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重生】定國 作者:佛婆 (已完成)

 
li60830 2019-4-19 16:52:3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43 146508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9 16:55
武陵春 第189章,三喜臨門(四)
    宋平收銀子收到手發軟,卻不忘問蘇三道,“寧遠兄,今個兒是你什麼喜事?”

    “哈哈……老爺子把新認的乾孫女嫁給寧遠了,今天也算是定親酒吧……”

    “原來如此……”眾人便都起來與蘇三道喜……

    那邊劉建一桌卻突然大笑,其中有人道,“原來有一腿的事情,竟是真的……”

    宋平一怒,便要發作……蘇三卻風輕雲淡地笑道,“誒,不值得,不要擾了這席間的氣氛……都坐,咱們再聊聊武陵大學的事情……”

    劉建見蘇三認了熊,倒有些不依不僥起來,“不過是認識一些過氣的老頭,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蘇三隻不去理他……

    只聽中門傳來一片喧嘩,本府的府尹大人,車駕已經到了門前……席間大小的官員,都立了起來,整個院子裡也靜了靜……

    濟老拿捏著身份,並沒有走進院子,只是靜靜地立在台階下迎候……

    劉建在一邊小聲地道,“什麼是排場,這才叫排場,人未至,而知音,比什麼俗人捧場,都要強……”

    說話間,林海錄一身正裝地轉過院門,進了院子……早有老管家上前引路。林海錄拿眼往院子裡一壓,場面便靜上一靜,他滿意地點了點頭,背著手,目無旁人地從中間朝正廳走去……一直走到廳下,才與濟老互相行禮,改了笑臉,稍稍寒暄了一番,這才與濟老一齊走進了正廳……

    這邊濟老剛進去,外面張合便帶著幾個親兵到了中門,雖然一身便裝,但腰間卻挎一把寶劍,一進院子,禮部的人一喊,眾人也是一靜,將軍的氣勢也自然不同小可……雖然在場的大多數人,都不認識這位武陵軍的將軍……

    張合被管事地引著,正虎虎生氣地往裡走,卻斜眼瞄著了蘇三,便把腳步一收道,“蘇老弟?”

    蘇三便站起來拱了拱手,“張大哥……”

    “哈哈,到處找你不著呢,回頭席散了,別跑,找你有話說……”

    蘇三也呵呵一笑道,“哪裡敢當,回頭到大哥狼頭營去看看去?”

    “好啊……”說罷一笑,朝蘇三拱了拱手,朝正廳裡走了進去……

    劉建等人在一邊看到這情景,便有些說不出話來了。宋平見劉建等人被蘇三不經意間就給壓服了,心裡也是高興。同時自己也奇怪,蘇三輕紀輕輕地,怎麼認識這麼多難得一見的人物……

    過了不久,開席的時間,差不多要到的時候,突聽到禮部那邊一陣亂起,有人揚聲叫道,“欽差大人到……”

    聽到這話,正廳裡坐著的人,都擁了出來,立在階下。院子裡坐著的人,也在周府下人們立請之下,站了一院子……

    只聽中門炮響三通,便見李道明欽差行轅裡的許多人馬,個個衣著鮮亮地走進了院子。緊接著,後面便跟出來欽差李道明,再後面,又出來二名寺人左右挽著的一名老公公。這便是身懷聖旨,專為今天酒宴而來的,宣旨太監秦公公……

    宋平張眼一望,小聲地道,“這人是誰?這麼大的排場,欽差大人都幫他打著前站?”

    劉建在一邊聽見,正心中被蘇三壓住不服,便著意要教訓宋平,因冷笑道,“沒見識。那位是皇上跟前的副總管太監秦公公……這二人,雖然同是欽差,但秦公公是專為今天這宴席而來的傳旨欽差,此時此地,這‘位份’自然就比李欽差要大一些嘍……”

    宋平被劉建嗆得難過,豪爽的性子也起了小意,跟著劉建的語氣也冷笑道,“你再有見識,也不過就是和咱們一樣,坐在這院子裡罷了……”

    劉建被宋平頂得一噎,側臉道,“不知天高地厚……”

    劉建這話還沒說完,一個小太監便尖著嗓子叫道,“噤聲!!……御前親善副總管內侍秦公公前來宣諭!閒雜人員一概跪下,著賙濟,任盈盈接旨!”

    眾人聽他這尖聲音一喊,俱都頭皮一麻,慌忙地跪了下去……

    賙濟那邊已經準備好了香案,莊容肅穆地站在香案後面,等秦公公雙手捧著黃綾袱蓋著的詔諭,莊重地走到香案前,才不慌不忙地領著任盈盈伏地叩頭道,“草民賙濟(民女任盈盈)恭請聖安!”

    “聖躬安!”秦公公甕聲甕氣地答道:“賙濟,任盈盈聽旨!”

    說罷把手裡的托盤交到小太監手裡,伸手挑了黃綾,取出聖旨展讀道:

    奉大札:覽札不勝欣喜,濟公晚年有享,朕聞之亦悅。紅顏有心或無力盡孝於堂前,白首者亦當體恤其孝悌,安其心於萬一。故濟公此舉,正合孝義之精髓,匯忠義於二全。今著任盈盈改周姓,賜寶珠郡主稱號,賞黃金二十兩,綿緞十匹,玉如意一柄,令其奉養濟公天年,欽此!

    賙濟忙連連叩頭,老淚縱橫地對著秦公公道,“請秦公公代奏,草民深感皇恩浩蕩,唯默祈我主春秋萬代,國勢日昌……”

    這些也算是套話,不過以賙濟此時的狀態來說,也算是感從中來。秦公公臉上泛起笑容,忙著把賙濟扶起來,說道:“聖上寬厚,於孝道上看得極重。小娘娘(太妃)不能常在濟老身邊進孝,心中常感欠疚。濟公此舉,實在是安了小娘娘的心,全了小娘娘的忠孝,這寶珠郡主的封號,就是小娘娘向皇上要來的……”

    周盈兒見說,忙再次伏身道,“請公公代謝義母天恩……”

    秦公公便笑了笑道,“嗯,看你也是很懂事的樣子,雜家回去回稟給小娘娘,小娘娘也一定會很開心的……聽說,今天還是郡主的定親之日,這可算得上是三喜臨門了。”

    說著又問濟老道,“蘇大才子的人呢?”

    濟老便展眼一望,看到蘇三。忙招手讓蘇三近前……

    這邊李道明在一邊張眼看見,原本只是聽說過蘇三的才名,可這一看見,立時眼皮子就跳了一下,嚇,這不是‘小神仙’嗎?

    這是唱得哪一出?

    蘇三不緊不慢地從院子裡走到階下。聖旨已經供奉起來,香案也已撤下……

    秦公公親熱地拉住蘇三的手臂,一邊又拉起周盈兒的手,把二人的手放到一處,笑對賙濟道,“濟老,你來宣佈吧……”

    濟老一邊看著蘇三,一邊看著周盈盈,笑著把蘇東山邀到身邊,這才提著氣高聲道:“今天這個酒,不僅是老夫認下了這個乾孫女,讓大家做個見證;更是老夫孫女與蘇家的三兒子,蘇三蘇寧遠定親的日子。蘇寧遠,想必大家都是有過耳聞的,不是老夫誇口,這武陵城裡的才名,若是蘇寧遠認了第二,只怕還沒有誰敢認第一;老夫孫女其實也不用老夫誇口,這武陵城裡家喻戶曉的‘任記炸魚’便是老夫孫女所開。”

    下面有不知內情的,不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敢情,這二小的,都不簡單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9 16:55
武陵春 第190章,三喜臨門(五)
    賙濟接著道,“所以,且不說是天造地設的一雙,那也至少是天作之合……今日是個定親的意思,明年七夕,還要叨擾諸位……”

    大家自然是極給面子的說些吉祥的話,便有人叫道,“這‘任記炸魚’只怕要改做‘週記炸魚’才對……”

    又有人道,“應該改成‘蘇記炸魚’才對……”

    於是眾人皆都大笑起來,把周盈盈笑得臉皮發燙,益發嬌豔,倒是看呆了好些年輕人的心神……也沖淡了林海錄與李道明二人之間,正在積蓄的對峙……

    賙濟一邊請眾人回正廳落坐,一邊吩咐下人們上菜……

    周盈盈不好意思再讓蘇三拉著手,便挽著賙濟往首席去坐……

    蘇三掃了一眼正廳,只見正廳裡,擺著十來桌。便是這中午的天色,也點起了牛油頂燈,把整個正廳照得通明……

    秦公公笑對蘇三道,“你今天也算是半個東道,應坐頭席。來,給你介紹……這位也是欽差,李道明大人……”

    秦公公自然是因為收了蘇三那錢,所以才對順手推舟的,對蘇三特別的另眼相看……可他卻不知道,蘇三與李道明早就見過面……

    蘇三並不想在這種場合與李道明相認,便也只是假裝初識的樣子,連連作揖道,“慕名已久,今日得見尊容,實乃三生有幸,三生有幸……”

    李道明見蘇三隱下了城外算卦那一節,以他的城府,在沒有弄清楚內情之前,自然也不會點破,只是他有點懷疑,這蘇三難道也是二皇子的人?

