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門世家】先做後愛,總裁的緋聞妻 作者:九月如歌 (已完成)

 
li60830 2019-4-9 18:04:09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62 63002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8:05
100:奪走一切
    那些綿軟急耐的呼吸像氣浪一般一圈圈波及而來,申璇的腦子還在發懵,為了那句“我沒有碰過她。 ”

    他在她的身上的每一個動作,在她唇上的每一個吻,在她凝脂上每一分寸的逗弄都是一個歷經風月老手的作派,他這是誆她呢?

    男人果真是為了那個忽大忽小,忽軟忽硬的玩意什麼謊都敢扯,什麼大話都敢說。

    一想到這個,就有些厭惡的去推他。

    原想著他還是好的,不過是因為她錯在先,他待她不好,也是情之有因,並不記恨他,可惱的是他這樣睜著眼睛說瞎話的騙她,為的不過是滿足他那玩意的獸-欲,真討厭!

    男人已然情動,沒人不喜歡在這樣的時候雙方都是全情投入的,他敏感的察覺到她的推搡和不願,攫起她下頜的時候,從她霧遮雲罩的水眸裡看到了厭棄。

    厭棄!1a7aV。

    他縱使喝了再多的酒也能清晰深刻的認出這樣一種眼神。

    哪怕是他還睡在床上,動彈不得的時候,他從她的眼底至多看到不屑,嘲諷,挑釁等等。

    但獨獨沒有厭,沒有棄!

    “申璇!”他喝她一聲,眼神已經陡然冰涼,火燙的欲W還沒撤下,憤怒已經襲捲而來。

    “幹什麼!”她背靠在牆上,雙手抵在他的胸膛上,小巧靈挺的鼻子,秀掩而過的鼻孔裡不滿的哼哧一聲,“你怎麼可能沒有碰過她!你又,你又。”申璇難以啟口,最後還是閉著眼睛尷尬指責,“你這麼多花樣,你又不是處男!”

    男人先是一愣,之後哈哈大笑,“我當然不是處男。難道我還要追查我結婚前和她之間的床笫之事?或者我睡過多少女人?才會導致我現在這麼多的花樣?”

    申璇臉上一陣尷尬,倒不想這男人說起這些居然這樣不知羞,大言不慚,他倒是一點也不尷尬,“喂!你別這麼無恥!”

    裴錦程無語,女人心,比宇宙裡的塵還難捕捉,你不說,她要耿耿於懷,你說了,她又說你無恥,“是你非要問。”

    “我哪有問?”

    “你不問幹嘛糾結這個?不就是想我告訴你嗎?”

    申璇覺得自己是有病,他不但有白珊,他還睡過好多女人!可他也明明在告訴她,他婚後,沒有碰過白珊,她一直都以為,他還跟白珊有染,否則,她怎麼會負氣搬去三樓,可是追究他過去的情事,似乎太過份了些,她還不是那種迂腐狹隘的女人,“好了,我不想知道了。”

    “那我們繼續做了,不准再掃興?”

    “哦,喂,喂,輕點!~”

    鼻息裡縈繞的是酒液淡香,那些迷醉人的,還有女人身上那些精油的味道,真是讓人寧神,可再寧神也沒有用,只能讓他更集中的把精力都用在她的身上。

    頭髮披散著的風情,真是不同,他有時候喜歡看她被他沖得一蕩一漾的沉迷之色,秀眉輕蹙,美眸微闔,朱唇半咬,貝齒白潤光澤,下頜崩直揚首,彷彿有一條蛇,從她的小腹,直直上竄,一路到底,衝破她的咽喉,化成一縷煙,從她的唇間溢出。

    那股煙凝成或輕或重,或長或短的淺吟輕唱,鑽進他的耳朵,逍魂,噬骨……

    大掌下是不堪一握的腰肢,是瑩軟滿飽雪桃,是彈性十足的翹臀,掌控後,用他的力量,將那一條蛇,逼進她的身體,讓那條蛇,衝進她的身體,橫衝直撞的朝她的喉嚨奔去,然後跑出來。

    他吻住她的嘴,把一聲“阿璇~”灌進她的嘴裡,灌得她耳朵都有些嗡嗡亂叫。

    那一刻,她聽到了溫柔似風的呼喚,瞬間沉淪……

    *

    申璇不顧疲累,在做完一次後,死拖活拽的求著裴錦程回家睡,一來,她不想讓他養在外面過夜的習慣,二來,明天有工作,一大早回去換衣服,又堵車。

    其實第二條是不太成立的,可以打電話回梧桐苑,讓傭人一大早把二人的衣服送過來。

    第一條才是申璇心裡下定決心一定要回去的原因。

    外面花花世界,萬一哪天夜不歸宿,可不好。

    申璇開車,車窗一直開著,夜風裡少了汽油和粉塵的味道,雖然不比裴宅裡的怡人的空氣,但已經少了白日裡那份污濁,裴錦程的座椅調得半躺,蹺著腿,閉著眼睛,還晃著腳。

    申璇覺得裴錦程這樣子,至多有點痞,一點痞,也是難得的時候才會流露出來。

    在裴家,也是初醒時不能接受現狀時有任性的時候才會鬧出不符合大房形象的樣子。

    至少在人前,他還算注意。

    也許男人在26歲的年紀,都該是這樣吧?

    還是有些任性的。

    連舉動都是。

    如果他沒有空白過三年,公司會不會是另外一種樣子?不會被逼著轉行?

    他會不會是另外一種樣子,經過這三年多的變故,他會更成熟,他身上的那種狂放不羈的氣息,是不是會隨著這幾年的動盪,足一消逝?

    她似乎又看到了他三年多前的樣子,那樣的目中無人,驕傲狂狷……

    心底一笑,想起一句很狗血的話。

    遇見你,一眼,便是一生。

    她自己也沒有發覺,握著方向盤的手,輕輕張合的時候,玫色舌尖輕舔了粉色唇片,水潤的光澤在路過的燈光下,一閃,反了光。

    嘴角緩緩上牽,牽成了悠遠幸福的光。

    裴錦程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眼睛,椅背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調直,他偏首過去的時候,正好看到她一臉傻笑。

    傻笑嗎?

    挺迷人的傻笑。

    不期然的,她臉上一燙,感到有人注視著她,臻首羞赫一偏,撞上他一半火焰一半海水的眸瞳,一下子更是面紅耳赤,“看什麼!”

    他被她問住,旋即雙手往後腦一枕,揶揄道,“你笑得這麼開心,是不是因為晚上滿足得很?”

    “裴!錦!程!”她覺得自己煞了風景不說,這廝比她還要會煞風景。

    兩人從停車場出來,有電動車靜靜等候主人的調遣,裴錦程卻伸臂摟上申璇的肩,低頭在她耳邊道,“反正你也滿足了,興奮了,肯定睡不著了,我們走著回去。”

    申璇抬腳就想給他踩去,他卻先一步躲開,走到了前方幾步遠的地方,朝她招手,夜燈下,草綠色的大襟口寬鬆T,穿在單手插在牛仔褲袋裡男子身上,顯得落拓,他朝她招手揚笑,鳳眸裡明明是映著夜燈,卻像綴滿了星光月光,夜空裡璀璨的,不過是那一雙鳳眸。

    他再次攬上她的肩,她靜靜的呆在他的臂彎下,一路無言。

    那背影,看上去,是一對相戀相綣的情人,還在親密卻羞赧的階段,讓人覺得美好,墨色蒼穹中,總有那些耀眼的風景,比如一瞬而過的流星,比如接連而過的流星雨。

    原來廣播裡說的,是真的,她已經過了等著看天象奇觀的年紀一般,對任何事都不再欣喜,可此時的心境,卻是不同的。

    她抬頭望,他亦是抬頭望。

    都說對著流星許願便能成真。

    可是他只是抬手一指,跟她說,你看。

    些氣呼氣老。她點點頭,真美。

    沒有興奮拍手的尖叫,沒有驚訝慌亂的許願。

    只是一起看的時候,覺得,真美。

    裴錦瑞已然習慣了瞭解申璇的行蹤,她如果晚點回來,他便會靜靜等待,直到她回來。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她和自己的大哥一起回宅子。

    可是每次的觸動都會讓他抓狂。

    那一次,她裝在那個人T恤裡,一路被那個人抱著,然後坐在那個人的身上,滿足那個人的需要。

    這一次,那個人沒有那樣不分時間地點的發洩他的欲W,可是這樣的一幕,分明更能讓他不安。

    那樣寧謐如潑墨山水一般的相擁,一點一滴都是隨意的揮灑,卻是完美的成品,讓人生羨。

    讓人生羨。

    不單單是羨。

    還有妒。

    他轉過身,身側的拳,那樣緊,緊得捏出了仇恨的聲響。

    裴錦程,總有一天,我會拿走屬於你的一切,所謂的,你的女人。

    還有,家主!

    .....

    翌日

    申璇的職業裝,高跟鞋,踩出女王之姿,走到裴錦程的辦公室 ,叩響房門,“總裁。”

    裴錦程淡淡的聲音傳來,“進來。”

    二人之間,彷彿昨日激情不再,有的只是上下屬的階界。

    申璇推門而入,Sunny不在,裴錦程頭也沒抬,他的手即便握著鋼筆,依舊難掩手指修長,此時他將手中的筆放下,一側身,修長的手指展開,敲在旁邊的電腦上,指尖飛舞,彷彿在彈著一曲曼妙的鋼琴。

    “世界水上樂園的事,你怎麼昨天不跟我說?”氣氛和申璇的聲音一樣,凝重而嚴肅,仿似利劍就在喉間,千鈞一髮!

    裴錦程敲完郵件裡最後一句,“晚上六點,替我訂君悅的雅間,兩人位。”適時才抬頭看著申璇,指了指隔桌前面的位置,俊眉幾不可察的凝重一蹙,而後展開,和顏道,“現在說,也不遲。”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8:05
101:圈套?
    申璇坐下來,裴錦程在家裡根本沒有同她說這件事,而是到了公司,讓Sunny等她的會議結束才把秘件拿過去給她。 難道是怕她慌亂嗎?

    他料對了,她平時是不慌亂,但這次的事,非同小可。

    蒙塔的事,任誰也不可能瞧出裡面有問題,連首期款現在都到帳了,連催款的過程都不曾有過,最大的問題至多不過是邱銘俊想泡她罷了。

    海邊那塊區域,她已經把那塊地拍了下來,當時因為不是市區的地,又是偏遠海邊,地拿得很便宜,基本上就是肥大的工程。

    世界水上樂園說是和蒙塔合作的項目,其實就是蒙塔轉給錦程控股的項目。

    錦程控股把所完工程向蒙塔交待。

    那麼現在終端出了問題,這個問題還是最棘手的,不是什麼工程,不是什麼技術,而是地,沒有地,怎麼建?1azme。

    所有的準備工作都會被推翻!這麼大的一個項目,分支出去的細緻合同都上百份。

    該簽的合同已經簽下去,包括跟第三方的。目前的工作已經移交給了工程部,現在卻要徵用成軍事用地!

    “你怎麼看?”裴錦程口吻淡然。

    “現在這個消息還算得上是秘辛嗎?”申璇答非所問。

    男人的手指,閒散的在桌面上彈敲,聳了聳肩,“邱銘俊是根正紅苗的紅三代,你覺得他應該比我們晚知道這道秘辛?”

    申璇一直都不敢正面面對的答案,在裴錦程旁擊側擊之下,突然感到背上一寒,她的手在硬滑的暗紅桌面上,映出輪廓,纖手緩緩綣起,捏緊時,發現裡面已是冷汗濕濡。

    邱銘俊有很深的政治背景,軍事用地這樣的事,興許早有耳聞。

    G城這幾年老一派豪門如果沒有強的政治背景的,地產這一塊基本上就是在被新生代豪門排擠,排擠得相當明顯。這分明是新的政治力量想要鞏固自己的勢力,而要扶持起一幫新的背景起來。

    這幾年雖然公司一直業績斐然,但是付出得比以前多得多,做地產,是一個融錢回資很快的產業,而且風險都轉嫁給了銀行,有機會的公司,沒有不想做的,可是土地難拿。

    所以她一直在往別的渠道經營。

    好不容易看上世界水上樂園這個項目,可以建在淺海區,不是城市用地,又偏遠,地很便宜,這樣的地方,政aa府能掙錢就扔掉了,再加上看上的那個地方幾乎是塊荒海域。

    當時不止錦程控股看上了這個項目,G城的這些大戶,誰都想啃下這塊肉。

    更何況當實G城暗下有流言傳邱銘俊是實力非常的太0子黨的這個身份,讓很多豪門中人都想趨之巴結,有了這樣強實力的合作夥伴,以後在G城,怕是不容易被人擠掉。

    當時跟她抱一種心態去投標的公司很多,實力都不弱,當時招標環節也很嚴密,幾乎所以競拍公司的資料都有核實,實力弱的公司,根本不能參與競標,這更讓人覺得這個項目的可實性。

    現在看來,興許不是那麼回事。

    G城的大換血,換掉的不僅僅是政治系統,這邱銘俊又是來自京城……

    難道說?

    裴錦程只是看著申璇變幻忽閃的眸色,淡笑而不言語。

    “你是覺得邱銘俊在給我們下套?”申璇終是問了出來。

    “不敢肯定。”裴錦程伸手捉住申璇緊捏的小拳頭,撫著,給她打開,抽了張紙,輕輕的擦著她手心裡汗,悠悠道,“但是這個項目的確是誘出了很多有實力的企業。不能說邱銘俊是在給我們下套,你要知道,當時競標你也沒有勢在必得的把握吧?”

    “對,我沒有把握。”能吃下這個項目,只能用意外來形容,那場競標,非常凶殘,至今想起來都覺得是一群各地屬性不同的狼在血腥拚殺。

    裴錦程的指腹摁撫著申璇的手心,她的手心因為方才的緊張已經掐出來了月牙形的指甲印,揉摁的時候,他拉起她的手,在他的唇邊吹了吹,似乎兩人聊的話題並不是多沉重,只是閒聊一般,“所以,如果你說的成立,那麼邱銘俊想要下套的,並不一定是我們。”

    申璇慢慢也放棄了緊張,感受著手心裡傳來的風,一陣陣的舒緩,再次對上他的眸光的時候,自己目光也軟了些,“誰實力強,誰倒霉?”

    裴錦程睨著申璇,笑,“誰說的?應該是誰實力強,誰就贏!”

    “我萬萬沒有想到這件事會弄成這樣,我會想盡一切辦法彌補。”

    裴錦程鬆開申璇的手,放在桌上,自己往後一靠,“如果海邊那塊地無法更改的要建成軍事用地,如果邱銘俊真的是想擊垮一座豪門,如果他真是野心大到想將G城的商業圈由他們那幫人來掌控,那麼那塊地失去,項目的方案和所有合同都得重新簽,且不說第三方,就我們和蒙塔的合同,能不能重新簽,都是一個問號。”

    “這麼嚴重,損失這麼嚴重。”申璇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喃喃說著,感覺自己的呼吸有些不行了,這幾年做生意之所以避開地產,就是因為跟政aa府的人打不了交道,她的城府還是不夠深,和生意圈的商人還可以談利益,還可以談共贏,還可在利益循環下威逼利誘。

    當官的人談就是找死,人家做的是無本生意,只有人家威逼利誘你,沒有你威逼利誘別人的份,那些傢伙吃人都不帶吐骨頭的,一個個比做生意的人難弄多了,看起來人模狗樣,實際上都是只吃肉不吃素的獅子,老虎!

    “申璇,你也不用這樣,做生意,有賺有賠,誰也不能保證自己一輩子做的生意,穩賺不賠,這次虧不過是為了下次不虧,並且賺更多打基礎罷了……”

    申璇驀地將頭抬起,目光釘進男人的深瞳裡,他這樣輕描淡寫?

    這麼大的工程,他居然這樣輕描淡寫?

    他挺薄的唇牽著,還掛著笑,像是在安慰她?

    她心裡愈發的內疚,“我……”

    “申璇,昨天我細想了這件事,我們裴家現在的情況,根本不能與邱銘俊這種紅三代為敵。雖然這個項目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是圈套,但是還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這個項目還有轉機,裴家做生意向來都是這樣,看準了就要不擇手段,而且我們該出去的錢和合同都出去了,海邊這塊地,我會想辦法,我現在跟你談的原因是,你知道這件事的底,如果邱銘俊再找你談業務,先擱置……”

    “我明白,裝作不知道,對嗎?”

    “嗯。”

    申璇心裡已經有了計較,她是在做生意上栽過跟頭,可是栽這麼大的跟頭還是第一次,心裡哪能說放下就放下的?“他現在在G城也算是紮了根了,為什麼要跟我們作對?”

    “野心羅,他又不是單槍匹馬的來的,他有他的搭子,自然有他們那撥人的行事作風,可能想把G城弄個底朝天吧,然後他們這撥人,直接踩在新土地上,把地底下的豪門當肥料。”裴錦程笑得輕閒淡然,那樣的從容,一副不過爾爾的樣子。

    申璇發現最近自己是遊戲研究多了,才會跟不上裴錦程的節奏,而且裴錦程在她的眼裡,其實還是三年多前的在夜場玩的那個樣子,一副眼睛長在頭頂上的樣子,一副狂妄自傲的樣子,說實在的,他們之間分工明確,裴錦程做公司大方向的決策運營,她管著業務部門,平時工作上,她本職工作完善得好,他們幾乎沒有對工作進行過深的交流。

    這樣為了一個項目聊得這麼多,還是頭一回。“男人的野心都那麼大嗎?”璇裡把是有。

    “晚上,我不回家吃飯。”裴錦程突然冒出來一句。

    “去哪裡?”

    “約了市委書記。”

    申璇知道裴錦程一直想把裴家斷掉的政治筋脈重新接起來,便點點頭,“好。”

    下班時間,裴錦程已經先一步離開,他乘坐的是黑色的商務車,有他的司機,那輛狂悍霸氣的越野,他讓人開回了宅子。

    申璇一邊收拾著桌面上的筆和文件,動作很慢,有些走神。

    她一直在想裴錦程和她聊的事,邱銘俊果真這樣凶殘嗎?

    野心大到想要推翻G城第一豪門?

    邱銘俊的實力,只要知道他頂上的那位老爺子的,都只會讓人噤聲吸氣。可是再大的本事他現在始終是個做生意的,在G城,裴家現在就算軍政力量薄弱,但是財力方面,還真不是一下子就能扳倒的,又何必來碰這個硬石頭?

    和裴家為敵,到底有什麼好處?

    如果不是裴錦程的分析,她幾乎要以為邱銘俊是因為想泡她,故意在為難她。

    手機響起來的時候,申璇怔了一怔,看著來電,便接了起來,“錦瑞,你好。”

    錦瑞的聲音帶著淡淡的溫柔,“阿璇,晚上請你吃個飯,如果錦程跟你在一起的話,你們一起好了。”

    申璇想了想,“錦程有約了,在哪裡?”

