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重生】定國 作者:佛婆 (已完成)

 
li60830 2019-4-19 16:52:3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43 146502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9 16:54
武陵春 第139章,略之一二
    他便一笑,並不去管張合的心思,拿起最上面的一本,隨手翻了起來……

    這是一本‘八陣圖’,講的是行軍佈陣之道……

    佈陣在冷兵器時代的戰爭中,作用是相當巨大的……

    一支可以靈活運用陣形的軍隊,與一隻隻知道猛衝猛打的軍隊碰在一起,就算軍力相差甚遠,結果也是顯而易見……

    戰爭從來不是一個人逞英雄的地方,在現代戰爭中,個人的戰鬥能力得到了極了提升的情況下,都是這樣……在冷兵器時代,團隊的協作,顯得更為重要……

    大規模的交戰,如果沒有陣法做為支撐,在一個戰場上,光是指揮幾萬甚至十幾萬人,都是一個頭痛的問題……

    在當前,陣法的熟悉程度,可以說是衡量一支軍隊實力的重要標準,沒有陣勢的軍隊,那就不叫軍隊……

    就用剛才那支騎兵馬隊去迎接他們的事情來說,這裡面,就有許多門道。並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看得明白的……

    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

    剛才那隊騎兵,從營城衝出來之後,兵分二路,從車隊的二邊穿過。他們沒有在護住車隊的第一時刻停住,而是仍然往前衝,一整個穿過了車隊。穿過車隊後,又頗為費力的在車隊之後,交叉折回,最後完成掉頭的目的,把車隊給團團圍了起來。

    這要落在外行人眼裡,不免嘻笑一番……卻不知道,快馬急行之中,最忌的就是急停……

    騎兵的靈活,在於速度,只要馬不停,隨時都可以應變;一旦馬停,就要保證敵人,已經死死地在控制之中……

    抱著圍而不攻的目的,進行正對面的衝擊包圍;如果迎著被包圍的車隊急停,縱使訓練非常有素的騎兵,也不可能有完全的把握,可以控制得住戰馬急停在原地。

    就算他們可以把戰馬控制得如同自己的手臂,可急停之後呢?

    停住了,可不代表就圍住了!而且那急衝的勢頭,在急停之後,便是一個急剎車式的停止,那一往無前的氣勢,猛地一滯,不僅在實際上給了對手可乘之機,也在心理上,失去了有效的震攝……

    此消彼漲。氣勢一弱,就給了‘敵人’應對,發難的機會,從而失去了包圍的力度……

    而張合那支騎兵的做法,恰恰是最妥善的處理方法。不管是那營頭有意顯擺,還是他們歷來都是如此訓練。只此一點,就可以看出張合治軍不僅僅是嚴,而且還是很有軍略的……

    因此,治軍不識陣,是絕對行不通的。而這擺在案上的第一本,便是一本關於陣法的書,這也說明,張合本人對陣法,是很關注的……

    便隨手翻了幾頁,只見文字比較粗淺,陣法講的,也稍嫌簡單了一些。不過也正因為簡單,易學,才容易學得好,學得精……

    想到這些,他才笑了笑道,“喔……這本書倒是不錯。”

    倒是不錯?

    這語氣,怎麼聽起來,都有點指指點點的味道。

    於是張合聽起來,就不是那麼舒服了,感覺蘇三有些託大。

    可以給兵書下定語的人,首先自己肚子裡得有貨才行,否則這‘不錯’的定語從何而來?

    “蘇公子對兵法,也有涉獵?”

    “呵呵……”蘇三微笑著搖了搖頭……

    張合看到蘇三搖頭的樣子,心中也是一笑,真是多此一問,他一個才子,哪裡會懂什麼兵法……

    卻不料蘇三搖頭之後,卻道,“只是略知一二而已……”

    “哦……請用茶……”張合詫異地看了蘇三一眼,那邊值令官便親自端上了茶水……

    蘇三把書仍然放回去,不緊不慢地品起茶來,嗯,真難喝!

    張合陪著喝了一口,心裡對蘇三那句‘略知一二而已’,始終放不下。便道,“那倒要請教一二了……”

    “不敢當!”嘴上雖如此說,臉上卻一副穩穩當當,讓張合請教的樣子……

    張合算是起了計較的心思。不過他生性謹慎,沒有見到兔子之前,是不會撒鷹的。

    他看蘇三如此語言,似乎頗有底氣,倒像是讀過幾本兵書的樣子,感覺還是不要太小瞧了蘇三。

    問淺了,怕問不出什麼,探不出深淺。於是便略略思索了一下,挑出最基礎,最煩瑣,最不引人重視,而事實上又是最關鍵的‘行軍’類的諸多事宜,來‘請教’。

    “蘇公子是初到武陵軍營吧?張某倒想聽聽蘇公子對武陵軍,軍營選址於此的看法……”

    “喔……”蘇三笑了笑,放下茶杯,不緊不慢地道,“‘平陸處易,而右背高,前死後生,此處平陸之軍也。’(軍隊在平原上時應佔據廣闊的地界,軍隊主力軍和後方應倚托在高地,形成前低後高之勢,這是平原戰,處置軍隊的方法。),今武陵軍,背靠岷山,面朝平原,進可俯衝而下,退可據險而守。實在不行,遁進山道,返折武陵,都可立於不敗之地,於兵法而言,此軍營設的,深合用兵之道……”

    張合微微有些吃驚,不過這些吃驚,很快就被壓了下去……

    雖然他聽不出來,蘇三所引用的兵法,出自哪部兵書,但天下兵書眾多,任何人只要看過,大抵也能說出一些名堂來,在他看來,這些也不過是誇誇其談,紙上談兵。真正要用起來,卻要抓瞎的……

    只是,能說出這些道道來,那也算是讀過一些兵書的。這一點,倒讓他對蘇三,再次刮目相看。

    能在讀聖賢書之餘,還有心情去讀兵書,而且引用兵法,還這麼流暢,張口就來。他也看出,蘇三在兵法上,不僅下過功夫,而且還是個忠心報國的熱血青年。

    如果是這樣,那句略知一二的話,再配上蘇三這個大才子身份,那也馬馬虎虎可以扛得下來……

    想到這裡,張合便也是一笑,心裡面那些放不下的糾結,這時倒也完全放開了……

    卻不料蘇三那裡的話,卻沒有說完,只聽蘇三緊接著又道,“只是寧遠以為,至少有三種方式可以輕鬆擊破武陵軍岷山大營……”

    “啊……”張合瞪大了眼睛看著蘇三,就好像看到了怪物……

    蘇三要得便是這效果,並不理睬張合的表情,而是站起來,背著手道,“一曰:勢;只需繞過岷山,取官道,直襲武陵,此營便形同虛設。形勢所迫之下,苦守大營已沒有任何意義,岷山大營,不攻自破;二曰:困;此營四處環山,只有前後二路可供出行。若以精兵斷此二路,武陵軍便是坐以待斃;三曰:火;營內多木製營帳,多遣長弓,多備火油,可燒盡大營。此三條,俱是針對武陵軍在此設營而為,每一條,都是防不勝防。”

    “除此之外,寧遠還有三十六計在手。或無中生有,製造謠言,使武陵軍軍心渙散;或隔岸觀火,引而不發,挑起武陵軍與武陵城守軍內鬨;或打草驚蛇,用假書信引武陵軍出營,圍而殲之;還有,反間計,連環計……但凡只有一計用上,都足以讓武陵軍,萬劫不復……”

    “當然,武陵軍也自然不會坐以待斃。張將軍深諳兵法,也不會沒有應對的方法,寧遠這麼說,也不過是逞一時口舌之快而已。真要是二軍相對,影響戰爭的因素,是變化莫測的……”

    “兵法有云:兵者,詭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遠,遠而示之近;利而誘之,亂而取之,實而備之,強而避之,怒而撓之,卑而驕之,佚而勞之,親而離之。攻其無備,出其不意。此兵家之勝,不可先傳也。(用兵,是以詭詐為原則的。因而,“能”要使敵人看成“不能”,“用”要讓敵人看作“不用”。“近”要讓敵人看作“遠”,“遠”要讓敵人看作“近”。敵人貪利,就誘之以利而消滅它;敵人混亂,就抓緊時機立刻消滅它;敵人實力雄厚,則須時刻戒備它;敵人精銳強大,就要注意避開它的鋒芒;敵人褊急易怒,就挑逗它,使它失去理智;敵人小心謹慎,穩紮穩打,就設法使它驕傲起來;敵人內部和睦,就離間其關係。在敵人沒有準備的情況下進攻,在敵人意想不到的條件下出擊。這些,是軍事家用兵之佳妙奧秘,是不可事先規定或說明的。)”

    “這些說得是二軍對峙之前,主帥就應該具備的思想……而在寧遠看來,不戰而屈人之兵,才是王道……真正成功的軍隊,是依靠其力量、能力、和忠誠,來使敵人膽怯的;它不需要像一般的軍隊去打仗,因為誰都不敢向他挑釁……”