    如果真是那樣,自己在沒有進城之前,就是杜如悔派他來探自己的底的?這麼說起來,杜如悔有這樣的心機,那倒真是有些可怕了……

    “哪裡,哪裡。倒是本欽差在金陵時,便聞知蘇寧遠的才名,這次來武陵,本打算見上一面,卻不曾想在這裡先碰到了……果然是一表人才,頗有些‘神仙’的風骨……”李道明嘿嘿地笑著,一邊看著蘇三,一邊又瞅了一眼站在主桌旁的杜如悔……

    秦公公哈哈一笑,指著杜如悔道,“這位是代表吳王來的杜如悔杜先生……”秦公公原本不想介紹杜如悔的,在他看來杜如悔不過是吳王府家下的一個奴才而已……不過今天這場合,有他主子的身份在這裡撐著,這頭席上都有他的位子,他也不得不介紹一下……

    杜如悔連忙對著秦公公打拱道,“當不起先生一說,就叫杜如悔便罷了。如果不是依著主子的勢,才不敢與諸位同席的……”

    秦公公見杜如悔這幾句說得還對胃口,便笑道,“杜先生也不用謙虛,靖元初年,您也是進過頭榜的進士,這先生二字,你自然當得起……”

    蘇三倒不知道杜如悔還中過進士,不過如今沒有出仕,卻在吳王府裡參贊,只怕其中還有一些其它的原因。

    杜如悔便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與蘇三互揖一番,談笑了二句,算是認識了……

    接下來的人,秦公公便不介紹了,除了林海錄,想來蘇三是認識的,不用介紹之外,其他的人,他也不認識……

    李道明見林海錄淡淡地坐在那裡,卻有意想讓他接著淡下去,因此看到秦公公不介紹了,他便又介紹了起來,指著張合正要與蘇三介紹,卻不料張合卻笑著道,“欽差大人不用介紹……張合與蘇兄弟,算是老相識了,真論起來,倒是張合該叫蘇兄弟一句‘蘇先生’的,哈哈……今天也是蘇先生大喜的日子,呆會兒可要多飲幾杯……”

    眾人見一直不言笑的張合,突然臉上笑開了花,都感到有些不太習慣。更有些詫異的是,他與蘇三什麼時候,這麼熟悉的……

    李道明心裡打了個疑問,在他想來,蘇三既然是杜如悔的人,那與張合這麼熟,會不會說明了什麼呢?

    林海錄也頗為意外地看了一眼這個蘇三,心裡不知道轉了些什麼念頭。

    杜如悔則一臉微笑地看著這一切,其實眼中也多少有些搞不清楚,武陵城中什麼時候冒出來,這麼個風雲人物……好像什麼人都在結交他似的……

    不過是一個商人家的子弟……先是賙濟濟老這麼待見;緊接著是秦公公。李道明還好說一些,那是要借抬起蘇三,冷落林海錄,可張合這個從不太進城的將軍,怎麼也與這蘇三這麼親近?

    菜漸漸上齊,賙濟一擺手,院側便燃起了炮仗……三聲炮響過後,這席就算是真正的開席了……

    這席不能按圈來算了,炸魚塊那是無限量的供應,吃完一盤,便會有下人再端一盤上來,竟是管夠。平時難得一見的醬料,也是供應充足,每人面前,都放了一小份,不僅可以醮著炸魚塊兒吃,也可以醮著其它的菜吃,這都是周盈盈很早之前,就準備好了的……

    再說這菜式當真是精美,許多菜的樣式,居然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尤其是厚厚的平底鐵鍋燒著香噴噴的烤魚,被下人們端上來的時候,還帶著滋滋作響,四處翻濺的湯汁,只看一眼,就讓人食慾大開……

    如此美食當前,眾人也不顧著什麼形象了,一齊動手,一吃一誇,恨不能把舌頭都給吞了下去。嘖嘖,這樣的席面,這樣的味道,走遍整個武陵,不,走遍整個大封,那也置不出來啊……

    秦公公在宮裡頭吃得慣了,宮裡南北口味的御廚都有,他吃了這麼些年,也早就吃厭了。原本以為在武陵也吃不上什麼好菜,可這一桌不僅讓他看得眼界大開,稍一品嚐,更是讓他驚絕……

    “這,這是誰的手藝?居然比j-in'g0ng裡的御廚手藝還好……”

    周盈盈得了蘇三的支會,知道不好讓玉兒的名頭露出去,否則萬一秦公公要把玉兒要到宮裡去,那蘇三哭都沒處哭去。再說這名頭一出,回頭這武陵城裡,誰家要辦個事,名正言順地來找他請人,玉兒是一個下人的身份,他是給,還是不給?今天來得這些大官,可都不是什麼善與的人物,因此,這名頭只能讓周盈盈來擔著了……

    因此周盈盈見問忙道,“盈盈的這點手藝,倒叫秦公公謬讚了……”

    “啊……”秦公公原本想問出是誰,便要帶回宮裡去的,見這手藝是出自周盈盈之手,倒是愣了,不過他也是慣於見風使舵,便笑道,“還是濟老有福啊,無怪乎聖上說,晚年有享的……這孫女,置得這一手好菜,原本要活九十九的,這每日多食幾碗飯,多進幾口菜,一百跳過去,又要多活好一段的,這可不是有福了嗎?”

    眾人便跟著笑了一回……

    因席間有林海錄與李道明這二個對頭頂在那裡,無論秦公公怎麼說話,這氣氛也始終熱不起來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9 16:55
武陵春 第191章,二個笑話
    秦公公來武陵有幾天了,雖天天住在周府,但這些事情,他大抵也是知道的……不過事不關己,他也只是聽著看著,不管也不問……

    倒是其他的桌上,就著這些好菜,不一會兒的功夫,便是酒酣耳熱,話也漸漸地多了起來……

    有人議論古董,接著便有人說起音律,周圍坐著的都是些名士,或者官員,說起這些來,自然是口沫橫飛……

    錢知事被林海錄撈出來後,欽差大人那邊一點屁話都沒有,他仍舊歸了原職。心情高興,今天又多喝了幾杯,便微醺地晃到首席,一邊與首席眾人倒酒,一邊斜著眼道,“諸位怎麼都悶頭坐著啊……大高興的日子,怎麼吃孤酒,來,老錢,給各位講個,笑話兒佐酒……”

    其實悶頭坐著的也只有林海錄,杜如悔,李道明而已……也不知是不是賙濟的特意安排,偏偏這三個人都坐了一處,再夾一個悶著頭喝酒的張合,因此這首席竟是半邊熱鬧,半邊涼。

    蘇三與周盈盈坐了一處,正竊竊私語的空檔,便聽到錢知事跑來發這酒瘋,心知這姓錢的,只是佯醉,其實是想要借說笑話兒,藉機給李道明一點難看。

    在場的眾人,有一些是濟老的私友,有一大半卻是官面的人物……這裡面的糾纏,別人不知道,這些人心裡卻亮堂的很,因此錢知事這一開口,大家就知道有好戲碼上演,因此喧鬧地廳堂裡,便靜了一靜……

    只有天香指著蘇三和周盈盈,對著虞鳳道,“鳳姐姐,你看,他們倆桌子底下,手都拉到一處去了……”

    虞鳳早已看到蘇三在桌子底下抓住了周盈盈的手,再聽天香點破,不由笑道,“怎麼?羨慕嗎?好好巴結你盈兒姐,說不定蘇大才子一高興,把你給贖了去,填一房也並不是不可能……”

    天香眼睛一亮,繼而笑道,“媽媽肯放?”

    “蘇大才子肯收你,媽媽就是不肯放,也關不住你的心啊……”

    天香便拍了虞鳳一下道,“盡尋女兒的開心,說來說去,他哪裡會看得上我?咱們娘倆,是同病相憐呢!”

    “呸呸,誰與你同病相憐了……”虞鳳慌亂地把天香這話給堵了回去……

    那邊錢知事已經開始講他那笑話了,剛才他說話還有些不太利索,感覺有些醉意,此時說起話來,卻通暢了許多:“那還是小弟做秀才的時節……一次遠遊,走到了一處道觀。這道觀裡有一位道長正在與遊客們胡吹,說是一口氣,可以把頂窩(鍋)中的雞蛋給吹起來,在空中翻一翻,仍舊掉回窩(鍋)裡……大家就笑問他,你那頂鍋怕不是個碗兒大的鍋吧?這道長卻取來一隻頂鍋,真就是普通人家燒水用的灶頂鍋,手從小鍋口伸下去,能進去半中胳膊。鍋底尖尖的,若放一個雞蛋進去,別說是吹了,便是拿在手裡晃那頂鍋,也難得動彈一下……”

    “眾人便都哄然道:絕不相信。於是每人出了好幾十文,湊了幾兩銀子,要激那道士吹一個……那道士也不推辭,真就拿了一枚雞蛋,放在鍋底,用力一吹……還真神了,那雞蛋在鍋壁上一滾,居然還真從鍋口被吹了出來……眾人大驚,卻見那雞蛋在半空中打了一個轉,‘叭’,沒有落在鍋裡去,而是砸在了鍋沿,一下給鑲了進去,蛋裡的蛋清沿著鍋壁就往下流。”

    “有人不服氣,便叫道:恁你這道士,明明說好這蛋在半空中轉一圈,仍掉回窩(南方人口音)裡的,怎麼就‘窩囊下流’了……”

    大傢伙兒一聽,這鍋沿掛一個帶囊雞蛋,磕破了又流著蛋清,可不就是‘窩囊下流’了嗎?不由俱都大笑起來……

    只是錢知事這最後幾句用了些文人的心思。又是‘道士’隱隱指出一個‘道’字;又是‘明明說’,指出個‘明’字。道士的祖師爺便姓著李,這幾句話,顯顯地就把‘李道明’給隱了進去。偏偏最後一句更是直指李道明‘窩囊下流’了……

    無非是想借這個笑話,報一報自己被抓進欽差行轅的仇,意指:李道明這個欽差大人,把自己捉去了,卻留不住自己,無比窩囊的意思……

    這點小心思,自然也有沒聽出來的人,他們便只當是笑話來聽了;只是現場有心的人多,哪裡會聽不出來錢知事這點心思……因此有大聲叫好的,也有沉默不語的,也有冷臉相對的……

