,穿上身的話會顯得特別有陽光。你看,那是我們的模特照,你弟弟怕是比我們模特上身效果還好。”

    導購就知道說特別,特別。

    還說我這個當姐姐的有眼光。

    我有什麼眼光啊,我本來看著很普通的一件t恤,被她說得就像拿了件龍袍在手上似的。

    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了。

    哎,我也知道魏學穿什麼都好看,身材身高在那裡擺著,喜歡籃球的男孩子,這樣搭起來是不錯,運動又不誇張。

    魏學在我心裡的位置還是蠻重要的,他跟我一個導師,很聽我話,對我也非常好。

    最開始總是擔心我的導師不要他,天天拍我馬屁,討好我。

    後來又怕導師偏心,老是央著我跟導師說他的好話。

    搞得後來導師更喜歡他。

    不過他也不是不知恩圖報的人,對我也很照顧。

    我是獨生子女,家裡就我一個,從小就羨慕那些有兄弟姐妹的同學。

    所以多給弟弟買點我還是捨得的。

    最後的結局是,我給魏學買了整整一身有多。

    衣服褲子兩套,棒球帽買了,還有鞋子,襪子。

    記得有次我在雨天腳崴了,他背著我去學校醫務室,他還要參加籃球賽,我上好藥就去陪他買鞋子賠他。

    不然裡面全是水的鞋怎麼打球。

    試了好多家的鞋,他喜歡什麼款式我都忘了,但是不停的重複那個碼數,我就給記住了。

    導購讓我買鞋,我就給他買了。

    手中一大堆袋子,導購笑盈盈的跟我說,“歡迎下次光臨。”

    買出來我又開始後悔,我買這麼多干什麼啊?說好的一件t恤呢。

    真是恨死了我自己,沒有一點自控力

    快中午的時候,靳斯翰打電話給我,“許醫生,你逛完了嗎?”

    “嗯,正準備打車回去。”

    “中午一起吃飯,我讓劉縣派人過去接你。”

    “好,不要等我,你們先吃。”對於吃飯這樣的事,我是沒必要扭捏的。

    中午我到了吃飯的飯店,一進包間,他們已經開吃了,張文濤最先跟我打招呼,“許小姐戰利品豐富得很啊!”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朝著靳斯翰所坐地方的空位走過去。

    張文濤看著我,調侃道,“你們女人逛起街來真是兇猛,我最怕我太太要我跟她去逛街,我都累成狗了,她還意猶未盡。”

    桌上的男人都笑了起來。

    靳斯翰坐在我旁邊,幫我說話,“她是太忙了,我難得放她半天假,肯定得狠著心買了,以後又沒時間了。”

    劉縣今天比昨天說話的語氣友好多了,也學著張文濤的口氣開玩笑。

    “靳總啊,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就算是秘書,那也得憐香惜玉才行。要是在你這裡太辛苦,外面有人讓許小姐輕鬆了,指不定就跟人跑了。”

    我被拿來開涮,有些不自在。

    也許這桌子上的都是男人,一點小酒喝下去就有些口無遮攔。

    靳斯翰嘴角微微扯動,沒應劉縣的話,很快被張文濤接了話題。

    一桌子人在哄笑,我給靳斯翰倒了茶。

    他端著杯子喝。

    中午吃好飯,我們就準備回酒店午休。

    下午還要去土地規劃和城建部門,有劉縣親自陪同,會很順利。

    我拎著大包小包的袋子,跟在靳斯翰身邊進電梯,他伸手幫我拎。

    因為是送人,還特地包裝過了。

    他低頭看了看,“容縣這地方的商場能比g城東西多?還買這麼多回去。”

    我伸手摁了電梯裡的數字,“我買東西有時候會沒什麼數,腦子不好用。”

    “女人估計就這點愛好,以前南心也是這樣,就喜歡買買買。”

    “我現在收斂很多了。”我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耳背。

    他笑笑。

    我們一同走出電梯,他的房間在我隔壁,先在我的房間停下,我伸手從他手裡去拿袋子,“謝謝。”

    他遞給我,“中午好好睡一覺,下午不用跟我去了。”

    “好。”