    “我去接你。”

    申璇哪裡好意思,便道,“不用麻煩了,跟我說地方,我開車去。”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8:05
102:索吻
    君悅58層私人雅間,整體的歐式風格,長方形四人桌,卻只有兩張雕花大椅對桌而放,名貴精緻的杯盞在水晶燈的照映下,更顯奢華。 窗外的華燈,初初燃起,等天色完全暗下之後,外面的城市夜色將比星空更璀璨。

    出於禮貌,裴錦程按照約定的時間,提前十分鐘到,可是按照約定的時間,對方已經遲到了十分鐘。

    手機放在桌面右手邊的角上,桌面上鋪著做工精美的白底細碎淡花的桌布,他微皺了眉,自己其實喜歡乾淨利落的那種桌面,可以看出桌面木質的檔次那種。

    不過,現在是主隨客便……

    上次約過這位書記,上次吃飯的地方不在君悅,但是吃完飯後,那人提了一句,“君悅的雅間,間間都是整面玻璃牆,視角效果非常好。”

    他聽到了訊息,再次相約的信息。

    他知道這位書記胃口很大,那麼這個胃口在還沒有調查好裴家的實力之前,對方還在持保留意見,但上次就已經看了出來,對方想要干股。

    今天的見面,不過是攤牌罷了。

    有人輕扣了門,白色雕花的雙開大門被推開,是兩名侍應生,中間走進來一名男子,裴錦程微一偏首,含笑站起來,卻並不起步,有他的紳士風度,卻並無巴結討好之意。

    來人正統的西裝襯衣,男人身高體長,五官明朗帥氣,看起來卻儒雅清雋,他禮貌的跟服務員道謝,門被關上,皮鞋踏在厚軟的地毯上,卻也能感覺到沉堅的踩踏聲。

    G城現任的年輕的市委書記--林致遠。

    裴錦程等那人已經走到了廳中,才移開座椅,笑著走過去,伸出雙手,有生意人的成熟,有宴請人的熱情,“林書記,這麼忙還能來赴約,實在是榮幸之至。”

    林致遠亦是熱情回笑,雙手伸出時,四隻手交握在一起,並不是紳士的點到為止,而是像熟絡的老朋友,“裴總,久等了,實在不好意思,一個會議拖著走不開身。”

    裴錦程挺背揚首,蹙眉“嗯?”了一聲,立即否認,笑道,“林書記憂國憂民,區區幾分鐘,哪裡算得上久等?坐吧。”

    林致遠客套又儒雅的笑道,“多謝裴總見諒。”

    這樣的虛情假意,二人也能演譯得如此徹底,真是堪稱絕唱。

    ........................................................

    君悅58層私人雅間

    申璇坐在裴錦瑞的對面,將一碗魚翅羹喝下後,拭了拭嘴角,滿足的說,“錦瑞,我飽了,謝謝你的款待。”悅歐晶暗杯。

    裴錦瑞笑了笑,他這幾年沒怎麼看到申璇的臉上出現過清冷以外的神情,她現在的表情算得上是豐富多彩了,心雖蹦動,但還是控制了自己的眼睛,不讓其總往她身上看,抬手摁了服務鈴,“還款待呢?現在都沒什麼機會跟你一起吃飯了。”

    申璇驚瞪了一下眼睛,“哪有,我們不是經常在一起吃飯嗎?早飯可經常都在一起吃的啊。”

    “早飯?以前是跟我在一起吃,你現在可是左邊坐著錦悅,右邊坐著大哥,哪有機會和我一起吃?”

    侍應生進門來,還沒開口,裴錦瑞便收笑道,“把東西撤了,上茶吧。”

    侍應生退出去後,裴錦瑞睨著對面坐著的女人,嘴角又牽起幾許,“你不是一直都愛水果茶嗎?還是冰橘,蘋果,檸檬,怎麼樣?”他記得她愛喝這個。1aDWz。

    “謝謝。”申璇笑了笑,眼睛都彎了彎,飯後水果茶,很不錯的生活。

    空調的房間裡喝著熱熱的茶,很舒服。

    茶有酸甜清香的味道,非常好。

    裴錦瑞看著申璇閉著眼睛捧著茶杯聞香味,就好像杯子裡裝的是極品的雨前西湖龍井,小心品嚐一口,接著一口,很是珍惜的把小小玻璃杯裡面煮成了果汁色的茶喝進了肚子裡。

    他看得一陣心癢,愈發的覺得自己愛上的這個女人是千面妖,哪一面都讓他無法自拔。

    是不是裴錦程醒了,她就這樣的輕鬆?連吃飯的樣子都和以前不一樣了?

    她難道是真的喜歡上裴錦程了?

    可是裴錦程才醒了幾個月?

    他和她都在一起幾年了?

    “阿璇,大哥要娶妾納房的事,你知道了吧?”

    明明還算吃得開心,突然聽得對面的男人說出這樣一句,一晚上的好心情,頓時掃了光,雖然是因為綁架的事擔心白家狗急跳牆,說起來是為了她才讓白珊進門,雖然昨天他跟她說,他這段時間沒有碰過白珊。

    但是不代表她對白珊進裴家門的事,就能做到心平氣和。“知道。”

    裴錦瑞看她臉色微變,心底計較了些,原來她這樣在乎,便拿捏著關切之意,說,“雖然我知道這件事不該由我來勸你,但是畢竟我們相處多年,我還是希望你過得好,這點,你一直都是知道的。”

    申璇點點頭,看著對面的男人,明眸裡是毫不遮掩的感激,她是感激他的,這些年對她的照顧,已經不能用言語來描繪了,像錦悅一樣,處處幫著她,卻並不過份,他似乎對誰都很好。

    “錦瑞,這些年,真的謝謝你,如果在裴家沒有你和錦悅,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撐過來。”

    “自然是會撐過來的,你看現在不是都好了嗎?”

    “嗯,但還是要謝謝你。”

    裴錦瑞笑嘆,“謝我倒是不用,你是我嫂子,又照顧大哥這麼多年,裴家每個人都該感謝你才是,只是你照顧大哥這麼多年,做牛做馬的,卻為白珊做了嫁衣,真是讓人感到……有些心酸。”

    “裴家也有苦衷……”申璇眸色一暗,手在不經意間放在桌下,拳頭握起,她其實很計較被誣陷這件事,但現在洗不了清白,真有點屈打成招的痛楚,但是爺爺和丈夫已經為了不讓她受牢獄之苦,做到這個地步,她還能說什麼?

    “呵。”裴錦瑞搖了搖頭,“其實哪有那麼嚇人,大哥不想娶的女人,除非是像你這樣,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娶了,他清醒著,誰能逼他硬娶?當初他要娶白珊的決心下得可大了,還跟爺爺大鬧了一場,最後爺爺妥協,才給白家下了聘,我們裴家,可還沒出現過這樣的事,婚姻基本上都是長輩指的,哪有說兒孫想娶誰就娶誰的?說明他對白珊……”

    裴錦瑞的話停在這裡,目光關切恬淡的睨著申璇。

    申璇努力克制自己,裴錦瑞的話,無疑句句在敲刺她的心肺,她甚至閉了閉眼睛,不想聽,卻全都聽了進去。

    他惹不想娶的女人,除非像她這樣,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娶了?

    他是不願意娶她的,是被逼的。

    若他是清醒的,又怎麼會娶她?

    他會跟家裡大鬧一場,去娶白珊,鬧到裴家妥協,前幾個月他不是也鬧過嗎?

    裴錦瑞嘆了一聲,“大哥一直都覺得白珊是適合做妻子的……我記得他曾經跟爺爺說過,他的妻子就該是白珊那樣的女孩兒,白珊以前不是現在這樣病怏怏的,很陽光開朗的一個女孩,像個洋娃娃一樣,又很懂事,事事都順著大哥,從不和大哥爭辯任何事,大哥說什麼,她都應著說好……”

    申璇心裡已經擰成了結,她咬了咬唇,強迫自己說,“都過去了……”

    “是過去了,可白珊進了裴家的門,怕是就過不去了。”

    “錦程說不是真娶,就是來住住,不註冊婚姻。”申璇桌下握著的拳頭在發抖。

    “呵,裴家的婚姻不能離,我想白珊應該是只要能跟著大哥,即便一輩子不註冊,都不會在意,因為裴家大房納妾,太太如果反對,這日子是過不好的,興許他們都覺得註冊不註冊無所謂吧……”

    後面裴錦瑞還說了些什麼,申璇已經不太聽得清了,她沒有問過裴錦程和白珊之間的事,但是豪門婚姻有幾個人能堅持著和家族對搞去娶一個女人?

    說明了什麼?

    當初為了白珊,他傷了她。

    說是她毀了他的一生。

    如果白珊進門,那麼濃烈的感情,誰能保證以後就……

    申璇心底一寒。“錦瑞,我想回去了。”

    裴錦程抬腕看了一下時間,卻並不應申璇的話,而是問,“阿璇,你在難過嗎?”

    申璇無精打采的說道,“一點點。”

    .....................................................

    裴錦程動作很慢,將面前的牛排切出端正的小方塊,對面的林致遠亦是如此,席間二人只是閒話家常,時不時舉起高腳杯,杯中紅酒蕩漾,玻璃與玻璃之間撞出空靈的響聲,接著一串串回音顫出來。

    “沒想到裴總對牛排口感的要求和我是一樣的,真是緣份。”

    裴錦程手中的刀子切斷牛排之間連著的最後一根肉絲,挑眉一笑,“那裴某是不是可以無恥的用上一句‘英雄所見略同?’,來沾一沾林書記的光?”牛排優雅的送進嘴裡,慢慢嚼著。

    林致遠始終想個儒家派的學者一般有禮,但一雙眸子時而泛起的光始終能讓人感受到他的另一種強勢的性格。

    “是林某人沾光才是,也別書記書記的叫著,怪生分的,我比你大出好幾歲,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也不叫你裴總了。”

    裴錦程面上始終保持著大方的笑容,但心裡一寸寸的都在拿捏著林致遠的尺度,“那錦程以後在私下裡就稱呼你林大哥了?”

    林致遠滿意的點頭,“這樣的話,自然是好。”

    裴錦程談話並不往工作上繞,一直到這段飯結束,也未提過海邊那塊地,到最後一刻,是林致遠開了口,目光憂慮,“錦程,聽說你們公司做了世界水上樂園這個項目?”

    “對。”裴錦程心裡一笑,可是面上卻是愁上眉稍,“不提這些擾煩人的事了,已經在讓財務核算損失了。”

    林致遠似有不信,“損失?這個項目可是轟動G城的大項目啊,政aa府是很支持的,這是一塊城市的標誌性產業,可以帶來豐厚的效益,這不單單是一個娛樂性的水上樂園,還可以帶動城市各方面產業的發展,比如周邊旅遊,酒店,文化特產,等等等等,這怎麼可能損失?”

    “林大哥有所不知,現在怕是建不成了,那塊地,聽小道消息說已經被征作軍事用地,現在就只能等著國家賠我們點錢,我們去賠所有客戶的錢。”其實裴錦程清楚,林致遠怎麼可能不知道那塊地的事情,否則今天約的這個飯局,也不一定會出來。

    林致遠的條件,會是什麼?

    林致遠凝著對面的男人,看起來卻還很年輕,若不是正式的西裝革履,他會以為對面坐著的男人不過二十四五歲。

    可二十四五歲的男人,怎麼可以有這樣時而沉靜時而銳利的眼神?

    怎麼可以擁有這樣迂迴談話的技巧?轉來折去,有重點,卻不說重點,還能次次從對方的重點上將擦邊球打過。惹得人一陣心煩。

    那人卻不躁動,不慌亂……

    公子哥他應付得多的是,裴家的,倒是一個個的給他驚喜。

    對於裴錦程,他來之前就查過,29歲,消失三年,三年內所有的資料,空白。公司由裴立任命的一個女副總掌管,錦程控股以前的大頭都是從事地產,這三年多卻慢慢轉行,做起了快速消費品,保健品,還有遊戲。

    地產?

    呵,大概是裴家想做,也沒得做了吧?

    G城現在又豈能是他們這些人說了算?

    “看來錦程老弟的消息比我還要靈通,我都還不知道的事,你就知道了。如果這是真的,的確是個難事,軍事徵地,政aa府也管不了。”林致遠微嘆一聲,那雙一直都氤氳著儒雅溫良氣息的眼眸,突然一凜,“可把工程簽給你們的是邱家那個少爺,他怎麼會不知道?這事情不止這麼簡單吧?”

    裴錦程心思漸漸清明,他目光疑惑,不解道,“邱銘俊來自京城,怕是對我們G城的事情不太瞭解吧,這個消息,我還是聽我G城的兄弟說的。”

    “呵。”林致遠將放下刀叉,捏著餐巾拭一下嘴角,又舉起紅酒杯,碰上裴錦程同時舉起的杯子,小飲一口,“錦程,要說經濟消息,南方的信息可能更敏感,但要說到政治信息……”儒雅的眉淡淡一挑,意有所指,“皇城根下,難道消息還會比天高皇帝遠的G城阻塞?”

    裴錦程故作恍然大悟,卻狀似無法回神的呆滯,久久才道,“這次被擺這麼大一道,也算是上了一堂課,但誰叫我們裴家現在在軍政方面的力量薄弱,這個時代,弱肉強食,倒是怪不得人家。”

    林致遠還不能把握裴錦程的性格,幾分真幾分假?他搖頭,“誰說這個時代只能家族式的官商軍政才有出路?找對了你的合作夥伴,哪種方式不是一樣?”

    裴錦程心裡咯噔一跳,合作夥伴?林致遠是在暗示他?現在還不知道林致遠要開什麼條件,他不會問,因為他還不能確定邱銘俊的用意,但是他可以肯定一點,林致遠分明有挑唆之意。

    邱銘俊並非從政,所以不存在競爭激烈,相互打壓一說,那還有一個可能就是林致遠的派系和邱家的派系是兩股勢力。

    裴錦程背上一股寒氣升起,若真是如此,他絕不能挑錯敵人,否則,裴家將萬劫不復。

    林致遠的條件或許已經改變,現在不想要干股,而是想要聯合G城第一豪門,扳倒一方勢力?

    林致遠的背後是總理,邱銘俊的背後是軍方大鱷,裴家怎麼會陷進這樣一個局裡?

    這個局,怎麼破?!

    ..................................

    裴錦程送林致遠進了電梯,又折回包廂,拿自己的東西,再次從包廂出來的時候,他看見電梯口的兩個人,剎是一愣。

    “大嫂,你先回去,別這樣!”裴錦瑞推著申璇,申璇卻勾著他的脖子,“唔唔”的索吻。

    “大嫂,你又沒喝酒,別發瘋了!”裴錦瑞一巴掌拍開電梯,把申璇推進去,有些激動的說,“你是我大嫂,就算我也喜歡你,那你也只是我大嫂。”

    電梯-門在裴錦程衝過去那一瞬,突然關上。

    裴錦瑞轉身看到裴錦程衝過來,一怔,像沒看見似的,轉身快步進了樓梯,像是落荒而逃。

    裴錦程哪有心思去追裴錦瑞,下一部電梯,已經還有三層樓就到了,難道跑樓梯還能更快,他必須把申璇抓住!

    她還穿著白天的職業裝,綰著白天的頭髮,高跟鞋是早上的時候她站在門口問他,哪雙好看些,他只是隨手一點,說跟細一點的那雙。

    那種高跟鞋穿起來看著小腿特別漂亮,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同一個公司上班的原因,他又想讓她穿得簡單些,又想讓她穿得好看些,不想給別人看,但他自己又想看。

    她頭髮有點亂,應該是兩人剛剛推搡的過程中弄亂的。

    申璇!

    裴錦程大力的就著電梯倒三角的摁扭用力一砸,但電梯的攀爬像是緩慢。

    終於聽到電梯“叮”的一聲響,手機在電梯裡,依舊有信號,打電話過去,申璇的鈴聲永遠是有點淡淡愁緒,中音的女人歌聲婉緩,“候鳥飛多遠,也想唸著南方,旅人的天涯,到盡頭還是家……”

    她居然在這裡吃飯,還是跟他的弟弟。

    她居然掛上他弟弟的脖子,強行索吻。

    申璇幹得出來這樣的事,她幹得出來!

    她居然除了對他,對其他人也幹得出來!

    沒有什麼比此刻的心情更糟糕,哪怕是邱銘俊這個生意賠到底,他的心情也沒有這樣糟糕過!至多不過是筆生意,況且邱銘俊這筆生意若真是個套,這筆業務就算不是申璇談的,別人一樣會被套住,其他公司接這筆生意,同樣會被套住。

    他沒有怪過申璇,甚至覺得這只不過是一個必經之路而已。

    煩悶一時,也只是弄不清狀況的時候會惱。

    完全跟糟糕扯不上關係,可現在,他明確自己心裡那些線,糟得很!

    他一直以為只是他的弟弟覬覦他的太太,他想只要申璇沒什麼念頭,在裴家那樣家教禮法森嚴的地方,裴錦瑞的那種肖想簡直是白日做夢。

    可是申璇!

    胸膛左邊,突然像被什麼撞了一下,撞得他猝不及防。

    電話那頭接起來,“喂。”是申璇的聲音,他聽見了車子發動的聲音,是她的車子發動的聲音,他聽到過。

    “你在哪裡?”

    “在外面!”

    她剛才是沒有看到他,可是他看見了她,這時候想裝什麼?他不耐的大吼,“我知道你在外面!我問你在什麼地方?!”

    申璇心想,他這口氣怎麼像審犯人一樣,她便也對著電話不友好的回答!“君悅!”

    “君悅什麼地方!”看到電梯在中途又停一下,電梯-門打開,又關上的時候映出他雅秀精緻的臉寵已經被臉上咬出的牙痕崩成了堅硬的輪廓,那雙眸裡,裝盛的是熊熊怒火。

    “地下停車場!”

    “幾區幾號停車位,你給我等著!不准走!”

    申璇在想,到底要不要熄火?“C區21號。”

    電梯直達一樓,剛出了電梯,到達地下停車場,一輛黑色的保姆車從他面前開過,保姆車裡的一切外面都看不清楚,裡面坐著的職業裝美豔女人,還一臉驚魂未定。

    裴錦程的目光去找指示牌,找到C區。

    她的那輛寶馬還停在那裡!

    申璇想著裴錦程對她說話的態度就心裡一陣陣的泛澀,昨天晚上喝醉了的時候,還好好的……

    他對白珊,不會這樣吧?

    臉上是患得患失的悵然,這時候車門被拉開,她偏過臻首,睨見那男人坐了進來,一臉怒意忿然。

    申璇不明所以,“怎麼了?你也在這裡吃飯?”

    看著女人這樣的神情,裴錦程就想拿把刀來把她剖開好好看看,看看她到底是有多會演,她還要裝?好,讓她裝,他陰惻惻的問,“呵,你和誰在這裡吃飯?”

    她看著他那雙似要剖開她的眼睛,裡面那裡凜冽的光讓她不禁惶亂,可還是道,“錦瑞啊。”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8:05
103:裴錦程,妒夫!潑夫!
    就在裴錦程怒意賁張,那雙眸子寒刀森森,意欲殺人的時候,申璇罵了一句話了,讓裴錦程懵了。

    申璇看著身側副駕坐的這個死男人,賤男人,渣男人,鬼男人,有張漂亮臉蛋就自以為是的壞男人,壓抑三年多的大小姐的脾氣騰地就竄了上來,伸手一指,咬牙切齒!“你他媽就是一個妒夫!”不就是和錦瑞吃頓飯嘛!凶成這樣!

    裴錦程本來就未想過要如何教訓申璇,因為是她強吻的裴錦瑞,他就是被一股火給燒的,燒得他跟火箭似的要來找她,然而這個女人居然,居然,居然罵他!

    罵什麼?

    妒夫?

    妒夫!