    李道明卻只是平靜著臉,一言不發,不知是喜是怒……

    林海錄見錢知道說得貼切,正中了他的心意兒,便笑道,“這個笑話兒,有點意思,哈哈……來來來,大家為這個笑話兒喝一杯。”說完心情愉快地一飲而盡,有拍馬屁的官員,跟著起鬨兒,也是一飲而盡……

    李道明心裡暗道:死到臨頭,還不自知。面子上卻不肯讓林海錄就這麼壓著。只是,這地方他有些孤單,除了杜如悔還可以依靠外,並沒有什麼人可以撐著這場面,不想被壓著,卻總不好自己直接上手與錢知事這麼個人物,打擂台。

    杜如悔便一笑道,“我這裡也有個笑話兒……”

    李道明立刻接了下文道,“喔,那也說來聽聽嘛……”

    杜如悔看了一眼林海錄,轉眼對著李道明笑了笑,卻把眼睛看在空處,一邊說,一邊做出回憶的樣子,嘴裡便輕輕地道,“這事是發生在如悔早年間的一件真事兒,說起來有點怪,並不能完全算是笑話兒……那年,如悔還年輕,有些不太懂事。古語有雲,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正是抱著這一腔子的心思,於是身上帶了幾兩銀子,就想著要走南闖北。誰知沒有出去幾天,這銀子便花得乾乾淨淨,才知世事艱難,無錢寸步難行……本想著投一處學友家裡打打饑荒,可又貪走了幾步路,走到一處河邊的山墳場。又飢又冷,實在是走不動了,恰巧又下起了夜雨,便只好在一棵大樹下避雨……也正是秋天的節氣,雨卻下得怪,就好像專為把晚生留在那裡一般,一會兒便歇住了。正準備走出這亂墳山再尋地方歇腳,卻聽河邊有人說話……”

    杜如悔說得輕,若不是這廳裡燈火通明,杜如悔說得這些還真有些滲人。大家因要聽他說話,便都禁了聲音,場面就更加靜了……

    “那時候,年輕,無知,膽氣壯,不知道什麼叫怕。因偷偷地摸到邊上去看,只見三隻小鬼,一邊兒說話,一邊兒拿著塊木板兒,擠在一處雕刻……聽見一隻鬼道:你手腳快點,這活要是完不成,可沒有飯吃。我在一旁納罕,這鬼也要吃飯?又聽另一隻鬼說道:這是誰的手筆,居然要咱們老哥幾個親自動手?又一鬼抬頭道:哪裡那麼多費話,早點做完早點交了差使……一陣涼風吹過,我趴在路邊,衣裳已經濕了,經風一吹,渾身涼意入骨。擔心被鬼發現,這個時候,才醒過味來,知道害怕了,可爬起來想走時,身子卻怎麼也不聽使喚,竟爬不起來了。於是只能等這三隻小鬼自行散去,可左等右等,天都快亮了,這三隻小鬼才完刻完那些板子,又忙著掏出一些草紙,不知從哪裡變化出來的污血,一骨腦地噴在木板上,便拿那草紙往上去拓……堪堪拓了一疊,一陣暖風吹過,天邊現了一絲光線,這三隻小鬼便化成一團陰風散走了……”

    “我朦朧地醒轉,才發現身子能動了,以為是在做夢,但亂墳崗就在眼前,幾隻小鬼刻下的碎木屑也都還在,最奇的是那草紙的搨本,居然也遺了二張,鬼畫一般的鮮紅印子,就在那草紙上飄著,我打眼去看,只見那字在草紙上游動,一會兒竟變成了陽間的文字……”

    杜如悔說到此處,便收住了口,不在往下說……

    自然有聽到心癢處的人,舉口便問道,“上頭寫了些什麼?”

    杜如悔一笑,等大家都張口來問了,便一笑道,“也沒什麼,不過是個文稿的抬頭……寫道:不屑子,從冥間勸父文。”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有幾個不明白事理的笑出了聲音,卻被這猛然一靜的場面給嚇住了笑聲……

    子叢是林榮的字。杜如悔把‘子叢’化在這最後一句話中,卻有意地把‘子從’給斷開,卻瞞不過有心的推敲。

    杜如悔若是不斷,那最後一句便成了‘不屑,子從,冥間勸父文……’。這話竟是直接奔林海錄而去。就是不提林榮的字,光是‘勸父’二個字,就能讓人敏感地想到前二天發生的事情……

    而且杜如悔毒啊。直接就把林榮給點進了陰間,這似乎在暗示,林榮已經是只死鬼了……

    林海錄早就知道杜如悔開口,就不會有什麼好事,但是這一暗箭射過來,他是躲也沒法躲,正紮在心窩裡,差點能把腔子裡的血給噴出來……

    臉色瞬間變成了雪白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9 16:55
武陵春 第192章,做幾首便唱幾首
    滿廳裡的氣氛也立刻降至了冰點,要看林海錄怎麼接這話茬子……

    林海錄手捏得緊緊的,眼睛惡狠狠地看著杜如悔,卻始終忍著,一句話也沒說……

    李道明看得那叫一個心花怒放,卻板著臉對杜如悔道,“誒,今天是個大喜的日子,張口便是鬼啊鬼的,多不吉利……認不認罰?”

    杜如悔幡然悔悟道,“哎呀……光顧著講笑話兒了,卻忘了這茬,失禮失禮,自罰一杯……”說罷,站起來,用酒杯點了點了林海錄,一飲而盡……“敬,那隻勸父的小鬼……”

    林海錄‘卟’地一口窩心血吐出來,驚慌了左右……

    賙濟忙道,“這是怎麼來的……快,快……”指揮著下人上前攙扶……

    林海錄卻強撐著扶了桌子站起來,對著上前的下人擺了擺手,忽對賙濟笑道,“罪過罪過,這幾天身上一直不爽,這一口瘀血吐出來,心頭輕快了許多。有勞濟老上心了,攪擾了這酒席,實在是抱歉……”又從容地對著眾人道,“抱歉,抱歉,這裡先請辭了,還望恕罪……”

    賙濟也只好拱手道,“請便請便……”

    林海錄一撫袖,看也不看杜如悔,從側廳轉了出去……

    杜如悔冷眼打量著林海錄,臉上始終保持著戲謔的笑容……

    李道明卻是大好,等新席上來了,一改剛才悶不做聲的模樣,頻頻舉起杯來……

    蘇三悶著頭吃了一回,看著林海錄消失的人影,一瞬間,心裡不知道轉過了多少道彎,總覺得林海錄就這麼走了,事情結束的太簡單……

    正想著這些,李道明卻點名點到了自己的頭上,“蘇大才子,今天算是三喜臨門了。寶珠郡主,咱們就不去說了,你與濟老是各得了一喜,沒說得,牛刀小試也要把你肚子裡的學問,當眾曬一曬吧?”

    秦公公也起了哄道,“對啊……聽說大才子是出口成章,此情此景,再也沒有放過他的道理。放心地做來,回頭雜家向皇上回奏的時候,也好有些故事可以說道……”

    有人聽了這話,不由羨慕起來蘇三,做一首詩,能傳到皇上那裡,這可是出息大發了……倒是蘇東山有些心慌慌的,他之前對蘇三是半點信心也無;如今是稍有了一點信心,卻從未親眼見識過蘇三的才情,因此有些不安……

    張合也道,“對啊,對啊,作它個十首八首,那個誰誰誰,花魁不是也來了嗎?給唱一唱……”

    天香在一邊聽見,便站起來道,“只要蘇公子肯做,做幾首,小女子便唱幾首……”

    周盈盈怪天香也瞎摻和,瞪了天香一眼,天香俏皮地吐了一下舌頭,仍然只是看著蘇三……

    周盈盈有些為難地看著蘇三,還真擔心蘇三在這麼多人的場合上,一時心慌了,做不出什麼好詩……

    卻不料蘇三卻對她笑了笑,寬了她的心,才輕輕鬆鬆地站起來。先用手把天香招到身邊,笑道,“我做幾首,你便唱幾首?”

    “嗯……”天香一見蘇三嘴角掛著壞壞的笑,心裡便有些慌。上次被蘇三嚇了一手,這次該不會又出什麼妖招吧。有點不確定,看了虞鳳一眼,想從虞鳳那裡找點底氣,卻看到虞鳳別著頭,根本不往這看,也只好硬著頭皮,嗯了一聲……

    “若是唱不出來,可要罰……”

    “這個……”天香有些要打退堂鼓了……

    可是這情景,其他的人哪裡會讓這小妮子往後退,一起嚷了起來,“作不出,要罰;做出來,唱不出,也要罰……”

    “罰每人臉上親一個……”有人怪叫起來……

    有更大膽地,嫌樂子不夠大,叫道:“罰對著每人說一句‘我的親親心肝……’”

    天香卻像是與蘇三給頂上了,對著眾人福了一禮,等眾人平息了一些,才款款地笑道,“若是唱不出來,小女子便認罰。但這罰你們說了不算,小女子說了才算……親,可以,但只能親一個人,那就是蘇三。”

    眾人便一起大笑起來……叫道,“美女難過才子關嘍……”

    天香又道,“若是蘇大才子,想讓小女子親呢?那就不妨做的難些,讓小女子唱不出來……”

    眾人見天香反將了蘇三一軍,不由覺出點意思來,有人叫道,“寧遠老弟,管她呢,就難為難為她,她若想親老弟,再容易的詞,都唱不出來了……哈哈……”

