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魔法] 秘巫之主 作者：真愚老人 (連載中)

第六百二十八章 槍炮與少女

    酋長廣場上空，龐大無比的「人偶劇院」仍在響著音樂，進行著表演，只是這個時刻缺少了一個關鍵角色「燈光師」，黑暗中的人偶表演，再不可思議也無法讓人投注目光。

    這種極具戲劇風的場面，似乎對冥冥之中的「偉大存在」形成了巨大吸引力。

    原本那似童謠的「叮咚~叮咚」聲響，忽然激昂起來，一瞬有了真正戰場該有的氛圍。

    黑暗之上，一道道光柱不甘寂寞的從不知名所在照射下來。

    劇院，再度變得鮮活，不可忽視。

    而最中央處，一道比其他光柱都要強烈，也比照射著「艾瑟‧格雷斯納」的燈光要熾白、強烈數倍。

    光柱內，一道孩童身影瞬息浮現。

    隱匿在暗處，窺視這場醞釀已久戰爭的超凡者們，他們在這之前已經吃過一次教訓，看到那偉大光柱自「神秘」之內照射下來，即刻便明悟過來。

    人偶之神波魯薩即將降臨！

    只是不知道是分身投影，亦或是真的如同傳說那樣，波魯薩會「真身」降臨。

    很顯然，上次教訓對於一些超凡者來說依舊不夠深刻。

    哪怕腦海中，已經開始思索那光柱內降臨的，是投影還是真身。

    好奇的目光依舊看了過去，這般遲鈍、不敏感的危險觸覺，帶來的是致命後果。

    沒有任何哀嚎，也沒有慘叫。

    卻見夜幕下，一些高樓的頂端，或是黑暗陰影之內。

    一道道身影從藏匿處顯露出來，他們彷彿遭遇了什麼致命打擊，臉上都是驚恐之色，只是初始，有數個等級不高的超凡者，一現身軀體便僵直，灰白、斑駁的顏色蔓延。

    裂縫、關節眨眼顯現，失去自我，轉而人偶化的這些超凡者，自動便朝著廣場中央而去。

    其餘沒有防備，直接中招的超凡者，試圖反抗。

    他們如同生鏽的傀儡，一步步艱難踏出，嘶啞的聲音，隱隱順著夜風，飄蕩廣場及週遭區域。

    「救~救救我。」

    「我不想變成人偶，救救我們。」

    「不要去看祂。」

    ……

    人偶化的超凡者數量，一瞬攀升到十幾個。

    對於危險的感知更加敏銳的觀眾們，早早便閉上了雙眼。

    即便是公認的「弱神」，那也是神靈。

    凡人，不可直視祂。

    當然，有許多例外。

    除了一些半神級強者，可以憑藉自身豁免污染之外。

    其餘超凡者，若是擁有類似奇物，也能做到豁免。

    而唐奇，則是第三種情況，他也是神。

    若都不是，那就只能等。

    降臨起源星的神，祂們的光輝，將被世界的規則壓制，越虛弱的神，被壓制的越快，也越淒慘。

    那時，神也可以直視。

    觀眾們等待時，唐奇依舊坐在那露台上，隔空遙遙看著那巨大光柱照射下來，看著那一道孩童身影浮現。

    那，的確是個孩子。

    祂的年紀似乎被定格在六七歲，他穿著極度精美的衣袍，似是裙子，又似是改良過的衣袍，祂有著根本無法區分男女的邪異臉龐，祂顯露在外的肌膚，細膩、真實到不似人類。

    漆黑的發絲，瀑布般披散下來，垂到腳腕處。

    瑕疵？

    不，任何瑕疵都沒有。

    那是一種不可思議的質感，比任何珠寶、玉石都要光滑耀眼。

    只是此刻，祂的胸前，一道正在緩慢彌合的「裂縫」，破壞了祂身上這種無與倫比的美感。

    那裂縫邊緣，湧動著唐奇感覺熟悉的氣息。

    「死神的味道，祂的傷依舊沒好？」

    露台上，唐奇驚訝道。

    資料中顯現，人偶之神波魯薩，被一位喚做「喬斯」的死神重傷，沒想到沉睡了這麼漫長的歲月，祂的傷勢還未癒合？

    「不，不對，除非是『主宰級』的神靈所傷，否則不至於……祂是故意的。」

    唐奇動念時，目光終於上移。

    沒有開啟特殊能力，僅僅只是暗處的窺視，一如其他超凡者。

    下一秒，唐奇看到了一雙出乎預料的眼眸。

    從波魯薩的行為來看，這應該是一位混亂、瘋狂的邪神，祂甚至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慾望。

    但唐奇看到的，卻是一雙充斥著智慧，彷彿可以洞察一切的眼睛。

    那裡面，同時還蘊著一些其他的東西，極致的悲傷、極致的快樂、極致的愛……祂不像是一位邪神，更像是一位大愛世人的聖者，一位賢者。

    時光，彷彿在祂身上停止，無法對祂形成任何侵蝕。

    任何沒有豁免手段的超凡者，只要看到這一雙眼眸，即刻便會失去自我，化作人偶，無比痴迷、瘋狂的，去追隨偉大的「人偶之神」。

    唐奇的目光，再度落在裂縫處。

    「祂追求永恆的美，悲傷、快樂、愛都在其中，也包括了死亡。」

    「祂想獲得死亡之力，所以才故意留著那一道傷口。」

    明悟這些時，唐奇目光幽幽看著「完美人偶波魯薩」，似笑非笑道：「看來不只是凡人喜歡作死，神，也一樣。」

    在唐奇感嘆時，酋長廣場上，戲劇表演正式進入「戰鬥片段」。

    化作猩紅月華的艾瑟‧格雷斯納，悍然闖入廣場。

    那些邪惡人偶師，獰笑著發起圍攻，由於之前格雷斯納家族的魔法師們，集體施放魔法將「人偶潮」毀去，所以艾瑟‧格雷斯納來不及展現實力。

    人偶師們都覺得區區一個少女，圍殺即可。

    於是，讓人驚愕的殘酷一幕發生。

    如同是史前巨獸，闖入羊群的畫面，少女的眼眸內，根本看不到那些人偶師的存在，只是隨意揮舞著手中吞吐紅芒的長槍，人偶師們觸之即死。

    由猩紅月華勾勒出的巨大魔法陣，輪轉閃爍，映照出一具具斷裂的屍體，到處濺射的鮮血，一位精靈般的少女，在其中起舞。

    畫面除了殘酷，竟有種詭異的「美」。

    之前未曾見過少女的人，終於明悟，為何這般美麗的天使會擁有一個「殺戮少女」的稱號。

    在她開無雙，將一個個人偶師殺死時。

    一些超凡者也看到了無比怪異的畫面，人偶師群體中，數位明顯更強大的人偶師，以及那位不知是否為真身降臨的「波魯薩」，竟正在用欣賞的目光注視這一切。

    彷彿，他們正在欣賞著美妙的戲劇表演？

    其中最愜意的，莫過於「波魯薩」，這位邪神，站在舞台中央，享受著最熾烈的燈光，微微低頭，嘴角翹起弧度，欣賞著下方正在屠戮自己追隨者的少女。

    「很美，很迷人，真想將她的一切都定格啊。」

    廣場上，幸運分到一縷光的「希斯‧魯道夫」呢喃著道。

    同時，他下意識的雙手握住了掛著胸前的相機。

    他的心底生出強烈衝動，他又想要製作人偶了。

    衝動生出時，他忽而抬頭看向半空。

    包括他製作的人偶「蒙著面紗的少女」在內，正在一縷縷光輝的照耀下，自黑暗大地升騰而起，即將進入那喚做「永恆宮殿」，實則為一個龐大的人偶劇院所在。

    面紗少女，是希斯的驕傲。

    但此時，他忽然對其生出一道厭棄念頭。

    「她才應該是我的人偶，我最渴望的藝術傑作。」

    「咔咔」

    伴隨著希斯‧魯道夫的念頭閃爍，本已快要觸碰人偶劇院的「面紗少女」，倏然出現一道裂縫，瞬息擴散，它崩解了。

    化作美麗的碎片，自天空跌落。

    一件高等級的「奇物」，就此毀去。

    而下方，希斯‧魯道夫已無聲出現在少女身前，他舉起「魯道夫之眼」，按下按鍵。

    依舊無聲！

    但怪異的是，殺戮的場景發生了十分之一秒，不，甚至更短的遲滯。

    那時間內，艾瑟‧格雷斯納的軀體被暫停，一種詭異的，可以突破時間限制的「細膩光輝」，籠罩在了少女身上。

    她因殺戮而飄蕩起來的銀白髮絲，定格在空中。

    人偶化，便從髮絲開始。

    但很可惜，只持續了十分之一秒。

    當猩紅光輝爆發時，一截銀色髮絲斷裂，跌落，一道劍光閃爍。

    嗤！

    希斯‧魯道夫的身軀凝滯了，他的額頭處，一道血線浮現，隨即便是兩片「軀幹」裂開，各自跌落。

    極度血腥的場景，卻引來了波魯薩的拍手讚賞。

    這種病態、極端的美，讓祂無比激動，祂那籠罩著光輝的小手，大力拍著，那雙蘊著悲傷、快樂、愛等情緒的眼眸，注視著少女，一道同樣不被歲月侵蝕的聲音傳來：

    「新的表演開始了，少女，為了偉大的波魯薩起舞吧。」

    「我的追隨者們說的沒錯，你果然是這座城市最值得收藏的人偶，我彷彿已經看到，你那完美、迷人的軀體，你殺戮時的姿態，你的肌膚，你的發絲……來吧，把自己獻給我。」

    「轟隆」

    輕描淡寫之間，波魯薩洩露出了一個瘋狂事實。

    所謂的「集體獻祭」是假的，祂的追隨者們，一開始就是為了引出艾瑟‧格雷斯納，她才是真正的祭品。

    觀眾們陷入震驚，唐奇則看向人偶劇院之下。

    已經徹底融入陰影中，幾道蒼老的「人偶師」身影。

    毫無疑問，這些傢伙才是核心追隨者，其他人偶師，包括天才的希斯‧魯道夫在內，都只是用來吸引紅月少女的炮灰罷了。

    在波魯薩開口時，燈光匯聚。

    一道道可以定格、凝滯生命的光輝，自人偶劇院上空照射下來。

    它們落在艾瑟‧格雷斯納身上，讓她殺戮的姿態變得緩慢。

    同時，劇院中的各式人偶，開始降臨下來，朝著艾瑟‧格雷斯納而來。

    人偶們，向她低語：

    「來吧，加入我們吧。」

    「成為偉大的波魯薩的收藏，可以不再死亡，將獲得永恆。」

    「你所有的美，所有的一切，都會保留下來，歲月也無法侵蝕你。」

    每一句低語呢喃，都蘊著強烈污染。

    但依舊無法對艾瑟‧格雷斯納起作用，少女的動作變得緩慢，但她依舊揮舞著似劍似槍的武器，試圖將靠近的人偶們殺死，只是她的動作太過緩慢，毫無殺傷力。

    她的軀體，緩緩上升。

    似乎很快便要與其他人偶一起，進入那不可思議的劇院，成為其中一份子，成為人偶之神波魯薩的收藏。

    「艾瑟‧格雷斯納要失敗了？」

    隱匿著的觀眾們，腦海中浮現不敢置信的念頭。

    「加油啊，少女。」

    露台上，唐奇大半目光凝聚在波魯薩身上，他在尋找開啟特殊能力的合適時機，看到艾瑟‧格雷斯納的處境之後，又是在對方不知曉的情況下，給她鼓了鼓勁。

    於是下一秒，變故上演。

    原本動作緩慢的少女，倏然停下。

    但她並未化為人偶，而是勾起一抹冰冷、嘲諷的笑意，此刻的她，赫然已站在了人偶劇院之上，被成千上萬人偶圍繞著的少女，手中的武器化作碎裂紅點消失。

    取而代之，是另一種武器。

    不，確切的說，是一群……武器。

    少女身前，第一時間浮現的，是一架漆黑，塗著紅紋，形狀好似巨獸的「機械大炮」，白茫茫的灼熱蒸汽自兩側出氣孔噴薄而出，那聲音彷彿是個信號。

    機械大炮、怪獸槍械、殺戮機甲……彷彿只存在於一些未來科幻風漫畫中的武器，此刻無比真實的圍繞著艾瑟‧格雷斯納。

    密密麻麻，好似大軍集結。

    所有槍炮都開始釋放蒸汽，密集火光閃爍。

    「開始吧！」

    當艾瑟‧格雷斯納無比冰冷的吐出這句話時，一直保持著智慧、邪惡的波魯薩，祂的眼眸裡面，終於浮現出一抹慌亂。

    「殺了她！」

    就如同之前自己的信徒，波魯薩發出尖銳叫聲。

    同一時刻，難以想像的槍炮火力，肆虐人偶劇院。

    轟隆！

    一根浮誇、恐怖的怪獸火炮，當先照顧到了波魯薩。

    火光迸射的剎那，唐奇壓下震驚，選擇這絕妙的時機，開啟特殊能力。

    「強行解析！」

    轟！轟！轟！

    彷彿永不停歇的炮火轟炸，即刻開始。

    若是不明就裡的藝術家在這裡，看到眼前的畫面，只怕會頃刻悲傷大哭，直至瘋狂。

    一場浩劫，正在上演。

    超凡炮火正在洗地！

    遭遇洗練的，是一間龐大，每一處細節都是超凡藝術的劇院，還有那些人偶，它們每一個都是無與倫比的藝術品，美到了極致，連歲月力量都無法侵蝕它們。

    但這一刻，它們飛快被毀去。

    其中，大半都是虛幻的。

    虛弱的波魯薩，在黑暗紀面對喬斯追殺時，就消耗了自己大部分的奇物人偶，否則祂無法在一位死神的惡意下保住生命。

    但仍剩下了一些，是真實的。

    它們擁有各式各樣的超凡力量，若是運用得當，足以擊殺「半神級」的超凡者。

    但這一刻，它們卻慘遭克制。

    艾瑟‧格雷斯納動用了不知多少件「超凡槍炮」，鋪天蓋地，形成一層又一層的火力網，那些擁有強大超凡力量的奇物人偶，它們的軀體卻偏向於「易碎品」。

    它們陷入火力網之後，根本無法發揮出詭異的超凡力量，軀體瞬息被打碎，失去依託的超凡之力，則眨眼消散。

    「歲月無法侵蝕？」

    「呵，我的槍炮可以。」

    當艾瑟‧格雷斯納吐出這一句名言時，唐奇與觀眾們，都陷入了沉默。

    酋長廣場，除了震耳欲聾的炮火，再無其他的聲響。

第六百二十九章 套娃

    「真是彪悍的少女啊。」

    唐奇一臉感嘆之色，欣賞著遠處的戰爭畫面。

    一道道光柱籠罩下來，映照出裡面的一個個高等級奇物人偶，映照出那一座無比精美，充滿不可思議氣息的「人偶劇院」，以及其中正發出痛苦尖叫的人偶之神波魯薩。

    而絕對的主角，卻不是波魯薩這尊神秘之上的萬靈之一，而是一位少女。

    被密密麻麻的超凡槍炮圍繞著，火光彷彿永不停歇般，正肆虐著人偶劇院。

    波魯薩在哀嚎！

    祂曾在一位真正死神的鐮刀下逃脫性命，但那時祂也是如此哭嚎的。

    祂的慾望所在，是人偶。

    每毀去一個，都足以讓祂痛不欲生。

    如果祂的對手是「喬斯」這種實力強大無比的神靈，為了保住自己的生命，選擇犧牲一部分人偶，祂會哭嚎，也會痛苦，但絕對不會有此刻這樣無比痛苦的感受。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波魯薩絕對不會選擇，讓艾瑟‧格雷斯納這少女登上自己的劇院。

