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重生】定國 作者:佛婆 (已完成)

 
li60830 2019-4-19 16:52:3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43 146500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9 16:55
武陵春 第169章,印文
    阿呆站在林府跟前的小巷裡,看到林海錄上了轎子,便遠遠地吊著,一直看到轎子不緊不慢地進了府衙,又等了好一會兒,不見有衙役出來,心里納悶了一回。緊了緊身上的油衣,耐著性子再等了一會兒,這才轉身鑽進了小巷……

    穿街走巷,來到一處市井所在。雖然是下雨的天氣,但這裡仍然行人眾多,阿呆在行人之中走了一會子,實實在在地確認了沒有任何人注意到他,便走進一條小叉道,鑽進了一處小宅子裡……

    阿牛在宅子裡把阿呆接了進來,便到廳堂裡找杜如悔回話……

    杜如悔正閉著眼睛,在簡易的廳堂中坐等,見阿呆回來了,也不言聲,只是輕輕地看了他一眼……

    阿呆連忙上前道,“小的在林府門口等了一會子,便見林海錄不緊不慢地出來,一點也不著急的樣子,一路去了府衙,並沒有看見有大批的衙役出門……”

    杜如悔笑了笑道,“看來林海錄身邊倒有些人才,這樣都沒有激怒了他……這麼說起來,他應該是有了應對的法子了……”

    阿呆和阿牛對看了一眼,並沒有回聲。

    杜如悔卻低著頭,慢慢地飲了一口茶。心裡不是想著林海錄會怎麼應變,而是在想:這突如其來的印文,會是誰的手筆?

    李道明?有些不像!倒像是前次給自己送折,送人的那些人?

    只是那些人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心計?前一次,把自己,高大福,還有欽差大人,這一干子的人,都算計了進去;這一次,又要玩什麼鬼花招?

    “阿呆阿牛,你們二個各領二個人,林府,府衙二頭都要隨時監看著,林海錄見過些什麼人,辦過些什麼事,都要一一細報於我……大家這些天,就都受一點累,死去的兄弟,二爺那裡會給咱們一個公道。活著的人,卻仍然要把差使辦好,辦好了,賞是一定的;辦不好,死去的兄弟白白地犧牲了。”

    “杜先生,您就儘管放心了吧……咱們活下來的幾個兄弟,心裡都有數……就算是把命全撂在這裡,也斷然要把二爺的交辦的事情,辦好了。只是大家心裡都沒有個主見,您老人家費心,咱們就都聽先生的……”

    杜如悔其實也是有責任的,只見了那一本林子祥自述的摺子,便輕信了那些人的話,以至於中了圈套,枉送了高大福等人的性命……

    只是這事,阿呆阿牛他們不清楚,清楚的人,如今都進了棺材,個中的原由,他自然也不會說破,現在只能爛在肚子裡,永遠不能往外翻了……

    “好了……先就這樣。這裡的事情,二爺那裡已經知道了,會再添些人手過來。過幾日便是周府認乾孫女宴請的日子,二爺讓我代為見禮,到時候,欽差大人,林海錄,各衙門裡夠得上的官員,都要去的,倒要看看,林海錄與欽差大人,到底是誰歷害……”

    “咱們也去嗎?”

    “為什麼不去?”

    “林海錄不是四處拿咱們嗎?”

    “哼……到時候二爺派下來的人也來了,咱們直接就住到何應文的府上去,林海錄就算再大的膽子,難道還敢進提舉司,真刀真槍地拿人不成?”

    阿呆心中一動,林海錄連欽差的行轅都不放在眼裡,只怕一個提舉司的後院,林海錄想怎麼走,便怎麼走……

    杜如悔看到阿呆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便笑道,“行轅敢闖,那他是被逼急了。林子祥不死,他睡不著覺;提舉司衙門,他是敢闖,但闖的後果,他得考慮再搭進去上百條人命……在衙門裡,他再拿咱們是匪人的名義去剿殺,只怕鬼也不會信他……哼,瞧著吧,欽差大人要想找他的錯處,一準可以找到一大堆出來……從來都是咬人狗不叫,李道明這隻老狐狸,真要是咬起來人,那可是要命的……不過,他一個人,壓不下林海錄,我得幫幫他。所以,這宴,無論如何,是要去的……”

    阿呆聽懂杜先生要做什麼,敢情杜先生的意思是要拉偏架。李道明與林海錄二個人對打,誰也壓不住誰,杜先生要拉偏架,幫著李道明,二個打一個……

    杜如悔當然要幫李道明。他的身份注定了,不能站在明面上做什麼事情。之前要幫李道明,那個時候,還怕李道明會不領情。現在李道明與林海錄已經勢同水火,不是水撲滅了火,就是火燒化了水,二人之間已經沒有了回緩的餘地……

    這個時候的李道明,雖然心裡著實不想和自己這個二爺黨的人,走到一起,但是配合起來,打壓林海錄的這點子默契,還是會有的……

    二人目的一致,就算表面上沒什麼聯繫,力卻是往一處使的……

    李道明欽差行轅的告示貼出去了二天,上門來訪的官員卻廖廖無幾……整個武陵府,就不算下面的州縣,光這府城裡大大小小的官員,也有二百多號人,這才來了多少?

    李道明心知這其中便是林海錄在作梗,只是也無可奈何,自己一進城便閉門謝訪,如今也怪不得這些下官不來謹見欽差……

    好在他心裡透亮,並不在意這些。一邊做著考官例行的工作,一邊閒瑕的時候,還在城裡四處逛逛……

    林海錄不來拜他,他也不去見林海錄,似乎就要這麼相安無事下去……只是這平靜,也平靜不了多少天了,過幾日便是周府大宴請的日子,那個時候,不想碰面的,也要碰著了,該怎麼來,到時候,也要見個真章了……

    李道明一邊進著早點,一邊心裡默默算計著這些,鐵平卻一臉欣喜地跑了進來……

    皺了皺眉頭,李道明道,“你好歹也是個從五品的都虞候,便是在金陵城裡,你也是個拿得出手的侍衛總領。下來辦差也不是一回二回了,怎麼還這麼毛燥……”

    鐵平忙把喜色收了起來,卻仍然一笑道,“欽差大人教訓的是,只是鐵平今兒早起,便聽見喜鵲,本想著今天會有什麼好事,卻真有好事來了……大人,您瞧瞧,這上頭寫些什麼?”

    說罷,把手上印文,輕輕地展開,放到李道明的桌前……

    李道明不慌不忙地把手裡的點心吃完,用一方濕巾擦淨了手,這才把那幾頁印文拿過來看……

    印文上的字跡很薄,顯然是先刻了版式,再用紙拓上去的……

    字也很難看,只能算是看得清,絕不是什麼好字,看來也不是什麼標準的刻版,竟是現用手刻的……

    李道明挑了挑眉毛,非常之事,行非常之法,正是因為不合常規,所以更顯得這東西的真實可信……刻這印文的人,還真是用了些心思的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9 16:55
武陵春 第170章,誰惹了玉兒?
    閃過這個念頭,再往下看時,他心中不由一陣高興起來……這通篇都是用白話寫就,說的便是林海錄諸多不端的行止,也不知道是誰的手筆,把文字編得跟俚語順口溜兒一般……

    只見上面寫著:秋後的凌晨,黑茫茫。shā're:n放火的林府尹,好匆忙,派了十個兵,殺進李家門,又殺又搶還綁了二個人……

    李道明‘卟哧’一笑,只怕也只有這樣的文,才能在平頭百姓中廣為流傳吧……

    鐵平見李道明笑了,不由也是得意了。連欽差大人這個從三品的欽差大臣,也笑了,足可見自己不是太毛躁的……

    “這些印文從哪裡得到的?”李道明細細地看完,只見這印文雖然粗俗,但事實清楚,事理明確。更讓他注意的是,這裡面的個中細節,並不是完全現編的,而是有事實可證的,這可以確定,寫這印文的人,一定是接觸過林子祥,或者是深涉其中的,要不然不會知道的這麼深,說得這麼露……

    “撿來的……城裡都傳遍了,也不知道誰做的好事,估計得有幾千份在傳……好傢伙,估計到午時,這城裡一半的人都得知道,到晚上,只怕是家喻戶曉了……”

    “喔……”李道明把印文輕輕地一放,輕輕地道,“看來,這事情只怕是二爺支到武陵城裡,那個杜如悔的手筆了……也只有他才有這樣的膽子,做這樣的事,不過這粗鄙的文,也不是什麼人都可以作得出來的,倒不像似是杜如悔的主筆……”

    鐵平卻不管這事是誰做的,他現在只要是聽到有人說林海錄的壞話,就高興。他守著的行轅,被人輕飄飄地就闖了進來,殺一個,搶一個,沒事人一樣地又走了,他臉上哪裡掛得住。這要是回到金陵,那幫小子們,還不知道怎麼看自己的笑話兒……

    所以,他一定要找回這個臉來……

    “大人,您說城裡的那位林大人,要是看到這個,他會怎麼處?”鐵平笑問道……

    李道明卻搖了搖頭,看了印文一眼,“就憑這些,只怕還動搖不到林海錄……不過,杜如悔應該還有後手,且看著吧……”

    蘇三一大早起來,看這天氣還是這般要死不活的樣子,無奈地笑了笑……

    這只怕是老天爺開的一個玩笑,不等到林海錄倒台,只怕這天晴不了。

    暗暗地咒罵了一番這老天爺,為著一個林海錄,居然讓這所有人都要受這霉爛的天氣。卻又失笑了起來,這天氣與林海錄有何干係,又與老天爺有什麼干係?

