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言情】閃婚老公別霸道 作者:圖咖咖 (已完成)

 
li60830 2019-5-11 15:31:13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92 32729
li60830 發表於 2019-5-11 16:18
150 張開嘴巴
    “奶奶她身體不大好,要不我最近多回去,陪陪她吧?”

    兩個人吃完飯,從老宅回到御品,凌菲泡了一杯曉起皇菊出來,舒服地窩坐在沙發上,看向葉於琛。

    “唔。”

    他淡淡應了一聲,眼睛盯著手中的laptop,並不看她。

    “於琛......燁”

    凌菲舒服地將雙腳蜷縮在沙發上,飲了一口茶,“於瑾她......”

    這次,他終於抬頭,“她怎麼了?”

    “她邀請我出席一個.......無”

    “秦越天的婚禮?”他打斷她。

    “是。”

    她小心翼翼地看著他。

    怕他說出阻止的話。

    “就算她不說,你也得和我一起去。就幾天之後的事。”

    葉於琛看了她一眼,“不過,她既然要去,那你陪著她,也可以。”

    心裡微嘆了一聲。

    既然那個傻丫頭如此執著,那去一去,也是好的。

    至少可以讓她徹底死心了吧?

    凌菲點了點頭,“那好。我們要送什麼賀禮嗎?”

    葉於琛皺眉,“不必。”

    於現在的秦越天來說,只怕送什麼,都沒什麼意義了。

    既然娶誰都一樣,那不如娶一個對他自己最有利了吧。

    思及此,他心中一軟,再度抬眸,掀了掀眼瞼,看了窩在沙發上的凌菲一眼。

    他的葉太太,連喝水的樣子,都是那麼可愛。

    只可惜......

    心中又是一沉,陡然地痛了痛。

    他起身,邁開長腿,狀似輕鬆地拿起自己的電腦,“今天的事有點多,我先忙,你去睡吧。”

    凌菲怔忪了一下,看著他的背影,放下茶杯,連拖鞋都沒來得及穿,跑上去抱住他的背,“不要,我要抱抱睡。”

    背上傳來她胸前兩團柔軟的美好觸感,葉於琛幾乎要忍不住轉身。

    “於琛.....,抱抱睡.......”

    “你先去睡,我忙一會兒,就去。”他黯啞著嗓子,控制住眼中的情潮。

    “哦——”

    凌菲撅了撅嘴,拖長了音調,掩飾不住自己的失望,轉身朝臥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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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迷濛濛地,也不知睡了多久,臥室的燈光,突然被調得亮了一點點。

    葉於琛端著水杯輕輕走到床邊,撫了撫凌菲的臉,“先喝點水,再睡。”

    “不要.......”,她有些不滿地咕噥了一聲,翻個身打算繼續自己的好夢。

    “乖一點。”

    他哄著。

    坐在床沿上,伸手將她扶起來,半靠在自己的胸膛之上,“嘴巴張開。”

    “明明在睡覺,要喝什麼水啊......”

    抬手揉了揉眼睛,想要努力張開看他一眼,卻發現自己的眼皮重得抬都抬不起來。

    忍不住生起半夜被吵醒的起床氣來。

    “討厭......”

    她嬌嗔了一句。

    “乖,喝點水就可以睡了。”他哄著她。

    直到她乖乖啟開朱唇,他才飛快地將水杯湊到她唇邊。

    “你......”

    還沒說完,就已經被他灌了一口水進去。

    凌菲連忙吞下,這才悠悠睜開眼睛,“你剛才放什麼到我嘴裡了?”

    喝水之前,好像有什麼東西被他塞進嘴裡一樣。

    小小的物件,不仔細,根本嘗不出來那是什麼。

    “沒有,你記錯了。”

    他放下水杯,將她放倒在床上,又替她蓋好被子,“快睡,我再去忙一會兒。”

    “於琛......”,她拉住他的手,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睡到一半被你弄醒,我好像餓了,怎麼辦?”

    “......”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睡吧,睡著了就不餓了。”

    “......”

    凌菲半坐起來,抓住被子,無辜地看著他,“可是我真的很餓。”

    晚上在老宅,因為要照顧葉於瑾的情緒,她也跟著沒吃幾口飯便又上摟了。

    現在胃裡都咕咕叫了。

    “你幫我做個炒飯,好不好?”

    “你現在不能吃東西。”他神色有些嚴肅。

    倒是叫她愣住了。

    “為什麼?”

    半夜吃東西發胖?

    以前她也這樣吃,從來沒被他拒絕過啊。

    葉於琛看著她,突然不知道怎麼開口解釋,隔了許久,悶悶地吐出一句,“要省錢。”

    “......”

    凌菲瞪大眼睛,像看外星人一樣看著他。

    隨即,噗嗤地笑了出來。

    “對對,要省錢,我們要生寶寶,生雙胞胎,要好多錢養寶寶,我省錢,睡覺。老公,你去賺錢吧。給孩子買奶粉,買尿不濕。”

    她忽然仰臥下去,抓住被子蓋住自己的身體,十分“體貼”地對葉於琛這樣說。

    眼中,卻是掩飾不住的促狹。

    他卻笑不出來。

    只勉強扯了扯唇,拿過床頭櫃上的水杯,“你睡吧,我忙一會兒,也睡了。”

    “那你早一點。”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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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琛......”

    翌日清晨,凌菲觸摸不到身側之人,立刻有點慌了。

    急急忙忙地打開臥室的門,卻發現偌大的房間裡,只有陳阿姨在做清潔。

    “首長夫人,您醒了。早餐在桌上,已經準備好了,”陳阿姨關掉吸塵器,淨了淨手,“還是中式的,只不過今天是炒飯。是首長吩咐的。”

    心中一暖,臉上的神色也放鬆下來,“他人呢?”

    “我來的時候首長就上班去了。吩咐我不要吵醒你。”

    陳阿姨十分恭敬地看著她。

    “謝謝。”

    凌菲輕快一笑,心中輕快了,連步子也輕鬆了許多。

    她快步走向桌邊,然後拿起筷子。

    炒飯。

    昨天半夜她說的便是這個。

    他記住了。

    眉眼彎彎地笑了開來,將那份精緻的揚州炒飯吃了精光。

    葉於瑾的電~話便追到了。

    “凌菲,昨天說今天陪我去逛街的,還記得不?”

    “嗯,”她應著,“我去準備一下,老地方見?”

    “好。”

    收拾完畢,她拿著車鑰匙出門,“陳阿姨,我出去了。”

    “夫人......”陳阿姨有些為難地追出來,站在門口搓著雙手,“先生交代了你不能隨便出門的。”

    “我去去就來,和我家小姑子一起買東西。”她一邊穿鞋一邊交代,“我現在都沒事了,放心吧。”

    “這......”

    “你是要倒垃圾嗎?我幫你吧!”凌菲眼尖地盯到陳阿姨手上提著的一個垃圾袋,連忙接了過來,“你就不用跑樓下了。中午我想吃山藥粥,你做多一點,可能於瑾也要來。”

    陳阿姨無奈地看著已經整裝待發的她,只得叮囑道,“那您早點回來,不然先生那邊我著實不好交代。”

    前天打電~話告訴葉於琛的時候,他身上的寒氣,陳阿姨隔著聽筒都能感受到。

    那種感覺,她打死不想再感受第二次了。

    “知道了。”

    凌菲揮了揮手,提著垃圾袋走進電梯。

    想起葉於瑾昨天的樣子,她還是避無可避地嘆了一口氣。

    也不知道她今天怎麼樣了。

    不過按照葉於瑾一貫的性子,只怕今天得走斷了腳,捨命陪小姑地逛街了。

    再次打量了一下電梯裡自己的側影,凌菲再次讚了自己一下。

    平跟鞋。

    逛街神器。

    這樣想著,也到了底樓。

    她拎著那袋垃圾就往小區的垃圾箱走去。

    正值初夏,早上最是涼爽,小區裡有不少小孩子在爹媽的帶領下出來遊玩。

    抱在懷裡的有之,在草坪上學步的有之,更有騎著小小童車四處玩耍的淘氣小人。

    凌菲看著那一張張純潔的笑臉,心生羨慕。

    以至於站在原地,看得呆了。

    連一輛小自行車朝自己衝了過來,都沒有發覺。

    待回過神來,那個淘氣的小鬼已經騎出好幾米遠。

    而凌菲手中的垃圾袋,也被自行車的軲轆刮破了,垃圾掉了一地。

    “對不起!對不起.......”

    一個家長模樣的中年婦女小跑而來,“小孩子太淘氣了,騎車不小心,有沒有撞到你?”

    “沒有,”凌菲搖了搖頭,衝她一笑,“小孩子就這樣的,不要緊。”

    “哎呀,你垃圾袋勾破了。”

    對方一臉歉意,眼睛開始四下尋找,看看有什麼能夠清潔的工具。

    “媽媽,快點來,媽媽快點來,媽媽,媽媽媽媽媽媽——”

    闖禍的小鬼已經等得不耐了,在前面拚命催促著。

    “你先去吧,小孩子等久了著急。”

    “這裡太髒了,你......”

    “不要緊。我能處理,你快去吧!今天週末,陪孩子要緊!”

    凌菲揮了揮手,看著對方離去之後,才緩緩用目光逡巡四周,看看有沒有清潔工人在。

    運氣似乎不太好,只能靠自己動手了。

    索性陳阿姨提出來的這一袋應該是書房的垃圾。

    只有一些廢紙,上面是她看不明白的某種數據,還有一些菸頭和菸灰。

    似乎他昨天又抽了很多煙......

    憤憤然地撅嘴,心裡想著等葉於琛回家自己一定要問問他為什麼又醜這麼多煙,凌菲無奈地蹲下身去,開始動手清理這些垃圾。

    天際處有悶雷聲傳來。

    初夏的雷雨,似乎說來就來。

    週遭的小朋友們已經在家長們的帶領下飛快地朝自己的家裡跑去。

    凌菲也不覺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風起,吹起迷濛的塵土,空氣裡淨是清冽的草香。

    也吹亂了她腳下的垃圾,吹飛了一張廢紙,露出藏在下面的一個物什。

    只有半個巴掌大的小小包裝盒,金色的底邊,碩大的三個字像一聲悶雷,猛然地擊進凌菲的心裡。

    她以為自己看錯了,定了定眼睛,又看了一遍。

    藥盒上那三個字依舊是,金毓婷.......

    學過藥品管理,又在醫院打工,更是賣過一段時間藥品,她當然知道這是什麼。

    這個東西的來源......

    心中又是一緊。

    想起昨天晚上,迷迷糊糊之際,他喂進自己嘴裡的東西,然後溫熱的水......,最後不讓她吃東西.......

    自然,自然是不能讓她吃東西的。

    因為這個東西吃過之後,需要禁食兩個小時的。

    可是,為什麼?

    為什麼要這樣?

    他們不是已經說好了,要孩子的嗎?

    莫非前天晚上的激情,他是那麼不情願麼?

    轟隆一聲——

    悶雷終於滾滾而來,炸得她頭腦裡一片生疼,而閃電也刺得她眼裡生生的疼。

    雨,豆大地往下砸,砸到她的身上,然後一根一根,像鋼針一樣,直直地扎進了她的心裡......