    蘇三臉皮極厚,天香這慣於風月的女子都臉皮紅透了,他還是一副落落風清的樣子。就好像別人不是在調笑他,而是在說一個與他一點都不相關的人似的……

    秦公公出來主持道,“得嘞,大家都靜一靜,聽聽大才子能做出什麼難為人的詩……”

    只見蘇三一抬手,對著眾人打了一個圍揖,笑道,“謝天謝地謝諸君,原本無才哪會吟?隨口幾句玩笑言,雅俗共賞一笑談。此情此景,沒有才情,只有一些笑談,能不能合著眾人的意思,大家都饒著寧遠吧,若是覺著行,便請諸位再飲幾杯,若是覺得作得不好,好歹可以聽聽天香姑娘的美音,是不是?……天香姑娘可要仔細聽嘍……”

    天香見蘇三根本不像要認真作詩的樣子,不由有些頭大起來……

    邊上有人準備紙筆要記蘇三所作的詩,蘇三一擺手道,“不用紙筆,寧遠這詩,不管是誰,聽一遍都能記住……”

    眾人見他這般說,不由都認真聽了起來……

    卻見蘇三從桌上端了一隻盤子,盤子裡卻是炸魚塊兒,蘇三便指著這炸魚塊笑對天香道,“一塊,”

    “嗯……”天香不解……

    “二塊,三四塊;”蘇三一笑,這才對著眾人道,“五塊六塊七八塊,九塊十塊十一塊。”

    一邊讀詩,一邊點著炸魚塊兒,稍一停,控住場面一靜,才慢慢地說道,“塊塊都是炸魚塊……”

    “卟哧……”眾人盡皆大笑起來……

    有人便叫道,“唱……天香姑娘唱來聽聽……”

    天香訝然道,“這也叫詩?”

    蘇三卻一笑,轉臉對賙濟笑道,“濟老您給句公道話,這叫不叫詩?”

    賙濟無言,笑著道,“倒都押著韻腳,只是這也太油滑了一些……叫詩,但不能算……”

    天香忙對著賙濟一福道,“還是周老爺子,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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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陵春 第193章,還是親一個罷
    “再來一首好的……”

    蘇三呵呵一笑道,“好,那就再來一首……”略一沉吟笑道,“雞叫一聲,撅一撅……”

    蘇三把突兀地把屁股撅了撅……滿廳一陣‘卟哧’聲,弄得院子外頭的人,都擠到廳口來看熱鬧來了……

    天香看蘇三搞怪,倒沒想到蘇三有這樣的一面……真人不露相啊……

    “雞叫二聲撅兩撅……”

    眾人大笑,叫道,“雞叫三聲撅三撅……”

    “這要撅一百下,老腰都要折了……哈哈……”

    蘇三卻不緊不慢地一收笑道,“三聲喚出扶桑日,掃退殘星與曉月。”

    這後二句,顯出了文采。眾人細細一聽,品出了一些味道,不由一齊喝了聲采……

    “好……這首作得好,應該算了……”

    天香哪裡肯唱,這一撅兩撅的,唱出去,不要笑死二個?因對著賙濟道,“濟老,還得您主持公道……”

    賙濟便一指蘇三道,“帶點正經,好好地做一首出來……”

    蘇三見賙濟如此說了,便只好收住玩笑的心思,對眾人道,“雅俗共賞,俗的有了,這雅的,也來一首……”

    便低頭悶悶地括了一下腦子裡的詩詞,這才慢慢地誦道:院大廳小,台階上下吵。醉裡武音相媚好,白髮誰家翁笑。孫女陪侍席東,賓客酒意正濃;最喜孫婿無賴,席頭笑吟亂誦。

    張合聽罷大笑道,“濟老,看來您這孫女婿今晚,是沒法正經了……那個誰,天香花魁,就這一首了,這回濟老做主都不成了,快快唱來……”

    天香苦笑道,“那小女子,還是親一下蘇公子罷了吧……”

    蘇三倒是有這個賊心,只是眾目睽睽之下,他卻沒有這個賊膽。他估摸著,真要是犟上去了,天香還真能親得下去,於是先打起了退堂鼓,笑道,“有事,兄弟服其勞,張大哥何在……這美差,小弟還是讓給大哥罷了……”

    眾人都不肯,天香也不肯……

    張合愛莫能助地道,“不是大哥不幫你,是沒人想讓大哥幫你。自己播的種,還是自己去收結得果吧……哈哈……”

    天香見蘇三往後退,心中略略有些失望,自然也沒有上趕著往前湊的道理,便笑道,“應該說,有事,姐姐服其勞才對……盈兒姐,小妹這個美差,就讓給您了……”

    這一讓,大家便不反對了。正是要看蘇三與周盈盈這一對的好戲……一時興起來了,喊破了屋頂,一個認親席,倒哄成了‘成親宴’的架式……

    周盈兒耐不住大家的哄抬……蘇三也知道,不親一下,是下不來台的。與其扭扭捏捏,不如光明正大……

    他自然是無所謂的,這戲碼在前一世,那早就是見怪不怪的……只是在封朝,公然演這種肉戲,還是少見的,因此大家的情緒那是異常的高漲……

    周盈兒再放得開,終究還是害羞……

    他便高聲道,“非禮勿視,非禮勿聽……大家轉過臉去嘛……”

    卻沒人他聽說這個,越哄越鬧,一波一波兒的,再也沒個休止……

    盈兒想想沒有法子,只能橫出去一條心,輕輕地親在他的臉上……

    大家便‘呼’地一聲喊起‘好’來……可蘇三卻不想這麼快就結束了,他要用實際行動,向眾人證明,周盈盈從今天起,就是他的女人……

    因此盈兒的嘴唇在他的臉上,輕輕一點的同時,他便把臉一轉,雙手輕輕一攬,把盈兒攬進懷中,雙唇深深地印在盈兒的唇上。

    周盈盈再也沒有想到,大庭廣眾之下,蘇三會如此的豪放,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臉慌亂,雙手用力地想推開蘇三,卻哪裡推得開……

    她沒有想到,這僅僅只是個開始……

    當他的舌頭如靈蛇般地撬開她的皓齒,帶著閃電一般的觸動,接觸到她的舌頭之後,她整個人已經有些暈了,失去力量的身體,鬆軟的癱在他的臂彎中,雙手已經不知不覺地勾緊了他的脖子……

    整個現場安靜了下去……有人害羞地把臉給別了過去,有人則直勾勾地看著二人這番露骨的表現……

    把臉別過去的是虞鳳;直勾勾地看著的,是天香……

    周盈盈的舌頭無意識地跟著他的舌頭舞動,這一刻,她完全忘記了周圍的一切,完全墜入了他的溫情之中……

    不知是誰帶頭鼓起了掌……掌聲經久不息……

    可是這個吻也太長了一些……掌聲停了,二人還在激吻之中……

    張合不得不出頭當個惡漢,叫道,“得了,兄弟,那裡頭比這桌上的菜還好吃?吃二口就得了,別一下子全吃光了……”

    眾人一時笑翻……

    蘇三這才略略有些心滿意足……這可以算得上是他真正意義上的‘初吻’,草草收場的話,確實有些虧待了自己。能進行到這種程度,還算差強人意吧……

    扶住喘著粗氣,把臉埋在自己懷裡不肯抬頭的周盈盈,氣定神閒地看了一圈大廳,目光落在大眼瞪小眼的天香身上笑道,“你,要不要試下?”

    “啊……”天香奪路而逃,毫無形象地跑到了虞鳳的身邊,再也不敢看蘇三一眼。

    眾人又是大笑……

    虞鳳看著蘇三溫柔地拉著周盈盈的手,坐回了席間。便輕輕地撫開拉著自己手的天香道,“拉我做什麼?剛才你就不知道頂回去?他未必敢親……”

    天香笑道,“下次再有這樣的機會,天香不讓給盈兒姐了,讓給鳳姐姐……嘿嘿……”

    虞鳳臉一燒,罵道,“饒舌……”

    林海錄從側廳出來,穿過回廓,急步走到大門邊,聽到裡面傳來一陣陣地哄笑聲,心裡早已是恨意濤天……

    回到府衙,吳同早就跟了過來……“大人,您沒事兒吧……”

    “哼,沒事。正要找藉口早些離開,這樣更好,最自然不過了……”林海錄一邊說著,一邊看著吳同把城防圖打開……

    吳同指著圖道,“杜如悔是與何應文一道來的,從周府到何府,如果中途伏擊,杜如悔最有可能逃走的門,是東門……”

    林海錄仔細地看了一眼城防圖道:“伏擊是打草驚蛇,目的是逼杜如悔走……你帶兵,一旦伏擊開始,便裝出緝兇的樣子,帶兵把提舉司衙門給我圍住,不讓杜如悔有進去的機會……東門是重點,但其它三個門也要有人盯著,畫像他們手裡都有,就讓他們在門邊死盯,不管他從哪個門裡走出去,至少都要有一隊人跟上去,我府裡的那些護衛,都是好手,你只管去安排……然後,你就把城門給本府關上,明早之前,一隻鳥都不許給我放出去……”

    吳同點了點頭,把圖一收,帶著人就走了……

    何昊天見吳同走了,便輕輕地從屏風後走了出來……林海錄的眼光閃過何昊天,冷冷地道,“七年前,你被人追殺,渾身是傷,正好本府儀仗經過,救下了你……這事,你可還記得?”

    “大人的救命之恩,小人沒齒難忘,……”

    林海錄點了點頭道,“今天晚上,你若是能殺了李道明,那我還是個大人;若是你今晚殺不死李道明,那本府就不什麼也不是了……我也不要你沒齒難忘,七年裡,你幫本府做了不少事,今天再為本府做這最後一件,做完後,不管你是留還是走,本府都送你五萬兩銀子的花銷……也不枉咱們相識一場,你可省得?”