    他轉身的時候,又看了一眼我手中那一大堆的袋子,才走向他的房門。

    下午靳斯翰沒來敲我的門,我午睡到了四點,骨頭都睡酥了,把這兩日的疲憊全睡到了九霄雲外。

    靳斯翰打電話給我說來接我吃晚飯,晚上六點四十的航線回g城。

    我趕緊起*收拾自己和行李。

    上飛機了,靳斯翰還在調侃我,說容縣雖然離省會城市近,有大商場,但那也沒有g城多。

    我印象中的靳斯翰不會將這樣的話說兩次。

    其實他跟我聊天我很開心,不要像來的時候一樣不理我就好。

    “如果不是因為魏學剛到,很匆忙,我也不想在容縣買,在g城買東西選擇多,價錢還沒容縣貴,挺不划算的,但又沒有辦法。”

    我扣好安全帶。聽見他問我,“你這些東西全是給魏學買的?”

    “嗯啊。”

    “買了些什麼?”

    我回了他的話,“買了兩件t恤,兩條褲子,還有一雙鞋,襪子,還有棒球帽。”

    半天沒應我,我整理好後轉頭去看他,他已經闔上雙眼,睡了。

    哎,真是一個陰晴不定,瞌睡說來就來的男人。

    不過多休息身體好,我隨他了

    出了機場,程東已經站在出口等我了。

    好傢伙,他還帶了束火紅的玫瑰。

    我似乎是有嘴都說不清了。

    靳斯翰跟我並肩走出來,他突然說她小腿有點疼,嚇得因為玫瑰不知所措的我立時就慌了。

    “馬上上車,我帶了醫藥箱!!”

    我是真的慌了啊。

    除了父母,我最怕的就是他身體某個部件出問題。

    最近又頻繁起來,我不知道是哪兒出了問題。

    北方現在也值夏季,不可能因為寒氣的原因。

    我連程東的玫瑰都沒有來得及接就和他告別,管靳斯翰去了。

    上了車,我就給靳斯翰施針。

    來機場接我們的只是轎車,我給他施針的時候把他的腿放在我的腿上。

    我問他,“現在好點沒有。”

    他頭靠在玻璃窗上,闔著眼睛,半天才應我,“沒有。”

    在我看來,他半天不說話,是因為忍著痛苦。

    我開始懷疑自己因為施針少了,醫技退步了。

    雖然我在他身上做的許多事都沒有執照,可我非常用心的學。

    我急得眼淚珠子都快掉了下來,一直忍著。

    不一陣,他說他的膝蓋骨也有些不舒服。

    我這心,就這麼跳著停不下來,跟在躲地震似的。

    回到翡翠園,我讓他趴在*上,仔細給他按摩,又將掌心搓熱了幫他捂說痛的地方。

    程東打電話來說一起吃飯,我推了。

    魏哲打電話來說魏學已經到了,我本來說晚一個小時。

    結果一個半小時後魏學親自打電話給我,我走到靳斯翰臥室外的客廳接了起來,對方聲音不小,“好你個許妙!你知道我回來了還不出來!”

    他不高興了。

    真是個小祖宗,脾氣一如繼往的大,“我有個病人,身體不舒服,我現在走不開,你別生氣啊。”

    哎,他就仗著為了打過幾次架,背過幾次狼狽的我,照顧過我幾次,所以總是對我大呼小叫。

    他是量我不敢對他這個小祖宗恩人恩將仇報才會這麼囂張的。

    “病人?很嚴重嗎?要我過去幫忙嗎?”

    “不用了,就是要施針灸,你知道的,針灸沒那麼快。我給你買了禮物”我怕這個小祖宗等會又開口叫囂,趕緊恭敬的奉上狗腿。

    “好吧,明天,明天我們見吧,我要看看你給我買了什麼!”