    扎得她血肉模糊。

    電~話瘋狂地響起,一定是葉於瑾打來,問自己到什麼地方了。

    可是,身上,臉上,全是水,連耳朵裡都是。

    聽什麼,都像是隔著一層厚厚的膜,什麼都聽不清了......

    “小姐,你沒事吧?”

    剛才撞到她的那個小孩的母親,此刻又撐著傘朝她衝了過來,將傘遮到凌菲頭上,“你怎麼了?不要蹲在這裡了,先起來。”

    凌菲抬起頭,一臉迷茫地看著她。

    “哎呀,不要管這些垃圾了,剛才我路過物業,已經通知他們來清理了,沒想到你還蹲在這裡,這麼大的雨,不能淋著了。趕緊的,起來,我送你回家。”

    對方連珠炮似地道,然後不由分說地將她一把拉起。

    清潔工終於趕到,一個勁地道歉,“葉太太,不好意思,剛才去喝了口水,還讓您自己清理垃圾。”

    凌菲只是愣愣地看著她們,一言不發。

    “你認識她?”倒是那位家長先開了口。

    “認識,就這棟樓樓上的住戶。他們家阿姨經常跟我聊天的。”

    清潔工報出樓層,“葉太太,你不舒服?要不要我們叫人送你上樓?”

    “不必了......”

    她喃喃一聲,拒絕了他們的好意,然後沉沉地朝樓上走去。

    每一步,都走得無比艱難,像灌了鉛一樣沉重。
li60830 發表於 2019-5-11 16:19
151 一個答案
    “怎麼回事?”

    葉於琛開門,長身玉立地站在門口,看著一臉驚怕的陳阿姨,冷沉地開口。

    “我也不知道,夫人今天說和小姐去逛街,結果出去沒多久就回來了,還淋了一身雨,渾身都濕透了,我讓她換衣服她也不肯,直接就進臥室鎖了房門,然後我就給您打了電~話。”

    陳阿姨快要哭出來,一臉緊張地看著葉於琛陰沉的臉。

    “首長,我不是故意的,夫人不讓我跟著,我......煨”

    “我知道了,你先回家。”

    凌菲的倔強,他又不是一天兩天知道,若她執意不肯別人跟著自己,人家又拿她有什麼法子?

    “首長,我......厴”

    陳阿姨還想再說什麼,卻被葉於琛打斷,“你先回去吧,明天再來。”

    說罷他頭也不回地走向臥室。

    門從裡面被反鎖了。

    難怪陳阿姨打不開。

    “凌菲。”

    他叫道,聲音裡的焦急藏也藏不住。

    “開門。”

    幾乎是命令的語氣了。

    似乎生活和他們開了個玩笑,上次是他不開門,她在門外。

    現在位置對換了一下。

    著急的人,變成了他。

    “你不開門,我就從外面爬進去,這裡可是尚品,是十八摟,不是二樓。要是摔下去......”

    門吧嗒一聲打開了。

    依舊是一身濕透了的衣服,凌菲顫抖著蒼白的唇,看著門口的葉於琛,張了張嘴,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扶著門框,儘量穩住自己眩暈的身子,不讓自己倒下。

    葉於琛眼疾手快地扶住凌菲,俊眉深鎖,“身子剛好一點,又去淋雨?!”

    語氣中不自覺的透著嚴厲。

    卻也有隱忍的,無可奈何的憐惜。

    又是一陣眩暈,讓她幾乎站立不住。

    推了推他的手臂,“你放開我。”

    “你發燒了。”

    她的手燙得驚人,連同他的心,都被灼痛了。

    “是嗎?”

    凌菲扯了扯嘴,本能的驕傲讓她想要否認,可是在抬起頭看向葉於琛的那一瞬間,眼前再度襲來的黑色迷霧讓她軟軟地倒了下去......

    “凌菲!”

    他穩穩地托住她,不讓她倒地,然後一個橫抱,兩個人一起走向臥室的那張床。

    “先躺一下。”

    黯啞著嗓子,他努力不讓自己去看她濕透衣衫下的玲瓏曲線,起身打算尋一套乾淨衣物給她換上。

    卻在半站起來的那一剎那,被她勾住了腰身。

    凌菲雪白如嫩藕的長臂掛在葉於琛的腰間,因為發燒的緣故,口腔裡噴出來的氣息更是灼熱非常的,“於琛,不要走,你陪著我......”

    氣息透過襯衫,將他的肚臍周圍噴得酥酥麻麻地,讓他心裡,也軟了一下。

    “我去拿衣服給你,先換下這套,吃點藥,我再陪你,好不好?”

    手臂圈得更緊,她大膽地抬頭,努力睜了睜眼,裡面一片春水迷濛,“不如不穿了,可好?”

    葉於琛一震。

    她的意思,他當然清楚。

    只是.......

    他伸手想要拉開她的手臂,“別鬧,你發燒呢。”

    “你不是說過,發燒的時候,出出汗就好了嗎?”

    貝齒輕咬,將蒼白的唇咬出了一道血色,看得葉於琛更加心疼。

    繞至他伸手的十指,卻是不自覺地絞在了一起。

    或許,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樣。

    所以,她現在,要一個答案!

    一個對她來說,至關重要的答案!

    舌,鑽了出來,隔著他的襯衫,輕輕一舔。

    “你......,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他隱忍的聲音立刻從頭頂傳來。

    凌菲揚起一抹無邪的笑意,“我只是,想你了。於琛。給我,我想要。”

    說完,她的耳根,好像更燙了,心尖,也更顫了。

    攏了攏眉心,他沒有再停頓,而是彎腰,毫不猶豫地脫掉了她所有的衣物。

    而凌菲,也滿意地,乖順地,看著他的動作。

    可下一秒,大手一撈,他直接拉過一旁的被子,密密匝匝地裹在了她身上,然後按住她的肩膀,不由分說地將她按倒在床上,“先吃藥。”

    直到看著她吃下退燒藥,葉於琛才再度上~床,將她連人帶被抱在懷裡,“睡吧。”

    凌菲嚶嚀一聲,從被子裡探出手臂,毫無預兆地摟上葉於琛的脖子,然後貪戀地用自己的唇去觸碰他猶如雕刻出來的完美下頜,“我睡不著。”

    “......”

    葉於琛完全明白她的明示暗示了。

    身體有些微微的僵硬,他拉開她的手臂,起身,“我去書房忙一會兒,你先睡。”

    “於琛......”

    她委委屈屈地喚著他,也不知哪兒生出來的力氣,就這麼從背後抱住了他,“於琛,陪我。”

    被子早已滑落,不著寸縷的她,胸前的兩團火熱,正堪堪地抵在他的後腰處。

    “於琛......”

    感受到了他明顯的變化,她又深吸一口氣,有些微顫地伸出小手,再度繞到他身前,毫不猶豫地覆在了他的襠部。

    感受到他明顯的跳動,她愈發大膽。

    伸手,拉開他的拉鏈,探了進去。

    隔著薄薄的內褲,她手心的灼熱,再度感染了他。

    那裡開始毫不猶豫地滾燙,腫脹。

    “於琛,你也想要,是不是?”

    天知道,如果不是此刻背對著他,她打死也說不出這些話。

    葉於琛眸光一沉,眼中的暗芒開始流動起來。

    “你確定?”

    他的嗓音,又暗沉了幾分。

    “嗯.....,我生病了,你陪陪我嘛.......”

    她撒嬌。

    直覺告訴葉於琛,今天的凌菲,很不對勁。

    但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她那裡不對勁,他卻說不上來。

    畢竟,被自己的女人握住下半身的同時,還要保持上半身的清醒,是一件多麼艱難的事。

    他自認做不到。

    “你轉過來,看看我。”

    葉於琛沒動。

    “於琛......”

    聲音,又軟噥了幾分。

    “......”,他嘆了口氣,“你這樣抱著我,我怎麼轉?”

    “......”

    她放開他,臉更是紅得快要滴出血來。

    葉於琛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的羞澀,“現在知道害羞了?”凌菲不自覺地別開臉,不去看他脫衣服。

    直到他再度拉起被單,將兩個人都裹在其中,“確定要出汗嗎?”

    低低地唔了一聲,她再也不去看他,而是將頭埋在他的胸膛之處。

    “不是很主動的嗎?”

    他看著她紅紅的耳廓,聲音黯啞。

    “......”

    再次伸手,抓住了他下身的火熱。

    這一次,沒有阻隔。

    曖昧,瞬間被點燃,房間裡的空氣,也像是陡然升高了好幾度。

    兩個人,都覺得燠熱起來。

    葉於琛抬手,手指一路向下,捏住她胸前的突起,輕輕揉搓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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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

    凌菲抑制不住地悶哼了一聲,“輕一點......”

    “已經很輕了.......”

    他含住她的耳垂,輕輕逗弄著。

    手,一路,向下。

    熟練地找到了那一片甘美之地,手指毫不猶豫地闖了進去,按住裡面一個突起。

    “於......琛.......”

    “嗯?”葉於琛露出一笑,瞬間讓她喪失了理智。

    有多久,多久沒有見過他這樣的笑容了?

    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自己受傷之前吧?

    不能亂,不能亂。

    凌菲暗暗告訴自己,握住他肩膀的手,緊了又緊。

    指甲,幾乎是要陷到他的肉裡去。

    下身,已經濕潤得不成樣子了。

    就連身下的床單,也沾染上了一些濕潤。

    “快進來......”

    她催促這他。

    鮮少這樣主動的樣子,讓葉於琛微微挑了挑眉,再度詫異。

    而凌菲卻只裝看不到他眼裡的疑惑,伸手,握住他的堅硬。

    毫不猶豫地,微微用力,將他拉向自己,“於琛......,快一點......”

    身子裡,不是不空虛。

    不是不想要他。

    每一個細胞,都在渴求他的撫慰。

    但是,她的答案,也馬上就要呼之慾出了。

    晶亮的眼,盯著他的臉,不錯過上面的任何一個表情。

    任何一個。

    而他,卻在自己的灼熱,觸碰到她的溫潤洞口的一剎那,臉上有一絲理智回歸的痕跡。

    “等一等。”

    他拍了拍她的臉,然後大手一伸,從床頭櫃的抽屜裡拿出一個物件,遞到凌菲手中,“幫我戴上,乖。”

    杜蕾斯。

    藍色的小包裝,冰冷的錫箔紙,卻燙得她手心生疼。

    “為什麼?”

    凌菲瞬間冷沉了下來,盯著他的臉,一語雙關地問。

    葉於琛臉上的神色僵了僵,不去看她眼裡那一層迷濛的水霧,一個翻身,先坐了起來,“我突然想,要孩子,是不是有點早了。現在.....,還不是時候。”

    “我們不是說好了,要早點生一個寶寶嗎?”

    還是他提出來的。

    當她答應下來的時候,他眼裡的喜悅,怎麼都騙不了人的。

    葉於琛起身,將襯衫穿回來,扣子一顆一顆地扣好,“我還有事,先忙一會兒。”

    “告訴我為什麼?現在為什麼不是時候?”

    凌菲從床上爬起,不管不顧地再度抱住他。

    心,有些慌了。

    睖睜了許久,直到耳邊再度被她的呼吸灼燙,他才緩緩回身,給她一個安心的笑,“前段時間,你不是說想回學校重新讀書嗎?我只是想,這麼早要孩子,是不是我太自私了?”