    何昊天並沒有因為五萬兩而動色,只是淡淡地道,“但憑恩公差遣……”

    “你去吧,今晚驛館火起之後,你的任務就是找準機會,把李道明殺掉……”

    何昊天一拱手,悶悶地應道,“是……”便乾淨利落地一轉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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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陵春 第194章,欽差行轅的鐵平
    “李師爺……”

    “小的在……”

    “陪我坐著吧,本府這心裡總突突地跳,再也沒個靜下來的時候……”

    李師爺勉力一笑道,“盡人事,聽天命……這事,籌劃的算是萬無一失了,能不能成,只能聽天由命了……不過小人觀今日這天色,白天這樣大的日頭,晚間必有一場大霧,這正好便於我們行事,只怕這位欽差大人,是在劫難逃了……”

    “還有杜如悔那匹夫,不殺他,難消本府心頭之恨……”

    “杜如悔不過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一書生,前次消磨了他的人手,已成了無*毛的雞,只要把他趕到城外,斷了他與何應文的聯繫,他是跑不了多遠的……”

    林海錄緩緩地閉上眼睛,好像要放下心中所有的紛亂,但身體卻直挺挺地繃著,松不下勁來,只是輕輕地說道,“但願如師爺所言……”

    這已經是他的最後一搏了,若是能成功,借助太子的力量,自己還有重新振作的希望;若是不能成功,不用等聖上削爵免職的旨意到,就這武陵府裡的那些牛黃狗寶,牆頭草們,就能要了他的命……

    牆倒眾人推,便是太子爺也不會沾他這一身的腥臊……半月不到的時間,就被逼到這步田地,宦海沉浮,當真是瞬息萬變啊,真個猶如做夢一般……

    就這麼枯坐著,過了許久,一陣急急地腳步聲傳了進來……

    “稟報大人……”門廳下,侍候的門子喊道……

    林海錄把眼一睜,靜靜地看著門子道,“講……”

    “何大人的車駕在城中被人伏擊,死二人,傷五人……”那門子看林海錄只是靜靜地聽著,一點額外的表情都沒有,便接著道:“吳大人已經親自事人,去了提舉司衙門,派人詢問大人該如何處置?……”

    “唔……”林海錄這才假意一驚道,“青天白日,居然又有賊人當街行兇?那賊人抓住沒有?”

    “據說是沒有,賊人放了一陣亂箭,見何大人護衛人多,便逃散了……”

    “這幫賊人,真是大膽。傳本府鈞令,命守備吳同便宜行事,若有必要,便是四城城門,也盡可以封……”

    門子忙急急地下去了……

    林海錄掃了一眼一邊靜坐的李師爺,輕輕地問道,“似乎是個好兆頭?”

    李師爺便笑了笑道,“東翁不必過於擔心,您這個開府的大臣,沒有那麼容易就倒的……多少人指著您吃飯呢?”

    稍稍地寬了寬心,林海錄輕輕地舒了一口氣。誰說不是呢?他要是倒了,還不知道要跟著倒多少人,這些人就算不為他著想,也要為自己著想。自己在這裡做事,他們就算看出點什麼,也斷沒有倒縛一繩的道理……

    正想著這些,突然又一個門子急急地穿著院子,跑到廳下,神情有些慌張地道,“報,報大人……”

    林海錄的心,被這門子的神情給驚著了,罵道,“回家報你媽去,慌什麼慌,家裡死了人嗎?說,什麼事……”

    那門子被林海錄罵得無語,只得強壓住心神道,“欽差大人……”

    林海錄心中已然是一驚了,他對李道明的行動是安排在晚上,白天根本沒有做什麼安排。既然自己沒有什麼安排,那按正常來說,李道明在周府用過席後,只會是在回欽差行轅,怎麼會有信息傳來?

    林海錄強自鎮定地道:“別急……慢慢說,欽差大人怎麼了?”

    門子喘了一口氣,有些艱難地道:“欽差大人的車駕,被匪人襲擊了……”

    林海錄竦然一驚,整個身子從座椅上彈了起來……不可能,自己絕然沒有這樣的安排。

    李師爺也是一皺眉頭,緊問道,“什麼人襲擊的?有多少人?抓到人沒有?”

    門子把消息說出來後,倒也平靜了些,見李師爺問,便答道,“沒有抓到人,據說人也不多,只有幾個……”

    這邊話還沒說完,那邊又有門子走到廳下道,“大人,欽差座前都虞候鐵平大人拿著欽差行轅的移文,正在門下等候接見……”

    林海錄的腦子有些亂,李師爺便對二個門子道,“你們且下去,把鐵大人帶到側廳,就說老爺更衣後便至……”

    遣走門子,李師爺一轉頭對林海錄道,“大人,且勿要驚慌,小人以為,欽差遇刺,只怕是欽差大人自己弄得一個小把戲而已……”

    林海錄腦子裡閃過一道電光,瞬時間頭腦清楚了起來……不錯,這城裡,敢動欽差的人,也只有自己。自己沒有做,那一定就是李道明自己弄得把戲……他這麼做,無非是坐實自己坐鎮武陵府,管治已經到了人人皆危的地步。光天化日,堂堂的欽差儀仗,都有人打主意,這責任不是他的,那也要算到他的頭上……

    “這個老匹夫,這是鐵了心地要把本府往死路上逼啊……哼哼,還好咱們已經有了定計……”

    李師爺則道,“大人應該立刻下令,把四城城門盡皆關閉……不讓欽差大人有機會把奏摺送出去……”

    林海錄忙一點頭道,“這會兒功夫,杜如悔要逃也該是逃了;就算沒逃,也顧不得他了……來人,傳本府鈞命,令吳同即刻關閉城門,沒有本府准許,城門不許開啟,更不許有一人出城。若有衝門者,亂箭射死不論……”

    “走,李先生,咱們會會這鐵平……”

    說罷二人起身走到側廳……

    側廳裡,鐵平一臉的怒氣,正在廳裡打轉轉地走動……

    一見林海錄與李師爺進來,便行一禮道,“見過林大人……”

    不等林海錄回禮,鐵平便氣沖沖地道,“大人,這是怎麼回事,武陵府的府治已經亂到這種地步了嗎?前日聽說有賊人闖進民宅行搶,已是不信……今天居然有賊人大膽到,打欽差的主意……這也太肆狂了吧?”

    二人不知道:鐵平是身在其中,故意這麼演戲;還是李道明連他也一併瞞過了,讓他出面打這個擂台。總之不管是什麼樣的情形,林海錄都要一體接下去……

    “怎麼可能?就是借賊人一百個膽子,他們就敢對欽差動手?難道鐵大人手底下那幾十號人,是吃素的不成?”林海錄詫異地道……

    “林大人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鐵某有意欺瞞大人不成?賊人當街行兇,看到的可不是一個二個……鐵某還聽說何大人的車駕也被賊人襲擊,二死五傷……這事可是有的?林大人不用解釋,有什麼話,您與欽差李大人說去……這是欽差大人的行文,林大人給個說法吧……”

    李師爺上前接過行文,遞到林海錄的手中,林海錄展開一看,只見上面草草地寫道:青日當頭,武陵大郡,盜賊蜂起,官家且難求自保,況乎平民耶。爾一府之首,身兼提刑、安撫司職,豈無瀆職之嫌?速平息亂事,坐席聽參。

    行文中不僅要求林海錄把這亂事,給平息下去,而且還明明白白地說要參他。

    李道明遇刺,原本就是李道明自己一手的策劃。可如今李家的事在前,又有那些印文把自己給抹黑了,再發生何應文遇襲的事情,就算李道明這事不是林海錄弄出來的,只怕也沒有人相信是他弄出來的了……

    李道明是看準了他跳進黃河也洗不清,才弄了這一手。林海錄心裡罵,這李道明也不是什麼好鳥……

    面上卻一整道,“請鐵大人上覆欽差大人,林某這就派人把欽差行轅保護起來……”

    鐵平一擺手道,“保護不是辦法,緝拿住凶手才是關鍵,這一點,不需要鐵某來提醒吧……”

    這二句話,鐵平說得硬梆梆的,竟用上了教訓的語氣。鐵平對林海錄在行轅行兇的事情,一直就有癥結,碰到這樣的機會,自然不會留他情面……

    林海錄強壓住心火,陪著笑臉道,“這個自然……”

    鐵平懶得聽林海錄的話,一擺手,也不多說,“告辭……”說罷,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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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陵春 第195章,被逼走的杜如悔
    李師爺看鐵平那神情不似做偽,便道,“許是李道明把他也給瞞過了……這種事情,漏了風聲,對李道明百害無一利,就換作是我,恐怕也是要找自己最親信的人去做的……”

    “本府管他知道不知道……也好,這樣本府關城門,就更加明正言順了。”

    “晚上,只怕他們會多了一些防備……”李師爺輕輕地道,“會不會受什麼影響?”

