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魔法] 秘巫之主 作者：真愚老人 (連載中)

第六百一十八章 工程師與太陽之核

    如果只是抵禦被「消化」，唐奇可以堅持很長時間。

    但現在卻不同，如果他被那數十萬條觸手淹沒，立刻就要享受當初塞繆爾‧溫斯頓的待遇，甚至於更加淒慘，他與三個小傢伙會被擠壓在無數觸手中，被不斷的啃噬、研磨。

    即便他有著「守護咒」，但神性力量的損耗也將倍增。

    「不能冒險！」

    這個瞬間，唐奇下意識要鎮壓自己試圖作死的行為。

    在沒有大把握或者掌握著優勢信息的情況下，主動去進行冒險活動，通常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這是黑暗、詭異的超凡世界，並非熱血動漫。

    思緒閃爍中，唐奇即將做出決斷。

    洪水，也已近在眼前。

    他的心神已沉浸到那「熔爐之主」投影處，即將以他辛辛苦苦挖掘、獻祭從而獲得的九顆太陽功勛，去兌換足以殺死或是重傷這頭「吞噬獸」的奇物。

    可也就在這個時候，意外在外界發生。

    聖鷹巢山，環形建築之下，那黑暗與虛無中。

    已無法掩飾疲態的黑人老者「查德威克‧摩根」，這位議長大人看著吞噬獸上演自己吃自己之後，正準備再度出手，雖然他也明白，他此時剩餘的力量對於吞噬獸來說，無異於撓癢癢。

    他的手中，雷霆光輝正要閃爍時，一隻粗壯、多毛的手掌猛地從黑暗中探出，阻止了他的動作。

    緊隨著出現的，是一位足有兩米多的高大男人。

    他有著極度誇張的肌肉，穿著明顯是特別定製的將軍軍服，披著寬大、厚實的披風，他的一張如同岩石般的臉上滿是傷疤，彷彿經歷了無數戰爭，遭遇了多次酷刑折磨。

    最醒目的，是他的頭頂，鮮紅的疤痕，隱隱勾勒成聖鷹巢徽章上的神鷹符號。

    這位似乎是「聯邦將軍」的大漢，在阻止黑人老者出手之後。

    他的身後，數道人影走出，他們共同捧著一個巨大的銀白箱子。

    快速進行了一番操作，箱子打開。

    卻見內裡，躺著單獨一個手套。

    它純粹由某種金屬鑄造而成，似乎因為漫長歲月力量的侵蝕，上面佈滿了墨綠色的鏽蝕痕跡，還有一些詭異的，類似血跡般的紅色污跡，依稀可見這些污跡下，覆著密密麻麻的神秘紋理。

    紋理中間，有著細密凹槽，每一個凹槽內，都鑲嵌著暗紅色的碎裂寶石。

    它的體積巨大，不像是給人類準備的，只有巨人才合適戴它。

    但這一刻，這位地位明顯與黑人老者同等級的大漢，卻徑直將自己那大得出奇的手掌塞入金屬手套。

    「轟！」

    彷彿某種力量在頃刻間被打開了開關，此刻轟然釋放。

    雖然那幾位鷹巢會的高級研究人員離開的速度很快，但依舊受到了一些波及。

    甚至是黑人老者，也不得不後退一步。

    旋即，看著那巨大金屬手套猛地縮小，彷彿就是為了大漢量身定做般，無比緊密的貼合了這位將軍的手掌。

    暗紅色的光輝，自那金屬手套上爆發，如同兇猛潮汐，一股接著一股，朝著四面八方蔓延肆虐。

    「啊」

    明顯是一位鐵漢的光頭將軍，此刻卻發出痛苦的嘶吼。

    嘭！嘭！嘭！

    黑暗的虛空，被這位將軍踩踏的轟然作響。

    如同一股風暴，眨眼不及之間，那厚重的披風展開，一道高大人影出現在吞噬獸的面前，二者體型對比，依舊是巨獸與螻蟻，在常人身前是巨人的聯邦將軍此刻幾乎小得可憐。

    下一刻，這螻蟻揮出了一拳。

    轟！

    時間與空間，都出現了詭異的停滯現象。

    那充斥所有視線的金屬手套，上面的鏽蝕與血跡不知何時開始層層剝落，那些紋理，那些凹槽內的寶石，齊齊放出劇烈的光輝。

    黑暗中，伴隨著嘶吼，一尊體型絲毫不弱吞噬獸的巨人虛影浮現，祂的右手手掌正握著拳，上面戴著一個如同「神物」般的金屬手套。

    停滯，剎那變成快進。

    如同有一段記憶丟失，所有人下一刻看到的，直接變成了結果。

    吞噬獸被轟了一拳，祂原本緊閉的大嘴又一次張大到了極限，不同的是，這次是被迫的。巨大的力量，直接將祂體表的白色筋膜撕裂，一個露出血肉、眼球的大洞緊跟著出現，那一拳中的無形偉力穿透祂的龐大軀體。

    於是下一刻，鷹巢會的戰鬥人員們便都看到。

    足以掀起滅世的「吞噬獸」，祂如同一顆遭遇擊打的「肉丸」，滿身肉塊與斷裂觸手顫抖、激盪，極限裂開的大嘴裡面，開始往外嘔吐涎水與食物，除了大量觸手之外，還有更加大量的屍體。

    只是有些奇怪，內裡並無「奇物」或是蘊著超凡之力的屍體存在，這與記載中的吞噬獸不符。

    但此刻，誰也無暇去探究。

    那位將吞噬獸一拳打到嘔吐的將軍，在拳力釋放之後，整個人立刻被火紅的熱蒸汽包圍，他的手臂甚至是半邊身軀，都出現大面積灼燒，以及肌肉撕裂現象。

    黑人老者閃爍著，將他帶離危險地帶。

    同一時刻，吞噬獸的體內。

    唐奇感受到了巨大動靜，他親眼看著轟隆隆淹沒過來的「觸手洪水」遭遇斷流，同時所處腸道開始了前所未有的蠕動，甚至是震盪。

    這立時讓他無法站穩，和三個小傢伙一起，被甩向更深處。

    這一刻他甚至有一種前世地球時，在遊樂園玩水上滑道的感覺，只是他所處滑道，其實是吞噬獸的腸道，週遭提供滑力的也不是水，而是鮮血、膿液，不時還必須與其他屍體碰撞。

    他正打算做些什麼，身下一空，耳邊傳來風聲。

    很快他就感覺自己的軀體砸入了一大片深不見底的液體中，腦海頃刻生出感知：

    這裡是一個看不到邊際的「腐爛之海」，大量異域生物屍體漂浮、堆積，浸泡在充斥著劇毒、污染的液體中，足以殺死靈魂的毒氣升騰，在高處匯聚，並發生某種反應，垂落下漆黑的粘稠毒液，淋在表層屍體上，加速它們的融化。

    徹底融化的屍體，化作一團團污穢的血肉精粹，被無形力量吸入上方的血肉牆壁中。

    與腸道不同，這裡的血肉之牆，在蠕動間，還不斷釋放出高溫，持續不斷的烘烤著下方的一切。

    饒是唐奇對於「吞噬獸」的內部構造已經知悉不少，此刻依舊陷入驚訝。

    「這裡，才是祂的胃部？」

    唐奇念頭生出，很快發現自己的神性消耗速度正在暴漲。

    他咧了咧嘴，也不嫌棄髒污，雙手猛地扒在身側一具異域生物屍體上，信息碎片顯示它的名字是「艾斯魔人」，四肢軀幹與人類相仿，但卻長著一顆三角頭，中央處是一顆獨眼。

    它的狀態像是融化的蠟燭，滑膩且噁心，自它體內析出的「超凡之力」，在屍體上方匯聚成一顆晶瑩剔透的鑽石，因為高溫烘烤，拉長著似一條血線向最高處蔓延而去。

    「嗯？」

    唐奇下意識沿著血線，看向那幾乎達到他視力極限的頂端。

    沿途，大量超發之力或是奇物，讓如同看到了閃爍的群星。

    猝不及防的，一團強烈到幾乎讓他陷入瞎盲狀態的幽光爆開，腦海中信息翻騰。

    「超凡奇物：吞噬神性，蘊著『吞噬之力』的神性結晶……」

    「作用……無法解析！」

    「狀態……無法解析！」

    「……由於是大量靈魂精粹構成，可作為最肥美燃料獻祭。」

    唐奇踩踏在艾斯魔人的屍體，第一時間低垂頭顱，可怕、駁雜的污染因為這一次注視狂暴用來，污濁血淚流淌時，唐奇腦海，浮現出一幕影像：

    那好似天穹般的血肉牆壁，不斷蠕動，釋放高溫，吸收吞噬著大量血肉精粹以及其中的超凡之力，乃至於神性力量。而後盡數匯聚到中央處，一顆巨大結晶之內。

    那結晶，像是縮小版的吞噬獸，約莫人類頭顱大，顯示為紅色球體，中間裂開大嘴，下方垂落觸手。

    真實的吞噬獸無比醜陋恐怖，但唐奇看到的「神性結晶」，竟然有些可愛。

    當然，裡面蘊含著的磅礴無比的污染，卻不會因為「可愛」而減弱。

    唐奇剛從反噬中恢復，正要思索時，猛地抬頭看向高處，卻見他滑落的腸道出口，那被斷流之後，依舊有著多達十幾萬條的「吞噬之蟒」傾斜而下，每一條遍佈吸盤的觸手，都在釋放著可怕的惡意。

    當這些惡意匯聚，立刻讓這好似地獄般的地方生出連鎖反應。

    所有的屍體、毒液、超凡奇物、高溫……同時對唐奇傳遞過來排斥感，剎那間，唐奇只覺這片「腐爛之海」完全翻捲了過來，地獄張開了門戶，朝著他吞噬過來。

    如果是之前面對這情況，他一定立刻兌換，尋求「熔爐」的力量，徹底解決這頭吞噬獸。

    但現在，有更好的方式……。

    唐奇嘴角彎起弧度，讓三個小傢伙緊緊抓穩，同時膝蓋微微彎曲，火焰咒疊加在守護咒之外，他動了。

    一顆人形火球，出現在了這裡。

    熾烈的火焰裹著唐奇，無視了一切污染、吞噬，逆流而上，唐奇眼前浮現出各種屍體的頭顱、器官、或是一些奇物，旋即一一被他撞得粉碎。

    過程中，虛無之書上的蘑菇，照例瘋漲。

    但唐奇毫不在意，暢快的宣洩之後，他成功躥過了頭。

    嘭！

    有些滑稽的畫面出現，唐奇的上半身，直接撞入蠕動的血肉牆壁中。伴隨著「嗤嗤」聲響，火焰消融污穢血肉，唐奇的軀體也將往下掉落，直到妖精施放一道漂浮類咒語。

    唐奇無視下方反撲來的污穢，一個閃爍，出現在了那「神性結晶」之前。

    視線自動迴避結晶，轉而看向週遭。

    大量類似血管般的「鮮紅觸手」埋在血肉中，從各處匯聚過來，最終與結晶相連。

    每一條血管內，都流淌著足以讓混亂、邪惡陣營的超凡者瘋狂覬覦的氣息。

    「由大量屍體提煉出的污穢血肉精粹，各種粉碎過後的超凡之力，哀嚎的靈魂碎片，混亂龐大的知識，偶爾淌過的神性氣息……簡直是寶庫，怪不得只吃不拉。」

    唐奇腦海剛生出這念頭，視線中，倏然發現異樣。

    就在一條最粗壯的血管上，它似乎是主管道，在它與神性結晶相連接之處，竟蝕刻著一些神秘符號和類似數字的紋理。

    他看過去時，信息碎片自動浮現：

    「二十六號實驗體……編號Hg26……由一頭幼年期吞噬獸與人類融合，處於觀測期……已投放至起源星。」

    「偉大種族維茨頓人『工程師』。」

    ……

    「工程師？」

    唐奇沒有去注視那充斥污染的神性結晶，卻依舊感覺頭顱震顫，思緒翻騰。

    他窺視到了一個陰謀，儘管在見到「霍華德‧羅琳」的第一秒，他就已經得知他以及體內的吞噬獸，都是某個異域神秘種族的實驗產物。

    但此刻，獲得更多信息之後，依舊免不了驚駭。

    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此時此刻，根本容不得他思索太多。

    在洞悉真相，滿足好奇心之後，他立刻按照之前腦海中預想過多次的計畫開始動作。

    他微微低垂頭顱，看向已經接近他的腐爛之海，足以在眨眼間殺死一尊「半神」的可怕攻擊，嘴角翹起，驀地道：「兌換！」

    熟悉的二字吐出，唐奇攤開的手掌中，熔爐門戶浮現。

    輕輕的，接連三顆拇指大小，純粹由金色光焰凝聚成的光球被門戶吐出，每一顆光球內，足以毀滅一切的恐怖力量正在醞釀。

    太陽之核！

    當初被唐奇拿來，轟炸過屍巫梅林和拉爾夫的恐怖奇物。

    對於任何混亂、邪惡生物，尤其是邪神之類的存在，它們簡直就是剋星。

    唐奇手掌緩緩翻轉，任憑那三顆太陽之核接連在一起，朝著下方掉落，腦海中莫名想道：「我這算不算是炸屎？」

    他的話音落下時，時間與空間都失去了意義。

    任何動靜，任何聲響，在三顆極致、熾烈的太陽同時出現之後，都陷入靜謐。

    先是燦爛的金色，旋即是暗紅，最後開始浮現出刺眼的黑斑……一個真實的熔爐宇宙開始膨脹，所過之處，那足以殺死半神的污穢地獄完全失去了意義，它們在消失。

    一切，都在無聲與燦爛中湮滅。

第六百一十九章 議長的邀請

    靜謐無聲的毀滅景象中，唯有唐奇，彷彿能聽見那冥冥之中，一道半睡半醒的偉大意志在發出咆哮。

    熔爐火焰的肆虐，似乎在加速「熔爐之主」的醒轉，反過來也讓三顆接連一起爆開的「太陽之核」擁有了更加強大的力量。

    單獨一顆，即便是在「吞噬獸」的胃部炸開，也未必能將這頭完全有潛力衝擊「神秘之上的萬靈」位置的怪物殺死。

    但三顆，威力絕對不是簡單的數字增加，而是接近於倍增。

    這種瘋狂舉動，即便在黑暗紀時，也很少有熔爐巫師會這麼做。

    「太陽之核，無差別殺傷範圍內所有存在……。」

    這條信息，意味著那些熔爐火焰，不會因為唐奇如今是唯一的熔爐巫師而收斂。

    儘管對他的傷害，肯定不如針對吞噬獸這樣的邪惡、混亂生物，但若是他躲避不及時，同樣有可能隕落在那大爆炸中。

    是以這一刻，唐奇感受著「熔爐」的一絲偉力，體內沉寂已久的金色光焰，開始席捲他的軀體。

    眨眼之間，唐奇的軀體完全被光焰充斥，他的雙眸，甚至流淌出極致的火焰，璀璨奪目，彷彿是神靈降臨在人間。

    「錘煉法模仿的熔爐之軀，也無法完全豁免太陽之核的傷害，但在這一刻，足夠了。」

    「嗤啦！」

    念頭閃爍中，唐奇雙手無情的探出，猛地抓住那顆要陷入暴走的神性結晶，硬生生從那龐大的血肉牆壁中挖了出來。

    在他得手之後，三個早已忍耐到極限的小傢伙同時發出驚恐叫聲，死死纏在唐奇身上，主寵四個化作一道金色流光，神性力量此刻毫不吝惜的宣洩出來，維持著守護咒。

    他當先一步，主動撞碎吞噬獸的胃壁，完全不理會途中遇上的任何阻攔。

    不論是觸手還是無數屍體，都被他一一撞碎。

    聖鷹巢山，環形建築之下。

    黑暗的虛空中，原本挨了又一位「議長」的恐怖一拳，因此陷入震盪的吞噬獸，祂的體內，倏然傳來一些無比怪異的動靜。

    旋即，祂死死閉上了大嘴。

    本就好似山嶽般的軀體，開始一點一點膨脹。

    充斥著污穢符號的筋膜被什麼力量撐開，很快在「嘣嘣嘣」的聲響中出現了一些裂縫，屍體、膿液與一些奇物紛紛被排擠了出來，祂開始變形，好似正在被偉大的存在，往祂體內吹氣。