    “如果沒有這樣一支鐵軍,不足以阻止敵人的窺視。那為將帥者也必須謹記‘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戰爭之前,沒有謀略;戰事起後,又沒有大局觀,也實非名將所為……”

    蘇三越說越帶勁了,也不管話題是不是扯得太遠了一些,反正張合早已呆若木雞了……

    “將領,是君上的輔佐;輔佐的好,國家自然就強盛,輔佐的有錯誤,那國家就必然衰弱。”

    “戰爭的勝負,往往在開局之前,便有定論;無非就是五條:知道什麼條件可戰,什麼條件不可戰者,勝;知道強與弱,眾與寡的靈活運用者,勝;上下一心,眾志成城,同仇敵愾者,勝;以有準備之師攻打無準備之敵者,勝;將在外,君令有所不授,不受擎肘者,勝。”

    “故曰:知彼知己者,百戰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勝一負,不知彼,不知己,每戰必殆。”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9 16:54
武陵春 第140章,劉子明之死
    張合聽到這一句,猛地站了起來,心有所感地大叫一聲道,“好……妙。”

    蘇三見張合已經起了情緒,便收住了嘴,緩緩地坐下來……

    前一世,商政二界對孫子兵法,孫臏兵法的推崇,已經達到無以復加……每一個想在商政二界立足的人物,哪一個,不讀幾句兵法?

    孫子兵法十三篇,孫臏兵法八十九篇,他哪一篇,不是爛熟於心……

    他的熟,可並不是紙上談兵的空熟,而是真正地運用到商戰,運用政爭中,經過無數次事件演練過的……

    雖然於真正的軍事用途,他確實沒有操作過,但只這樣討論一番,那他自然比誇誇其談,來得更真實,更有體會,更深刻……

    張合嘴裡不知道念叨著些什麼,在原地連連地擊著手掌,老半天才回過神來,看著蘇三道,“怎麼不說了?”

    “沒了,還怎麼說!”

    “啊,沒了?怎麼就沒了呢,正說到精采之處呢?怎麼就沒有了呢……”

    張合於兵法的喜愛程度,倒是出乎了蘇三的料想,他沒有想到,一個還算沉穩的將軍,會因為他這麼一番,有些誇誇其談的話,而喜形於色……

    正要回答張合的話,卻聽見營帳外,那營官叫道,“報……”

    張合正是上心的時候,見有人擾亂,自然是眉頭一皺,有些不太高興,不過他還是沉聲道,“說!”

    “山下那些送勞軍物品的問,是不是可以走了……”

    張合見是這事,便一擺手道,“讓他們自去……嗯,這位蘇三小兄弟,暫時就呆在這裡,本將軍有話與小兄弟說,晚些時候回去。”

    說罷,這才看向蘇三道,“蘇三兄弟,下午沒什麼急事吧……”

    蘇三不由苦笑一聲,“便是有急事,為著將軍這‘兄弟’的稱呼,那也是要放一放的……”

    “好……爽快人。俺張合,就喜歡和爽快人打交道……陸安,你下去,知會他們,讓他們快走。”

    張合打發走陸安,便又與蘇三扯起兵法之事……

    張合這麼喜形於色,無非是二個原因:一來,張合在軍營中確實閒得很。他身為主將,又不能與屬下太親近,所以平時難得有個人可以說話,今天偶然碰到蘇三,文武俱通,話說得入港,脾氣又相投,自然就高興了起來;二來,蘇三說的兵法,字字珠磯,深得他心。他畢竟是行伍多年的將軍,這兵法是深是淺,是高是下,入耳便知。所以,蘇三隻說幾句,他便知道這兵法,是極精妙的兵法……比他平時讀的那些,不知道要強過多少倍……

    綜此二點,饒是張合生性謹慎,性格沉穩,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欣喜了……

    蘇三也不矯情,除了沒有把孫子,孫臏的名號說出來,藉著上古流傳來的古兵法之名,倒把整個兵法的內容,大致地與張合說了一遍……

    張合聽得興起,硬要蘇三把那所謂已經遺失的兵法,一一抄錄下來……

    也是看著張合對了脾胃,蘇三便將孫子兵法十三篇,五千多字,全部寫了出來……這些都是讀熟了的,默下來也輕鬆,但五千字,一邊默,還一邊解釋,一通寫下來,這不知不覺中,天也就黑了下來……

    張合於古文雖通,但這孫子兵法所涉字句卻有些艱澀,也不是一時半會兒的功夫,便能全部說得清楚明白,理解的深刻的……

    正當張合捧著孫子兵法,一句一句地看,不懂之處,時時請教的時候,忽然外面又傳來令官的稟報之聲……

    “什麼事?”張合叫道,神情很是不虞……

    令官進來,卻不稟報,而是看了蘇三一眼……

    蘇三會意,便站起來道,“來日方長,張將軍不如先行悟一悟……寧遠就在城陵城中,若有不明白的地方,傳話便至……”

    “這話說的……兄弟再叫張某張將軍,那就是拿小眼看人了……今日得了兄弟的這篇兵法,就是讓張某叫兄弟一句老師,也當得……卻又提傳話便至的話?若有疑問,自當親往府中求教才對……兄弟,且不要急著走,左右已是天晚,今晚便在營中歇息,軍中這時節,也不會有什麼大事……”

    張合說完,也不讓蘇三走,輕輕地按下蘇三,對那行令官道,“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行令官見張合這麼吩咐,便一拱手道,“虎頭營劉子明,在城中,死了……”

    “啊……”

    “啊……”

    張合與蘇三二人同時驚叫了一聲,又俱都沉默了起來……

    這可真是一個意外的消息。

    太平時期,死了一個營頭,好歹是個從八品的副將,這事是一定要上報到兵部的……

    關鍵是:這個劉子明是怎麼死的……

    看著窗外的淒風冷雨,張合緊緊地皺住了眉頭,感到事情絕不會是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

    “蘇兄弟,看來今晚是沒時間詳聊了……”

    “喔……還是公務要緊,寧遠先行回城去吧……”

    張合也不再留,大喝一聲道,“陸安……”

    “末將在……”

    營帳外,陸安走了進來……

    “你帶幾名精騎,護送蘇公子返城……兄弟,抱歉了,不送……”

    蘇三也不多話,略一拱手,隨著陸安走出營帳,一路往城中奔來……臨出營帳前,便聽到張合緊急召集諸營議事的吩咐……

    按理說,就算是和平時期死了個營頭,也不是什麼天大的事情……但從張合這麼興師動眾的架式來看,在他的心裡,這件事情,已經被拔到很高的位置了……

    蘇三多少能猜出張合在想些什麼……

    以之前虞鳳對張合的分析,和今天自己在這裡親眼看到的張合,他可以斷言,張合是不想與林海錄之間有什麼瓜葛的……

    把一個營盤打造成鐵桶一般,連手下人都約束著不准進城,甚至把劉子明一個營的人馬,全部留在城裡,不管不問……這一切的行為,都在表示他與林海錄,互不相犯的決心……

    但劉子明,畢竟是武陵軍的人……不管怎麼樣說,劉子明的死,他都脫不了干係……

    張合這麼緊張地把人召集起來,當然不會是要與眾將商議,恐怕他是想著怎樣把這關係給撇清……

    城裡的那潭子水,張合是不想碰的,但虎頭營的事情,對張合來說,也許是個機會,一個永遠擺脫林家的機會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9 16:54
武陵春 第141章,將軍的軍令
    蘇三一邊想著這些,一邊小心地泥地裡騎馬緩行……

    他的騎術並不高,現在又是黑夜,雖有幾位軍士舉著火把,但他卻不敢縱馬狂奔……

    陸安倒也不急,不緊不慢地跟在蘇三的後面。他其實很奇怪,為什麼將軍會與這個文弱的書生,說那麼長時間的話……

    既然將軍這麼看重蘇三,那他也要擺出十分的敬意來……

    “喔……都已經到這個時點了,城門該關了吧?”

    “沒事,我們自會叫城內守軍開門……”

    “除了武陵軍的那一個營?城裡的守軍還有多少呢?”蘇三又問……

    陸安不屑地一笑道,“那也叫軍人?充其量就是些無所事事的無賴而已……有五千人吧,大多還是空額,真要打起來,能拿起兵器的最多二千上下……”

    “哦,這些人也是武陵軍代管的嗎?”

    “不是……咱們雖稱武陵軍,但卻是直屬部隊,只能憑虎符印信調動。不過和平時期,也沒這麼嚴格,我們也會受地方官員節制,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畢竟軍晌錢糧要就近配給,不好過於得罪了地方……武陵城的守軍,那是地方部隊,最早來說,屬於鄉兵(今民兵),也就是代管四城守衛等職責,歷來都是路府節制。武陵城變成了陪都,改為府制後,這四門守軍,倒是由府尹大人和安撫司協同調配的,林大人身為府尹,又兼任了安撫司經略,因此這城中守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

    “這麼說,加上衙門裡的公差,這武陵城內的武力,只怕也不少吧?”