    理由,太過牽強。

    如果一早考慮到這些,他便不會說要孩子。

    葉於琛的每一個決定,必定都是深思熟慮的。

    她太瞭解他。

    “一點都不自私,我心甘情願!”

    凌菲切切地道,“我要知道真正的原因!”

    “這就是真正的原因,”他定定地說,“你應該去享受大學生活,去做自己應該做的事,完成你的學業,然後,我們再來說,生孩子的事。”

    “不,”凌菲抓住他的手,“你是不是還在生氣?生氣我沒把二哥的事告訴你,害我自己又受傷了?”

    葉於琛一滯,眸中染上一絲深遠的疼痛,“不是這樣,我說過的,這件事,我不怪你。”

    “那一定,一定就是又有什麼危險了,是不是?”

    腦中閃過一抹靈光,被凌菲像抓住救命稻草那樣不管不顧地抓住,“一定是又有危險了,所以你才要這樣?到底是什麼事?又有什麼人要害我們?你說啊!”

    聲音,有些急切,卻有更多的受傷。

    “真的沒有,我已經解釋過了。你可以去上課了,不要胡思亂想。乖。”他拉開她,朝門口走去。

    背影,有些決然。

    “真的是這樣嗎?”

    雙手緊握成拳,她咬牙,狠狠地問出一句。

    “真的是這樣。”葉於琛握住門把,沒有回頭。

    “那好,明天,我就搬回學校去住,我要好好地,感受一下,我從未感受過的,正常的,大學生活。”

    用盡所有的力氣,她說完這句話。

    心裡,卻在不斷地祈禱。

    快點阻止,於琛,拜託你,快點阻止。

    這樣,至少說明,你是真的沒有因為我二哥的事生氣,也是真的,還和從前一樣,那般在乎我。

    可他,卻讓她失望了。

    他說,“也好,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我都要出任務。你好好照顧自己。”

    長腿輕移,門,再度被合上了。

    咔噠一聲,刺痛了他的心。

    菲兒,我該拿你,怎麼辦?

    我想靠近,卻又怕傷害你。

    你知不知道......,我曾經傷害過那麼多的人.....,我並不希望你成為下一個。

    而房間內,凌菲愣愣地看著那扇冰冷的門板,許久許久,都無法眨眼。

    原來,如此。

    以為可以無限疼愛自己的人,原來也可以一夜之間,變得那麼遠嗎?
li60830 發表於 2019-5-11 16:19
152 夢幻婚禮
    三天後,秦越天與蔣會穎婚禮。

    葉於瑾從學校將凌菲接出來,兩個人直接去到現場。

    天空湛藍,陽光晴好。

    搭建在海邊的婚禮場地夢幻而又溫馨。

    長長的餐桌鋪著考究的白色蕾絲桌布,上面是各色大廚精心製作的菜點,還有各個年份的好酒,都被從空運過來的香檳玫瑰裝飾得可圈可點煨。

    而這一切,看在凌菲和葉於瑾眼中,卻是各懷滋味。

    凌菲看了一眼葉於瑾身上的火紅而妖嬈的禮服,略略有些不贊同,“於瑾,你穿這件衣服,是不是太......”

    太喧賓奪主了厴。

    紅得好看,卻不合適。

    凌菲倒也不是擔心新娘新郎會因為葉於瑾這一身裝束尷尬,只是怕於瑾自己會因為這樣的裝扮,被人笑話了去。

    “太如何?”葉於瑾的眼睛盯著不遠處迎賓的新婚夫妻,低低地問了一句。

    “太暴露了......”

    雖說將於瑾完好的身材襯托得更顯嫵媚了幾分,可.......,也已經有不少男賓開始朝這邊張望了。

    實在,不好。

    “那你覺得,好看嗎?”葉於瑾終於收回了自己的視線,看向凌菲。

    自然是好看的,特別是在配上她絕美的妝容,再加上那一套不菲的翡翠首飾。

    紅到發亮,與綠到滴水的搭配,在她身上那麼協調。

    相得益彰。

    全場,只怕連新娘子,都要被葉於瑾比下去了。

    “自然是好看的,我家於瑾,穿什麼都好看。”

    葉於瑾微微一笑,“好看就好了。這種時刻,我可不能狼狽出現。你說是不是?”

    好像說得也有幾分道理。

    凌菲默了下來。

    “我們走吧。”

    見她不答話,葉於瑾轉回頭,朝新郎新娘走去。

    凌菲連忙抬步跟上。

    一襲白紗的蔣會穎在看到葉於瑾的當下,臉上明顯一僵。

    隨即又換上了無可挑剔的笑。

    只是凌菲覺得,那笑容......甜得發膩,卻也假得可以。

    她忍不住掃了一旁的新郎,只見秦越天面無表情地站在一旁,目光若有似無地在葉於瑾臉上掃過,在看到她的胸前美景時,眸中明顯掠過了不贊同的表情。

    “於瑾,你們來了。怎麼沒有看到於琛?”蔣會穎的手,將旁邊身著白禮服的秦越天挽得更緊。

    葉於瑾對她的問題充耳不聞,而是直直地看著新郎,“恭喜你。”

    秦越天眸子一沉,眼中閃過一絲延綿的痛,卻被他生生壓住,“謝謝。”

    “不客氣,你應該知道,我比誰都,”葉於瑾笑得燦爛,似真非真地說,“關切你的幸福。”

    幸福?

    葉於瑾心中苦笑。

    被長輩祝福的婚姻,離幸福應該是更近一步的,不是嗎?

    “謝謝,我們一定會過得很幸福的。”蔣會穎抬頭,濃妝也掩不住她臉上的志得意滿,她以女主人的大方姿態,回應了她的祝福。

    “是嗎?我很期待。”

    秦越天,我一定會擦亮眼睛,看一看,你究竟,會過得有多幸福?!

    葉於瑾忽略掉胸口的那一抹沉痛,拉住凌菲的手,“我們先過去。”

    “嗯。”

    兩個人走了幾步,葉於瑾卻又突然頓住。

    轉身,再度走向蔣會穎。

    “忘了跟你說,你這種手臂略粗,背略厚的人,真不適合穿這種泡泡袖聳肩的婚紗,活像一個巨大的奶油蛋糕!”

    “你......”

    蔣會穎的臉色乍青乍白了起來。

    婚禮當天被人這樣揶揄,換了誰,也不好受啊......

    更何況這一襲婚紗還是來自於名家之手,天知道她為了讓這個設計師出山,費了多少人力物力財力,現在卻被葉於瑾這樣說,叫她焉能不氣?

    “免費的時尚經驗奉送,不要客氣。”輕飄飄吐出一句,再將她上下打量了一下,“而且,我覺得,白色真的是最骯髒的顏色了。就像雪,明明是那麼髒的東西,偏偏要用那麼純淨的姿態出現在世人面前,秦越天,你說,是不是?”

    秦越天。

    她總是喜歡這樣連名帶姓地叫自己。

    像某種親暱。

    現在,卻是明明白白的,疏遠。

    秦越天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抿唇,不語。

    “在別人婚禮當天這樣胡說八道,也不怕天打雷劈!”

    一記聲音冷冷地自她們背後響起,充滿了詛咒。

    蔣會詩穿著粉色的伴娘禮服,聘聘裊裊地走到新娘旁邊,充滿敵意地看著葉於瑾。

    “真是姐妹情深,你們三個,站在一起,無比的般配。真像一家人。”

    葉於瑾意有所指。

    蔣會穎的臉,愈發慘白了幾分。

    秦越天攏眉,顯然並不贊同葉於瑾有些失控的話語。

    “於瑾,我們走吧。”凌菲知道不能再讓她這樣待下去,輕輕握住她的手,半是強迫地拉著她,朝海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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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澀澀的海風驟然大了起來,不安地撩動著所有脆弱的物品。

    像是要揉碎葉於瑾的心。

    一襲魚尾禮服的她,站在海邊上,美得像傳說中的美人魚。

    而眼裡的悲傷,更為她平添了幾分讓人憐惜的楚楚之姿。

    那樣絕望而深刻的愛,看得一旁的凌菲,止不住地心酸。

    “於瑾......,”凌菲捏了捏她的手心,“要不我們先回去?”

    “我要見證他的幸福。”

    葉於瑾倔強地開口。

    心如刀割。

    而這把刀,是秦越天親自,插~進來的。

    今天,就當是最後的告別,讓他來將這把刀,親自,拔出去吧。

    “不必再勸我。”她抬手阻止了凌菲接下來的話語。

    可是,眼睛為什麼那麼疼?

    一定是海風,將沙子,又吹進自己眼睛了吧。

    她撩了撩被吹亂的發絲,用腦後的發卡將它們固定回原來的位置。

    凌菲抿了抿唇,實在不忍心告訴她,此刻她的神情有多麼糟糕。

    “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葉於瑾看著平靜的海面。

    “那好,我四處逛一下,你有事就叫我。”

    凌菲抬步走向別處。卻也不敢走得太遠,不敢讓葉於瑾離開自己的視線範圍。

    “麻煩讓一讓。”

    旁邊有人催促她。

    送婚禮蛋糕的人將三層的白色奶油蛋糕小心翼翼地放在餐桌旁邊。

    白色霜糖製成的百合花,讓這個蛋糕看起來美輪美奐,就連週遭的空氣中,都充滿了甜蜜的味道。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這句話,被人用粉紫色的奶油,寫在了蛋糕上。

    又見這句話,讓她有了片刻的愣神。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這麼美這麼好的十六個字,又有多少世人為了實現這個目標苦苦地痴守著,等待著。

    可真正白首同眷的,又能有幾人?

    心中陡然浮現出葉於琛的臉。

    那麼他們,又能不能實現呢?

    “看什麼,這麼出神?”

    身後猛地傳來葉於琛的聲音。

    凌菲猛地一震,心裡突然生出近鄉情怯的感覺來。

    三天未見,思唸成魔,她很想念他。

    這三天來,兩個人,連一個電~話,一個短信,都沒有。

    這算冷戰嗎?她真的不知道了。

    她會跟葉於瑾來這個婚禮,是為了於瑾,也是,想要見他。

    可越是想,此刻卻越是沒有勇氣回身看他了。

    “怎麼了?”

    他再度出聲,讓凌菲避無可避,轉過身去,看向他。

    今天的他,一身黑色手工西裝,配著一件暗酒紅繡花的襯衫。

    鮮少穿這樣的亮色,卻還是說不出的好看。

    凌菲心中一動,輕輕一笑,抬起頭來,看了看那雙早已鐫刻進自己心中的的眉眼,她別開目光,望向遠方海天交接的晦暗之處,語音不輕不重,“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於琛,我們也會這樣的,對不對?”

    葉於琛看向那個蛋糕,臉色微變,眼底折射的光芒稍稍一黯。

    凌菲終於收回視線,再次看向他,表情十分單純,卻是十分嚴肅,卻帶了一點小心翼翼地問,“於琛,我們一定會的,對不對?”

    她面對著他,垂在身側的手漸漸收到身後,十指,又不自覺地絞在了一起。

    她在等,等待他的保證。

    等他讓她相信,他們之間,還如以前一樣。

    只要他說是,或者哪怕,哪怕輕點一下頭,她也會相信他們之間,一切安好,一片晴空。

    而葉於琛也終於收回目光,在她的臉上逡巡了一會兒,才拉起她的手,“婚禮開始了,觀禮去吧。”

    凌菲的手,在他的掌心裡,收緊,再收緊。

    卻始終,無力去掙脫他的大掌。

    這一刻,她終於承認,他們之間,並非如以前那樣,一片靜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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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的賓客靜坐在觀禮席上,祝福著前方那一對新人。

    司儀聲情並茂地唸著特定的台詞,“新娘,你是否願意嫁給秦越天先生為妻,愛他,尊重他,就像愛你自己一樣,無論他是健康還是生病,無論是富有還是貧窮,你都始終,忠於他,忠誠於你們的婚姻嗎?”