    這一幕，讓黑人老者查德威克‧摩根，以及那位聯邦將軍面色齊齊大變。

    「退後。」

    「啟用鷹巢十號奇物『轉移寶石』。」

    「啟用八級防禦『鏡像空間』。」

    在兩位議長下達命令之後，黑暗上方，立刻有大量身影快速行動。

    最先出現的，是五位似是研究員的特工，幾乎是全副武裝的抬來一口石棺，直接在虛空中打開，卻見殷紅的鮮血與飄蕩的灰塵一起噴湧出來，直接讓五位特工身上一片污穢。

    但五人卻不敢耽擱一秒鐘，棺內是一具石膏雕塑，灰黑色，造像似一位在忍受著極大痛苦的女性，她面上一片愁苦，眉頭緊緊皺著，但眼眸中卻滿是悲憫之色。

    只是她的石膏軀明明任何空隙，卻不斷往外噴湧鮮血和灰塵。

    五位特工分工明確，三位穿著特製手套的特工分別摁住棺內一具「雕塑」的頭顱和四肢，另外兩人則持著器械，以極快的手速將雕塑額頭處鑲嵌的一顆灰綠色寶石摳了下來。

    而後，五人將寶石懸在虛空中，快速封棺，退回黑暗。

    相差一秒不到，另一側，黑暗中倏然浮現一面無比巨大的鏡子。

    它呈圓形，鏡面朦朧，如同幽魂霧氣般的「物質」自上方流淌下來，漸漸化作一雙巨手，扶正鏡子，對準了正在異動的吞噬獸。

    瞬間，模糊的鏡面變得清晰，開始一點一點，映照出此刻的那片黑暗虛空，那頭恐怖的吞噬獸。

    「啵」

    就在這個時候，膨脹的吞噬獸頂部，堅韌的筋膜自內部被破開一個細小孔洞，一道金色流光自孔洞內激射而出，且毫不停歇，好似瞬間就看到了即將成型的「鏡面空間」最後的縫隙，沒有任何彎折，朝著縫隙而來。

    幾乎就是在唐奇所化作的身影，沿著縫隙，成功脫離那虛空的剎那。

    吞噬獸，爆了。

    這頭強大的神性怪物，只來得及本能的掙扎剎那，完全無法抵禦內部的熔爐大爆炸。

    在唐奇取走祂的「神性結晶」，並讓三顆太陽之核一起爆炸的瞬息，祂便徹底失去了反抗之力，那無比堅韌、龐大的軀體，充斥其中的無窮盡屍體，以及那些污穢。

    面對熔爐火焰，只有消融一途。

    唐奇站在環形建築內，與兩位議長，鷹巢會其餘人一起，看著一顆巨大火球瞬息誕生，猛烈爆開，瞬息又收縮回去，赤紅的火焰與刺眼黑斑在下一秒完全釋放。

    一朵前所未有，形似蘑菇的「火雲」，在黑暗中綻放。

    那顆懸著的「轉移寶石」，眨眼碎裂成齏粉。

    那面將爆炸區域拖進「鏡像空間」的鏡子，伴隨著咔嚓咔嚓，好似玻璃碎裂的動靜，也倏然多出了一條裂縫。

    轟隆！

    呼！

    伴隨著一股灼熱的風吹拂開來，眾人看到那爆炸區域內，殘存下來的一團團肉塊，一些斷裂、焦黑的觸手，一些焦炭似的屍體，以及一道道幸運激射的流光。

    每一道，都閃爍著光輝，釋放著超凡奇物才有的氣息。

    看見這一幕唐奇沒有露出任何驚訝之色，三顆太陽之核的威力的確是無與倫比，但也不可能將一頭「吞噬獸」完全蒸發，祂已經被殺死毫無疑問，但也留下了一些遺產。

    或者說，餽贈。

    唐奇看到的信息碎片顯示：

    這頭編號為「Hg26」的實驗體，製作者是所謂的「偉大種族維茨頓人」中的一員，稱號喚做「工程師」的異域神秘種族，在祂將「吞噬獸」關入霍華德‧羅琳軀體內之前。

    幼年期的吞噬獸，已經將一顆異域星球上的所有生物吃了個一乾二淨。

    「其中的大部分，已經被祂消化，造就了祂如今的體型，但仍舊有許多寄存在祂體內，一些超凡奇物，或是蘊著神性力量的屍體，甚至直接成為祂消化系統的一部分。」

    「吞噬獸死亡，也就迎來了一次奇物大爆炸。」

    「咻！」

    唐奇腦海念頭剛動，一道流光正好穿透迷霧，貼著唐奇的耳側，往環形建築上方激射。

    只是沒有跑遠，就聽見「啪」的一聲，貪食揮舞著扣帶，將這道流光攔了下來。

    唐奇微微一側頭顱，一柄造型怪異的錘子映入目中。

    它的錘柄似是因為扛不住吞噬獸的「消化」以及太陽之核的爆炸，正如同燃盡的火柴般，化作餘燼簌簌落下，但那怪異無比的錘頭，卻在一層光輝中保留了下來。

    讓唐奇也忍不住驚訝的是，那錘頭其實是一根根骨頭組合、包裹著一本嬰兒頭顱大的「書籍」。

    立刻的，唐奇腦海，一團信息碎片即將爆開。

    不過此時，他卻並未著急閱覽。

    示意貪食將那物吃下，而後讓三個小傢伙都不要撿拾濺射的奇物，或是一些蘊著超凡力量的屍體碎塊。

    「雖說解決吞噬獸是聖鷹巢會的職責，但這一趟我已佔了最大的好處：挽救了蘿絲的生命，收穫一顆蘊著『吞噬力量』的神性結晶，在吞噬獸腹中時也收取了大量奇物……釋放一些善意，是必須的。」

    唐奇如此想著時，依舊沒忍住，將目光快速掃過虛空，確認沒有什麼奇物能讓他的特殊能力出現劇烈反饋。

    他剛收回目光，身側，三道身影同時顯現出來。

    蘿絲‧瑪德琳，以及兩位議長。

    唐奇先看向一臉複雜神色的好友，遞過去一道安慰目光之後，又轉而看向兩位議長，一位穿著白色西裝的黑人老者，一位首次見面，穿著聯邦將軍服飾的大漢。

    嗯？

    剛一對視，唐奇便看到了兩雙幾乎不掩飾熱切之色的眼眸。

    ……

    「兩位議長，我願意先加入『工匠』，至於鷹學士和執劍者，我需要再考慮考慮。」

    環形建築內，湧動的黑色迷霧中，唐奇有些無奈的回覆道。

    下方的戰場早已打掃乾淨，由於唐奇的「主動相讓」，雙方都很歡喜。

    只是唐奇此刻，需要應對「查德威克‧摩根」以及「愛德華‧克拉克」這兩位鷹巢會議長的熱情邀請。

    如果是尋常的超凡者，收到這二位的共同邀請，只怕是要欣喜若狂。

    即便不提兩人的議長身份，現實世界，這兩位完全是神鷹聯邦真正的統治階層，前者是如今摩根家族的首領，與「羅琳家族」這種空有古老聲名，但影響力日漸衰弱的家族不同。

    摩根家族，從聯邦建國開始，便一直是頂級家族，從未衰弱過，反而隨著歲月沉澱，變得愈加恐怖。

    至於後者，那位愛德華‧克拉克，他是聯邦軍方最重量級的將軍之一。

    在神秘側，兩人都已進入「傳奇級」，儘管是借助了深厚的底蘊成就，而非漫長歲月的修行，但戰力毋庸置疑。

    通過這兩位議長的邀請，唐奇隱隱知曉了自己如今在聯邦超凡世界的地位。

    「熔爐巫師的身份，竟然也不會被嫌棄？莫非是時代不同了？」

    唐奇禮貌回應，心底則是嘀咕道。

第六百二十章 瘋狂時代

    聖鷹巢市，鷹心港，新落成的荊棘廣場。

    廣場上，暗黃色木質長椅上，穿著襯衫、長褲加上風衣的唐奇，一邊看著眼前無比熱鬧的景象，一邊試圖將手裡明顯剛從隔壁熱狗餐車上購買的「變態辣熱狗」喂給夜獸和妖精。

    至於貪食，此刻正美滋滋的清點著收穫，完全無暇顧忌吃的。

    如今是凌晨時分，夜色仍未完全散去，天空隱隱有些亮色，交雜之後顯得朦朧清冷，但在剛落成不久的荊棘廣場上，卻是人潮擁擠，熱鬧非凡。

    這裡面除了靠近鷹心港的民眾，甚至還有從別的城市趕來的遊客，目的都是一樣的。

    從迦太市運來的「荊棘之主」神像碎片，已經在新荊棘廣場組裝完畢，只剩下最後一道工序。將鷹巢市官方打撈出海的「自由之翼」，重新裝配到神像之上。

    二者，本是一體的。

    只是數百年前，自由之翼因為意外丟失。

    不過讓民眾感到不可思議的，是迦太市居然捨得將荊棘之主的神像贈送給鷹巢市。

    要知道，荊棘之主可是光明教會地位僅次於「光明」的神靈。

    那一座高聳的神像，本就是迦太市的象徵之一。

    雖然迦太市與教會都公佈了理由：

    「神像年久失修，迦太市無力承擔維修、組裝費用，加上自由之翼是鷹巢市打撈出海的，協商之後，暫時移交鷹巢市，算是一次借用，以體現兩座城市之間的友誼。」

    這種扯淡的理由，除了一些傻大哈類型的民眾，自然是誰都無法糊弄。

    許多人都猜測其中有巨大的隱情，或者說秘密。

    但由於沒有任何證據，加上雙方無比配合，自然也就沒有掀起多麼大的浪花。

    只是在超凡世界，大多數消息靈通的超凡者，都知曉怎麼回事。

    尤其後續的一些，看似不起眼的事件接連發生：

    「舊大陸教會總部召集包括聯邦教會在內，起源星各大州教會，商定重新修改一大批福音內容。」

    「考古隊在光明起源地發現新的古籍，裡面記載了一些秘密，或許將重新定義光明與荊棘的關係。」

    「各地本就稀少的荊棘教堂、紀念堂紛紛關閉。」

    ……

    「拉斐爾和祂的追隨者離開教會，應該算是漫長歲月以來，對教會最大的一次削弱……由於是教會內部紛爭，且暫時的勝利者是拉斐爾，儘管拉斐爾的信徒數量遠不如光明之主，但祂的處境，我的處境，都還算不錯。」

    「尤其是我，聯邦乃至於起源星神秘側給我的定義大概是：一位知曉古老知識，與轉世的『荊棘之主』為好友，第二職業為『熔爐巫師』，強大且神秘的巫師。」

    「如果是想像能力出眾的，恐怕還會認定，我其實也是某一位神靈的轉世？」

    唐奇拍了拍手上熱狗碎屑，腦海中思緒翻騰。

    想了片刻，確認了自己的狀況：

    「除了一些混亂、邪惡陣營的邪神信徒，有可能找我麻煩外，其他任何陣營和超凡者，大概率會保持中立，如聖鷹巢會這樣的組織，甚至毫不顧忌的進行拉攏。」

    「按照我的囑託，美拉達特殊教育學校、古堡局以及其他的好友，暫時與我切割，應該不會出現危險……畢竟，就算是一些超凡瘋子，也不會想要招惹一位暴怒的熔爐巫師。」

    「嗯，最關鍵的地方，所有人都認為我與黑暗紀的前輩們不同，不會到處狩獵獻祭，不會瘋狂傳播熔爐火種，不會作死。」

    最後一道念頭停歇，唐奇轉而看向身側沒有任何偽裝的貪食。

    主寵一行身上都籠罩著「幻象咒」，自然不用擔心被週遭來來往往的民眾發現。

    見主人看過來，貪食那擬人化的五官立刻皺成一團，下意識閉上巨口，一副守財奴的模樣，讓唐奇有些哭笑不得。

    不過貪食這反應也正常，它已經跟隨唐奇很長一段時間，但似乎從未有過這麼多的收穫。

    其實也未過去太久，唐奇加上聖鷹巢會與「吞噬獸」之間的戰鬥，剛剛過去兩天不到。

    儘管吞噬獸隕落造成的「奇物大爆炸」中，至少上百件奇物，除了初始飛經他所在的那怪異「錘子」，其餘唐奇沒有讓貪食、夜獸和妖精拾取一件。

    但在吞噬獸體內時，貪食收穫頗豐。

    以至於，它有些「吃撐」了。

    似它這樣的口袋類奇物，其實也算是超凡生物的一種，雖說有著口袋空間，但存放也是有上限和一些限制的，一旦蘊著超凡之力的奇物數量過多，溢出的氣息可能讓它失控。

    而一些蘊著強大神性力量，或是有特殊屬性的「奇物」，它根本無法吞下去，至少在它成長到下一階段之前，無法做到。

    比如之前的「荊棘法典」，唐奇不久前從光明之主那裡騙來的「聖約泥板」，以及剛獲得的「吞噬結晶」。

    那顆唐奇硬生生從吞噬獸胃裡挖出來的結晶，此時正在唐奇的夢幻國度之內，存放之所，是一團永不熄滅的火焰，唐奇以神性供給為施放的火焰咒，足夠約束結晶裡面的吞噬力量。

    雖然很不捨得，但在唐奇似笑非笑的注視下，貪食擬出人類悲傷的表情，不捨的張口，大舌頭一卷，吐出一本被骨頭包裹著的書籍來。

    唐奇面上，浮現一抹感興趣之色。

    那一場奇物大爆炸中，僥倖扛住「太陽之核」威力的奇物有不少，但其中大半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損壞，這也是唐奇克制住佔有慾望的原因之一。