    靳斯翰趴在*上,半天哼一聲。

    我一直伺候他到凌晨一點,一年前都沒這麼折騰過,害我都不敢離開翡翠園。

    “靳先生,要不然我今天晚上住這邊吧,要是你晚上不舒服,也好有個照應。”

    以前他總是說,“不麻煩許醫生了,不會有問題。”

    今天他眼睛都沒有睜一下,順口就應了,“我讓林媽給你收拾一下客房。”

    “好。”

    我也真是累了,進了客房,我就想睡覺,可想著靳斯翰,我又睡不著。

    隨時隨地的怕手機醒,怕有人敲門說他不舒服了。

    後來實在熬不住,困得無有精力胡思亂想。

    週二我有鬧鐘,因為要上班。

    鬧鐘響的時候,太陽穴的位置就像有鑽子在打一樣,疼得要命。

    我頂著一雙黑眼圈出去,樓下餐廳裡靳斯翰已經坐在了那裡。

    他朝我微笑,“許醫生,先吃飯,我讓人送你去醫院。”

    “我來不及了,等會到醫院隨便買個面包吃。”

    這裡離市區太遠,我的鬧鐘時間是我住海東新城的時間。

    翡翠園這邊過去,哪還有時間吃飯。

    我手裡拎著屬於魏學的衣服,褲子,鞋子,準備就這樣走。

    靳斯翰的目光在我的紙袋上微作停留,“那現在我讓人送你吧,家裡的面包牛奶帶點在車上吃。不用去外面買了。”

    他的細緻撩動我的心,以前無數次都是這樣。

    他對身邊的人都很好。

    這些年我跟在他身邊,從沒聽他斥責過下人。

    或許是斥責的時候我不在。

    不過我也能感受到他是個脾氣特別好的人。

    跟靳斯翰相處過,就會覺得其他的男人多多少少的缺乏紳士風度。

    一個男人有紳士風度是很迷人的。

    他有時候根本不像我的老闆,會替我拉開車門。

    出差會把好的房間讓給我。

    他也許對誰都一樣,我並不是特例。

    我曾經看到過他的錢包裡,有申璇的照片,有些舊。

    申璇真的很漂亮,我看過照片,也看過真人。

    南心跟我說,申璇的美,是讓男人有征服*那種類型,很有挑戰性。

    她說我的美是屬於讓人一看著就能安下心那種,特別舒心,能沉進心裡那種。

    我看過鏡子很多次,不知道南心說的這是什麼意思。

    大概就是說,我是臉不怎麼樣,但屬於心靈美?

    看過靳斯翰錢包裡屬於申璇的照片後,我再也不敢去覷看他的私人物品。

    那感覺好像有尖尖的刀,在割著自己的心臟,特別疼。

    有時候我連申璇的名字都不敢想。

    偶爾聽別人說起幾句,我都不知道該用什麼的表情去回應。

    會讓人很絕望,一點希望也看不到。

    我喜歡他,他心裡裝一個有夫之婦,埋在特別深的位置,從不提及,卻暗自收藏。

    如果他是個花心的人尚好,起碼我還能奢望著他或許會忘記。

    偏偏他是個潔身自好的人。

    可如果他不是這樣的人,我還會喜歡他嗎?

    人總是矛盾的,矛盾的時候不知道自己在找什麼,想要什麼

    司機開車,我和靳斯翰坐在後排,我問他今天有沒有舒服一些,他點了點頭,“回到g城就好多了。”

    我舒了口氣。

    路上我的手機響了,魏學狂囂的呼叫又在轟炸了,“許妙!你煩不煩啊!裹了小腳是吧!我都到了你們醫院門口了,你還沒來!!!”

    “我就到了,就到了!”我忙忙應著。

    車子在醫院門口停下來,我連著給魏學買的東西一併拎下車。

    還沒來得及跟靳斯翰說再見,魏學那混球,一沖出來就把我抱了起來轉圈,學著美國鬼子的那些玩意,捧著我的臉就狠狠的親了下來!!!!還得意的挖苦我,“許妙!你又長丑了!怎麼會丑成這樣!!天哪!你以後叫許國寶好不好?”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4:51
03:控制不住
    “魏學!!!”我揚起手掌就朝著他的肩膀拍下去,“你才丑!!!”