    格格地笑了一回,便只在屋子裡,練起太極拳來……

    太極拳要伸展的話,可攻守偌大一片地方,無非是把太極圈踩得更大一些;但要收縮練習的話,亦可拳打臥牛之地。因此,單練起來,對地方的要求實際上並不大。便是你只定在原地不動,也能摸索出許多感悟來……

    他練得一百單八手套路已經是熟得不能再熟了,如今也早就過了修習套路的階段,轉而練習傳神了。

    練成了傳神這一步,拳隨時隨地隨身隨勢皆可出,不用再擺什麼架子,做什麼準備,完全是應勢而動的基本反應,不用刻意而為之……

    這就好像他前一世五筆打字……先練的時候,是走個架子:要記手型,記字型,背字根;後來的時候,完全就變成了指尖上的記憶。若有人問,這個字該用哪幾個鍵去打?那他多少得反應一會子;可若要他就打出來,不用想,只動動手指頭,這字便出來了,竟是比想的還要快……

    這就是到了一定的境界……

    蘇三就是要把太極拳練到這個境界,不僅如此,還要把念力,也練到這個境界……

    曾聽說,有奇人,入睡之後,遇有人行刺,刀尖及膚之時,心不動,意卻動,一拳打死了刺客,直到醒來才發現……

    他相信,只要自己持之以恆地去練,只怕念力練到最後,也會是這樣的一個境界……

    收樁站穩之後,輕輕地緩下身體中略略騰起的氣息,他便結束了今天的晨練……

    玉兒已經在門下守著了,見少爺一歇手,便忙忙地端來了洗臉的熱水……

    他輕輕地洗罷,又接過玉兒遞過來的手巾,才發現玉兒的神色不是很高興,甚至有些委屈的樣子……

    “喲,這一大早的……是誰惹咱們的玉兒生氣了呢?”

    玉兒不說話……

    蘇三便呵呵一笑道,“你跟著少爺我,也有段時間了,別人不清楚少爺的性子,玉兒哪裡有不清楚的?少爺就是護短,是本少爺的人,只要心裡不是奔著害少爺去的,再大的錯處,少爺心裡也容得下。若是有人欺負了我的人,那就更不行……說吧,到底是什麼事情,惹著玉兒了,本少爺給玉兒做主。”

    “少爺真給玉兒做主?”

    “自然是真的……”

    蘇三坐下,玉兒一邊上早點心,一邊說道,“那少爺也承認了玉兒是少爺的人?”

    “自然是……”

    玉兒一咬下唇,停了手道,“那是有個人欺負了玉兒……”

    “誰?”

    “少爺您……”

    “啊……”蘇三有些撓頭,不知道這小丫頭心思又鑽到什麼地方去了……

    “少爺這些天,為什麼老把玉兒支開,神神秘秘的,什麼事情都不讓玉兒知道?少爺是把玉兒當自己人看嗎?”玉兒二眼一紅,看架式,這委屈受得是不小……

    他有些哭笑不得了……

    李老爺子和露兒的事情,玉兒是知道的。他也沒有刻意去瞞著玉兒……

    只是玉兒年紀畢竟是小了些,一個二個秘密,他叮囑一番,守也就守住了……但人就是很奇怪,心裡若是裝著太多的秘密,就老是想找個人,說一說……

    慮著這些,所以他的那些個計較,甚至後來林榮的處置,傳單的刻寫,都是支開玉兒去做的。

    其實心裡也多少有些不想讓她,太早接觸這麼多社會陰暗面的想法,是關愛著她的。只是這些心意,玉兒年紀尚小,想不到這一層,自然也就體會不到……

    他自然不去解釋這其中的原因,不過,他也不能讓玉兒就這樣帶著這樣的心事來做事。

    有心事,那心情就不會好,做出來的飯菜可就不香了。現在他的嘴,被玉兒給養出來了,他可不想生活水準下降……

    因此和聲地對玉兒道,“便是這事嗎?”

    “這不是事嗎?”玉兒頂著蘇三說道,一副傷心的樣子,讓人看著有些好笑……

    “哈哈……只怕這些都是玉兒的瞎想吧?哪裡有什麼神神秘秘的?也沒什麼事情瞞著你啊。不過,有些事情,你還太小不方便參與罷了,這就生氣了?那好吧,少爺今晚要到青風樓轉一圈,你要想跟著,那就跟著吧……”他呵呵地一笑,也不再理會一邊發愣的玉兒了,就著桌上已經準備好的早點,大吃起來……

    吃了半天,那邊玉兒似乎才下定什麼決心似的,道,“去就去……”

    蘇三差點噎著……卻不抬頭,繼續吃起早飯來。玉兒一個小女孩都不怕去那種地方,自己又有什麼好怕的?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9 16:55
武陵春 第171章,移花接木
    這段時間,為了整倒林海錄,他花了許多時間,因此於授業上,有些耽擱。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人生在世,有所得,便必有所失,能魚和熊掌兼得,本來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何況他現在不僅想魚和熊掌兼得,還想來隻雞啊鴨啊之類的……

    實在是慾望漸漸有些不可遏止了……

    心底裡逆反著自己這些天的舉止,滿腹心思地想回到過去平靜的生活,因此事情進到這一刻之後,便迫不及待地想收手。既不想,也不做,安安心心教教書,釣釣魚……

    可一走出房門,就看到李技從院子裡走進來。得,這可真是樹欲靜而風不止了……

    “三爺……”李技看到玉兒走進了廚房,這才小聲地道,“今個早晨,城裡都傳遍了……”

    他點了點頭,笑道,“咱們有張良計,人家有過牆梯,這事啊,只怕還難不住林海錄……昨晚忙了一夜,你快點休息去吧,今天你還有一件事情要做,小心著點……”

    李技笑道,“三爺放心吧……昨天是咱們出的頭,今天就該輪著杜如悔的人出頭了……杜如悔正派人盯著府衙呢,回頭只要我們把那些以林榮口吻寫得‘印文’,直接給他們,他們就自然知道怎麼做了。這事,完全用不著咱們出力……”

    “正是因為這樣,才需要小心。咱們設計,讓杜如悔吃了一個悶虧,你以為他心裡甘心嗎?萬一讓他知道了咱們的確實消息,就算現在不找我們的麻煩,以後也難保我們的平安,這事,大意不得……”蘇三擺正了臉色道。

    李技臉色一凜,想到要害處,也是心驚了一回。杜如悔並不可怕,可怕的杜如悔的主子,那位金陵城裡的二爺……

    他久居金陵,自然知道那位二爺的性子,真要是惹到他的頭上,讓他給知道了,是自己這些人送了他手下二十多條性命,只怕這輩子,想擺脫都不可能……

    “是。三爺說的是,李技大意了……”李技吐了一口氣,輕輕地說著,心裡確實是緊了一根弦的……

    蘇三點了點頭,二人已經走到了前院。李技辭了出去,蘇三也一徑往學堂裡走……

    有學生,不斷地舍院裡進來,幾位夫子和李家元,正在堂前說話,談話的內容,自然是昨晚突然出現在大街小巷的‘印文’。他們手上的這份,是送菜的販子帶進來的,因此,一大早上的,他們就指著這印文議論紛紛……

    他們見蘇三過來,便連忙招呼蘇三過來敘話。這段時間,夫子們對蘇三是親熱有加的,再也不把他當一個不學無術的小子看待,言語之間也非常的親近……

    這印文便是蘇三的手筆,他苦笑著略看了看,才輕淡地道,“真作假時假亦真,假作真時真亦假。這種事情,自有公論,寧遠說不好,也不好說……”便輕輕一笑,把印文遞還給了李家元,往學堂裡走了進去……

    李家元仍舊代管著思友學院,看著蘇三離開的背影,捏了捏印文,便對夫子們道,“你們先照看一下,這事情,我得回去一趟……”

    說完,懷惴著‘印文’,便朝李家老宅子走去……剩下的夫子們便感嘆了一句道,“若真是真的,那這武陵府,成了什麼了?”

    李技睡了一覺起來,天還是陰沉沉的,推開窗看時,發覺已經到了半下午。匆匆地吃了一點東西,便把印好的林榮自供狀式的‘印文’,收拾到一隻不大的柳條箱裡……

    這‘印文’與前一次的‘印文’內容上並不一樣,這一次完全是用‘林榮’自述,贖罪的語氣寫的。內容上,更是直白。

    在李技想來,只要這印文一流傳出去,那林海錄再做任何的辯白都會無力,因為林海錄不可能把林榮找出來,擊破這流言。倒是三爺這心思,端地讓人喘不過氣來,他要是林海錄,此時只怕恨不能一頭碰死了了結,再也不想與三爺這樣難纏的傢伙打交道了……還好自己也算是三爺的人,要不然可真是頭痛的……

    把柳條箱用包布包起來,又把臉面遮掩了一番,把柳條箱送到‘同升樓’,告訴掌櫃的,會有人來取這箱子,到時有十兩的賞錢……

    掌櫃的看著李技遮遮掩掩的,想來這其中必是有什麼蹊蹺,但他卻不敢往深裡想,也更不敢報官,再說還有十兩銀子的賞錢,他就更不說話了,悶不做聲地就把柳條箱給收進了櫃檯裡……

    李技辦完了這事,這才撤去了裝束,往府衙門前的茶樓上去尋小安……

    小安正在府衙邊上的茶樓裡喝茶,神態悠然自得……

    李技上前小聲地笑道,“我這準備好了,怎麼樣?看出點什麼來了嗎?”