    蔣會穎璀璨如星的雙目隔著頭紗看著丰神俊朗的秦越天,含羞,卻欣然地吐出一句,“我願意。”

    全場掌聲雷動。

    只除了坐在凌菲身邊,一動不動地,盯著秦越天的葉於瑾。

    她無法鼓掌。

    “新郎,請問你是否願意娶蔣會穎小姐為妻,愛她,保護她,安慰她,尊重她,就像愛你自己一樣,無論她是貧窮還是富貴,是疾病還是健康,你始終,忠於她?”

    秦越天有了片刻的分神。

    憑著本能,他看了蔣會穎一眼,然後視線突然轉移。

    準確無誤地,找到了人群中的葉於瑾。

    他的眼中,波光流轉,有掙扎,矛盾,苦楚,惋惜。

    而她,也深深地,望著他。

    隔著許多許多的人,就這樣,望著他。

    千言萬語,都膠著在了視線之中。

    “秦先生?”司儀見他不語,出聲提醒,“該你發誓了。”

    “我......”

    兩片薄唇此刻竟是有千斤重,讓他怎麼抬都抬不起來。

    “越天......”

    蔣會穎出聲,眼中是哀哀乞求。

    “會穎,我不......”

    “越天,你怎麼了?!”坐在前排的一位老者突然出聲,語氣裡似請求,卻更似警告。

    秦越天猛然回神,身上所有的勇氣,都被擊潰。

    他狠心地別過頭,不再去看與自己隔了千山萬水的葉於瑾,轉頭看向蔣會穎。

    “我願意......”

    他的聲音低到幾不可聞。

    可司儀還是準確無語地捕捉到了這個信息,大聲地宣佈禮成。

    掌聲再次響起。

    前排的老者微微一笑,對旁人道,“我家越天是緊張的。這孩子,這麼大的人了,還這麼緊張,可見他對自己老婆的重視程度了。”

    旁邊立刻賠笑,連連稱是。

    而秦越天眼裡的最後一點流光,也滅了下去。

    葉於瑾卻一直看著他的身影。

    微笑著。

    “於瑾,我們先走吧。”凌菲提議道。

    這一次,她沒有再反對,任由凌菲將自己扶起,拉出了婚禮現場。

    “我和於瑾先回去,然後.....,我會回學校。”凌菲走之前,對旁邊的葉於琛低低交代道。

    然後,不再看他的表情,頭也不回地和葉於瑾往停車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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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剛走到停車場,就看到葉於琛已經從婚禮出來,沉靜地站在悍馬旁邊,等著她們。

    有他在的地方,似乎所有的事物,包括人,都能迅速地淪為背景。

    讓人們想從他身上移開視線,都難。

    葉於瑾看了看不遠處的葉於琛,轉頭對凌菲道,“你們出什麼問題了?”

    “啊?”

    凌菲有些心虛地別過臉,不去看她,“沒有啊。”

    “沒有?沒有你住學校?你當我三歲小孩啊?”

    葉於瑾撇了撇嘴,坐上自己的白色路虎,發動車子,“我哥肯定等你的,你去找他吧。”她哪裡肯。

    直接繞到副駕駛上,像是賭氣一樣拉開了車門,凌菲不由分說地坐了進去,“於瑾,開車吧。”

    “你們冷戰?”

    這可是稀奇了。

    自家哥哥這種性格,居然會冷戰?

    “沒有。”凌菲悶悶回了一句,把頭瞥向窗外,再也不言語了。

    葉於瑾斜睨了她一眼,到底沒有多問,一腳油門踩下去,車子很快離開了海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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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菲!”

    董園園從身後將凌菲猛地一拍,嚇得凌菲連忙回神。

    耽誤了一年多的課程,現在她不抓緊每天泡在圖書館,根本跟不上。

    “我怎麼看你看了半天的書,還是在這一頁?”

    董園園在她對面坐下來,“老實說,你是不是跟那個老男人吵架了,所以又躲到學校裡來了?”

    “去你的!”

    凌菲有些不悅地收好書,白了董園園一眼,“你才老男人,你全家都老男人。”

    “是是是,”對方立刻舉手,做投降狀,“他不是老男人。”

    說起葉於琛,董園園也不得不感嘆一句,就算是老男人,那也應該是最帥的老男人了。

    可這句話,她到底沒敢說出口。

    “你們是不是吵架了?”董園園不死心,又問了一句。

    凌菲抓起自己的包包,眼神化作飛刀,將面前的董園園凌遲了一遍,然後轉身,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圖書館。

    剛剛走出來,卻在圖書館門口,撞見一個許久未見的人。

    確切地說,對方是特意來這裡,等凌菲的。

    那個身影就這樣定定地站在日頭下面,眼神直直地看向凌菲。

    讓她的嘴巴,張成o型,而眼裡,是滿滿的驚愕。
li60830 發表於 2019-5-11 16:20
153 無慾無求?
    凌菲站在圖書館門口,臉上的驚訝怎麼都藏不住。

    “好久不見,凌菲。”

    黨天藍的聲音,穿過夏日悶熱的空氣,幽然地傳來。

    依舊如一股沁涼的泉,汩汩地流進人的心中,有安撫人心的神奇作用。

    闊別近兩年,她還是那樣,溫溫婉婉,清清爽爽的樣子煨。

    凌菲不顧形象地大步跑過去,尖叫地抱住一襲白裙的她,“我的天,天藍,天藍,真的是你嗎?真的是嗎?”

    “是我,凌菲。”

    黨天藍被她勒得有點疼,柔柔笑了笑,拉開了她的手,“你再這樣圈著我,我可就喘不過氣了。仫”

    依舊興奮著,凌菲的臉都開始紅撲撲的了,“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我怎麼都不知道?你怎麼也不打電~話?我去火車站接你啊,還有還有,你一個人回來的嗎?”

    凌菲朝她身後打量了一番,並未發現旁人。

    “當然是我一個人了,不然你還想看到誰?”黨天藍失笑。

    “你去那邊......”

    “支教啊!”黨天藍打斷她的話,“支教時間到了,還不得回來,難道等著在那邊嫁給養牛的小夥子啊?”

    凌菲被她逗得一笑,卻也識趣地不再問關於葉承遠的問題了。

    天藍不說,她自然,也不會再問了。

    “不過,你怎麼知道我在圖書館的?”

    黨天藍伸手,朝凌菲額頭上一敲,“你是不是看書看傻掉了?我好歹認識熊曉壯同學,是她告訴我,你在圖書館的。”

    “哦哦,”凌菲又是開心一笑,“天藍,你回來了,真好啊,以後我們就相依為命了。”

    “瞧你說的,淒淒慘慘的。”黨天藍笑了笑,“搞得自己跟沒人要了一樣。”

    凌菲眼中的落寞一閃而逝,隨後被她飛快隱去,“你回來了,回家見過伯父伯母了嗎?”

    “我爸媽已經去美國了。”

    “啊?”

    “去年,我伯父在那邊投資生意又成功了,把他們叫去幫忙。我想著我在國內也沒什麼事,就建議他們去了。”

    “這樣啊,”凌菲點了點頭,“這樣也好,你也放心了。走吧,我們找個地方坐坐,吃點你喜歡的,給我說說在那邊的經歷,算是我給你接風洗塵哦!”

    “又讓你破費了。”

    “不破費,走吧走吧!”

    凌菲拉著她,上了自己的車,朝學校外面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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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位天文愛好者,今天晚上八點至明天凌晨,天龍座流星雨將會達到盛極,天龍座流星雨最近的一次出現是在半個世紀之前,所以這一次的機會實在難得,皆是,鼎盛時期,每個小時,天空中都將近有兩百顆流星劃過,無論你是在談戀愛,還是在度蜜月,這一次的流星雨,都將是您增進感情的不二時機,有興趣的觀眾可以選擇空曠處,朝西北方向,進行觀賞......”

    剛一上車,就聽到車載廣播在播報這一條新聞。

    黨天藍突然抬手,將收音機的音量開大,靜靜聽完之後,她才扭頭,對凌菲道,“我們是不是很久沒有去露營了?”

    “是啊!”

    凌菲點了點頭,“怎麼突然提起這個?”

    黨天藍將車窗降下來一點,讓涼風吹進車內,才悠悠開口,“不如晚上我們上雲麓山,看流星雨去?”

    想了一會兒,凌菲才點了點頭,準備要給葉於琛打個電~話知會一聲,卻被黨天藍一把拿掉了電~話。

    “半糖主義哦,凌菲,不用去哪裡,時時刻刻都報備著吧?”

    被她這樣一笑,凌菲反而有幾分不好意思。

    也罷,反正自從秦越天的婚禮之後,葉於琛也沒聯繫過自己。

    自己又何必自討沒趣地去聯繫他?

    再說,說不定他已經出任務去了,根本沒時間搭理自己也不一定。

    思及此,她將方向盤轉了轉,朝反方向開去,“那我們直接去置辦一點裝備吧,這麼久了,我那些東西都掉在家裡了,我不想去拿,不如重新買過。”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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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天晝長夜短,當凌菲開著車,和黨天藍一起到雲露山頂的術後,隨是晚上,天上卻依稀殘留有灰藍色的天光。

    四周還充斥著香樟木的味道,沁人心脾。

    黨天藍收拾好自己手中的物件,然後就一個人朝觀星台的欄杆處走去。

    夜風拂過,撩動著她的裙襬。

    遠遠看去,像一隻展翅欲飛的白色蝴蝶,那樣翩翩,那樣楚楚。

    山風越發大了起來,卻依舊擋不住人們觀看流星雨的興致。

    有人陸陸續續而來,卻大多都是情侶。

    凌菲心中一笑,也不知道這些人,一會兒會不會因為說情話而忘記觀天象了?

    拿起兩個德國蔡司高清迷你望遠鏡,她走上前,與黨天藍並肩而立,將望遠鏡遞了一個到她手中。

    “勝利女神系列的望遠鏡,你一直喜歡的,今天的流星雨,估計會格外清晰。”

    夜空下,她的眸子格外地明亮。

    因為友誼。

    黨天藍卻不言不語,神色怔忡地看著星空。

    西南邊陲的星空,比這裡澄淨,那麼幹淨,那麼明亮,讓她的心頭,止不住地,有些暗潮湧動。

    想到這裡,她勾了勾唇,卻讓人辨不明情緒。

    只是抬手,伸出自己的手指,對著天空畫了一個反寫的s。

    天龍座形似一條蜿蜒曲折的龍,從大熊座、小熊座之間一直盤繞到了天琴座附近,巨龍的頭就在天琴座旁邊,整個連起來,就是一個反寫的“s”。

    凌菲看著她的動作,微微一笑。

    忽地想起兩個人在高中時期的一次露營中,曾經說過,將來,要愛上一個天文學家。

    這樣的話,如果自己的男朋友或者丈夫在某天突然發現了某個小行星,那麼極有可能這個行星的名字就是凌菲或者黨天藍了。

    猶記得當時十多歲的自己和黨天藍被這個浪漫的想法弄得夜不能寐,一心一意尋找身邊的“天文學家。”但是,後來許久之後,兩個女孩才知道,即使是小行星的發現者,也只可以向小型天體命名委員會推薦命名,而不能確保使用發現者推薦的名字。

    她們還為此著實黯然了許久。

    現在想來,不過是少年不識愁滋味,為賦新詞強說愁罷了。

    人生的愁苦,十幾歲的人,都能窺視多少呢?