    少數奇物，則安然無恙。

    此刻他手中的這書籍，便是其中一樣。

    那被焚去的錘柄，其實無關緊要。

    因為它本就不是真正的錘子，只是被吞噬獸吃光的那顆異域星球上的某位土著，靈機一動的結果而已。

    唐奇目光注視，信息碎片即刻爆開。

    【超凡奇物：哈珀之書。】

    【狀態：封印中。】

    【信息碎片一：黑暗紀最知名的死靈巫師「李‧哈珀」，這位傳言早已進入半神級的巫師，對於死亡、靈體相關巫術魔法以及隱秘知識有些匪夷所思的理解。】

    【信息碎片二：他在黑暗紀後期離開起源星，進入無垠神秘，試圖成為神秘之上的萬靈之一，他的衝擊以失敗告終，在隕落之前，他寫下了這本哈珀之書，裡面記錄了他所擁有的一切知識。】

    【信息碎片三：包裹著《哈珀之書》的骨頭正是源自於李‧哈珀本人，擁有幾乎不可被摧毀、擊殺靈體、製造死亡……等力量。】

    【信息碎片四：某位異域土著在一次仰望星空時撿拾到了《哈珀之書》，由於他無法打開封印，所以乾脆將它製成武器，並命名為「死亡之錘」。】

    ……

    「死亡之錘？」

    唐奇看著腦海中掠過的名字，嘴角不由抽搐了一下。

    這都什麼破名字？

    毫無疑問，那位無奈的異域土著，和他一樣是個起名廢。

    「嗯，從效果來看，倒是還算貼切，就是忘記設定一下『其他人無法拿起』了。」

    思索了一下將哈珀之書當成錘子來錘人之後的效果，唐奇不由點點頭，半吐槽道。

    如同信息碎片所示，包裹著哈珀之書的骨頭，不但異常堅硬，而且還具有擊殺靈體和製造死亡之類的效果。

    這意味著，如果有誰倒霉被所謂的死亡之錘錘上一下，軀體內的靈魂很可能直接被打出來，然後隕落。

    把玩了幾下，唐奇又繼續看剩下的信息碎片。

    「解封方法一：在哈珀之書側面小趾骨上，鐫刻著召喚咒語，以李‧哈珀家鄉語言奇魯伊語唸誦，有幾率將李‧哈珀的亡魂召喚出來，可驅使他解除封印，但很大概率會遭遇危險。」

    「呵，先寫書再封印，再留下召喚自己亡魂的咒語？」

    第一個方法，讓唐奇嘴角立時勾起一抹嘲諷的冷笑。

    如果這書籍換另一個超凡者獲得，很大可能不會知道那咒語其實是召喚李‧哈珀本人，本著試一試的作死原則，大概率會作死成功，結局可能是死去的李‧哈珀重新回歸。

    畢竟是一位玩弄死亡、靈體的半神級巫師，衝擊神靈失敗，依舊留下了後路。

    至於那奇魯伊語，雖然是一個小眾語種，但通曉的人並不算太少，唐奇也早已從「奇妙發結」內學會了這一門語言。

    隨意翻過來，掃了眼上面寫著的簡單咒語，唐奇徑直又看向腦海中，第二個、第三個解封方法浮現。

    「解封方法二：可將哈珀之書獻祭給某一位『死神』，以李‧哈珀的骨頭，換取書籍。」

    「解封方法三：以純粹神性力量，清洗包裹著書籍的『哈珀之骨』，有一半幾率破除封印，獲得完整的哈珀之骨與書籍，一半幾率毀去哈珀之骨，獲得哈珀之書。」

    唐奇面色一動，兩個方法其實他都可以做到。

    他雖然無法直接面對「死神」，但他還有一個朋友烏爾卡，作為死神代行者，要給死神獻祭一件奇物，簡直再輕鬆不過了，以雙方的關係，唐奇也不必擔心被坑。

    第三個方法更加簡單，直接和那顆結晶一樣，扔進夢幻國度即可，只是有些風險。

    唐奇沒有思索，直接選擇第三個方法。

    「不論運氣是好是壞，總能獲得哈珀之書。」

    話音落下時，在貪食無比不捨的目光中，唐奇將手中的書籍放入夢幻國度。

    同時，他的身前，已滿是混沌蘑菇的「虛無之書」浮現。

    唐奇發出一聲嘆息，面上也出現肉疼之色。

    他的幾次危險冥想以及國度內那些夢幻生物淨化的神性力量，因為與「吞噬獸」的一戰，幾乎賠了個乾淨。

    而且最後，他也不得不借助「熔爐之主」的力量才解決了那頭怪物。

    儘管收穫很不錯，但唐奇仍舊肉疼不已。

    他的腦海中，下意識思索起了未來的道路。

    在他成為「夢幻國度主宰」之後，唐奇的未來，一個目標清晰可見。

    成為神！

    或者說，成為一位合格的、強大的造物主。

    原本這方面拉斐爾有著發言權，畢竟祂曾是光明陣營第二強大的神靈，還成功進行了轉世。

    在那一日之後，唐奇也曾詢問過拉斐爾。

    只是祂並未給唐奇一份「詳細攻略」，只是告訴他，神秘之上的「萬靈」都是不同的，他需要找到自己的道路，祂的指導很可能對他造成不可逆轉的干擾和污染。

    雖然沒有獲得明確答案，但唐奇心底，也生出了一些思考。

    只是沒有來得及實踐，就因為「蘿絲‧瑪德琳」的變故，趕來了這聖鷹巢市。

    解決突發事件之後，唐奇正好有空閒，看一眼面前的熱鬧。

    「與我相比，拉斐爾的任務更加不可想像，祂需要在諸神甦醒之前，將『反叛者陣營』的戰友們盡數喚醒，恢複本源，祂們的敵人肯定不會只是光明之主。」

    「拉斐爾沒有告知我大災變的真相，是為了不將我牽扯到那很可能發生的，又一場神靈戰爭？」

    「靈潮愈加沸騰，起源星內超凡氣息的活躍濃度，正在快速接近黑暗紀……諸神將甦醒，封鎖起源星長達百年的『神秘』，將再一次將這顆星球容納。」

    「一旦到了那時，以如今起源星的人口數量，不但會誕生極其大量的超凡者，混亂與邪惡同樣將爆炸滋生，超凡世界將迎來一個無比瘋狂、恐怖的時代。」

    又一次翻騰的思緒，讓唐奇心底不由生出極其強烈、迫切想要變得更加強大的衝動。

    也便是這個時候，唐奇感覺到了什麼，緩緩抬起頭顱，看向那新荊棘廣場的盡頭處，那已完全復原的神像，一副不可思議的翅膀，此刻正隨著海面上那一輪初升的太陽，落在神像背後。

    自由之翼！

    唐奇來了興致，畢竟是自己好友的神像，他剛剛重生在這個世界上時，還曾吐槽過「為什麼是荊棘之主而不是自由女神？」。

    與其他觀禮的民眾一起，唐奇看向那緩緩與神像合二為一，好似天使翅膀般的巨翼。

    它已失去它的本來模樣，上面遍佈著各種各樣的傷痕，以及歲月侵蝕留下的痕跡，當那太陽光輝透過自由之翼時，讓人心靈寧靜的純粹光輝，這一刻灑落整個聖鷹巢市。

    唐奇怔怔的看了片刻，嘴角忽然露出燦爛笑容，伸了伸懶腰，正要起身時，忽而貪食又湊過來，擬人化的五官擠出欠揍的表情，隨即將「知識追尋者」副本吐了出來。

    他的目光直接凝聚在那紙上，還未閱覽內容，卻先看到那本該秀美的字跡，此時變得無比潦草，上面還映照出了一灘透明的液體。

    唐奇似是想到了什麼，面上浮現出一抹無奈之色。

第六百二十一章 如何成為祂們中的一員？

    「波利尼西亞街十四號，夢鄉酒吧。」

    唐奇自一輛黃色出租車上走下來，抖了抖手中知識追尋者的副本紙張，掃過一眼，又看向面前風格怪異的酒吧入口，尤其看到左右兩側各站著的一個女性迎賓侍者之後，他的眉頭立時皺起。

    他的特殊能力，在現實世界很難被觸發，但此刻，他看向兩側妝容濃烈，穿著黑斗篷，明顯哥特風的女侍者，腦海中立時浮現信息碎片。

    「超凡生物：夢神奈洛蒙的虔誠信徒，擁有一定的催眠能力……」

    「兩個超凡者來迎賓？」

    唐奇心底嘀咕了一句，同時快速生出判斷。

    「夢神奈洛蒙是一個在混亂與秩序之間搖擺的強大神靈，祂的信徒也由此發生分裂，偏向於混亂一面的信徒，創建了知名的邪惡組織『夢神宮殿』，而偏向秩序的信徒，則隱匿在起源星各地，做著一些神秘但似毫無危害之事。」

    「顯然，開酒吧是他們的其中一項產業。」

    思緒閃爍間，唐奇對著「黑眼圈」濃重的哥特女侍者點了點頭，旋即踏入前方，正在釋放著虹彩的入口。

    兩個侍者，並未阻攔。

    夢鄉酒吧本就只接待超凡者，能知悉這裡，並看到她們存在，且能通過入口處的「幻夢判定」，便不會受到任何的阻擋。

    與幾乎所有的酒吧一樣，踏入其中，氛圍立刻發生巨大變化。

    但大多數酒吧該有的震耳欲聾的動靜，卻並未出現，只是剎那之間，唐奇只覺進入了一個迷幻無比的世界，天花板、牆壁、地板似乎都不存在，唯有極光一般的七彩輝芒，在迸射，在流淌。

    耳畔，更是傳來讓人心神搖曳，似乎即刻要入夢的歌聲。

    唐奇嘴角忍不住勾起，生出寧靜、快樂的情緒。

    但很快，這「污染」被他鎮壓下去。

    掃了眼腦海中爆開的「超凡生物『幻夢女妖』的歌聲」信息碎片，面上浮現一抹似笑非笑之色，隨意看了眼酒吧的格局，與當初密凰市的「老酒館」有些類似，但氛圍截然不同。

    這裡，似乎極重視隱私。

    雖然也有一個巨大的「表演舞台」，但下面的卡座卻都被一層迷幻霧氣籠罩著，其餘地方的包廂也都是如此。迷霧內，映照出一些讓人面紅耳赤，但又朦朧的畫面。

    來往各處的侍者，大多都是哥特風，但也囊括了人類以外的許多種族。

    唐奇一眼過去，甚至看到了哥特風的兔娘，以及最不可思議的，半人半蛇的女侍者。

    她們手中托盤內放著的，大多都是超凡酒類。

    且每一種酒，都讓人看過之後驚訝不已。

    此時朝著唐奇走來的一位女侍者，似是古老生物「鷹身女妖」的血脈後代，她隨著那迷離歌聲走來，托盤上盛放著一些食物，和一杯由石製容器裝著的酒，裡面正「咕嘟~咕嘟」冒著泡泡。

    每一個泡泡內，都浮現出不同的世界，財富、美人、權勢……幾乎可以滿足任何人的慾望。

    女妖習慣性朝著新客人拋來一個媚眼，而後她被攔下了。

    只是不等她進行推銷，這位新客人卻笑著描述了另外一位客人的身形容貌，並要求帶他去找她。

    女妖下意識便想要拒絕，但與英俊的新客人一對視之後，她不由自主便將托盤交給了路過的一位蛇娘，笑著引領唐奇走向一個包廂。

    「謝謝！」

    唐奇禮貌表達過謝意，旋即推開了彷彿純粹由幻彩光輝組成的門戶。

    與初次見面時完全不同的蘿絲‧瑪德琳映入他的目中，這位擁有淵博知識的成熟女性，此刻卻好似剛剛失戀的少女般，爛醉如泥。

    她伏在桌上，穿著常服，卡通T恤，外加牛仔褲，頭髮有些凌亂，臉色通紅，身前堆滿了各種超凡酒水，一側則是「知識追尋者」的主體，紙張已經被某種酒液浸濕，鵝毛筆漂浮在上面。

    「所以，就算是有潛力衝擊『大博學者』的天才，在遭遇情感打擊之後，也會選擇求助於酒精？」

    唐奇看著有些陌生的蘿絲‧瑪德琳，暗自發出一道嘆息。

    腦海中，則是回想起兩日前：

    在解決了「吞噬獸大事件」之後，唐奇婉拒兩位議長有關他加入鷹學士和執劍者的邀請，只答應進入「工匠」組織，後來又答應進入「藥劑師」組織，之後便帶著蘿絲‧瑪德琳這位好友回到現實世界。

    由於整棟「洛夫克426號」大屋都被拖進聖鷹巢山，原地址自然便只剩下一個大坑。

    二人在坑邊交流了片刻，那時的蘿絲‧瑪德琳雖然神色複雜，但情緒還算穩定，對唐奇表示了感謝，之後便讓唐奇在聖鷹巢市再待幾天，她去處理過公務之後，會邀請他。

    作為好友，二人的確還未曾面對面交流過。

    只是唐奇沒想到，她的邀請是請喝酒。

    兩日未見，她變得如此頹廢。

    「自己眼中的『完美丈夫』其實是個心理變態的怪物，而且從小就是如此，她的婚姻本質上就是一場騙局……作為妻子，在霍華德‧羅琳失蹤之後，她一直堅持在洛夫克426大屋中等待丈夫的回歸。」