    這一句才剛罵了,申璇緊接著又來一句,“還他媽是個潑夫!”

    裴錦程再次傻了。

    妒夫!

    潑夫!

    潑婦是來罵女人的,現在她居然罵他“潑夫!”。

    以前都是裴錦程佔理,這次申大小姐的架子一下子端了上來,油門一轟將車子開了出去,轉彎時猛的一個剎車,把未系安全帶的裴錦程摔得差點撞在儀表台上。

    趕緊系好安全帶,“申璇,你這是想謀殺親夫!”

    “親夫個屁!就你那點肚量,思想有多遠你就給我滾多遠!”

    裴錦程系好安全帶,火還沒消,又被人家一團火扔過來燒得五內俱焚,“你說什麼?你叫誰滾?”

    申璇快速偏頭瞪他一眼,又回過頭來一路沖上坡道,摁下車窗,刷了卡,付了停車費,車子開出地下停車場,才又大聲道,“叫你滾!你不滾誰滾?這是本小姐的車,這車又沒拿你的錢買,是我哥送的,你坐上來,經過我同意了嗎?真想把你這個妒夫加潑夫扔出去!”

    “申璇!你跟裴錦瑞不清不楚,被我看見了,你還強詞奪理!你這個,你這個,你這個踐人!”裴錦程罵人的話不會說得太多,辱罵女性同胞的話,更是不太會,死女人比較常用,踐人兩個字,差不多算是極限了。

    申璇開著車,頭髮微亂,背挺直傲視前方,強勢又女王,冷笑,“對,我是賤女人!你是賤男人!”

    “你!”

    申璇又是一聲嗤笑,“我什麼我?不就是在君悅58樓的包間和錦瑞吃了個飯嘛?吃個飯怎麼了?我又沒跟他上床,你好好去翻翻本小姐以前的風流史,我就算跟錦瑞親個嘴,也不算什麼大不了事,就准你弄個白珊進門來玩,我跟朋友吃個飯還不行了?”

    裴錦程心想著這大馬路上的,又大晚上的,他如果現在掐死她,怕是自己都要死在車禍現場了,親個嘴?她說得如此風淡雲輕!“好!你終於承認了是不是?”

    “承認什麼?”

    “承認你和裴錦瑞之間……你們還親嘴!瞧你這頭髮給親得亂的!”裴錦程是又氣又怒,但是他現在好像被置於一個尷尬的境地,就是申璇這性子突然轉變,不像從前一樣順著她,她不但跟他鬥嘴,還用髒話斗,不但用髒話斗,她還囂張得不得了。

    他得收拾她!

    這個死女人!這個氣死她的死女人!

    “哦。”申璇一手把著方向盤,一手摸摸頭髮,走的時候,裴錦瑞說她一天到晚的把自己弄得太規整了,現在都流行蓬鬆點的頭型,所以給她揉了揉,然後說,這個樣好看點,免得像個母夜叉,當時她還被弄得撲哧一笑,也沒覺得有什麼,這會子裴錦程居然說是給親亂的,這個賤男人,什麼髒水都要往她身上潑,好啊,氣死他,她哼一聲,“錦瑞說凌亂美,你懂嗎?你一定不懂!你現在已經不知道什麼叫流行了。”

    戰爭在車上一直以鬥嘴的方式進行著,申璇一直佔著上風,她是海城人,她哥哥工作以前是海城出了名的大流氓,嘴巴是出了名的毒,再說了,海城那幾座數得過來的幾座豪門裡的少爺小姐,有幾個嘴不毒的?

    雖然次次都鬥不過哥哥,但是不代表鬥不過這個南方人,瞧他給氣得,氣得普通話都說不標準了,還一句一句的夾著G城話跟她對扛,於是,她又損他,“普通話都交流不好,滾去讀小學!現在少數民族都刻苦的學著普通話,你都進化成這樣了,普通話都說不標準,嫌不嫌丟人啊你!”1aKHN。

    車子一路堵一路開,裴錦程已經被鬥得忘了初初是因為申璇強吻了裴錦瑞,而現在已經把事情扯到了十萬八千里之外,但是想贏,管他是幾十萬里,還不都得上!

    窗外天幕落下,城市夜火闌珊,窗內驕陽似火,猶如十個太陽十日不曾落下一般毒辣,“呵,你普通話說得好?你普通話說得好還不是一口的海城口音?別覺得自己好像說得多標準似的,你有本事舌頭別那麼卷!”

    申璇也被氣到了,她口音是帶海城的,那也是急起來了,不然平時叫她說一口標準的G城話,也沒有問題,可舌頭卷那是海城特色,這個南方人,有什麼品味?回了一句,“你有本事把舌頭捲起來!”

    裴錦程當真嘴一張,把舌頭吐出來一卷,傾身就伸到申璇的面前,臉放大在申璇面前,那樣子活活一個鬼臉,嚇得申璇立馬把車子往右一靠,靠邊停下,剎車踩下來的時候,人慣性的來回一蕩,“裴錦程,你想嚇死我嗎?”

    裴錦程的頭還在申璇那邊,被這一個剎車撞到了方向盤上,捂著頭叫了一聲,“啊~”

    “申璇!你想撞死我!”

    申璇並沒有像狗血劇中的女主角一樣去立即扶住男人的頭,一番關切的問,而是伸手搭在裴錦程的臉上,往右邊一推,用眼神帥氣的寫出一個“滾”字,“對!我就是想撞死你!”

    這下子把裴錦程徹底的惹火了,若之前還動了心思要問個究竟,要問問她到底是什麼意思。現在他不問了,他沉著臉,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前有小心肝,後有自己的胞弟。

    她對他這樣絕情,恨不得讓他死到西天去!

    好,她以前有風流史?

    隨便跟人親個嘴都不算什麼?

    好得很!

    他不把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給收拾服了,他就不信裴!

    申璇的確是爽了,在車上,鬥嘴的工夫上,她基本上就是個贏,裴錦程根本說不過她。

    在雙漂渣蛋。她心想,你裴錦程算個什麼東西?

    你不就是一張皮囊長得好,喜歡高貴冷豔嗎?你裝酷行的,你耍狠也夠的,那你來跟我鬥嘴啊,我就不信了,還罵不過你,想當年,本小姐面對海城那些狗仔隊的時候,把那些傢伙罵得寫了整整三個版面來反-攻本小姐。

    第二天本小姐就找了媒體寫了半個版面把海城的狗仔罵了個底朝天!

    可是車子裡氣氛越來越安靜,申璇囂張的想法就像奔馳的馬兒被拉著韁繩的人,一拉,跑一段慢下來點,再一拉,跑一段又慢下來點,到最後,徹底的“籲”了。

    直到車子開進停車場,申璇從開始的趾高氣昂已經到了內心的偃旗息鼓,她偷偷瞄一眼右側的男人,見他闔目休憩,輕輕呼了口氣,車子一熄火,輕手輕腳的拉開車門,就在她的腳跟還未觸及地面的時候,副座的門已經拉開了。

    申璇只想一個字,跑!

    誰叫她剛才嘴硬,從一開始就一直跟大少爺鬧呢?

    明知道是個不好惹的主,還敢往槍口上撞,還敢一個勁的往槍口上撞,這下好了吧?大炮要轟了,人還趴在人家炮眼上不肯下來?不是等死嗎?

    穿著高跟鞋就跑了起來。

    裴錦程也不急,步子邁得很大的跟在後面,卻並不比高跟鞋女士慢多少。

    申璇一看急了,對著停車場外值夜班的電動車師傅喊,“梧桐苑,梧桐苑!”

    裴錦程在後面步步穩紮,卻不顯追人的困窘,而是抬手指了指那個開電動車的師傅,喝一聲,“你敢送她走!”

    好了!

    大少爺一聲令下,申璇知道完蛋了。

    夜裡值班的人雖然都感到驚異,卻並不敢多說什麼,這宅子裡的下人,就算要議論個是非,也不敢當著主人家的面表現出來,一副裝沒看見的樣子,抬頭看著無盡星空,悲傷的想著,如果開了車就會被大少爺大缷八塊,如果沒開車,有可能會被大少奶奶大缷四塊,比起來,四塊總比八塊要整齊點。

    所以毅然決定等著大少奶奶來大缷四塊,以一副大無畏的姿態望著寂寥星空,準備英勇就義!

    可是沒有等來屠刀,只覺得身邊兩陣風跑過。

    申璇脫下高跟鞋,飛快的跑了。

    裴錦程見狀,腳下生風,追了過去。

    車道是鋪的柏油路,細碎的小小的石子由瀝青膠在一起,隔著絲襪,感到一陣陣的硌腳。

    申璇個子170不到一點,也是長手長腳的樣子,偏偏後面的野生豹眼中,她也不過是只美麗的長頸鹿,再跑得快,能有他快嗎?

    申璇只是覺得奇怪,她幹嘛要跑啊?

    她只不過和錦瑞吃了頓飯,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她跑個什麼勁啊?可是後面有野獸追來,她不跑可怎麼辦?這是本能反應,她現在只求跑得快點,然後一股作氣跑上三樓,反鎖上門,睡一覺起來,也許就沒事了。

    他通常都是這樣,頭天瘋了,第二天睡一覺就沒事了。

    兩人不過才跑出一小段距離,已經轟動了,此時的時間並不算晚,夜裡十點不到。

    老爺子都還沒睡,更別說其他人。

    裴錦瑞自然也沒睡,就在裴錦程捉住申璇的時候,後面的電動車已經開來,三個車子的人,十好幾個都下來了,圍住了二人,站在前端的就是裴立。

    每個人的表情都很精彩。

    而季容看到裴立在場,對申璇就是再有意見,也不敢這時候出來指責,生怕到時候裴立一偏袒,自己又被嚇得腿哆嗦。

    裴先文瞟了一眼二人的手,一人被攥,一個緊攥,只等裴立開口。

    錦悅上去就皺著苦瓜臉,“哥,你又欺負嫂子了?”

    裴錦程輕哼了一聲,“還不去複習,你那些通知書都沒人願意接了,你不知道嗎?”

    錦悅被戳到痛處,差點捂了臉。

    裴錦程有火,這時候有人來,他就訓,“就你那個分數,你怎麼不乾脆考個最後一名?好歹也是個第一,讓人記得住多好?倒數四五名,想出名都難了。”

    申璇撲哧一下笑出來,喲,不錯嘛,小哥現在嘴是越來越毒了啊,是不是當哥哥的對自己妹妹下嘴都特別狠啊?跟申凱似的。

    申璇這才剛一笑,裴錦程一雙火目就瞪了過來,申璇立即噤聲,端起了大方矜持,笑不露齒。

    錦悅慢慢往後退了一步,讀書成績差的事,放在普通小豪門也沒什麼,放在裴家,是挺丟人的,家裡沒有誰的歷史有她這樣光輝過,從小學到初中,到高中,從來沒有進過倒數第十名,一直都是倒數四五名,保持得非常好。

    可差歸差,也不想被自己哥哥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點出來,多難為情,她可是女孩子,便小聲嘟囔,“我不是喜歡低調嘛,那麼閃光的位置,我哪能去奪了來?”

    申璇再次撲哧一笑。

    裴錦程更火了,今天晚上的事情,是如此嚴肅,如此嚴重,申璇卻是如此沒臉沒皮,她居然還笑得出來?“你還笑!”

    申璇又收了笑,一臉無辜的看著裴錦程,手上還拎著鞋子,眼睛眨啊眨啊的,像是晚上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裴錦程感覺自己被折騰了,被折騰得一口一口的呼著氣,差點就要被美色所矇蔽的時候,最後一刻想到了晚上還沒有解決的問題,便瞪著申璇喝了一聲,“收起你那副表情!”

    申璇低下頭,像個犯人,可是頭低下了,眼睛卻盯著腳趾,腳趾在絲襪裡撥來撥去的,玩得歡得很。

    二房的男主人不在家,來的是太太汪鳳鳴,她一向會打扮,顯得年輕,自抱著雙臂,走到裴立邊上,瞟了一眼申璇,又看著裴錦程,說話總是比端莊要高上一個檔,又不接近風塵,算得上是很會拿捏女人優勢的人,“哎喲”一聲,“錦程啊,這大晚上的,鬧的是哪一出啊?你們回來,動靜就不能小點兒嗎?”

    裴錦程扯了一下嘴角,“二媽的耳朵還真尖,比我們年輕人都強,這要是說出去,別人怕是都要誇二媽您一句寶刀未老呢。”

    汪鳳鳴一聽這話,臉色就不好看了,誰還不知道汪家小姐最愛美,巴不得幾歲的小娃娃都喊她做姐姐,裴錦程這話酸諷她年紀大,把她給氣得再說不出來一句話。

    汪鳳鳴是惱恨裴錦程的,沒有出事前,一家人倒還算和睦。

    可就是裴錦程變成植物人後,原本一直都平靜的裴宅慢慢的有一股股的暗流在深不可見的海底在掀著浪。

    家主之位雖然從來都是立嫡不立長,但是嫡孫是植物人,自然要在其他幾房裡挑人選。

    裴錦瑞按大小和出生順序,都是接替嫡孫的最佳人選,更何況錦瑞控股的業績一直都非常好。

    甚至連二房的姨太太孫心琦以前總跟汪鳳鳴爭風吃醋,後來也開始巴結討好了,孫心琦膝下只有一個女兒,但汪鳳鳴手裡捏著的是兒子,將來還會成為家主,又怎麼可能有人能蓋過她的風頭?

    可是好景不長,三年到現在想來,一晃就過,她的光環一下子被醒來的裴錦程給打得無蹤可尋。

    以前巴結討好的,都撤了。

    三房的蔣琳以前總是隔三差五的送些東西,現在也不送了。

    也不如以前熱情了。

    她倒不是稀罕那些東西,用錢都能買到,關鍵是那種高高在上,頤指氣使的姿態,是體會過的人,都舍不得放棄。

    可是自己的兒子又哪點不如這個嫡孫?不就是出生晚了點嗎?不就是因為沒有生在大房嗎?

    “錦程,對長輩說話是不是不用這樣夾槍帶棒?”汪鳳鳴說得直白,大家都聽懂了。

    裴錦程並不尷尬,聳肩哂笑道,“哪有?我這是誇二媽呢,看來,我這個人不太懂表達,讓二媽您誤會了。”

    裴立聽著這些人講話,有些不勝其煩,看著裴錦程那樣子,便蒼眉一皺,眼底是強壓著的火焰,“你們深更半夜的,又是要幹什麼!”

    這次申璇沒有受傷,所以裴立便連著兩個一起喝斥了。

    裴錦程沒想過會把裴立給招來,夫妻之間的事,次次鬧著家裡長輩出面,是件多討厭的事,一手還捏著申璇的腕,緊了緊,臉上便露出了極不耐煩的神色,“爺爺,一點家事,您別管了行嗎?”

    誰都聽得出裴錦程這口氣,有些忤逆。

    似乎還沒人敢這樣回答裴立的,裴立也是一愣,感覺自己被嫌棄了,還是被嫡孫給嫌棄了,這裡這麼多人,面子有些受損,“你什麼意思?鬧得整個宅子的人不得安寧,還叫別人不要管?有點樣子沒有?”

    裴錦程“嘁”了一聲,鬆了申璇的腕,申璇剛感到一陣輕鬆,肩卻在瞬間被人摟住,只聽到頭上的男人,聲音侃侃帶著戲謔,“所以說你們迂腐,還死不承認,不就是小夫妻打打鬧鬧的培養點情趣嗎?這有什麼啊?這麼大座宅子,你們有自己的住所,非得要往通往梧桐苑的路上來湊熱鬧,我和阿璇這是惹著你們哪裡了?”

    裴立眼裡閃過一絲尷尬之色。

    眾人亦是如此。

    “我沒追著阿璇往你們苑裡跑吧?這是回梧桐苑的路,如果連回家了,小兩口還不能打鬧一下,還不如一天到晚二十四小時住在公司裡呢,我們倆在公司裡就是嚴肅的說工作的事,下班了這不就是想放鬆一下嗎?你們夫妻面合心不合,相敬如賓,一天到晚的不說一句話,還不准旁的人稍微恩愛一點啊?這要求是不是太過份了點?”

    裴錦程說完,又緊摟一下申璇的肩,申璇愣了一下,偏抬起臻首望著他,一片迷茫,他便一俯首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一口,笑道,“你說是吧,太太?”

    申璇臉上一陣火燙,這是什麼狀況?剛才還要打要殺呢,這時候居然親她了,還對她笑?沒搞錯吧?自己剛剛玩腳趾頭呢,他們說什麼了?還在想,肩膀上又是被鐵爪子用力一捏,裴錦程“嗯?”了一聲,笑意款款,眸色冰涼。

    “對啊!我也這樣覺得。”申璇自願的去踩地雷了,得罪長輩的事,她也跟著裴錦程,糊裡糊塗的幹了。

    裴先文和季容的臉,黑作一團。

    汪鳳鳴臉色難看了,裴立還是有些尷尬。

    三房的蔣琳一直站在後面,不往前走,看著幾人說得起勁,並不答言,這時候淡淡一笑,有些幸災樂禍。

    這時候等申璇說完那句話,她撥開人群,走到前面,站在裴立的另一側,很是恭孝的說,“爸,看這些年輕人,咱也看不懂,依著他們這代人的說法。”蔣琳抬首睨向裴錦程,和藹笑道,“是代溝。對吧,錦程?可別嫌三媽老土,我們那會可沒你們這樣找情趣的,也怪我們那個年代過來的人不懂,你就別惱了啊。”

    裴錦程閒散的笑了笑,“三媽哪裡的話,我哪裡有惱?”

    蔣琳美目一翻,嗔笑道,“好了好了,別管你惱是沒惱,反正我們這些老古董都要回去休息了,才不想管你們這些年輕人的事,爸,咱們走吧,懶得理他們,誰愛理他們似的。”

    扶著裴立就要轉身,偏首卻對著裴錦程和申璇展一計和善的笑,輕輕一抬手,揮了揮,擠了擠眼,示意他們趕緊走。

    申璇做著口型“謝謝”,鞠了一下躬,蔣琳只是笑笑。

    裴立也覺得找到了台階下,哼了一聲,任蔣琳扶著便上了電動車。

    三輛車子都開走了,申璇和裴錦程還站在原地,之所以沒走,是申璇的肩依舊被裴錦程攬著,而裴錦程攬著她的原因,是因為裴錦瑞站在他們的對面,沒有離開。

    裴錦瑞開始站在人群裡不發一言,眾人都上了車,他卻是最後一個抬步,裴錦程便叫住他,叫住他的時候,裴錦程嘴角有淡淡的痞笑,鳳眸裡是粒粒閃光的冰珠子,卻像鋼珠子一樣硬。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8:05
104:心疼了嗎?
    月光疏薄,夜燈暱喃,明明是曖昧緩流的光與影,氣氛卻是出奇的尷尬而僵硬是。

    三人站著,申璇秀眉輕輕蹙起,週遭的一切真是靜得討厭,背後的護宅河水,有涓涓細流暗暗緩動的聲音,有小魚兒游動,跳動的聲音,有草叢裡啾啾蟲鳴的聲音。

    獨獨沒有人說話的聲音,似乎除了她,還有一種暗暗的蠢動博弈在進行著,明的,暗的眼神和呼吸都彰顯這裡有一種叫做劍拔弩張的詭異,可是瞧又瞧不出來詭異在哪裡。

    因為丈夫的嘴角掛著笑,二弟的神情是安之若素。

    莫名的,最緊張那個,成了她。

    “錦程,你幹嘛啊。”實在等不下去,申璇只能率先開口,再安靜下去,她得被這些男人眼神裡的心理戰打得瘋掉。

    裴錦程似笑非笑,目光凝著裴錦瑞,一瞬不瞬,“我幹嘛,我就是想問問,你們兩個想幹嘛?”