    林海錄眉頭一擠,搖了搖頭道,“不怕。整個驛館,連欽差的行轅在一起,全部燒掉。他們防得了行轅,卻防不了整個驛館,……”

    儘管放火的主意是李師爺自己出的,但聽林海錄這麼陰森森地說出來,他還是有些不太自在……只是,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硬挺著跟林海錄走下去了。

    走通了,得了林海錄的信重,靠著太子的勢,混個官憑出身也是容易。到那時,便是大道通天,一輩子的榮華富貴;走不通,反正上面有林海錄頂著,自己瞅著空當,跑了就得了,值錢的東西都已化成銀票,帶在了身上,隨時都可以走脫……

    想到這裡,李師爺的心情稍稍輕鬆了一些,偷看了一臉凝重的林海錄一眼,便也板著個臉,把自己心裡這些想法,著意地掩飾起來……

    吳同得了林海錄一連聲的二道命令,哪裡敢耽了大事!!忙把早就打好了招呼的親信叫到身邊,著意地又吩咐了一番,便讓他們拿著令牌,直接去落四城城門……

    四城裡,也早已有了安排,因此吳同的令牌一到,那厚重的城門便被七八個壯漢一併用力,吱吱地關了起來……再有幾十個軍士,往門洞下一站,前面架了拒馬,一齊亮出兵器,唬得想出城的百姓商人,連連往後退。這才有守門官大聲地叫道,“都散吧,回去回去。明天城門才開……”

    有人叫道,“這才多早晚?怎就關了城門?”

    守門官罵道,“嚼什麼舌根子呢?這話和咱們說不著,咱們聽得是上頭的命令,你要有話,到衙門裡去說,別在這兒放屁……”

    眾人便一哄散了……衙門是什麼地方?有理無錢莫進門,前幾日衙門為了那些滿天飛的印文,還抓了好些人。誰敢為了關城門這事,吃飽了沒事撐著,往衙門裡鑽啊……

    杜如悔騎著快馬,身邊伴著八名吳王府內的侍衛,又加上何應文身邊的內差四人,一路搶出了東門……

    遠遠地立在石崗上,看到城門慢慢地合上。阿牛罵道,“杜爺,這林老狗真夠狠的,這是真敢動手啊!!咱們再晚出來一步,指定就被他關在城裡了……”

    杜如悔拉住馬頭,遠遠地看著城門,臉上閃過一絲戾氣,冷冷的正想要說話,突然心頭一震,頭上的冷汗都下來了……

    阿呆見杜如悔的臉色突然之間,有些不太對勁。不由關切地問道:“杜爺?是不是剛才跑得太急了,累著了……您這臉色似乎不太對,要不咱們歇一會兒?”

    “不,不能歇……”杜如悔大聲地道,聲音之大,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杜如悔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不動聲色地朝四周看了一眼,這才慢慢地收回目光。

    還是阿牛的話提醒了他。按理說,林海錄是不會在那樣的情況下,對自己動手的。自己身處幾十人的護衛之中,就算是林海錄拼了命要殺自己,也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何況就算是殺死了自己,那他也要承擔殺死自己之後的惡果……

    原本就不是一個應該動手的時機,可他還是動了手。那就說明,他一定是有些計畫的。

    一個不計後果的人,是不可能當上三品大員的。因此那麼草率的襲擊,原本就只是一個幌子。為得就是要把自己逼出城,在野外不聲不響地殺掉,這才是林海錄的目的……

    如今自己已經被林海錄逼出了城,那林海錄的後手,一定就在左近。眼前雖然看不見,但危險必然近在咫尺……

    把阿牛阿呆叫到身邊,小聲地道,“你們二個信不信我?”

    二人一聽杜如悔這語氣,便知道事情有變,也不說話,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不要到處看,我告訴你們,在咱們附近,一定有支人馬盯上了咱們。這支隊伍我不說,你們也能猜得出來是誰派來的!”

    二人再次一驚,小聲地道,“林老狗的人?”

    “不錯……在城裡殺咱們,動靜鬧得大,他不好收場,所以才把咱們給逼出城,而後殺之……”

    “那咱們豈不是上了他的當,早知道不該出城……”二人小聲地罵道……

    “沒用的,吳同已經把提舉司衙門給封住了,已經是撕破了臉,自然是不會讓咱們進衙門的……我們若是被吳同以保護的名義給‘護’起來,更是束手待斃……無論如何,我們出城都是必然。只是林海錄的計畫已經被我看破,再想殺我,也並不容易……”杜如悔冷冷地笑道……

    “杜爺有什麼程章,劃下來吧,咱們跟他們拼了……”二人悶聲道……

    “不必……我這裡已經有了主意,准保讓他們連動手的機會,也沒有……”杜如悔輕輕一笑,小聲地把自己的主意一說。

    二人靜靜地聽完,阿呆有些為難地道:“杜爺,是不是太冒險了一些?要不算我一個?”

    杜如悔擺了擺手道:“不行,這事只能這樣辦,多一個人,就多一分危險。眼下咱們離城不遠,這裡來往的人多,他們還不方便動手,只等咱們走遠了一些,他們必然是要動手的。你們倆就按我的意思辦吧,放心,不會出事的,如果你們擅自作主,只會害了我的性命,你們可明白?……”

    二人見杜如悔心意已定,便只好點了點頭道,“好,我們來安排……”

    一隊人從石崗上下來,拐進驛道。路邊攔了一輛不能進城的馬車,給杜如悔乘坐……遠遠地繞著城門,往北邊緩緩地走去……

    走了沒有多遠,杜如悔便在車內招手,把阿呆喊住道,“眼下已經安全,何大人府上的人,每人給二十兩,讓他們自行回去好了……”

    四名何府的護衛便一齊領命,簡單地收拾了一下,慢慢地脫離了隊伍,拉轉馬頭,原路緩緩地騎了回去……

    因在天黑之前,要趕到‘留下鎮’住宿,大隊人馬轉到了北邊的官道後,便稍稍地加快了速度。

    張重是何昊天的記名弟子,此時他正帶著十七八個林府的護院在樹林邊稍歇……

    一騎快馬穿過小路,從路當頭奔來。來人不及下馬,立在馬上一拱手道,“頭兒,他們正往北邊去,看樣子要回金陵……”

    “回金陵?天都這時辰了,還要過烏江,他們最多只能到留下鎮……嗯,不能讓他們進鎮子!!若等他們緩過神來,還不知道會有什麼變數……走,咱們走小路,趕到他們前面設伏……”張重拿定了主意,便翻身上馬……打馬原地兜了一圈,便對探馬說道:“你們四個,好好地吊著他們,不要露了行跡,這次看他們怎麼飛……我們走,早點幹完活,咱們到鎮子上逍遙逍遙……”

    眾人皆都大笑起來,早已騎在馬上,跟在張重的後面,從小路中穿插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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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陵春 第196章,將要大富大貴
    就在張重等人剛走不久,唐麗騎著馬,也出現在了大石崗上……

    杜如悔的動靜和這邊山谷中張重的動靜,都落在了她的眼裡……

    杜如悔似乎並沒有防備到有人正在暗處盯著他們,看他們不緊不慢的架式,完全不知道死亡就在眼前……可是為什麼蘇三會說:杜如悔一定知道有人跟著他們呢?而杜如悔既然知道有人跟著他,為什麼還這麼不緊不慢?

    唐麗看著張重等人,一眨眼就消失在了樹林之間。便打馬退下了石崗,輾著杜如悔的馬車,一路跟了下去……

    張重有二十多人,而杜如悔那邊只有七八個人,真要是打起來,杜如悔只怕是難逃一死的命運,看來自己這一趟算是白走了……

    唐麗扮成獨行人,若有所思地遠遠跟著,既不靠前,也不會被落的太遠。遠處,有四名護衛模樣的人,騎著馬,不緊不慢地迎面過來,唐麗便拉馬往邊上走了走……

    四個護衛胸口都掛著何府的徽牌,一看便知是何府裡的護衛……在武陵城裡,能用這徽牌的府第,沒有幾家,因此很好認……

    唐麗壓了壓帽沿,偷偷地掃了四人一眼,已經猜到這是護送杜如悔出城的何府護衛,因此輕輕一讓,二相裡便叉了過去。

    耳朵裡聽著幾個人正討論著剛得的二十兩賞銀,晚上如何花銷……唐麗一邊在馬肚皮上輕輕地夾了夾,讓馬兒小跑了起來……

    正是半下午的天色,路上的行人還多。轉到城北的官道之後,這行人就更多了一些,這是通往金陵的大道,往來交通最是頻繁……沒騎幾步,唐麗便看到路邊有一座茶棚。

    唐麗下馬,在棚前的繫馬樁上繫了馬,走進茶棚……

    茶棚裡人倒是很多,有消息靈通的便在那裡宣傳說:武陵城四門皆閉,也不知道城裡頭,發生了什麼大事,從來也沒有在這個時辰關城的道理……

    唐麗要了一杯茶,並不著急追趕杜如悔等人。有林海錄的人跟著,杜如悔那些人,跑不掉。她最多就是打個秋風,撿個便宜的事情……

    “牛子,還不快去泡茶……信不信你老子把你那本破書給撕嘍……”年老的掌櫃聽到唐麗的招呼,又看到牛子抱著一本破書死看,根本沒想著要招呼客人的樣子,便大罵起來……

    牛子吃了一嚇,忙把書塞進懷裡,上前招呼唐麗……

    有客人便笑道,“老掌櫃,你家兒子看書,那是好事,你攔著他做什麼?”

    掌櫃地便解釋道:“就我這兒子,倒是識得幾個字。不過,自從上次,棚裡來了個算卦的,他便像是入了魔一般,也不知哪裡尋來一本破爛鬼畫符一般的書,每天就是盯著上面看,怕不是真入了魔了……”

    牛子便在一邊叫道,“老爺子誒,您就等著吧,‘小神仙’可說了,兒子是個大富大貴的命。遲早不在這裡侍候這茶棚……”

    眾人見牛子頂他老爹,便有人哈哈大笑起來,“老掌櫃,我看你這兒子機靈著呢,一定會大富大貴的……你啊,趕緊收了這攤子,回家養著吧……”

    牛子問了唐麗要喝的茶,手腳麻利地泡了一壺出來,卻對說話的客人道:“可不是,老頭子不捨得,還非要把小子也拘在這裡。靠賣茶賺幾個小錢,能大富大貴?小子看,還當不到人家的嘴皮子一開一合……”

    老頭子罵道,“看你是鑽到錢眼裡去了,整天想著給人算卦,你就不是那塊材料,他沒那個命相……”

    牛子便梗著脖子頂了回去道:“您也不是神仙,有沒有命相,不是您說了算;而且,是不是那塊材料,老爹你也說得不算……”

    眾人一齊叫起‘好’來,就有人問道,“對對對,老人家你說了不算,我們說的才算。小二哥,你給算算,這不是戰事,也沒聽說出了什麼亂子,這城門為什麼關上了,平白無故地把咱們這些人給攔在了外頭。算得準了,今天就給你立名……”

    又有人道,“對啊,說說這城門什麼時候再開?”