    祂以為，這會是一場絕美的演出。

    在結束時，祂還可以獲得一個極其完美的少女人偶。

    但很顯然祂錯了，艾瑟‧格雷斯納爆發出了難以想像的戰力。

    即便是唐奇，此刻也不由露出驚嘆目光。

    「這些槍炮……個體超凡者是絕對不可能湊齊的，每一件都是高等級的奇物，都具備恐怖無比的殺傷力，當它們匯聚在一起，受到一位『槍炮大師』控制時，對手必將遭殃。」

    「最致命的，是超凡槍炮對於奇物人偶的克制，如果是單對單廝殺，克制其實不會太大，畢竟人偶可以釋放超凡力量躲避。」

    「但波魯薩卻讓少女進入劇院，火力網形成之時，就注定了劇院會被毀去，那些人偶根本無處可躲。」

    「糟糕，我的實驗體不會被搶走吧？」

    正欣賞著槍炮、少女和破壞景象的唐奇，忽然反應過來。

    這少女如此彪悍，這綠酋長市又是她家大本營。

    唐奇之前有關撿漏的想法，顯然過於天真了。

    如果波魯薩無法通過他的驗證，那被搶走就被搶走吧。

    可趁著剛剛少女動手時，唐奇已經進行過了自己的特殊能力驗證。

    強行解析，讓祂感受到了敵意，但祂顯然誤以為是來自艾瑟‧格雷斯納，或是格雷斯納家族隱匿暗處的強者。

    腦海中，相應信息碎片浮現：

    【超凡生物：人偶之神波魯薩。】

    【狀態：虛弱。】

    【信息碎片一：痴迷人偶的邪惡神靈，被黑暗紀死神『喬斯』重傷，原本祂可以利用漫長歲月的沉睡，將體內的傷勢祛除，但祂為了分割一部分『死亡』力量權柄，選擇留下死神之力，試圖進行感悟竊取。】

    【信息碎片二：祂的謀劃非但失敗，還讓祂自己的真身愈加虛弱，又因為無法克制對強大人偶的渴求，回應了信徒們的獻祭儀式，以真身降臨起源星。】

    【信息碎片三：一旦人偶劇院被毀，且信徒全部死亡，祂過度虛弱的真身將無法回歸「神秘」之上的人偶國度。】

    ……

    「信徒？」

    唐奇立時有所反應，看向酋長廣場所在。

    同時打定主意，先不管艾瑟‧格雷斯納能不能將波魯薩留下，將祂的信徒們先殺死，斷絕祂回歸的路徑。

    就在他生出這念頭的同時，酋長廣場陰影內，數道身穿紅月魔法袍的身影走了出來。

    這些魔法師的手中，各自拎著一具屍體。

    景象入目，唐奇又是愕然。

    活兒又被搶了？

    格雷斯納家族，早就知曉了波魯薩信徒們的計畫？

    那少女，從一開始就在算計人偶之神，她要收容祂？還是要屠神？

    唐奇忽然很想感嘆一句「後生可畏」，相比他匆匆趕來驗證，艾瑟‧格雷斯納顯然為了「波魯薩」準備了詳細的謀劃針對，就等著祂降臨真身。

    無比斐然的成果，此時顯現。

    波魯薩作為一尊「邪神」，此刻卻無比尷尬。

    祂的信徒已死絕，人偶劇院也已被毀去一半，開始傾瀉、砸落碎片，劇院中的人偶更是一個一個減少著。

    波魯薩先是陷入「拯救人偶」和「回歸國度」的選擇困境中，祂只是猶豫了數秒，第二個選項便直接消失了。

    之後，祂又陷入「逃遁離開」和「拯救人偶」的困境。

    憤怒中，祂發起攻擊。

    雖然祂無比虛弱，但畢竟是一尊神，那一圈一圈恐怖無比的火力網，無法將祂殺死。

    只是當祂突進最後一圈火力網時，看到的卻是少女嘲諷的笑容。

    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誇張的巨大魔法陣，悄無聲息的釋放。

    純粹由猩紅月華勾勒，內裡湧動著各種神秘符號，如同一輪一輪的猩紅滿月，自「艾瑟‧格雷斯納」的體內，膨脹著出現，波魯薩很快便發現，祂無法離開了。

    又一個選項，消失。

    「月亮的力量，你們這些無恥的魔法師，竟然能竊取紅月的本源之力。」

    被吸附在魔法陣中，不斷被削弱，被綁縛上魔法繩索的波魯薩，發出無能的狂怒咆哮。

    此刻的波魯薩，狀態前所未有的不好。

    相比初始降臨之時，祂身上那種無與倫比的非人質感已經消退了許多，祂的外表變得黯淡，甚至開始出現一些極其細小的裂縫，裂縫邊緣處，肉眼難以察覺的粉末飄散。

    祂更加虛弱，那是祂無力抵禦歲月侵蝕的特徵。

    祂的身後，所有人偶都被毀去，劇院正在快速崩潰。

    波魯薩忽然從慾望中掙脫出來，祂的一雙眼眸，雖然黯淡，但重新浮現出了智慧的光彩。

    祂深深看了一眼近在咫尺卻無法觸碰的少女，那滿是細小裂紋的臉上，勾起一抹弧度，似乎在說：「我記住你了，少女。」

    而後，波魯薩沒有再進行任何無能的咆哮。

    祂的「真身」，徑直崩碎，化作無數細小碎片。

    以這種方式掙脫束縛，在魔法陣的邊緣處，一個新的「波魯薩」浮現。

    旋即，更強烈的危險襲來。

    波魯薩看著那大量超凡槍炮，倏然炮口轉動，一次對準了祂。

    轟！轟！轟！

    瘋狂釋放的火光，顯露出艾瑟‧格雷斯納的殺意。

    可以是收容，但她更願意……屠神。

    於是這一刻，被炮火洗練的人偶，從波魯薩的收藏，變成了祂自己。

    那火光的世界中，全新的波魯薩只堅持了數秒便直接爆碎。

    過程中，祂施放了一些超凡手段，但與之前那些高等級人偶奇物一樣，超凡之力無法突破火力網，只能無奈消失。

    奇異的是，新的波魯薩明明爆碎。

    艾瑟‧格雷斯納卻沒有讓槍炮停歇的意思，彷彿彈藥不要錢一般，繼續瘋狂傾瀉著。

    直到下一秒，又一個「波魯薩」浮現，繼續在火力網中承受洗練。

    「嗯？」

    「波魯薩還是個套娃？」

    露台上，正陷入思索和為難的唐奇，看著那變化的戰鬥景象，發出一道吐槽。

    雙方的戰爭勝負，其實已經出來。

    毫無疑問，西聯邦超新星之一，格雷斯納家族的小公主，艾瑟‧格雷斯納以戰力和謀劃，碾壓了略蠢萌的「人偶之神波魯薩」。

    圍觀全程的唐奇，很想到波魯薩的面前吐槽：

    「我見過那麼多邪神，你肯定是最弱的一個。」

    也不知道此時虛弱的波魯薩，能不能承受得住唐奇的打擊。

    當然，公平一點說。

    如果面對其他的超凡者，波魯薩不會如此脆弱。

    那冰冷，不發一言的少女，除了有著恐怖的戰力之外，戰爭之前的謀划水平，也非常出色。

    而作為反派的波魯薩，實在犯了太多錯誤。

    再度印證了神秘側的鐵律：

    主要找到弱點，即便是神靈，也能斬殺。

    「要不，直接出手搶怪？」

    唐奇腦海剛生出這念頭，即刻被他否決。

    這裡可不是東聯邦，場中的「主角」也不是他唐奇，一旦他冒然介入，還搶奪西聯邦超新星的獵物，之前積累的聲名，立刻就會變得和尼爾‧斯廷森一樣臭不可聞。

    雖然他並不怎麼在乎名聲，但這裡面，卻還涉及一些別的問題。

    「我的自我定位，在超凡世界應該處於善良、中立陣營，至少現在是。」

    「若沒有什麼意外，輕易不要變更陣營，免得發生陣營偏移過度，自己卻還不知曉的悲劇。」

    「不過這麼合適的實驗體，錯過了實在是太可惜。」

    就在唐奇惋惜時，那超凡炮火世界中，波魯薩任憑火光湧動，恐怖的攻擊細細密密的落下來，不給祂任何逃遁的空間，祂懸在空中，軀體不斷更新著，彷彿永不會死。

    祂的聲音斷斷續續，但表達非常清楚：「少女……我們來做一個交易……你放過我，我以後將永不在你的家族領地發展追隨者，並願意提供一些賠償，我們可以簽訂契約。」

    「怎……麼樣？」

    說這些話時，波魯薩的軀體仍在更新，幾乎不受可怕火力網的影響。

    祂注視著艾瑟‧格雷斯納，不斷吐出一些條件，越來越優厚，聽得隱匿暗處的那些超凡者們，恨不得代替少女，答應這邪惡的神靈。

    但很可惜，祂看到的，只有少女堅定的目光。

    一道無比動聽，同時透著冷冽殺意的聲音，響起在廣場上空。

    「我從不與邪神做交易，你唯一的結局，只有死。」

    「轟！轟！轟！」

    伴隨著少女的拒絕，炮火愈加劇烈。

    波魯薩似乎感受到了痛楚，祂再度發出咆哮。

    「無知、愚蠢的少女，我，偉大的波魯薩可以陪你永遠玩下去。」

    「這些笨重的傢伙終將失去彈藥，到了那時，我會第一時間離開，然後在某一日回來，將這座城市的所有人都變成人偶。」

    「這，是波魯薩的神諭，是你們瀆神之後必須付出的代價。」

    當這些內容自祂口中吐出，來自綠酋長市以及周邊區域的超凡者們，面色齊齊變了。

    天降橫禍！

    雖然波魯薩一直都在這大區域內發展追隨者，也造成了許多超凡者死亡。

    但這些傷害，都是小範圍的。

    如今，因為這場衝突，若是波魯薩沒有死的話，傷害將嚴重擴大化。

    波魯薩也在瞬間感受到了「觀眾們」的心態變化，仍在被毀滅的軀體，破碎的臉上，又勾起一抹笑容。

    祂以極具蠱惑味道的語氣，對著黑暗中的綠酋長市道：「任何人，只要能幫助偉大的波魯薩離開這裡，我不但不會傷害這座城市的人，也將與之簽訂契約，賜予他神的力量。」

    這聲音一出，黑暗中立刻浮現出一些黑影，任是誰都能感受到那種蠢蠢欲動的氣息。

    雖然一時間，仍無人出手。

    但艾瑟‧格雷斯納的面色，的確隱隱發生變化。

    她知道，那些超凡者肯定也不願意被連累，現在沒出手，是在等待結果。

    看她與波魯薩，誰能堅持更久。

    如果真的彈藥耗盡，依舊奈何不了祂，很可能會有超凡者鋌而走險。

    不論是為了所謂的契約，還是綠酋長市的人。

    艾瑟‧格雷斯納那紅瞳閃爍，似是進行了思索，且快速有了決斷。

    她冷冷的看了眼黑暗中的那些身影，淡淡道：「我不與邪神做交易，既然在這裡無法解決你，那我們就換一個戰場。」

    轟隆！

    在少女話音落下時，卻見又一輪「猩紅月亮」魔法陣自她體內膨脹而出，將她與波魯薩都籠罩了進去。

    所有的超凡槍炮，那永不停歇的炮火洗練，此刻成了「力量供給」，頃刻間便在廣場上空，打開了一條通道。

    那通道另一端，赫然是無窮無盡的黑暗、虛無，有著無窮危險的無垠「神秘」。

    且凶險，此刻顯現。

    吼！

    一道嘶吼透過通道傳來，剎那間，所有人的頭顱彷彿都被巨錘捶打，嗡嗡作響，各種狂暴、瘋狂的念頭不可遏制的生出，無法承受污染的超凡者赫然發現自己的軀體各處，都開始生長出粗糙、堅硬的鱗片。

    神秘中的怪物？

    不等他們確認，他們也無法確認。

    唯一能看到的是通道另一端，一張無比巨大的嘴，正緩緩張開，難以抵抗的吸扯力量爆發，將魔法陣中的少女和波魯薩一起往裡面拖拽。

    猩紅月華中，波魯薩發出驚恐的怒吼：

    「吞噬月亮之獸？」

    「你瘋了，進了祂的嘴裡，你也無法活下來。」

第六百三十章 我自己就是鬼

    神秘之內，存在大量盲目痴愚，強大瘋狂的怪物，其中的一部分已位列「萬靈」。

    比如，黑暗支配者。

    以及此刻，正對著那魔法通道張開大嘴的「迪瓦維拉」，祂的另一個名字，喚做吞噬月亮之獸。

    唐奇腦海生出對應知識，同時首次以驚嘆的目光看向那少女，艾瑟‧格雷斯納。

    「迪瓦維拉的意思，在古妖精語中，指的是喜歡吞噬星球的巨大怪獸，由於祂極度偏愛具備『月亮』屬性的星球，所以也被稱為吞噬月亮之獸……某種程度上，祂比『吞噬獸』更加可怕。」