    就算現在,只怕也是剛剛開始吧?

    她也抬頭,看著頭上墨藍色的天空。

    一道絕美的銀色弧線,帶著微微發藍的螢光尾巴,快速地劃破天際,不留痕跡。

    “哇,快看快看......”

    “好美啊......”

    “真的有流星雨啊!”

    旁邊的叫聲,男的女的,此起彼伏。

    凌菲摘下望遠鏡,朝他們瞪了幾眼。

    天龍座的流星雨絕對不會像廣播裡面說的那樣,一個小時兩百顆。

    即便是到達鼎盛,也不過一個小時幾十顆左右。

    適合靜靜地觀賞。

    而被週遭的人這麼一吵,什麼心情,都被破壞了。

    黨天藍與她對視了一眼,兩個人不約而同地開口,“換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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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人尋了一個離天印寺不遠的開闊處,將腳下的草踏平,就這樣席地而坐。

    除去微風伴著蟲鳴,倒也再無聲音了。

    銀色的細線突然多了起來,三三兩兩地,劃破天際。

    “天藍,我們許願!”

    凌菲拉了她一把,然後自顧自地雙手合十,放在自己胸前,嘴裡喃喃地,虔誠地說出自己的願望。

    再度睜開眼睛,卻發現黨天藍正在看著自己。

    她的眼神複雜,卻又讓凌菲說不上來是何處不對勁。

    “你怎麼了?”凌菲下意識地開口。

    “沒什麼,”黨天藍淡淡一笑,別過眼,起身走向前方,看著底下的寺廟,“我在想,你許願這麼虔誠,一定是跟你的男朋友有關吧。”

    “嗯。”

    凌菲應了一聲。

    心裡,又避無可避地難受起來。

    “你們怎麼......,哎呀!”

    黨天藍忽然驚呼一聲,嚇得凌菲立刻起身,直直地奔到她身邊,“天藍你怎麼了?”

    “我的平安符掉了,怎麼辦?那還是我去支教前,我媽來天印寺給我求來的呢!”

    黨天藍的聲音裡充滿了焦急,都開始發顫了。

    “掉哪裡了?”

    “剛才彎腰的時候,就從我脖子裡滑出去了,我也不知道掉哪個位置了。”

    說罷,黨天藍蹲下身,開始一點點地朝草地邊緣的陡峭斜坡探去,“我一定要找回來!”

    “等等,”凌菲一把拉住她,“你穿著長裙,步子都邁不開,怎麼找?”

    黨天藍拉開凌菲的手,“不找回來,我晚上會害怕,做噩夢。”

    樣子堅定而執著。

    凌菲望了一眼她身後黑漆漆的陡坡,一咬牙,將黨天藍一把拉起,“你別下去,我幫你找。”

    “那怎麼行,這裡這麼危險,不小心會掉下去的。”

    “不會的,”凌菲努努嘴,順手一指,“那邊不是還有一顆小樹嗎?我就抓著它,往下走一點點,你拿著手機幫我照明,能找到就找一下,實在不行,你今天先忍一個晚上,明天我們就去天印寺找人來幫忙。”

    “你認識天印寺的人?”

    凌菲神色一僵。

    心中暗暗罵自己嘴巴太快。

    卻還是實話實說,“和葉於琛他們去過幾次,葉承遠的母親......,在裡面做比丘尼。”

    黨天藍臉上的神色輕輕一蕩,卻很快恢復正常,“那你下去的時候,小心一點。也不要用手機了,我們不是準備了手電筒嗎?我去拿。”

    折返到兩個人放背包的地方,黨天藍拿出手電筒,然後快步跑回凌菲身邊,“你小心一點,一定要抓住那顆小樹。”

    “沒事的,放心吧。你忘了,以前在補習學校,我可是飛虎隊的隊長?”

    補習的時候她經常趁老師不注意爬圍牆溜到學校外面去玩,久而久之,所有同學都稱凌菲為飛虎隊女隊長。

    想起以前,黨天藍語氣又溫軟了幾分,“要不,我們別找了?”

    “哎呀,囉嗦!”凌菲揮了揮手,胸有成竹的樣子,“給我照好,我下去了。”

    說罷就彎下腰,利落地勾出自己的襪子將褲管紮了進去,開始小心翼翼地抓住那棵小樹,一點點地往下探去。

    “你小心一點。”

    黨天藍提醒的話語,被風颳得支離破碎。

    “好。這邊沒有,你往那邊去一點。”凌菲騰出一隻手,對她比了一個方向,“往左邊一點。”

    電筒的微光朝左邊的亂石移了一點,可眼前也只有墨黑的草叢,除此之外,也一無所獲。

    “這邊試試。”

    凌菲又說。

    尋遍了四周,依舊是沒有。

    風,愈發地大了,似有雷聲,滾滾而來。

    “你先上來,我給你照著路。”黨天藍催促著她。

    “沒事!”凌菲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然後放開手中的樹枝,小心翼翼地往上走來。

    而黨天藍卻在這時突然啊了一聲,手中的手電筒也隨即滅掉。

    “凌菲,我看到你後面有一條蛇!”

    “你說什麼?啊——!”

    凌菲被嚇得腳下一滑,整個人朝前撲去,最後只來得及抓住離自己不遠的那根樹枝,整個人掛在了斜坡之上。

    “天藍......”

    聲音,都發顫了。

    說不怕,那是假的。

    “我在。”

    隔著濃濃的黑夜,黨天藍準確無誤地盯著凌菲所在的位置。

    只要自己再拖一拖,再拖一拖,她就會,粉身碎骨了吧?

    指甲,已經嵌入了她的掌心,可黨天藍,已經感覺不到疼了......

    “天藍,你去剛才的觀星台找人來幫忙,把我拉上去.......”

    凌菲拼盡全力,咬牙說出一句,“要快一點,不然,我可能要掉下去了......”黨天藍應了凌菲一聲,然後轉身,朝觀星台小跑而去。

    腳步,卻是越放越慢的。

    她在心裡告訴自己,一定,一定不要回頭。

    只要不回頭,所有的噩夢,就都結束了,都結束了......

    凌菲,若是沒有你,我的人生,便不會是現在的樣子。

    我必定還是原來的我,而葉承遠,也不會因為你,而那樣對待我。

    想起自己原來的樣子,黨天藍的心,像被撕裂開了一般的疼痛。

    眼中,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灰燼。

    心,也漸漸麻木起來。

    一步一步,慢慢地朝前走著。

    每走一步,心中的快慰,就增加一分,更加,將凌菲恨得入骨。

    而終於接近觀星台的時候,回望著身後的小路,心裡的恨,更是達到了極致。

    這個時候,天印寺大殿裡傳來了渾厚低沉的佛號,像是在警示她。

    她猛地一震,像是瞬間被電流擊中,回神之時,簡直難以相信自己剛才做了什麼。

    不管不顧地突然拔足,朝人群狂奔而去,“救人,救人,請大家趕快跟我去,救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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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菲!”

    在凌菲被眾人拉上來的那一瞬間,黨天藍想也沒想地,就撲了上去。

    “幸好你沒事,幸好你沒事!”

    幾乎是嚎啕大哭,連聲音,都哽嚥了。

    拍了拍她的肩膀,凌菲柔聲道,“我沒事啊,你看我,好好的,連擦傷都沒有,怎麼會有事?”

    “那便好,那便好......”

    “只是你的平安符,沒找回來。”

    凌菲聲音裡有些歉意。

    “那個不重要,不重要,只要你好好的,就好了!”

    黨天藍的反應讓凌菲心裡一陣欣然。

    “我看你們別傻站著,還是去醫院檢查檢查,看看有沒有什麼地方受傷吧!”

    “就是,趕緊去看看,掛個急診,好好檢查一下。”

    拉凌菲上來的人七嘴八舌地建議著。

    “謝謝大家的救命之恩,我凌菲沒齒難忘!”

    凌菲拍了拍胸脯,豪氣干雲地道,然後朝所有人深深鞠躬。

    “不客氣了,女俠,你還是到醫院去檢查吧!”

    也不知誰發出了這麼一句,惹來眾人噗嗤一笑,現場的氣氛,總算是輕鬆了下來。

    黨天藍拉起凌菲的手,止住抽泣,“我們走吧。”

    “好。”

    凌菲反握住她,給她無聲的安慰,兩個人拿起包,在眾人的叮囑中,往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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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暑假說來便來,三伏天更是熱得人要了老命。

    在黨天藍回來之後半個月,凌菲便結束了這學期的期末考試。

    “打算怎麼過暑假?”凌菲拍了拍黨天藍的肩膀,“還是打工?”

    “有這個想法,不過.....,最近我身體好像不是特別好,總覺得哪裡不舒服,早上起來還有些發暈。”

    “怎麼了?低血糖?”

    “可能吧,”黨天藍點點頭,“支教的時候,伙食真心不好,總是青菜配玉米粥,雖然孩子們可愛得緊,但是啊,自己的五臟廟,也虧待了不少哦。”

    “那這樣,你去我家,我給你好好補補?”

    “這.....,方便嗎?”

    她知道凌菲已經結婚了。

    “方便,葉於琛出任務了,近期應該都不在家,你是不是嫌棄......”

    “這是哪裡的話,我怎麼會嫌棄你家。我父母都沒在這裡了,我真的是無家可歸了.......”

    黨天藍的語氣裡,有一絲濃濃的感傷。

    “那就跟我走,把我家,當成你家!”

    凌菲拍了拍胸脯,飛快地保證道,然後便不由分說地拉著她回了尚品。

    誰知一開門,那雙熟悉的男式皮鞋,工工整整地擺在門口。

    上面纖塵不染。

    真不知道,在這樣的雷雨天裡,葉於琛是怎麼做到的。

    黨天藍順著凌菲的視線往下一看,瞬間有些臉紅,腳步不自覺地往後縮,“要不,我就不進去了。”

    “不好。”凌菲拉住她。

    “這裡也是我家,我是女主人,我邀請我的朋友來家裡小住,有什麼不可以?”

    話說到這個份上,黨天藍也不好再推辭。

    兩個人剛一進門,剛好與陽台上摺身而返的葉於琛碰了個正著。

    他看了看凌菲,眼中掃過一抹別樣情緒,然後目光落在了她旁邊的黨天藍身上。

    “這是我朋友,黨天藍。”

    兩個人許久不見,他回來了,也不給自己打個電~話麼?

    或者,他,只是路過這個家,馬上,又要走?

    葉於琛輕輕頷首,“歡迎。”

    然後長腿輕邁,走進了書房,輕輕關上了門。

    黨天藍長吁了一口氣,“凌菲,你不知道,我剛才看到他,心裡有多緊張。”

    凌菲一笑,“你緊張什麼,他又不會吃人?”