    牛子還真就歇了手,站在棚中就算開了,算了老半天,大家都問他算好沒有,他才一拍巴掌道,“算得了。這城門,明天一准開……”

    “嚇……這也要你算?明天再不開城門的話,城裡頭不要亂成一團?除非京人打到城下還差不多……”

    牛子道,“你那是猜的,小的說的,可是算出來的;難道說,您就能保證呆會兒,這城門就不開?我牛子就敢說,這城門今個下午都不會開……”

    那客人見他這麼反駁,也有些無話可說,便只好問道,“那你算算,發生了什麼事情,才關了城門?”

    牛子一笑卻板著臉兒,認真地道,“這城門是未時關的,今天又獨獨地是個大太陽天,這便應在一個‘昧’字上了。在座的諸位,只怕都讀過書,這‘昧’字是什麼意思,只怕不用小的來說吧?因此,城門關閉,與這個‘昧’字脫不了干係……或是有人隱昧了什麼事情;或是有人冒犯了什麼,所以城門才會關閉……”

    聽起來,倒是有些道理,不似胡說。便有人問道:“具體是什麼,說說看呢?”

    牛子便忙忙擺手道:“功力不夠,再具體就算不了了……”見眾人又要笑話他,便一轉口風道,“不過,倒是有句偈語……”

    大家又被他這話給勾了回去,忘了笑他,便聽他說……

    牛子撫了撫額頭,靈光一閃道:“霧非霧,花非花。”

    眾人聽了這偈言,倒像是有些意思,便也不去笑話牛子了,權當是笑談……

    唐麗喝了二杯茶,交了茶錢,起身往外走,卻突突聽到了牛子的這最後一句,解馬韁的手,不由地頓了一頓。這話怎麼這麼耳熟?

    好像三爺昨天晚上曾經說過啊……

    ‘杜如悔到了城外,必然是會知道,林海錄不會放過他的。因此,你需注意了,杜如悔不是一個甘心授手的人,他的任何一個舉動,你都要仔細……花非花、霧非霧,有時候,你看到的不見得便是真的,沒有看到的,未必就是假的……’

    唐麗想起蘇三的這些話,不由心中靈動了一下。‘不好,剛才走掉的四個人,也許不全是何府的人。或許那杜如悔就在其中?怪就怪自己胡亂掃了一眼,根本就沒想著往這上面去想,因此沒有仔細分辯,若杜如悔就在其中,那豈不是讓他逃了?’

    這個心思一起,唐麗越想就越不對味。細細地盤恆了一回。想道:如果杜如悔還在那馬車上,林海錄的人,一定是饒不了他。他們那麼多人,多自己一個,不多……自己不如跟住那四個人,徹底查查,那四人裡頭,到底有沒有杜如悔?

    對,就這麼辦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9 16:55
武陵春 第197章,偷樑換柱
    唐麗飛快地跨上馬,一抖馬韁繩,朝東門急急地騎行回去……

    杜如悔與三名何府的護衛緩緩地行到東門外……城門已關,城外這一片,搭了許多小棚,許多小販,在這裡做著生意……

    現在城門一關,這裡反倒生意火爆起來,從東邊來的行人,都彙集在這護城河下,詢問是什麼事情,讓武陵城四門緊閉,更有人估摸著許關一會兒,城門也就開了,因此便停在這裡等候,因此城外很聚了一些人氣……

    杜如悔一直注意有沒有人跟著他們,卻沒有什麼發現,不由輕輕地鬆了一口氣……到了東門下,與三名護衛告別。讓三人不要在城外停留,直接往東邊去,走得越遠越好,等過了明天再回頭……

    打發走三名護衛,自己則偷偷地換了一身衣服,又把臉面塗抹了,掩去真容,扮著平頭百姓,隱在人群之中……

    唐麗一路飛騎,直接上了大石崗,在這裡遠遠地可以看到東門。便連附近人群的一舉一動,也盡收眼底……

    但是哪裡有何府護衛的影子?

    張重帶著人手,急急地鑽到杜如悔等人之前,剛在一處地勢狹窄的地方埋伏起來。便見自己這邊的探馬,飛快地打馬經過……

    把人攔下,那人一邊喘著粗氣一邊道,“頭兒,不好了……”

    張重心一沉,難道是杜如悔發現了自己的行蹤?“怎麼回事?”

    探馬又道:“咱們上當了……杜如悔根本不在車上,人,早就跑了……”

    “嚇……怎麼回事?仔細說……”張重這一驚非同小可,杜如悔一直就在他的監視之下,他又不會飛天,又不會遁地,怎麼可能就跑了……

    “他們就在後面四五里的地方休息……馬車已經棄了,全都乘著馬……我們仔細看了,確實沒有杜如悔。”

    “放屁,難道杜如悔還飛了不成?”

    那探馬忙道:“會不會混在那四個何府的護衛中,逃走了?”

    張重心一沉,一巴掌打在自己的臉上,罵道,“這隻老狐狸……走,別管這些人了,都給我回頭,城門已經關了,姓杜的走不遠……”

    於是眾人紛紛地撤了埋伏,仍舊由小路轉回頭。可等他們一路尋回東門外,卻哪裡還有何府四名護衛的蹤跡?

    張重心裡急到不行,把二十幾個人,分成了三路,從東西南三個方向,急急地追了出去……

    若是天黑之前,還找不著杜如晦,那他這趟差事,可就辦砸了……不僅那些賞錢沒有他的份,少不得林大人那裡還有臉色給他看。關鍵是,他在師父那裡已經聽說,這次的差事至關重要,不允許有誤,他還因此信誓旦旦地發了誓。這要是辦砸了,只怕他連城都不敢回了……

    無論如何,也要把杜如悔給找出來……“駕……”

    唐麗靜靜地立在石崗上,親眼看到林海錄的人一路狂奔而回,又四散著往各個方向查找了下去,不由更是有些後悔……

    杜如悔果然是混在何府那四名護衛裡逃走了。這一下失去了杜如悔的蹤跡,又上哪裡去找呢?

    想想,完全沒有了主意,不由又是一陣埋怨。猛地一拍腦袋,心中想道:“真是的,什麼記性。三爺不是有一個錦囊給自己嗎?說是不到不得已的時候,不可以打開……眼下可不就是不得已了嗎?”

    連忙往懷裡去摸出錦囊,打開錦囊,只見裡頭捲著一張紙頭,展開來一看,只見上面寫著:燈下黑。

    ‘燈下黑?什麼意思……’唐麗怔怔地看著東城門,默默地想著。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當一絲冷風吹散了空氣中最後一點溫暖,這氣溫也就伴著將要落山的太陽,慢慢涼了起來……

    武陵軍駐城內的營地,原是一座靠城邊居住的大戶人家。經過林海錄改造和劉子明這麼些年的經營之後,倒很有些規模……

    一間房二個人睡,甚至同隊的人馬,可以有一個單獨的院子安身……這種條件,比起氓山的營地,不知道要好上了多少……

    張合領著蘇三參觀了一回,便罵道:“這好的地盤,若是每個屋子打成大通鋪,就這駐地,塞個四五千人進去都不成問題……”

    蘇三便呵呵一笑,“四五千人?張大哥倒是塞進來給小弟看看……這裡面道路窄小,配套也是不足,再進來一個營頭,還可以勉強撐著,四千人?擠都擠不動了……”別看這營地佔地大,但再怎麼改,這裡也不是營房,再說這裡的房子,都是廂房,只有一層,就算是有樓房,也不是前一世那種意義上的樓房。前一世,巴掌塊大的地方,起一座樓,一層就可以塞進去幾百人。千把個人,幾層樓就可以解決飲水和吃住的問題……這一點不是這個時代,可以做到的……

    張合便笑,“這不是開個玩笑嘛……來來,咱們到押簽房裡坐著去,今個晚上,咱們就在那裡呆著,促膝長談……你可不能讓張合白白地叫你一回‘先生’,我這裡可有許多疑問,要請教……”

    他便輕輕地一笑道,“請教就不敢當,從現在開始,到明天早晨,張大哥就是趕寧遠走,寧遠也是不走滴……不過,卻不是去解決將軍心中的疑問,而是趁著今晚有大把的機會,把之前說的那些個兵法,好好地溫習一下……”

    張合臉上笑容一斂,看著蘇三道,“兄弟這話,是什麼意思?大哥怎麼聽不懂?”