    「作為喜歡吞噬月亮的怪物，迪瓦維拉其實是紅月魔法師的死敵，但艾瑟‧格雷斯納卻利用死敵來殺死另一個敵人。」

    「這少女若是在東聯邦，只怕就沒有詹森的事了，戰力強大，行事果斷。」

    唐奇默默將自己與波魯薩換位，若是他對上艾瑟‧格雷斯納這少女，要取得勝利的話，只怕需要在第一時間就下死手，不能給少女反應的時間，免得將他也拖進迪瓦維拉的嘴裡。

    在一秒之前，或許有一些超凡者，會想要對少女出手。

    但現在，這些本就謹慎的觀眾，無比快速的將自己隱匿入黑暗陰影之中，不敢再冒出來。

    而波魯薩這位人偶之神，正在瘋狂自救。

    祂那雙邪異的眼眸裡面浮現出無比明顯的驚恐，祂畏懼看著通道另一端，那已張開，顯露出閃爍著磷光的血肉巨口，那看起來是一個迷幻、不應該存在的洞窟。

    實際上，那是迪瓦維拉的「咽部」。

    灰黑色的血肉蠕動著，表層是密密麻麻的透明肉芽，它們不斷噴湧著赤紅、深紫、灰白、墨綠……各種色彩，交雜在一起，竟詭異形成一種強烈的吸引力。

    但這魔幻景象，卻嚇得人偶之神波魯薩竭盡全力的自救。

    祂不斷施放出各種超凡力量，試圖脫離那吸附祂的魔法陣，脫離那不斷轟炸下來的火力網。

    可惜，不論祂如何努力，都難以做到。

    祂太虛弱了！

    如果祂沒有妄想奪取「死亡」的一部分權柄，漫長歲月的沉睡，足以讓祂恢復過來。

    現在太遲了，祂與艾瑟‧格雷斯納一起，一步步被扯向那吞嚥、蠕動的通道內。

    「與吞噬獸針對『生命』的消化系統不同，迪瓦維拉的消化系統，針對的是星球、隕石這一類死物，那些看來迷幻的色彩，實際上是威力恐怖的魔法攻擊。」

    「每一縷色彩，都代表著極致的湮滅，波魯薩雖然可以不斷再生，但每次再生，都會消耗祂所剩不多的神性，祂剩餘的神性足夠對抗艾瑟‧格雷斯納。」

    「可若是進入迪瓦維拉的腹中，祂用不了多少時間，就會被徹底消化。」

    「太慘了！」

    唐奇對波魯薩的處境表示同情，而後緩緩起身。

    他的臉上，出現一抹期待之色。

    大部分超凡者都認為波魯薩死定了，但少女的處境似乎也不怎麼好。

    如波魯薩所說，一旦進入「迪瓦維拉」的嘴裡，她也會死。

    但這一刻唐奇看見的，卻不是這樣。

    那吸附二人的魔法陣內，波魯薩與艾瑟‧格雷斯納的位置一前一後，少女恰好在末端，只要操控得當，她完全可以將波魯薩送入迪瓦維拉的口中之後，撤銷魔法陣，並關閉通道。

    所以，這算是少女對「迪瓦維拉」的一次喂食。

    不過唐奇卻不認為波魯薩會這麼簡單便死去，畢竟是一位神靈，不太可能這麼輕易隕落。

    祂必定有後手，那時，便是唐奇的機會。

    「我不對少女出手，但若是能撿撿漏，便不會有陣營偏移的風險了。」

    唐奇期待著凝聚目光，那猩紅月亮魔法陣大半脫離現實世界，進入無垠神秘，也正式觸及迪瓦維拉的嘴。

    轟隆！

    幾乎是剎那之間，原本正常張著嘴的迪瓦維拉，似乎因為觸碰到了猩紅月亮的氣息，即刻興奮起來。

    那透明，卻可以迸發迷幻色彩的肉芽瘋狂蠕動，幾乎眨眼間，便要將魔法陣拖拽入內。

    一直在試圖談判，到最後甚至是求饒的「波魯薩」終於放棄求和。

    「你會後悔的，偉大的波魯薩發誓，我會讓你，以及你的血脈家族，付出難以想像的代價。」

    波魯薩頭顱毫無阻礙的扭轉，對著艾瑟‧格雷斯納咆哮道。

    旋即，祂發出一道尖嘯。

    尖銳的音波四散，祂的一張臉立刻崩出裂紋。

    無形的氣息，使得那區域的時空陷入凝滯。

    但很快，時間又開始流動，只是緩慢了許多。

    抓住這個時機，已身處「神秘」的波魯薩，緩緩抬起雙手，似乎托舉著什麼，無比艱難、緩慢的朝著「迪瓦維拉」撞去，過程中，祂的人偶真身上，裂紋瘋狂蔓延。

    祂的頭頂，一些詭異的漣漪、波紋顯露。

    漸漸的，輪廓也浮現出來。

    那是一個世界，一個特殊的國度，內裡充斥著枯寂、冰冷氣息，各種人偶的碎片漂浮著。

    這些人偶，除了人類超凡者之外。

    更多的，是魔怪、異域種族、神性生物……雖然都已碎裂，但依稀可以看出國度仍保持活躍時的恐怖力量。

    「人偶國度？」

    唐奇臉上剛浮現訝色，腦海中信息碎片爆開。

    「不是真實的人偶國度，是祂倉促召喚來的國度投影，失去信徒和人偶劇院的波魯薩，無法直接回歸人偶國度，但可以召喚國度的一部分力量進行戰鬥。」

    「這部分投影力量，肯定無法對抗迪瓦維拉，但可以給祂爭取逃遁的時間。」

    這念頭閃過時，唐奇臉上也掠過一抹興奮之色，身形消失在露台上。

    下一秒，碰撞發生。

    轟隆！

    無法置信的大爆炸出現在神秘內，正要被「投喂」的吞噬月亮之獸，遭遇人偶國度阻隔，畢竟是一位神靈的國度投影，祂的大嘴裡面，處於前端的大量肉芽被一股力量拂過。

    咔嚓！咔嚓！

    透明迸射魔法色彩的肉芽先是凝固，而後崩碎。

    痛楚席捲，立刻讓吞噬月亮之獸陷入暴怒。

    吼！

    祂的大嘴先是閉合，旋即猛地張大，滿是磷光的血肉蠕動著籠罩過來。

    波魯薩，連同祂的國度投影直接被吞噬入內。

    在那一瞬間，同時承受著波魯薩、迪瓦維拉雙重污染的艾瑟‧格雷斯納，艱難後退一步，勉強回歸現實世界，那魔法陣也隨之崩潰，但失去束縛的波魯薩也失去了逃離的機會。

    祂，被迪瓦維拉吞了。

    人偶國度的投影連一秒都沒有堅持住，在那巨口下直接崩碎。

    一時間，人偶碎片如暴雨濺射。

    大多在神秘內爆開，現實也被照顧到一些，但瞬息都被少女以魔法陣捕捉。

    艾瑟‧格雷斯納站在通道之前，目睹著波魯薩的「滅亡」。

    在祂被那些磷光肉芽拖拽到色彩迷離深處時，那邪異的眼眸，向少女投來一道怨毒的目光。

    內裡，蘊著詛咒。

    艾瑟‧格雷斯納立刻發出一道悶哼，嘴角溢出血液，軀體和靈魂，都出現了「人偶化」的跡象，但很快被她以魔力驅散。

    她輕輕抹去嘴角血跡，回以一道嘲諷笑容。

    這場戰爭，結局已然誕生。

    被吞噬月亮之獸吃下腹中，如果是強力神靈，或許能活下來。

    但這裡面，絕不包括波魯薩這樣虛弱，又喜歡作死的弱神。

    人偶之神，必將隕落。

    即便祂還留存一些手段，可以苟活下來，這次受到的傷害也比祂在黑暗紀時面對死神那次更嚴重，需要沉睡更加漫長的歲月才有可能恢復。

    綠酋長市和格雷斯納家族，都將是安全的。

    對於這個結果，少女很滿意。

    見吞了波魯薩的「迪瓦維拉」猶自不滿足，試圖沿著那小小的通道，入侵現實世界。

    那通道連祂的一張嘴都無法容納，綠酋長市暗處的觀眾們甚至都還沒能見到「吞噬月亮之獸」的全貌。

    少女隨手一指，身前憑空浮現出一顆顆約莫嬰兒頭顱大，外形酷似某種瓜類的漆黑機械球，伴隨著「咔噠~咔噠」這些聲響，所有機械球穿過通道，落入還未閉合的巨口中。

    眼看著一團團小型「蘑菇雲」即將綻放，艾瑟‧格雷斯納手指劃過，洞開的魔法通道即刻收縮關閉。

    轟隆！轟隆！轟隆！

    被隔絕在「神秘」大爆炸，人偶碎片雨濺射的範圍更遠了。

    爆炸邊緣，一隻質感細膩，遍佈裂紋的陶瓷人偶倏然加速，越過其他人偶，往遙遠之地逃逸，它的外形圓潤，但糾結在一起的五官，卻顯得滑稽，又邪惡。

    隨著它越來越遠離那一頭處於爆炸火焰中的「怪物」，它本應該無法動的嘴角，一點一點，緩慢勾起得意的弧度。

    直到下一刻，一隻白皙的手掌憑空出現，將它一把撈了過來。

    手掌主人，身處一艘怪異木船內。

    這個黑髮黑眸的人類青年，將人偶隨意撈住，滿臉笑意道：「咦，撿到個不錯的人偶，看來今天是我的幸運日。」

    說著的同時，唐奇無視人偶眼眸內釋放出的污染，另一隻手探過來，熔爐火焰溢出，快速將陶瓷人偶包裹，火焰滋滋灼燒，一個個封印符文隨之誕生，將祂可以脫離的門戶盡數焊死。

    赤紅的紋理，覆滿滑稽、邪惡的人偶，那邪異小眼睛裡面的光輝，漸漸黯淡。

    目光注視，全新的信息碎片爆開：

    「超凡奇物：波魯薩人偶，瀕臨破碎的陶瓷人偶內，封印著虛弱無比的人偶之神波魯薩……」

    捏著人偶，唐奇笑得非常開心。

    事態的進展，完美符合他的預期，今天的確是他的幸運日。

    動念間，唐奇將人偶往身後一拋，妖精和夜獸爭搶片刻，很快便被一隻鮮紅大舌頭裹捲入腹。

    「那麼，下一個。」

    話音落下，唐奇又愉快的劃起槳，絲毫沒有好奇慾望，去看那一頭喚做「迪瓦維拉」的怪物，去看那爭相爆開的蘑菇雲大爆炸。

    ……

    聖鷹巢市，瑪德琳莊園。

    充滿奇幻氣息的書房內，一座堆壘起來的「書山」之中，蘿絲‧瑪德琳正無比專注的進行著研究，她的面前是繁多的書籍和資料。

    圍繞著她，還有一件件用來傳遞、打印資料信息的奇物。

    其中最顯眼的，依舊是那「機械異形」傳真機。

    她手中正在翻看的書籍，則是一本喚做「偉大種族大全」的黑色封皮古籍。

    蘿絲正要翻看下一頁，忽然她的桌面一角，一張空白紙張上，字體浮現。

    目光立刻掃過去，蘿絲先是愕然，而後露出笑意。

    「這麼快就成功了一個？」

    「人偶之神波魯薩，嗯，讓我來看下過程。」

    「試圖捕捉西聯邦超新星『艾瑟‧格雷斯納』，卻使用那麼錯漏百出的計畫……被艾瑟‧格雷斯納投喂給了吞噬月亮之獸……怪不得老師評價，波魯薩雖然號稱智慧型神靈，實際上卻是個蠢貨。」