    “倒不是。”

    似乎是怕葉於琛那雙洞察一切的眼,察覺到什麼一樣,剛才看著他打量自己的時候,黨天藍幾乎是驚得快要出一身冷汗了。

    “那就好,”凌菲牽著她在沙發上坐下,“要喝什麼茶,我去倒給你?”

    “白開水就好。”

    “嗯。”

    從廚房倒來白開水,凌菲端到黨天藍面前,“先喝點水,我去去就來。”

    說罷就走進了書房。

    葉於琛坐在電腦前,雙眼盯著上面的某個數據,看到凌菲進門,掃了她一眼,“倒是知道回家了。”

    “彼此彼此。”她回了這麼一句。

    凌菲心中卻又嘆了一口氣,暗自悔恨自己嘴快了,這麼多天,說不想他,未免也太自欺欺人了些吧。

    可是,若是說想他,那麼他做的那些事,又算什麼呢?又把她當什麼呢?

    葉於琛見她發呆,起身,走到凌菲面前,“進來找我,有事?”

    雙手,插~在褲袋裡,拚命地,忍住那股將她擁入懷中的衝動。“天藍是我朋友,我想留她,在家裡多住兩天。”

    “我記得她。”

    “那便最好,請問,可以嗎?”

    “這裡也是你家,當然可以。”他淡淡地道。

    “是嗎?”

    突然,有些火了。

    這把火,不知從何而來。

    許是因為這麼長時間不見,他見到自己,一句溫言都沒有,也或許是因為其他。

    總是,她現在,很不爽。

    不爽到像一隻被踩到尾巴的小貓,立刻亮出了自己的小爪子。

    葉於琛看了她一眼,“不然呢?”

    “我覺得,你好像並不歡迎她。”

    “難道需要一個擁抱證明我對她的歡迎,你覺得你能夠接受嗎?”

    他,也有些郁燥了。

    不是不想她,而是......,不知道如何去面對她罷了。

    這次回來,只是打算在家裡待一會兒,就回到部隊去的。

    不為別的,只因為這裡有她的氣息。

    他是那樣地想唸著她,一如她想念自己的那樣。

    是的,葉於琛都知道。

    但是,他也有著,最深切的無奈。

    凌菲沒想到他會突然這樣說,顯然也愣住了。

    看著眼前熟悉的他,突然覺得,有些陌生。

    寒冷而殘忍的陌生感,讓她有些驚怕。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便好。”

    葉於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部隊還有事等我去處理,我先回去了,你自己在家,照顧好自己。”

    然後來開書房的門,他朝門外的黨天藍頷首,“歡迎來家裡作客,請幫我照顧好凌菲。”

    “於琛......”

    凌菲站在書房門口,木木地看著他,喃喃開口。

    “你乖乖的,嗯?”他回頭看了她一眼,飛快地走到門口,離去。

    待凌菲再度回過神來,黨天藍已經走到了她旁邊。

    “凌菲.....,”她怯怯地開口,“是不是因為我,你們吵架了?”

    “怎麼可能?你想多了!”回以黨天藍一個安然的笑,凌菲拍了拍她的手,“想吃什麼?我們去菜市場吧,你儘管挑自己喜歡的菜,都由我來燒。”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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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人從菜市場回來,已接近中午。

    凌菲麻利地將手中的茄子撕成條,泡在水中之後,才拿出小瓷碗,飛快地將糖醋拌勻,又加入澱粉。

    “我記得你以前愛吃糖醋茄子的,我的可是獨家秘方,絕對不一樣的。”

    “是嗎?”黨天藍朝她走過去,看著她手中那碗調料,“很期待你的成品是什麼樣子。”

    “去陽台幫我拔點蔥,好不好?”

    “行,”黨天藍點點頭。

    剛一轉身,更大的眩暈襲來,讓她輕呼了一聲,不自覺地抓住了門框。

    “你怎麼了?”

    凌菲嚇得丟下手中的物件,朝她奔了過去,“天藍,你怎麼樣?”

    死死地用手指扣住門板,忍住那一撥眼前的黑暗,黨天藍顫顫巍巍地開口,“可能昨晚又沒睡好,你扶我去沙發上坐一會兒吧。”

    “你小心點。”凌菲扶著她的手,將她小心翼翼地往沙發上牽引著。

    待黨天藍的面色稍稍恢復了一些,凌菲又試探性地開口,“晚上,為什麼老是睡不好呢?”

    剛剛有些紅暈的臉,又浮現出一絲蒼白,黨天藍垂了垂頭,睫毛一張一合,過了許久,才道,“宿舍太熱了,又沒有空調,所以老是失眠。對了,你這裡有安眠藥嗎?我晚上想吃一片再睡。”

    凌菲搖了搖頭,“沒有,不過,我們先吃飯,下午我給你買去。”

    “下午我和你一起出去,我去找找工作。”

    “天藍.....,”凌菲握住她的手,“你現在這樣,不適合工作,你要是讀書缺錢,如果不介意的話,我這裡有一些......”

    “不必,”黨天藍手心微動,反握住凌菲的手,“自食其力的力氣,我總歸還是有的,已經住在你家裡了,哪裡還能再花你的錢上學?”

    見她態度堅決,凌菲倒也不再勸了,起身弄了一杯糖水放在黨天藍手心裡,“你先喝點糖水,我先去燒菜,吃完飯休息一下,我們就出去吧。”

    “好,你先忙。”

    等凌菲折身進了廚房,黨天藍才安安靜靜地靠在沙發靠墊上,長吁了一口氣。

    然後,便開始放心地打量著這棟房子。

    較之她第一次來這裡,現在的空間裡,明顯多了許多物件。

    沙發上是凌菲喜歡的彩虹靠墊,茶几上是各色的果盤,就連黑白色的窗簾上,就夾上了幾隻振翅欲飛的彩色樹脂蝴蝶做裝飾。

    當初的黑白色調,早已不復存在了,而是被微暖的家庭氣息所取代。

    而男主人......

    想起昨天看到葉於琛的時候,心中的再次震撼......

    心中的某個念想,似乎又要壓制不住了。

    “天藍!”

    凌菲從廚房探出頭來,打斷了黨天藍的思緒。

    “怎麼了?”

    “我剛才想了想,如果你執意要找工作的話,我倒是知道一個好去處的,只是不知道你介意不介意.....”

    “什麼地方?”黨天藍放下手中的水杯,走向凌菲,“只要是能賺到下學期的學費和生活費,累一點,也無妨。”

    “累倒是不累,你以前也做過的,”凌菲對她笑了笑,“如果不介意的話,去我和我小姑開的咖啡館,你看怎麼樣?”黨天藍詫異地看著凌菲,“咖啡館?你什麼時候開了一家咖啡館?”

    眉眼之間,皆是不信。

    “閒來無事,葉於琛說想開就開,所以就弄了那麼一家。反正以前我們在蛋糕店也是做這些事情的,現在做起來也不算吃力,怎麼樣?願意去嗎?待遇從優哦!”

    “那我們吃完飯去看看吧。”“行,你先去休息,飯好了我叫你。”凌菲爽快地揮了揮手,再度進了廚房。

    黨天藍默默地看著那扇在自己面前徐徐合上的冰裂紋槅門,心中的某些東西,也慢慢起了微妙的變化。

    凌菲說待遇從優的時候,那神采飛揚的樣子,深深地刺痛了她的眼。

    哪裡還有半分以前為了學費和生活費拚命打工的小女孩模樣?

    剛才的凌菲,分明就是一個沉浸在幸福中,被保護得很好的,小女人。

    而自己呢?

    她看著槅門上自己的倒影,露出慘淡一笑,自己現在,算人,還是算鬼?

    她們的人生,終究是要不同了嗎?

    可是,為什麼,自己心裡,那麼不甘呢?盛夏的雲城,霧氣蒸騰,像一個巨大的蒸籠,要抽乾每一個人身上的每一滴水分。

    凌菲和黨天藍到達飲鴆咖啡館門口的時候,雖是傍晚,卻也早已是一身香汗。

    還沒等推開門,就聽得裡面傳來一陣瓷器破裂的聲音。

    “葉於瑾,快點告訴我,你把秦越天藏哪兒去了?”

    蔣會穎的聲音裡充滿了尖銳的敵意,哪裡還有半分大家閨秀的模樣?

    凌菲心中一驚,連忙推門而入。

    發現所有的服務員此刻都不知道在哪裡,大廳中央只有發狂到雙目赤紅的蔣會穎和氣得渾身發抖的葉於瑾。

    她大步跑了過去,一把將葉於瑾攔在身後,“蔣小姐,你發什麼瘋?”

    “發瘋?!”

    蔣會穎一個揚手,另一個骨瓷咖啡杯直接墜地,發出清脆地一響,“我來問問你們葉家人,把我老公藏到哪裡去了,難道這也叫發瘋?”

    “你也說了是你老公,你跑來問別人,你覺得能問出個什麼名堂來?”

    凌菲氣急,恨不能將這個女人扔出去。

    平日裡一副賢妻模樣,背後卻連母夜叉都不如,真不知道秦越天本人若是在此,會作何感想?

    蔣會穎冷冷一笑,指著凌菲後面的葉於瑾,“只怕全雲城的人都知道,你這個小姑子不乾淨,勾搭有婦之夫!”

    “蔣小姐,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勾搭?好難聽的字眼,也只有蔣小姐這種乾乾淨淨的人,才講得出這麼髒的話!”

    葉於瑾鎮定下來,凌厲地看著蔣會穎,吐出一句。

    “你!”蔣會穎氣得跺腳,卻又不小心踩上了一個碎片,十釐米的高跟鞋頓時拐地,痛得她驚呼出聲,揚起自己的手,作勢就要打下來。

    凌菲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抓住,“自己的老公都管不住,跑到無辜的人面前來大喊大叫,果然,是蔣家人的修養!”

    然後用力一推,便將蔣會穎推倒在地。

    “於瑾,你有沒有受傷?”

    葉於瑾眼神空洞,木然地搖了搖頭。

    “服務員都到哪裡去了?”

    “我讓她們迴避了。”

    “天藍,我們今天不營業了,你去外面幫我們把休息的牌子掛一掛。”凌菲轉頭,對站在旁邊的黨天藍交代道。

    “好。”

    黨天藍應了一聲,抬步要走,卻在眼角餘光看到地上蔣會穎起身的動作的那一瞬間,猛然回身,擋在凌菲和葉於瑾面前。

    啪地一聲,結結實實的耳光扇在了她臉上。

    “天藍!”

    凌菲一聲驚呼,看著黨天藍臉上紅腫一片,突然發了狠,扭住蔣會穎的手腕,“秦越天是嗎?你有本事今天就在這裡,別給我走了!”

    然後一手拿出自己的手機,直接撥給葉於琛,“我不管你在哪裡,我也不管你有沒有空,總之二十分鐘之內,請出現在我們的咖啡館,並且,帶上秦越天。不然,出了人命,我可就不負責了。”

    說罷也不等葉於琛回答,直接就掛掉電~話。

    “蔣小姐,今天有什麼問題,最好說清楚,不然一直這樣糾纏著,似乎也不是辦法。我家於瑾的聲譽,可是比你家妹子的,來得重要!”

    蔣會穎臉色乍青乍白,想要掙脫,卻掙脫不得。

    如果,葉於琛真的和秦越天一起來,看到自己這幅樣子,會作何感想?