    “所有的衙差加在一起,也不過就是三百號人而已。關鍵時候,其實都不頂用,要不然上回,就不會讓人在府衙裡放了一把火,燒成精光。最後,還不是動用了武陵軍?弄出十幾人傷亡……”陸安並不知道蘇三問這話的目的,所以想到哪裡,便說到哪裡……

    蘇三其實就是想知道,林海錄手底下,有多少人可用……守軍,衙役,還有林家的內差,這些人,不是打仗的話,還是很有些能量,可以做很多事情……

    真要是急得跳起牆來,能量還是很夠得上一看的……

    正想著這些,只聽後面馬蹄聲響,一騎飛奔而來……

    陸安好奇地往後看了一眼,見是自己營裡的傳令官,不由有些詫異……

    “營頭……將軍有軍令。”

    陸安心中一驚道,“說……”

    “將軍今晚就要把虎頭營撤回,命營頭率本部人馬,即刻接管武虎頭營防務,駐守武陵城。並嚴令,緊閉營門,沒有將軍的軍令,不允許任何人進營,交談。”

    陸安眼一眯,並沒有吭聲。他所在的狼營,可是說是親衛營。平時是最接近張合的一個營,他本人也是張合的心腹偏將……

    如今將軍做了這樣的安排,顯然不是讓自己到武陵城裡去享福的……

    “知道了,你回去傳令,把狼頭營的人,全部帶出來,我在城陵城下等著……”

    傳令官道,“正在整裝,隨後便到……”

    陸安揮了揮手,讓傳令官回頭,這才拉轉馬頭,帶著蘇三仍然往前走……

    出了岷山,眾人把速度提了起來,頃刻便到達了武陵城。叫開了城門,眾騎護送著蘇三一直騎行至思友學院,才分手。

    蘇三走進書院,卻發現玉兒,小安,李技正不亦樂乎地,在燈下鬥著地主。

    小安見他進來,連忙把手裡的竹牌一扔,麻利地站起來。玉兒也忙扔了牌,取來一件乾淨的衣服,給蘇三換上……

    “少爺哪裡去了這一天?渾身濕淋淋的……傘也沒了。”

    他便笑了笑,其實也就是回來的路上,因為騎馬,不便打傘,才淋了些雨……沒有理會玉兒詢問,而是對李技道,“休息的如何?”

    “習武之人,打熬的便是精神,稍稍休息一下,精神便回來了……”李技比小安顯得隨意,但也靜靜地立在一邊,不知為什麼,李技總感覺在這位三爺面前,有些提不起心氣……

    換好衣服,玉兒又端來釅茶,蘇三接過來,喝了一口。嗯,還是家裡茶,喝的過去,看來自己還沒有達到‘無慾則剛’的境界啊……

    讓眾人坐下。玉兒上前道,“今日下午,李家的大少爺李守一來找過少爺,聽說少爺還沒回來,也沒說什麼事,便走了……”

    “喔……”蘇三點了點頭,卻對小安道,“差使辦得如何了?”

    小安便道,“已經送第七封信了,按三爺的吩咐,留了回信的方式……只是,還沒有回信收到。”

    “嗯!沒事了便去公示榜看看……有消息,便只在這二日了,你且回去休息吧,再到這裡來的時候,要警醒一些,不要讓人知道,你是我的人……”

    “是,三爺……”小安輕輕地往後退了一步,這才轉身朝外走去。

    玉兒見少爺要與李技說事,便也退了出去……

    “明天便是李家交納贖金的日子,李家已經湊了六萬兩,這筆錢不能落在林家的手裡,我想把這錢,給截下來……”

    李技眼睛一轉,拱手道,“有什麼吩咐,三爺儘管示下……”

    “其實這事也很簡單。明日交納贖金,一定是李家樹打頭陣,李守一身上帶著銀兩躲在後頭……一個明,一個暗。”

    “不過,這一點,林家也必然可以想得到,所以,他們只會把李家的人騙出城外交納贖金,而且這贖金交納的時間,只會在關閉了城門之後。”

    “這樣一來,就算李家的人,發現他們手裡沒有李老爺子,不肯交易,他們也有充足的時間,把李守一找出來,搶得這批贖金。”

    “你只需要跟著李守一,趁其不備,把他身上的銀票搶到手便可,以你的身後,這件事情,並不困難……”

    李技一笑道,“可那是六萬兩銀票……三爺難道不怕李技搶了錢,便走?”

    蘇三一愣,繼而一笑,“這個問題,說實在的,我還真沒有考慮過……”

    李技心中一陣感動,拱了拱手道,“多謝三爺信任,這事交給李技,三爺就放心好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9 16:54
武陵春 第142章,李月兒興師問罪
    第二天,天氣並沒有放晴,仍然陰沉沉地,滴滴答答地下著小雨。有時停了一會,便又下一陣,停也停不了多久,下也下不了多大……

    李守一一大早,便進了思友書院,這個時候,蘇三才剛剛練完拳……

    李守一的精神還好,就是眼眶有些下陷,顯見得這二天,是沒怎麼睡覺的……

    “寧遠……”

    “喔……守一兄這麼早來,有什麼事嗎?”

    李守一上前把蘇三拉到裡間,避開玉兒道,“看在二家通好的情份上,寧遠一定要幫幫李家……”

    “喔……這話說的。到底出了什麼事情?先說來聽聽……”蘇三微笑著道……

    李守一直接道,“今天是交贖銀的日子,我料定賊人不敢明目張膽地在城內接贖……昨日家叔回來後,與我說了你的看法,守一也深以為然……在城外交贖,這錢的放置,至關緊要。愚兄,想把錢放在寧遠的身上……”

    “啊……”

    “守一保證你不會有任何危險,我已經請了志遠鏢局的鏢師,安排在你的身邊,……到時賊人的目光也只會在李家人的身上,而不會想到錢會在寧遠的身上……這也是以防萬一。請寧遠一定要幫這個忙……”

    “這個……”

    “寧遠兄……”

    “那好吧……”蘇三倒沒有想到李守一,還有這樣的心機,敢這麼大膽地把錢,交到自己的手裡。雖然李守一知道他不可能吞了這筆錢,但能想到安排這一步後手中的後手,也算是難得了……

    卻不知李守一是完全沒有經驗的。他正是從李家樹那裡聽到了蘇三的建議之後,才突發奇想,再備一著後手……

    讓蘇三哭笑不得的是,自己還費著心機,要把這錢給截下來,這回倒好,這錢直接就送來了……

    這樣一來,雖然省了許多事情,但由於有志遠鏢局的人參與,說不得,還要與李技配合,演一場戲……

    交贖的結果,最後肯定是失敗的……沒有一個活生生的李老爺子,交易根本就不可能繼續下去。

    李家樹等人的安全,也不用太擔心,如果抓走了李家正,再把李家交贖的人也抓了去,那這事一定會在武陵城,再起偌大的風波,林家是不會讓事情變得這麼糟糕的,騙不到李家的錢,他多半是要緩一緩,或者提出其他的要求,來拖延時間……

    蘇三想起一些事情,便對李守一道,“賊人那麼大膽,敢夜入李家shā're:n放火,只怕李家的下人裡,混進了奸細……這個不得不防。”這一點,他曾讓小安問過林子祥,是得到確證了的……

    李守一也不是傻子,賊人那麼順利就闖了進來,而且直奔李老爺子的院子裡去抓人,要是沒有內應,鬼才相信……

    只是李守一沒有想到,這個在他心目中,一無是處的妹婿,居然也有這份心機。看來謠言信不得,看人還是要在關鍵時刻,才看得準啊……

    點著頭道,“如今已經分了家,各院已經隔開,院門白天都加了鎖,過了這段時間,該搬的,都要搬走了……人少了,事情也就少了。而為了機密起見,這事就只有愚兄和家叔知道,便是二叔那裡,也沒有說明,有來問事的,一概都支應了過去,應該不會走漏了消息……”

    蘇三是知道這內應是誰的,只是眼下不好點破,也只是稍稍提醒李守一一下,……

    李守一又與蘇三商議了一下具體的安排,才從蘇三住處出來。銀票已經交到了蘇三的手裡,志遠鏢局那裡,還要再去安排一下……

    一路回到李家,內管家李青迎上前道,“三老爺那裡吩咐說,既然分了家,那該搬的,這幾日就要催促著開始往外搬;住在別院裡的,也要把門堵起來,讓他們另外開門……就是二老爺和三老爺那邊的院子,也要隔開,重立門戶……”

    李守往裡走,一邊想了想道,“三老爺既然這麼說了,那就照三老爺的意思去辦,只是三老爺那邊的院子,先不要隔……”

    李青應了一聲,又道,“小姐在房裡等大少爺呢!”