    “我們倆不就是晚上吃了頓飯嘛。”申璇的態度也好了起來,並不像在車裡那樣跟他鬧,心知這傢伙吵不過回去說不定就要打擊報復,她一介弱質女流,哪裡是這等莽夫的對手?

    這種莽夫又在封建教條的裴家大宅長大,從小一副男尊女卑的思想被貫徹得分外透徹,跟細雨無聲的三月的土似的,到地底下的土質怕是都被這封建的雨給下透了。

    跟這種男人講道理,壓根就一點用也沒有。

    他的道理就是,他是一家之主,什麼都得聽他的,你敢頂嘴,我就收拾你。

    你敢抬摃,我就收拾你。

    你敢不從,我就收拾你。

    總之,我就收拾你。不都說南方男人體貼女人嗎?怎麼搞得還不如海城的流氓體貼人啊。

    反正她是被他收拾怕了,剛剛追上她時候,還好那一大撥子人趕來,要不然真不敢想像他到底要幹什麼。運氣好,所以他沒動手,萬一這月黑風高的,他火一上來,來個過失殺人,媽呀,她這二十五年的光輝歲月,似錦年華,可就真的給交待了。

    所以,既然他生晚上吃飯的氣,大概是吃飯有約的事沒跟他打招呼,他的邏輯有時候她想不通,吃過飯而已,還需要交待什麼?

    不過既然他非覺得嚥不下這口氣,那麼在裴錦瑞面前,還是順著他些吧。

    這時候裴錦瑞似乎鬆了口氣,那呼吸聲明顯的是緊張過後的釋放,並不隱藏,好似作賊心虛了一般,“對,大哥,我和阿璇晚上吃了頓飯,這應該沒什麼好解釋的吧?”

    裴錦程的目光一直鎖在裴錦瑞的神情上,松那一口氣時,他端端的瞧在眼裡,這兩人是在他面前演雙簧嗎?一個說吃飯,另外一個人才接口。想打掩護?

    “錦瑞,申璇沒有看到我,難道你的眼睛也出了問題?”裴錦程涼涼的笑意綻開,便有些冷刺從他的眼裡生出來,尖銳而冰涼,申璇進電梯的時候,是沒看到他,但是他從過道跑過去,裴錦瑞轉身就看到了他,看到他就跑了,這代表什麼?

    裴錦瑞的帥氣很板正,不苟言笑一板一眼的那一類,笑起來,甚至感覺有些皮笑肉不笑,對誰都好,對誰都禮貌,可偏偏這些做起來,都是有模式在套似的。

    有人會覺得這樣的人城府極深。

    但有人卻覺得這樣的人惇厚忠實。

    看什麼人,什麼出發點,沒有受過他恩惠的,就覺得這人心思深,難懂,不易交往。

    受過他恩惠的就會說,瑞少爺這人不愛表達,說得少,做得多,心底好,但很少去故意表現。

    所以人的品性,不過是見仁見智,一人一標尺罷了。

    比如現在,裴錦程就覺得,他這個弟弟城府開始深,以前他覺得這個弟弟挺實在的一個人,連說話都不喜歡開花,現在這個弟弟洩露出來的每一個眼神和笑意,他都覺得有更深的用意,有更深的城府在暗暗湧動。

    或許是錯覺,或許是真知,或許真的是自己醒來後對這個弟弟沒了好感,所以強行把這個種感覺附加到了裴錦瑞的身上。

    裴錦瑞說話的態度區別於平時,此時倒有些大咧,不咸不淡的,還有點微微的嘲諷,“大哥,不明白你在說什麼,難道說大哥不信任阿璇?若我說,夫妻之間最重要的就是信任,若真是連這個都做不到……”這話頓在這裡,半晌不接,只是用含著涼淺笑意的目光掃一遍對面的夫妻。

    裴錦程暗咒裴錦瑞這渾小子睜著眼睛說瞎話,信任?晚上是誰見他就跑的?他親眼所見,還叫他信任?

    申璇聽得,微嘆一聲,信任?

    說起來不過簡單的兩個字,可是做起來有多難只有她自己能體會,她不信任裴錦程,裴錦程也不信任她,他們兩人就是典型的互相不信任的代表。

    如何信任?無理由,無條件的託付?

    她就算是喜歡他,也做不到,現在的她比三年多前的申璇還要理智,這種理智讓人惱厭,惱厭自己的事事清明,惱厭自己的追根究底,惱厭自己的萬物通透。

    比如他的感情和他的婚姻,他能區分得很開,這件事她是清楚的。

    如此清楚的情況下,如何信任?

    裴錦程聽到申璇這一聲嘆,俊眉緩緩一收,以為裴錦瑞沒話可說的時候,那人卻看著他,笑得越發的恣意起來,濃眉挑起,似在挑釁一般,“還不如離了的好,是吧?”

    申璇心裡一驚,離了的好?稍有不信任的夫妻千千萬萬,都要以離婚收場嗎?

    裴錦程突然一怔,離了的好?

    對啊,他怎麼會忘了,這個弟弟當時在電梯裡說,雖然我也喜歡你,但你是我的大嫂。

    呵,如果不是大嫂了呢?

    是大嫂的時候,還可以假意推拒一番,不是的時候呢?

    這種挑釁的姿態讓裴錦程感到厭惡,他這人性格向來不是逆來順受,你若要等,我就讓你等,我就是再不想要,放爛了也不會給你!

    裴錦瑞看著裴錦程快要發作的樣子,心裡就一陣痛快瞬間傳遍四肢百骸。

    怎麼?喜歡上阿璇了?捨不得離婚了?心裡難受了?可那是你自己的太太來勾-引我,你衝著我瞪眼也沒用?有本事,回去教訓你水性楊花的太太。

    呵,綠帽子就快被戴到頭上的感覺,是什麼樣的心情?

    裴錦瑞嘴角難得揚起一抹會心的笑意,所以裴錦程覺得那樣的笑容格外刺眼。

    裴錦程心裡猜到的那些,從裴錦瑞的眼神中找到了答案,他似乎已經看清了裴錦瑞眼中的無辜和事不關幾。他在用眼神告訴他,一切都跟他無關,是申璇送上門的,教訓你自己的女人去。

    裴錦程心裡一笑,錦瑞啊,你等的就是這個?

    他鬆開申璇,冷冷到,“滾到那邊去等我,我跟二弟談點事。”

    申璇氣極敗壞的“喂!”了一聲,“動不動就說滾!你有點禮貌!”

    “跟你談禮貌太廢事!你這個粗鄙的海城人!”她還好意思跟他說禮貌?從她嘴裡說出來真有一種大言不慚的感覺,她晚上罵的都是些什麼話?她叫了他一晚上的滾,還不准他說滾!現在的她簡直就像個沒教養的市井女人!

    申璇聽著這話嗝應得很,這混蛋居然地域攻擊!海城人怎麼了?海城人怎麼就粗鄙了?G城人有多了不起似的,“你這個小肚雞腸的G城人!”

    裴錦瑞聽到後,一閃而過的尷尬,他也是G城人,申璇心裡也覺得他是小肚雞腸的?心裡有些不舒服起來,但又不好直接說申璇的話不好聽。

    地域攻擊很不好!很不好!

    裴錦程忍著想要動手的衝動,“海城人都像你這樣,不懂什麼叫素質吧?”

    “G城人都像你這樣,不懂什麼叫尊重女性,不懂什麼叫紳士吧?斤斤計較的沒有肚量!”

    “對你這種粗鄙的海城人需要什麼紳士?”

    “像你這種小肚雞腸的G城人,就只配娶我這種粗鄙的海城人!有句話說得好,好船配好帆,你就這個檔次!你就是個配娶粗鄙的海城女人的檔次!”

    裴錦程氣結!

    這一局,申璇勝,勝了後,把高跟鞋丟在地上,粗鄙的把腳抬起來拍了拍腳底,穿上高跟鞋,小下巴抬起一甩,哼了一聲,高傲的朝著休息長凳的方向走去。

    裴錦程一晚上被申璇氣得內息紊亂,就差筋脈盡斷,走火入魔了。

    盯著申璇的背影就恨不得立刻把她拖回梧桐苑去讓她跪在地上給他奉茶!轉過頭來的時候,錦瑞的存在才讓他驚覺還有事情沒有處理完。

    相較於裴錦程的鬆散,其實裴錦瑞更像一個成穩自重的大哥,裴錦瑞向來嚴肅恭謹,禮節到位,讓人都找不到出來什麼瑕疵和缺點,以前裴立就是拿他做榜樣,教育家裡的孫輩,要向錦瑞學習,做事不要那麼衝動,任何事都安排妥貼。

    裴錦瑞一定不會像裴錦程現在這樣散慢的走路,隨意的伸臂,攀上別人的肩頭,這簡直就是一個毫無紳士教養的動作。

    裴錦程伸手搭在裴錦瑞的肩上,他身上的西裝和領帶早就扔到了申璇的車上,裴錦瑞還是一絲不苟的沒將西裝脫下,像個高矜而貴氣太子,裴錦程卻像個閒散的小王爺,挽著袖子身子都不直的搭靠在裴錦瑞的肩上。

    裴錦程用他的腳步帶領著二弟散步,閒閒的聊,“錦瑞,你有沒有發現,申璇其實是個特別沒有情趣,特別不懂溫柔,特別不善解人意的女人?”

    裴錦瑞淡淡的吸上一口氣,他一邊走一邊闔了眼睛,三年多的點點滴滴湧上心頭,對於裴錦程的有眼無珠,他只能用嘲諷的回應。

    申璇是怎樣的女人,他相處了三年,他瞭解得很清楚,申璇是他見過的最堅強,最上進,最不怕吃苦,最顧全大局,最善良,最能幹的女人,豪門中的小姐,他還沒有見過這樣的,若換了旁的人,早就受不了家裡公婆隔三差五的刁難,忿然離婚了。

    可她沒有,她的責任感很重,她嫁進裴家的時候那麼年輕,不過一個大學生的年紀,起初她吸引他的,不過是她那清涼絕豔的容貌,後來他才對她有了更多的認識。1aM4J。

    那些認識害他不可自拔的守護著她,可他是自私的,他守護,亦是想得到。

    他知道她不是普通的女孩子,所以,他給自己定的時間是五年或者八年,或者十年,那時候她也不過才三十二歲。

    如今才過了三年,她才二十五歲,而他的等待就已經到了頭。

    光曖後夜討。他無法容忍這樣的變故。

    所以,裴錦程注定是個悲劇!

    裴錦程聽見裴錦瑞淡薄嘲諷的笑聲,偏首過去,睨見他自闔雙目,似在靜靜享受回憶。裴錦程的心裡有一種似妒似酸的東西在膨脹,忍了忍的步子往河邊緩移,“看來錦瑞對申璇還有很多認識。”

    “自然。”裴錦瑞自信的說出這兩個字,有一種旁人無法窺得的成就感,這種成就感是用三年多的時間積澱下來的情感和瞭解,是裴錦程永遠缺席的三年多,是裴錦程永遠都不可能經歷的三年多,那三年多里,只有他和那個清冷絕豔的阿璇。

    裴錦程聽著裴錦瑞的語氣,眸子時眯時開,意味闌珊,他不清楚申璇和自己的弟弟到底經歷過怎樣的生活,才會讓裴錦瑞如此沉溺在那段回憶裡,申璇的感情世界,到底是怎樣的?

    那個小心肝是誰?會不會就是裴錦瑞?另外的私人號碼?

    他一直攀著裴錦瑞的肩,緩緩前行,兩人已經走到了河岸邊上,河裡涼氣絲絲入髓,倍感涼爽。

    裴錦程指了指河對岸的東邊,那裡有座園子,叫沁園,裴立的住所,“錦瑞,爺爺說,我這輩子都不能和申璇離婚。”

    裴錦瑞似乎從裴錦程的語氣裡聽到了無能為力和萬般無奈,是爺爺不准他們離?所以就這樣互相忍受?他被這樣的語氣打動,轉過身,站到裴錦程的跟前,“大哥!你為什麼不爭取?現在不是過去了!”

    “你以為我不想嗎?!”裴錦程立時發了火,裴錦瑞一怔。

    裴錦程目光膠著隱怒,聲音不太高,卻句句擲地有聲的忿恨,“你以為我想跟害我當了三年多植物人的女人過一輩子?”裴錦程抬一步,裴錦瑞退一步,他退一步,卻覺得心裡的希望邁了一步,他似乎看到了申璇跑著向他奔來,即將投入他的懷抱。

    裴錦程繼續壓低聲音怒道,“你以為我舒服?你們這三年過得多姿多彩,我一個人躺著睡覺!你以為我舒服?”又抬一步,就像怨懟裴錦瑞過得比他好似的,“你一天到晚的西裝革履,綠鶯紅燕,風流快活!我呢?”再抬一步!“你以為我想跟她生活?!”

    裴錦瑞看到的希望像烏雲即將被撥開,光明就在烏雲背後,他的眼裡已經難掩激動的欣悅,“大哥!一切總有辦法的!”

    裴錦程眸色霎時一亮,大笑一聲,再抬一步,狠狠瞪向裴錦瑞,“當然有辦法!哼!”

    “撲通!”水聲響起來,水花四濺,頭頂深幕的天空中掛著月白的大彎眉,月光不如滿月時的敞亮,可宅子裡的燈光在十二點之前,都不會過份微弱,所以那水花測起來,粒粒晶亮如珠,一粒粒的水珠都沾上了燈火,變成了五彩琉璃。

    夜色中的突如而來的驚豔,卻是美景辜負,無人賞。

    裴錦程搖了搖頭,站在岸邊守著,好像有人扶著岸石,他就要踩人手指似的。

    雖然是弟弟,你不把我當哥哥,沒辦法。

    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想要挖你哥哥的牆角,沒辦法。

    死不悔改的挑釁你哥哥,沒辦法。

    還敢當著你哥哥的面,回味你跟你大嫂的過去,沒辦法。

    “水涼對於清醒神經有很好的作用,錦瑞,你得好好洗洗臉,洗洗澡,洗洗腦子!腦子洗清楚了,就不會胡思亂想了。不過錦瑞啊,你說你也真是的,這麼大的人了,上市公司的總裁,就算想讓自己的頭腦時刻都保持清醒,咱們是不是應該注意一下形象,找個合適點的地方來游泳?”裴錦程毫無愛心的說道。

    裴錦瑞掉進河裡的時候才發現自己上了當!

    裴錦程這就是利用他心裡所極想的東西,來逼得他來不及反應,害他退步踩空!

    “裴錦程!你這個卑鄙的小人!”裴錦瑞頭浮在水面上,頭髮濕濕的沾在額前,身上還穿著西裝,打著領帶,穿得多了掉進水裡,怎麼看,怎麼狼狽。

    感覺冰水寒涼入骨,可他手剛要往岸上抓,裴錦程的腳就抬了起來。

    水深不過兩米多點,但是也完全可以把他這種一米八三左右的男人淹沒完,還是需要蹬腳和浮力的。

    可水太寒,如果呆的時間長了,就會肌肉收縮,很有可能會抽筋。

    裴錦程低頭睨著水裡浮著的弟弟,端著一副老學究的作派,失望道,“直呼其名,出口辱罵,目無兄長,實在是,裴氏不幸啊!”

    申璇聽到這邊水聲,高跟鞋的聲音又急又快的傳過來。

    裴錦程一拎褲管,蹲了下去,夏季裡,河裡的人也凍不死,了不起受點寒,他想,至多不過發燒,燒成個肺炎,那也是活該。

    小臂撐在膝蓋上,悠閒適從的樣子,像是吃過飯後,跟河裡的老朋友聊家常一般淡然,“二弟啊,兄弟的牆,不是那麼好鬩的,兄弟的牆角,也不是那麼好挖的,有時候你鋤頭舞得再好,牆角卻灌了鋼金水泥,可別把小鋤頭的刃給挖缺口了。有本事你就這輩子都舉著小鋤頭揮舞,看你進棺材之前,有沒有機會把你兄弟的牆角挖個洞出來……”

    裴錦瑞只感覺到這寒氣已經鑽進了他的骨頭裡,裴家護宅河的水不比其他地方的水,乾淨得清透,也冽寒得刺骨,這是山上渠裡的水,渠裡的水是西南那邊雪山渡過來的,雖然寒氣入體打顫,但他還是欣然一笑,“裴錦程,別得意……申璇不愛你,你們也不過如此,如你說的那句,面和心不和,你們不但心不和,連面和都做不到!”

    裴錦程很是無所謂的聳聳肩,雅秀精緻的臉龐上,瞳仁倒映著河水裡反上來的波光,眸子便奕奕閃爍,撇嘴道,“我沒得意,我有什麼好得意的?只不過……呵呵。”說半句留半句,看到裴錦瑞眼中露出來的複雜時,才道,“比你得意點而已。”

    裴錦瑞伏在岸邊的河牆上,河牆是用大石頭堆起來的,他本可以游到河對在去,再爬上岸,反正到對岸也不遠,可是他心存著一絲希翼,申璇一定是聽到水聲了,她聽到了,一定會過來,她對他是有情的,只不過她不是隨便越矩的女人而已。

    只不過……比你得意點而已。

    這是在挑釁他,諷刺他,挖苦他。

    “錦瑞!”申璇看見裴錦程蹲在岸邊,就知道是裴錦瑞掉河裡了。

    裴錦程皺了一下眉,站起來,道了一句,“想在申璇面前丟人,就叫救命吧!申璇一定會覺得你好可憐,一個男人,用好可憐來形容,真是……”裴錦程說完,“嘖嘖”搖頭。

    轉身過去,摟著申璇就走,“走啦,回去了,錦瑞想鍛鍊,說咱們河裡的水游了之後感覺強身健體!”

    申璇哪裡會信他的鬼話,拍打他的手臂,“裴錦程!明明是錦瑞掉進河裡了。”

    “他就是想游泳而已,什麼叫掉在河裡?”

    申璇一早就覺得兄弟倆的氣氛不對,怎麼可能是單純的游泳,推開裴錦程就要去河邊想把裴錦瑞拉上來。

    才跑出兩步,整個腰身都被男人大力的固住,一勒,她便緊緊的貼在裴錦程的腰上,卻身子後仰著,裴錦程的臉放大了,越來越近的壓向她,邪肆而陰沉的笑道,“申璇,你這麼緊張幹什麼?”食指戳在她左胸的心口,冷“呵”一聲,“心……疼了嗎?”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8:05
105:為夫妻,還是為敵?
    申璇深知裴錦程雖然現在是實際年齡為29歲,而他真實心理年齡還保留在三年多前的二十六歲,他有很濃重的大少爺脾氣,就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可無論他大少爺脾氣有多重,裴錦瑞現在在河裡,“錦程,你知道的,我們宅子裡的水,很冷!”