    「撿漏麼，倒是非常符合唐的風格。」

    蘿絲將「知識追尋者」拿過來的過程中，已將上面浮現的內容看完，沉吟片刻，蘿絲嘴角帶著淡淡笑意，捏著鵝毛筆，回信寫道：「注意安全！」

    寫完，她放下鵝毛筆，注意力又快速回到手中充滿黑暗紀風格的古籍上。

    她正在閱讀的頁面，顯露出幾行以「古聯邦語」書寫的內容，數個詞組出現的頻率極高。

    偉大種族維茨頓人！

    工程師！

    實驗體！

    ……

    同一時刻，洛夫克區。

    深夜，只剩下一片空地大坑的原洛夫克426號。

    明亮的路燈下，一道怪異的身影，毫無預兆的出現。

    他的外表是個中年黑人，穿著骯髒、邋遢的衣物，頭髮都粘成一個一個疙瘩，似乎是一個無家可歸的流浪漢。

    他以彆扭的姿勢走到洛夫克426號之前，注視著地面的大坑。

    他的鼻子，忽然抽動了幾下。

    似乎在嗅聞著什麼氣息，他的軀體，忽然開始發生恐怖變化。

    從眼睛開始，兩顆渾濁眼球糾纏著眼眶週遭的血肉，快速凝聚成一片，中央處，三角形的「眼眶」生成，裡面是如同寶石般，泛著不可思議幽藍光輝的眼球。

    祂的下巴處，肉乎乎的觸手嘩啦垂落。

    祂的全身皮膚下，彷彿有著大量不可思議的怪異器官，正試圖突破出來。

    這些「變異」，顯然不是好事。

    因為隨著變異的劇烈，祂身上的氣息變得愈加不穩定，彷彿隨時要崩潰。

    對此，祂只是低頭看了一眼，已生成長滿倒刺舌頭的嘴張開，低聲道：「起源星的排斥反應越來越劇烈，臨時寄宿體一號，將於十秒後徹底崩潰。」

    話音落下，祂忽然轉身，三角形的眼睛，徑直看向遙遠郊區所在，腳下踏出一步，身軀消失在原地。

    約莫八九秒後，郊區，瑪德琳莊園外。

    幾乎已完全看不出原來形態的「黑人流浪漢」，突兀出現在滿是鏽跡大鐵門外。

    「找……到了！」

    「編號Hg26實驗體，疑似干擾元素，起源星雌性人類，古老觀察者弟子，一部分實驗體的配偶，人類名字蘿絲‧瑪德琳。」

    毫無情緒的低語間，流浪漢那寶石眼球內，一道成熟、知性的女性學者影像浮現。

    祂緩緩探出一似觸手，又似手掌的黏糊肉塊，在觸碰到大鐵門的瞬息，祂的軀體徹底崩潰，伴隨著一陣夜風吹拂過來，化作一片黑點，快速消散於夜幕之下。

    呼嘯的夜風，讓鐵門因此發出嘎吱嘎吱聲響，還未停歇，一道猥瑣、蒼老的幽魂身影浮現。

    莊園看門人斯特贊，這老農民大半個身子還在莊園內，探出滑稽的一張臉，四下張望，卻什麼也沒有發現。

    五官擠出疑惑的表情，狠狠打了個冷顫，帶著莫名的恐懼，嘟囔著道：

    「奇怪，明明什麼都沒有，我為什麼感覺這麼害怕？」

    「莫非……鬧鬼啦？」

    「不對，我自己就是鬼啊。」

第六百三十一章 吉格爾山的呼喚

    書房內，正研讀資料的蘿絲‧瑪德琳，似乎有些疲累，探手要取下架在鼻樑上的眼鏡，只是她剛一動，忽然神色一動，像是察覺到了什麼，立時轉頭看向莊園之外。

    一旁進行協助的「格雷西女士」，注意到自家小姐的神色，無聲無息便穿過牆壁，飄蕩了出去。

    片刻之後，格雷西回轉。

    對著蘿絲搖搖頭，示意並無異常。

    蘿絲‧瑪德琳拿著古籍，沉吟片刻，並未繼續閱讀，而是直接將書籍放下。

    格雷西作為她的助手，擁有莊園內許多奇物和防禦禁法的操作權限，按說她確認過後，蘿絲應該放心了。

    但此時，不知為何，蘿絲感受到了一種沒有來由的不安。

    ……

    西聯邦，中部山區，喚做「吉格爾山脈」的連綿群山，如同無法想像的史前巨獸，趴伏於大地之上，沿著山脈起始點，在裡面可以找到十幾座中小城市。

    山脈的主峰，就叫做吉格爾山。

    這座海拔數千米的高山，是中部山區最受歡迎登山滑雪聖地。

    只是近段時間，由於失蹤案和各種意外頻發，導致登山滑雪遊客數量急劇減少。

    即便如此，依舊有些不信邪，或是消息閉塞的人，出現在這座已被冰雪覆蓋的高山內。

    比如這一刻，正在扮演滑雪發生意外，被困深谷滑雪者的唐奇。

    他一身看起來很專業的冬天專用登山服，選用的還是極鮮豔的大紅色，他半靠著一輛故障熄火的雪地摩托，呼吸急促，白茫茫的霧氣不斷生成，眼看著進入瀕死狀態。

    「救……救命啊。」

    「有人麼，救救我。」

    「我沒力氣喊了，我要死在這裡了麼？」

    唐奇嘶啞著嗓子，呼喊著。

    到最後，聲音愈加低沉，數米之外甚至都無法再聽見。

    他無力的癱軟下來，眼眸中浮現絕望之色。

    如果是一位資深登山、滑雪愛好者，即便滑雪摩托出現故障，也不會淪落到眼前的處境，也不會冒然就採取大聲求救的方式。

    所以唐奇此時正在扮演的，其實是一個菜鳥滑雪愛好者。

    因為一次意外，即將葬身雪山。

    他的表演無疑非常逼真，他的呼喊愈加無力，眼皮也緩緩閉上，軀體漸漸變得僵直。

    如果唐奇再追求一些效果，其實可以嘗試一些脫衣。

    畢竟一些凍死的人，會出現類似症狀。

    不過他只是為了誘使「目標們」出現，以最近這座雪山內失蹤案的發生頻率，想來並不難，也就不需要追求什麼戲劇效果了。

    在他微微閉上雙眼時，腦海中，浮現出對應資料：

    「吉爾格山，在兩個月時間內，已出現近百人報告失蹤，相對正常案件數暴增數倍，與之對應的，山上諸如雪崩一類災難氣象的發生頻率，也在劇烈提升。」

    「有附近山民報警，並向一些小報提供消息，稱最近數月內，經常在山內聽見一些恐怖的嘶吼，在一些夜晚，還看見雪山深處爆發出類似極光般的幻彩光柱。」

    「五天前，有一位『倖存者』逃出雪山，稱自己被一群奇怪的『登山客』綁架，要將其丟入雪山深處一個恐怖的洞窟內，該倖存者為了自救，大聲呼喊引發雪崩，最終他活著逃出，那群綁架者不知所蹤。」

    「吉格爾市，以及附近數個城市，曾組成聯合搜查隊，在雪山內搜查數日，但最後一無所獲。」

    「數城發佈聯合預警，不建議任何人前往吉格爾山登山滑雪。」

    這些，都是現實世界的資料卷宗。

    而在神秘側，事態卻更加嚴重。

    「針對吉格爾山的異常情況，世界之樹組織派遣兩位六級特工，前往調查。」

    「調查過程使得一位六級特工陣亡，另一位回歸之後陷入癲狂混亂，經過一段時間治療，該特工恢復理智，在一星期之前，寫出調查報告，該特工認為，吉格爾山已成為一處邪惡之地。」

    「許多死去許久的『登山客』，他們被埋葬在雪山內的屍體因故復活，成為某種特殊的超凡生物，具備一定的超凡力量。」

    「他們會不斷捕捉進入山中的人類，並將他們投入雪山深處，一個被他們稱之為『雪窟』的地方，被投入該地方的屍體，再未出現過。」

    「這些真相，是兩位特工刻意扮演迷路登山客，從而被這些類似傀儡般的超凡生物，帶往雪窟的過程中調查出來的。」

    「為了不進入雪窟，兩位特工最終進行了反抗，造成一位特工死亡，撰寫報告的特工恢復理智之後確認，雪窟內出現疑似『遠古怪物』的陰影，以及造成他被污染的邪惡嘶吼。」

    「該報告出具之後，世界之樹派遣一位七級特工，帶著強抵抗奇物進入吉格爾山，耗費大半天時間尋找一無所獲，直到使用類似方法，被傀儡登山客帶往雪窟。」

    「該特工在接近雪窟近百米時發現，『雪窟』內會不斷釋放出詭異呼喚，他攜帶的強抵抗奇物因此損壞，在他強行毀去自己的聽力之後，成功逃離吉格爾山。」

    ……

    「來了！」

    正回憶資料信息的唐奇，忽然生出感知。

    沒有睜開雙眼，他也能「看」見。

    他所在深谷，不論從哪一個方向攀爬下來，都不可能不發出聲響。

    但此時，一共七道人影，卻毫無聲響，毫無徵兆的出現在了唐奇面前，約莫十米外。

    這些人也都穿著登山裝備，只是他們明明站在那裡，卻沒有任何呼吸的跡象，他們以完全一致的步伐，朝著唐奇走來時，竟然也不會發生任何聲響。

    離得近了，這七人的身形面目也變得清晰。

    三個女性，四個男性。

    男性都為身體強壯的中年人，兩位白人，一位黑人和一位棕色人種。

    女性則是三個白人，都是金色，高矮不一。

    詭異的景象，隨之出現。

    這七人外露的肌膚都是一種鐵青顏色，表面覆著一層冰霜，行走之時，覆在他們體表的幽藍冰霜剎那與雪地相融，不會有任何聲響，除了在雪地上留下一個個藍色腳印。

    他們的表情，維持在他們死亡之前的一刻。

    痛苦、絕望和喜悅……後者，大概率是看見了死前的幻覺。

    他們的眼睛都睜著，裡面是閃爍著藍光，瞳孔內隱隱勾勒出一個不規則形狀的詭異符號。

    他們沒有立刻動手，而是圍著唐奇。

    似乎在進行著一種特殊的「觀察」，時間持續很長。

    唐奇沒有動，沉浸在自己的角色中。

    腦海中，信息繼續浮現，這一回則是直接來自蘿絲‧瑪德琳：

    「根據倖存者報告，以及世界之樹特工探查結果。」

    「推測吉格爾雪山深處，很可能藏匿著一尊怪物邪神，祂的名字為『根斯坦』，祂原本誕生於雪山深處的超凡生物，經過漫長歲月的努力，在黑暗紀晚期，成功晉陞神秘之上的萬靈。」

    「但發生未知意外，本該進入『神秘』的根斯坦，卻在一場暴風雪中，被強大力量強行拖入地底深處。」

    「對比黑暗紀晚期與現世地圖，根斯坦消失之地，正是吉格爾山。」

    「其餘的證據，根斯坦還未晉陞萬靈之前，人類便是祂最鍾愛的食物，為此祂遭受過多次人類超凡者的圍剿。」

    「根斯坦喜歡吞吃人類，也喜歡奴役人類，祂會控制一些不想吃的屍體，驅使它們為自己尋找食物……同時祂會發出囈語呼喚，影響範圍隨著祂實力變化而變化。」

    「世界之樹七級特工『雨果』觀測為百米，意味著那頭『根斯坦』此時正處於虛弱狀態。」

    當最後一道信息浮現時，唐奇忽然感覺自己的軀體被一股巨大力量提了起來。

    以特殊手段「看」去，卻是一位個子矮小的女性傀儡，她單手抓住唐奇，隨手一甩，扛到肩上。

    轟隆！

    不等唐奇做什麼，一股小型暴風雪在山谷內席捲。

    快速將七個登山客屍體連同唐奇也捲入，他們身形被掩蓋的剎那，風雪也便停歇。

    山谷內，空無一人，連藍色腳印也一起消失了。

    雪山深處，一條極其陡峭，完全沿著崖壁的路徑上，六道僵硬的人影，跟隨著前方扛著唐奇的小個子女人，踩踏著冰雪，一步步往雪山更深處行去。

    越往高處去，暴風雪的呼嘯愈加的可怕。

    唐奇耳邊，彷彿聽到了萬千怪獸正在嘶吼。

    只是漸漸的，那些嘶吼，倏然開始發生變化，變成一種彷彿帶著低沉回音，無比模糊，卻直達靈魂深處的「呼喚」，不可思議的呢喃囈語，隨著距離拉近，越來越清晰。

    「根斯坦……根斯坦……」

    「根斯坦……根斯坦……」

    唐奇體內，擁有特殊靈性的「火焰咒」自行運轉，將進入體內的污染祛除。

    同時，唐奇「看」向前方。

    彷彿沒有盡頭的峭壁深處，完全被冰雪、暴風席捲的世界深處，一個直徑達十米的幽暗洞窟隱隱浮現，所有的暴風雪似乎都是從那洞窟內湧出來的。隨之一同噴湧的，還有那些囈語呼喚。

    就在他看到那「雪窟」的瞬間，心底一道熟悉的悸動傳來。

    來自，熔爐之主。

    這位不久前才開過葷的「主宰」，顯然又察覺到了大餐的氣息，又一次騷擾唐奇。

    傳遞過來的意思，非常清晰：

    「我的追隨者，這是極其肥美的祭品，快，獻祭了祂，獎勵豐厚。」

    唐奇面色毫無變化，心底則準備直接敷衍熔爐之主。

    開玩笑？

    那頭所謂的「根斯坦」都還未見過，獻祭什麼……

    正閃爍念頭的唐奇，忽然思維猛地一頓，旋即快速反應過來。

    「不對，這根本沒有百米。」

    「範圍為什麼會縮小？」

    疑惑生出，唐奇沒有任何猶豫，徑直對著那「雪窟」開啟特殊能力。

    眨眼間，一團讓唐奇整個人都忍不住要繃緊的信息碎片在他腦海爆開。

    「超凡生物：根斯坦，因為意外被綁定在地殼內某一處的『邪神怪物』，這是祂的進食通道和誘捕器官，祂的狀態……正常。」

    「正！常！」

    只這兩個字，便讓唐奇差點失態。

    「進食通道……誘捕器官……正常狀態！」

    當這些詞語組合在一起時，即便是個傻子，此刻也應該前方是怎麼一回事了。

    唐奇雖喜歡撿漏，但在關鍵時刻，他也可以無比果決。

    嘭！

    毫無預兆的，正扛著唐奇走在峭壁上的小個子女人，身軀彷彿遭遇什麼沉重之物的鎮壓，直接陷入冰雪之內，一時之間根本無法掙脫出來。

    這小個子女人下意識轉過頭顱，她那冰藍眼眸內立刻便映照出了唐奇的臉。

    「不好意思，我有點重。」

    「轟」

    話音未曾落下，赤紅的光焰爆發。

    對付復活的屍體，恐怕再沒有力量會比「熔爐火焰」更加方便了。

    火焰將這些登山客殺死時，唐奇身前，一艘怪異木船忽然出現。

    船上，懸著一盞船燈。

    幽光溢出，通往「神秘」的門戶無聲打開。

    愚人船船頭一翹，即刻便要滑入無垠、黑暗的神秘之中。

    那裡面自然也是無比的危險，但與此時相比，卻是安全的不能再安全了。

    唐奇很清楚自己的實力，對抗、捕捉似「人偶之神波魯薩」這樣的弱神，大多數時候都不會出什麼問題。

    但面對一頭正常狀態的邪神怪物，唐奇幾乎沒有任何勝算。

    強行進行對抗的下場，就算他成為那頭「根斯坦」口中的美食，從這頭根斯坦會進行誘捕食物來看，祂顯然不會是波魯薩那樣，看似智慧實則愚蠢的弱神。

    唐奇此刻，完全顧不得回應腦海中熔爐之主還在進行著的喋喋不休，身形出現在愚人船上，一隻手持著船槳，另一隻手中，惡龍咆哮憑空出現，槍口徑直對準身後。

    轟隆！

    槍響的同時，一條粗壯、滑膩，且生著數顆幽藍眼球的觸手，在湧動的火光中被轟爆。

    血肉飛濺，那數顆眼球詭異的，主動激射向愚人船上的唐奇，只是在半途，便聽見「啪」的一聲，所有眼球被唐奇一船槳拍開。

    隨即船槳快速在虛空一點，船燈放出更強烈光輝，愚人船立時躥入神秘之內，門戶快速關閉。

第六百三十二章 千面之神和烏斯戈爾

    無垠、黑暗的神秘，愚人船漂浮著。

    船燈放出穩定的光輝，唐奇一臉慶幸之色，聽著身後已彌合的壁障另一端，隱隱穿透過來，但又快速消失的嘶吼和撞擊聲，聲響裡面顯露出「主人」非常不愉悅的心情。

    「只差一點，還好我跑得快。」

    唐奇此時完全沒有以往威武霸氣的形象，逃遁的動作流暢自然，足以入選教科書。

    「捕捉邪神，這種大膽瘋狂的行動果然不可能一帆風順，雖然神秘之上的萬靈，數量極多，且躲過大災變戰爭的『弱神』數量也極為龐大……但如波魯薩這麼愚蠢，又無法克制慾望的邪惡神靈，依舊不算太多。」