    「她不斷學習，試圖衝擊『大博學者』的動力之一，恐怕也是為了找回霍華德‧羅琳。」

    「這麼看起來，即便擁有那麼多知識，也免不了頹廢啊。」

    唐奇感嘆著時，似是感覺到了動靜，蘿絲緩緩抬起頭顱，半睡半醒狀態下的雙眼格外迷離，有些紅腫，看到是唐奇之後，通紅的一張臉上浮現出一抹強笑，旋即對著好友發出邀請：

    「來，陪我喝酒，這裡每一種酒的滋味都無比美妙，你一定會喜歡的……你是男人的話最應該試試『醉生夢死』，據說最受到世界之樹、神秘研究所那些死板特工的鍾愛。」

    「咦，不對不對，你還是個小男孩，那就試試『西西里的美麗傳說』吧，你一定會愛上它的。」

    「嗝~」

    說了一大堆，再打上一個酒嗝，蘿絲便又一頭栽倒下來。

    雖然她側著臉，但唐奇仍能看見，不似酒水的液體滑落下來，沿著她白皙的下巴，嘀嗒嘀嗒。

    唐奇沒有立刻坐下，目光在桌上快速掃了幾眼。

    各種具備「超凡效果」的酒水名字，一一在他腦海浮現。

    其中被蘿絲喝下最多的兩種酒，一種叫「記憶清除」，一種叫「寧靜夢鄉」。

    二者的作用，從名字便能看出。

    前者可以讓飲用者自己選擇清除腦海中的一些記憶，但效果並不持久。

    後者，則是將飲用者拖進寧靜的夢鄉，以獲得快樂。

    其餘被她喝下的酒，大多數也都是為了這類效果。

    但從蘿絲‧瑪德琳現在這狀態來看，價格昂貴的超凡酒水，也無法幫助她。

    「雖然你不是那些擁有強大戰力的超凡者，從軀體強度來看，甚至與普通的人類女性差不多，但你擁有無比龐大的知識，你獲得了某一位『古神』的祝福，這些作用於精神、靈魂的酒水，很難對你產生影響。」

    「即便你放開自我，那些效果也是一眨眼便過去了。」

    唐奇一邊說著，一邊在蘿絲‧瑪德琳身側坐下。

    同時，腦海中開始思索著如何幫助蘿絲‧瑪德琳恢復過來。

    正常的男人，現在應該是陪喝酒，順便好好安慰一下自己這遭受情傷的好友，與好友一起譴責傷害她的渣男，那個無恥的、病態的霍華德‧羅琳。

    但唐奇，直接無視蘿絲嘴巴裡面開始咕噥的「討厭的小男孩太囉嗦了」這些話，腦海中開始挑選方法。

    赤紅加幻象咒？

    第一個想法冒出，當初同樣受到強烈情感傷害的艾絲美拉達，都已萌生出死志，卻依舊被唐奇用這方法救回。

    但很快，唐奇將這想法排除。

    理由就和那些超凡酒水一樣，雖說在戰力上，蘿絲‧瑪德琳遠遠不是艾絲美拉達的對手，但蘿絲獲得過神秘之上一位古老的「靈」的祝福，讓她幾乎免疫這類超凡能力。

    如果以後她成功晉陞「大博學者」，那她可以豁免的超凡之力數量將暴增。

    既然連幻象咒都沒用，唐奇也就直接杜絕使用魔法巫術來幫助她的念頭。

    思緒又一轉，似是想到什麼，唐奇雙眼一亮。

    直接湊向蘿絲耳邊，無視撲鼻而來的酒氣，唐奇開始吐露出一些秘辛，每一個秘辛，都能延伸出一個讓幾乎任何一個博學者、神秘學研究者都為之著迷的課題來。

    比如：

    光明之主與荊棘之主真正的關係？

    又或者，熔爐之主如今的狀態？

    還有，吞噬獸事件背後的「黑手」，其實是一個喚做「維茨頓人」的異域種族一員，它的名字叫做工程師，霍華德‧羅琳與吞噬獸的結合，只是它其中一個實驗體，它還有著更多的陰謀……

    唐奇正說著第三個秘辛，卻見蘿絲終於又抬起頭，迷離雙眼看過來，嬌媚又頹廢的一張臉上，終於浮現出感興趣之色，但似又想到什麼，很快又要恢復原狀。

    直到唐奇看過一眼，又以另一種語氣接著道：

    「蘿絲，我最近在研究的一個課題，有些超過我的知識儲備，我需要你的幫助。」

    「我想知道，神秘之上的『萬靈』，祂們究竟是一種什麼東西，以及……如何成為祂們中的一員？」

    「轟隆」

    彷彿正好擊中了她的軟肋，頹廢的蘿絲‧瑪德琳幾乎立刻直起半身，那迷離半睜的雙眼猛地睜開看過來，唐奇在裡面看到了一種熟悉的神色，一位博學者對於新知識、新領域的狂熱好奇和興奮。

第六百二十二章 瑪德琳莊園

    臨近中午時分，一輛暗黃色的出租車，正拐入一條老舊的土路，輪胎碾過砂石，揚起並不明顯的灰塵，透過塵土隱約可見後方極遠處林立的高樓大廈，以及出租車前方的景象。

    一座遠看有些朦朧的山峰，山下是蔥鬱山谷、平原，一片山林盡頭處，一座古老莊園若隱若現。

    嗤拉！

    出租車司機，一位體型肥胖的中年白人，快速將車停在巨大鐵門之前。

    唐奇在下車之前，有些好笑的看了眼這名字為「拉維斯」的司機，雖然體型很肥胖，但此時他身上流淌下來的汗珠，依舊太多了一些，衣服幾乎都快被浸濕了，面色也很是蒼白。

    待蘿絲‧瑪德琳也下車之後，拉維斯先生強忍著恐懼，從蘿絲手中接過車費之後，幾乎沒有任何停留，一腳油門下去，揚起一大堆灰塵之後，以最快速度遠離二人的視線。

    「看來你的這座家族莊園，名聲很大？」

    唐奇看著剛從「醉酒」狀態清醒過來的蘿絲，笑著道。

    夢鄉酒吧是全天候二十四小時營業，唐奇將蘿絲從酒吧裡面撈出來的時候，才不過是上午十點，唐奇以「如何成為神秘之上萬靈的一員」作為誘餌，成功引發蘿絲‧瑪德琳的好奇心。

    之後，處於興奮狀態的蘿絲直接拖著唐奇，從聖鷹巢市的城區，打了一個出租車，直接便來到這遙遠、荒涼的郊區。

    從拉維斯先生的反應來看，蘿絲‧瑪德琳擁有的這座家族莊園，有著極為恐怖的名聲。

    唐奇轉身，先看向名字。

    「瑪德琳莊園！」

    一行古聯邦字母，排列在大鐵門上方。

    各處細節都在說明著，眼前這座巨大莊園的古老，一些早已被棄用的複雜裝飾，鏽蝕痕跡下，各種神秘的符號，莊園內部，除了那作為「主體」的城堡外，其餘建築幾乎都已腐朽殆盡。

    「沒有一個人？」

    雖然還無法看到莊園全貌，但任何人只要掃過一眼，都能看出來，這座莊園只怕荒廢了很長時間，沒有經過打理，也不像有人居住的樣子。

    自己這位好友擁有一座家族莊園，這並不值得驚訝。

    讓人驚訝的是，這莊園無人打理。

    莫非和「羅琳家族」一樣，瑪德琳家族也沒有了繼承人，只剩下蘿絲‧瑪德琳一個？

    付過車費的蘿絲，直接猜到了唐奇的疑惑，一邊走向巨大鐵門，一邊說道：「瑪德琳家族還有很多人，繼承順位比我靠前的也有好幾個，不過他們都選擇將這莊園給我，原因……」

    「吱呀」

    蘿絲‧瑪德琳話音剛落下，卻見那緊閉著的大鐵門忽而自動打開。

    一股陰冷、突兀的風裹捲著落葉，朝著二人吹拂過來。

    明明是中午陽光正烈時，唐奇卻感受到了一種彷彿要沁入骨髓的冰冷，感覺到什麼，低頭看去。

    卻見他的皮膚表面，伴隨著顆粒凸起，還開始浮現一些墨綠鐵鏽，以及由鮮血、泥土混雜成的手掌印記和一顆顆模糊的，正在獰笑的骷髏頭。

    「幽魂，而且是很古老的幽魂。」

    唐奇沒有開啟自己的特殊能力，直接基於自己知曉的神秘學知識，做出判斷。

    同時，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正欲做點什麼時。

    蘿絲蘊著強烈警告意味的聲音響起：

    「斯特贊，唐是我很尊敬的好友，而且還是一位熔爐巫師。」

    她的話還沒說完，甚至只吐出「熔爐」二字時，唐奇便看見自己身上的「異象」如同退潮的海水般，快速消散，並很快在空中凝聚出一道身影，卻是個滿頭白捲髮，穿的像是舊曆農民的老者。

    他的身軀透明，鼻子很大，黑眼圈很重，五官強行擠出一個滑稽，且帶著討好意味的表情。

    唐奇掃過一眼，依舊沒有開啟特殊能力，僅僅憑藉自己的神秘學知識和經驗生出判斷。

    「舊曆時代死去的老農民，沒有進行過超凡職業修行，但憑藉一些特殊的條件，以及漫長歲月，積累了一些強大的超凡力量。」

    就在唐奇判斷時，蘿絲拉著唐奇徑直往莊園內部走去。

    也沒有回頭去看那農民幽魂，只是丟下一句：「斯特贊，去告訴其他老傢伙，我要招待一位客人，不要再惡作劇了。」

    二人身後，那喚做「斯特贊」的農民幽魂，看著唐奇的背影，臉上浮現出一抹狡黠之色，似是又想到了什麼好玩的惡作劇，不過很快他聽到了蘿絲的吩咐。

    「無趣啊，這就坑不到法伯、盧西恩、伊芙，布拉德、魯本斯、貝隆這些傢伙了，那可是一位熔爐巫師，活的呢。」

    很是無奈的嘀咕了幾句之後，農民幽魂消散在空中。

    他的速度，顯然快過正常走路的唐奇和蘿絲。

    所以在蘿絲為唐奇介紹自家的「瑪德琳莊園」內的狀況時，唐奇敏銳的感知中，立刻感受到莊園內部一陣雞飛狗跳，驚呼聲此起彼伏。

    在二人踏入城堡內部的大廳時，唐奇已經知道了這座莊園的真實情況：

    瑪德琳莊園，建於三百年前，是古老的舊曆時代建築，建立者也是瑪德琳家族的始祖，著名的淘金者、拓荒者班納特‧瑪德琳。

    舊曆時代的瑪德琳莊園並沒有任何異常，只是當時還不是聯邦第一大城市的鷹巢地區一座正常的奢華莊園。

    直到靈潮斷絕，進入新曆時代之後，某一天，莊園地底忽然爆發出一團灰光，持續時間很短暫，那時的莊園主人，也是蘿絲‧瑪德琳的爺爺並沒有在意。

    但很快，詭異的事情開始一件一件發生。

    由於瑪德琳家族並非是「超凡者家族」，只是一個淘金富豪留下的血脈，尤其進入新曆時代，官方與教會這些勢力的配合宣傳下，超凡世界被完全隱匿。

    瑪德琳家族不知曉其中的意義，只當成家族莊園倒霉變成了鬼魂聚集之地。

    雖然沒有造成太大的死傷，但連大白天都無法阻止「靈異事件」的發生，這便使得瑪德琳家族不得不將莊園放棄，集體搬離。

    瑪德琳家族也曾試圖將莊園賣掉，但有錢買下莊園的富豪們，顯然不可能消息閉塞到不知曉這是一座鬼魂城堡。

    於是多年下來，瑪德琳莊園始終作為家族產業列表中，最不起眼，價值最低的一行。

    直到神秘側復甦，蘿絲‧瑪德琳這位有潛力衝擊大博學者的天才出現，她自然第一時間注意到了自家的古老莊園，並以很小的代價，將莊園劃歸自己名下。

    在極短的時間內，蘿絲便搞清楚了瑪德琳莊園到底發生了什麼。

    「因為一場未知的意外，莊園地底出現神秘裂縫，使得莊園成為現實世界與『神秘』中某一個亡靈國度的連接處，雖然那入口幾乎是關閉的，但偶爾溢出的亡靈氣息，在莊園內形成一個結界。」

    「在莊園內死亡的人，或是死在附近被結界捕捉的幽魂，有一定幾率被永久拘禁在莊園內。」

    「那些靈異事件，就是那些幽魂導致的。」

    「那位喚做斯特讚的老農民幽魂，其實是班納特‧瑪德琳時代的守門人，當時的瑪德琳祖先缺乏人手，就隨便招攬了附近的一個老農民，誰知這位老人家，第一天上班，為第一位客人開門時，被對方走火的槍打死。」

    「他的靈魂一直不肯離去，之後莊園蛻變，他借助亡魂國度溢出的超凡氣息，成為擁有一些力量的老幽魂，並誕生了一個愛好，嚇唬每一個上門的客人。」

    「一個幸運又倒霉的地方。」

    唐奇弄清楚原委，心底說了一句，旋即似有所覺，看向前方，在左右兩列排好，並依次浮現出幽魂之軀的身影。

    當先二人，是一個白頭髮白鬍子的老者，儘管蒼老，但卻將身軀挺得筆直，神色一絲不苟，裝扮則是舊曆時代的管家模樣，另一位則是一位體型肥胖過度的黑人女僕，塗著鮮豔口紅，正對著唐奇笑。