    “對對對,我也丑!”他居然笑著就應了下來,完全不把我的生氣當回事。

    氣死我了。

    車窗還沒關上,靳斯翰一定聽見了。

    我在靳斯翰面前,外貌上就很不自信,這時候被魏學一說,真當自己是醜得無法見人。

    不知道別的女人在自己喜歡的男人面前如何在意自己的形象。

    我是真的非常在意。

    雖然我自己也愛不了濃妝,但我還是會化些淡妝,怕靳斯翰看見我臉上的瑕疵。

    明明已經是大齡未婚女青年的年紀,再難有清水出芙蓉的資本。

    被這樣點出來,我真是好心虛。

    魏學煩死了!

    我氣得把手裡的一堆禮品砸進他胸口。

    他伸臂接住,居然還繼續一臉得意的說,“哎喲!許妙!你這麼心疼我啊!我迫不急待的想要拆開看看了。”

    我聽到身後的車門鎖悶滑一聲,連忙轉身看去,司機把我的行李和醫藥箱都拉了下來,遞給我。

    靳斯翰立在車門邊,睨向我。

    我尷尬的扯了扯嘴角。

    他似乎只是不動聲色的看著我。

    我剛要張口,他只說了一句,“下班我來接你。”

    沒了。

    他坐進車裡。

    我連一句靳先生都沒有來得及說。

    他說來接我?

    我吸了一口氣。

    魏學沒了剛剛的笑聲,把抱在懷裡的袋子整理好,拎在手裡,過來攬著我的肩,“許妙,這誰啊?”

    魏學喜歡的都是籃球明星,而且男人都故意記不住長得好看的男明星。

    再加上以前靳斯翰紅的時候魏學還小。

    後來靳斯翰就一直沒有出來過,被人遺忘也是正常的。

    忘了就忘了,我也不提了。

    “我的一個病人。”

    “昨天晚上就是他不舒服?”

    “嗯。”

    魏學拉著我往醫院裡走,“許妙,你的這個病人,結婚了嗎?”

    “沒有。”

    “沒有女朋友?”

    這件事,在我心裡有點刺,“他有喜歡的人。”

    魏學又開始跟我說笑,“許妙,等會你要給你病人打個電話,晚上你是我的,昨天晚上你就爽了我的約,害我到現在還不高興呢。

    要不是你拿禮物收買了我,你以為我有這麼容易消氣?”

    我哼了一聲,“誰叫你不提前通知我,非要那麼趕,我總要賺錢生活吧?”

    “是是是,你是女強人,你了不起。但你昨天沒跟我吃飯,今天還想甩了我,門兒也沒有。反正今天你在哪兒,我就跟到哪兒。”

    我上了電梯,他還攬著我。

    我也沒有推開,這就像我媽給我生了一個弟弟,是個牛皮糖弟弟。

    我從小就想當大姐姐,幫弟弟妹妹擺平一切事情。

    玩遊戲過家家,我就想當老大。

    所以當初照顧靳斯翰,我才會那麼得心應手吧?

    魏學很黏人,讀書的時候我就嘗試過了。

    我的閨蜜都知道我這長不大的弟弟難弄,任性。

    喜歡一個女明星,差點沒從國內追到韓國去讀書。

    笑死我們一個班的人。

    有錢人家的公子哥,都是這麼任性的。

    我不理他。

    他便搖我的肩,“許妙!你應不應?”

    扶梯到了二樓,我們踏出來,接著轉圈,往三樓走,“不應!我病人最近很不舒服,很不舒服。

    他總是肌肉疼痛,以前施針都好了一段時間,現在不開玩笑的。你去做什麼?

    你以為他接我是去吃飯啊?

    他從來不請我吃飯的。”

    真的,他從來不單獨請我吃飯。

    出差一起吃飯除外。

    對了,上次他答應說請我父母吃飯除外。

    我有時候在翡翠園實在晚了,就跟林媽一起吃。

    有時候林媽留我,他也不留我。

    反正就是不同我一起吃飯。

    “真的啊?他怎麼能這麼小氣[熱,門.小-説.網],看著車子好幾百萬呢,挺有錢的標誌,長也長得挺有錢的樣子,怎麼連頓飯也不請你?小氣死了!”

    魏學說著有些憤憤不平起來,越說越真了,“我就沒見過這麼小氣的男人!

    你好歹也是他的私醫吧?

    他也不怕你一個不高興,對他下毒手?”