    小安點了點頭,不動聲色地指了指朝裡面的那張桌子道,“那邊二個人,和府衙前那邊走動的那個人,三個人是一夥的,應該就是杜如悔的人……”

    “行啊,你小子……”

    小安一笑道,“若不是三爺讓我到這裡留著心,小安就是轉上一天,只怕也看不出什麼名堂……行了,李大哥既然準備好了,那我這就把信給遞出去,李大哥坐會子再走?”

    李技點著頭,一邊用了塊點心,一邊說道,“行了,忙你的去吧……回頭完事了,咱們去思友學院d0u'di'zhu,吃蹭飯去,聽說今個晚上有烤魚吃……”

    小安笑了笑,起身朝外走去……

    過了沒多長的時間,外面走進來一個小孩,四下里看了看,便直奔裡頭的那間雅座走了進去,不一會兒,得了賞錢出來,高高興興地走了……

    又過了一會兒,才見裡頭走出來個壯漢,小心地四下里打量了一眼,這才低著頭,悶悶地往外走去……

    李技笑了笑,又進了幾塊點心,會了賬,這才不緊不慢地往思友學院走去。半路上碰著小安,看小安非常安心的樣子,李技便知道,小安送完信,到‘同升樓’前守著的那個箱子,已經被人給取走了,取走的人,無疑是剛才那名壯漢。

    ‘不知道杜如悔會怎麼安排,但大抵明天這些印文,也會像今天這樣傳遍武陵城的每個角落吧……’

    阿呆掏出一錠十兩的足銀,輕輕地放在櫃檯上……

    ‘同升樓’的掌櫃連忙手一掃,把銀錠抓在手裡,細一看,這銀子青暗暗的,帶著霜花,是金陵府特製的九成九的足銀,心中一喜。嘴上便道,“回去給家裡的姨娘問聲好……對了,這個也給姨娘帶回去……”

    一邊說,一邊從櫃檯下搬出一隻柳條箱子……

    箱子口加了鎖,這鎖的款式與前一次拿到的那個木盒款式相同,阿呆當下更無疑慮。

    提了箱子就走……

    掌櫃地暗罵了一句,心道這人也不知道配合一下,這麼多人睜著眼睛在這裡看著,萬一露了行跡,那才叫倒霉。留意地掃了一眼,只見沒人注意,這才放了心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9 16:55
武陵春 第172章,這一招:狠
    阿呆抱著箱子,在鬧市裡鑽進鑽出,轉了半天,才回到小宅裡……

    杜如悔聽到阿呆的回報,不由驚疑了一回。他已經囑咐阿呆他們小心,不要露了行跡,但看起來,效果卻並不理想,自己的一舉一動,似乎都落在了人家的眼裡……

    心裡這麼想著,卻不動聲色地讓阿呆打開柳條箱,裡面滿滿地塞了二堆宣紙,紙上密密麻麻地印著許多字,解開來看時,杜如悔又吃了驚……

    阿呆看到杜先生面色有異,不由問道,“怎麼了先生?”

    杜如悔搖了搖頭,苦笑道,“這人真是機關算盡了,把這東西給咱們,那是要讓咱們親自動手了……”

    阿呆看著這印文與今天早上拿到的印文有些相似,不由問道,“還是給林海錄抹黑的?”

    杜如悔點了點頭,卻又搖了搖頭道,“這次,恐怕不僅僅是抹黑了……這上面是林海錄的兒子,林榮寫的自供狀……”

    阿呆一愣,取來一份細細地看了,饒是他讀書不多,但也能把這印文完完全全地看個明白。這文字,竟然是以兒子勸誡老子的口吻,把過去的那些個‘不可說’之事,說了個一乾二淨……

    通篇都是什麼時間,什麼年月,受了父親的指使,做了哪些傷天害理的事情,最後有悔過,有自省,還有勸說,居然還說出什麼‘虎毒不食子’,林海錄卻因為他要悔過,要殺自己的話……

    就阿呆看起來,那都是如芒在背,若是這文裡說的人是自己,那自己絕對是要氣到吐血的……

    “這,林榮會這樣寫他老子?”阿呆十萬個不信,他又不是沒有與林榮打過交道,林榮與他老子,那就是蛇鼠一窩,決然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杜如悔輕輕地一道,“這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林海錄沒有辦法證明,這些不是他兒子寫的。”

    阿呆聽不明白杜如悔的話,疑惑地道,“為什麼沒辦法證明?只要林榮站了來說一聲不就行了嗎?”

    “哈哈……你以為?他的兒子,也要能站出來才行!”

    阿呆皺眉一想,老半天才恍然大悟道,“先生的意思是,林榮已經被人給……”

    杜如悔輕輕地點了點頭,隨後又嘆了一口氣道,“這人處處想在了前頭,不僅林海錄不是他的對手,杜某也甘拜下風了……還好,這人不是咱們的對頭。去把人都召集回來吧。這點東西,不夠發的,現在還有些時間,我們再印他些出來,今天晚上無論如何也要把這些發出去……哼哼,林海錄再想用一張告示,就把這一層給掩起來,只怕沒那麼容易……”

    蘇三伸了個懶腰,從床邊坐了起來……

    練了一下午的字,將將睡了一會兒,卻不想,這天便黑了下來。想起晚上還要去青風樓,便披了衣服走出書房……

    廚房裡,玉兒正在弄飯菜,小安還有李技,也坐在一旁說話,桌面上還有散放著的竹牌。看來,二人進來有一陣子了……

    小安與李技見了蘇三,便連忙站起身來,小安上前道,“三爺,事情辦好了,下午回來的時候,您正在睡,就沒打擾您……”

    蘇三笑了笑道,“行了,這些天的差使,辦得極好,三爺心裡也很高興……只是,有些事情,可不許亂傳,不管是誰問,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一句也不能說。”他這話當著玉兒的面說,自然是怕玉兒問起小安,小安又不肯說,二人傷了和氣……他已經看出,小安這孩子,很喜歡玉兒,先把這話放在這裡,免得小安臨時為難……

    小安也偷偷地打量了玉兒一眼,其實下午玉兒已經纏著二人問了一回了……

    玉兒一邊做著飯,一邊對著蘇三吐了一下舌頭,“今晚吃烤魚,你們都到書房裡等著吧,不要在這兒礙手礙腳的……”

    這廚房是她的一畝三分地,因此她說起這話來,硬氣的很……

    三人一笑,小安也消了心裡拘緊,伴著李技,一齊到書房裡坐下……

    小安與李技便把下午的事情,詳詳細細地說給了蘇三聽……

    蘇三也不說話,只是微笑地聽著,其實也沒什麼很緊要的地方,說不上一會子,這事也就回完了……

    “喔……”蘇三點著頭,輕輕地笑道,“杜如悔只怕是心裡很不對味呢?既恨著咱們,但又不得不按著咱們牽的方向走……手裡有了傳單,想發吧,又怕咱們再打個埋伏,把他發傳單的人給害了,其實他也不容易。”

    李技心中一動,道,“那要不要把杜如悔今晚發傳單的消息告訴林海錄呢?”

    蘇三又是一笑道,“你還上癮了啊?上一次那樣做,是我在逼杜如悔。死了二十多個人,他要是辦不下林海錄,他交不了差。為了這,他拼著性命,也要把林海錄給拉下來。寧遠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如果杜如悔不溫不火,李道明也不溫不火,那最後的結果,誰又能料得定的呢?這一次,卻沒那個必要,我們又何苦再造殺機?”

    李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是武人,對這些殺殺打打的事情,最不敏感了,也想不出那麼多道道來,只覺得若是林海錄與杜如悔再拼起來,林海錄必定又要折些人手,卻沒想到,這事情裡頭,有這麼些文章……

    “嗯,明天這事成了,林海錄就該抓狂了。人言可畏,眾口爍金,流言最是不利的……過不了幾天,武陵城裡的消息,就會傳到金陵,那些印文只怕也會在都城裡那些大人手上流傳……到了這一步,咱們算是把林海錄半個身子拉下水了……有二皇子在金陵牽制著**,在這種情形下,**就是想給林海錄正名,也不得不停一停,等一等,看一看……下面就看杜如悔和李道明,能不能演好接下來的戲了,咱們嘛,就看戲好了……”

    李技聽著蘇三這話,心裡不由佩服起來。他實在是想不通,一個根本沒有在觀場上呆過的人,為什麼會把金陵裡的那些關係,看得那麼清?把那些上位者的心理,揣摩的那麼透?他在蘇一的身邊呆得不算少,便是蘇一蘇大人,也沒有這樣歷害的眼光,也沒有這麼輕鬆的言論吧……

    相比李技而言,小安在這方面理會的就更淺了一些,但是小安與李技不同的是,他對三爺的話,那是當看書來學的……三爺的每一句話,他都會記在心裡,夜深人靜的時候,他都會把這些話翻出來反覆地去想,雖然有許多想不明白,看不破的地方,但他會一一地記住,再從三爺後面的行動,說話上去驗證。也正是因為這樣,他其實比李技,更加欽服三爺,在他的心裡,三爺就是無所不能,無所不知,無事不曉的神仙般的人物……

    蘇三其實完全沒有必要把剛才的那些話說出來。他並不習慣,把自己心中所想,這麼直白地告訴他人。

    其實他這麼做,只是想省心。只有把手下的人,帶出來了,那他才有省心的時候,因此,有些話,該說也還是要說,他們能不能想明白,能不能理解,那就要看個人的覺悟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9 16:55
武陵春 第173章,青風樓之行
    玉兒送進來了晚飯,蘇三也不拘著禮節,讓大家圍坐在一起吃,家長裡短的話,也聊了一大簍……

    一會兒說李技說起在金陵的見聞,一會兒蘇三又問玉兒和小安家庭裡的情形……

    李技在金陵有單獨的住所,妻子據說很歷害,對他管束得也比較緊。也是李技打心裡喜歡他婆娘,因此也極少到外面去鬼混……聽說他妻子也是江湖女子,蘇三倒來了興致,問了許多江湖上的事情……

    一頓飯吃吃說說笑笑,不知不覺地便過盡了酉時……

    小安與李技算是過足了嘴癮,吃得眉開眼笑……玉兒滿心裡記著晚上少爺要去青風樓,所以收拾完碗筷,便鑽進了書房,守著蘇三……

    蘇三有些哭笑不得,“晚上,玉兒真陪著去青風樓?”