    蘿絲的介紹，適時響起：「法伯是瑪德琳家族歷任管家中最忠誠的一位，死於兩百年前……伊芙原本是先祖班納特‧瑪德琳時期負責廚房的女僕，現在也還是負責莊園內的飲食。」

    唐奇順著蘿絲的介紹，對著二人點頭示意時。

    那位喚做伊芙的黑人女僕，似是被觸動了什麼傷心事，癟了癟嘴，直接從大笑變成了哭嚎：「小姐你終於回來了，伊芙還以為你不要我們了，嗚嗚嗚……」

    黑人女僕巨大的嗓門加上她本身的超凡力量，震得整個莊園都在顫抖。

    其餘幽魂明明沒有耳朵這個真實器官了，此時也下意識的摀住腦袋，唐奇身側的蘿絲‧瑪德琳則是一臉的無奈，同時面上還閃過一抹愧疚和感動之色。

    唐奇已經聽蘿絲講過，在她接收莊園的那段時間內，莊園內的這些幽魂都認她為新主人，她也曾在莊園內住過一段時間，只是後來她專注於解救丈夫，加上思念，才又搬回洛夫克426號。

    只是沒想到，丈夫最終回歸，卻是那樣的結局。

第六百二十三章 大膽的想法

    「盧西恩也是先祖時期的人，原本的身份是瑪德琳家族的黃金護衛，在一次強盜衝擊莊園行動中身亡。」

    蘿絲的介紹還在繼續，此時她指著的一人，是一位渾身肌肉虯結，背著一把火繩槍，腰間懸著一柄長刀的凶煞大漢，自他身上溢出的氣息，遠比其他幽魂更強。

    此刻這大漢繃得有些緊，顯然是因為唐奇的「熔爐巫師」身份。

    他也不在意，對其點了點頭。

    蘿絲又指向另一側，一位極其英俊，穿著舊曆時代貴族衣物的金色青年，有些憋笑著介紹道：「他是布拉德，原本是瑪德琳家族的鄰居，為了我的一位祖奶奶和別人決鬥，結果……」

    喚做「布拉德」的幽魂被說出黑歷史，絲毫沒有不高興之色，反而與有榮焉般對著二人施了一禮。

    之後，唐奇又依次見過瑪德琳家族的花匠魯本斯，因為與瑪德琳家族某一位夫人偷情結果被處死的貝隆等一些幽魂。

    粗略一面，唐奇赫然發現這座瑪德琳莊園內竟然聚集了多達數十個幽魂。

    雖然大多數都不算很強大，若是放到外面，只有少數幾個擁有「職業級」的戰力。

    但在瑪德琳莊園內部，這些幽魂卻獲得了一些增益和加持，除非遇上對於幽魂無比克制的超凡職業者，否則其他的超凡者，即便闖入莊園，也很難收拾這些幽魂。

    不過怪異的是，這些幽魂，竟然全都是秩序、善良陣營，無一例外。

    至多，也就是類似「斯特贊」這樣，喜歡惡作劇，但都不會造成很大的傷害。

    「原因恐怕還是那個未知的亡靈國度，主宰那個國度的『死神』，應該是一位偏向善良的神靈，雖然大多數死神都是絕對中立，但偶爾也有一些死神會發生偏移，或是邪惡，或是善良。」

    「有它們存在，我可以完全專注於我的研究。」

    話音落下時，蘿絲帶著唐奇來到了一扇高達三米的門戶之前。

    只是第一眼，唐奇的目光便被吸引了過去。

    卻見面前，映入他目中的，是一道道複雜、強大的符號紋理，它們都有著不同的來歷，分別屬於不同的魔法師、巫師流派，甚至是其他的職業流派。

    但此刻，這些符號卻被無比和諧，沒有發生任何衝突的，鐫刻在了一扇門戶上，打造門戶的木材，天然有著大量類似眼球紋理，底色暗黃泛紅。

    唐奇的神秘學知識告訴他，那木材來自一種無比稀少的樹種「黎明樹」，矇昧紀曾廣泛存在，但在黑暗紀快速減少，如今更是在偌大起源星，都未必可以找出數株來。

    「黎明木對於大部分的超凡之力都有著非同一般的容納性，極適合作為禁法、巫術載體……眼前這一扇門戶，足以抵擋大部分『傳奇級』以下的超凡者。」

    就在他腦海中，浮現出相關信息時。

    也不知蘿絲做了什麼，卻見門戶無聲無息打開。

    內裡，原本存在的黑暗，也被一盞盞自動亮起的燈光驅散。

    暖黃的燈光照耀下，唐奇立時看清楚了門戶內的佈置。

    這是一間書房，真正的書房，而非洛夫克426號那大屋的擺設性質書房。

    入目所及，是分列三面牆壁，高聳著，由暗紅婆羅木打造的書架，每一個書架上都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書籍，每一本看起來都充滿著歲月的痕跡。被各類書櫃環繞著的中央處，華麗的旋梯往上，通往與下面格局類似的第二層。

    雖然從格局、藏書數量來看，蘿絲‧瑪德琳的書房，還無法與女巫學校的「圖書塔」相比。

    但要知道，這只是蘿絲‧瑪德琳的個人書房，而且瑪德琳家族也不是那種底蘊深厚的超凡者家族，眼前這些藏書，應該都是蘿絲‧瑪德琳自己蒐羅而來。

    圖書塔，卻是女巫集團每一代女巫們的積累。

    唐奇眼眸中浮現驚嘆之色時，二人身前，又一道幽魂無聲無息浮現。

    這卻是一位老婦人，穿著得體，戴著一副玳瑁老花眼鏡，老邁的雙眼中，始終有著智慧的光芒。

    見到蘿絲‧瑪德琳的瞬間，老婦人露出驚喜笑容，卻沒有任何尖叫，只是對著二人施禮道：「小姐，你回來了。」

    「這位，一定是你的客人吧，我去準備茶點。」

    說完，且在得到蘿絲點頭示意之後，老婦人抿嘴一笑，轉身飄向牆壁，旋即隱沒其中，也不知道是去哪裡準備茶點？

    老婦人剛走，蘿絲‧瑪德琳快速介紹道：

    「格雷西是我的書房管理員，她也是一位博學者兼我的助手。」

    話音落下時，蘿絲已經踏入書房，並以極快速度進入了「工作狀態」。

    甚至唐奇都沒有準備好，蘿絲就噔噔噔踩踏著附在那些書架上的滑梯，開始找出大量的相關書籍。

    先是堆疊在滑梯架子之上，後來乾脆就往下扔了，反正唐奇能接住。

    「唐，你的想法很有趣，也很大膽，試問哪一個博學者不想知道，那些『神靈』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生物，又如何才能成為祂們中的一員？」

    「這兩個問題，其實從黑暗紀早期，人類先民們開始崛起之後就有人研究了，一些比人類更加古老的種族，同樣也進行過類似的思索。」

    「但他們都沒有你大膽，你居然想要挑選一位較為弱小的『神』進行實驗，這太讓人興奮了。」

    唐奇一邊讓三個小傢伙去接住蘿絲不斷扔下來的書籍，一邊聽著她直接將之前他說出的隱秘想法吐出。

    好在這裡，也沒有「外人」存在。

    也不必擔心這種讓人驚駭不已的思想，洩露出去。

    「為了弄清楚神靈的本質，獲得匪夷所思的隱秘知識，唐奇和蘿絲，竟然計畫著挑選一位神靈，作為實驗對象……這種瘋狂做法，雖然並不是二人首創，在黑暗紀便有一些瘋狂學者如此做了，幾乎都以失敗告終。」

    「即便如此，那一位位瘋狂學者，也都在神秘歷史上留下了自己光輝燦爛的名字。」

    「如今，唐奇和蘿絲，也即將如此做。」

    「或者說，是唐奇要這樣做，蘿絲只是受到了唐奇的誘導，主動進行幫助。」

    看著快速從「女酒鬼」狀態轉變為女學霸的蘿絲‧瑪德琳，唐奇也沒有勸誡她不要太興奮，計畫還未真正開始，這只是他的一個粗糙念頭罷了。

    神秘之上的「萬靈」，數量極多。

    但要選擇一位合適的神靈作為實驗體，卻不是那麼容易的。

    作為實驗對象，除了必須孱弱適合下手這個因素之外，還需要滿足其他苛刻的條件。

    腦海中動著念頭，唐奇來到中央處，先看了一眼蘿絲扔下來的那些書籍。

    大多都是諸如「神靈秘錄」、「萬靈的數量統計和考證」、「最弱小神靈名單」這一類寬泛的資料。

    夾雜其中，唐奇也看到了一兩本無關的書籍。

    異域神秘種族名錄！

    偉大種族大全！

    面色微微一動，唐奇瞭然，雖說蘿絲已徹底對自己的「丈夫」霍華德‧羅琳絕望，但對於背後陰謀的締造者，蘿絲仍舊有著強烈好奇心以及更加強烈的……報復慾望。

    掃過一眼，唐奇並未說什麼，他對於所謂的「偉大種族維茨頓人」也很好奇。

    作為那個種族的一員，那個工程師，居然可以用吞噬獸來做實驗，不管它是用什麼方式做到的，力量和手段，恐怕都接近於真正的神靈。

    「吞噬獸是編號Hg26實驗體，失去祂之後，工程師肯定不會輕易忽略，它會繼續向起源星投放別的實驗體？」

    問題浮現，由於缺乏瞭解，唐奇也無法立刻給出答案。

    說起來，他想要選擇一尊孱弱些的「神」來進行實驗，靈感也的確來自於那位未知的「工程師」。

    唐奇正思索著，忽而感受到了什麼，回頭正好看見老婦人格雷西端著茶點從正門飄蕩進來，在她身後，是法伯、盧西恩這些幽魂，各自搬來一些形態怪異的機械類物事。

    每一樣物事，都釋放出奇物的氣息來。

    如法伯奮力搬進來的，一樣類似「復古傳真機」的物事，它的外形像是一頭死去的鋼鐵異形，強行壓制之後的東西，法伯經過蘿絲旁邊，被她隨手一摁。

    卻見白茫茫的蒸汽噴薄而出，快速消散，那作為「吐口」的灰黑色骷髏頭顱下方，一張張資料快速被吐出。

    蘿絲抱著一大疊書籍走過，同時隨手將那些「奇物」一一開啟。

    一時間，書房內不斷響起蒸汽噴發，齒輪轉動的聲音。

    「這些都是各大組織彙總給我的資料，保密級別很低，像我這樣的顧問，有權限閱讀，並給出一些處理意見……如果是高等級事件，會進行秘密徵召和諮詢。」

    聽見蘿絲充滿信任的聲音，唐奇先是微微一愣，旋即露出笑意。

    霍華德‧羅琳這個「工程師實驗體」死亡，被他篡奪的那諸多工作，便重新回到了蘿絲‧瑪德琳手中。

    「被工程師改造之後，霍華德‧羅琳身上恆定了知識異化、認知扭曲，在與那些組織的核心力量接觸之前，的確很容易瞞過去。」

    「嗯，或許那位工程師讓霍華德‧羅琳成為實驗體，這些也是它的謀劃之一？」

    動念間，唐奇隨意看向那一台「機械異形」形態的復古傳真機，它吐出資料的聲音正好停止。

    粗略一眼，他看到最上層的紙張，抬頭的標誌，屬於一個陌生的組織「巨獸收容基金會」。

    心底生出一點好奇，目光掃過去，數個神秘事件被描述出來：

    「南大陸，昂根帝國領海邊緣，門尼斯海溝深處，有遠洋捕撈船船員目睹一頭巨獸虛影出現，形狀、叫聲，初步判斷為黑暗紀早期巨獸納波拉斯大海蛇。」

    「舊大陸鄰近藍冰群島，一座神秘島嶼，一支由數十位超凡者組成的探險隊，遵循一份藏寶圖指引，卻意外喚醒沉睡在島嶼深處的未知巨獸，在殺死大部分探險隊成員之後，該巨獸回歸洞穴，以下為倖存隊員描述……」

第六百二十四章 人偶之神

    「巨獸收容基金會是一個較為神秘的組織，他們組織的目標是收容各種巨獸，雖然成員稀少，遠不如世界之樹和古神秘庫，但這組織的每一位成員，似乎都有著強大的實力，以及非同一般的來歷。」

    「甚至，其中還有異域種族成員。」

    「這件機械怪形傳真機奇物，就是產自一個叫做『雅夏星』的異域星球。」

    不知何時起，蘿絲‧瑪德琳又站在了唐奇的面前，為他答疑解惑道。

    在告知唐奇「巨獸收容基金會」是個什麼樣的組織之後，她又看向最上層的紙張，第二個神秘事件後面備註的「求助信息」，看過倖存隊員的描述之後。

    蘿絲思索了兩秒，而後答道：「根據描述，那很可能是一頭『安多圖拉』，一種依靠汲取岩漿能量成長的巨獸，那座神秘島嶼地底一定存在著通往地底的入口。」

    「安多圖拉很難被殺死，是一種從矇昧紀開始就有相關記載的巨獸，只是整個黑暗紀都因為某種緣故，只有少量記載……不過據我所知，安多圖拉是一種對人類很友好的巨獸，一般不會襲擊人類。」

    「除非那一支探險隊，做了什麼過分的舉動。」

    聽著一些連他都不知曉的神秘學知識，毫無遲滯的從蘿絲口中吐出，唐奇先是愕然，旋即毫不掩飾自己臉上的欣賞之色。

    果然，巨大的聲名之下，一般不會出現弱者。

    雖然之前面對「霍華德‧羅琳」時，蘿絲‧瑪德琳被針對的很慘，不得不向唐奇求救。

    但那其實是因為霍華德正好克制了蘿絲的弱點，她沒有真正的戰力，而霍華德在暴露真實面目之前，卻披了偽善的皮囊，直接將蘿絲軟禁在了洛夫克426號，她的大部分手段都宣告失效。

    現在這一刻，她才隱隱展現出了一位超級「博學者」的風采。

    此時唐奇也大概知曉，自己這位好友，到底擁有一份怎樣的工作。

    「簡單說來，蘿絲供職於包括神鷹聯邦在內，起源星大部分地區的超凡組織，數量多達數十個，最為知名的如世界之樹、古神秘庫、光明教會這些，除此之外還有一些較為神秘的組織。」

    「如巨獸收容基金會，在她開口解釋之前，我甚至不知曉這個基金會存在。」

    「她的職位，都是顧問，工作內容是依靠自己龐大無比的神秘學知識，為各大組織提供諮詢。」

    「那頭『安多圖拉』，連專門收容巨獸的基金會都不知曉來歷，蘿絲卻僅僅憑藉倖存隊員的描述，便直接有了判斷。」

    「只要不出現什麼意外，她肯定可以追上包括『大衛‧芬奇』在內的前輩們，很可能成為進入新時代之後，神鷹聯邦第一位大博學者。」

    唐奇由衷的露出讚歎目光，極其看好蘿絲‧瑪德琳未來的成就。

    蘿絲似乎也看出唐奇的想法，自信一笑，似又想起與唐奇交流的那一段時間，直接便道：「我擁有的知識中的一部分，也是因為這份顧問工作，我為各個機構、組織提供諮詢，他們也會反饋我一些寶貴的知識和信息。」