    我真的抬起腳踩了這個混球,他疼得要叫時,我踮腳捂了他的嘴,瞪他,“醫生是救死扶傷!你才下毒手呢!”

    他笑起來的時候,眼角眉梢像染了太陽光似的。

    不像靳斯翰,我就覺得靳斯翰這人對人雖好,卻總是帶著月亮清輝般的疏離。

    不一樣的。

    可能是靳斯翰年紀大些,少了那種活力?

    我去換白大褂,魏學趁著現在還沒有開診跟我進了辦公室,把東西放在我的位子上。

    同事用很*的眼神看著,“許醫生,這誰啊?”

    “魏學,外科主任魏哲的弟弟,我的同學。”

    “哦!!!”同事們都這樣笑起來。

    鬼知道他們在笑什麼。

    看診很忙,嘴巴一直不停的說說說,說得唾沫都幹成了白色的沫子。

    我不停的喝水,中途卻沒什麼機會上廁所。

    好在說話也十分消耗水份,不那麼內急。

    當醫生最辛苦的便是如此,號子掛出去,病人全等在外面,真跟過生產流水線似的。

    任務和質量都得抓。

    很多醫生都有膀胱炎,是憋出來的。

    其實我們這種看診的還好,差不多了就讓病人等一下去上個廁所。

    手術台上的醫生情況更嚴重一點,那才是一點辦法也沒有,輸的都是血漿,鮮活的生命開膛破肚的擺在面前,緊要關頭憋死了也不能走。

    我一直忙到中午,魏哲和魏學一起過來叫我吃飯。

    我們三人在食堂碰到程東。

    程東是我上司,我這樣跟魏學介紹。

    魏學跟程東隨便打了聲招呼,就著我臉頰又親下來,“走,弄點我喜歡吃的菜去。晚上我們吃大餐。”

    我是真的習慣了。

    魏學摟著他哥都親得下嘴。

    他對誰都這樣,你吼他,他說你思想不純潔,腦子裡盡想些不正經的少兒不宜的畫面,誰都跟你一樣天天窩家裡看些不該看的碟片啊?

    誰敢跟他爭,爭起來丟人都是我。

    他純潔,他簡直純得像朵雪蓮花。

    我們吃飯的時候,程東問我晚上的安排。

    我知道程東的意思,我說,“晚上,我有個病”

    我還沒說完,魏學看著程東,“程主任,晚上許妙是我的。”

    “噗!!!”

    “噗!!!!”

    我和程東都噴了。

    魏哲趕緊拿了紙巾遞給我,又遞給程東。

    魏學當著我的面這樣說我不計較,可當著別人的面說,我總怕其他人想歪。

    程東看著我,我其實也沒有答應他什麼,不用覺得難為情。

    “程主任,我晚上有個病人要看,約好的,沒辦法。”

    魏學拿著筷子戳自己碗裡的米飯。

    程東說,“那改天吧,病人是一定要管的,怎麼說也是醫生。”

    吃完飯,魏學催著我給靳斯翰打電話,讓我拒絕晚上的看護。

    我才不答應,怎麼可以!

    最重要的就是靳斯翰的病。

    我是萬萬不會同意的。

    後來魏學死磨硬泡的要我問一下靳斯翰病情怎麼樣了。

    如果對方說好點了,晚上就可以不用去了。

    “魏學,你別無理取鬧好嗎?”

    走出食堂,我就有點生氣了。

    我一直把魏學當小孩子,他家境好,任性,但他心眼不壞,一直對我好。

    所以我從來不刻意生他的氣。

    跟一個小孩子生什麼氣。

    可他現在都長大了,我都剩女了,他過兩年也剩男了,怎麼能還一直這麼小孩子。

    “我哪有無理取鬧?我從那麼遠回來,昨天晚上你本來就該見我的,推到今天了,你還說有事,你幾個意思啊!”

    他臉色也不好。

    “我這不是有工作嗎?”

    “對,你有工作啊,我連妞都沒去泡就來找你。當然,我也沒說不讓你工作陪我,我不是讓你問一下他嘛,我看他也沒什麼病,問一下怎麼了?”