    「那頭『根斯坦』的處境，蘿絲‧瑪德琳說對了一半，只是對於祂的狀態，蘿絲判斷失誤，如果我沒有進行第二次驗證，直接上前捕捉，下場將會無比淒慘。」

    思緒湧動，唐奇似有所覺，忽而看向還在自己手中的船槳。

    卻見船槳末端，出現了一灘粘稠、漆黑的流質血肉，想來是之前拍那些眼球時，沾染到的一部分。

    它們無聲的蠕動，緩緩聚合起來，形成一頭「袖珍版」怪物。

    主體部分像是一坨黑乎乎的石油，只是上面遍佈著閃爍著藍光的眼睛，瞳孔內勾勒出不規則形狀符號，一條條細小觸手揮舞著，試圖沿著船槳攀爬到唐奇手上。

    目光落上去，信息碎片隨之生出：

    「超凡生物：根斯坦的血肉，擁有強大再生之力的神性血肉，若處於主體輻射污染範圍內，它可施放寄生、控制等能力，但距離主體太遠，它會漸漸衰敗……」

    「吱吱」

    唐奇一邊閱覽碎片，一邊隨意將「袖珍版根斯坦」抓了過來。

    祂發出慘叫，大概是因為附著在唐奇手上的「火焰咒」。

    隨著時間流逝，唐奇的日日修行，火焰咒的威力，開始漸漸追上熔爐火焰，且與熔爐火焰相比，火焰咒更加靈動，擁有極大可塑性。

    此時他小心控制不讓熔爐火焰溢出，大概是怕一不小心將袖珍根斯坦燒死。

    「這麼小的血肉，獻祭給熔爐，怕是塞牙縫都不夠，還是留著當一個實驗標本吧，蘿絲應該會喜歡這個禮物。」

    隨口道了一句，唐奇徑直取出一個「奇物玻璃瓶」，粗暴將袖珍根斯坦塞了進去。

    而後扔入貪食口袋空間，裡面應該可以減緩它的衰敗速度。

    隨手處理了根斯坦的血肉，唐奇卻沒有立刻前往驗證下一個目標實驗體。

    而是微微一動念，卻見身前，虛無之書浮現。這本由混沌思維塑形而成的怪誕書籍，它的封面依舊為空白，但在那一株株混沌蘑菇之下，卻隱隱浮現出一道道模糊的線條。

    「秩序的力量！」

    唐奇心底，生出一道明悟。

    這是他幫助拉斐爾找回自我的收穫之一，唐奇曾以夢幻國度短暫保管過「荊棘法典」，國度自動吸納法典中的一部分力量，亦是國度最需要的力量，屬性為秩序的規則之力。

    那些線條，極大遏制了污染的加劇。

    只是，並不夠。

    與初始取得「虛無之書」相比，上面混沌蘑菇的數量，已超過許多。

    這是因為唐奇多次參與高等級廝殺戰鬥，過度動用神性所致。

    「按照現實世界的說法，我極大超支了。」

    「而我的收入，目前並未進行太多的『神之冥想』，以及阿曼達這些夢幻生物的清理工作，相比支出的確少的可憐。」

    「但目前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幾乎任何一位神靈，也都是靠著漫長歲月的積累，才能晉陞『萬靈』之位。」

    「只依靠冥想和阿曼達她們的清理，即便我像那些『弱神』一樣躲藏起來，進行積累性修行，恐怕也需要數百萬年，才能積累足夠的力量，晉陞為合格的神靈。」

    「那時間實在太過漫長，我需要找到更好的方法，現在可不是寧靜時代，而是一個變革劇烈，無比瘋狂的時代，如果我不能找到屬於自己的道路，我很可能會被淘汰。」

    「若是熔爐胃口足夠好，連蘑菇也吃就好了……可惜，這傢伙是個挑食的主，只吃肉，不吃素。」

    唐奇調侃了一句熔爐之主，收回要發散的念頭。

    混沌蘑菇無法被獻祭給熔爐之主的原因，是因為那一株株蘑菇，實際上是極為恐怖的，純粹的神性污染，且與「夢幻國度」完全糾纏在一起。

    如果唐奇將蘑菇一股腦扔給熔爐之主，別說祂不會吃，即便祂吃了，結局也恐怕將是「熔爐」變成比彼時的「光明」更加瘋狂的主宰。

    唐奇的夢幻國度，則遭遇無法想像的重創，說不定直接崩潰也有可能。

    混沌蘑菇，其實算是有毒的好東西，必須由唐奇進行淨化，從而反哺夢幻國度。

    捕捉似波魯薩這樣的「弱神」，自然不是為了學習祂們的道路，而是找到一些關鍵因素，讓唐奇走出自己的道路。

    「淨化國度，增強自我的方法，必定在那道路之中。」

    「只是一個實驗體，顯然不太夠。」

    「那麼，下一個。」

    「嘭！」

    唐奇收斂思緒時，船槳極為隨意拍向愚人船下方，正無聲接近的一頭灰白色大蟲子，它看似猙獰、恐怖的軀體，被這一拍直接破口，之後便如同漏氣氣球，朝著不同方向胡亂飛舞。

    這是一頭「神秘蝨」，和「夢魘章魚」一樣，屬於神秘之內常見物種之一。

    習性是喜歡寄生神秘中任何生物，一些頑強的「神秘蝨」，甚至敢寄生在神靈身上。

    若是只有一頭寄生在愚人船上，倒是不會產生太嚴重後果。

    問題便是，它一旦寄生成功，會呼朋喚友，召來成千上萬隻「神秘蝨」，直接將愚人船連同唐奇和三個小傢伙一起啃了。

    隨手解決一個小麻煩之後，船燈又放幽光。

    船頭一翹，門戶打開，載著唐奇駛入，光輝中顯露另一端的景象，仍舊屬於西聯邦，似乎是一座有些混亂、蕭條的小城市。

    ……

    瑞肯市，主城區。

    說是主城區，實際上也不大，這本就是一座很小的城市，人口接近十萬。

    本該是一座寧靜、舒適的西部小城，但因為一些事件，導致瑞肯市正在混亂中。

    唐奇拎著「貪食」，自一個無人小巷子內走出，隨手將書寫完畢的知識追尋者副本塞回貪食腹中，上面寫著的，是關於吉格爾山深處那頭「根斯坦」的情報。

    傳遞完情報，唐奇抬頭看向前面的街道。

    行人不多，且都是神色匆匆，臉上也沒有一絲一毫笑容，看向其餘人的目光都滿是防備，他們匆匆往自家而去，有些眼眸中還有猶豫之色，但有一部分則好似下定了某種決心，腳步加快。

    街道上的各大商店，包括一家大型超市在內，都因為沒有一個客人，正面臨關門歇業的處境。

    唐奇很快明悟，那些下定決心的人，想要做什麼。

    走出幾步，他看到了通往城外的主要道路上，一輛輛轎車堵得嚴嚴實實。

    車上，是大包小包的城市居民。

    俱都是一臉焦急、驚慌之色，不耐煩的按著喇叭，嘈雜噪音此起彼伏，他們都非常想離開這座城市，有些人帶上了全家人一起，有些則是單獨一人，或是與配偶結伴。

    還有一部分人，雖然也與家人一起，但投向自己家人的目光裡面，卻沒有多少信任之色。

    「看來，局面出乎意料的嚴峻。」

    唐奇眉頭微微皺著，逆著人群，往城市更深處走去。

    腦海中，比之前兩次都要繁多的資料卷宗浮現：

    「瑞肯市，自一月之前開始，發生大量相同性質的靈異事件。」

    「第一個案件，來自亞當‧波克一家人，亞當與其妻子共同將唯一兒子殺死，並在當夜報警，聲稱他們殺死的並非是自己的兒子，而是一個不知名的惡魔。」

    「亞當‧波克辯解，他們的兒子從一星期之前開始，變得極為詭異，變得狂躁瘋狂，身上會掉落不明肉塊，且不斷試圖將夫妻二人殺死……在他們帶著兒子看過心理醫生之後的一夜，他又試圖用剪刀將睡夢中的夫妻二人殺死。」

    「意外醒來的亞當‧波克，在反擊中將兒子殺死。」

    「雖然在本事件中，亞當‧波克對於兒子狀態變化的描述都被證實，但當地法官依舊將夫妻二人判決為死刑。」

    「就在『亞當‧波克案件』之後，第二件相同性質的案件發生，接著是第三件、第四件、第五件……大量居民紛紛報案，他們都殺死了自己的家人，並聲稱對方是假冒的，是來自地獄的惡魔，異域的外星人之類。」

    「由於大量此類案件發生，使得本就不大的瑞肯市，陷入混亂之中，大量居民選擇遷移離開。」

    「提前獲知情報的官方，已抽調軍隊，將瑞肯市對外道路封鎖。」

    「包括『蘿絲‧瑪德琳』在內的神秘學顧問、博學者都根據大量案件描述，給出相應推測。」

    「其中重合度較高的兩個，將幕後黑手分別指向黑暗紀曾活躍於舊大陸的邪神『千面之神』以及異域怪物……烏斯戈爾。」

第六百三十三章 鐵線

    「蘿絲認為，並不存在疑惑，藏匿在瑞肯市有著一些謀劃的『邪神』，肯定是異域怪物烏斯戈爾。」

    「同時蘿絲根據災難覆蓋區域，目前僅是在瑞肯市，判斷出目前烏斯戈爾的狀態極差，畢竟按照各種神秘學書籍中對於『烏斯戈爾』的描述，如果祂是正常狀態，受災的絕不可能只是一座小城市。」

    「不過，從『根斯坦』的例子來看，蘿絲的猜測並不一定是對的。」

    「既然官方已經開始處理瑞肯市的災難，那我只需要盡快進行驗證，如果那頭『烏斯戈爾』是正常的，那我……」

    「嗯？」

    唐奇正行走著的身形倏然停頓，目光突兀落在逃離的車流中，街道轉角處，一款外形有些滑稽的老式普款怪甲蟲小車內。

    並不寬敞的車內空間，有著一家五口人。

    駕駛者是一位有啤酒肚的中年白人，副駕駛是個中年金發婦女，後排則是三個孩子，有些反常的是，兩個明顯年紀更小的男孩女孩，將一個少女夾在中間。

    少女似乎正處於昏睡狀態，一直低垂著頭顱，金發披散下來，遮蓋住了她的臉。

    原本正因為堵車，顯得煩躁的一家人，忽然看到唐奇投過來的好奇目光，兩個孩子登時變得緊張起來。

    前排，副駕駛座上的中年婦女，臉上先是浮現一抹猶豫之色，但似是想到了什麼，變得堅定，手掌默默的探向下方儲物箱，打開之後，裡面顯露出一把手槍。

    就在婦女要握住手槍時，作為司機的中年白人先握住了她的手，以微小弧度搖了搖頭，示意過後，他立刻轉頭，用惡狠狠的目光看向唐奇，握著方向盤的手掌探出窗外。

    一根中指，對準唐奇，咆哮著道：「嘿，你是想死麼，你現在最好給我把你那雙該死的眼睛給我移開，再多看我女兒一眼，我現在就下車，讓你知道什麼叫做父親的憤怒。」

    「……」

    正看著腦海中爆開的一團信息碎片的唐奇，因為這一頓喝罵，顯得有些懵。

    錯愕的同時，也露出一抹無奈之色。

    他當然看得出來，雖然這位明顯是父親角色的中年白人有著還算魁梧的身材，但從他的啤酒肚來看，戰鬥力顯然不會太強，顫抖的語氣則顯示他平時並不是這種風格。

    為了女兒，他這番大罵算是超水平發揮。

    唐奇眨了眨眼，臉上沒有浮現怒色，只是又掃了眼腦海中流淌過去的碎片。

    【超凡生物：寄生僕（轉化中）。】

    【狀態：昏睡。】

    【信息碎片一：被異域怪物『烏斯戈爾』，僅剩下的數個子體中某一個產下的卵寄生的人類女性，作為萬靈級別的怪物，烏斯戈爾是堪比神靈的強大生靈，祂的子體，也繼承了本體的一部分力量。】