    她突然十分後悔自己的衝動。

    “你放開我,今天的事,就當沒發生過,我以後也不會再來。”蔣會穎開始服軟,語氣卻依舊強硬著。

    “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你當我們這裡是你家開的?就算是你家開的,停業一天,也有損失吧?!”凌菲怒目圓睜,等著蔣會穎。

    對方掙紮著從自己名貴的鱷魚皮包裡抽出一疊錢,一把丟在地上,“這總可以了吧?”

    “不好意思,我們沒有在地上撿垃圾的習慣。”凌菲將她握得更緊。

    蔣會穎忘了自己的傷,氣得一跺腳,疼得倒抽一口氣,卻還是扁了扁嘴,“你放開我,我撿起來。”

    “你最好把地上的垃圾也打掃一下,不過,”凌菲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你動作要快,不然,二十分鐘之後,秦越天估計會看到你這幅樣子,不知道他會不會滿意你這個妻子呢?”

    “你不要欺人太甚!”

    “呵,”凌菲冷冷一笑,“欺人太甚?好像上~門找麻煩的人是你吧!蔣小姐!”

    一口一個蔣小姐,而不是秦太太,氣得蔣會穎紅了眼,卻也無可奈何地蹲了下去,開始撿起地上的錢來。

    一直沉默的葉於瑾拉了拉凌菲的衣服,像是累極了的樣子,“凌菲,我們走吧。”

    “可是......”

    “讓她在這裡撿,我們先走,我不想在這裡了。”

    聲音裡是無限的疲憊。

    凌菲偏了偏頭,“也好。”

    黨天藍的臉已經開始腫了,再待下去,也不是辦法。

    “蔣小姐,你慢慢撿,這裡有很多人看著你撿,要是少一張,明天我就會讓葉於琛告訴秦越天你今天的所作所為!”

    撂下這句話,凌菲帶著葉於瑾和黨天藍二人,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咖啡館。

    “凌菲,去老宅吧。我不想這個樣子回家。”葉於瑾有氣無力地道。

    凌菲看了她一眼,知道她這樣回去,肯定會被譚美雲問東問西,招架不住。

    索性點頭答應了葉於瑾,然後轉頭對黨天藍道,“天藍,你跟我們一起去吧。你臉上也得找個地方處理一下才行。”

    “合適嗎?”

    “沒關係的,我奶奶人很好。”

    剛才黨天藍替自己挨的那一巴掌,葉於瑾記在心裡,感激著。

    “那好吧。”到老宅的時候,只聽得徐媽說奶奶已經睡下了。

    這讓三個人著實鬆了一口氣,偷摸著往樓上走。

    “我房間裡有備用的藥箱,去我房間裡處理一下把。”

    葉於瑾領著兩個人進屋,啪地一聲打開~房內的燈,三個人卻在同時被窗邊的一個人影嚇得差點尖叫。

    “你怎麼會在這裡?!”葉於瑾首先鎮定下來,看著遠處的秦越天。

    “於瑾......”

    對方顯然也沒想到她會突然回來。

    “你是怎麼進來的?”問完這個問題,葉於瑾就後悔了。

    這個軍區大院,只怕他比自己還要熟,小時候就已經爬過無數次了,還需要問他怎麼進來的嗎?

    “於瑾,我們談談?”秦越天眼中皆是落寞,他慢步走向葉於瑾,似是沒看到其他兩個人的存在一般。

    “秦先生,我覺得我們沒有什麼可談的。”

    葉於瑾冷冷地看著他,“麻煩你出去。”

    “於瑾,不要這樣。”

    “哦,我忘了說,”葉於瑾心中升起一股幾近殘忍的快意,“你家秦太太,剛剛和我碰面了。她來,宣誓她的主權的。”

    秦越天的瞳孔猛然一縮,“她去找你做什麼?”

    凌菲輕咳一聲。

    這個秦越天,簡直就是葉於瑾命中的劫。

    逃不掉,躲不過,掙不脫。

    “於瑾,我和天藍先出去,你們先談談。我們就在隔壁書房,你有事隨時叫我們。”

    說罷也不管葉於瑾願不願意,直接拿了醫藥箱就拉著黨天藍出了房間,還不忘體貼地幫他們關上房門。

    有的事,說開了,反而好。

    只希望葉於瑾能明白自己的用心吧。

    黨天藍十分懂事地什麼都沒有問,跟著凌菲的步子走進書房。

    “腫得這麼高!”

    凌菲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完這句話的。

    要是此刻蔣會穎在自己面前,她鐵定扇十個巴掌還回來。

    “你忍著點,”她拿起棉球,沾了點酒精,“有點破皮了,估計是那瘋女人的指甲撓的,會很痛。”

    一邊呼氣,一邊給黨天藍上著藥,“連累你了,天藍。”

    “嘶——”,臉上火辣辣的痛讓黨天藍倒抽一口涼氣,卻還是咬牙道,“沒事,要是打在你臉上,你的皮膚估計更受不了。”

    話音剛落地,就聽得開門聲傳來。

    葉於琛連軍裝都還沒來得及脫,徑直走向凌菲,“有沒有受傷?”

    被他這樣上下打量一番,嘴裡又是明顯的關切,縱然這些日子以來心裡有氣,也發作不得了,她溫軟地回了一句,“天藍擋住了。”

    他這才轉頭,發現另外一個人的存在。

    “謝謝。”

    對黨天藍淡淡頷首,他的目光很快又回到凌菲身上,“下次這樣的事,早點打電~話給我。”

    “知道了。”凌菲嘟了嘟嘴,“你先出去,我給天藍上藥。”

    “好。晚上住這邊吧,明天陪陪奶奶和於瑾。我去安排下人收拾客房給黨小姐。”

    一聲黨小姐,讓黨天藍的心微微一顫。

    “不,不用......”黨天藍開口,想要阻止,卻被凌菲攔住,“天藍,住這裡吧,晚上一起說說話。”

    “那.....好吧。”

    黨天藍垂頭,不去看葉於琛的表情,只是低低應了一句。

    心裡卻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

    為什麼,你什麼都有了,而我,什麼都沒有?

    凌菲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好友的心裡變化,而是拿出一盒膏~藥,用小指摳出一點,“天藍,我給你涂一點這個藥,這樣不會留疤。”

    “謝謝。”黨天藍再度客氣起來。

    “不要再說這兩個字了,要是你一直這樣說,那我和於瑾是不是要一直感謝你啊?”,凌菲揮了揮手,“趕緊擦藥,然後好好休息,明天我們就去咖啡館上班。”

    “小夫人,”傭人在門口喚道,“客房準備好了,少爺說,如果弄好了,就讓我帶黨小姐下去休息。”

    “好,我知道了。”凌菲十分自然地應著,然後起身開門,放了傭人進來。

    “天藍,你有什麼需要,就告訴他們,他們會為你再準備的。”

    “我知道了,你先去休息吧,明天見。”黨天藍回以她柔柔一笑。

    “嗯。”凌菲應了一聲,朝門口走去。

    絲毫沒有察覺身後之人看著她的背影,正若有所思。

    黨天藍垂下頭,眼眸中的情緒很快被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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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菲回到自己臥室的時候,葉於琛已經躺在床上,呼吸輕而淺。

    看樣子是睡著了。

    她不由放慢了腳步,躡手躡腳地走過去,然後脫掉自己的外套,輕輕地躺在他旁邊。

    一隻小腳卻不停地,一點點地往他那邊挪去。

    直到小腳趾觸碰到他的腿部,她才心滿意足地躺好。

    只要能感覺到他的存在,哪怕是這樣只有一平方釐米的觸碰,她也是甘之如飴的。

    月光隔著窗簾灑在葉於琛完美的側臉之上,雕刻得他五官愈發完美。

    光是這樣看著,她就能獲得極大的滿足。

    原來他的眉峰是這般好看的,

    原來他的睫毛也是長而濃密的,

    原來他的唇線是這般清晰的......

    看過無數次的臉,卻是怎麼都看不夠的。

    就這樣傻傻地支著頭看著他,聞著他身上的淡淡薄荷味,聽著他呼吸混著心跳的聲音。

    許久之後,凌菲才向前傾了傾身子,在葉於琛的鼻樑上印下一吻。“不管你做了什麼,我決定先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你這一次。不過以後,你不能再犯。”

    這些日子以來的冷戰,她受夠了。

    “原諒我什麼?”

    一直合著的眼,竟是突然睜開了,在昏暗的室內,卻閃耀如黑寶石,就這麼灼灼地看著她,像是要看穿她的靈魂。

    “沒,沒什麼.....”

    凌菲臉一紅,像做錯事被人抓包的孩子一樣,下意識地看向其他地方。

    他不是睡了麼?怎麼突然醒了?

    真是丟人啊.....

    “要原諒我什麼?”他不依不饒地看著她,臉上是一定要得到答案的堅決表情。

    所有的疑問在心中百轉千回,幾乎就要衝破她的膽怯,衝口而出了。

    “我想知道......”

    “想知道什麼?”他眼中一片澄明與坦蕩。

    “沒......什麼。”

    突然,不想問了。

    或者說,不敢問了。

    心裡一直打著小鼓,拚命地為葉於琛找著原因。

    對,他一定有他的原因,不方便讓自己知道。

    如是想著,心中輕快了不少,凌菲徐徐吐出一口氣,在他身邊平平整整地躺好,“今天累了一天了,睡覺吧。”

    還不待他回答,便聽到敲門聲傳來。

    “凌菲,是我,你睡了嗎?”

    黨天藍的聲音悠悠而來,在夜裡格外清脆。

    “還沒有。”

    凌菲起身,一把拉開被子下床,跑到門邊。

    “安眠藥忘了買......”,黨天藍的目光飄向凌菲身後,看著那一抹英朗的身影邁著穩健的步子朝她們走近。

    葉於琛站定,他一隻手搭在凌菲的肩膀上,從容地開口,“你去睡覺,我去買。”

    “沒關係,我去就可以了,下山就有藥鋪......”

    “聽話。”他薄唇輕抿,吐出兩個字,手也微微用力,將她拉回床上,“外面太熱了,再說,你那點車技......”

    凌菲一撅嘴,“我車技怎麼了?”

    “沒什麼,挺好的。”葉於琛拿過床頭的車鑰匙,彈了彈她的額頭,“乖乖睡覺,等我回來。”

    凌菲的心臟縮成一團。

    有多久,他沒有這樣對自己說話了?

    他的溫柔,似乎又回來了。

    這個認知讓她再也反駁不出半句話,只乖順地點了點頭,“那你開車小心一點。”

    “好。”

    門外的黨天藍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凌菲,揚聲道,“凌菲,那我先下去了。麻煩你了,葉首長。”

    “不客氣。”葉於琛禮貌卻疏離地頷首,走向大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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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夜似乎總是比其他季節要熱鬧一些,連空氣,都因為蟲鳴而染上了幾分喧鬧之意。

    葉於琛拉開車門的同時,副駕座的門也被拉開來。

    他挑了挑眉,略帶了一絲訝然地看著對面的黨天藍。

    “我......,我想還是,還是我一起去比較方便,因為我吃習慣了那個牌子的安眠藥,別的牌子可能不習慣。”

    “什麼牌子?”

    他並不上車,而是這樣看著她。

    眼中依舊是洞察一切的精光。

    “我,我......”,黨天藍一時語塞,隨即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我一時想不起來了,是個外國的牌子,名字有點難記。”

    “你不是學法語的嗎?”