    裴錦程的手指原本戳在她的胸口,這時候壓著她後仰的身子,手指沿著心口,一路上移,指尖有他的溫暖,指尖上的皮膚細軟而溫熱,指端掂在下頜,稍稍用力,她的脖子便被拉得更長。

    她在跟他商量,所以不再反抗。

    而他卻說,“申璇,這件事,你別管,你跟我回梧桐苑,不一陣會有傭人過來,而且河岸這麼低,他不會有事。”

    他說得慢條斯理,並不像在無理取鬧的大少爺,他的口氣,也是和她商量,但似乎同樣彰顯著他的耐性已經到達了極限。

    “錦瑞是你弟弟!”申璇進宅子那天起就沒看裴錦瑞游過泳,晚上宅子裡本來就不熱,這水裡的寒氣站在岸邊就能感覺到,就算不會出事,也肯定會生病。

    而他根本不理會她說的話,把她的身子放直,伸手理了理她的襯衣,束裙的腰完美的裹著她的纖腰,他迷戀著她衣服內包裹的胴0體,手指在她的臉上滑動,緩緩道,“你跟我回去,我當今天晚上的事,沒發生過。”

    “錦程!就算今天你不高興,這三年多,錦瑞也照顧你不少,好多次,他都幫我照顧你!他……”

    她的話被他沉聲打斷,重重的,“申璇!你跟我回去,我當今天晚上的事沒有發生過,你從此後還是我裴錦程的妻子!”

    “你不拉錦瑞上來嗎?”她完全想不到,他會這樣對待錦瑞,那是給過她三年多照顧的男人,那是一種比恩情更難以言表的東西,不是一頓飯,幾句話可以回饋的,可是她的丈夫……

    雖說大恩不言謝,可是也不能這樣見死不救吧?

    裴錦瑞在河裡並沒有上岸,而是像體虛似的趴扶著河岸石,被凍得有些發白的臉上,揚起一抹詭譎的淺笑。

    “申璇,你跟我回去,你就還是我裴錦程的妻子!”他再次重複,似乎一句也沒將她的話聽進去,只是固執的自說自話。鳳眸裡華光爍彩的是璃色飛舞,那些瞬間迷醉人眼的華彩中一閃而逝的妥協和讓步。

    “我必須要把錦瑞拉上來!或者你讓我去找下人過來,讓下人拉上來!”她的心裡鈍痛數秒,她是他的妻子,他卻要她做不仁不義的決定,她做不到!

    “如果你跟我回去,你就還是我的妻子,如果你硬要去拉他,那麼我們從此是……敵!”他絕決說出最後一個字,那聲音裡的不容置喙讓人不禁心驚膽寒。

    這已經是他最後的讓步,他可以當晚上的一切都沒有發生,只不過當成她一段未斬完的情絲,一時間的意亂情迷,然而就在現在,他不能再縱容她。

    他的弟弟要鬩他的牆,那麼就已經不拿他作兄長,而是視他為敵,如果她去拉救,就說明她願意讓在那一方,而與他對立!

    裴錦程鬆開申璇,他轉過身,伸手隨便拍撣了褲子,背影裡絕然而不甘,抬動了步子,他還是淡淡重複,“你跟我回梧桐苑,我們還是夫妻,你去拉他上岸,我們就是,敵人!”

    敵?敵!

    申璇嬌軀一震,腳下一崴,差點栽倒,剛要追上去,後面的水中撲騰之聲響起~

    裴錦程走出一段距離後,聽到後面的女人焦灼輕喊,“錦瑞,把手給我,我拉你上來,把手給我!”

    男人停頓步子後,深呼吸後,吐出一口氣,輕晃了一下頭,苦笑,那句後來者居上,一定是騙人的。

    阿璇,你居然情願和我為敵。

    步子再次抬起,夜裡有風起來,他猛吸一口,想風吹進腦子裡。

    璇在論歲程。........................................................

    申璇拉起裴錦瑞,將其拖上岸來,裴錦瑞噴嚏不斷,“阿璇,你回去吧,我沒事了。”

    “我送你去醫所,你等等。”

    申璇拿起電話給物管打電話,讓其派電動車過來。1aPh6。

    “你回去吧,等會電動車過來,我自己去,你再不回去,大哥又要誤會了。”裴錦瑞剛一說完,噴嚏又再次響起來,他知道申璇大概是喜歡上了裴錦程,已經不能再像以前一樣讓她遠離了。

    申璇看著裴錦瑞一身濕透,方才拉他手上來的時候,手感已經冷得嚇人了,哪裡放得了心。

    所以申璇一直把裴錦瑞送到醫所,裴錦瑞這是第一次受申璇照料,那麼心細。

    她在坐上電動車前就給翠竹軒的傭人打電話,讓人送干的衣服到醫所,帶一個吹風機。

    這樣他人一到醫所,傭人的衣服就已經送到了,馬上就可以換上。

    裴錦瑞心想,裴錦程享受了三年多申璇的照料,他才不過得了一次……

    申璇問值班醫生,能不能提前輸個液,省得到時候回去睡一覺就感冒了。

    裴錦瑞卻站起來,說自己的身體好,不需要輸液。

    “阿璇,你快回去吧,大哥的脾氣,等會你又要受苦了。”

    申璇輕嘆一聲,“錦瑞,晚上的事,抱歉。”

    “抱歉什麼啊,沒關係。”裴錦瑞無所謂的淡淡笑道,“快回去吧。”

    “嗯。”申璇點點頭,叮囑裴錦瑞記得吃藥,才離開了醫所。

    回到梧桐苑,小英站在一樓走來走去,有些焦慮,申璇過去的時候,嚇得小英差點叫起來。“少奶奶,您就不能有點聲音嗎?”

    申璇把高跟鞋脫下來,小英已經把拖鞋放在她面前,申璇哼一聲,“我穿的是高跟鞋,當然有聲音,你自己不長耳朵,怎麼了?大晚上的不睡覺?”

    小英擔憂的往樓梯頂端望瞭望,回過頭來對申璇說,“少爺回來一點聲音也沒有,表情也沒有,嚇死我了,我剛才還在想要不要給叫個醫生過來給少爺看看。”

    申璇心裡不禁一提,目光往樓上睨去,有些心虛的問,“他怎麼了?”

    “心情很不好似的,是不是公司出了什麼大事啊?”小英問到這裡,便馬上收了嘴,“少奶奶,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想,沒有想要打聽公司的事。”

    “嗯,沒事,我上去看看。”申璇趿著拖鞋,轉身,步子行至樓梯口,她手扶在木質的扶梯上,望著樓梯盡頭吸了口氣,不緊不慢的朝上走去。

    與其說是不緊不慢,不如說步步思量。

    他生氣了,為了晚上的事,但她覺得不至於如此,有些小題大作,辛甜說,女人,不能喜歡一個男人就完全的失去自我,那種方式幾乎形同於自焚。

    她並非一味的想要證明自己沒有失去自我,但是她不能因為喜歡他,便把同樣對自己很重要的人拋於不顧。

    這本是不衝突的事。

    不知不覺已經來到他的門外,房門緊閉,輕輕敲了兩下,沒人回應,便伸手壓在微涼的門鎖把手下,往下一壓。

    申璇皺了一下眉,因為門鎖根本壓不動,他是反鎖了。

    他是料到她會來,所以反鎖了?

    她再次輕扣了門,知他在置氣,便也不想大聲說話刺激他,其實她想,這三年她恍若過了十年,而他這三年,卻是靜止不前的,她當是比他成熟,比他大方才對,她何必跟他一般小孩兒心性?她應該理解他才是,“錦程?”

    門裡沒有回聲。

    她便對著門自說自話,“錦程,晚上的事,我向你道歉,我不該在外面有了私約,不跟你打招呼。”

    她輕吸一口氣,“但是我和錦瑞,是從進這個門就認識的,這個家裡的兄妹中,就屬錦瑞和錦悅對我最好,錦悅處處幫我,我不講,你也看到,那天我挨打,錦悅那樣護我……”

    申璇鼻子吸了吸,心也跟著酸楚了,“錦瑞也是一樣,他們待我都一樣好,我雖然出自豪門大戶,可根本不知道生活的艱辛,嫁進裴家,爺爺便把你的公司讓我管,他並不責問,但我知道裴家的公司對數據的要求很高,若是業績不好,以後想要做新項目從裴氏的基金裡挪錢的話,根本獲不了家主的批准,我壓力很大,我沒有搞過經營,是錦瑞,他幫我,公司業績下滑的時候,他不眠不休的幫我看會議記錄,幫我做出應對方案,我不懂經商,優柔寡斷,他便教我如何建立威信,裴家每房的半年報表都要交給裴氏的基金會審核,那時候第一個半年表,我的財務帳很爛,他便幫我拉了很多生意,才把赤字轉正,讓我在裴家渡過了第一次財政大關……”

    在她的心裡,其實錦瑞和錦悅一樣重要,那是她這三年可以得以慰藉的溫暖所在。

    這叫她如何可以不去拉他一把?

    這時候門拉開,男人已經換了睡衣,頭髮半乾著,看來已經洗好了澡,他身上的香味飄了出來,三年前的沐浴露洗髮水的牌子,她就沒有給他換過。

    有時候她會把他的洗浴用品打開,聞一聞。

    他的氣息總是可以這樣,讓她的心神隨之一蕩,可是看到男人雅秀的面色佈滿陰雲,鳳眸裡暗沉無光的時候,心口便是一緊。

    .....................三千字分割線(第二更)...................

    他的手裡拿著的是她的睡衣,隨手一扔,扔在她的身上,她來不及反應去接,那睡衣已經落到地上。

    昨夜裡,他們在一起,早上她把睡衣換下來,小英洗了後,又放在了他的房間,這時候被他扔了出來,帶著他的怒意。

    床畔那些低語纏綿的話還在耳心裡盤旋,一聲聲的扎進心裡,揮散不去。可是他這樣的眼神,失望,失望,還是失望,還有些莫名其妙的光絲緩動,一圈圈的繞成她也道不明的火焰,把他暗沉深遂的眸潭都點了起來。

    他一直沒睡,洗了澡後,沒有用吹風機吹頭髮,他想等著自然幹好了。

    等著等著,等著她來敲了門,才一站起來,她就開始說了話。

    她的話,很動情,很感人,如果他現在是裴錦瑞,那一定會感動得熱淚盈框。

    可是他不是,他是裴錦程,他聽著自己的太太,這樣光顧著回憶,用那樣難以割捨的語氣,聲聲嘆息,低低呼氣,有些隱忍的酸楚和苦澀,那些回憶裡,沒有他。

    錦悅,不過一句話,匆匆帶過。

    裴錦瑞,她卻用了那麼多,一件件,事無鉅細,恨不得連兩人一起走過的路都要倒出來,說給他聽罷?

    他才不想聽,她的那些回憶裡,跟他半毛錢關係也沒有!

    心裡那些酸脹的東西,一湧一湧的,湧得他的肌肉和血管都在發緊,他的大度,也只能做到那樣,他說過,跟他回來,他當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他還是他的妻,若不然為敵!

    原本有些負氣,可這時候聽她說了個明白,他還有什麼可氣?

    時間雖然脆薄,經不起磨礪,可時間也是水滴,一點點的,總會在石頭上砸個坑出來。

    他還有什麼可氣的?

    做了選擇,又何必再到他的門口來說?來說另外一個男人對她有多好。

    心裡不是不計較的,只是,這種計較讓他性情大變,暴躁易怒,他很厭煩這種計較,看著她望向他的一雙含紗帶霧的水眸,冷然道,“明天,你到網遊公司上班,天然C決策性的東西比較少,網遊的投入,不管是金錢和時間都需要更多。你的那些事,我不再幹涉,只是你在外面保裴家一份顏面就行。”他說完就轉身,目光都不在她的臉上多停留一秒,門在“呯”一聲響後,關上!

    這一聲,幾乎是砸在她的心房上,來回震盪,彈動間,錚錚發疼。她愣在那裡,回不了神。

    他讓她去網遊公司上班?

    不再幹涉她?

    保裴家一份顏面就行?

    呵!

    眼眶澀酸的時候,鼻腔裡感覺到有些液體在滑動,唇上感覺到一陣刺痛,舌尖抵在牙縫那裡,嘗到了唇上淡薄咸腥的味道,竟是咬破朱唇都不自知。

    為敵嗎?

    自然不是,否則他會讓她離開公司。

    他只是不想再見到她。

    他只是要跟她分開。

    不過是一頓飯,不過是吵了一架,不過是想跟他說,為什麼必須要把錦瑞拉上來。

    他這樣霸道,這樣不分清紅皂白,這樣蠻不講理,這樣不留情面,這樣絕決瀟灑。

    昨天還在一起,溫聲誘哄。

    今天不過一頓爭執,就可以毅然分手。

    裴錦程啊,好樣的。

    短短幾個月,他才醒來幾個月,就把她從地獄拉到天堂,再把她從天堂扔向地獄,他仗著的是什麼?

    他高興時拉著她的手,關懷備至,闖再大的禍,也可以說一句沒關係,不過是一筆生意,上百億的工程,如果合同全毀,光賠償都不止百億。他卻只是淡淡一句,沒關係。

    他不高興時,就扔掉她的衣服,把她趕走。

    她從小就聽人說,豪門的媳婦是不好當的。

    裴家爺爺說,裴家的媳婦從來都是不好當的。

    從小到大,申家爺爺也喜歡對著嫁進申家的女人說,申家的媳婦從來都是不好當的。

    她嫁進裴家,裴家爺爺說,從此後,你便不再是申家的小姐,而是裴家的媳婦……

    哎~

    申家的小姐可以到處惹事,對著爺爺發火,對著父母發火,對著哥哥發火,像錦悅一般。

    裴家的媳婦要萬事忍耐,萬事謙讓,萬事不驕不躁,萬事周全應對,像她一樣。

    錦悅,你若以後嫁人,也要嫁入豪門嗎?

    身子像生了鏽,難動,難移,艱難彎腰揀起地上的衣服,不懂自愛的女人,有什麼資格流淚?

    上次他為了白珊棄她而去的時候,不也是想,從此後各不相干嗎?

    只不過折騰幾日後,她又忘了。

    辛甜說,愛情容易讓人迷失自我。辛甜說,女人,不能沒有自我。辛甜說,可以為一個男人傷心,可以為一個男人悲痛,但是不能為了一個男人失去自我,失去自愛的能力。

    否則,就不配為人。

    她想,小心肝啊,你是經歷過什麼,才會這樣的大徹大悟,如今任你在那一整片森林裡悠然自得而不自傷,是經歷了風雨才見到如今的彩虹了嗎?

    申璇緩慢轉身上樓,手裡捏著她的睡衣,他扔給她,她便扔進樓道上放著的垃圾桶裡。

    他讓她去網遊公司。

    沒讓她去天然C,一定是深思熟慮了,網遊現在進入公測,後期還需要很多投入。

    呵,男人永遠比女人有決斷,這個時候,他都冷靜如此,做到公私分明。

    回到房間,洗了個澡,出來後,拿出手機想給辛甜發個信息,粉色的手機讓她失神,他送的,不過是她的手機丟了,他翌日就給她買了送來,價格不菲,粉色少女的情懷,雖然她並不喜歡粉色,可後來她還是喜歡上了這種淡雅的珠光粉,越看越有氣質。

    從不喜歡到喜歡,不過是因為他送的罷。

    滿滿的鑽石一粒粒的,房間裡的燈光開得並不亮,可是鑽石的切割工藝如此完美,那些切割面反著一點點的光,都可以折來折去的,弄得分外閃亮,那些閃閃亮亮的光芒,晃得她眼睛發疼,發脹,發酸。

    她趕緊抬頭看著天花板,眼睛睜開,大口呼吸,那些呼吸聲喘得啞沉,一聲聲的絞著她的神經,她咬了咬唇,好險好險,好險那些珍貴的淚水,就要滾落出來。

    辛甜說,人前不哭算什麼?有種就關上門也不要哭!有種就人前人後的都坦然放下!

    有種?!

    “有種”是多麼令人沉痛心酸的兩個字眼。

    有種的人,懂面對,不逃避,敢爭取,不畏縮。

    她是嗎?

    不是!

    所以,她只能有種不哭。

    其他的,無法做到。

    手機捏在手裡撐在床面上,頭還仰著,吹乾的頭髮還披垂著,抬手五指為梳抓進發裡,她呼出一口氣,鑽石硌得手疼,平靜好半晌,才發了個短信給辛甜,“小心肝,能見著他人嗎?”

    信息很快回了過來,“那死老頭根本不理我,嫌棄我敗壞了他的名聲,所以,另外想辦法吧。”

    申璇吐了口氣,半咬了唇,有點內疚,“又害你遭罵了嗎?”

    “沒事,我臉皮厚,挨罵是常事,不覺得丟臉,我還嫌他罵得不夠大聲,應該站到G城媒體面前好好罵罵我,那樣可能更有力度,哈哈。”

    “不好意思。”

    “矯情死了,先睡吧,改天想別的辦法。”

    “嗯,晚安。”

    也不知道是不是跟辛甜發了消息,辛甜那種自我解嘲的本事感染到了她,這一夜,睡得出奇的好。

    不但睡得好,還破天荒的睡了個懶覺,跳下床就洗臉,護膚,化淡妝,換衣服,再跑下樓,坐電動車去主宅。

    到達主宅的時候,大家都差不多放碗了。

    “大少奶奶過來了。”傭人恭敬的喊一聲,惹來了所有人的注視。

    表情有些訕訕點頭,抓抓頭,走過去,錦悅趕緊給她挪了挪凳子,關切的問,“嫂子,今天怎麼這麼晚啊?”

    裴立也問,“阿璇,是不是生病了?”

    裴錦程微一偏頭,在她臉上打量一圈,幾不可察的鬆了口氣,便放下碗筷,拿起濕熱的毛巾,拭嘴。

    申璇笑著接過傭人裝的粥,看著裴立,訕然道,“沒有,因為睡得太香,一下子睡過頭了,不好意思。”

    “沒關係,你是要多休息的,平時工作量又大。”裴立說出這話,立時就有人在心裡不高興起來,特別是二房三房的人,總覺得裴立有時候偏心偏得明顯,對誰不是一副要求甚高的樣子?偏偏一次又一次的偏袒申璇。

    這若是換了其他人在大家都下桌的時候才到主宅吃飯,怕早就用什麼教條來訓斥了。

    裴錦程站了起來,對長輩半行了禮,“我去公司了。”

    眼光瞟了一眼申璇,他想,他還是快點走的好,否則看她一副因為睡得太香而睡過頭的樣子,就會有無名之火燒起來。

    裴錦程才抬了步,便聽見申璇很是關切的問了一句,“錦瑞沒來吃飯嗎?是不是生病了?”

    男人身側的拳頭,緊攥得“咕”一聲響!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8:05
106:吃醋了嗎?
    翠竹軒的傭人阿華在申璇端上碗的時候才進了主宅,跟主宅裡的廚師說弄點清粥小菜過去,瑞少爺感冒發高燒了,雞蛋油膩的東西就不要了。

    錦悅驚了一下,站起來,“瑞哥哥生病了?我去看看。”說著急急的便跑了出去。

    裴錦宣性子在男孩中屬於偏靜,不喜歡惹人注意,但這時候也站了起來,說去看看。

    被蔣琳瞪了一眼,“有沒有點規矩!一大早的跑來跑去的。”

    裴錦宣坐下來,“媽,瑞哥平時很照顧我,我去看看都不行嗎?”