    “少爺您要是不願意,那就只管吩咐玉兒不要去便可……”玉兒毫不客氣地頂了回去……

    有些撓頭了,去青樓帶著個小丫頭算是哪門子的事情呢?再說,自己是真想和鳳兒說幾句體己話的,玉兒站在身邊,也不是很方便……

    給小安使了個眼色……

    小安便對玉兒道,“玉兒,晚上和我們接著玩竹牌吧……”

    話沒說完,玉兒便道,“不玩,你們老是輸,一點意思都沒有……”

    小安被玉兒結結實實地打壓了回來,便閉口不說話了。倒不是他腦子不靈光,沒了主意,只是在玉兒面前,他腦子始終轉不起來。

    蘇三見這情形,也知道玉兒是鐵了心要跟自己一道去逛j-i院了,便只好應道,“你這身裝束去,可不行。那地方,外面的女人,是不讓進的……小安,你的衣服找一套,給玉兒穿了,嗯,你也陪著一起去……”

    李技便笑道,“那我呢?”

    “哈哈,你?我是怕尊夫人罵我……你要想去,也一起去便是……”

    李技也笑道,“去,去,去見識一下,要不然一輩子沒逛過青樓,也太對不起自己了……”

    蘇三也是一笑,知道李技所謂的逛,不過是去見識見識,不是真得要春宵一刻的……

    這下好了……原本只打算一個人去的,現在一去去了一大幫子的人……

    等玉兒換好了衣服,打扮成一個俊俏小公子的模樣,大家便一齊出了思友學院,叫了馬車,朝青風樓行去……

    輕風和著細雨,到晚來,點點滴滴,這次弟,怎一個寂莫了得……

    虞鳳這些天裝病裝得,不僅氣色是越來越好,人也豐滿了一圈。正十分不耐的時節,盧姐卻偷偷地跑上來說,林府裡的那二個護衛,撤了回去。而且今天街面上,到處都在傳言府尹大人監守自盜的事情……

    虞鳳聽盧姐說了一回,又謀了那印文來詳看了一番,竟是有些想痴了……

    難怪林家把護衛撤走了,這些天又連番著出了這些事情,原來林家是真顧不上自己了……

    可是當初蘇三為什麼就那麼清楚地斷言,林家會顧不上自己呢?難道,這些事情的發生,都與他有關?

    想想有些不太可能,但又感覺似乎就是……有心想問問唐氏兄妹,可一來自己離不開這樓;二來也知道唐氏兄妹如今不在鄉下,只在這武陵城中,卻哪裡尋得到……

    正左思右想的時節,門下卻報,蘇三來了……真有點邪了,正想著他,他便來了……

    虞鳳想起上次二人肌膚相親時的情形,不由臉燒了燒,一點也不想見到他,對著外面說了一句,卻是:“快請……”

    話一出口,自己反倒嚇了一跳,臉便燒得通紅,心裡暗怪自己孟浪,強壓著心裡頭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緒,卻不由自主地站到門邊,想著是不是該迎一迎蘇三……

    卻只看見蘇三身邊還帶著三個男人,從拐角邊上得樓來……

    不由眉頭一皺,心裡像是被澆了一盆子涼水,反倒是平靜了下來……

    “喲,這是哪陣子風吹來的?蘇公子竟帶了這麼多人來照顧妾身的生意啊……盧姐盧姐,帶女兒們過來接客……”

    玉兒跟著蘇三穿堂入室,一路走到這裡,早就面紅耳赤,心裡早就後悔不該來了。

    李技年紀大些,雖然很少進這種場合,但武人們在一起,也經常說起j-i院裡面的光景,因此他雖然有些侷促,臉色倒也還算平靜……

    小安就徹底不行了。自進了青風樓,就沒有抬起過頭,臉紅得比玉兒還紅,還喘著粗心,似乎喘不過氣來似的……

    蘇三把他們的神態一一掃在了眼裡,卻有心要練練他們,因此對虞鳳如此吩咐,並不反對,因對虞鳳笑道,“鳳姐兒不用管我,只管招呼好他們便可……”

    虞鳳見蘇三把自己給扯開,又著眼看了看蘇三身後面的三個人,便笑道,“蘇公子放心,有鳳姐兒在,保管讓客人們盡興而歸……咯咯咯……”

    這笑聲,笑得李技三人頓時變了臉色。別人到勾欄院子,那是尋歡作樂來的,他們可不同,正要把虞鳳這話給推回去……

    可是虞鳳的笑聲剛落,門外便有人接腔著笑道,“姑娘們,都精神著點,今天來的可都是貴客……”

    只見春光一閃,門外一突如地擠進了一群鶯鶯燕燕,個個花枝招展,濃妝豔抹……有手裡拿一把團扇掩唇而笑的,有半側著身子,一邊打量著裡面,一邊卻裝著與人說話的。還有高聲說笑的女人嚷道,“喲,這幾位哥子可真俊啊……特別是這位小哥,臉可真嫩啊。竟比咱們還要嫩……”

    更有姑娘認出了蘇三,便笑道,“哎喲,這不是蘇大才子嗎?”

    眾女便一齊都朝蘇三看來……

    蘇三呵呵一笑,從懷裡抽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指著李技等三人道,“別往我近前來,侍候好了這三位,這一百兩,你們就拿去分,院子裡的份子錢,本公子額外再出……”

    那些女子聽了這話,眼睛俱都一亮。合著,也不用買騷弄勢了,讓人家挑了,人家一出手,就包圓了……便一齊擠了過來,把桌子一圍,有擠在男人們中間坐著的,有扶著他們背,緊緊地靠著的,還有呼喝著要菜,上酒的……

    把李技等人駭得沒了臉色,慘白著臉坐在那裡,走也不是,起也不是……

    還是玉兒首先耐不住了,猛地站起來,把倚在自己懷裡的女人推開,瞪了蘇三一眼,抬腿就往外走。小姑娘一是嚇著了,二是氣著了,所以走得異常果斷……

    小安得了玉兒的鼓勵,也忙站起來,看著蘇三撓了撓頭……蘇三便給了小安一個眼色,小安如蒙大赧,連忙追玉兒去了……

    李技倒還沉穩,不緊不慢地站起來,鎮定地道,“我去看看他們倆怎麼回事……”說罷,不理會這群女人們的拉扯,逃也似地跑出去了,臨出門時,差點忘了還有門襤,幾乎跌倒……

    這一下,反倒把女人們給唬著了……進樓子裡來玩的,哪有這樣的客人?怎麼幾句話,就把臉色嚇成那樣,慌張地就跑了呢……可憐這剛要拿到手的一百兩銀子,就這麼白白地丟了,回頭還要惹媽媽數落……便一個個委屈得跟什麼似的,全都來看虞鳳……

    虞鳳也漸漸地看出了點什麼,因此也不說話,只是拿眼看了蘇三一眼……

    女人們會意地全都靠向蘇三。以她們想來,出錢的正主兒在這裡,服侍好了這位正主,那錢他拿出來了,難道還收回去不成?……

    蘇三看這苗頭指向了自己,連忙又抽出一百兩銀票道,“都散了吧……盧姐,那一百兩是她們的綵頭,這一百兩是給樓子的粉頭錢……讓她們都忙去吧,本公子這裡與鳳姐兒還有話兒說……”

    盧姐早就看出蘇三與虞鳳關係不一般,忙笑著接了錢,嘴裡卻念叨,“原本是沒有接待好,怎麼就叫蘇公子這樣破費?不過,蘇公子手面闊綽,也算是她們姐妹們有福,總要成全了蘇公子慷慨的名聲,這票子,妾身就代她們姐妹收下了。好了,姑娘們,都回房各忙各的去吧,今個你們可算是碰著大方的主兒了,這才出來多會子功夫,每人就是十兩銀子的進項,把老婆子都羨慕的緊了……散了吧,不要打擾蘇公子說話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9 16:55
武陵春 第174章,沒關係,有得就是時間
    女人們卻沒有就走,而是一齊給蘇三蹲了個萬福,有大膽地姐兒便笑道,“蘇公子可要常來,來了叫聲媚兒,媚兒就算別得客人都不見,也要先來見蘇公子的……”

    那個又說,“小紅也在房中專等蘇公子的,蘇公子可千萬別斷了小紅這念想……”

    女人們吱吱喳喳地說了半天話兒,把不捨之情和婉惜之情,道個不停。這一多半是衝著蘇三這大方勁去的,另一小半,也是衝著蘇三的名頭,還有這麼俊朗的長相去的……窯姐也愛俏哥子,這是人之常情,總歸是被人騎,找個喜愛的人騎,心裡也是開心的……

    這些個心思,蘇三哪裡不知?因此也不會給她們臉子看,只是一味地輕笑點頭,卻也不應話兒,……

    眾女人見蘇三風輕雲淡的樣子,也知道這群人裡頭沒有打動蘇三心的人物,所以,這才一齊辭了出來……

    一夥姑娘一邊走著,一邊就高聲議論著,“你們說,這蘇公子是不是就看上了咱們媽媽了?”