    “知道了……”

    李守一本想先到李家樹那邊院子裡去再說說話,聽見李月兒在他房裡等他,便直接走回了自己的院子……

    幾名下人,在簷前接著他,早有通房的丫頭,取來了乾爽的衣服換上……

    李月兒見哥哥進來,冷著臉便道,“咱們李家就這麼缺錢嗎?一定要向蘇家借錢?”

    李守一看了李月兒一眼,揮手把下人屏退,這才靠在椅子裡喝了一口茶,卻不急著回答李月兒的話……

    李月兒見李守一不說話,便又道,“真要是不湊手,月兒就是買了武陵城裡的繡莊,也能湊出近萬兩銀子……不至於就差那些,還要四處求人……”

    “不求人,賊人怎知李家缺錢?”李守一看著妹妹,平靜地道。

    “可那些幾百兩的借來,丟不丟人?還有,千不該,萬不該,就是不該向蘇家開口借錢……”李月兒氣憤地道……

    “小妹,你這是怎麼了……是你生氣重要,還是救爹重要?咱們家雖然有錢,可近一半的財產,已經分出去了……這已經動搖了李家的根本,現在許多商家聽到了這消息,怕咱們李家交不了貨,生意無法維繼,要債的要債,退貨的退貨,這些,你應該也聽到一些風聲……你看到的是賊人要那八萬兩,可李家因此面對的可能是十八萬兩的差額……”

    “借錢也是無奈之舉,要不然就咱家這院子全買嘍,那也值個十萬兩,哪裡湊不出這些錢來?就不提你那繡莊,就咱家存得那些米,降價買出去,也值個十來萬,但這之後呢?之後咱們李家就喝西北風不成?分了家,咱們這院子裡,還有大幾十號人要養活,哪能就看著眼前?再說了,蘇家要借錢給我們,也不是哥哥是去開的口,是人家蘇老爺子,看在通家之好的份上,主動提出來的……”

    “李家的生意做的比蘇家大,蘇家在這個時候,還能拿出這筆錢,那也算是仁義之舉,難道哥哥還要把這錢往外推不成?”

    “前些日子,小妹與寧遠的事情,大哥都聽說了……其實這事,也不能怪寧遠,畢竟是小妹你有錯在先,他一個大男人,發些脾氣,你一個女人家,便順著他一些便是了,至於發那麼大的脾氣?我看寧遠如今的性子,是極好的,今天他還給三叔提了一個極好的建議。這些日子,他的表現,也是有目共睹……”

    “聽大哥一句勸,別在這裡使小性子,該道歉的道歉,該認錯的認錯……”

    李月兒怒了起來道,“當初大哥你也是贊同我的,如今卻幫著他來欺負我……”說罷,眼圈一紅,眼淚就要滴了出來……

    李守一一陣撓頭,忙安慰著道,“別哭,別哭,哥哥心裡正煩著呢。也罷,這事也有哥哥的不是,等過了這一段,哥哥親自給蘇三擺一桌,賠個不是,先除了蘇三心裡的不暢,只是妹妹你也不要這麼任性……畢竟名份上,你們還是夫妻,如今蘇三也不是那麼糟,甚至算得上是個好夫君的人選,難道你真希望他休了你不成……”

    李月兒聽到這話,不僅沒有停住哭,反而大哭了起來。

    一邊的雨兒回道,“大少爺還不知道吧?有一個叫任盈盈的姑娘,與姑爺很相熟的,如今賙濟老爺子認了任盈盈為乾孫女,並傳言說,要把任盈盈嫁給姑爺呢?”

    “喔……有這種事?”

    “正是因為有這種事,所以姑爺已經明確跟小姐說了不如分開的話,現在就只差休書送來了……”

    李守一又是一陣撓頭,他確實聽說了周府的濟老認了一個乾孫女,據說之前還是個風塵女子,如今開著‘任記炸魚店’,端地是一樁絕好的營生……

    只是這任盈盈與蘇三之間的事情,他卻沒有聽過……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事情就有些麻煩了……

    “我看不至於就寫了休書,剛才我還見著了寧遠,他還挺想著咱們李家,斷然不會就這麼絕情。就算有這樣的意思,也不會在這個時節添亂,妹妹且放下心,這事包在大哥身上,一定要讓蘇三回心轉意,我還不信了,以妹妹的人品相貌,他會看不上……”

    李月兒漸漸地收住了哭聲,但心情卻始終有些壓抑……眼見得哥哥眉頭又皺了一層,心知哥哥又要救父親,又要照顧生意,還要為自己的事情操心,便不再多說,從哥哥的房裡退了出來……

    本來是為著借錢的事情,有些義憤來的,卻沒料到,反扯起了傷心的事情。回到住處,想起父親和露兒生死不明,自己的婚姻大事,又如此不濟。因此身子漸漸地有些發沉,腦子一陣陣地發昏,竟自病倒了……

    這可真是,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9 16:55
武陵春 第143章,父子的計議
    同一座城,林府內院裡,林氏父子相對而坐,靜室裡空蕩蕩地,只有他們父子二人……

    林海錄藉著燈火,把手裡的信全部燒了個乾淨,才陰沉沉地道,“明天我就發個告示出去,按照信上說的要求,把我們的回覆寫上去……這個林子祥既然這麼想要錢,那就給他……但願他有命花……哼。”

    林榮的心情比起林海錄來,要好上不少。似乎有種做了壞事,正處在興奮中的感覺……

    從昨晚親手殺死劉子明之後,他一直處於亢奮的狀態……

    借助劉子明的信任,把他騙到私宅之中,藥倒後,偽造成賊人殺死的樣子。雖然整個過程順利異常,但這畢竟是他第一次親自動手shā're:n……

    “咱們已經在府衙裡報了林子祥的失蹤案,現在劉子明又死,就算林子祥真投了二皇子,要想攀咬咱們,沒有真憑實據,也並不容易……”林榮看到父親真準備給林子祥銀子,不由勸道。

    “若是平常時節,十個林子祥也是不怕的。只是這事已達天聽,二皇子又遣了一個杜如悔來下盅,再加上一個李道明……要是真讓林子祥翻出什麼浪來,就算沒有真憑實據,那也是一件**煩,花錢,買個穩當,在這個節骨眼上,也只能如此……”

    林榮心中卻不以為然,這事明面上,都是李道明的首尾。李道明雖不是**的人,但也不是二皇子的人。李道明不幫著太子這邊,也自然不會厚此薄彼,幫著二皇子那邊,因此李道明的態度,目前來說,還不必過於關注……

    眼前最關鍵的,就是林子祥。

    林子祥就是一桿槍,不管誰是他背後的主使,打斷了這桿槍,那就沒得戲唱……就算林子祥是二皇子的人,二皇子又派了一個杜如悔下來撐腰,那又怎樣?

    這武陵城,還在父親的手掌之下,只要林子祥敢冒頭,雷霆萬鈞之勢頃刻便至,杜子悔又能奈何?

    所以,他總覺得父親對林子祥虛以委蛇,並不是上策。真給了林子祥錢,那豈不是證實了自己的心虛?萬一再讓敵手抓住了把柄,那不是更糟?

    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出誘出林子祥,殺了他……

    林榮的眼中閃出一絲寒光。

    “如今是誰也信不過了,你出去辦事的時候,也要小心一些,自己人也要防著一手,不要把事情交待清楚。緊要的事情,親自去辦才穩當……”

    “是,父親……”

    “這個張合,也不知道玩什麼把戲……讓他按我們的意思,再安排一個營頭,他卻把整個虎頭營給撤出了城。派來個陸安,把整個營門全都給關了起來……關鍵的時候,來這一手,我看他這個將軍是做到頭了……當初就沒料到,這傢伙和唐季虎是一個模樣,這也是一頭白眼狼……”林海錄頓了頓說道。

    林榮搓了搓手,又擠了擠眉頭,慢慢地道,“可偏偏這個時候,又沒辦法收拾他……”

    “不去管他,等過了年,也要換地方了,估計他也是聽到了一些風聲。這人不同於唐季虎,這幾年雖不進武陵,卻一直在往金陵鑽營,真要收拾起他來,又不知道要惹上誰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好,虎頭營被他拘進了岷山大營,也省了我們不少事……”林海錄自己開導著自己……

    林榮道,“可劉子明的那些心腹,直接參與了對付李家的事情,現在被張合撈了去?會不會,有什麼問題?”

    “不會!再借他一個膽子,他也不敢公然與太子爺作對。”

    林榮心下一沉,也便釋然……

    張合是父親保舉的,自然也就打上了太子爺的標籤。就算他不和林家走到一處,那也不敢公然針對林家。

    對付林家,就是對付太子;對付太子,就是對付他自己;他好歹是個從四品的衛將軍,這點覺悟,總歸還是有的……

    沒有了太子的庇護,他難道就能躲到二皇子的身邊去?反覆無常的小人,只怕也難得重用吧……

    “劉子明已死,那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林榮問道。

    “今晚的李家交贖,我已親自有了安排,這事,你不用過問了……當務之急便是欽差大人的行蹤,雖然我們不用太過巴結他,但也要防著他與二皇子的人,過多地接觸;你給我把四城門盯緊嘍,一旦發現了欽差的蹤跡,立刻迎住,不要讓他探頭探腦……”

    林海錄又道,“等欽差來了,回頭我要從守軍中抽出一千人,再配上二百衙役,上莫干山剿匪,做點樣子給欽差大人看看……”

    林榮忙反對道,“抓賊是咱們的事,這緝盜可是駐軍的職責,父親不如把這差事,壓到張合的頭上,就讓他把虎頭營給派出去?”