    【信息碎片二：該人類少女，正在被轉化為寄生僕。】

    【信息碎片三：該人類少女在被徹底轉化之前，被注射了大劑量鎮靜劑，由於足夠大量，對於少女體內正在被孵化的卵形成了臨時克製作用，在鎮靜劑失效之前，轉化過程可逆轉。】

    ……

    「果然，是烏斯戈爾。」

    唐奇確認了瑞肯市內存在的邪神，神色之間卻沒有太多期待和興奮。

    正相反，他的眼中，隱隱有種抗拒。

    似乎像是回想到了不堪入目的東西，或是即將被強迫吞服不喜歡的噁心食物。

    搖了搖頭，唐奇快速掃向車流內，其他的瑞肯市居民。

    目光快速掠過，卻並未觸發任何信息碎片。

    「看來，感染烏斯戈爾得子體卵的居民，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多。」

    動念間，唐奇無視了那位老父親的「咆哮」，徑直走到怪甲蟲小車之前。

    眸中，紅光閃爍。

    他倒是可以耐心和這一對為了保護女兒，隱隱顯露出拚命心態的夫妻說明，但很顯然，那少女等不了太久。

    一記「赤紅」施放，簡單快捷。

    唐奇控制了一家人，正準備施放一些手段，將少女體內的寄生卵解決。

    可他剛一走過轉角處，眼角餘光，幽光瞬息爆炸流淌。

    轟！

    這一刻，唐奇的神色忽而有些僵硬。

    緩緩轉過頭顱，唐奇看到了愈加龐大的車流。

    一輛輛小車之內，一道道人類身影，不斷觸發著唐奇的特殊能力。

    信息碎片，齊齊爆開。

    「超凡生物：寄生僕。」

    「已被徹底轉化……寄生僕……」

    「正在轉化中……轉化完成……」

    「被完全寄生的人類……」

    成百上千道身影，都觸發了唐奇的能力。

    那些本就有著「異狀」的人類，似乎察覺到了唐奇的注視，在同一時刻，他們緩緩轉過身軀，轉過頭顱，一顆顆眼球也在血絲牽引下轉動著，朝著唐奇所在看過來。

    一種難以言喻的怪異感受，在唐奇心底生出。

    他已經預想到，自己即將面對的是什麼。

    但就在那詭異對視要發生的一刻，巨大的轟鳴聲，從遠處的空中傳來。

    這些聲響，唐奇再熟悉不過了。

    他還在美拉達特殊教育學校之時，聽過多次「瑟拉諾女王號」發動時的轟鳴，那是超凡類飛機，才有的非凡動靜。

    在神鷹聯邦，可以一次性動用這麼大數量超凡飛機的組織，只有一個。

    官方！

    即便是光明教會，也無法做到。

    這麼多超凡飛機即將匯聚瑞肯市，接下來會發生的事，自然不用多加猜測便能知曉。

    「要開始了！」

    唐奇快速道時，也壓下與那些正試圖逃離瑞肯市的居民一起看向天空的衝動。

    身形一轉，控制著車內的男孩女孩，將自己姐姐的頭顱抬起，撩開頭髮，顯露出一張極浮腫，正在變幻不休的臉，那些血肉變得滑膩、粘稠，裡面混雜著一些不知名的雜質。

    前端，似乎有一大塊「血肉」，即將被排斥著，掉落下來。

    一種噁心、冰涼的污染氣息，正在劇烈增加。

    呼！

    熔爐火焰，化作兩股極其細小的火舌，沿著少女的鼻孔，快速鑽進她的體內。

    剎那間，一道道無形的哀鳴自少女體內發出，原本正處於昏睡狀態的少女，猛地雙眼一翻白，上半身似乎無法控制，探出窗外，嘴張大到極限之後。

    嘔！嘔！嘔！

    伴隨接連不斷的嘔吐聲，讓人看了頭皮發麻的景象出現。

    一條條已成焦炭，足有成人手臂長，筷子粗細，黑色蛔蟲般的長蟲，不斷被少女嘔吐出來。

    不過隨著少女將所有長蟲吐出，她臉上那種無比噁心的變異也正在逆轉，青春、美麗的容顏，正在回歸。

    也便是這個時候，那些原本看向空中，快速接近的超凡飛機群的居民，他們中的「一部分」，似乎感受到了什麼，齊齊低頭、轉頭，再一次朝著唐奇投射來目光。

    那一雙雙詭異的眼睛裡面，它們的瞳孔正在擴散，變得漆黑一片，漸漸充斥整個眼眶。

    就在唐奇要有所動作時，他的感知中，數十道來自天空的攻擊，幾乎將整個瑞肯市覆蓋其中。

    那數十架「超凡飛機」分別出現在瑞肯市上空各處，每一架飛機下方，都探出一個巨大的、扭曲著的機械大喇叭，喇叭的邊緣，正以極快的速度顫抖。

    人類的耳朵，根本無法聽見的聲波，下一秒肆虐城區。

    「啊！」

    第一道慘叫聲的源頭，就在唐奇數米之外。一個坐在副駕駛座位上的黑髮女子，捂著自己的頭顱，發出哀嚎，似乎極為痛苦，頭顱大幅度後仰，旋即猛地撞向擋風玻璃。

    嘭！

    咔嚓！

    玻璃碎裂的同時，卻沒有任何血跡濺射，那原本美豔的黑髮女子，她那曼妙的軀體眨眼間，化作成百上千條細長如線的黑色長蟲，外形與之前少女嘔吐出來的蟲子一樣。

    不同的是，它們現在是活的。

    它們的軀體又細又長，像是漆黑的鐵線，外表滑膩，可以進行隨意彎折扭曲，它們糾纏在一起，嘩啦一下砸落地面……對於任何人來說，這都是足以衝擊心靈防線的畫面。

    正常人，只要看一眼，便要頭皮發麻，心臟都要停止跳動。

    而更恐怖的是，這樣的畫面，正在整個瑞肯市各處，同時上演。

    隨著那些喇叭釋放的無形聲波，所有的「寄生僕」都無法再進行任何掩飾，它們同時崩潰，化作成千上萬如同「鐵線」般的黑色長蟲，它們砸落散開，又共同匯聚成洪水、溪流般的東西。

    離得近的居民，他們的鼻孔、耳朵、嘴巴、眼睛……甚至是一些不可描述的部位，都傳來冰涼、滑膩之感，似乎那些鐵線蟲子沿著可以鑽的孔洞，都鑽了進去。

    一時間，源自心靈深處的恐懼慘叫，響徹整個瑞肯市。

    不過很快，除了一些倒霉被「鐵線蟲洪水」直接壓死的居民，其餘居民只是怔愣著，眼睜睜看著那些黑蟲，循著城市內的一個個井蓋，如同黑色水流般，淌入黑漆漆的下水道中。

    難以想像的「災難」爆發極快，消失的也極快。

    居民們看著城市各處道路盡頭，穿著防毒面具、特別制服的聯邦士兵們出現，驚恐的同時，也紛紛感受到了劫後餘生的喜悅。

    怪甲蟲小車上，醒轉過來的一家人，在愣住片刻，又看到恢復正常的「女兒」之後，紛紛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感激的目光，看向之前那個極好看，但也異常奇怪的黑髮黑眸青年。

    只是此時，小車之前，已空無一人。

    ……

    瑞肯市，污穢、潮濕的下水道。

    此刻，完全被一種東西佔據。

    濕滑、冰涼的鐵線蟲，它們糾纏、蠕動，充斥著整個下水道，如同黑色的洪水，從四通八達的各個通道匯聚過來，共同流淌向下水道的最深處。

第六百三十四章 唐奇噁心的東西

    密密麻麻流淌著的黑色洪水，足以讓密恐患者原地死亡的畫面，那一條條鐵線般長蟲互相糾纏、摩擦，伴隨著讓人靈魂震顫的聲響，冰涼、滑膩的氣息衝擊著目擊者的心靈。

    所幸，下水道暫時無人。

    除了身處「洪水」中，一道被金色護罩包裹著的身影。

    唐奇面上滿是抗拒之色，雖然他很清楚這些類似膨脹化「鐵線蟲」的超凡生物，實際上無法對他造成任何傷害，不論是熔爐火焰還是愈加強大的火焰咒，都能輕鬆解決。

    但明白是一回事，感受卻是另外一回事。

    縱然是神，大多也存在一些不為人知的弱點。

    唐奇，仍舊不完美，無法豁免一些小問題。

    比如這一刻，被無窮無盡的鐵線蟲裹著，他感覺莫名噁心。

    或許普通的人類，普通的超凡者，許多都能對這些畫面視若無睹，無非便是重口一些罷了。

    但唐奇，感受到的噁心加倍，且很難克服。

    好在很快，前方出現岔口，自那裡匯聚來的蟲潮湧入主流之後，出現一大片空檔。

    唐奇正打算跳躍過去，但就在這一刻。

    前方數個岔口，圓拱形的通道口，同時響起一片腳步聲，下一秒便見到每個通道口都出現了十幾道穿著同樣制服的高大身影。

    這些身份明顯為「士兵」的人都穿著看起來輕便、嚴實的黃黑色制服，帶著略怪異的圓形頭盔，透過目鏡，一雙雙冷靜的眼眸顯露出來。

    他們的身後，都背著類似「油罐」般的設施裝備。

    手中，則是一把噴槍。

    不用推測，任何人都會猜出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唐奇一邊施放「幻象咒」，一邊看向他們胸前，一個醒目的「F」字標誌。

    「官方數十支特殊反應部隊中，有一支喚做『清理大隊』的隊伍，專門應對瘟疫、輻射、污染之類超凡事件，而他們最有名，也公認為效率最高的處理方式，是……焚燒。」

    「嗯，這一點，倒是和我的處理思路一樣。」

    「呼！呼！呼！」

    唐奇念頭剛一閃過，卻見那一把把口徑有些過於誇張的噴槍直接爆發。

    出乎意料，先一步噴發的，卻不是火焰。

    而是一種粘稠、漆黑的液體，彷彿有著某種生命般，它們一湧出來，便開始拉伸、蔓延，極為快速的佔據一大片區域，並互相連接在一起，一層不斷蠕動，發出「咕咕」聲響的油膜，正在緩緩成型。

    唐奇眼底，信息碎片浮現：

    【超凡生物：爆燃黏菌。】

    【狀態：正在連接。】

    【信息碎片一：形態類似石油，但實際上則是一種極為特殊的超凡生物，名字叫做『爆燃黏菌』，它們是一種極度傾向於自毀的生物，擁有極強繁殖力，但至少觸碰一絲火焰，便會發生如同超大熱武器爆炸般的反應。】

    【信息碎片二：每次自毀，它們會在原址，重生出一小團全新黏菌，培育之後，會誕生威力更大的爆燃黏菌。】

    【信息碎片三：它的特殊機制，使得威力決定於它的重生次數，正在連接的爆燃黏菌，重生次數：九。】

    【信息碎片四：它的威力，可在爆燃剎那，無差別對區域內任何生物形成超越職業級的殺傷力。】

    ……

    雖說已有預料，官方的特殊反應部隊必然不會弱小，但這出動的武器，依舊讓唐奇也忍不住愕然。

    看著鐵線蟲潮內即將成型「油膜」，唐奇忽然很想大喊一聲：「我是友軍，別開槍。」

    他最終自是沒有開口，於是下一刻。

    唐奇看著「F大隊」成員快速退後，空無一人時，一個看起來奢華低調的名牌打火機飛了過來。

    上面，一朵火焰正在搖曳。

    毫無遲滯，赤紅的火焰，與油膜觸碰的剎那。

    爆燃反應發生！

    轟！

    大爆炸聲響發生時，下水道內，一條湧動的「黑蟲之龍」眨眼化作咆哮的火龍，無比龐大的能量自那火龍軀體內釋放，瑞肯市的下水道瞬間就被炸燬，同時也連累了地面的城市。

    大量街道發生坍塌，一棟棟建築下沉。

    還未及時撤離的居民，又一次陷入驚恐、茫然之中。

    火龍咆哮過後，很快要化為黑灰。

    混亂狼藉的下水道內，灰塵、火星瀰漫飄蕩，一道人影穿梭其間。

    循著感應，唐奇化作一道流光，以最快速度趕往下水道最深處。

    官方特殊反應部隊的效率，有些出乎唐奇的意料。

    他需要以最快速度進行「驗證」，確認那頭「烏斯戈爾」的狀態，是否適合作為實驗體，是否可以進行捕捉？

    如果適合，唐奇並不介意和官方搶怪。

    畢竟，他這也算是「為民除害」了。

    而且認真說來的話，他才是最先趕來的。

    爆燃黏菌的威力極為恐怖，但「寄生僕」的數量也足夠多，有不少鐵線蟲倖存了下來。

    它們受到了某種指引，陷入暴走。

    不顧一切，往下水道最深處而去。

    「瑞肯市所有的鐵線蟲，都源自於烏斯戈爾的某一個『子體』，那子體初始的目的，應該是讓數量龐大的寄生僕們分散到聯邦各處，進行孵化、產卵，從而完成一次成長過程。」

    「可惜，這計畫被官方發現，並且進行了干預。」

    「不得已之下，子體選擇孤注一擲。」

    唐奇思緒到達這裡，前方忽而豁然開朗。

    啪！

    他一站定，隨意踩碎數條鐵線蟲，目光則滿是訝色的看向前方。

    這裡，原來或許是下水道各條管道的匯聚口。

    空間本來就足夠大，但此刻，被改造的極為驚人，一大片空間被硬生生腐蝕了出來，簡直像是處於地底世界的「巨型天井」。

    在天井的底部，躺著一條巨型鐵線蟲。

    它像是某種史前生物，表皮漆黑，滑膩冰涼，同時它也已「生鏽」，已腐爛，它那無比龐大的軀體，不可思議的打成一個結，軀體的大部分都已腐爛到只剩一層皮。

    死亡的氣息，籠罩著它。

    但它軀體之內，仍有一樣器官在工作。

    那是它的「卵巢」，如同一個巨型腫瘤，墜在地面，不遠處是一個水窪，通往各處。

    卵巢內，一顆顆無比細小的「卵」不斷脫離，進入水窪，游向各條下水道。

    不過這個時刻，那些通道似乎都已被堵塞，卵不斷堆積在水窪內，開始互相蠶食，甚至開始反噬母體。

    唐奇快速略過這一幕，目光又投向天井上方。

    大量倖存的鐵線蟲，相比那些細小的「卵」，它們都已是成熟體，它們不斷搭連著，在那龐大圓形空間內，組成一個圓形「門戶」。

    隨著門戶漸漸成型，每一條鐵線蟲都生出異變，軀體上，都覆上了一層淡淡幽光。

    使得它們變得無比堅硬，幾乎不可被摧毀。

    下一秒，它們開始高速運動。

    滋滋！滋滋！

    尖銳、刺耳的聲響爆發，借助大量的通道，形成某種效應，劇烈的污染如同一道屏障，阻隔所有通道內，試圖進入這裡的生物。

    更可怕的，隨著鐵線蟲的極高速運動摩擦。

    那原本由生物搭建的門戶，開始轉向科幻，一個巨型光圈。

    內裡，開始顯露出另一個世界的景象。

    一些窸窸窣窣，毫無停歇，完全是噪音的聲響，從光圈內釋放出來。

    唐奇心底，自然生出感知。

    守護咒正在瘋狂消耗魔力，這意味著他正在承受著高頻率污染攻擊。如果沒有守護咒，唐奇此刻應該已經生出真實幻覺，誤以為自己的軀體，被無數鐵線蟲所寄生。

    「來了！」

    意識到什麼，唐奇軀體繃緊，面上浮現謹慎之色，特殊能力開啟，看向那光圈內，愈加清晰的畫面。

    那是一個荒蕪、冰冷的世界，黑水瀰漫陸地，僅存的「孤島」之上，一尊灰白色巨人趴著，似已死亡，但仍維持著一種竭力要逃離黑水的姿勢。

    祂的軀體，遍佈著神秘符號和紋理。

    「一尊神性生物……」

    唐奇正要生出判斷，目光自然下移。

    旋即，他怔住了。

    嘔！

    難以想像的衝擊畫面，使得唐奇再也無法忍耐，他猛地彎腰，發出乾嘔，眼眶微微充血，眼眸內仍舊殘留著足以污染數十萬人的恐怖景象。

    「那巨人的菊部……」

    唐奇搖晃著頭，鼓動魔力，試圖將腦海裡異常強烈的畫面驅逐出去：

    那明顯是神性生物的菊部所在，一個鮮紅滿是褶皺的出口，大量「巨型鐵線蟲」爭先恐後的鑽出來，祂們每一條，都比天井底部死去的一條要巨大，祂們的每次扭動，都釋放出直接污染靈魂的氣息。