    「以你的知識儲備，足夠擔任類似工作了，我建議你可以進行嘗試，那些神秘組織收集的信息囊括了起源星各大地區，彙總過來的信息流對於任何一位『博學者』的修行，都有著巨大的好處。」

    「另外，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為你引見我的老師，祂是神秘之上的『萬靈』之一，是一位真正的賢者，也是一位無所不知，並永久保持中立的古老觀察者。」

    「如果你獲得祂的承認，不需要付出任何代價，就能從祂那裡學習知識，作為最古老的『萬靈』，老師擁有的神秘學知識，甚至超過了大部分的主宰級神靈。」

    蘿絲最後一句吐出，唐奇眼中浮現一抹訝色。

    他感受到了蘿絲‧瑪德琳對他的極大信任，須知聯邦超凡世界，其實一直在猜測「羅琳夫人」信仰的到底是哪一位神秘古神，但由於蘿絲的保密，這問題一直沒有答案。

    如今，蘿絲不但直接告訴了唐奇，還打算為他進行引見。

    從她的描述來看，那位極其神秘的「古神」，似乎是一位永久中立，且擁有無窮盡神秘學知識的神靈。

    獲得承認……免費學習知識！

    大部分博學者，只怕都無法拒絕這個誘惑。

    不過唐奇思考了幾秒之後，面上卻浮現歉意，旋即選擇了拒絕。

    他的確是一位「博學者」，但與蘿絲‧瑪德琳、大衛‧芬奇這類純粹博學者不同，唐奇積累、學習知識的驅動力，大部分還是為了滿足「變得強大」這個慾望。

    唐奇也很好奇浩瀚的神秘學知識，但也只是好奇而已，不似蘿絲‧瑪德琳這種注定要衝擊大博學者的研究者，她不只是好奇，她還要進行探索、實驗，追尋真理。

    當然，他拒絕的最關鍵原因，是他還沒有做好準備，去面對又一位強大，且毫無弱點的「神靈」。

    哪怕這位古神，似乎是無害的。

    但謹慎起見，唐奇不得不選擇拒絕。

    「雖然說債多不壓身，但我以往面對的，大多都是殘缺神靈，招惹的最強者無疑是『光明之主』，但祂處於虛弱狀態，且主要仇恨也被拉斐爾搶去了，我還有猥瑣發育的時間。」

    念頭一定，唐奇看向蘿絲‧瑪德琳身後，那幾乎堆積成小山的書堆。

    一抹興奮之色，浮現在他臉上。

    「開始吧！」

    「好」

    蘿絲的語氣，更加興奮。

    ……

    三天之後，瑪德琳莊園，黎明木門之後的書房。

    唐奇坐在桌前，正享用著由老婦人格雷西送來的茶點，身側三個小傢伙，連同老管家法伯這些幽魂，則在格雷西的指揮下，將一本本書籍放回原來的位置。

    他的對面，是緊閉著雙目的蘿絲‧瑪德琳。

    她的身前漂浮著一件奇物「知識追尋者」，原本空白的紙張上，如今寫著十幾個名字，鵝毛筆懸在上方。

    那紙上，便是唐奇與蘿絲三日來的成果。

    二人要做一件瘋狂之事，他們將選定一位「孱弱的神靈」作為實驗品，幫助唐奇研究神靈的本質，以及如何才能成為祂們中的一員。

    當然，二人挑選的都是混亂、邪惡陣營的神。

    如今初始名單已經確定，蘿絲‧瑪德琳在進行第一次篩選，非常簡單粗暴的選擇。

    她正在溝通她的老師，也便是那位「古老觀察者」，確認名單中的神靈，祂們此時的狀態。

    雖然是「永久中立」，但祂同樣會無私分享知識給自己的追隨者。

    而神靈的狀況，自然也算是神秘學知識。

    就在唐奇嚥下第一口幽魂咖啡時，那鵝毛筆動了。

    它徑直移動到上方，將最頂層的一個名字，「唰」的一下，直接划去。

    唐奇眼中，即刻浮現出熟悉的對應信息。

    第一個候選名字，由他提供：

    鴉神萊多爾，唐奇早期接觸的一位邪神，他曾以『審判』將祂的一位狂信徒殺死，最重要的是，他得到了一枚鴉神像，如果安排得當，他有幾率捕獲祂。

    蘿絲查詢資料之後確認，鴉神的名字叫做萊多爾，的確是一尊沒有太大名氣，並不強大的神。

    只是很可惜，祂第一時間被划去。

    理由，也在紙張上顯現：

    「鴉神並未參與黑暗紀大災變戰爭，祂邪惡、病態，但又異常謹慎，始終藏匿在自己的國度中，可以對祂進行召喚並趁機偷襲，但大概率無法召喚出祂的真身。」

    「起源星雖然會壓制任何降臨的神靈，但並不虛弱的鴉神，即便被壓制，也足以擊殺任何神靈以下的超凡者。」

    「一個從心的邪神，怪不得可以活這麼久。」

    唐奇嘀咕了一句，同時那鵝毛筆忽然跳過第二個名字，將第三個候選划去。

    他沒有去看被劃線的第三個名字，而是看向被保留下來的候選神靈。

    第二個，依舊是由他提供：

    「人偶之神波魯薩，這是一位有著明確記載的邪神，祂成就神靈的時間為黑暗紀中期，祂熱衷於收集人偶，越強大的人偶，越讓祂無法克制慾望。」

    「在祂成就神靈之後不久，因為偷襲一位半神級死神侍者，並將其製成人偶，因此遭遇該侍者所信仰的一位正牌死神『喬斯』，長達百年時間的追殺。」

    「據黑暗紀書籍《善良的死神喬斯》記載，波魯薩最終被喬斯打成重傷，隱匿沉睡。」

    「直至不久之前，各大組織相關資料顯示……因為沉睡躲過大災變戰爭的波魯薩已重新甦醒，在西海岸，數個大城市內，都出現擅長製作人偶的邪惡超凡者，高度懷疑為波魯薩信徒。」

    「剛甦醒的波魯薩，必定處於虛弱狀態，且相比其他擁有極高智慧的邪神，波魯薩只要一看見可支撐人偶的高等級超凡者，便無法忍耐自己的慾望，加之全盛時期的波魯薩也並不能算是強力神靈。」

    「可佈置巧妙陷阱，進行捕捉，有一定的成功幾率。」

    ……

第六百二十五章 綠酋長市

    瑪德琳莊園，書房的暖黃燈光下，兩道身影對坐著。

    目光，皆投向中間桌上的紙張，上面還留存著一共六個名字。

    「這便是最終的名單了，祂們都通過了第一重驗證，是適合下手的實驗體。」

    蘿絲正緩慢用著餐點，眉宇間殘留著疲憊之色，雖說她追隨的是一位永久中立的神靈，還能免費獲取知識，但僅僅是「溝通」的過程，就需要耗費她極大的心力。

    在她突破「大博學者」之前，這一點很難被改變，也將極大限制她學習知識的進度。

    二人身側，出現略有些滑稽的畫面。

    靠近蘿絲的區域，一件外形酷似人立大貓，名字為「肯德爾打印機」的奇物，正不斷從張開的口中吐出一張張資料卷宗，它的對立面，貪食一臉嫌棄的吃著。

    六位候選實驗體，每一位都是神靈。

    即便都是「弱神」，但與之相關的資料也遠超大部分的人類超凡者。

    其實就算是蘿絲‧‧瑪德琳這裡也無法將那些資料卷宗都打印出來，畢竟她只是個人，而非一個底蘊深厚的大組織。

    但十之一二，也足夠驚人了。

    貪食正奮力吃紙時，唐奇的目光，帶著某種意味落在那六個名字中的一個之上。

    關於神靈實驗體的選擇，他除了提供鴉神這個名字之外，將黑蛇女巫信仰的「黑蛇之神」也進行了提名，然後毫無意外沒有通過第一重驗證。

    雖然黑蛇女巫流派的信徒幾乎都已經死絕，但那黑蛇之神卻是一尊比鴉神還要強大些的神靈。不管是正面交鋒還是偷襲，唐奇都很難對其造成太大傷害。

    不過此刻，唐奇的目光落在一個名字上，腦海中浮現之前經由蘿絲驗證過的，讓他感覺熟悉的信息。

    「墮落的芙洛拉，原本為秩序陣營的女神，因為一次未知的意外，發生陣營偏移，為了拯救祂，芙洛拉的數位好友試圖強行淨化祂的『芙洛拉之國』以逆轉祂的神性本源。」

    「但這造成一場巨大災難，芙洛拉國度徹底崩潰，女神也完全墮落，將自己的好友殺死一半，祂自己也陷入瘋狂、崩潰，成為黑暗紀著名的瘋神之一，終日在無垠神秘遊蕩。」

    「因為祂的崩潰，成功躲過大災變戰爭，祂的信徒為了拯救芙洛拉，自靈潮復甦之後，向起源星各地，投放了一大批『錯版的魔法書』。」

    「每一本錯版魔法書中，都有著一些可以召喚惡靈的正確咒語，芙洛拉信徒們試圖通過這個計畫，培育出一個最適合芙洛拉降臨、回歸的人類軀體。」

    「芙洛拉曾在起源星留下血脈，隨著歲月流逝，血脈不斷擴散，錯版魔法書中的正確咒語都源自於芙洛拉，會對祂的血脈後代形成某種無法察覺的神秘吸引。」

    「隨著每一位召喚者死亡，身上擁有的芙洛拉血脈，會自動均分到剩餘人身上……如此篩選之後，懷有芙洛拉血脈的人類會越來越少，且血脈會愈加純粹，直到剩下最後一人。」

    「此計畫已被『古神秘庫』偵知，已派遣強大超凡特工隊伍，進行收容、清理。」

    閱覽著腦海中碎片，唐奇面色有些怪異。

    顯然，這裡面的「錯版魔法書」，就是唐奇曾獲得過的，名字為《惡靈與邪神召喚咒語大全典藏版》的那一本。

    當初唐奇察覺到裡面實在過於蹩腳的漏洞，沒有太多考慮，就將魔法書甩給了官方。

    現在看起來，他的預感是對的。

    就如同那懺悔之路藏寶圖，其實是「腐爛之首」的陰謀。看似可以免費學習魔法咒語的印刷書籍，背後卻是一尊邪神的虔誠信徒們，為了迎接祂的降臨，而佈置下的陰謀。

    不過可惜的是，從蘿絲找出的信息資料來看。

    就算唐奇最後沒有選中「芙洛拉」作為實驗體，祂也不可能成功降臨，祂和祂的虔誠信徒們已經被「古神秘庫」給盯上了。

    整個起源星，最大的兩個收容類組織。

    世界之樹！

    古神秘庫！

    後者的名聲，還要更差一些。

    唐奇和蘿絲的前輩大衛‧芬奇閣下就懷疑，古神秘庫背後存在著不止一尊邪神，這是一個看似絕對中立，實則偏向於邪惡的神秘組織。

    「你什麼時候開始進行第二重驗證，六個實驗體太多了，你應該無法一次性招惹這麼多邪神吧，你背後有『熔爐之主』，但目前只有你一個熔爐巫師，遠不如黑暗紀時的聲勢。」

    蘿絲抿了口溫暖咖啡，裡面蘊的超凡之力讓她精神有所恢復，她看著唐奇直接道。

    以蘿絲知曉的，與唐奇有關的信息來看，她的判斷毫無疑問是對的。

    她知道唐奇是熔爐巫師，也知曉唐奇還修行了另一個神秘巫師流派，實力完全超過「傳奇級」超凡者，但應該還不到半神級。

    偷襲並捕捉脆弱、崩潰的邪神，有一定幾率成功。

    但一次性捕捉六個「實驗體」，那顯然是不可能的。

    事實，也的確如此。

    保險起見，唐奇不可能將六個邪神都納入實驗體範疇。

    不過他如今擁有的力量，願意付出一些代價的話，捕捉兩尊脆弱邪神，還是有可能的。

    當然，謹慎起見，這一份名單還需要進行一次驗證。

    他將拿著名單，一個個找上門，而後以自己的「特殊能力」進行驗證。

    「某種程度上看，我的特殊能力比蘿絲溝通『古老觀察者』更加直觀，也更加可靠一些，雙重驗證之後，應該足夠選定實驗體了。」

    動念間，唐奇眸中浮現出一道異樣神色。

    自他重生以來，在超凡世界已經經歷了多次冒險，見識過大量匪夷所思的事件，更加深刻的理解了「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這句話。