    盧姐在一邊叫道,“一群悶騷的浪蹄子,小心媽媽著意打發了你們……”

    眾女人便笑著走遠了。聽她們言笑的情形,只怕她們心裡對虞鳳這個年輕的媽媽,更多的還是親近……

    剛剛屋子裡還擠滿了人,處處歡聲笑語,這下人全走光了,便只剩下蘇三與虞鳳,頓時就覺得氣氛有點兒冷清。再加上女人們出門時調笑的那些話,二人獨處著,便多少有些怪異……

    “坐吧,咱們安安靜靜地說會兒話……”蘇三指著桌子旁邊的坐位……

    虞鳳一嘟嘴,心道,這是我的地盤,怎麼就讓他給指使上了?有心不去坐,卻又覺得是不是太小孩子心性了,猶豫了一下,這才輕輕地坐了下去……

    “鳳姐兒……”

    “蘇公子……”

    “你先說吧……”

    “你先說吧……”

    蘇三便一笑道,“倒是蠻有默契……”因看到虞鳳不好意思地低了頭,便打開話題道,“前次來,托你辦得的事,今個兒,想來聽聽回話……”

    虞鳳這才抬起頭。心裡明白蘇三指的是,上次關照自己多留心一下客人們的言談,多收集一些信息的事情。

    她倒是留了心,每天裝病呆在屋子裡,便把姑娘們叫到房裡,一個一個的扯家常,把每個客人的情形都門了一遍,但凡是有點兒價值的消息,便記在心裡。竟是把蘇三吩咐的事情,很上心地在辦……

    可現在蘇三一開口便問這事,一臉‘公事公辦’的模樣。虞鳳反而不太願意就這麼清清爽爽地說了,便有意回道,“什麼事?妾身病得昏頭昏腦的,竟不記得……”

    蘇三再沒有料到虞鳳會這麼說,不由地皺了皺眉頭……

    虞鳳也沒料到自己鬼使神差的,怎麼就說了病得昏頭昏腦的話來。這話糊弄林榮,還有個差不多。裝病的主意可是蘇三給出的,她卻拿這個來糊弄蘇三,也難怪他皺了眉頭……

    因又補充道,“哦,妾身記起來了……”心裡暗暗地罵了自己一句:怎麼他一皺眉頭,自己就改了口風。卻仍然接著道,“倒是聽到一些消息,只是不知道,對蘇公子有沒有什麼用處……”

    蘇三這才把臉色放平,輕輕地看虞鳳一眼,微笑著道,“那就說說看嘛,也許鳳姐兒覺著沒用的消息,在寧遠這裡,就有了大用……我喜歡聽細的,你也不要論是好話,還是壞話,最好是原話,越細越好,寧遠要聽得就是細節……”

    看著蘇三的臉,聽著蘇三話裡的意思,她的心境也慢慢地平靜下來……

    在心裡略略地盤桓了一會兒,這才平緩地道,“要說得細了,只怕一時半會兒的功夫,說不完……”

    “沒關係的,寧遠有得是時間,鳳姐兒若是說一晚上,寧遠便在這裡聽一夜也無不可……”

    虞鳳臉一嗔,卻沒有深究他話裡的曖昧意思,而是把這些天的打探來的消息,一一地說了出來……

    這些見聞大多數都是圍繞著這些天,城裡發生的事情來的。那些嫖客們,當著j-i子們的面說出來的話,也無非是猜測事件的話語居多。這些於蘇三而言,並沒有什麼值得深思的價值,大致地聽聽也就罷了……

    倒是有一個細節,讓他頗為關注。那就是有人曾發牢騷說,李家的事情與莫干山上的人,沒有關係。他一聽虞鳳說起這話頭,便明白,莫干山上的匪人,只怕也是時常進城來的。這倒是一個特別的消息,蘇三心中一動,一時心裡便有了計較……

    不過他並沒有打斷虞鳳的話,而是用溫和的目光,靜靜地看著虞鳳……

    這女人到了三十多歲,又經歷了一些世事,總歸是有一種誘惑人心的女人味……

    看著虞鳳輕啟的檀口的模樣,品味著她得體的舉止,欣賞著她舉手投足之間,渾身散發出來的女人味,他竟漸漸地看得有些痴了……

    他自以為經過前一世的洗禮,眼界高得很,平常的女子難動他的心神,但偏偏在這虞鳳面前,就是有些心旌神動。難道是這異世的女子,對自己的吸引力更大一些的緣故嗎?

    虞鳳已經收住了口,臉紅紅地瞪著蘇三,眼裡出說出的責怪……

    蘇三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假意從沉思中清醒過來一樣,把眼神略略往外一挑。他決計不是那種女人丟到眼裡,就拔不出來的男人。因此,極其自然地說道,“這麼說,那些有官家背景的公子們,私下裡是埋怨咱們的府尹大人的居多嘍……”

    虞鳳看到蘇三極自然的問話,反倒有些拿不定:他是因為看自己而出神;還是因為想事情想得出神。如果他是看她出神,她便有些怪他;如果是想事情想得出神,她心裡又有些落寞。

    總之,這心裡被他看得,亂成了一團。因此,聽著他的話,也只是點點頭,並不言語……

    蘇三見虞鳳被自己的眼神看亂了,便真就把眼神落在她的臉上……

    虞鳳心裡正亂的時節,再被他這麼看時,便更是亂成了一團糟。心裡想要斥責他的無禮,卻偏偏不能如平常時節,有心氣頂撞;有心把臉轉開,可又愣是一口硬氣撐住了,竟用眼睛直直地回視著他。心裡的想法竟然是:要與他拚一拚眼神,要把他的眼神給鬥下去……

    這感覺很奇妙,這些年來,也不曾有過……

    二人就這麼你瞧著我,我瞧著你,二人的眼睛像是定在了彼此的身上,誰也不說話,誰也沒有多餘的表情,竟是眼中有眼,再也沒有移開半分……

    二人正沉默之間,便聽門外有人‘卟哧’一笑,“你們這,大眼瞪著小眼的,做什麼呢?”

    虞鳳是背對著門坐的,一聽這聲音便知道是天香來了,臉一紅,忙把眼睛移開……

    蘇三正有些不捨,見虞鳳把眼睛移開,無奈地也抬起頭,只見天香正倚地門邊,臉色古怪地打量著屋子裡的二個人……

    他並不理會天香,而是笑了笑,抄起已經涼透了的茶水,一骨碌地喝了下去,就好像要把那心火給澆熄似的。

    這動作倒把敏感的虞鳳給羞著了,轉身對天香道,“你不在後院老實地呆著,怎麼跑到我這屋裡來了?”

    “還不是聽說蘇大才子來了,怕媽媽把他給吃嘍,所以過來看看,幫盈兒姐姐看著點……”天香嬌笑地說著話,眼神卻一片片地往蘇三身上投來……

    虞鳳輕輕一笑道,“你幫盈兒看著?不要監守自盜才好……”

    虞鳳哪裡不知道天香的那點兒心思,剛才那些女人出去,准裡把蘇三進樓的話,傳到後面去了,所以天香才巴巴地跑過來,也不知道是推了多少恩客……

    看來,這小妮子的一片心思,倒寄到蘇三的身上來了。心裡有些不自在,便乾脆把天香那點心思,隱隱約約地點了出來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9 16:55
武陵春 第175章,關於印文的議論
    天香見虞鳳這麼一說,臉反倒紅了,就門前對著蘇三福了一禮,逕自走了進來,卻問道,“也不去樓裡看看天香?”