    這一刻，唐奇只覺頭顱腫脹，嗡嗡作響，他自己的菊部，竟也隱隱有種發涼、發脹之感。

    他的眼睛，艱難捕捉到了一道碎片。

    「超凡生物：烏斯戈爾，原本重傷垂死的異域怪物，意外獲得一次補充……祂即將降臨起源星！」

    伴隨著碎片，唐奇心底，熟悉的強烈悸動也傳遞過來。

    「我的追隨者，偉大的『熔爐』聞到了超級美味的祭品，快……」

    「不！你不想吃！」

    唐奇面色無比難看，快速起身，手掌抬起，熔爐火焰匯聚，一顆模擬版本的「太陽之核」誕生，隨即朝著那仍在旋轉著的光圈扔了過去。

    轟隆！

    本就還未徹底成型的召喚門戶，遭遇熔爐火焰的轟炸，立刻引發連環反應，大爆炸即刻發生。

    在後續的動靜出現之前，唐奇已喚出「愚人船」，一躍上去，頭也不回便駛入神秘。

    這地方，他一刻都不願意多停留。

第六百三十五章 您聽說過神秘君主麼

    聯邦最北端，與「極地」接壤的領土，再往北去極遙遠的距離，無比寂靜、冰冷的世界。

    滿是冰棱、碎裂冰山的冰洋上，一艘精美、詭異的木船漂浮在水面，船槳隨意放在一邊，船燈釋放出幽幽光輝，安撫著船上，正「仰望星空」的四道身影。

    唐奇，和三個小傢伙。

    他們腦海之內，仍舊殘留著之前看到的那極具衝擊力的畫面。

    那種無法言喻的「恐怖污染」，仍舊沒有被徹底清除。

    不過好在，眼前這無比震撼、夢幻般的瑰麗景象，正在快速將那些污染驅散，伴隨著偶爾吹拂過來的，帶著濃郁冰涼清新味道的海風，唐奇只覺世界變得無比遼闊。

    與「神秘」那種無窮無盡的浩瀚不同，極地這種遼闊又孤寂的天地，讓人心靈變得寧靜。

    這裡，當然也並不是真的寂靜無聲。

    不時響起的冰山崩碎聲響！

    智慧鯨獸集體圍獵的嘶鳴！

    耐寒飛鳥橫渡冰洋的叫聲！

    以及……

    咔嚓！咔嚓！咔嚓！

    驟然響起，且接連不斷的聲音鑽進唐奇耳中。隨之而來的，是自遠處湧來的冰冷海水，沿途將一些冰洋孤島，以及他的愚人船，都抬高了數十釐米。

    唐奇即刻轉頭，看向遠處。

    那裡，是一片幾乎被冰封的海面，堅硬的冰棱組成一塊「霜寒巨毯」，連同上面的一座座中小型冰山，將那片區域變成死寂之地，除了一些耐寒的海獸。

    其餘生物、器具，都無法登陸。

    但此刻，例外出現了。

    一艘如同「巨獸」般的戰艦，自幽暗、暗藍的海面駛來。

    這一刻發生的畫面：

    美麗、靜謐的冰洋世界，闖入了一頭史前機械巨獸：它有著足足數百米長的船身，寬度近百米，它的塗裝為紅黑色，上面遍佈著多層炮台，它的船首像，赫然是一頭彷彿不存在的猙獰海怪。

    「霜龍號！」

    唐奇站在愚人船上，注視著那「怪物」，開始碾壓冰洋，口中緩緩吐出它的名字。

    「蘿絲的權限果然高過聯邦幾乎所有博學者，這艘巨艦的存在，只怕當初還在古堡局的拉斐爾，也沒有權限可以知曉資料。」

    「霜龍號，神鷹聯邦自北部冰洋『絕凍冰川帶』之內挖掘出的史前巨物，經過驗證，它應該是黑暗紀中期，某個異域星球入侵者留下的機械怪物。」

    「它已被聯邦秘密修復，並已啟用，劃歸聯邦秘密海軍部門使用。」

    他回想資料時，那爆裂的聲響仍不斷傳來。

    覆蓋著那片海域的「霜寒巨毯」正在被撕裂，那一座座本可以對幾乎任何船隻造成滅頂之災的中小型冰山，面對那堅硬無比的海怪船首像，俱都不堪一擊。

    冰封的大陸，被硬生生撞開了一條通道。

    唐奇徑直收起愚人船，卻沒有去那霜龍號。

    雖然他很想去這艘外星戰艦上參觀一下，但蘿絲‧瑪德琳的資料清楚顯示，霜龍號上有著無比敏銳的雷達偵測系統，半神級以下超凡者，很難繞開屏障。

    好在他這一次，只是來驗證他的第四個目標實驗體。

    其餘事項，都可以壓下。

    他軀體一動，化作流光，與「霜龍號」隔著最合適的距離，幾乎是並行前進。

    腦海中，自然浮現霜龍號此次的任務。

    即便在唐奇看來，也是驚悚、怪異的任務。

    「一艘聯邦科考船，在極地三號冰川帶，執行科考任務時，遭遇神秘側意外……求知號科考船在半日之前，被一頭巨型章魚形態海怪纏繞住……且隨著該海怪出現，冰洋出現一系列異常現象。」

    「異常包括不限於，冷空氣加劇，冰川帶範圍不規則延伸，磁場發生紊亂……詭異的是，該海怪將『求知號』纏繞之後，並未進行任何攻擊，而是不斷試圖向船上的科學家們傳遞信息。」

    「由於語言不通，且暫未發現其他溝通手段，科學家們無法解讀該信息。」

    「為了防止意外，海軍高層特別簽署命令，可啟用『霜龍號』，執行解救任務，若有必要，可將該海怪擊斃，並將屍體帶回……」

    「嗯？」

    唐奇正想吐槽上述任務信息，可就在這一刻。

    正不斷碾碎冰封大陸的霜龍號，那掛滿冰霜的紅黑色船身忽然減速，那多層炮塔之上，釋放出強烈冷光的照射燈打開，一束幽暗中的光柱，直直撕裂幽暗。

    光柱盡頭，一艘比「霜龍號」小上許多，畫風也正常的科考船顯露出來。

    船身上的字母顯示，那就是求知號。

    它被冰凍在了海面，且讓人眼眸忍不住睜大，面色凝滯的畫面也顯露在了光柱內。

    一頭通體幽藍，長滿斑點，體型巨大的章魚，正以大量有著吸盤的觸手，將「求知號」纏繞著，它的軀體上，不規則排列著一顆又一顆巨大，好似燈籠般的眼球。

    每顆眼球，都在放著幽幽的光。

    它們一眨一眨著，誰也無法理解的音波，不斷在這區域內瀰漫。

    儘管在來之前，唐奇已經從蘿絲那裡，獲得了足夠詳細的資料，以及聯邦官方都不知曉的信息。

    但此刻，他看著眼前的畫面，依舊感覺無比怪異。

    恐怖？

    滑稽？

    如果他也無法解讀大章魚釋放出的信息，或許會偏向於前者。

    但事實上，蘿絲知道。

    她知道了，自然也相當於唐奇知曉了。

    「超凡生物：君主章魚，祂們是『神秘』之中極為特殊的一個種族，祂們每一個個體都是不同的，且都是神性生物，擁有不同的神性力量……祂們終生都在尋找傳說中的『神秘君主』。」

    「祂們遇到任何可交流的智慧種族，都會進行『例行詢問』，經過神秘側博學者們多年研究，最終解讀出了祂們經常使用的幾個問題。」

    「你好，請問你有空麼，我向您打聽一下我們的君主在哪裡？」

    「你們好，請問有時間，打擾一下，我向您介紹一下我們的君主。」

    「朋友，請留步，您聽說過『神秘君主』麼？」

    「這位朋友，請先不要走，我們來聊一聊『神秘』之中最偉大的，無所不知的君主吧。」

    ……

    「大多數時候，只要被纏繞者堅持不回應，並抵抗住它們軀體上散發出的污染，便可以安然無事，祂們會在得不到回答的情況之下，自行離去。」

    「其他情況，則各自會發生恐怖之事。」

    「總之，要活下來的先決條件，只有一個。」

    思緒紛呈間，唐奇想起蘿絲‧瑪德琳交給他的資料裡，以一整頁紙，寫著唯一的警告事項：可以嘗試捕捉，但千萬別回答祂的問題。

    結尾，是一個感嘆號，鮮紅顏色。

第六百三十六章 唐跑跑

    「所以，只要不回應祂，就是安全的？」

    唐奇站在冰層上，注視著那頭本該恐怖無比，但此時卻顯得滑稽、可愛的藍汪汪大章魚，祂軀體、觸手上的眼球仍在一眨一眨，閃爍著幽光。

    只是面對祂的熱情挽留和詢問，求知號上的科學家們，紛紛都是驚慌失措，躲藏在藏艙室內，不敢冒頭，更別提進行任何回應。

    如果是在漫畫裡，此刻在這頭「君主章魚」的頭頂，應該會浮現一個巨大的問號。

    求知號遭遇變故之後，海軍由於不知曉真相，下達的處理命令顯得有些危險，後續已經過蘿絲‧瑪德琳等博學者顧問的糾正。

    現在軍方，給「霜龍號」上官兵們的命令：

    不要輕易攻擊，可使用「誘捕」方式，將海怪帶回。

    這裡的「誘捕」，自然存在一個誘餌。

    卻也不是別的什麼，正是霜龍號本身。

    這艘有著非凡動力源，來自異域的機械怪物，輕易碾碎冰封大陸，出現在求知號的直線距離，約莫千米之外之後，沒有繼續前進，而是以探照燈釋放出強烈光源。

    停在冰洋中，如同一個大號燈泡。

    只要不是瞎子，這區域內任何生物都無法忽視它。

    之所以採取這麼激烈的誘捕方式，是為了拯救求知號上，已瀕臨死亡的科學家們。

    雖說每一頭君主章魚，在進行「搭訕」時，為了不讓搭訕對象死亡，都會刻意壓制自己軀體內釋放出的污染。

    可即便如此，作為神性生物，即便只是洩露出的微弱一絲污染，也足夠殺死一些脆弱生命。

    求知號配備了「防輻射艙室」，但防禦不了太久時間。

    救援太遲，即便君主章魚離開了，海軍也只能帶回一個個冰坨子。

    果然，擁有大量眼球的藍汪汪大章魚，的確無法忽視大號燈泡霜龍號。

    祂的頭顱緩緩轉向霜龍號，盯了片刻，又轉了回來。

    幾秒之後，又轉了過去。

    旋即，又轉了回來。

    ……

    這一幕，不止唐奇有些失笑，霜龍號上的官兵們也齊齊無語，求知號的科學家們更是欲哭無淚。

    非常想衝出來，對著君主章魚咆哮：作為一頭「海怪」，你能不能有點決斷力？

    折騰好幾輪之後，大傢伙終於下定了決心。

    祂的觸手，緩緩鬆開了求知號。

    巨大軀體即將沉入冰洋，離去之前，祂的一條觸手還對著求知號搖曳了片刻，科學家和官兵們，腦海自然浮現出一個「揮手告別」的印象。

    不過不等霜龍號上的海軍們做好準備，僅僅只是一秒之後。

    轟隆！

    如同億萬年冰山般穩定的霜龍號，倏然發出一道悶響。

    由於霜龍號看上去比「君主章魚」大上許多，加上那看似恐怖的海怪，經過觀察，其實更偏向於是個蠢萌的大傢伙，是以官兵們並不很緊張。

    直到此時，一條條藍汪汪，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著的觸手，纏繞上來，使得霜龍號快速下沉，直接觸碰警戒水位線，那顆看似滑稽，如同巨大型「藍莓果凍」的頭顱，與官兵們對視在了一起。

    一顆顆藍色「燈籠」，開始閃爍。

    無形的音波，在新的區域瀰漫。

    求知號上發生的，幾乎一模一樣的景象，再度重演。

    霜龍號上，頃刻間亂做一團。

    警告！警告！船體下沉過度，有傾覆危險！

    報告！雷達系統遭遇未知輻射，正在失效！

    炮塔系統遭受污染，即將失效！

    霜龍智能正在主動關閉，它正在書寫備用日誌，對駕駛者進行警告，理由與顧問給出的意見完全一致：別回答！別回答！別回答！

    「果然，君主章魚之前不止刻意壓制了污染，也壓制了體型。」

    「那麼祂的真實形體是多大？祂又可以縮小到什麼程度？」

    目睹霜龍號上的變故，唐奇面上笑意收斂，浮現出肅然之色。

    無聲的，他開啟了特殊能力。

    既然肯定祂在刻意壓制自己，那麼此時便是極好的窺視時機，大概率不會出現反噬情況。

    當然，他也做好了準備。

    愚人船在身下出現，一旦有變化，他瞬息就能逃入神秘。

    下一刻，唐奇看到了答案，同時也立刻明悟，為什麼只是「神性生物」的君主章魚，會被蘿絲的老師，那位「古老觀察者」判定，祂可以入選待捕捉實驗體名單。

    出乎意料的隱秘知識，在唐奇腦海爆開：

    【超凡生物：君主章魚。】

    【狀態：正常。】

    【信息碎片一：一頭擁有大量超凡之力的神性生物，祂的力量幾乎相當於「寒神」與「海神」兩種不同神靈各自一部分權柄力量的重合，同時祂也是一位「主宰級」神靈的分裂個體。「

    【信息碎片二：所有君主章魚尋覓的「神秘君主」，其實就是祂們自己。】

    【信息碎片三：神秘君主是「神秘」中最為古老的主宰級神靈之一，祂比熔爐還要古老，但祂在矇昧紀時便因為未知原因而分裂成數十頭『君主章魚』，這些章魚有部分會死亡，有部分則會進入某個階段之後，進行重生。】

    【信息碎片四：每一頭重生的君主章魚，都會分裂出數個不同的個體，繼承不同的神性力量……祂們不斷重生，不斷分裂，最終散落無垠的神秘各處，幾乎不可能再重新組成為『神秘君主』，這也意味著祂們將永遠的尋找下去。】