    他氣呼呼的跟我頂嘴。

    我氣煩了!

    他這樣跟我頂嘴,簡直是沒把我放在眼裡。

    “許妙!以前我可對你不差,我照顧你那麼多次,讓你跟我和我哥聚聚怎麼著你了?你還嫌棄了是不是?”

    我無力的吐了口氣,他真是小孩子兒脾氣一點也沒有改。

    跟個女人似的喜歡翻舊帳。

    要不是他以前對我好,我會這樣縱容他嗎?

    以為長得好看我就會縱容他嗎?

    我心不甘情不願的拿著手機給靳斯翰打電話。

    “喂。靳先生。”

    “嗯。”

    “你好點了嗎?”

    “”他這了一陣,“嗯,好些了。”

    “真的?!”我有些驚喜。

    “是的。”

    “沒有不舒服了嗎?”我還是緊張的追問。

    “沒有了,你好好工作。”

    “那你晚上別來接我了,在家好好休息吧,我和同學一起吃個飯,行嗎?”

    “”他停了半天。“隨你!”

    【換寫作角度分割線】

    【靳斯翰】

    許妙給我打來電話,我正在公司總部的會議室,會計師彙總家族企業和星光傳媒的收益。

    看著來電上的名字,我抬手至半空點了一下,示意他們先別說話。

    我站了起來,走出會議室,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推門走進辦公室,電話鈴聲才停了下來。

    我下意識的想,她這會兒有什麼事?

    再響時,我接起來,她還是如往常一樣喊我“靳先生”。

    我已經習慣了。

    她問我身體狀況,我呼吸上微微停了一秒。

    她是個很細心的人,特別是對我身體狀況。

    以前她還在做護理的時候,總是怕這怕那,連護士長說她兩句針頭沒紮好都會臉紅。

    現在已經處變不驚。

    我抬腕看了一眼表面上的時間,是許妙剛剛午飯的時間。

    我本想問她吃飯了沒,想想還是先回答她的問題,“嗯,好些了。”

    她的聲音一下子揚著驚喜和高興,我是聽出來的,她說,“真的?!”

    我心嘆一聲,這姑娘上班就好好上班,操這份心幹什麼。

    她總是說我給她的工資太高,生怕自己做得不好,不能達到物有所值。

    所以她說就算半夜我不舒服,也一定打電話給她,她掙這份錢,就一定要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的。

    看她這麼急,我昨天也沒有真的多不舒服,所以為了寬慰她,我說,“是的。”

    “沒有不舒服了嗎?”她還是緊張的追問。

    “沒有了,你好好工作。”

    “那你晚上別來接我了,在家好好休息吧,我和同學一起吃個飯,行嗎?”

    “”我聽她這樣說,眉頭都不由皺了起來。

    她打這個電話過來,並不是因為我昨天不舒服而擔心。

    是因為晚上要跟那個魏學一起吃飯擠時間。

    胸腔裡莫名的堵著一口氣,我這陣子喘都喘不出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跟人生氣,我語氣有些冷了,“隨你!”

    掛了電話我便拿起桌面上放著的溫水杯,拿起來就喝了個乾淨。

    肝肺裡還燒得有些熱,我摁了秘書線,讓她給我準備一杯冰水。

    我回到會議室的時候,財務部的人都在等著我,我走到董事席上,說:“繼續。”

    靳氏現在的滋補品不止是燕窩,南心在北方買的山裡面有靳氏種的山參藥材及貴重滋補品。

    這些都有些年頭,部分可能加工包裝了。

    南心現在一門心思的想給闖闖生個妹妹,好陪著闖闖玩。大概是壓力太大,反而一直懷不上。

    我乾脆讓她不要再管北方的公司,休息著好好備孕。

    如此一來我的事情就格外多。

    而且北方我不想去,是冬季太寒,我身有疾,會寒痛。

    一直想著讓許妙可以不用跟著我出太多差,如果北方一旦全部回到我手上,許妙是一定要跟著我出差的。

    我腦子裡明明想著幾個公司的事情,突然想到許妙時就想岔了。

    我沒有這樣過,這幾天許妙讓我覺得她很不安份。

    可她不過是我的一個私醫,只要處理好我的病情就是,安不安份何從說起?