    蔣琳被問得面色一菜,擔心旁人說她故意教唆孩子不念兄弟之情,怔了怔,道,“我沒說不可以去看,吃了飯去,裴家有裴家的規矩。”

    裴錦宣“哦”了一聲,只能應下。

    裴錦瑞平時雖然神色嚴苛,可對家裡人都很好,任人都感覺不到一點點豪門大戶裡的勾心鬥角,錦悅經常說,還是咱們裴家太平,哪像別的豪門大戶,一天到晚的爭來搶去,瑞哥哥是最好最好的哥哥,比哥哥還要好的哥哥。

    申璇聽聞愣怔而起,忙問阿華,“錦瑞生病了?”

    阿華嘆了一聲,微鞠一躬,“謝大少奶奶關心,瑞少爺昨夜裡就發高燒了。”

    申璇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剛要再問,汪鳳鳴立即站了起來,慌忙問,“怎麼回事!發高燒為什麼也不告訴我?”

    阿華怯聲道,“瑞少爺說興許睡一覺就好了,不用驚動別人,不過是體溫高了些。”

    汪鳳鳴睨了一眼裴立,心頭有些不快,阿華已經說了錦瑞生病了,老爺子也不問一句,那申璇只不過是晚起了些,老爺子便關切的問是不是生病了。

    當真是大房的就是寶!心裡也氣,明面上依舊的輕聲細言,“爸,我去錦瑞那裡看看。”

    裴立淡淡道,“去吧,男子漢大丈夫的,發個燒有什麼?大驚小怪。”

    汪鳳鳴差點當場就咳血了!硬是忍著重新坐了下來。

    裴錦程看著錦悅跑出去的身影,回過身來,睨著已經站起來還久久沒有坐下的申璇,原來裴錦瑞蠱惑的並非申璇一人,連錦悅都會因為他感冒火急火燎的跑去看望,一家人獨獨只有自己看不順眼裴錦瑞,看來自己真是個惡人,跟別人的眼光都不一樣。

    心裡一凜,不耐道,“申璇,吃好了就去公司把手續交接了。”

    “哦!”申璇聽了裴錦程語氣,要問阿華的話嚥了下去,不敢提出去看錦瑞,“馬上就好。”

    裴錦程什麼也沒問的離開後,裴立還一直坐在桌上,直到人都散去,只有申璇還在小口喝粥。

    裴立雪色的眉,微微一皺,聲音不大,卻很鄭重的問,“阿璇,交接什麼?”

    申璇聞聲抬頭,對上老者精明卻擔憂的目光,有一種無處可躲的尷尬,輕咳了一聲,“爺爺,網遊公司雖然已經進入公測,但還有很多需要決策和討論的地方,而這個公司是我當初強行要求做的,所以,我去負責也是正常。而總公司副總的事情沒有太具體的事務,誰都可以勝任。”

    裴立似乎鬆了口氣,氣息吐出來後,他便展背往後一靠,眼裡噙出來的笑意,到了眼底,卻別有深意,“阿璇,爺爺是相信你的,從第一次跟你說話的時候,爺爺就相信你是一個有責任心,有擔當的孩子。”

    “……”

    裴立語氣和順,像在勸導,卻是引導,“錦程的脾氣,我是知道的,不但是大房的孩子,而且是長子,是我的嫡孫,未來的裴家家主,從一出生就注定有著無人可及的光環。他那性子,……多虧了你這些日子的擔待。”

    申璇的臉,唰的一下紅了起來,她沒有擔待,她只是任著他發脾氣,任著他作決定,可她也有她的脾氣,她不想順著她。

    還未開口,裴立已經站了起來,笑睨著申璇,“你們的事情,我不管,年輕人嘛,老年人多說一句都是多事,但是我希望咱們家,能和和睦睦的。”

    申璇送走了裴立,這頓早餐,破天荒的吃了一個小時。

    到達公司後,Sunny已經把交接事宜整理成文件,送到了副總辦公室。

    明日起,到世紀網遊公司任總經理。

    她想跟裴錦程面談一次,而Sunny卻告知,總裁請了人打球,不在公司,下班可能也不會回來。

    晚上申璇早早下了班,回到家便開始讓鐘媽教著她煲湯,裴錦程回來得很晚,到家已經十一點過,申璇在樓上聽到裴錦程回來的聲音,便梳了梳頭髮,穿著家居服便跑下樓,從廚房裡裝好湯,又給裴錦程端了上去。

    裴錦程剛剛把衣服脫了扔進衣簍,申璇沒敲門就端著食物托盤進了屋。

    申璇的眼睛直勾勾的鎖在裴錦程的身上,那些線條一筆一畫的精滿而有力,卻不顯累贅,她經常想,他醒來也不過幾個月,雖然還達不到健美的那種體型,但現在這樣,已經是很好了。

    吃食很注意,鍛鍊也很注意。

    每一寸肌肉,她都能從中看到他的汗水和努力。

    這腿為什麼光溜溜的,這上身為什麼光溜溜的,這內庫,這內庫,為什麼為什麼不再套一個外褲!!!!

    臉一紅。

    裴錦程卻是俊眉一皺,並沒有被女人火辣直接的目光看得不好意思,反而從她身邊大方走過,“來幹什麼?”

    “哦,煲了點湯,給你嘗嘗。”

    “你煲的?”

    “嗯。”

    “……”他心想,還是不要來毒害他了,“我吃過飯才回來的,你上去睡吧,沒有公事不要來找我,你知道的,我並不想見到你。”

    決定把她弄去分公司上班他就決定了,他對她不過一時新鮮貪迷,過段時間就好。

    男人誘人的身材已經消失在洗手間的門口,申璇看了看手中托盤裡的湯碗。

    她總是佩服南方人煲湯的本事,什麼菜都可以煲個湯出來,不會煲湯的女人,是當不好G城媳婦的,講出去,要被人笑話。

    可他根本就不願意接受。

    申璇把湯端下樓,倒掉覺得可惜,無關節儉,畢竟是自己第一次完成的像樣的成品,這次比上次做菜用心很多。出鍋前,她還特意嘗過味道,挺好的。

    把湯端到飯廳,坐下來,海帶切得很小塊,排骨也是,鐘媽說,這個湯簡單,第一次煲,挑簡單的,以後教她煲些難一點的。

    其實沒有一件事是簡單的。

    鐘媽煲湯跟別人不一樣,她很注意口感,排骨上捏了生粉料酒和鹽味,這樣燉出來的排骨肉不會成渣,不會沒有味道沒有嚼頭。

    申璇吃飽後,又把碗拿到廚房區,小英跑過來,“少奶奶,我來洗,你趕緊上去睡覺了,明天還上班。”

    申璇笑了笑,十指不沾陽春水,碗是不用她來洗的。

    ........................................

    裴錦程鬧鐘調到五點,就立即起身,洗漱好回到臥室,偌大的臥室裡,衣帽區的地毯顏色比其他地方稍深,是奶咖色,鋥亮如新的皮鞋擺在地毯上,像靜默高傲的將軍等著君王的旨意。

    皮鞋是小英昨夜就打理好放在這裡的。

    裴錦程站在鏡子前,穿戴整齊挺括,白色的襯衣,領帶是淺淺蝴蝶藍,顏色淡雅清亮,西裝的卻是沉斂莊凝的黑。

    配上他雅秀精緻的俊容,抿唇和笑的樣子,更顯溫文而雅。忽而對著鏡子正色一凜,一股霸氣的王者氣息又霎時流露。

    裴錦程今天坐的商務車,Sunny早早的等在停車場他的公務坐駕裡,裴錦程坐進後排座,公事包扔在一旁,神色清明爽利,並不顯困頓,背往後一靠,沉聲問,“喬然的事,確定消息沒有走露出去嗎?”

    Sunny認真的開車,像是一下都沒有分散過注意力,但裴錦程問話時,又立即接話,“放心吧,但是總裁,我有個提義。”

    裴錦程長腿一蹺,指節輕閒的在膝上點彈,嗯了一聲,“你說。”

    “把喬小姐安排在酒店,我感覺不太好。是不是應該把人安排在一個又安全,又不會被人找到的地方?萬一教媒體發現了什麼,很麻煩就是了。”

    裴錦程這兩日心情不佳,但在聽到Sunny這一建議後,不禁彎了唇角,曲指置在鼻尖,來回揉點一陣,這個又安全又不被人找到的地方,呵,這個秘書。

    “Sunny,我是不是應該把你安排給喬然做一段時間助理?”

    “總裁想換秘書嗎?”

    “你又做秘書,又做司機,還兼任情報主任,當然不換。”

    “那總裁是想給我加薪嗎?”

    裴錦程愣了一愣,俊顏驀地展笑,“這個可以有!”

    “總裁,喬小姐接到後,您要見她一面嗎?”

    裴錦程想了想,“嘖”了一聲,嘆了一聲,“來不及等她的班機,我航班較早,你接到後,直接把人送裴宅,我會電話過去安排。”

    一個小時後的機場,Sunny舉著“喬然”的牌子站在五號出口。

    直到肩上有人輕輕拍了她的肩膀,Sunny警覺轉身,嘴巴張著,久久未能合上,“喬小姐?”

    女人穿著乳色的絲綢裙子,黑髮如瀑,又直又順,笑起來的時候,又淡又雅,更顯端莊秀麗,眼睛裡的光暈,塵色難染,一片寧和,“李小姐,你好,我是喬然。”

    喬然鬆開行李拉箱的桿把,纖手如玉,支到Sunny的面前,Sunny是見慣了強勢的女人,來一號溫柔如絲的女子,一下子來不及反應,可她久經職場,很快化解了尷尬,放下牌子,將她的手和喬然的握到一起,“一下子被喬小姐的美貌驚呆了,千萬別介意我的失態。”

    喬然面色微微一紅,卻還是從容應對,“李小姐過獎了,沒有想到裴總的秘書竟是這樣的一個妙人兒,美麗又聰慧。”

    雖然Sunny覺得誇來誇去有點浪費時間,但是讚揚女人的美貌,好像又並不浪費,看來,自己也很受用。

    剛要叫走,這時候喬然身後鑽出一個五歲左右的小男孩,戴著鴨舌小帽,T恤加牛仔褲,一雙皮鞋穿在腳上,活脫脫一個超級大潮寶。

    小男孩拉住喬然的手,搖了搖,有些生氣,卻在撒嬌,“媽咪,我不想住酒店!”

    Sunny驚愕中瞳孔已經睜大,不可置信的看著喬然身邊的俊秀酷帥的男童,天哪!孩子都有了?都這麼大了?還長得如此可人,恨不得衝過去親兩口。

    ...............................

    Sunny按照裴錦程的安排,把人送到了裴家老宅,這時候,正好趕上裴家人在大宅裡用早餐。

    竹璇驚璇哥。喬然的到來,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裴家的早飯一般都是家庭式的,上次白立偉一家人來,都夠叫人難測的了。

    這時候來了一對母子。

    Sunny跟著喬然他們坐同一輛電動車到了主宅,送到餐廳的時候,給裴立鞠了一禮,“老爺子,總裁讓我把喬小姐母子送到府上,希望您能給安排一下。”

    裴立點頭說好,Sunny便告辭離開。

    裴立已經站了起來,走到喬然面前,看到她拉著的小男孩,笑容和藹可親,“寶寶,你叫什麼名字啊?”

    “我叫喬煜!火日立的煜。”

    “好聰明啊。”裴立做出了一個反常的舉動,高興得彎身把喬煜抱了起來,“這麼聰明的寶寶,太爺爺好喜歡,住在太爺爺家裡好不好?有很多很多的地方可以玩,還有馬場,可以騎馬!”

    喬然的臉上一直都未露過尷尬之色,只道,“小寶,太爺爺抱得累。”

    裴立卻是大笑,“累什麼累?抱著才不累呢。”

    喬煜畢竟還是五歲的孩子,聽著騎馬,就有些興奮,可又轉頭望了一眼喬然,有些期待的喊了一聲,“媽咪?”

    裴立還未等喬然應答,便轉頭跟阿生說,“阿生,把菊園收拾出來給喬小姐他們住。”

    飯桌上一口口的涼氣吸上來。

    客人本來都是住流水苑,但現在老爺子卻叫了立即收拾新建的菊園出來給一個客人住。這姓喬的女人,到底是什麼來頭?

    女人姓喬,連孩子都姓喬,所以是跟母親姓的啊,沒有父親?難道這孩子跟裴家有關係?

    可這時候,縱然懷疑,也沒人提出什麼來,誰都不想做第一隻出聲的鳥,生怕被槍打。

    裴立甚至親手把喬煜抱到他邊上坐著,還給他剝蛋,夾小菜,要知道裴立是多少年沒對人這麼心思熱忱過了。

    喬然終於是露出了訕色,“老爺子,喬煜很調皮,還是讓他跟我坐吧?”

    裴立否然搖頭,看著喬煜,是喜色上眉,將鴿子蛋放在喬煜的私碟裡,對著喬然笑著說,“你依著錦程他們這一撥孩子叫我爺爺吧,別老爺子老爺子的叫著生疏。男孩子可不就該調皮一點嗎?不調皮的男孩可是一點朝氣活力都沒有,不行的,錦程小時候也調皮。”

    申璇坐在位置上,耳朵裡一直盤旋著Sunny說的那句,總裁讓我把喬小姐母子送到府上。

    裴錦程安排的?

    為什麼這個姓喬的要叫爺爺?

    連白珊都是叫裴爺爺!

    申璇稱自己吃飽了,離開了餐廳,出了主宅後,給Sunny撥了個電話,Sunny還在開車,“喂,申總,您好。”

    “Sunny,那喬小姐為什麼要住到裴宅來?”申璇乾脆直接問出了口,吞吞吐吐的,反而不像她的作風,若是教人家想多了,反而被人笑話。。

    Sunny如實道,“是總裁安排的,讓我送到裴宅來。”

    申璇繼續問,“沒說別的嗎?”

    Sunny聽出了申璇的疑慮,她想了一陣,一手把著方向盤,一手捏著電話的手不禁然的緊了緊,輕嘆一聲道,“申總,對不起,我是總裁的秘書,總裁沒讓我說的事,我不能對任何人講。”

    申璇心知自己的確是問多了,這樣的事,問秘書能問個什麼出來?秘書的作用不就是幫總裁打掩護的嗎?“嗯,難為你了,開車小心點。”

    “申總再見。”

    “再見。”

    申璇電話剛剛掛下,汪鳳鳴便也出了主宅,瞅見一身曼妙職業裝的申璇失神的站在石板路上,頭頂樹蔭如傘,將早上偏紅的日光擋在蔭外。

    汪鳳鳴走過去,原本眉色微冷,剛到申璇面前的時候,便捏了一點笑意出來,“阿璇,怎麼了?”

    申璇思緒被打斷,轉過身來,微一欠首,“二媽。”

    “阿璇啊,萬事想開些,不用這麼悶悶不樂。”1aRaX。

    “二媽。”申璇身側的手捏了捏,心感覺有些跳脫出來,“二媽,我沒有悶悶不樂,不明白二媽在說什麼。”

    “哎,這宅子裡的女人,命都差不多,你要是去吃醋,就吃不完的醋,所以啊,還不如睜隻眼閉隻眼。男人年輕的時候,誰還沒個花花腸子啊?坐穩大太太的位置,就行了。”汪鳳鳴說完,故意回頭往主宅裡面一瞥,搖頭一嘆。

    申璇身側的拳,收得很緊,臉色已經大變,卻沒說什麼,“二媽,我想您是誤會什麼了。我今天還有事……”

    “去分公司的事,對吧?”

    “嗯。”申璇知道,若不是看在錦瑞的面子上,她不想再搭理這個女人。

    “哎,你看看,前腳剛把你調去分公司,後腳人家就進了門,哎……有孩子了,就是麻煩,比那些什麼十年的感情,還要麻煩。”汪鳳鳴說完這一句,也不等申璇說話,已經搖曳著她的腰肢,晃悠悠的離開了。

    ...........................

    申璇電話打給裴錦程,卻是關機。

    去停車場開車,心緒煩亂。

    車子堵在路上,覺得度秒如年,電話打到裴錦程的辦公室,總裁辦公室電話轉到了秘書辦公室,接起來的人,是Sunny,“您好,裴氏錦程控股,總裁秘書。”

    “Sunny?”

    “申總,您好。”

    “總裁呢?”

    “出差了,您找他有事嗎?”

    “哦,沒了,再見。”申璇掛了電話。

    他出差了,連個招呼也沒打。

    昨天夜裡,他說,沒有公事,不要去找他,他並不想見到她。

    申璇緊瞌了眼,顫顫呼吸,車子往新公司的路上,堵得不甚其煩。

    在她的眼裡,裴錦瑞是個不善天花亂墜的演說的人,這件事,一是一,二是二,生活和工作要求都非常嚴苛,初初經營錦程公司的時候,因為很多決斷性的事情,她下不了決心,被錦瑞痛罵過無數次。

    他就是這樣的人,就算幫你,但該責該罰的,從來都不留情面。

    就像那時候錦程醒來,不肯吃飯,砸碗,他也是從她手中搶過碗,當著眾多人的面,喝斥她壓壞了錦程的腿,弄得她萬分尷尬。

    事業她做得順風順水,也未見他誇讚過她的能力。

    在她眼裡,裴錦瑞即使是個冷情的人,但對家裡每一個人,都是熱忱的,連錦悅都說,瑞哥哥這人刀子嘴,豆腐心,看著跟個鐵面無私的人似的,可是心軟著呢。

    可這樣一個人,錦程怎麼就看不順眼呢?

    吃醋了嗎?

    申璇一個激靈,頭皮都被這個想法打得一麻。

    車子開出一段後,前面的路燈一紅,又堵住了,電話再次撥出去,居然通了,接起來的時候,她聽到了屬於機場的嘈雜之聲,男人的皮鞋在光滑明淨的地磚上踩出果伐有力的節奏。

    “錦程。”

    “嗯,有事?”

    申璇咬了咬唇,呼了口氣,才鼓氣勇氣說,“……你是吃錦瑞的醋了嗎?若是這樣的話,我們聊一下行不行?”

    那頭的男人語氣輕謾帶諷,“申璇,你一大早的不用去分公司嗎?閒得慌?我說過,沒有公事不要來找我,以後少打這種私人電話來煩我!我現在特別煩你,你不知道嗎?女人不是該矜持些嗎?不要總做些讓人反感的事!”

    電話掛斷,耳朵裡是忙音不斷,她還沒有問,關於那個喬小姐的事,不過,也許不用再問了。

    矜持嗎?

    她實在是太不矜持了。

    裴錦程掛了電話後,差點一個失手把手機砸進垃圾桶,可他已經走到了出口,接機的人,在朝他揮手,瞬間臉上便掛起紳士謙遜的笑容,朝著舉牌的人走過去。

    .....................

    申璇到了新公司,很快把早上的電話撇開,進入了工作狀態,與其說是工作,不是說是多聽少說,關於網遊,她至多是一個玩家,而韓啟陽卻有著強硬的專業技術。

    所以,有些東西,申璇甚至聽起來特別廢力。

    最後韓啟陽決定,每天上午,技術人員和公司幾個高層一起玩遊戲,玩好了,下午開會。

    申璇從一個大忙人,徹底被裴錦程架空成了一個游手好閒的網民。

    韓啟陽在確定從此後申璇都在世紀網遊上班的時候,他就狂笑了。

    晚上請了公司所有的同事,吃飯。

    韓啟陽鑽進申璇的辦公室,親密無間的摟上正端著杯子在給仙人球澆水的美人的肩膀,花樣美男的絕殺技露了出來,先笑後刀,“小璇子,你說說,我請同事吃飯,是不是該你付錢?”