    天香這話裡透著親近,蘇三也不是初經風月的愣頭小子,自然也聽得清楚天香話裡的意思……雖然一時之間並不能確定,天香這話說出來,是不是有意討好?但巴巴地不請自來,又說出這樣的話,還是可以看出天香對他的好感……

    只是他對天香的美色,並沒什麼貪圖,因此便心平氣和地笑笑,對二人道,“別都站著,坐下說話吧……”

    天香是個活躍的性子,她一來,倒一改蘇三與虞鳳二人沉默的氣氛……

    便只聽她坐在虞鳳的身邊,一個勁地說著討人發笑的話兒。虞鳳心裡有些心事,也只是天香問到了她的頭上,她才略略地配合著說上幾句。蘇三卻只是含著笑,靜靜地聽,一句話也不說……

    天香一個人說,沒什麼意思,又一門心思,要逗蘇三開心,便把今天街面上那突如其來出現的印文,還有那印文的內容,拿來說笑……

    “依著天香來看,寫這印文的人,也是個有才的。寫得這麼白,又沒有什麼文法,卻偏偏讀來朗朗上口,真中了普通看熱鬧人的心口,竟是比真正的名品佳句,更能動人心弦呢……”

    蘇三便呵呵地一笑,天香這聊來聊去的,仍舊聊到他的頭上來了……

    “怎麼?不信?”天香看到蘇三臉上笑得古怪。便認真地道,“便是蘇公子這樣的大才子,只怕也寫不出那樣的文來……”

    虞鳳也笑道,“文有文道,武有武韜。什麼情形下,做什麼樣的文,蘇公子於詩詞一道精通,文章自然也是團錦天花,雖不屑於做這樣的文,但一定要作的話,這樣的文也並不是做不出來的,只怕作得比那印文上的,好百倍不止……”

    虞鳳這話裡面,就有些把人往海裡趕的意思。蘇三頗為留心地看了二人一眼,便瞧出二人,隱隱有聯手,要擠著自己去格那印文上,相同文字的意思……

    事實上那印文上的內容,都是他參照前一世的順口溜胡亂編的,取得就是朗朗上口,容易記,容易懂的用意。卻不想,現在被二個女人用來,埋汰自己……

    倒讓他想起,‘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故事。無奈地笑了笑,仍舊一副風雨不動的樣子,似乎並不在意二人的話……

    天香見蘇三好生沒趣,打眼看了媽媽一眼,輕道,“若論正經作詩,只怕這寫印文的人與蘇公子,沒法子比;但論起這順口溜,只怕蘇公子,卻沒法與這人比……天香記得裡面有幾句寫得是:‘你看林海錄那樣,豬頭豬腦,還想找婆娘……’,又有幾句寫得是:學習強盜好榜樣,燒殺搶掠都在行,糊弄朝廷欺百姓,這樣的府尹真叫棒……”

    蘇三又是一頭的黑線,還好這不是在前一世,要不然,是個人,都可以把這順口溜給唱出來……他也就是想偷偷懶,正好想起了學習雷鋒好榜樣這歌,便信手給改了,這可真是對不起某人了,還好這一世,沒人知道這來歷……

    天香見蘇三一臉的不自在,便輕笑道,“雖然這印文太俗,上不得檯面;但這畢竟是直接貼近人心的文字……蘇公子飽讀詩書,只怕這會兒功夫,讓蘇公子去作,也是做不出來的……哦……”

    眼睛看著蘇三,這個‘哦’字,卻哦到了虞鳳那裡……

    虞鳳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心氣兒,一心地想看看蘇三出醜,便接著天香的話頭道,“我偏不信!!蘇公子,你便做幾句出來,給這小丫頭聽聽,堵住她的嘴……”

    蘇三卻‘卟哧’一笑,看了看天香,又看了看虞鳳,“當寧遠是傻的嗎?你們這一唱一和,存得是什麼心思?”

    天香便笑,虞鳳也笑,卻不答,把頭扭開……

    “一個說:做不出來;一個說:偏不信做不出來。本公子要真是趁了你們的意,那就是上了老當。你們回頭好拿這大俗的文字,來取笑本公子是嗎?偏不如你們的意……不做……”蘇三呵呵一笑……

    天香卻不管不顧地道,“得了吧,蘇公子不就是怕做不好?怕人家說閒話兒,所以,才說不肯做!不做便不做吧……您是男子大丈夫,說一不二,您都說不做了,咱們二個女人家,哪裡敢說半個不字啊?”

    這話夾著曖昧,通篇是‘做與不做’的討論,是要讓人聽了這半截話去,不要笑死……虞鳳聽得不對味,便瞪了天香一眼……

    天香也覺著這話裡有些岐義,因此臉也是一紅……

    蘇三哈哈一笑,沒有從這裡去轉換話題,而是眯著眼睛笑著,“也不用拿這些話來激我,本公子學富五車,才高八斗,做不做得出來,也不是天香姑娘一二句,就抹殺了的……其實若要讓本公子去做這樣的文字,也不難,只需如實回答本公子的二個問題。只要你們答得上來,別說是幾句,便是上百句這樣的大俗之文,本公子也是信手拈來,你們信也不信?”

    天香面上一喜,喜得是蘇三終於上當;虞鳳卻是面色一沉,沉得是,蘇三答應的這麼詭,只怕有算計在裡面……

    天香豪氣地一拍桌子道,“好的呀,就二個問題哦……你看我們答不答得上來。”天香根本不在乎蘇三要問什麼問題,在她想來,就算答不全對,至少也不會全錯,再發揮她女人的優勢,便沒有過不了關的……

    他便一笑,輕輕地道,“這二個問題呢,其實都很簡單……”看著二人都看著自己,蘇三稍稍停頓了一下便道,“第一個問題是:你們二個,是男人?還是女人?”

    二人一愣,這叫什麼問題?都有些詫異地看著對方一眼。然後才異口同聲地道,“自然是女人……”

    蘇三歪著頭便笑,也不說話……

    天香有些惱了……“怎麼?不對?”

    蘇三捏著拳頭咳了咳,輕輕地笑道,“對不對,也只有天知道。我怎麼就看不出來,你們是女人?”

    “你……這不是明擺著的嗎?”

    “明擺著的?哪裡明擺著的?畫了眉,抹了胭脂,走起路來,一搖二擺,就是女人了嗎?”

    天香一愣,卻對蘇三的話,無從辯駁。自古以來,世間便有南風之俗,有些男子單論起來,竟是比女人還要女人……

    可是這確實也是明擺著的啊,看看這胸,還有女人有的,男人沒有的那一點深坑……

    “便是這胸前的二團,若要做假,那也盡可使得……”蘇三輕輕地說著,但舉止之間,卻沒有孟浪的意思,好像是在認真地說一件事情……

    “那依蘇公子的意思?”虞鳳皺著眉頭道……

    “很簡單,把衣服都去了,本公子打眼看,看到眼的,那才是明擺著的事實嘛……”蘇三一本正經地道……

    虞鳳一怒,冷冷地轉過臉去,沒想到蘇三這麼情色……

    天香卻骨碌碌地轉著眼睛,她對這場面自然是應付慣的,因說道,“那好啊,不過這麼大冷的天,不用那麼麻煩嘛,隔著衣服,上面下面,都摸摸便好了啊……放心吧,蘇公子只管摸,回頭,我一准不和盈姐姐說……”

    蘇三可不會被她最後一句給嚇倒,一張手道,“那好啊,從鳳姐兒這裡先摸起……”

    虞鳳連忙跳了起來,閃到天香的後面……蘇三見虞鳳躲開,便把手朝天香指了指,“那只好先從天香姑娘這裡開始了……”

    “你來呀……”天香緊咬著下唇,緊張地看著蘇三,眼中很慌亂,又有些興奮。要換個人,她是絕不會許下這種承諾的,萬一要被人摸去了,那她不是很吃虧?

    蘇三的手指都快要觸到天香的胸口了,見天香還沒有躲開的意思,便知天香是鐵了心的不躲了,便訕訕地收回了手……

    虞鳳與天香二人懸的著心,同時掉了下去……看來蘇三隻是想佔佔口頭上的便宜而已,沒有真要下手的意思……

    卻不料蘇三一收手,立刻就道,“第二問題,本公子是男人,還是女人……快答……”

    二女人被蘇三這一急問,問得急了,忙道,“男人……”

    “你們說了不算,只有脫了衣服才能證明……我脫……”蘇三極快地站了起來,一邊解著衣服,一邊說:要脫嘍……

    二女人嚇得不輕,齊聲尖叫地站起來,朝外便跑……

    蘇三才解開外套,便看見二女人跑走了,便輕輕一笑,‘小樣……合夥整治我?爺是喝米糊糊長大的嗎?’

    不緊不慢地把衣服扣好,走出房門,在門外二個女人驚駭的表情之下,揚長而去……

    “你怕什麼,咱們這裡什麼地方?難道還怕他一個男人tu0'y-i服?”虞鳳數落著天香……

    天香也極鬱悶地道,“還不是媽媽一叫,叫得人心慌,才跟著跑出來的……”

    二人異口同聲地道,“哼,下次絕饒不了他……”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9 16:55
武陵春 第176章,林榮勸父
    這事也只是蘇三聊發了一次少年狂,為這平淡的生活,抹上一點滋味而已。事實上,他也不全是為了到青樓調笑一番,才去得那裡。至少瞭解到,武陵府的大小官員,對那位獨斷專行的府尹大人,並不是很待見……

    這一點很重要,林海錄在官員之中離心離德,再失掉了武陵城的民心,就算太子還執意要再把林海錄撈上岸,只怕也是要惹一身騷的。

    民心所向,是任何權勢都要退避三舍的……

    不過以他的判斷來看,李道明在以欽差的身份出現的那一刻開始,**就扮演著左顧右盼的角色,並沒有強硬地回護著林海錄。

    只此一點上,他便明白,林海錄的倒台,是誰也攔不住的事實。

    一個在觀場上失去了根基,自己又不修身的官員,倒台只是遲早的事情……

    林海錄卻認識不到這一點。

    現在的林海錄還是很風光的:欽差扣了他的人,他轉身就殺進了欽差行轅。論起來,只有他掃欽差臉面的份;杜如悔在武陵城折了二十多個人的事情,也讓他認為,是掃了吳王的臉面,求得了太子爺的歡心。