    林海錄想了想,並沒有說話……

    林榮又道,“父親放心,這功勞他張合搶不走,他緝他的盜,咱們在城裡,也大張其鼓地抓賊。李家的事情,弄得人心慌慌的,咱們正好借這個機會,來個大規模清查。一千守軍,配二百衙役,能把整個武陵城都翻一個遍。屆時把李家的人捎帶上,一家一家的來,就算不能把林子祥找出來,也可趁機把武陵城的風氣,好好整治整治……只要衙門裡嚴令,讓衙役在執行公差的時候,不十分地擾民,百姓只有謝咱們的份,再沒有倒打咱們一耙的道理……”

    林海錄這才點了點頭道,“對,就是這個道理……就讓欽差看看咱們武陵城路不拾遺的風氣……至於緝盜嘛,你的意思也很好,最好張合能把虎頭營全部埋在莫干山,那才叫好……這樣,你呆會先去一趟岷山大營,把這層意思,透給他聽,看看他的心,到底在哪邊……帶一萬兩銀子去,如果他肯幫忙,把虎頭營送上莫干山,那銀子就是謝程……注意他的口風,如事不可為,便不要提這層意思,免得節外生枝……”

    林榮點頭道,“是。想那張合也不會是什麼好鳥。他雖不往武陵城跑,但隔段時間就會往金陵城去,他在金陵也置著一間宅子,若是靠著他一年才幾十兩的俸祿,鬼才相信他買得起那宅子。十成的將軍裡,倒有九成九在吃空晌,他會不吃?虎頭營,他早就沒有放在心裡了,只怕現在,也正在為怎麼安置虎頭營的人頭痛呢?咱們讓他去剿匪,那就正中他的下懷,這一萬兩給他,都是多餘的……”

    “有備無患,就按我的意思去辦,便對了……”林海錄揮了揮手,打斷了林榮的話。該花錢的時候,就是要花的,真要是花一萬兩,把虎頭營一整個斷送在了莫干山匪人的手裡,那就算是徹底的死無對證了……

    林榮見父親不耐煩聽他說完,便只能悶悶地應了一聲。出了密室,直接到帳房裡支了一萬兩的銀票出來,內院裡挑了八名護衛出來,門房裡挑了快馬,一行九人,打馬出了北門,直奔岷山大營而去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9 16:55
武陵春 第144章,杜如悔雨入武陵城
    李道明靠在客棧的椅子上,窗外點點滴滴地下著雨,下得讓人心煩……

    欽差行營尚在城外三十里,‘從五品’都虞候鐵平就已來在了眼前。沒有重要的事情,鐵平是不會離開欽差儀仗的,如此快馬奔來,自然是因為,行營裡來了上差,而這上差,又是帶著聖意來的……

    會是什麼意旨呢?李道明默默地看著窗外,沒有言語……

    鐵平似乎是讀懂了李道明的所思,便小聲地道,“聽說與武陵府尹林大人有關……”

    “喔……”李道明想起那小神仙的話,不由苦笑了一聲道,“看來,一時半會兒,是真回不去了……琪英……”

    鄧琪英閃身走了進來,對著李道明行了一禮,又與鐵平見了一禮,便立在一邊,等候吩咐……

    李道明喚進了鄧琪英卻並不急於吩咐,而是靜靜地想了想,才對二人道,“如今這趟差事,並不好辦。要想二全其美,只怕不易。不過本欽差是皇上欽點的,行事自然是要忠於皇上,一切也須依律而行……因此,你二人須要仔細了,一切關於欽差行營的內情,全部都要跟我守口如瓶,但凡走漏了一點消息,本欽差可是六親不認……”

    二人身上一緊,連忙俯身道,“謹遵大人鈞命。”

    “鐵平你仍舊回去,吩咐欽差儀仗明早入城!你帶些精幹的人手,快馬趕在天黑前進城!”

    “是。”鐵平應了一聲,轉身往外走去。現在已經過了午時,一來一去,趕在天黑前進城,時間應該還是夠的,但也不富餘,畢竟這天氣不好,路上不好走……

    待鐵平走後,李道明一召手,把鄧琪英招到身邊,小聲地道,“今晚先殺隻雞……給猴子看看,你現在去,把苦主給安排好,讓他先寫個狀紙上來,我也好師出有名……”

    琪英點了點頭,也退了出來……

    昨天一天,他盡打聽一些小道消息來著,陸續花了好些銀子,好不容易才從茶博士那裡打聽到一樁案子。

    說起來,也不是什麼大事。無非是家裡遭了賊,當場把那賊給抓住了,扭送了安撫司……

    安撫司原本就是武陵府尹林海錄的兼任,可他卻沒有那麼多時間處理安撫司的公務,一應的事情,都是司裡的同知,知事在處理。何況還是這樣的小盜案,更驚動不到林大人那裡,一個知事便處理掉了……

    可事有湊巧,那賊七彎八繞地走通了,接下這案子錢知事的關係。

    被扭送進了安撫司,沒二個時辰,就買了出來。

    被偷的苦主,既丟了財物,又失了官司,再也沒處說理,便在堂前叫罵了一句,被錢知事當堂杖打了三十,回家將養了一個多月才好,因此坊間多有不平。

    只是這種事,哪有民與官斗的,便是不平,也不過是傳傳便罷了,苦主也只好忍氣吞聲地嚥下了這口氣……

    就這件事,落在了鄧琪英的耳朵裡,便上了心。他正愁沒地方找林海錄的麻煩,這錢知事多少是林海錄手底下的屬官。

    拿了錢知事,便是打了林海錄的臉。

    琪英雖然不知道姑夫為什麼一進城,就要找林海錄的麻煩,但既然姑夫吩咐了,他就要把事情給辦好嘍……

    於是他便找著了這苦主,把欽差大人的消息一露,又許了幫他追討財物的保證。那苦主心裡原本就是氣憤難平,嚥不下這口氣,反正是豁出去了,就跟著鄧琪英來了……

    有了琪英這消息,李道明正想著,選擇一個什麼時間,拿著這個藉口,好好地發揮一下,便得到了鐵平送來的消息……

    雖然現在還不知道聖旨的具體內容,但他卻清楚地明白,聖旨絕不是要把自己追回去,不用給林海錄考課……

    既然不是追自己回去的聖旨,又與林海錄有關,那恐怕不是什麼好意兒……

    如此一來,自己正好借題發揮一下;先敲打敲打這個林海錄,讓他明白自己來,可不是喝酒賞花的;也表明一下,自己大公無私的態度……

    至於接下來,怎麼走,那就要看事態的發展了。打一下,收一下,就會有變化,看著吧……

    在林榮帶著八名護衛,一路往岷山狂奔的時候……鐵平,正騎著馬,急急地出了北門,一路從官道上,朝北急行而去……同一時間,一輛馬車,緩緩地從城北,穿過城門,朝城內行來……

    杜如悔的神情有些疲倦地坐在車中打坐。長途的奔波,又遇上這樣的天氣,還真是讓人感到有無聊……

    “杜先生,咱們進了武陵城了……”高大福揭開簾子往外看了一眼,然後回頭對杜如悔道……

    杜如悔並沒有睜開眼睛,而是輕輕地嗯了一聲,似乎對這武陵城一點也不感興趣似的……

    高大福知道杜先生的性子淡,從不會對要辦得的事情之外的事情,投入太多的熱情,便對著趕車的把式道,“往城南去……”

    杜如悔這才睜開看,從馬車的小窗裡,往外看了一眼……

    天空中還在飄著雨,大中午的天氣,就好像快要天黑了似的。重陽過後,也沒幾個好天氣,這深秋的雨一下下來,就沒完沒了。時而揮灑如斗,時而飄散如霧。有時又像是揚起的鹽粒子一般,風吹一陣,便飄來一陣。

    武陵城裡,大街小巷都流動著渾黃的潦水,有些就積在低處,有些直接流進了護城河裡,處處都顯出這是一個淒風冷雨的深秋……

    看這樣子,這雨還有得下……

    皺了皺眉頭,杜如悔便把頭再次縮了回來,問高福兒道,“二爺的門人們都知道我來武陵了嗎?”