    申璇把水杯放下,甩了甩手上的水,逮著肩膀上的手,就咬一口,“兄弟,你再無恥點!”

    韓啟陽被咬得跳腳,帶著華貴腕錶的手在半空中甩著,哎喲哎喲的抽氣,“別這樣啊,你說說,你是大老闆,難道不該請大家吃頓飯嗎?”

    申璇伸了個懶腰,心想著反正以後不在總公司了,是不是可以不要穿職業裝了?一點也不舒服,搞IT的人都很隨意,她穿得太正式,反而不好,肩膀又扭了扭,“好啊,我給你十萬。其餘的,你出。”

    韓啟陽大笑,“十萬請同事吃飯,怎麼都夠啦,小璇子是最好的小璇子,心底善良。”

    申璇也不想回去想什麼白珊,想什麼喬小姐,她最近真是給煩透了。

    下了班,便積極的跟著韓啟陽一行人去五星大飯店,世紀網遊都是韓啟陽找的人,所以申璇格外輕鬆,並不像在總公司那樣,冷冷清清。

    世紀網遊主要是搞IT技術,本來就幾十個人而已,十萬的預算,不去五星大飯店,怎麼可能花得光?

    韓啟陽打扮得就是一個招蜂引蝶的模樣,鮮豔奪目的色彩,是他的忠愛。

    申璇一直都覺得韓啟陽是那種漂亮得到處都要招桃花的男人,從小就覺得這人沒有安全感,跟她哥哥一樣,只不過一個是流氓,一個是騙子。

    所以,有一個流氓哥哥和一個騙子哥哥,她就不會被騙。

    但是今天晚上,韓啟陽被騙了。

    一晚上吃得很嗨,同事也很開心,結帳的時候,韓啟陽撞了撞申璇,申璇訥訥回望他,“怎麼了?”

    韓啟陽捏著申璇的臉搖,“怎麼了?裝蒜是吧?買單啊,你不是說你給十萬嗎?”

    申璇也是酒足飯飽,回神後站起來去置物台上把電腦打開,然後打開弒神傳的遊戲,韓啟陽覺得這個節奏不太對,便也跟了過去,申璇很認真的說,“我還有三百多萬的金幣,給你帳戶裡轉十萬,算了,我給你五十萬吧。”

    “噗!”

    “哈哈~!”

    同事都笑了,吃頓飯,給遊戲裡的金幣,這兩個上司,簡直是太搞笑了。。

    韓啟陽搖著申璇的肩膀,很暴力的搖著她。

    他吼她,“申璇!你這個大騙子!”

    申璇很無辜,“你才是名副其實的騙子,明明說了我給你十萬啊,我這多的都給了。”

    韓啟陽不齒她的行為!“騙子!”

    申璇還是很無辜,“我是好人!”

    韓啟陽瞪她一眼,“你這個混蛋!”

    申璇露出一絲殲笑,“闖江湖,沒辦法不混蛋!”

    韓啟陽知道,申璇從小就是個跟一堆男孩子都能玩到一起的女孩,她跟你好,把你當哥們,你就可以跟她勾肩搭背,她不懂什麼叫矜持,什麼叫男女有別,什麼叫男女受授不親。

    若她不把你當朋友,惹到她了,她就會叫她哥哥帶人去揍你。

    她哥哥是大流氓,她是小混蛋。

    她允許他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是把他當哥們,像他現在這樣。

    他也一直這樣表現著,把自己弄得像個哥們,可是……

    看到她臉上的殲笑,他伸手去揪住她的臉蛋,咬牙切齒的揪痛她,讓她絲毫也看不出他對她的疼惜,“叫你混蛋!叫你混蛋!”

    “韓啟陽,你又揪我!我的臉從小到大的被你揪,揪得都快毀容了!”

    韓啟陽聽到便“噗哧”一笑,心道,毀容了倒是好,毀容了,沒人喜歡你了,說不定你就沒這麼拽了。

    .............................

    吃了飯,又去唱了K,申璇回到梧桐苑的時候,已經過了零點。

    申璇剛一進家門,裴錦程已經換掉了工作時穿的衣服,洗好澡,換了休閒的T恤和休閒褲休閒鞋,他從她身邊經過,沒跟她打招呼,直接到苑門口摁了電動車的鈴。申璇轉過身去,看到裴錦程不曾回過頭看她一眼,這時候,晚上那些歡聲笑語終於從腦子裡全都清了空。

    她抬起腳步,朝苑門口等車的男人走過去,“錦程。”

    “這麼晚了,不去睡覺嗎?”裴錦程目光只是看著電動車該來的方向,淡漠的問。

    那種問詢裡沒有情緒,只像是敷衍的客套。

    “這麼晚了,你要去哪兒?”她聞到了他身上的屬於家裡沐浴露的味道,他早就回來了?不是出差嗎?這麼晚還趕回來。

    “有點事。”

    她聽到他的不耐,並不願意和她多說話。

    “錦瑞以後請我吃飯,我再也不去了。”申璇低了一下頭,緊緊捏著拳,指甲剜在手心裡,很疼,辛甜說,不要為了男人失去自我,不要為了男人捨棄自己的朋友,不要為了男人放棄你原來的圈子。

    原來妥協,是一種傷害自尊的行為。

    電動車開了過來,她似乎看到他的身形微微僵了片刻,可瞬間便毫不猶豫的上了電動車,他跟師傅說,“菊園。”

    菊園?

    申璇一直不讓自己亂飛的神經,轟的一聲被炸散開,那個喬小姐不是被安排進的菊園嗎?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8:05
107:觸動心弦
    電動車的聲音沒有油門,只是“嗚”的一聲,在面前飛過。

    申璇追出去幾步,看到車子漸漸遠去,車子四周沒有窗戶,可以看到那個男人的背影,不曾回過一下頭。

    一個白珊還不夠嗎?還來個姓喬的?還有一個五歲的兒子。

    爺爺甚至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那個孩子的身上,還說什麼錦程小的時候也很調皮。

    申璇沒辦法不亂想,過去有個戀情,無所謂,可是孩子呢?

    *

    裴錦程坐在電動車上,風吹進來,有河裡的寒氣夾和著,在夏日裡,這便是冷氣。

    那些風迎面直噹噹的撲過來,撲得他神經一爽,他不瞭解申璇,現在發現,他不能去瞭解那個女人,有些人注定就不會讓人好過。

    有些人,越瞭解,越難受。

    他這樣的人,就適合找個溫順恬淡的女人陪著,事事順從,什麼都聽他的。

    什麼美貌,什麼個性,他都不需要。

    申璇,從一開始認識她的時候,她就在夜場裡耀眼奪目,她注定吸引無數人的目光,這不能怪她,但凡這天下的女人,長得漂亮的,又有誰不招些桃花呢。

    並非他不自信的認為降服不了她。

    而是跟這樣的人在一起生活會很累。

    其實在裴家這座宅子裡生活,從來都是累的,一切都是累的,所以在家裡,他想找個不那麼累的女人,一回到家,就會放鬆,沒有壓力,女人,沒有什麼比省心更好的了。

    車子開進菊園的小路,小路兩旁是各種橘花,沒有其他花草的奇特香氣,但是一簇簇的開得歡快。

    現在盛夏,一片片的波斯菊若是在白天一看,五彩卻不繁雜,非常好看。1aS0b。

    裴錦程摁了門鈴。

    *

    申璇回到三樓,裴錦程這是下了決心要和她決裂呢。

    並且一點翻盤的機會也不給她。

    話不願意說,看也懶得看一眼。

    他懶得看她,像三年多前那天晚上一樣,他看都懶得看她,別人起鬨來招惹她,他輕睞她一眼,卻淡涼淺諷的說,“一隻花瓶而已,不過如此。”

    在他的眼裡,她只是一隻花瓶,一隻算得外觀精美的花瓶而已,他看她的眼神,沒有半分驚豔和欣賞,甚至看著她的穿著打扮,愣是在目光收尾時,加了一絲厭惡。

    厭惡得看都懶得看。

    都不知道哪裡招惹到了他,她穿得又不過份,夜場裡那些年輕女子,哪個不是熱辣性感的打扮?她不過是眾人中的一個而已,至於換來他那樣的神情嗎?

    以前懶得看,現在也懶得看。

    她那時候就被他氣得不輕,從來沒遇到他那麼討厭的男人。

    現在的他,同樣的討厭,討厭,討厭!

    討厭他這樣無視她!

    他說,不要讓人反感。

    大度到不聞不問,是不是就不會讓他反感?

    姓喬那個女人的孩子,總有一天會水落石出,不用她去查,自然真相就會出來。

    早晚都會知道,無非只有兩條路。

    不是他的,他們的生活還能繼續這樣不聞不問下去。

    若是他的,她會毅然成全他。

    辛甜說,相信這世界的女人雖然都渴望一生只愛一個男人,牽手,初吻,初YE,結婚,生子,白頭,到老,這些種種都只和這個男人發生。但是現實中往往事與願違,把牽手給了A,把初吻給了B,把初YE給了C,把婚姻給D,離婚後,再婚了,把孩子給了E,他不在乎你曾經擁有過ABCD,和你一起認真看著孩子長大,然後你不再那麼恨D,淡忘了C,想不起B和A,窮盡一生,總有一天,會遇見對的那個人,那個人陪你到老,看到你的頭髮,發白。

    她總是會想起辛甜說的話,殘忍,透徹,犀利,寒冷。但是最後,那一圈圈的絨毛,是突然亮起的暖光的光圈,亮亮的,發著光,發著淡淡的熱,捧在心口,燈泡發燙,暖暖的貼著心。

    狠了心,不去想,若是反感,何必讓他反感。

    辛甜說,每個女人都是可愛的,首先要自己覺得自己可愛,有人不愛你,那是他有眼無珠,眼睛教屎糊了。

    小心肝,你就是我的心靈雞湯。

    裴錦程,你不愛我,只不過你有眼無珠罷了。

    申璇哼了一聲,倒頭睡覺。

    ..........

    翌日清晨有裴家大宅分外熱鬧。

    週六的清晨原本會晚半個小時開飯,因為大家都不用上班,可以睡個懶覺。

    可是因為好奇那位喬小姐是否會來用餐,大家都暗暗的想要打聽一下,起得分外的早,申璇又是那一個睡得很香,又睡過頭的女人。

    兩桌人,今天是格外的齊整。

    裴錦瑞身體似乎已經好了,也到了主宅。

    喬煜是個可愛聰明的孩子,且懂禮貌,連錦悅都忍不住想挨著他坐在一起。

    裴立看了一眼裴錦程,對阿生說,“我看就不要等阿璇了,把她愛吃的都留些出來,等會送去,讓她多睡一陣。”

    汪鳳鳴聽了,眼睛睨了一眼自己的兒子,心裡不服氣的感覺更深了。

    裴錦程偶爾低聲跟喬然說上幾句話,喬然點點頭,時而笑上一笑。裴錦程亦是如此。

    大家覺得這氣氛很是不對。

    可裴立卻像沒看見,時不時的著呢喬煜想吃什麼。

    大家更肯定這孩子有蹊蹺。

    偏偏錦悅沒那種感覺,昨天就有下人在議論了,她才不信,若說大哥跟白珊生了一個孩子,她還能信。

    其他人,她不可能會相信,包括那些傳過緋聞的女明星。

    眾人吃飯的氣氛還算和絡。

    突然有電話打到主宅來找管家阿生,阿生接過電話,一聽,神色一怔,急急掛了電話。

    .........

    申璇起床,又是火急火燎的往主宅趕。

    今天知道是星期六,她就隨便穿了套運動衫,腳上一雙板鞋,頭髮隨便綰了個圈圈紮在腦後。

    一進主宅,她就感覺到這氣氛不太對勁,好像所有人轉身看她的眼神都不太對。

    目光掃過去,看到裴錦程身邊坐著的女人,今天錦悅坐在她的位置上。

    現在連錦悅看她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

    申璇抬手摁了一下額,這種氣氛讓她心惶不安,裴錦程睨向她的目光,淡淡的,卻很深,深到看不透徹。

    胸口窒了一窒,感覺到腳也提不動了。

    錦悅率先開口,“嫂子,過來,挨我坐。”錦悅旁邊空了兩個位置,她伸手拍了拍。

    申璇目光飄向裴錦程,他沒有說什麼,她走過去。

    錦悅親自給申璇裝了碗粥,親暱超過平時,甚至興奮得帶著些討好,她把筷子都給申璇擺好。

    要知道素日裡這些事,都是有下人做的,錦悅再是喜歡申璇,但也不至於幫她做些下人做的事。

    申璇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她目光看過去,看到喬然偏首對她禮貌一笑,目光寧和靜美,宛如雪山下匯成的清池,美之神往。

    突然覺得平日裡喜歡的清甜玉米粥也不喜歡了,連長輩也不想叫了,低頭趴了兩口粥,他看所有人都在看著她吃飯,心裡便像哽了什麼似的。

    粥碗擱在唇邊,她喜歡用筷子,因為喜歡吃些小菜,方便,可今天她一下筷也沒有伸向大桌。

    “阿璇,今天不吃點小菜嗎?”

    裴立聲音輕而和藹,那目光笑起來,是慈柔的光輝。

    “吃的。”申璇低聲應道,桌上的玻璃面隨著底轉盤的移動,開始旋轉,眼前的物什,走馬燈似的變幻,裴家的早餐,豐富到奢侈,從鮑魚五臟粥,到涼拌海參做小菜,每一樣,都有可能是哪房的大主子或者小主子的口味。

    琳瑯滿目,有些小菜,稀奇得甚至幾年她都沒有問個名字。

    可是有一樣,轉到她的面前,那一粒粒的面豆子,被炸得金黃色的面皮裡面一定裹著酥脆香濃的花生。

    這花生和外面買的一定不一樣,用素姨特製的香料水泡過,花生外面裹的麵粉,也揉了素姨自制的香料粉,每每她都要炸上一大盤。

    申家從來不缺零嘴,可一大幫孩子,就愛吃素姨炸的魚皮花生,素姨一段時間回老家,孩子們鬧著要吃,管家便出去買,買回來的,都入了不孩子們的口。

    吵著鬧著打電話叫素姨快點回海城,想吃花生。

    動只姓電是。她是最饞的,因為每次,她只要多吃一些,就會上火,流鼻血,所以,她總是吃不夠。

    也不知道那玩意怎麼就那麼好吃,其實也沒什麼罷?只不過是花生罷了。

    握著筷子的手,顫得亂顛,看著那一碟花生,視線開始模糊凌散,她看到了一幫孩子,慢慢長大,素姨老了,依舊會偶爾炸一盤花生,五歲,十歲,十五歲,二十歲。

    即便如此,飯桌上,大家總是不吝讚美,“素姨,您炸的花生,永遠都是最美味的。”

    素姨說,“就你們說好聽的給我聽。”

    筷子觸到花生上,夾都夾不穩,好不容易夾起來一顆,又掉進盤子裡。

    錦悅拍著申璇的腿,“嫂子,嫂子。”

    盤子裡多出一雙筷了,那樣穩,那樣准的夾起一粒,放進她的碗裡,她順著那些線索看過去,看到她的丈夫隔著錦悅,長臂伸展又給她夾了一粒,放進她的私碟裡。

    肩膀上的手,有些涼,隔著衣料傳在她皮膚上的溫度,她感覺到,有些涼,有些顫抖。

    她連頭也不敢轉,放下碗和筷子,她閉上眼睛,顫顫的咬著唇,反過手,摸到肩膀上的那隻手,再往上,摸到那人的手腕,指尖寸移,觸到他的腕錶。

    指腹下,表面粗獷卻大氣,十二點上方,有一粒鑽石,能摸到鑽石的棱角清明。

    他二十歲的生日,她送他的禮物。

    “嗯……”她閉著眼睛,泣出了聲。

    他在他身邊坐下來,從兜裡取出一張手帕,沾著她臉上的淚水,“哭什麼啊?”

    他說這一句話時,皺著眉,像是有些厭惡,可是他的語氣輕嘆一聲,透著無可奈何的寵溺。

    她原以為他會西裝革履的出現在她的面前,沒想到,他居然穿著T恤牛仔褲就來了,不過哥哥永遠都是這樣,好帥,那樣痞痞的,壞壞的。

    “誰叫你不說話,你來也不告訴我一聲嗎?”她伸手一巴掌推到他的臉上。

    眾人驚愕。

    他卻只是笑笑,伸手揪住她的臉就是一扭,像是在報復她方才給的一巴掌,“我這不是緊張嗎?你摸摸我的手心,全是汗,全是冷汗。”

    她疼得臉上直抽抽,拍開他的手就打,嘴上氣呼呼的,卻已經是又哭又笑的囧模樣,“你怎麼這麼討厭,跟韓家那小子一樣喜歡揪人臉!”

    他伸展了一下胳膊,呼了口氣,無視所有人,跟自己的妹妹閒話,“作為人民公僕,我這不是為民除害嗎?揪毀了你的臉,少幾個追求你對你痴心妄想的男人,多幾個女人好解決終身問題,我這是為了人類長遠發展作貢獻,對吧?”

    “滾犢子,你一天少扯蛋,你不就是嫉妒我比你長得好看嗎?”

    申凱“嘁”了一聲,晃了晃頭,一臉的流氓作派,“你有我長得帥嗎?”

    申凱執箸夾起一粒花生,喂進申璇的嘴裡,“三顆,不准多吃,流鼻血的話,我會把你扔進河裡去洗乾淨。”

    嘴裡脆酥香溢,好不滿足。她吃得笑得眯彎了眼,閉著嘴朝著他嚼。

    裴錦程聽到申璇的笑聲,他看不到她的臉,但他看到裴錦瑞此時的神情,已然看呆了般。

    他想,她此時笑起來的樣子,一定是美極了。

    申璇看著申凱夾了些花生在自己的私碟裡,然後抽了張紙,埋過眾人目光,把私碟裡的花生偷偷的包起來,然後揣進褲兜裡,其實好多人都看到了申凱的動作。

    微有詫異的鄙薄。

    可申璇的眼眶越來越紅,眼淚就快要再次落下來。

    以前她總是看著別的兄長津津有味的吃,可她總是一上火就流鼻血,辣的不會,偏偏油炸的不行。

    可又饞,而且素姨也怕孩子們上火,半個月才炸一次。

    申凱便是這樣,怕爺爺發現挨罵,就偷偷的包一些,過後拿給她,涼茶和山竹都給她準備好,讓她一邊吃花生,一邊喝降火的東西。

    怎麼那麼好吃?不過是那些記憶,不單單是花生……

    不顧還在桌子上,她撲進他的懷裡,拳頭打在他的胸口,“你太討厭了,我已經二十五歲了,不要你再給我偷花生了……”

    他扶著她的頭,在她的額上,印上一吻,低低微哽道,“你三十五歲,四十五歲,五十五歲,一百零五歲,不還是我的妹妹嗎?”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8:05
108:換個丈夫
    申璇還在申凱的肩頭嚶嚶輕泣,弄得申凱大吸好幾口氣才平穩下來情緒,而後不耐煩的推開她,嫌棄道,“好了好了,最討厭女漢子哭鼻子了。 ”

    申璇拿著申凱的手帕在臉上一通亂揉,惱道,“喂,你說誰女漢子!你說誰呢!”