    他想不到:李道明與其他的欽差都不相同,李道明是不會怕他這個封疆大吏的,因李道明代表的是清流一派,何謂清流?天不怕,地不怕,獨出一格的,才叫清流。李道明不僅沒有被他嚇倒,反而堅定了,要纏死他的心。

    他更想不到:他自以為殺了二皇子的人,就是取悅了太子爺,其實這只是他的一廂情願!太子爺性格軟弱,根本不想太逼急了自己那個性子凶狠的弟弟……他把高大福等人殺了個乾淨,就把事情做得絕了,成了吳王的死敵。依著吳王的性子,就算是拼光了所有家當,也會把他給撕裂嘍。太子不肯與二皇子面對面的肉搏,那就只能放棄林海錄,省得吳王撲上來,不僅把林海錄給吞下去,還帶走了自己身上的一塊肉。因此,林海錄殺高大福這消息,一傳到了太子爺的耳朵裡,那只能是惹惱了太子,斷送了自己的後路……

    林海錄根本不知道,自己正一步步地走上了絕路。反而欣欣然地接受著,武陵府大大小小的官員,給他拍的馬屁、唱得高調……

    他已經飄飄然了……若不是他的兒子林榮至今下落不明,他只怕還要高興一倍……

    很遺憾的是,這種高興,隔了一個晚上,在他張榜出告示進行闢謠的第二天,便被徹底擊碎了……

    當鋪天蓋地的都飄著,林榮‘親手’寫的《勸父書》時。那一張張印文,立刻把還沒有熄下去的流言,再次給翻炒了起來……

    看著那句句誅心,片片傷人的文字。雖然林海錄十分地明白,這文字決然不是林榮所為,但他卻無力來證明這一切不是林榮所為。

    這是一個圈套,一個步步為營,一段一段地把人往死里拉的圈套。他看著印文,心口一痛,一股悶氣,沒有喘上來,昏倒在地……

    他已經隱約地猜到,此時自己的兒子,只怕是有死無生了。杜如悔若是不殺死林榮,是絕對不會使出這樣絕戶之計的……

    兒子已死,他縱然心裡難過,但這鋪天蓋地的印文卻讓他更是怒火中燒。好不容易被李師爺救醒,他問李師爺的第一句話便是:“李師爺,我們再出一張告示?”

    林海錄的腦子已經亂了,注意力根本無法集中,也沒有辦法想任何事情。這封印文,徹底讓他亂了方寸。他只知道:沒有了兒子,還可以再生。若是連自己都沒有了,那就一切都玩完了……

    李師爺看了林海錄一眼,心裡也是嘆了一聲。姓杜的也太狠了,這一手簡直是拿著棍子,往人心窩子裡頭捅啊……

    用林海錄兒子的名義,來詆毀林海錄。比一般的中傷更具有殺傷力。

    前一次的事情,好有一比。就好像手被劃破了一道小口子,連血都沒怎麼流,只需要稍稍的包一包,藥都不用吃,過幾天也就好了。

    可這一次,也好有一比。卻是被爛釘子扎到腳,麻煩大大,問題多多。不僅僅是血流不止,而且還失去了行走的能力。就算拔掉了釘子,清理了傷口,短時間都沒法下地走路,關鍵還有破傷風要人性命的危險……

    林海錄被自己的親生兒子給紮了一刀。就算林海錄明明知道,不是親生兒子扎的,但架不住,人的獵奇之心在那裡擺著。並不是林海錄自己不承認,就可以結束流言的。

    再加上不知是何人的手筆,這印文寫的聲情並茂,極具盎惑之能事。只要看過這印文的,不相信的怕是少之又少!!

    除非林榮本人能親自出來闢謠,否則任何矯飾的行為,只能是助長流言的發展……

    可林榮會出現闢謠嗎?

    李師爺把眼睛從林海錄青灰的臉上移開,慢慢地搖了搖頭……林榮只怕現在都已經死透了……

    “本府……我……出個告示。就說,就說,本府的兒子被,被匪人抓走了。本府得告訴全城,這些印文上說的,全是胡說八道,全是假的,是有人惡意中傷本府……”林海錄切切地道……

    李師爺輕輕地反問道,“堂堂府尹大人的公子,都會被匪人綁走?信的人只怕不會多。人家反而會想:‘林公子是不是自己逃離林府的?’……出告示,是真不行。前一次已經用了這一招,可一,不可二。這不是論戰!!幕後的黑手,恐怕正希望與大人,一程一程地比下去呢!來來回回幾個回合,最後,知道這事情的人,只會更多。因此小人以為,為今之計,唯有四個字,就是:不管不問……”

    “不管不問?這算什麼狗屁計策!”林海錄怒了……

    李師爺被林海錄的怒罵,罵得面上一紅,臉上有些難看起來……

    林海錄卻不關心李師爺的臉色,而是大叫道,“你知不知道,任由這些流言傳下去,對本府有多不利?若是人人對本府都抱持著這種看法,那本府就臭了……臭了,你明不明白?人言可畏,所有人都相信這話,連太子爺都不會再看我一眼……這裡還有個李道明,在盯著我。這種事情,他是再不會放過的。說不定這個時候,他又是一本參到了皇上那裡。這本上去,可是要命的……就算,李道明不動本參本府,流言傳也要傳到金陵去了。你以為朝廷裡那些人是好人,他們正巴不得把人往底下踩,好多升幾個他們的人。二皇子,清流,就是**裡難道就太平?他們都瞪著眼睛要尋本府的錯處呢,好嘛,不管不問?讓他們看到我這牆倒了,一起來推?真這樣的話,不用皇上下什麼旨意了,一人一口,我都活不成……”

    說到這裡,林海錄有生吞了杜如悔的心……若不是杜如悔一而再地玩這種把戲,他絕到不了這樣的窖境……流言能shā're:n,杜如悔太陰險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9 16:55
武陵春 第177章,釜底抽薪
    李師爺見林海錄情緒激動,已經開始鑽了牛角尖,只能硬著頭皮勸道,“流言要傳,就只能讓它傳;就算沒有今天這印文,昨天那印文的內容,也會傳到金陵,這事已成定局,無法掩藏……朝廷裡果真有人與東翁不對路,要尋大人的錯處,前一次的印文事件,也已經給了他們機會。因此,小的以為,與其急這些急不來的事情,倒不如放任不理……眼下,關鍵之處只在李道明身上,只有李道明才是一個真正的麻煩。如果李道明直接上書,以他言官的職份,再加上欽命欽差的身份,隨便一本上去,那就是一件**煩……東翁眼下只二個選擇:或者穩住李道明;或者專心寫一個辯折,把情由辯個清清白白,太子爺不可能在這個時候舍了大人。”

    林海錄此時是怒火中燒,對李師爺這番明辯,哪裡聽得進去。大聲地道,“穩住李道明?拿什麼穩?本府才在他欽差行轅裡殺了人,他恨我入骨。這事也並不見得,沒他的主意在裡頭……辯折,本府自然會寫,但本府不能坐視。不能坐視,這麼多人看本府的笑話!!上次就是聽了你話,寫了個告示,才讓姓杜的,以為本府是怕了他們,所以變本加歷,這麼大膽,哼,本府持掌一府命脈,難道豈會怕他?偏不信,治不了他……”

    李師爺還要再勸,可是林海錄卻脹紫著臉把何昊天、孟少軍叫了進來……

    何昊天是林海錄的內護院頭領,是林海錄的親信心腹;孟少軍是府衙的總都頭,是林海錄一手提拔的幹員;林海錄這個時候把二人喊進來,只怕是要把動靜給弄大了……

    “少軍,把你手裡所有的事情,全都放一放。把小都頭,小班頭都叫齊嘍,集合衙門裡所有的差役,給本府進城裡,把這些印文全給本府收繳上來……誰敢私藏一份,就先抓起來再說。告訴那些無知小民,印文上說的,都是胡說八道,是賊人在盎惑人心。這是看著本府威脅到了他們,才狗急跳牆弄出來的污穢之言……藏這些東西,就是在助長賊人的意氣,就是通匪,就要吃牢飯……”

    林海錄的聲音有些嘶啞,李師爺在一邊苦笑連連,卻不敢在這個時候,觸林海錄的霉頭……

    把孟少軍給派了出去之後,林海錄又對何昊天道,“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也不管你投入多少人手,懸五千兩銀子的賞,三天的限期,無論如何都要給本府把杜如悔給找出來,用你的時候到了,不要讓本府失望……”

    何昊天有些撓頭,讓他去殺個人,他倒還順手一些,讓他滿世界去找人,他還真不擅長……心慌慌的,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只能領了命,跑出來召集人手,杜如悔早就不在城裡,他手底下所有的人都召集齊了,只怕也找不出杜如悔,而且還只有三天的時間。這就不是他用心,就能辦得好的事情……

    “李師爺,出一份告示,把這事給本府好好解釋一下,務要經得起推敲……”

    “是……”李師爺苦笑了一聲,也只能從命了……

    當府衙的衙役們,全都撲進了武陵城,在欽差行轅裡,看著這一切的李道明笑了……

    李道明正擔心,前一日流言的勢頭,會被府衙的一紙告示給撲滅下去。斷沒有想到,杜如悔那裡會來一記這麼狠的窩心腳。等他把那篇印文讀完,一向以為自己控得住心緒的李道明,也不由大叫了一聲‘好!’……

    “古人有‘勸子’,今人有‘勸父’,德之所失,天下公啖……林海錄失德於這種地步,這要是傳到皇上那裡,一向重視孝道的皇上,就算不把他一擼到底,只怕也不會再重用這種人物了。哼哼,林海錄啊林海錄,你也有今天……”

    鐵平在一旁不解地道,“按理說,林榮是絕不會寫出這些的,難道說杜如悔的人把林榮給……”

    李道明瞪了鐵平一眼道,“瞎猜什麼?猜測的事情能做數嗎?眼前的事實就是林榮在‘勸父’!在勸父親要改邪歸正,至於這印文是不是林榮寫的,自有公論,不需要你在這裡揣測……”

    鐵平一凜,頓時把心裡這些想法給收住了。李道明是欽差大臣,如果明明知道了杜如悔把林榮給擒了去,而沒有一點點動作,那也是要落下話柄的。自己怎麼就這麼胡亂開口了呢?