    如果是一個中二少年，或許會認為一個重生者，附帶一個「萬物通曉」的特殊能力再正常不過了。

    但唐奇，卻不會這麼認為。

    他對於自己這可以閱讀「超凡信息碎片」的能力，心底一直有著疑慮。

    可無奈的是，疑惑歸疑惑，他卻不能不用，否則就太過於愚蠢了。

    而他的實力要研究「萬物通曉」，卻無從下手。

    尤其自他成為「夢幻國度主宰」之後，他暗地裡進行過多次探究，但始終沒有任何結果。

    「要麼，我的確幸運到因為重生而附帶了金手指，要麼便是時機不到，還需要再等待。」

    這一道念頭落下，唐奇將走向紛亂的思緒鎮壓了下去。

    而後，看向身側正好將最後一個卷宗吞入腹中的貪食。

    神色一肅，唐奇將手中咖啡杯放下，抿了抿嘴，直接起身，道：「現在，就可以開始了。」

    這一句話吐出，其實就是告別的意思。

    只是唐奇轉身離去之前，面上忍不住浮現一抹無奈之色，懷疑的目光看向蘿絲‧瑪德琳。

    裡面隱含的意思，無比明顯：

    「我走之後，你不會又變成醉生夢死的女酒鬼吧？」

    作為聯邦最有智慧的女性，蘿絲‧瑪德琳在正常狀態時，卻是有著讓人無法不側目的風采，她一眼便秒懂唐奇目中含義，嘴角立時勾起一抹燦爛、愉悅的笑容。

    她的好友不多，能與她平等交流的就更少了。

    而唐奇這位最新交上的好友，因為共同經歷生死大事件，完全後來居上，已被她認為最好的朋友。

    嗯，一位年齡相差巨大的好友。

    「快走吧，囉嗦的小男孩，我在莊園等待你的實驗結果。」

    「另外，友情提醒一下，光明節快到了，光明之主必定會在那一天完全甦醒。」

    「根據我老師的評語，光明之主是一位非常小心眼的主宰神靈，雖然祂如今虛弱無比，第一時間也肯定去找轉世的荊棘之主，也是你的好友拉斐爾。」

    「但你騙祂簽訂『聖約泥板』，唐奇這個名字，必定會出現在祂的黑名單上。」

    「咦，以人類的身份登上一位主宰級神靈的黑名單，這算是一份巨大的榮耀了。」

    唐奇聽著蘿絲的提醒，同時確信自己這位好友在已經恢復了本來的風采，霍華德‧羅琳給她造成的傷害，應該已經彌合，不會再變身成女酒鬼。

    微微點了點頭，似毫不在意蘿絲幾句話中蘊含的危機，轉身便走向書房一側掛著的「夢幻國度」油畫。

    這個入口，被唐奇從拉夫特博物館取來，放在了瑪德琳莊園內。

    美拉達特殊教育學校，也有這樣一個入口。

    至於其他的「入口」，暫時隨機分散在神鷹聯邦各處。

    此時唐奇要前往驗證的第一個實驗體目標，所在城市，便有著這樣一個入口。

    ……

    聯邦西海岸，綠酋長市。

    這座以「雨季」和特殊城市風情聞名的大都市，此時正處於陰雨連綿的時節。

    暗沉沉的夜幕之下，彷彿被染黑的雨水淅淅瀝瀝落下，將整座大都市都籠罩其中，燈光與朦朧月色交雜著，使得整座都市擁有一種老電影才有的美妙質感。

    本市最高的大廈頂層，一場奢華、盛大的酒會正在進行著。

第六百二十六章 西聯邦超新星

    「畫裡面，有一個男人？」

    弗麗達意識到這一點時，臉上立時露出驚悚、畏懼的神色。

    她幾乎是下意識的便要發出尖叫，但在她腦海中生出這念頭時，她發現自己失去了開口的能力，這讓她即刻陷入更加濃烈的恐懼中，一雙冰藍眼眸也開始流淌淚水。

    「又有人，看來最近運氣很一般。」

    油畫另一側，唐奇嘀咕道。

    似這一幅「勇者救公主」油畫出入口，在今天之前，一直都是關閉狀態。

    夢幻國度在起源星內的出入口，大半都集中在聯邦各處，其中許多都是類似畫著怪異內容的油畫，多數與幻想有關，除了拉爾夫刻意製作的那些，其餘則是因了一些意外造成。

    唐奇掌控之後，為了避免倒霉之人誤入國度，選擇關閉大半。

    只是近日兩次打開入口，都遇上了目擊證人。

    無語道時，唐奇便也打算消除這少女的記憶，無非便是一記赤紅罷了。

    可就在他即將動作時，原本正常氛圍的酒會大廳，忽然出現異動，跳舞、交際的人群自動分開一條道路，在沸騰的氣氛中，仍疑惑的客人們順著方向，齊齊看向大廳入口處。

    旋即，氣氛愈加的熱烈。

    驚呼、愛慕之聲，不絕於耳。

    包括弗麗達在內，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此刻緩緩踏入大廳的一道身影。

    那，是一位少女。

    從那些上流人士，尤其是其中年輕男士的驚呼聲中不難判斷，此時出現的這位少女，絕對有著碾壓場中其他人的容顏。

    事實也的確如此，當那位一襲黑裙，滿頭銀發少女踏入，華麗頂燈光輝照耀下來，讓她本就白皙的皮膚此刻真正放出了光輝，她站在那裡，如同降臨人間的精靈。

    側面印證這一點的，是少女那泛著紅芒的眼眸。

    弗麗達對於自己的外貌一向很自信，在同齡的朋友中，在學校之內，她都是絕對的中心。

    但此時此刻，她心底竟然生出了一種自慚形穢的感覺。

    她忽然想起來之前，父親告訴她的一個信息：

    今晚在格雷斯納大廈舉辦的慈善酒會，格雷斯納家族年紀最小的公主，被幸運女神親吻，被光明之主祝福的小天使，綠酋長市，不，應該是西聯邦最美麗的少女「艾瑟‧格雷斯納」很可能會參加。

    如果有可能，最好能與她成為朋友。

    想起這些，弗麗達哪裡還不明白，此時被萬眾矚目，如同精靈俯視污穢凡人般的那位少女，便是傳說中的艾瑟‧格雷斯納。

    她那一雙「紅月之瞳」，分明是格雷斯納家族血脈無比純粹的表現。

    只是隔著遙遠距離看了一眼，弗麗達便忍不住微微一嘆氣，以往的驕傲被擊得粉碎，她腦海中浮現苦惱、羨慕的念頭：「老爹也真是的，我怎麼可能和她交得上朋友。」

    「格雷斯納家族可是聯邦最頂尖的貴族，產業遍佈西海岸，綠酋長市幾乎就是她家的，稱呼她為公主簡直太合適了，尤其還有傳言，她暗地裡還是一位擁有神秘力量的強者……真是讓人羨慕啊。」

    弗麗達心底正呢喃著，忽而想起什麼重要但被她遺忘之事，同時眼角餘光似看到了無比恐怖的景象，瞬息將她拉回現實。

    她倏然響起，她可是還在經歷「靈異事件」。

    她那好看的脖頸，無比艱難的轉過來。

    下一刻，她便眼睜睜看著那一副被可以抵擋狙擊槍玻璃櫃保護著的油畫，看著那瞎眼的邪惡巨龍，忽然扭曲著，變化著，化為一個黑髮黑眸青年，從畫中走出。

    青年穿著黑色巫師袍，有著一張讓人無法移開雙目的臉，不只是英俊、好看而已，任何投射過去的目光，只要一眼，便能感受到那無比自然、和諧的氣息意味。

    甚至，還帶著一絲夢幻的味道。

    弗麗達，很快就從恐懼，轉向興奮。

    她彷彿在做著美夢般，踏出兩步，伸出雙手，試圖去觸摸唐奇。

    作為一位大富豪的獨生女，弗麗達已經隱隱知曉在現實世界的背後，似乎隱藏著一個無比神秘的世界。那個世界裡面有魔法、妖精、巫師……危險又無比吸引人。

    「美麗的少女意外邂逅被困在畫中的青年巫師？他邪惡，英俊，但他終會遇上他命中的真愛……我的真愛，你是為了我來的麼？」

    剛從畫中走出的唐奇，忽然聽到這聲音，又看到少女這模樣。

    面色立刻便是一黑，旋即露出無奈之色。

    「雖然我已經足夠克制，但不經意間洩露的夢幻國度氣息，依舊足以讓一些普通人類陷入某種不可言說的狀態，腦海中不切實際的幻想，在她們看來會成為現實。」

    「不過這種情節，實在是太套路了。」

    唐奇吐槽著關閉入口，而後嘴角扯出一抹壞笑。

    快速伸手，屈指在少女弗麗達的額頭處一彈。

    輕輕一道聲響，在一聲痛呼中，少女醒轉了過來。

    一睜眼，她便看到那由「瞎眼邪惡巨龍」化作的人類巫師，正要發出尖叫呼喊，眼前忽而赤紅一片，在她被消除記憶時，隱約聽到了一道吐槽：

    「你想太多了少女，認真讀書，少看小說。」

    做完這一切，唐奇沒有任何耽擱，如同其餘的客人一樣，目光也看向那萬眾矚目的紅瞳少女。

    他彷彿從一開始的「目標」，便是這少女。

    嘴角翹起弧度，無視大廳中的所有人，直接走向少女身側。

    詭異的是，明明人潮來往，卻無一人注意到他的存在，彷彿唐奇只是一個存在於另一個世界的無形幽魂。

    這其中，也包括了少女本人。

    唐奇就站在她身側，看著她一臉冰冷的，直接拒絕了所有試圖搭訕的年輕男士們，走向那被不透明薄紗擋著，但很適合觀景的露台。

    作為「格雷斯納家族」最受寵的小公主，她有資格拒絕任何人。

    畢竟，這座大廈就是屬於她家的。

    這座綠酋長市，某種程度也是格雷斯納家族從無到有，一點點發展壯大起來的。

    她家在這裡的影響力，大概便等同於威廉家族和密凰市，或許還要超出一些。

    被一道道愛慕甚至是崇拜的目光包圍著，銀發紅瞳少女卻沒有露出任何驕傲，或是享受的神色，她就如同是高高在上，無比純潔的精靈，眼中完全看不到那些污穢凡人的痕跡。

    當她站在露台上時，週遭區域立刻被保鏢護衛清空。

    那些試圖多看少女一眼的年輕男士們，此刻只能隱約看到露台外朦朧的月光，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

    清涼的雨絲，偶爾劃著弧線繞開遮擋，飄入露台。

    但沒有任何雨滴，可以觸碰到少女那精靈般白皙，美麗的軀體。

    此刻，被一眾年輕男士以為正欣賞月色，或是綠酋長市獨有的城市風情的少女，那失去燈光照耀卻依舊散發著不可直視光芒的少女，面色肅然冰冷，微微低垂。

    她的視線，掠過那迷人的城市風景，無比怪異的，落在隱藏城市各處，那些黑暗、潮濕的巷子。

    不論是否存在路燈，每一個巷子、街道的景象，都無法逃過她的雙眸。

    只是，她卻始終沒有發現自己身側，唐奇坐在露台邊緣，無視身側隱隱釋放出的強大氣息，翻開著手中的卷宗資料。

    其中一頁中央，有一張照片，下方備註的名字清晰無比：

    艾瑟‧格雷斯納！

    在照片側面，是密密麻麻的對應信息。

    「艾瑟‧格雷斯納，西海岸超凡家族格雷斯納家族年紀最小的女兒，擁有極為純粹的『紅月之瞳』，不但快速完成家族傳承的『紅月魔法師』試煉，同時還兼修了其他數個戰鬥類職業。」

    「她除了是格雷斯納家族成員外，據說也是神秘組織『魔法秘社』成員，在大量恐怖戰績的支撐之下，她被西聯邦超凡者公認為年輕一代最強者候選人之一。」

    「神秘日報評選西聯邦超新星，最後五人入選，艾瑟‧格雷斯納人氣位列第二。」

    唐奇一邊閱覽，一邊卻也沒忘記吐槽。

    「太不知道變通了，東聯邦是六新星，西聯邦才五新星，難道不應該再湊一個進去麼？」

    嘀咕了一句，唐奇忽然又想起。

    他現在可是「前東聯邦六新星之一」，在做出夥同拉斐爾，欺騙光明之主這件大事之後，神秘日報便將唐奇「開除」出了六新星，反手將詹森給候補了進去。

    彷彿帶著一絲不忿，唐奇轉頭看向近在咫尺的少女。

    以唐奇如今的實力，施放「幻象咒」之後，半神級以下幾乎不可能發生他的存在。

    少數的例外，也必須是諸如霍華德‧羅琳這種，看似普通，實則為異域強大種族實驗體的存在。

    眼前這位少女，實力其實比詹森要強一些，但依舊不足以發現唐奇。

    目光注視，特殊能力無聲開啟。

    一團濃烈的信息碎片，在唐奇腦海流淌：

    【超凡生物：紅月魔法師。】

    【狀態：正常。】

    【信息碎片一：擁有久遠傳承的魔法師流派，據稱起源於黑暗紀早期，始祖為一位崇拜月亮的女性祭祀，她能施放大量相關魔法，戰力遠超職業級，在「猩紅月亮日」時，戰力將獲得大幅增長。】