    高福兒小聲地道,“都送了信去了……”

    杜如悔又道,“暫時不要把我們的住處,洩露出去,人手也不要集中在一處;林海錄在武陵城裡經營日久耳目眾多,沒有拿到更多的真憑實據之前,最好還是不要讓他知道我們的下落為好……”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9 16:55
武陵春 第145章,林家的如意算盤
    “杜先生不必擔心,這武陵府,咱們的人也不少了。那林海錄又不是一個大大的清官,隨便找找,都能舉檢出他一大堆的毛病。就算不能整死他,把他從武陵府的位置上,拉下來,那還不是易如反掌嗎?”高福兒對杜如悔的小心不以為然。

    “不要大意……林海錄可是個狠角兒。靖元二年,太子保舉林海錄,領京西路安撫司兼任安林刺史。上任不到一月,便毒死了二皇子的門人,時為安林通判的劉大人;靖元十年,他設計殺了武陵軍將軍唐季虎,並抄沒了唐家……”

    “諸此種種,這些手段,雖說十分嚴密,卻總能聽到一些風聲。只是咱們從沒有真正抓到他的把柄;也是那個時候,二爺這邊勢弱了一些,有些路子走不通。如今雖然起來了一些,但這林海錄也不是好相與的……”

    “他背後站著太子,自己又是一個三品下的大員,若是李道明不肯用心辦差,咱們再費多大的力氣,也是白搭……”

    杜如悔慢慢地說著這些,意思就是要高大福警醒一些,不要以為,這事十拿九穩,可以輕輕鬆鬆地辦到……

    不過,事情自然也沒有自己說得那麼不堪。至少他不用去擔心,李道明陰奉陽違,來武陵府一點事情都不做……

    李道明要想往御史中丞的位置上再靠一靠,就不得不防著別人參了他……

    一個欽差,跑到武陵府……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李道明,李道明總歸是要有些動作的……

    他只需要李道明坐在公正的立場上做事便可……他會找到林海錄的把柄,然後交到李道明的手上。李道明只需要完成最後一擊便可。

    “那這麼說,關鍵還是看欽差的了?”

    “嗯,明面上,還是欽差的事情;而且最後還是要他一錘定音……我們只管做好我們的事情,李欽差想要什麼,我們便給他送什麼去,便好了……”杜如悔說完這話,就不再言語,仍就坐回原位,閉上眼睛。

    有些事情是水到渠成的,急是急不來的。二皇子與太子在金陵城裡鬥法,這武陵城裡也不過是如此,只是有些事情,來得更直接罷了……

    用過午飯後,張合便拿起蘇三留下的兵法,仔細地揣摩起來……正讀到‘不知諸侯之謀者,不與豫交。’時,便聽傳令兵報導,“武城陵林府尹的公子,林榮請見。”

    “林榮?”張合稍稍愣了愣神。

    這個林榮,他倒是見過的。倒是有些文采,只是心術有些不正,心胸也跟他的父親一般,睚眥必報。

    無事不登門啊,這樣的天氣,林榮還跑到岷山軍營,可不是來找自己聊天喝茶的,二人也沒有那份交情。

    卻不知道他此來何意?

    “請他進來!”張合嘴角微微一動,看著那句兵法,不由輕輕地笑了起來……

    故兵以詐立,以利動,以分合為變者也……林榮?哼哼,不知道有什麼好事?

    “哎呀……什麼風,把林公子的大駕吹到了這裡?這**雨連綿的,林公子還四處走動,好雅興啊……”張合看著林榮披著蓑衣走進來,便從書桌後走出來,熱情地迎住……

    林榮見張合還算熱情,心裡也稍稍放下心來。

    林海錄掌著武陵府的安撫司職,是有權要求駐軍協助緝盜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張合還需要聽從自己父親的節制,就算他心裡有些牴觸,只怕也不敢把不滿擺到臉面上來……

    脫去蓑衣,林榮也呵呵一笑道,“老想著來張將軍的大營裡看看,又怕將軍營規森嚴,不太方便,便一直沒有成行。”

    “哪裡,哪裡……林公子要來,張某歡迎之至,哪有什麼不方便的地方……來人啊,看茶……請坐。”

    不一會兒,茶端了上來,二人寒暄了一翻,又抱怨了一番天氣,說了許多沒有營養的話。

    林榮要滅虎頭營的口,因要聽張合的真意,見張合始終陪著他打哈哈,便出言試探道,“現在也算是太平的久了,偏偏有些地方不安生,盜匪四起,好好的清平世界,都讓他們擾了個烏煙瘴氣……”

    “可不是……遠的不說,就咱武陵府治下,那莫干山上的匪人,不就猖狂的很嗎?”

    “誰說不是呢?前次,府裡便拔了些軍士去剿匪,可一仗下來,倒折損了不少,也,也不知道是匪人太歷害,還是府軍太不中用,哎……”

    張闔眼底一笑,卻一本正經地道,“這可不是咱張某人誇口,要論起打仗來,還是咱們頂用,不消說,只要二營快馬過去,立馬踏平了莫干山……”

    “喔……張將軍願意去剿匪?”

    “哈哈,笑話!當兵的,沒仗打,不剿匪,做什麼?林公子當面,咱張某人也不說暗話,當兵的苦啊,沒有仗打,讓咱們吃誰的去?”

    林榮見張合如此說話,不由心中大定,卻收住話頭,微微地瞌上眼睛,不再往下去說……

    張合會意,揮揮手把侍衛全部支到外面……

    林榮等了半晌,這才微笑地抬起眼,先四下里看了看,這才從懷中抽出一疊銀票,往張合面前一放……

    張闔眼一眯,卻對林榮道,“林公子,這是何意?”

    “這一萬兩,是給張將軍出兵莫干山的勞軍之資……”林榮微笑地道。

    “勞軍之資?出兵的費用,自有府庫中提支,這勞軍之資?”張合用手指頭按住一萬兩銀票,輕輕地問道。

    林榮道,“出兵的費用,自然是從府庫中支用,這都是有例可循的;這勞軍之資嘛,是給將軍額外的用度,畢竟用兵就是花錢,兵是將的膽,錢是兵的膽。有錢的話,將軍說起話來,不也敞亮一些嗎?”

    “這倒也是……”微微地笑著,卻只用手指頭,輕輕地點著那銀票,並不急於往懷裡惴……

    二人都知道,之前說的都是鋪墊,這真正的意思,只怕現在才開始。張合不把銀票裝起來,那自然是要等林榮把真實的目的說出來……

    林榮仔細想了想,感覺張合應該是個愛財的,而且剛才他話裡話外的意思裡,都透著私意兒,並不像表面上,這麼鐵面無私……

    “就是有一個小小的要求……”

    張合笑了笑……一臉傾聽的樣子。

    “只要將軍把虎頭營安排在前面……”

    “就這?容易……”張合手一收,把銀票收進了懷裡……

    林榮倒沒有想到張合會答應的這麼快,但看到他這麼急切地想收銀子,便知這事差不多成了,便笑著從懷裡抽出一張紙片,輕輕地遞給張合……

    張合打開一看,聽見上面寫了十來個人名……

    “既然是剿匪,就一定會有死傷,府庫裡不僅備下了軍隊開拔的用度,連這些死去軍士的撫卹費用,也一應準備齊全了……”

    張合並不說話,只是把名單一折,往懷裡一塞道,“這話說的,養兵千日,用在一時。死了,那也是為國盡忠,這便是最好的下場。當然了,有撫卹金的話,他們就走得更安心了……”

    林榮便一笑,點了點頭道,“那這件事情?”

    “放心,都包在張某人的身上……只要安撫司下了借兵令,我這裡立刻開拔……”張合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林榮也站了起來,“好……我這就回去,請父親行文……”

    張合哈哈一笑,“記得把糧草軍需多準備一些,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啊……”

    “這個自然……”林榮拱著手,與張合作別,趁著雨還不大,急急地往回趕去……

    在他想來,這事算是辦成了……

    虎頭營原本就是張合放棄了的,剿匪又能得到實際的好處,舍了十幾個原本就不太上心的小兵,換一萬兩銀子,這樣的好事,到哪裡去找?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9 16:55
武陵春 第146章,張合帳審惡軍士
    張合站在營帳門外,看著林榮急急地下了山,遠遠地朝武陵城騎去之後,這才冷冷地一笑,從懷裡摸出那張名單看了看……

    “來人,調一隊刀斧手,帳下候命。去,把這名單上的人,都給我提來……”張合一甩手,把名單交到帳下親兵手上……

    不一時,刀斧手個個帶刀,齊刷刷地站到了營帳外;十幾名虎頭營的軍士,被五花大綁著,進了營帳……

    這十幾名軍士,倒全是一個隊裡的,齊刷刷地跪在冰涼的地上,很有些刺頭……為首的一個軍士叫道,“將軍,為何拿下我等?我們犯了哪條軍規?”

    營內親兵見這些人這麼刺頭,敢這樣與將軍說話,便‘呼’地一下,抽出了腰刀,喝道,“大膽!”