    其實欽差心裡只怕比誰都明白:林榮是不會寫這樣的東西;也非常清楚,既然已經用林榮的名義寫了,那林榮只怕是沒有辦法可以站出來辟這個謠的。

    換句話說,欽差大人早就明白,杜如悔的人,一定是抓走了林榮……

    自己還真是白痴,居然非要點破這一層……忙道,“大人教訓的是。依鐵平看來,這林榮能這麼用心地勸說林海錄,也算得上是迷途知返,當得起大義滅親……”

    李道明這才輕輕一笑道,“嗯,本欽差也是這麼覺得。難得林海錄還生了一個這麼好的兒子。好,這件事情,本欽差要據實上奏……”

    鐵平心中一動:大人終於要動本了,只是林榮那裡是不是牢靠?萬一這小子沒死,杜如悔那裡沒有處理乾淨,他又突然從哪個角落裡蹦出來,聲稱這不是他所寫。那大人上得這個本,豈不是有混淆視聽之嫌?便道:“是不是等幾天,等這事沒什麼變化之後,再上本?”

    李道明自然明白鐵平的意思,但鐵平卻不明白他的想法。

    朝廷裡的事情,本來就是虛虛假假,真假參半。這種事情,根本無需要確證什麼。而且,他是言官,是御史。原本就有監察百官,據實上奏官風的責任。現在,他把已經發生的事情,據實呈報,根本不需要承擔什麼責任……至於事情的真假,朝廷裡自然會有人去分辯。他不過是提供了一個給他們分辯的機會而已,再錯也錯不到他的頭上。

    是真是假,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誰想讓它真,誰想讓它假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9 16:55
武陵春 第178章,金陵碧玉是茶
    在朝廷裡,實力、利益決定了事實的真假程度。就算你說得再真,只要你明證擺不到皇帝的面前,也是白搭……誰能說得動皇帝,誰能壓倒對手,誰就是最後的真實,這裡面的道道,只有那些久歷觀場的老油條,才能深得其中三味……

    一切,不過是利益的搏奕而已……與事實的真假,關係並不大。

    如今,印文先後二次,就這麼憑空出現在武陵城中,林海錄就算身上沒有屎,也脫不開這臭氣纏身。何況印文上所說的,恐怕還不是空穴來風的虛構與捏造。

    就算印文上說的全是胡說八道。他這一本奏上去,再把林海錄惡闖欽差行轅的事情,夾在其中,只怕也足夠份量。關鍵是,他這本摺子,皇上能親眼看到……

    林海錄必然是要上摺子,反咬自己一口的。這一點,他用頭髮絲兒,都能想得到。但,他與林海錄之間已經撕破了臉皮,不可和解。二人之間,勢必不能共存!!不是林海錄佔著上風把他死死地壓下去,那就是他把林海錄拉下馬來,永世不得翻身……

    這一點,在林海錄帶兵衝進欽差行轅開始,就已經沒有了回緩的餘地……所以,兵貴神速,先把這股風吹到金陵再說。

    到時,林榮若是真能出來闢謠,那自然算是林海錄的運氣;若是林榮不能出來闢謠,那林海錄縱然渾身是嘴,只怕這事情,也不是他能說得清楚,道得明白的。

    雖然這一本上去,很可能還有太子在邊上保著林海錄。但太子也保不了林海錄多長時間了,他手裡還證據。二皇子也不是喝米糊糊長大的,這事情,總歸是要有個了斷……

    以他的經驗看來,林海錄這次最好的結果,都是撤職待查……可是,到了這一步,他林海錄還能活嗎?

    因此鐵平的意思,他自然是不會認同的,他不僅要上摺子,而且要盡快上摺子。不過,鐵平也是一番好意,這裡頭的意思,他雖然沒有辦法向鐵平說明白,但卻不能直接反駁了他的意思……

    於是笑道,“你說的也很有道理。只是本官不僅是考這武陵府觀場官風的欽差,而且還是言風的御史,身上著兼著上傳下達的職責。只管據實回事,對與錯,自有皇上聖意獨斷,本官只不過是把實情如實上報而已,因此,不需要有那些顧慮,你可明白?”

    鐵平忙躬身道,“大人說的是……”

    李道明並不認為鐵平完全明白,卻點了點頭笑道,“咱們的林大人,這二天只怕會很上火,這麼多衙役都趕到了街頭,你們出門的時候,都小心一些,約束好下頭,儘量不要與府衙的人起了衝突……”

    鐵平點頭道,“我這就去吩咐他們不要亂跑,沒事就在驛館裡呆著,這麼大的驛館,足夠他們活動的了……”

    二人正說著話,只聽外頭傳報導,“大人,余州刺史莫侖,寧州知州李立,隨州通判安明生等,大小十餘人,正在行轅外遞了貼子,等候接見……”

    鐵平與李道明對視了一眼,繼而‘卟哧’一笑,鐵平譏笑道,“這些在武陵府治下的大人們,耳朵還算長,鼻子也夠靈,這些天一直貓著不敢動身,今天倒好,一篇‘勸父文’倒把他們給勸出來了……”

    李道明也是一笑道,“瞧著吧,這才是個開始,從今個起,本欽差的行轅裡,來得人只會更多……告訴外頭,本欽差就不一個一個地見了,讓他們都到西大廳來吧……”

    李道明說完,便慢慢地換了官服,由鐵平帶著十來個侍衛跟隨著,往西大廳裡走過去……

    一進西大廳,下面坐著的十幾個大小官員,便一齊起身,一邊行禮,一邊參差不齊地叫道,“欽差大人……”

    “都坐吧……兄弟這裡沒有那些個虛禮。前些天身體有些不適,攔了諸位的駕,這裡兄弟先賠個不是。來人,把上好的‘金陵碧玉’給諸位大人泡一上……”李道明一邊不緊不慢地說著,一邊微笑地看著眾人,神情之間很是和氣。

    眾官員早就聽說過李道明的威名,今日一見,卻稍稍有些意外,沒有想到這欽差大人,這麼好相與……心中那些個小心思,都略略地拋開了些……

    李道明見眾人還是有些拘謹,吩咐完上茶後,便先談笑起來,“兄弟此次來,原本是為了考查咱們武陵府官治的……幾位老哥們也都知道,這不過走個過場,虛應一些套路,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兄弟其實也只打算呆二天,與大傢伙兒一道說說話,便要走的……卻不料皇上加急送來了一道聖旨:讓兄弟查查武陵城中匪人入城的事情。這可是一件大事,皇恩浩蕩,如此厚寵,如此信重,兄弟豈敢馬虎大意?”

    眾人皆是稱頌,都說李道明聖眷不減,必有大用之類的話語……

    “因此,兄弟到這武陵城,看到什麼,自然便要向皇上奏什麼,不能負了皇上……”

    這話李道明雖然含笑說了出來,但眾人都不是傻子,一聽便明白,這位欽差大人,不把林海錄給掀下台,是不會甘心的……他這麼說,就是要表明自己的態度,也是要聽眾人的態度……

    眾人哪裡有些什麼態度,他們只是不想被這件事情,扯進去太深。上面要鬥,就儘管去斗,千萬不要扯了他們做陪葬的而已。因此,他們自然是風往哪裡吹,便往哪邊倒!要不然他們也不會這麼快就進了欽差行轅。

    真正與林海錄綁在一起的官員,是不會在這個時間點來討好欽差大人的……因此眾人當然是高聲應著李道明,表示願意為欽差大人效力云云……

    這些都是題中應有之意,並不需要多聊。李道明也沒想著這些人能派上什麼大用,不過這些人既然來了,那他也要給他們一個面子,也要給後面來的人,一點信心。因此,就留了諸位大人在行轅中用飯。

    席中,眾人越發是與和氣的欽差大人熟悉起來。幾杯酒下肚,倒漸漸成了無話不談的格局……其實也只是表面上看著親熱而已,大家都是官樣文章作熟作爛了的人,自然知道尺度。

    先說了風土人情,再說治下風景,又論詩議文,也不知是誰說了句:沒有炸魚塊兒下酒,有些可惜的話……眾人便由炸魚塊說到了任盈盈,再提到後天周府濟老認乾孫女的酒宴。

    提起酒宴,就自然有人受到邀請,有人沒有受到邀請。有受到邀請的,不免在席中得意幾句……

    李道明聽到耳朵裡,倒是對第二次聽到的炸魚塊,留了心。不由笑道,“這炸魚塊果真那麼好味道嗎?……既然這樣,來人啊,快去採買一些來,與各位大人佐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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