    【信息碎片二：除了紅月魔法，她還兼修了槍炮大師、槍斗者、殺戮劍者等戰鬥類職業。】

    【信息碎片三：她的本體戰力，加上一些高等級奇物，可無限接近於傳奇級。】

    ……

    「怪不得，敢作為領頭者接下剿滅邪神的任務。」

    看過腦海中的信息碎片，唐奇不由道。

    他的目光，看向另一張資料，依舊是由蘿絲提供。

    裡面的內容，與唐奇要驗證的「實驗體名單」中第一位相關：

    人偶之神波魯薩！

    從沉睡中甦醒的邪神波魯薩，無法遏制自己對於「強大人偶」的渴望。

    出於某種未知的原因，波魯薩並未將觸手探入東聯邦，而是選擇在西海岸發展追隨者。

    隨著靈潮愈加劇烈，祂成功擁有了一批強大、狡詐的信徒。

    這些瘋狂邪惡的超凡者，在西海岸的數個大城市內不斷作案，受害者大多為一些強大超凡者，或是一些較為特殊的人類，或是妖魔、怪異一類的超凡生物。

    綠酋長市作為西海岸大城市之一，也是波魯薩追隨者們最活躍的一個城市。

    有可靠的消息，波魯薩追隨者將在十二月十八日，在綠酋長市內，集體向「人偶之神波魯薩」發起一次獻祭。

    他們將獻上波魯薩最渴望擁有的人偶，以取悅這位邪惡的神靈，並獲得賞賜。

    因為波魯薩追隨者們的猖狂，成功觸怒綠酋長市最強大超凡勢力「格雷斯納家族」。

    被譽為西聯邦年輕一代最強超凡者，擁有「紅月少女」、「紅瞳精靈」、「殺戮少女」等稱號的艾瑟‧格雷斯納，宣佈接下官方、世界之樹、古神秘庫等組織的懸賞任務。

    她將帶領家族中的超凡者，將波魯薩的信徒們盡數剿滅。

    這些信息，便是唐奇沒有直接去找人偶之神那些瘋狂追隨者，而是先來找這少女的原因。

    「我需要的邪神實驗體，要滿足極苛刻的要求。」

    「祂必須虛弱！」

    「實力不能比我強大！」

    「必須有致命弱點！」

    「必須不擅長逃遁！」

    「不能存在分身！」

    「不能擁有太多，或者太強大的追隨者！」

    ……

    「蘿絲已經溝通『古老觀察者』，驗證過這裡面的大部分條件，但要坐實，並且獲得更直觀的信息，則需要我親自來進行驗證，如果成功，我甚至會直接出手。」

    「不過我的特殊能力，一旦開啟，很可能驚擾到目標，即便驗證屬實，也可能造成實驗體逃逸。」

    「所以，如果有別的超凡者吸引目標註意力，那就完美了。」

    「啪」

    動念間，唐奇猛地合上資料卷宗。

    旋即面上露出笑容，看著身側美麗無比，如同精靈一般的「艾瑟‧格雷斯納」，在對方無法看見的情況下，做出加油的舉動，鼓勁道：「靠你了，強大的少女。」

    幾乎是同一時刻，二人頭頂，原本連綿不絕的雨絲，倏然發生無比短暫的，一秒的停滯。

    無比厚重、烏黑的雲層，眨眼出現在綠酋長市上空，將月亮完全遮蓋。

    比少女更先一步，唐奇目光掃向下方，處於黑暗、潮濕之中的綠酋長市。

第六百二十七章 英雄式降落法

    第一道動靜，出現在離「格雷斯納大廈」並不遠的的一條街道。

    黑漆漆雨幕中，雨滴在晃蕩的燈罩上濺射，映照出一條充滿藝術氛圍的街道，一間開在街角處，非常不起眼的「蠟像館」，因為入夜而緊閉的門戶忽然被打開了。

    吱呀聲音，被雨滴砸落的聲響遮掩。

    一道佝僂著身軀，移動緩慢的身影，自蠟像館中走出。

    他完全不在意淋在身上的雨水，彷彿無比激動興奮，顫抖著軀體，一步步走向街口。

    他的身後，那洞開的蠟像館門戶，伴隨著讓人牙酸的聲響，一道道僵硬、遲鈍的身影，踩踏著相同的步調，緊緊跟著前方的佝僂身影。

    昏黃的光輝中，一張張慘白、詭異的臉浮現，一共十幾道人影，大多為男性，穿著各異，但都極為考究，可以清晰表明他們生前的身份。

    他們的軀幹、四肢連接處，關節處，都出現了人偶才有的「黑色裂縫」特徵，任何人看過一眼便會明悟，這些身影不管生前如何，此時都是……人偶。

    而且是那種無比精巧，在一些遮掩下幾乎與真人無異的傀儡人偶。

    他們跟隨著一個中年白人，他穿著極為精美，私人訂製的西裝，手中拿著剪刀、鑿子之類的利刃，他的一張臉比身後的「人偶」還要慘白，唯獨嘴唇猩紅如血。

    黑眼圈幾乎蔓延到臉頰，眼眸渾濁、邪惡，還透著一絲病態的噁心。

    他的頭髮，早已凋零殆盡，僅餘下一縷一縷，油膩、順伏的貼在頭頂。

    唐奇注視著這明顯為邪惡陣營超凡者，因為距離太遠，只捕捉到一道斷續信息碎片。

    「超凡生物：波魯薩的虔誠信徒，已突破『職業級』的人偶師……」

    他閱覽碎片時，艾瑟‧格雷斯納也已感知到。

    唐奇也便轉頭注視這少女，看著她原本冰冷的神色，倏然帶上一抹厲色，那高潔又透著妖異的紅瞳中，凜冽的殺氣升騰。

    就在那噁心的中年人偶師，即將惹來一位「西聯邦超新星」的襲擊時。

    他的「夥伴們」，集體出籠。

    就是這一剎那，唐奇眼眸內，大量的、斷續的信息碎片爆開的幽光，讓他恍若看到一片微弱的星輝。

    偌大的綠酋長市市區，一幕幕駭人景象正在發生。

    從一條條街道，一些店舖，或是民居內。

    鬼魅般的身影，一個個走了出來。

    幾乎每一道人影之後，都跟隨著數個，或是十數個殭屍般的人偶。

    少數一些「人偶師」，身後只有一道身影。

    這其中，自然存在一些新手菜鳥。

    同時，也有真正恐怖的強者。

    唐奇的目光，略過大部分注定是「炮灰」的人偶師，看向離格雷斯納大廈有著數條街道距離的巨大廣場，它的名字是「酋長廣場」，這座風情大都市的核心區域。

    有數道人偶師的身影，快速超越其他夥伴，出現在了廣場四周。

    其中，被唐奇著重注視的一道身影，是個有著特殊氣質的青年。

    他穿著有些邋遢的短風衣，裡面是舊西裝，他剃著一個乾淨利落的圓寸，五官英俊，但眼眶輪廓有些深，瞳孔佔據眼睛的比例有些失調，加上過於蒼白的膚色，這使得他顯得憂鬱，且詭異。

    任何人都可以想像，這樣的一個青年，對於一些文青少女，叛逆女人，或是追求刺激的女性，會有多麼巨大的吸引力。

    他的手中，並沒有剪刀、鑿子。

    只是胸前無比奇異的，掛著一款約莫數年前流行過的「袖珍照相機」。

    他的身後，僅有一位少女人偶跟隨。

    這少女體態豐腴，腰腹、胸前、四肢都多肉，完全不符合這個時代的審美需求，但薄薄的面紗之下顯露出的，她的一張臉，那種迷茫中，顯露出的純潔，三顆真實無比的晶瑩眼淚附著在眼角、臉頰。

    時光，彷彿因此凝滯。

    即便只是個沒有受過任何美學教育的普通人，在注視她時，也會忍不住浮現出一個強烈念頭：

    「她，是一件崇高的藝術品！」

    此刻，少女人偶的製作者。

    有著完全與「同類」迥異氣質的青年，引來了唐奇的關注。

    他的目光凝聚時，青年以及他胸前的相機，他身後的少女人偶，都有完整的信息碎片浮現：

    【超凡生物：邪惡人偶師。】

    【狀態：正常。】

    【信息碎片一：邪神波魯薩的虔誠追隨者，擁有強大的天賦，是一位極挑剔，且患有不可治癒強迫症的人偶師，他的每一次『制偶』，持續時間視滿意度而定，在製作出滿意的人偶之前，他不會停止。】

    【信息碎片二：制偶過程中其他的『成品』，儘管對於其他人偶師來說，都是藝術品級別的奇物，但依舊會被他銷毀。】

    【信息碎片三：作為波魯薩的追隨者，這位喚做『希斯‧魯道夫』的人偶師的畢生追求，是將自己製成終極人偶，獻祭給偉大的波魯薩。】

    ……

    【奇物：魯道夫之眼。】

    【狀態：正常。】

    【信息碎片一：這原本是『斯坦影像公司』製作的百年紀念款相機，它擁有無聲拍照、快速成像等功能，因為一次意外，加上靈潮衝擊，它沾染了波魯薩的氣息，成功蛻變為一件高等級奇物。】

    【信息碎片二：它偶然被希斯獲得，並被希斯命名為魯道夫之眼。】

    【信息碎片三：它可以將製作人偶的過程濃縮，就算是個傻瓜，也能使用它製作出精巧的人偶來，但它在『希斯‧魯道夫』手中，卻綻放出了更加驚人的力量。】

    【信息碎片四：大部分職業級存在，都很難抵擋住『魯道夫之眼』的一次無聲襲擊。】

    ……

    【奇物：蒙著面紗的少女。】

    【狀態：正常。】

    【信息碎片一：這是一件無與倫比的藝術品，也造成了少女『費爾南德‧奧利維亞』的死亡。】

    【信息碎片二：她在被製成人偶的過程中，被賦予了數十種超凡之力，她受到希斯‧魯道夫的絕對控制。】

    【信息碎片三：在她之前，希斯‧魯道夫已將十幾位少女製成人偶，但因不滿意，那些人偶皆被銷毀。】

    ……

    眼眸中，幽光黯淡下來。

    將所有信息碎片看完的唐奇，腦海騰起一道念頭：「神秘側的說法是對的，東聯邦出了很多強者，而西聯邦……都是瘋子。」

    唐奇感嘆時，「酋長廣場」週遭，人偶師們已完全匯聚過來。

    而此時的市區，除了極高處的格雷斯納大廈，其餘大廈、大樓內的市民們，都陷入了沉睡。

    邪惡的人偶師們走過的地方，讓人陷入昏睡的毒氣，也已瀰漫。

    烏雲遮蓋著月色，偌大一座城市，僅剩下一座大廈，正釋放著燦爛的幽光。

    在暗沉沉，陰雨連綿的夜幕中，如同一座孤獨的燈塔。

    大廈頂端的大功率照射燈，此刻彷彿被操控般，無比配合的，刺破黑暗，落在酋長廣場中央處。

    圍攏著的人偶師們，彷彿完全沒有感受到「艾瑟‧格雷斯納」的存在。

    他們坐下來，開始吟唱：

    波魯薩！波魯薩！

    您唾棄死亡；

    您追求永恆；

    您擁有時光、愛、悲傷、快樂……您最虔誠的信徒，祈求您的降臨，我們將獻上我們的作品，讓她們陪伴著你，在那座至高無上的「永恆宮殿」之內，直到永遠。

    吟唱中，被燈光照射著的酋長廣場上空，無比詭異的一幕正在發生。

    無比真實，卻又蒙著一層神靈光輝的帷幕、舞台、道具……它們從無到有，快速凝聚成一座無比奇特的宮殿。

    或者說，一座無比巨大、華麗的劇院？

    叮咚~叮咚！

    叮咚~叮咚！

    彷彿無比遙遠，自某個「音樂盒」中傳出的音樂，響起在綠酋長市幾乎每一個角落。

    那巨大的劇院中，浮現出一個又一個的場景。

    每個場景內，都有「表演者」。

    它們都是散發著奇物氣息的人偶，它們一開始是呆滯的。靜止的。

    直到音樂響起，所有的人偶都動了。

    彷彿存在一個無與倫比的「操控者」，指揮著成千上萬的人偶，進行著表演。

    詭異恐怖，又讓人驚嘆不可思議。

    這一幕，不止是艾瑟‧格雷斯納，也不只是唐奇，為了觀看這場注定會爆發的戰爭，躲在暗處的西聯邦的超凡者們，此刻也陷入無言。

    正在劇院舞台上，表演的每一個「節目」。

    它們以非同一般的方式，在講述著或是悲情，或是歡樂，或是史詩的故事。

    非凡的故事，有著非凡的吸引力。

    此刻，所有人都知道了。

    為什麼波魯薩的信徒們，明明知曉綠酋長市是「格雷斯納家族」的地盤，也知曉這是一個強大超凡勢力，卻依舊選擇了這裡，作為集體獻祭儀式的舉辦地點。

    答案揭曉！

    「波魯薩，需要觀眾。」

    「也……需要配角演員，我好想參與。」

    「不，我應該參與。」

    忽然，異變發生。

    一直躲在暗處的超凡者，並不都是強者。

    其中的大部分，對於污染的抵禦，脆弱無比。

    當那「人偶劇院」開始演出，致命的污染，也隨著一道道目光，回歸他們的軀體。

    幾乎是眨眼之間，一些超凡者先是呢喃，而後似察覺到什麼，驚恐低頭。

    他們發現，自己的軀體開始變得僵硬，關節處自動出現裂縫連接，連思維都開始變得緩慢，乃至於要被拖入黑暗，他們正在「人偶化」。

    這一幕，再度印證了神秘側的至理名言。

    「圍觀，要謹慎，有時候比戰鬥還要危險。」

    就在許多超凡者懊悔不已時，一道冷哼打破寂靜。

    那原本熾白的照射燈光，此刻變得猩紅一片。

    儘管剎那，裡面的魔法氣息便被驅除，但依舊挽救了那些觀戰的超凡者們。

    也便是這一刻，吟唱中的人偶師們齊齊扭轉頭顱。

    他們同時看向格雷斯納大廈，看向那露台之上，那一道如同精靈一般純潔、強大的身影，每一位人偶師的嘴角都勾起了獰笑。

    一瞬被這麼多邪惡超凡者注視，承受那些隔空湧動過來的褻瀆、污染意念，換了尋常職業者，此刻只怕已陷入半瘋。

    但此刻，艾瑟‧格雷斯納的臉上，毫無異色。

    轟！

    燦爛的光輝，猛地從少女體內綻放。

    就在唐奇無比近距離的注視之下，少女身上的晚禮裙瞬息化作緊身戰衣，披風、鎧甲浮現，從它們溢出的光輝來看，每一件都是等級不低的奇物，細節處都繪製著複雜的魔法符文。

    符文的核心，是一輪猩紅之月。

    她的手中，出現一柄似是長槍，又像是長劍的怪異武器。

    而後，她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那曼妙但充斥著危險的軀體，自那高高的露台，一躍而下。

    她的身後，正饒有興致的，看著人偶劇院表演的唐奇，又低頭看了躍下的少女一眼，面色一動，有些興奮的輕笑著道：

    「來了來了，超級英雄式降落法。」

    就在唐奇吐槽時，大廈下方，一場戰爭在瞬息爆發。

    轟隆！

    戰意與殺意都絲毫不遮掩的少女，如同隕石般砸落下來，泛著紅光的魔力潮爆開，彷彿將黑幕砸穿，旋即便見到她的身影沿著空蕩蕩的街道，朝著酋長廣場狂飆突進。

    一道恐怖流光，即將穿透人偶師們的聚會。

    「殺了她！」

    人偶師中，一道蒼老、嘶啞依舊無法掩飾病態的聲音響起。

    所有的人偶師，無聲響應。

    他們背後，除了緊隨自己的一尊人偶，其餘的「人偶」同時轉身，從空中，地面同時暴起，密密麻麻的「傀儡潮水」，頃刻間將少女籠罩入內，她身上綻放出的光輝，眨眼便要被淹沒。

    但就在這一刻，一棟棟大廈頂上，數十道身穿魔法長袍的身影浮現。

    那華麗、精美的長袍上，猩紅月亮無比醒目。

    他們各自揮舞法杖，畫出核心為「紅月」的六芒星法陣，數十股粗壯的魔法光輝下一秒爆發。

    轟！轟！轟！

    猩紅的月華，洗刷綠酋長市。

    彷彿今天，又是一個「猩紅月亮日」。

    那潮水般的人偶，在光輝中被消解，跌落下來。

    它們沒有對「艾瑟‧格雷斯納」形成哪怕一秒鐘的阻礙，少女冰冷的臉，快速映入人偶師們的眼中，她即將踏足酋長廣場，她手中那似是長槍，又似是長劍的利刃。

    正因為她腳下，無聲爆出的一個巨型魔法陣，開始吞吐極其恐怖的紅芒。

    不知何時起，那好似只會照射舞台中央的燈光，緊緊跟隨著那一道精靈般的少女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