    嚇得這群在城裡養尊處優,早忘了軍規軍紀的大頭兵們,一個個噤若寒蟬,半點聲也吭不出來。

    這才想起,這不是劉子明的營地,而是將軍的大帳。將軍要殺,隨便一個藉口便殺了他們,哪裡有他們說話的份。想到這裡,眾人腦門上的汗都出來了……

    張合苦笑地搖了搖頭,這還真是缺管教。姓什麼都不知道了,在自己的將營裡,居然還也昂著頭叫囂。看來,劉子明在城裡的日子,過得是太舒服了……

    “知道為什麼只把你們幾個帶到這裡嗎?”張合坐在文案後,冷冷的眼光,從這夥人的臉上掃過……

    這些人自然不明白是為了什麼,因此俱都沒有回答……

    親兵又喝道,“將軍問話,為何不答?說……”

    “不知……不知……”眾人忙雜亂地說著……

    張合嘿嘿一笑,從懷裡掏出一萬兩銀票,往桌上一拍道,“你們倒還挺值錢,城裡林大人府上來人了,一萬兩買你們的項上的人頭,你們說本將軍,該怎麼做呢?”

    帳前跪著的諸人聽到這話,再看桌上那厚厚一沓子的銀票,哪裡還有半點疑惑。不由大叫起來道,“將軍饒命,將軍饒命啊……林家這是shā're:n滅口啊,這所有事情,都是林家一手挑出來的,我們只是奉了劉營頭的軍令,不得已而為之……”

    “喔……不得已而為之?本將軍倒要仔細聽聽,……”

    眾人連忙七嘴八舌地把劉營頭如何吩咐,他們又闖進李家殺搶的事情,說了一遍……

    張合仔細聽來,倒是沒有什麼太大的驚訝。這種事情,正是林海錄的風格,他其實也早有懷疑,如今只不過是,稍稍地確認了一下而已……

    只是這‘不得已而為之’的話,他們卻說的不盡實。劉子明不是傻子,他要安排這件事,當然是用自己的心腹手下。眼前這些人,肯定早就跟著劉子明下了水的,為惡的事,也絕不是只做了這一件……根本談不上,不得已而為之。

    張合心裡透亮,只不過,不想說出來而已。

    其實今天林榮突然跑來,他就知道不會是什麼好事。

    可笑林海錄還沒有完全看破自己的心跡?居然讓自己幫他們善後……

    要是有那個閒心,自己至於在這破山頭,一住就是六七年?至於連武陵城都不去?

    還不就是不想和你林家扯上關係嗎?

    虎頭營再不濟,那也是武陵軍的一部份。當將軍的,哪有把自己的兵,往火堆裡推的道理?就算這些傢伙犯了軍規,那也應該由軍規來處置……

    幫林家善後的事情,他是不做的,因此按軍規處置這些大頭兵的事情,也不急在一時……畢竟,林家送來了錢,還要送糧,送晌,正好自己也可以有個機會練練兵,這可是個大好事……

    於是,張合一挑眉頭,大喝一聲道,“你們的膽子也真夠大的,我看你們是活得不耐煩了……”張合猛地一拍文案暴跳了起來……

    眾軍士嚇的連連磕頭,連求饒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全部給我帶下去,嚴加看管。”

    張合一揮手,立馬便有刀斧手進來,把這些人帶了下去……

    天色漸漸地黑了下來,深秋寒重,又有雨又是露,這樣的天氣,在野外,簡直是自找苦吃……

    二名志遠鏢局的鏢師,靜靜地站在黑夜裡,他們的身前,站著的,便是他們今晚要保護的人最近在城裡有些才氣的才子,蘇寧遠。

    原本以為蘇寧遠一介書生,文文弱弱的模樣,根本吃不得這樣的苦……

    可人家油衣一披,自來到這片樹林,就一直站在那裡,動也不動……

    如果不是直直地站在雨裡,他們一定會以為這蘇寧遠,是睡著了……不過,現在情形,只怕這蘇公子,是太緊張,害怕得,才一動也不敢動吧……

    “蘇公子,其實不用這麼緊張,我們離那邊還遠得很……”

    蘇三卻小聲地道,“不要說話,還是小心點兒吧……”

    二名鏢師抱著劍,對望了一眼,不由苦笑了起來。這裡離交贖的地點隔了十萬八千里,就算是大叫起來,也不見得那邊能聽得見,就嚇成了這樣?

    不過二人也是行走江湖多年的鏢師,也明白小心沒有大錯的道理。雖然心裡面,對蘇三怕成這樣,有些不以為然,但心裡也多少警醒了一些,仔細地觀察著身邊的動靜……

    可是整個林子裡,除了雨聲和風聲,哪裡還有其他的聲音?

    再說,這一處地方,是他們三個人臨時選的,就算是李家的人,也不知道三人就躲在這個地方,賊人就更沒有這個心機了……

    就算是有,這黑燈瞎火的,他們怎麼找?恐怕不等賊人找到他們,他們也早就發現了賊人的下落……

    這身後便是密林,一旦發現賊人的下落,就立刻從林子裡遁走,這雨夜林密的,賊人就是個神仙,也找不到他們……

    二名鏢師想著這些,也不再去與蘇三說話……眼見蘇三這站姿是越來越紮實了,原本還存著的比試一下的心理,這會子也完全消了下去,……

    微微地動了動身子,活動活動了身子骨,二人便往一顆大樹下蹲了下去,這才又對蘇三道,“蘇公子,到這大樹下站一會吧,這裡雨小……”

    這話才剛剛說完,異變驟起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9 16:55
武陵春 第147章,莫干山二當家春爺
    二名鏢師,絕然沒有想到,樹上會有賊人藏身;更沒有想到,賊人會在這個時候,突然出手……

    完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一名鏢師突然被倒吊了起來……另一名鏢師才抬頭往上看,便被人在後背上悶悶地擊打了一拳,一口鮮血吐出,繼而昏倒在地上……

    樹上的鏢師,見自己人被擊倒在地,立刻對著蘇三大叫道,“快跑……”

    這話才一說出口,這名鏢師,只覺得頭被人狠狠地敲了一棍,全身勁道一消,整個人直挺挺地倒吊在了樹上……

    李技上前檢查了二人一下,見二人都徹底地暈了過去,這才對蘇三笑道,“行了,三爺……”

    蘇三已經走了過來……輕輕一笑道,“倒害得他們受苦了……行了,這裡的事情,我來處理就好了。你找個地方歇著去吧……”

    李技點了點頭,卻不急著走,而是把倒吊著的人放下來,又把二人身上值錢的東西,都括了一遍,這才鑽進夜色裡,很快地消失了……

    等李技走遠,蘇三拍了好一會兒,才把二人拍醒……

    蘇三自然是一臉的苦惱,把二人昏迷之後,賊人如何把自己還有他們身上的錢,全部搜走的事情,無比懊喪地說了一遍……

    二人被人襲擊,連一個人影都沒有摸著便暈了過去,現在護的鏢也敗了,自是一臉的難過……

    可是他們看蘇三比他們還難過,又是一一副失了錢,慌亂的樣子,反倒勸起蘇三來,根本沒有疑心,這是蘇三自己自導自演的一場戲……

    三個蹲在一處,嗟嘆了一回,情緒稍稍穩定了一些之後,便結伴走出林子,一路往交贖地點趕了過去……

    既然賊人搶走了贖金,那怎麼說,也要讓賊人把李老爺子給留下……

    現在只希望能盡快地趕過去,把銀子被搶的消息,告訴李家人……

    三人一路往交贖地點趕,半路上卻見李家樹,李守一,帶著幾名鏢師,也正在往他們趕來的方向走……

    二伙人在路中間一碰面,李家樹等人,才知道蘇三他們遇了襲,六萬兩銀票和鏢師身上的財物,都被搶了,三人還都受了傷……

    李家樹不由破口大罵道,“我揭他奶奶個短……簡直就是土匪強盜……”

    李守一臉色更是難看,拉著受了驚嚇的蘇三,反倒關切地問道,“寧遠沒受什麼傷吧?”

    “還好,賊人只是要錢,沒想著要我們的命。對了,看到李老爺子沒有?”

    李守一苦苦地搖了搖頭道,“沒有。來人騎著快馬,人不多,也就來了二個人,開口就問我們要錢……我們一定要見李老爺子。那二個人說,不給錢,就別想見人,又說再給幾天時間籌錢,說完,拉馬便走……根本不給我們說話的時間。我怕,怕老爺子,已經……已經……”

    蘇三忙寬慰道,“不要瞎想,老爺子一定還好好的……”

    李家樹嘆了一口氣道,“若是大哥還活著,他們沒有必要這麼快就走。這不像是來接贖的,倒像是傳個話的,也太古怪了一些……”

    李守一沉重地道,“他們根本就沒有想著要交換,一早就打算搶的。哼,沒想到他們這麼狡猾,我們這麼防備,都沒有防住他們……”

    幾名鏢師也圍著那受傷的二名鏢師,詢問情況,問有沒有看到人?能不能從武功上,找到什麼蛛絲馬跡……

    但二個名鏢師從始至終都沒有看到人影。一點有價值的信息,也說不出來……

    正當眾人在路邊七嘴八舌的時候,突然傳來一陣馬蹄聲,幾十匹騎著大馬高舉火把的匪人,大呼小叫地從路頭衝了出來……唬得眾人臉色發白……

    匪人把他們這七八個人團團圍住後,便有一名男子上前,用馬鞭一指眾人道,“你們是李家的人?”