    看著這些流淌過去的碎片，唐奇再看那纏繞著「霜龍號」的藍汪汪大章魚，看著祂極為熱情的搭訕海軍官兵們，一顆顆眼球竭力閃爍，傳遞著一道道詢問的信息。

    畫面一下顯得像是悲喜劇，這些大傢伙一生尋找著偉大的「神秘君主」，其實是祂們自己，但祂們永遠不可能找到。

    「知道了這些，再要對祂們進行誘捕，進行感覺有些愧疚是怎麼回事？」

    這念頭一出，唐奇立刻搖了搖頭。

    將莫名愧疚念頭驅逐，目光立刻重新變得堅定。

    在動手之前，又思索了片刻，確認這頭擁有同時重合「寒神」和「海神」兩大神靈權柄的神性力量的大章魚，雖然實力強大，但性情溫和，並不存在太大危險。

    沒有再多猶豫，早已準備好的佈置下一秒生效。

    靜謐冰洋的上空，無比遙遠的天穹之上，讓所有人都忍不住側目的景象出現。

    無聲，但美麗到極點的幻彩迸發。一束束扭曲、蜿蜒，無比夢幻、迷離的光，撕裂幽暗虛空，讓燦爛的星空顯現，一條混雜了幾乎所有色彩的「銀河」貫穿天空。

    「極光！」

    正要逃離的求知號，驚慌失措的霜龍號，上面的科學家和官兵們，同時向天空投去目光。

    那頭藍汪汪的君主章魚，作為一頭神性生物，原本不會被極光吸引。

    但這一刻，祂卻比人類更快抬起頭顱。

    祂身上那一顆顆眼球，閃爍的頻率比之前快了不知多少。

    官兵們很快發覺祂的「異常」，順著祂注視的方向，所有人也很快看到了讓他們陷入呆滯，無法言語的畫面：那夢幻極光銀河內，一艘無比精美，宛若藝術品般的木船，正搖曳著、晃悠著。

    「極光裡面……」

    「有船！」

    「轟隆！」

    當官兵和科學家們發出驚呼時，卻見那頭「君主章魚」已無比痛快的放開霜龍號，一顆顆燈籠似的眼球，瘋狂閃爍著藍光，彷彿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景象，那無形的音波，快速傳遞上去。

    祂的身下，一股劇烈風暴憑空生成，直接裹捲著祂，往極光內那一艘木舟而去。

    正在「愚人船」內划槳的唐奇，腦海中，清晰接收到了一些信息。

    初始晦澀、深奧，且帶著劇烈污染。

    但很快，污染消退，包裹其中的一個個問題，被唐奇的特殊能力解析出來。

    「愚人船上的朋友，請等一等。」

    「我是你們的老朋友，熱情、友善的大章魚，雖然我們還沒見過面，但我的同伴們，都一致認為，能擁有『愚人船』的生靈，必定是智慧的，博愛的賢者，所以你一定不會拒絕我真摯的請求對麼？」

    「我有幾個問題想問您，或者您的同伴們。」

    「啊，或許我們可以進行一次聚會，真誠且偉大的大章魚們和智慧博愛的賢者們之間的聚會，我現在就向附近的同伴們發出邀請，您放心，用不了多久，祂們會以最快速度趕來的。」

    「而且，祂們都會帶上禮物的，我想想，製作愚人船的賢者們最喜歡什麼？」

    「想起來了，你們最喜歡一些癲狂，又蘊含神秘哲理的東西，一頭『混亂怪』的眼球怎麼樣？或者『視差怪』的心臟？」

    一大段熱情，又有著極大信息量的話，在唐奇腦海迴蕩。

    這瞬間，他甚至陷入了極短的怔愣中。

    下意識提取出的警告信息，讓唐奇快速進入某種應激狀態。

    「君主章魚一族，認識愚人船？」

    「即將纏繞過來的大傢伙，正在聯繫其他的君主章魚……祂們要發起一次聚會，和我的聚會？」

    「而且，還會給我帶禮物。」

    唐奇心底剛生出一點「小心動」，即刻被無比劇烈的危險預兆潮水撲滅。

    他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原本慢悠悠的划槳動作，倏然加快不知多少。

    愚人船頭一翹，撞開神秘。

    船槳在極光中一點，船體立刻化作濃黃流光，駛入無垠的黑暗與虛無中。

    唐奇此刻，簡直如同一位努力博浪的船伕，以最大氣力劃著槳，船燈搖晃，燈光湧動，映照出他臉上出現的，無比罕見的驚慌之色。

    身後，君主章魚也在加速，繼續發出呼喚：

    「朋友，愚人船上的好朋友，你……別走啊！」

    無比怪異的感受，唐奇竟然在祂的聲音裡面聽出了一絲哭腔，這讓他跑得更快了。

第六百三十七章 黑衣特工

    無垠、虛無的「神秘」，一艘精美、怪誕的木舟，正以極快的速度航行著。

    木舟上，船伕正非常努力的劃著槳，船燈幽幽，映照出三個給自家主人加油的小傢伙。

    此刻，這主僕四道身影，都是一臉心有餘悸之色。

    腦海中，都殘留著同樣一幕景象：

    僅僅隔著一層虛無壁障，一顆顆巨大燈籠眼球，一眨一眨，閃爍著藍光，盯著遠去的「愚人船」，且黑暗中，無數蘊著強大超凡之力的觸手搖曳……恐怖的「大章魚」，一頭接著一頭，從極遙遠趕來。

    祂們都在初始那頭藍汪汪的「君主章魚」帶領下，向唐奇傳遞過來熱情挽留的信息。

    然後，都沒有獲得唐奇的回應。

    祂們只能眼睜睜，看著愚人船上的「好朋友」遠走……由於祂們還處於不同星球，只能暫時以投影挽留唐奇，除了初始那頭試圖追趕，其餘君主章魚都是有心無力。

    「好朋友，為什麼這麼冰冷無情。」

    「難道傳言是錯的麼，愚人船的擁有者，不應該智慧博愛，又充滿好奇心麼？」

    「是啊，那位朋友還沒聽過我們『偉大君主』的事蹟，怎麼就走了呢？」

    「我還準備了禮物呢，一頭混亂怪的眼球，看來只能我自己吃了，其實味道真的不錯呢，按照人類的說法，有些類似『雞肉味』。」

    ……

    虛無上，唐奇手持船槳，讓三個小傢伙進行警戒，他自己則進行短暫的休息。

    腦海之內，最後浮現的一副畫面。

    卻是其中數頭，以投影降臨的「君主章魚」，祂們的顏色都不同，有的似從岩漿內爬出，通體火紅，熔岩流淌，有的則是黑漆漆一片，如同爛泥，但無一例外，祂們都釋放出極為可怕的神性氣息。

    以及，祂們都帶來了禮物。

    「可惜，我承受不起聚會的代價。」

    唐奇又是肉疼，又是無奈的搖搖頭。

    表面看來，這些蠢萌蠢萌的「大章魚」們，既混亂，又善良。

    即便是滿載著普通人類的「求知號」，被祂們纏繞之後，短時間內也沒有發生傷亡事件。

    但實際上，那只是表象。

    與「君主章魚」這種來歷巨大的神性生物相處，對於大部分超凡者來說，一不小心便是滅頂之災。

    不進行回應，只是保住生命的首要條件。

    「根據蘿絲提供的資料，黑暗紀有著大量例子，一些超凡者認為大章魚們蠢萌又可愛，刻意與之交好，或是懷著惡意利用……這些超凡者，都記住了不回應的要點，但隨後的變故證實，他們都是在找死。」

    「大章魚們的確熱情又蠢萌，但一旦玩耍時間過長，祂們會忘記壓制污染，單獨一頭『君主章魚』體內釋放出的污染，足以讓『傳奇級』強者在數分鐘內變得瘋狂。」

    「且玩耍過程中，祂們認為的，一次『友好』的擁抱，一次『熱情』的握手，對於許多超凡者來說，卻是無法躲避的致命攻擊。」

    「另外，祂們對待陷入『瘋狂』的好朋友，有著同樣的處理方式，那就是儲存起來，當成是食物，或是送給下一位好朋友的禮物。」

    「只是單獨一頭君主章魚，尚且如此危險……如果是一群大章魚的聚會，身處其中的我？」

    愚人船上，唐奇稍微想像了一下自己被無數條觸手環繞著的畫面，狠狠打了個冷顫。

    將殘留的畫面都驅散，唐奇像是想起什麼，面色微微一變。

    「糟糕，耽擱的時間太長了。」

    話音落下，確認大傢伙們沒有追來之後，唐奇船槳點在虛無處，船頭又是一翹，打開門戶，回歸現實世界。

    由於時間緊急，唐奇沒有進行過多偵查，直接降臨目標地點：一座喚做「拜倫市」的溫馨城市，拜倫精英高中的體育館，一個高中籃球聯賽的決賽場地。

    巨大且有著完備設施的體育館中，唐奇的身影甫一降臨，眼前便浮現極混亂的景象：

    大量明顯為市民的人類，此刻都處於瘋狂狀態，他們眼眶通紅，五官猙獰扭曲，流淌著口水，如同失去理智的野獸，瘋狂撲向在體育館內，各自為戰的一個個「黑衣特工」。

    夾雜其中，還有一些高中籃球運動員。

    每一位特工，都穿著類似制服，黑西裝、黑褲子、黑鞋子，還戴著墨鏡，且形體都極好，不論男女都是挺拔、俊美。

    唐奇目光掃掠，信息碎片快速爆出。

    「超凡生物：瘋血奴僕，被邪神『墮落的芙洛拉』投影污染的人類……」

    「果然來遲了！」

    碎片中的關鍵字浮現，唐奇立時明白自己來的太晚。

    墮落的芙洛拉！

    這是唐奇的第五個目標實驗體，某種程度上，也不算陌生了。

    根據蘿絲的資料，芙洛拉的追隨者們，為了拯救祂，策劃了一次大陰謀。

    「經過長時間的追查，古神秘庫確認『芙洛拉的信徒』已篩選出了最後一位適合『芙洛拉』降臨的人類，她體內的血脈濃度，在其餘同血脈者死去之後達到巔峰。」

    「該人類，為東聯邦拜倫市精英高中拉拉隊長『梅根‧莫莉』，芙洛拉的追隨者將在決賽時，召喚『芙洛拉』降臨，並為祂準備好了足夠的食物。」

    「她們期望，獲得足夠血肉的芙洛拉，可以得到短暫的安寧和智慧，這可以作為祂回歸理智的開始。」

    「古神秘庫組織，已派遣特工隊伍前往收容。」

    唐奇回想這些時，目光也順勢落在那些黑衣特工身上。

    「超凡生物：古神秘庫分支組織『黑衣』的成員，每一位黑衣特工，都擁有極強大綜合素質，以及大量……裝備。」

    「裝備？」

    心底剛浮現出疑惑，唐奇就近便看到了一位女性黑衣特工，是如何戰鬥的。

    這是一個身材高挑，五官柔和的金發女特工，看起來像是個模特，而不是需要與怪物戰鬥的特工。

    她要面對的瘋血奴僕，多達近百人。

    齊齊撲向她，場面恐怖。

    但這一刻，卻見她隨手撩開西裝，露出內襯上一排五顏六色的藥劑，她還有閒暇挑選了幾下，隨即選中一管「死亡粉」藥劑，她燦爛一笑，將藥劑往地面一丟。

    嘭的一聲，試管破裂，粉色霧氣瀰漫。

    撲來的瘋狂市民們，好似中了「遲緩術」，動作立刻變得緩慢、滑稽。

    得了更多餘裕的女特工，又自另一側內襯口袋裡抽出一顆機械圓球，一按中心處開關，極度短暫，但也極度刺眼的紅光一閃即逝，本就緩慢的市民們即刻停止動作，在原地站得筆直。

    她又取出一枚小小「標籤機」，快速在自己的黑鞋上按動數下。

    下一秒，女特工爆發出鬼魅般的速度，如同快進動畫般，閃爍著在每一位市民額頭處貼上一個標籤。

    綠色的數據流，肉眼可見，自那標籤內湧出，覆蓋市民全身，帶著濃郁瘋狂味道的「氣體」在嗤嗤聲響中，被一點一點，驅散出來。

    「還能這樣？」

    唐奇看著體育館內，正在各自為戰的黑衣特工們，發出一道感嘆。

    降臨第一秒，他就看得清楚。

    雖說這些特工都有著極強大的綜合素質，但若是與神秘側的超凡者們相比，卻都只能算是正常水準。

    面對大量「瘋血奴僕」的圍攻，應該要手忙腳亂才對。

    然而現實卻是，這些瘋狂市民，正在被快速解決，而且還是毫無傷亡的那種解決方式。

    從第一位「金發女特工」開始，唐奇看到了層出不窮的各種裝備。

    每一件，都是奇物，且風格都很古怪，看似尋常，卻有著不俗的能力。

    唐奇匆匆掃過幾眼，這種在其他組織處，很少能欣賞到的戰鬥畫面，而後立刻看向戰場焦點，體育館的「球場」之上。

    那裡，已被一個巨大的「鮮血魔法陣」所覆蓋。

    魔法陣上，一群披著「猩紅斗篷」的神秘人盤坐著。

    正進行著某種召喚儀式，隨著他們的吟唱，中央處一個少女，陷入極度痛苦。

    那少女，甚至還穿著啦啦隊的衣物。

    她有著極美的容貌，烈焰紅唇，一雙藍眸極為引人注目。

    而更吸引人的，卻是她那引人遐想的熱辣身材。

    只是此刻，少女身上正在發生的恐怖變故，足以嚇軟任何亂想的男人。

    她那豐腴軀體，好似變成了「橡皮泥」般，不斷扭曲，似有一雙大手，將她拉扯、揉搓。

    時而是她本人，時而卻是另一張臉。

    一張美到極限、美到妖異的女神臉龐，即便是猙獰著，也施放出無法想像的魅力，祂身上每一處細節，都透露出無法遏制的混亂，瀕臨極端的癲狂。

    尤其當祂緩緩張開嘴，顯露出一口尖銳，且拉著絲的牙齒，分叉的長舌頭緩緩探出來，似乎要舔舐這個世界。

    「墮落的芙洛拉！」

    「嘭！」

    就在詭異、恐怖氣息瀰漫時，極為突兀的，一顆閃爍著光輝的子彈，在魔法陣內出現。

    覆著大量符文的子彈，硬生生穿透魔法阻隔，在那群神秘人憤怒的目光中，與少女一顆尖牙碰撞在一起，極為乾脆的，二者同時碎裂，粉末簌簌落下來。

    「咦，打偏了。」

    魔法陣外，一道滿是戲謔，充滿磁性的聲音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