    他也不理會張合,逕自走進押簽房,在下首坐下……立時便有親兵上前奉茶。等親兵退下後,他才輕喝了一口茶,對張合道,“你懂的……”

    古怪地看著蘇三,張合嘿嘿一笑:“這個,真不懂……”

    他便也是古怪地一笑:“真不懂的話,那張大哥還是趕緊地出城吧,免得夾在中間,裡外不是人……”

    張闔眼中飄過一絲訝異,直直地看著蘇三。似乎在想些什麼,又似乎在品味蘇三話裡真實的意思……

    張合之前只是覺得蘇三和自己投緣,從來沒有把他當成一個歷害的角色來看。縱使蘇三論起兵法來,頭頭是道。又說得他心服口服,但他也沒有把他想成一個能真正使用兵法的人。在他的眼裡,蘇三不過是有一個文采斐然的翩翩公子而已……舍此之外,再無其餘……

    可是,他心裡又有一些說不出來的怪異感覺,總覺得自己心中所想的事情,一丁點兒,也瞞不過眼前這位翩翩公子……

    正要拿些話來試探幾句,卻見階前陸安虎聲虎氣地道,“報。”

    “進來,你什麼時候成了傳令官了,說,什麼事情……”張合笑罵道……

    陸安也是一笑,眼光掃過蘇三後,收起笑臉道,“剛收到消息。街上這會子功夫,出了不少大事……”

    “喔……”張合看了蘇三一眼,目光仍然看回陸安……

    “第一件事是:提舉司何應文大人的車駕,被匪人攔劫。何大人的手下,被匪人亂箭射死了二人,傷了五人,還讓匪人給跑了……”陸安說完這話,停了停,去看二人的臉色……卻看到,眼前的二個人,一個比一個沉得住氣。聽到這樣的消息,一點額外的表情都沒有。就好像沒聽到這消息似的……

    便接著往下說道:“緊接著發生了第二件事:欽差大人的車駕,也遇到了匪人的襲擊……”

    張合聽陸安這麼一說,便猛地一拍桌子,叫道:“簡直是豈有此理,這些盜匪膽子也太大了一些,欽差大人的車駕也敢下手……”

    這一猛拍,卻沒有引起陸安與蘇三的回應,二人都直直地看著張合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9 16:55
武陵春 第198章,誰在叫我先生?
    張合臉一紅,問道,“怎麼了,本將軍說得有錯?”

    陸安是張合的心腹,張合那點兒心思,他都是清楚的。剛才還沉靜如水,現在卻突然這般舉動,心知張合一定是在試探蘇三,要看蘇三的反應。雖然不明白,一個書生有什麼好試探的,但他卻不會去露張合的底,便把頭一低,什麼話也不說……

    蘇三有些想笑,卻配合著張合道,“張大哥,您這是在嚇唬小弟呢?還是在考驗弟?你那幾個營,都堵在莫干山下,哪個匪人還敢到這城裡頭來行兇?這一點,張大哥只怕比小弟清楚的多吧?”

    張合臉稍稍一紅……一歪頭道,“也對……可是不是莫干山的匪人,那會是什麼人這麼大膽?”

    這話像是自言自語,其實就是想問蘇三的……可蘇三就當他是自言自語了,根本不接茬兒,摺扇一開一合,沒聽見一樣……

    張合見蘇三裝傻充愣,感覺蘇三並不像林榮或者鄧琪英這二小子,那麼好糊弄。便只好對陸安道,“接著說,還出了什麼大事?……”

    陸安見問便抬頭道:“城守備吳大人圍了提舉司衙門,說是護衛何大人安全;欽差行轅周圍佈置了許多軍士,對過往行人查勘甚嚴;再就是四城城門,全都關上了,城裡的人出不去,城外的人也進不來……還聽說,欽差行轅裡的鐵平拿著欽差的行文,到府衙去興師問罪……”

    “喔……沒了?”張合問道……

    “沒了。”陸安一挺腰道。

    張合便轉頭對蘇三道,“蘇老弟,你看看,這都叫什麼事……老弟?寧遠,蘇公子,怎麼睡著了?兄弟,先生……”

    “誒……誰叫我先生?”蘇三猛地醒轉,表情之誇張,讓陸安直想笑,這二人可算是棋逢對手了,一個比一個能裝……

    得了,張合算是明白了,要說裝傻,自己是一萬個比不及這小子了。小小的年紀這麼油滑,再過幾年怎麼得了?

    “是我叫你先生……”張合決定不與蘇三兜圈子了,他已經看出蘇三一定是知道些什麼內情了……

    “喔……是張大哥在叫寧遠先生啊,那哪兒敢當啊,不敢當,不敢當……”蘇三淡淡地說著,表情裡卻沒有不敢當的意思……

    張合瞪住想笑的陸安,便微笑的對蘇三道,“不敢當,也當一回吧……先生高才,於兵法也是精通,剛才寧遠還說……”

    “是先生……”

    “啊……哦。先生,是先生。剛才先生還說,今晚有大把機會可以溫習一下,兵法上所說的那些。卻不知具體是指什麼?又怎麼一個溫習法?”張合是鐵了心要問出個所以然來,因此這語氣算得上是低聲下氣了……

    蘇三卻淡淡地道:“得了……張大哥就別費心試探了,您這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偏要在陸安面前試探小弟,回頭連陸安都看出來,咱倆的生份。”

    頓了頓,又接著道:“這城裡將要發生什麼事情,你難道一點想法都沒有?這麼拐彎抹角的來問,您就是在看不起蘇三。若還是這樣的心思,張大哥您這狼頭營裡,蘇三是沒福氣呆的……”

    張合見蘇三敏感成這樣,便知再不說點實在的,只怕在蘇三的面前討不了好去。不過,蘇三都這般說了,那他心中也必然是有些獨到的見地,否則斷不會說出這樣硬氣的話來……

    上一次,自己認為蘇三不懂兵法,小瞧過他;這次他卻不能再犯這樣的錯誤。事實上,他瞧著蘇三,實在有些吃不準蘇三的底子有多深,所以,蘇三的話,每一句,他都是打正經來聽的……

    張合把臉一正,略一沉吟,沒有對蘇三說話,卻是對著陸安道:“叫你手下的親兵,把廳外的院子淨一淨……”

    陸安卻沒有移動腳步,而是衝著外頭做了幾個手勢,便見幾個軍士,把院子裡的人都趕了出去,院門一關,整個押簽廳裡,就只有三個人了……

    陸安看了蘇三一眼,退後幾步站到廳門邊站定,並不出去。張合這才撓了撓頭,想著要怎麼開口……

    蘇三也並不著急,只是輕輕地扇著扇子,一副悠閒的樣子……

    “好吧,既然蘇兄弟這麼說了。那大哥再藏著掖著,那也確實有些對不住老弟。其實這些事情,與蘇老弟沒什麼關係,因此之前沒有說明。可看蘇老弟好像對這裡面的事情,知之甚深,那張合倒真是要討教一二了……”

    蘇三輕輕一笑,托起茶盞不緊不慢地喝了一口……

    看著蘇三輕飄飄的表情,張合是愈發看不透蘇三了,便直截了當地道:“前些天,風傳李家被殺搶的事情,是林海錄與武陵軍的虎頭營所為。其實這件事情,是真的……”張合準備拿這個消息來試試水,看看蘇三到底知道多少……

    誰知蘇三輕輕一笑道:“算了算了,習武之人一旦有了秀才的性子,依寧遠看來,也不是什麼好事,看你說得這麼費勁。好像這消息,能把人給嚇死似的……”

    再也沒有想到蘇三會是這麼個反應,張合反到有些瞠目結舌了……

    蘇三把摺扇一合道,“你手裡拿著虎頭營的人,這些事情,自然是瞞不過你。劉子明與林海錄早就是一路人,他們做的這些勾當,包括之前做的有些事情,只怕都逃不過你的眼睛。你雖然躲在氓山大營,但這武陵城裡,儘是你的耳目,一旦有事情發生,別人或許不知道內情,你卻對內情瞭若指掌。不過,你做這些,是為了自保,你要把林海錄給看得死死的,防著林海錄在背後捅你一刀……這些別人不清楚,蘇三卻看得透澈,因此,這些你都不用說,也不用來這些過時了的消息來探我的話,……咱們直接進入主題,就接著剛才陸安說的話,往下來……”

    張合剛才是瞠目結舌,這會兒則是大驚失色了……自己在武陵布下眼線的事情,在武陵軍中,只有自己與陸安知曉,蘇三是如何得知?再說蘇三對自己的心思,猜得一點不錯,而自己與蘇三不過只見了一面而已……這些,他又是從何得知?

    一邊的陸安也是聽得一愣,詫異地看著蘇三,這些可以說是張合的最大機密,卻被蘇三這麼輕描淡寫地給說了出來,叫他如何不驚……

    張合壓下心中的驚訝,表情卻沒什麼太大的變化,既不承認蘇三的話,也不否認。強自一笑道:“往下來?往下來有什麼可說的?難道先生對陸安剛才說的話,有很多看法?”

    蘇三卻笑道,“自然是有許多看法,而且,這還關係到張大哥的未來。若是處置的好,張大哥或許就一步登天,位極人臣;若是處置得不好,許張大哥這武陵軍將軍的位置,也要被人拿去,還要落個牢獄之災……怎麼就沒什麼可說的呢?”

    張合心中被蘇三這話給激得一蕩,惴惴不安不安的同時,又有些不信,因說道:“我一個帶兵的武夫,就算林海錄自己弄出那麼多閒事,也拉扯不到張某的頭上。這些事情,是欽差大人與林海錄的首尾,我只不過是看熱鬧而已,與張某人沒有關點關係……”

    “喔……這麼說,不管是林海錄還是李道明向張大哥求助,張大哥都是不管不問地嘍……”

    “這個自然……再說,他們要我助什麼?”張合隨意地道。他現在實在是弄不清楚,蘇三到底在這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了。但他卻可以判斷得出,蘇三一定是個關鍵人物,否則不可能應得下他的話……

    蘇三一笑道,“既然這樣,張大哥可就錯過了一次大好的機會嘍。”

    “是嗎?”張合眯著眼睛笑道……

    “告辭……”蘇三突然一拱手,站起來道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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