    申凱斜了申璇一眼,轉身對傭人禮貌道,“麻煩一杯牛奶。”這樣的口氣,愣是從剛才對申璇的態度中剝離了出來。

    轉回頭又對申璇道,“說你呢!你敢不承認嗎?”

    申璇咳了一下,她還是承認吧,省得舉些例子出來讓人笑話,笑問道,“千層餅要麼?”

    “我要太陽蛋。”申凱才一出口,站在廳裡的廚師馬上說,“馬上給您煎,稍等。”

    申凱禮貌的朝其點頭。

    申璇皺了一下鼻子,“你不是不喜歡吃雞蛋嗎?”

    申凱接過傭人手中的牛奶,喝了一口,並不覺得這是在裴家,應該拘謹,反而跟自己家裡一樣,“老了,不能跟年輕的時候比了,現在年紀一大,就覺得小時候老師說得對,不能挑食,否則一口氣都走不到G城來。”

    “噗!”申璇趕緊拿帕子捂著嘴,“那你多吃點,身體棒棒。”

    “不行,我怕長得太胖,我很注意形象。”申凱斜飛著眉,他的雞蛋已經送了過來,看著申璇胃口挺好,便道,“喂,你少吃點,別長得太胖。”

    璇泣亂申弄。其實兩個人一直都旁若無人的說話,像其他人都是空氣。

    他們不尷尬,倒是弄得別人有些尷尬。

    是不說話不好,搞得好像裴家人不好客,但熱情點招呼這位大舅爺也不好,打斷人家兄妹說話。

    連裴立都覺得自己坐在這裡有些礙事,可偏偏連提出先走一步的要求,都顯得有些過份。

    申璇瞪了申凱一樣,“說什麼呢?我又不胖!”

    錦悅也很想說一句,嫂子不胖,可以多吃點,她平時就是個嘰嘰喳喳的話癆,卻在這時候發現自己插不進嘴。

    申凱很快解決掉一枚太陽蛋,喝了口牛奶才拿了濕毛巾把嘴角拭了拭,從頭到腳的仔細把申璇打理了一番,“雖然說你不胖,也在瘦的範圍,但看起來,很符合現代人對女人的審美,太胖了,可能就不是這樣的味道了。”

    申璇有些著急了,她知道自己不是哥哥的對手,可是當著這麼多裴家人的面,他好歹說點動情的話吧,也讓人家感受一下,他家妹子多辛苦的操勞,弄得人都瘦了,可偏偏這個哥哥還覺得她瘦了多好似的,那次在電話裡說什麼怕看到她瘦了心疼的話,敢情都是騙人的啦?“你怎麼這樣?哪有你這樣當哥哥的,別人哥哥都勸自己妹妹多吃點,長些肉才可愛!”

    申凱給申璇的私碟裡揀了些素菜,高蛋白的,一樣樣給她挑了出去,“你哥哥是老實人,扯不來那種謊,有什麼辦法?可愛什麼啊?我是怕你到時候長胖了,又花更多時間去減肥,我這是為了你好,男人的眼光永遠都比你們女人的眼光放得長遠,你就是典型的鼠目寸光!女人就這點麻煩,沒腦子挺討厭的。”

    這些話,即使是申璇在裴家生活了這麼多年,也沒人這樣說過,就連季容也不曾直說申璇鼠目寸光,沒腦子挺討厭。

    一時間,大家都有些擔憂這兩兄妹會到後面吵起來,錦悅都替申璇捏一把汗。

    裴錦程並不去打擾兩人吃飯,也不再和喬然說話。

    事實上,桌上除了申家兩兄妹的聲音,其他的人,只有靜靜的吃飯的聲音。

    這樣的對比顯得裴家人對食不言寢不語的教育方針貫徹得很到位。

    “你也叫老實人?真是最好聽的笑話!我就愛長得胖,你能怎麼著我?我偏 要吃多一些。”申璇把挑出去的那些高營養的東西又放進私碟,扔進嘴裡,狠狠的嚼起來。

    倔!

    一看就是個倔丫頭。

    申凱撇了撇嘴,“長胖了難看。”

    “我反正嫁人了,有人要了,難看就難看。”申璇哼了一聲。

    裴錦程伸臂拈菜時,聽聞這一句,嘴角浮光一劃而過,心底一下湧動了些什麼 ,有些膨脹。

    申凱喝牛奶,很快就吃完了早飯,此時沒有規矩的側身坐在椅子上,手臂閒閒的搭在椅背上,看了申璇半天,看著她吃得津津有味,目光從未在其他地方有過停留,他歪著頭,嘴角斜勾,鬆散的神情掛著絲壞笑,“要我說,你對於這樣的事,就不能像對事業一樣勵志一點?”

    “勵志?”申璇轉過頭來,疑惑道。

    申凱一副天經地義的表情,“對啊,你就不想,再換一個?”

    “呯當呯當”的聲音陸續傳來,有筷子掉在地上的聲音,有調羹落進湯碗的聲音,有雞蛋落在桌上的聲音,總之,裴家的人,都有些驚著了。

    再換一個?

    這個大舅爺一大早的從海城趕到G城來,難道就是了這一句中的四個字而來?

    再換一個!這個換,說的一定是丈夫。

    人家不說這是丟人,人家說這是勵志!

    申璇也有些傻了,“哥?”

    “呵。”申凱伸手揉了揉申璇的腦袋,“快吃吧,你今天不用上班,帶我出去玩一下,記得穿漂亮點,我可不想跟你出去丟人,弄得像個家庭婦女似的,怎麼看,怎麼嗝應。”

    裴錦程碰了一下錦悅,錦悅看一眼,趕緊讓座,為了不讓這氣氛看起來難看,錦悅跑到了裴立身邊,給裴立捶肩膀。

    中間無人阻隔,裴錦程遙望一眼申凱,溫顏含笑道,“大哥來之前有想去的地方嗎?不如今天我們一家子都出去玩玩好了。”

    裴立也附和道,“對對對,去玩玩。是好久沒有出去玩了。”

    申凱謙遜回笑,“裴爺爺,不用麻煩了,我讓璇丫頭帶我出去走走就行了。”

    這是委婉的拒絕。

    裴錦程面色微僵,卻瞬間用方才溫顏和色的表情將其掩蓋,“哪有麻煩,我們正好可以沾著大哥的光一起出去走走。”

    “錦程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只想跟璇丫頭呆兩天。”

    這一次,是直接的拒絕。

    眾人訕訕。

    裴立看著申凱的樣子,初見還是在三年前的時候,那時候這個男人站在沁園的廳裡,為了自己的妹妹帶著秦家江家的人過來談和,說話句句小心謹慎。

    可這時候,他對裴家人的態度,是疏離到陌生的拒絕。

    那一句,再換一個?

    同樣對裴立的心理衝擊不小。

    只是他的臉,依舊是這樣,紅光滿面,慈色卻生威,笑起來的時候,總是別有一番深意,而申凱並不看她,視線只在申璇身上。

    申璇顯然不知道哥哥會對裴家的人這樣的態度, 場面有些尷尬,拒絕裴錦程也就算了,反正他不想理她,又何必做出一副做人妹夫所該擁有的禮貌?

    可是爺爺,一直對她都算不錯,被哥哥這樣拒絕,定是有些難堪的,一時間便想要調解,“哥,我對G城不太熟,不如讓錦程帶我們一起吧?”

    “不熟有什麼關係?反正城市座座都差不多,我也不想去什麼旅遊名勝,沒什麼興趣,你還好意思說你不熟,你在G城都幾年了?連玩的地方都不熟,你不是白呆了嗎?真沒出息!”

    申璇被訓,啞了殼,哥哥太不給面子,剛想吼回去幾句,申凱又道,“韓啟陽不也在G城嗎?白天我們出去轉轉,晚上叫他出來,我請他吃頓飯,不過他怎麼也是前任准妹夫,見到我這個前任准大舅子是不是應該他買單?”1aS0b。

    申璇徹底捂臉了,她想站起來,拉著申凱趕緊走,可是申凱像看不懂似的,一臉茫然和期待。

    裴錦程在聽到韓啟陽三個字的時候,就有一瞬的怔愣,聽Sunny說過,韓啟陽和申璇都是海城人,關係不錯。但是還是在申凱說完整句話的時候,感到了震驚。

    前任准妹夫?

    申璇和韓啟陽交往過!

    申凱說再換一個?

    拒絕裴家人的導遊,卻要請前任准妹夫吃飯!

    他偏偏還把申璇弄去了世紀網遊公司上班!裴錦程心裡五味雜陳,一時間心裡那些滋味翻來滾去的,很不舒服。

    申璇怕繼續進行這個話題,當著裴家人的面,說這些,人家怎麼看她?“哥,啟陽很忙的,一定沒空。”

    申凱俊肆的眉,張揚一飛,疑惑道,“沒空?昨天晚上你們還一起請公司同事吃飯唱K,今天怎麼就沒空了?”

    申璇有點窘迫,沒有想到韓啟陽居然還跟哥哥聯繫得這麼緊密,“他連這個也和你說?”

    “對啊,他說你騙他,你跟他說你出十萬請同事吃飯,最後結帳的時候,你就打開電腦從遊戲裡說轉十萬金幣給他,讓他買單,哈哈。”申凱大笑著拍了拍申璇的肩膀,“不錯嘛,是你的作風,有我的作派。哈哈。”

    錦悅雖然年幼,也同樣如其他人一樣,從申凱那種風聲談笑中聽出了一些弦外之音,似乎這個大舅爺的到來,很不簡單。看向自己哥哥的方位,發現他已經握著筷子,久久未曾動過一下手臂,微斂的俊眉裡,皺出了些許不安的褶子。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8:05
109:新時代的夫妻生活
    錦悅眼中黠光一閃,也不管大家閨秀應該什麼樣子,從裴立身後立時就竄開了,她又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親暱的挽上了申璇的胳膊,撒著連申璇都起雞皮疙瘩的嬌,“好嫂嫂,好嫂嫂,我好想出去玩,你不知道啊,我好久沒出去玩過了,你就好心點,帶上我這個拖油瓶吧。 ”

    申凱面色一黑。

    申璇黑線,看出了哥哥不高興,錦悅是天天對著的人,可是哥哥是這麼久才見著的人,哥哥不願意帶著錦悅,她自然不能反抗,“呃,那個,錦悅……”

    錦悅知道,有些事,女孩子做起來看起來不彆扭,但是叫男人來做,就有些傷體面。而且這個家裡,現在誰都沒有她有立場這樣說話,一來,她年紀小,二來,她和申璇的關係一直都好。

    雖然二房三房的妹妹年紀也小,但畢竟不是同胞兄妹,份量不同。

    錦悅噘著嘴,“嫂子,你嫌棄錦悅了嗎?你還說把我當親妹妹一樣,可是你哥哥來了,你就不要我了,你是不是也像我哥哥一樣,嫌棄我學習差,丟你的臉?所以難得一個雙休,你也不肯帶我出去玩玩。”

    “呃~”申璇知道,要跟錦悅說“臉皮”兩個字,一定要讓辛甜來,她是真沒錦悅的臉皮厚。

    哥哥嫂嫂在房間裡XXOO,這個妹妹可以大大方方的門外聽,聽了還不跑,還等當事人出來問一句,“有沒有一種亂-倫的驚心動魄和刺激?”

    這是一個有臉皮的十七歲的女孩子該說的話嗎?

    現在這麼大的道理都搬了出來,她還能說什麼?

    裴錦程輕輕呼出一口氣,是人都看得出來申凱分外排斥裴家的人,他提出來做嚮導被拒絕,再提大家面上都難看。

    有錦悅跟著總歸是好的,韓啟陽的事,他有一種措手不及慌惶,明明一直在叫自己下定決心,不要再去管她事,只要不見著她,就這樣就好了,興許不用一個月,他就能把她推回到最初的位置。

    可是她和他住在一幢房子裡,他不想看到,也要看到。

    在他還沒有把她推回到最初位置的時候,她的那些消息真是一個個的讓人煩厭。

    申凱精睿的目光恍然間在裴錦程身上淡淡停留,而後落在伸著腦袋像個小樹袋熊一樣趴在申璇肩頭的錦悅,突笑的時候,肩膀微微一聳,那抹不正經的邪笑裡,便有諷味緩緩流洩,“都知道自己學習不好,你還想出去玩?學習不好就在家好好補課啊,總不能到時候上個大學,還讓家裡給學校搞個什麼基金吧?”

    錦悅臉上一紅,“誰說的!”

    申凱不以為意的說,“你說的啊。”

    “我什麼時候說了?”

    “你剛才求著我妹妹帶你出去玩的時候說的啊。”

    “什麼你妹妹,這是我嫂嫂!”

    申凱淡淡道,“是啊,你嫂嫂跟我一個姓……”

    錦悅急了,騰地站起來!俏巧的小臉蛋憋得通紅,站起來的時候,小馬尾都甩了起來,“你這個老男人真難說話!欺負小孩子,還是小女孩,你算什麼男人!”

    “知道自己小女孩,就不要總想著往大人身上黏。好好的跟你的小朋友一起玩。”

    “我偏要黏我嫂嫂,關你什麼事!”

    裴錦程和裴立幾乎齊聲一喝,“錦悅!”

    悅管雞悅後。“錦悅!你太沒禮貌了。”

    錦悅急得眼睛都紅了起來,“那也是他沒禮貌在先!他就是想挑撥我和我嫂嫂之間的感情!他就是看我嫂嫂疼我,故意在這裡讓我嫂嫂疏遠我!是他沒禮貌!”

    申凱淡淡一笑,對於錦悅這樣說話的方式,他只當不痛不癢。

    裴錦程原以為這件事會往別的地方發展,哪知弄得妹妹吵了起來,再這樣吵下去,錦悅得被說得哭起來,錦悅不過才十七歲,哪裡爭得過這樣一個男人?摸了摸錦悅的腦袋,溫聲說,“錦悅,你真的想去玩嗎?”

    錦悅偏頭過去,瞪了申凱一眼,又轉頭看向裴錦程,“嗯,就是想去玩!”

    “那大哥今天帶你出去玩,就別去打擾你嫂嫂他們了,好不好?你想去哪裡?”

    申璇聽著裴錦程對錦悅寬容溫柔說話的聲音,心裡一疼,想起他那天拉著她的手,撫著她的手心,溫聲跟她說,沒關係。

    這頓飯,再沒有人主動去挑事,直到申璇跟申凱先行離開。

    裴立坐著的位置依舊沒動,看著兩兄妹的身影消失在主宅外面,他收了和顏之色,眸色也跟著嚴肅了起來,汪鳳鳴站起來想請退。

    裴立說一聲,“都坐下。”

    一時間,桌椅在地面上摩擦的聲音又響了一陣,大家都正襟危坐。

    裴立正色道,“我只說一次,阿璇在這府上的事,我不管你們有什麼居心,都給我收起來,若是我聽聞半點風聲有人去嚼舌根,那我會讓他後半輩子都沒有舌根可嚼!這個話,不僅僅是說給下人聽的,同樣說給主子聽!”

    汪鳳鳴臉色大駭,連裴錦瑞的面色都幾不可察的微微一變。

    “都忙自己的事情去,錦程,你留下來。”

    人,漸漸散去。

    裴錦程至始至終不發一言,裴立問,“感受怎麼樣?”

    “沒怎麼樣。”裴錦程坐在下位,與上位的老者堪堪對視,眸色淡然。

    裴立一抹淺笑掛唇角,“呵,你們年輕人的心思,我看不懂,我甚至不想去猜你們那些心思,太複雜。但是阿璇是我給你挑選的妻子,我說過,我就是這座宅子的王法,你可記得?”

    裴錦程點點頭,“嗯,記得。”

    裴立眸色沉沉道,“申凱的態度,代表著申家的態度,他們現在想藉著你已經痊癒,阿璇在這個家裡的使命也算結束了的由頭,要把她家媳婦的身份重新換成申家小姐,那是不可能的,我也決不允許你動這樣的心思!”

    裴錦程目光漸漸幽遠,對於裴立的話,他沒有上次那樣激動,甚至連平心靜氣的反駁也沒有,沉吟半晌之後,才又再次點頭,站了起來,“爺爺,我帶錦悅出去玩玩。”

    “嗯,那喬然的事?”

    裴錦程釋放出一口沉氣,“麻煩爺爺一定替我照顧好,小煜的心臟已經找到了匹配的,手術我想盡快做。”

    “嗯,你去忙你的,宅子裡的事,你就不用管了。”1aT1p。

    裴錦程神色凝重,微一欠首,“那我出去了。”

    “嗯。”

    ...................................................

    申璇帶著申凱去梧桐苑,錦悅悶悶的坐在主宅外的涼凳上踢著腳。

    錦悅搖頭晃腦中看到裴錦程的休閒鞋,驀地跳了起來,上去就挽上裴錦程胳膊,“哥,快點,我們去梧桐苑,等嫂子換了衣服出去的時候,我們一起。”

    男人心緒本就煩悶至極,這時候聽見梧桐苑,嫂子這些,就更煩了,“我們一起幹什麼?”

    錦悅有些詫異,“當然要一起啊,你沒看見她那個哥哥嗎?”

    “看見啦。”

    “看見了你也不著急嗎?人家晚上要去跟前任准妹夫吃飯!”

    眼裡是深深的墨色,不過中心亮了一點光,“嗯,大家都聽到了。”

    錦悅的手從裴錦程的臂彎裡抽了出來,“哥,你怎麼回事啊,你就等著嫂子被人搶啊?”

    “錦悅,如果搶走了,那只是有緣無份,何必強求?”裴錦程走出幾步,見錦悅沒有跟上來,又折回身去,拉上錦悅的手,“走啊。”

    錦悅甩開他的手,“什麼?不強求?你們最近在搞什麼?”

    “沒什麼,你想去哪裡玩?”

    “我要跟嫂子他們一起!”

    “不跟我一起?”

    “你跟我一起。”

    “呃~”裴錦程嘆了一聲,“錦悅,你還小,有些事還不太懂,我和你嫂子之間的事,不是三言兩語說得清的。”

    疲憊。

    不知道申璇是不是同樣有這樣的感覺。

    他們在一起,就是讓雙方都感到很疲憊。

    爺爺的話,他不想辯駁什麼,主要是不想立時辯駁,前面全是霧,深深濃灰的霧,看不清方向,腳也不敢前行,前面是河,是崖,是路,是壁,都不清楚。

    想等霧散。

    等霧散的這個過程,全是疲憊。

    他喜歡輕鬆自在的生活。

    ..................

    申凱一路跟著申璇,申璇沒有辦法,只能把申凱帶上三樓。

    “你們不住在一起?”申凱斜痞的站著,卻並不彎腰駝背,雖然歪斜,卻依然有貴氣流洩,讓他看起來玉樹臨風。

    他看了看房間的擺設,順手拉開一個衣櫃門,裡面全是申璇的衣服,這要是別人做來,定是一個非常不禮貌的行為,可他是申凱,你說他是流氓,他也只是笑著點頭應聲說,“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且說完後,毫無愧色。

    申璇想著,哥哥做市長前,是在檢查院工作,這樣的衣櫃陳列,解釋等於掩飾,無所謂的說道,“他住二樓,我暫時住在這裡。”

    申凱嘴角那樣痞痞的笑意仍舊掛著,可是他的眸色陰沉冰涼,說出來的話,諷中帶誚,“可以啊!新時代的夫妻生活,高端大氣上檔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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