    我靜下心來跟看會計師做的預算。

    整個集團公司,除了奢侈滋補品,傳媒公司,還有酒店,所有的線交疊,一說就是一個下午。

    下班鈴響了,討論才結束。

    我剛想說晚上加班召開一個高層會議,整個集團公司的高層都參加,晚上把北方市場這一塊重新整核一下。

    但我突然間看了一眼表,糟糕,已經下班了。

    我起身說散會,走出會議室。

    往自己辦公室走去的時候,我走得很快。

    中央空調很涼快,我卻解開了西裝扣。

    進了辦公室我關了門,打電話給許妙,“許醫生。”

    “欸。”

    “下班了?”

    “是的。”

    “我去接你。”

    “啊!”她驚聲有為難之意,“又不舒服了嗎?”

    我摁了摁額角,捏著電話的手不禁都收緊了些,“你很忙?”

    “也不是,我剛剛下班,約了同學,說一起吃飯。”

    我很想說,我現在人不舒服,要她馬上過來。

    可又覺得自己這樣說實在是可笑加無理取鬧。

    也不知道這情緒是怎麼了,只要一想到她給那個魏學買了一大堆的東西,我就極不舒服。

    昨天,我以為她那一堆東西,只有一件t恤是魏學的。

    她在玩語音信息,並不是太隔音,我聽得很清楚。

    是一件t恤。

    那麼多東西,也許有些是給她父母的。

    更或許,她給朋友也有準備。

    說不定還有林媽的份。

    可是沒有,全部是魏學的。

    這些年,我沒見許妙對誰如此上心過。

    之前還有主任,現在又回來一個同學。

    許妙的口氣對那主任並不是太上心。

    但對這個同學卻不一樣了。

    我當時就想到,這個魏學跟許妙會不會像其他那些大學戀愛的人一樣,分開幾年後,回來一見面,又在一起了?

    我腦子裡怎麼會想些這些東西。

    大概是這幾日閒了。

    我伸手解了領口的一料襯衣扣子,這些年也許經歷過家族變故,我性子轉涼,總是喜歡穿得正式些,把自己的一切都裹得嚴實,不讓人偷覷。

    但是這時候卻被襯衣扣分外勒喉。

    差點重力把扣子拉崩。

    “許醫生,我晚上要去京都。”

    我去京都幹什麼?

    可都說出來了,才開始想這個問題。

    昨天才出了差,今天呆一天,我又要去京都?

    那邊的女人“啊?”了一聲,全是意外。

    “又要出差嗎?”她簡直是不可置信了吧?

    我也不可置信,卻平靜的說“嗯。”

    “我現在就要準備嗎?”她的語氣已經有點懊惱了,“靳先生,如果時間晚的話,我跟同學吃個飯再走。”

    我的牙,不禁然的顫咬一下。

    “時間怕是來不及了,我早上就跟你說會去接你。”

    都是我說了的理。

    我說什麼就是什麼。

    看著玻璃牆外的天空,雲蒸霞蔚。

    我卻能感覺到自己心中一片陰霾。

    “幾點的航線?”

    她問我。

    我也不知道是幾點的航線,我只知道今天我必須要去一趟京都,要和南心談談北方靳氏的事情。

    “今天沒有申請下來航線,我們一起坐航班過去,我轉頭讓秘書把訂好的班機時間發給你。”

    掛了電話,我馬上就讓秘書給我和許妙訂機票。

    一分鐘就搞定了。

    秘書把航班信息發給了許妙。

    我由司機送去機場,到了候機大廳,我選了處位置坐下來等許妙。

    上次來送她的是那個程主任。

    這次來的是魏學,一個就很年輕的男孩。

    有時候不禁想,一晃多少年了,許妙跟在我身邊,都多少年了。

    他們都還有朝氣,而我,已經老了。

    魏學站在我的面前,朝我伸手,無害的笑道,“你好,靳先生,我是許妙的同學,魏學。我買了跟你們一班飛機的票,去京都。”

    我心口有一股無名的火,倏地竄了上來!

    多少年我都沒有朝人發過火,但這時候,有些控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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