    眾人不敢點頭,也不敢搖頭,只是愣愣地看著這男子……

    男子卻好像已經認定了眾人的身份一般,眉毛一挑道,“就料到你們今晚會在城外贖人,虧得我們有人跟著,要不然,還真找不到這裡……那些和你們交易的人呢?”

    李守一聽到這裡,倒是覺出不同來了,便弱弱地問道,“你們不是和那些人一夥的?”

    “狗屁的一夥,本爺是莫干山的二當家春爺。這鬼天氣還跑到這裡,就是要看看,是誰掛著咱的招牌,辦下了這件事……說,那些人往哪裡走了?”

    李家樹這會子,也反應了過來,敢情這是二伙賊人……忙指著來的方向道,“就往那個方向去了……他們還搶走了我們六萬兩銀子……”

    春二爺聽到李家樹這話,頓時就精神了起來,對著眾匪道,“都聽到了?六萬兩銀子啊,夠咱們大魚大肉吃上一年的了……都給老子打起精神來,走,幹他娘的去……”

    說罷拍著馬,朝李家樹指的方向追了出去……

    眾人連忙讓到路邊,讓這群匪人通過……

    終於走得沒影了,大家才松了一口氣。這一晚上鬧的,一場接一場,把幾個鏢師都嚇得不輕。好傢伙,剛才那些匪人,要有shā're:n的心,只怕他們這幾個人,根本擋不住這麼多人砍殺,今晚全都要交待在這裡……

    蘇三倒沒有想到,今晚會在這裡碰到莫干山的匪人……看來城裡風傳,是他們劫了李家,已經激起了他們的不滿了……

    這次出動的二當家,顯然是為了澄清事實而來的。當賊的,如今也要一個好名聲,有些事情,明明不是他們做的,可不能背了這個罵名,他倒是能理解這些匪人的心思,他們也不笨,總不能讓人,把什麼盆子都往頭上扣……

    再說,一山不容二虎,莫干山佔著這一塊地盤,自然是容不得,有人在這塊地盤上,搶他們的飯吃。

    特別是這種,幹了一票,還要擺他們一道的行徑,更是惹惱了他們,他們如何嚥得下這口氣?

    眾人經了這次驚嚇,不敢在這裡停留,一齊走到放馬的地方,打馬返回李家在城外的莊子。

    只等進了莊子,換了乾淨的衣服,又吃了幾杯暖酒,眾人才回過一點神氣……

    只是事情沒有辦成,反丟了銀子,眾人是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9 16:55
武陵春 第148章,李欽差義擒錢知事
    城外這一干人嘆著氣,各自找地方睡去不提;在城內,林海錄也是苦著臉,呆呆地枯坐著發呆……

    再也沒有想到,欽差半夜三更會突然從城裡跳出來。而且不跳則已,一跳就把安撫司的錢知事,給拿了起來……

    “父親要不要去欽差那裡照個面?”林榮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看這樣子,敢情這欽差,是專門奔父親而來的……

    如果真是這樣,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林海錄臉上陰沉沉的,有火卻發不出來……他十二分地想不明白,為什麼這位李欽差,一進城,就抓了自己的屬官?

    難道欽差大人與二皇子是一夥兒的?或者說,是針對自己,要給自己好看來的?

    不管怎麼說,不和自己打個招呼,就在自己的地頭,連夜把自己的人給抓起來,那就是在打自己的臉……絕對不是什麼好意兒……

    可是自己能怎麼辦?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李欽差把人拿走,甚至一句話都不敢說……誰知道欽差那裡挖了什麼坑,正等著自己呢!

    “睡覺,睡覺……”林海錄在屋裡來回走了十來圈,總想不出個所以然,腦子裡亂成了一團,再也理不清一個頭緒,總覺得最近的事情,一點也不順手,處處都不在順心。於是乾脆不想了,先睡一覺,睡醒了再說……

    林榮也搞不明白,這位欽差是唱得哪一出,既然想不明白,看不清楚,那就不能輕舉妄動。因此,聽到父親這麼說,便只好起身準備離開……

    卻不料周師爺急急地走進側廳……

    林榮自然知道,接贖的事情,是父親交給了周師爺在辦,所以見周師爺,這麼晚,還這麼急地進來,便猜著一定是城外的事情,起了變故,便連忙把周師爺給引了進來,又連忙把門給關了起來……

    周師爺不及與林榮說話,只是點了點頭,直接進到屋內,看到林海錄臉色陰沉沉地站在屋中,忙低聲地道,“大人,出事了……”

    “出事?又出了什麼事?”

    “莫干山上的匪人,把咱們派去接贖的人,抓走了一個……”

    林海錄愣愣地看著周師爺,臉上頓時扭曲了起來,猛地把桌上的茶盤用力一撫,全都撫倒在地上,胖臉狠狠地抖著道,“全都是廢物……”

    林榮的心也是一沉……

    這下有麻煩了,如果讓匪人知道一整件事情都是林家挑得頭,那他們可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的……

    “父親息怒,武陵軍已經做好了準備,莫干山指日可破,就算他們知道了,也沒什麼作用……何況,他們原本就是匪,匪損官的話,是不會有人聽的……”

    “哼……便是想,也不能讓人往這上面想,特別欽差大人。姓李的已經盯著我了,這個時候,再讓他想聽到這些風聲,誰知道他會怎麼想,或許他就按照這風聲來查了……”

    “既然欽差已經露了行跡,兒子這就挑些人手,把欽差的行蹤給盯起來?”

    林海錄無奈的點了點頭,“也只能先做這些了……你們下去吧,我有些累了。”

    林榮回到自己的院子,越想越不對勁……感覺這事情,就好像這天氣一樣,自下了雨後,便如騷娘的***水一般,停也停不住……

    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趕事,這才幾天的功夫,扯出多少事非?偏偏沒有一樣順心的事情。好像處處有人做對,

    不管做什麼,都要碰壁一樣……

    如果不把這從中作梗的人找出來,還指不定要出什麼事。只是,到底是誰從中作梗呢?

    李道明還是二皇子?

    應該是二皇子吧?要不然,李家的事情才發生幾天?皇上那裡便知道了!二皇子一定在武陵中廣佈了眼線,早就打定了主意要動父親的……

    應該就是這隻手,在背後推動著事情的進展。若是不及早地除去,後患無窮。斷掉了這隻手,那才叫真正的斷了根,李道明就是再能折騰,那也沒有了底氣……

    當務之急,只怕不是掌握李道明的行蹤,而是控制住那個杜如悔啊……

    林榮越這麼想,就越覺得有道理,竟片刻也安身不得,走到內院,挑了幾個精細的人,囑咐他們明天跟了當差的衙役,仔細找找,看這個杜如悔到底在什麼地方……

    心知若是杜如悔想要藏住身形,這偌大的一個武陵城,盡可以藏得下,未必就找得出杜如悔,便又走到側院周師爺的屋子,看看能不能武陵城中,二皇子一派的官員中,打聽到一些消息……

    總之,不能讓杜如悔就這麼安生地隱在暗處。只要想想有人在暗地裡,謀劃林家,林榮就感到了一陣陣的如芒在背……

    只可惜的是,他還是找錯了方向,他再也不可能想到,真正的幕後黑手,就是最近風頭正勁的蘇大才子……

    第二天,欽差儀仗進城。

    林海錄領著大小眾官員,出城迎接,卻被告知欽差大人已經進了城。

    對林海錄來說,不是什麼新鮮的消息。昨天晚上,他就知道李道明早已經進了城,若是李道明不在城中坐鎮,李道明手下的那幫子人,還沒有那個膽子敢闖進撫司拿人……因此,他來迎儀仗,其實也是做個表面的功夫,假裝糊塗而已……

    當然多數人,是沒有聽說,昨夜欽差拿了錢知事的事情,所以,一聽說欽差早就進了城,又打聽到欽差這次是為了考檢府課的,就都品出一絲異常來……

    只是大家心領神會,也不把這事放到明面上來說,見沒有接到欽差本人,便都散了……

    而欽差儀仗,一徑投了驛館駐下。並不接受官員們到訪,只是閉著門,因此也沒什麼額外的風波,偌大的一個欽差行轅,不聲不響地就進到了城裡……

    整整一個上午,武陵城裡就如平時一樣,淒風慘雨的,再沒有一絲一毫的動靜,平靜的不能再平靜……

    直到過了晌午……李家沒有贖回李老爺子,又被賊人搶走了贖金的消息,才在城裡傳開,一時之間,竟鬧的沸沸揚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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