    葉於琛狹長的眸已經半眯起來,墨色的眸光開始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對面那一襲白裙的女子。

    “是,”黨天藍開始明顯地侷促,“可是......”

    “牌子告訴我,你在這裡等便好。”

    繞過車頭,走到她前面,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葉於琛緩緩開口。

    語氣裡是不容拒絕的堅定。

    強大的壓迫感讓黨天藍再也無法堅持下去,她飛快地合上車門,結結巴巴道,“我手機,手機裡有照片,我去拿來給你看。”

    然後轉身跑進了大門。

    葉於琛盯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

    待他從山下買好藥上來,已是一個鐘頭之後的事了。

    可黨天藍卻依舊站在門口,似乎未曾挪動過半步。

    看到葉於琛來的那一刻,她迎了上去。

    “葉首長......”

    葉於琛目不斜視地從車上拿出藥品,遞到她手中之後,再拎出一個方便食盒。

    上面的商標提醒黨天藍,那是凌菲最喜歡吃的牛肉羹。

    心中陡然就冒出了名為嫉妒的泡泡。

    一個一個,充斥著她的整個胸膛。

    “謝謝。”她朝葉於琛頷首。

    “不必。”

    似乎連多餘的話都欠奉,葉於琛直接提著吃食,走上了二樓。

    留給她的,只有他上樓的時候,那令人心安的步伐的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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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凌菲醒來之時,已接近中午。

    昨夜.....

    她臉上又是一紅。

    昨夜葉於琛帶了宵夜回來給自己,但最後的結果卻是,她和宵夜,都變成了他的腹中餐。

    真是......十分那啥的一夜。

    雖然他還是採取了措施,可是卻極盡溫柔,手段百出。

    最後她幾乎是昏死在他懷裡。

    而他,也獲得了同樣的滿足吧。

    “小夫人,午餐好了。”

    外面徐媽的聲音讓她臉上再度一紅。

    “好,我馬上下來。”

    高聲應著,她飛快地下床,衝進浴室梳洗,在第一時間下了樓。

    卻還是遲了。

    奶奶已經端坐在主席,而她右邊坐著葉於瑾,再是黨天藍。

    左邊的位置,肯定專門為她而留。

    “奶奶。”她不好意思地喚了一聲,拉開椅子坐下去。

    “嗯,”葉老夫人對她慈愛地一笑,“昨天很累?”

    “......”

    這個問題,問葉於琛更合適啊,奶奶。

    葉於瑾看出了她的窘迫,適時岔開話題,“奶奶,這個湯再不喝,涼了就不好喝了。”

    “哦,對,你看人老了,不中用了。連給你燉的湯都忘記了。”老太太笑了笑,“你多喝一點。”

    凌菲鼻頭一酸,“奶奶,你這是什麼話,你才不老。”

    似乎爺爺去世之後,奶奶總愛說這些,常常聽得他們小輩心裡,特別地不是滋味。

    “就是,奶奶,可不許胡說。”葉於瑾麻利地拿過奶奶的碗,盛了湯進去,“您先喝一碗。”

    “好好。”

    一旁的黨天藍看著這一家子其樂融融地模樣,將頭埋在碗裡,一言不發地吃著飯。

    飯畢之後,凌菲便被老太太單獨叫進了書房。

    “把門合上。”老太太看了她一眼,語氣中略帶了一點嚴肅。

    凌菲聽話地照做,然後才走到老太太跟前。

    “奶奶,怎麼了?”

    “先坐。”

    老太太指了指自己面前的紫檀椅,示意凌菲坐下。

    待她坐定之後,才又開口,“凌菲,奶奶對你,好不好?”

    此話一出,凌菲以為老太太又要說孩子的事,沒怎麼細想就開口,“奶奶,孩子的事,我會努力的,你也知道,這種事強求不來.......”

    老太太哭笑不得地看著她,“你以為我要說孩子的事?”

    凌菲誠誠懇懇地點了點頭。

    “我雖然老了,也盼著看下一代,但也不會太逼著你。老爺子重病那段日子,跟我交代過,說是不能逼著你。”

    眼圈一熱,凌菲差點掉下眼淚來。

    爺爺......

    “凌菲,”老太太出聲,打斷了她的冥思,“奶奶對你好,爺爺也對你好。奶奶的話,你信還是不信?”

    “我信。”

    “那好,樓下那丫頭,是你朋友?”

    “是。”

    “什麼樣的朋友?”

    “挺好的朋友。”

    凌菲不解地看著老太太,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問及黨天藍?

    “於琛名下房子不少,你另外擇一處,讓她住到其他地方去吧。”

    此話讓凌菲大吃一驚,“為什麼?”

    “你剛才說聽奶奶的話,這一次,就聽奶奶的。”

    “如果奶奶覺得她在這裡打擾了您休息,我可以......”

    “也不要讓她回尚品和你們住在一起了。”老太太直接打斷了她的話。

    凌菲站了起來,語氣依舊溫和,“奶奶,她父母都不在國內,又沒有親戚,只認識我這個朋友,我已經答應她讓她住一個暑假了。”

    老太太耐著性子,示意她稍安勿躁。

    “那麼你覺得,她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凌菲重新坐回椅子上,“我們高中的時候就認識了,一直是很好的朋友,我覺得她......”

    她頓了頓,復又開口,“我覺得她很溫婉,很有禮貌,也.....,很克制。是那種.....無慾無求的人吧。”

    “無慾無求?”老太太笑了笑,“人是會變的,凌菲。”

    “什......,什麼?”

    “一個上午,那丫頭在我這裡,水也沒喝一口,沒有主動問我任何問題,連眼睛都沒有亂瞟,謹小慎微到了極點。我看她,就連呼吸,似乎都不肯多一下。你說,這樣的人,她會是無慾無求?”

    只怕,比某些明目張膽提要求的人,想要得更多。

    凌菲聽得目瞪口呆。

    愣愣地看著老太太。

    “我不知道她和你在一起的目的是什麼,但是凌菲,於琛名下房子那麼多,隨便擇一處,讓她住出去,你也沒有違背你的承諾,對這個朋友,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話已至此,凌菲再多說什麼,似乎也不妥當了。

    她輕輕站起來,“我知道了,奶奶。”

    “心裡不要怪我這個老太婆,奶奶是為你好。”

    “我相信你,奶奶。我明天就告訴她。”

    “那便好。”

    老太太起身,拉著她走向窗邊,“來陪奶奶看看,這君子蘭,養得如何?”

    祖孫二人憑窗而立,看著那君子蘭碧如水的葉子。

    此刻房內的兩個人,誰也不知道,在門外,端著水果的黨天藍一張楚楚的小臉,已是煞白。

    握住果盤的手,漸漸收緊,再收緊,骨節處已經有青筋突起。

    明天.....,就不能待下去了,那今夜,是自己最後的機會了嗎?
li60830 發表於 2019-5-11 16:20
154 他會負責
    葉於琛從部隊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凌菲坐在鞦韆上,一下一下地晃著。

    臉上,無盡的迷茫。

    “在想什麼?”他走過去,在她肩上一拍。

    “啊——”

    凌菲嚇得跳了起來,驚魂未定地看著他,“你走路怎麼還是沒有聲音的?熨”

    嚇死人啊。

    “在想什麼?”

    葉於琛將自己手中的包放在地上,拉回她坐在鞦韆上,站在後面有一下沒一下地推著她,“這麼出神?連我來了都沒看到?轎”

    “我在想.....,奶奶今天說的話。”

    他眉色一擰,“如果是要孩子,那......”

    “不是。”

    凌菲握住鞦韆上的繩索,回頭看了他一眼,“她說,讓我另外找一個住處給天藍,讓她搬出去。”

    “那你怎麼想的?”葉於琛悉心觀察著她臉上的表情。

    看來老太太也和自己一樣,看出了什麼來。

    “我還不知道.....,我答應了奶奶,但是我看到天藍的時候,我又.....,我又說不出口。”

    “住處那麼多,你讓她自己選一個合適的,搬出去,就好了。”

    “你也不喜歡她?”凌菲的手緊了緊,有些不敢相信。

    “我們的家庭生活,是不是應該不讓其他人來參與?你要試著,將友情和親情分開處理。”

    他永遠冷靜。

    分析出來的話語也讓她無從反駁。

    凌菲想了一會兒,才又開口,“那我應該讓她住哪裡?”

    “不拘,你可以把我們其他的房子都給她看,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那......,”凌菲頓了頓,“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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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菲。”

    黨天藍從浴室出來,看到凌菲在她床上已經坐好。

    心中頓時咯噔了一聲。

    雖然已經有了準備,卻還是,難以接受。

    “天藍,晚上我想和你一起睡。像我們以前那樣。”凌菲拍了拍鬆軟的枕頭,“快點上來。”

    黨天藍一步一步地走過去。

    離凌菲越近,離這段友誼,似乎,就越遠了。

    心裡的悵然,讓她幾乎要落下淚來。

    “天藍......”

    黨天藍剛剛一躺上去,就被凌菲抓住手臂。

    兩個親密無間的女孩就這樣肩並肩地,躺在了大床上。

    “凌菲,你還記得,我們怎麼認識的嗎?”黨天藍突然開了口。

    噗嗤一笑,凌菲才道,“當然記得了。”

    高中參加的補習班。

    當時十多歲的凌菲,因為遲到,被數學老師罰站。

    結果古靈精怪的她當堂出了一道題目。

    “老師,我出一道數學題給你,你要是能答對,我就站著,要是答不對,就讓我回去坐下,並且,以後就算我遲到,你也不能再罰站,你敢不敢?”

    數學老師推了推眼鏡,此刻要是說不敢,以後還怎麼管理這群混世魔王?

    於是點了點頭。

    凌菲輕輕一笑,“現在有一隻熊掉到一個陷阱裡,陷阱深19.617米,下落時間剛好是2秒。請問熊是什麼顏色的?”

    數學老師當場傻眼。

    但她卻不肯罷休,“如果這道題太難了,那麼我告訴您五個選項,您選一選?目前地球上主要生活著五種熊類,北極熊、棕熊、黑熊、灰熊和黑棕色的馬來熊。abcde,您要選哪一個?”

    開了暖氣的房間裡,數學老師卻冷出了一身汗。

    自己今天要罰的,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學生?

    凌菲得意一笑,一臉的傲嬌,慢條斯理地走向自己的座位。

    卻在走到一半的時候,頓住。

    一個溫婉地聲音響起,“老師,我知道。”

    凌菲訝然地回頭,視線對上了坐在後排的黨天藍。

    “根據路程等於時間的平方乘以重力加速度再除以二,可以推算出這條題目裡重力加速度g大約等於9.8085。而極地地區重力加速度達到9.832,赤道只有9.780,然後根據地球表面加速度和緯度之間的關係,這頭熊掉落的地方應該位於44至45度之間。但是,南半球沒有熊。”

    黨天藍自信地一笑,聲音卻更加柔和,“陸地上值得人們設陷阱去捕捉的,比熊更大的珍稀動物,幾乎是沒有。那麼這個陷阱,就肯定是為了熊而設立的了,既然為熊設計地面陷阱,一定是陸棲熊。”

    答案呼之慾出。

    其餘同學,包括講台上的老師,都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

    她卻停了下來。

    “繼續啊。”凌菲有些挑釁了。

    黨天藍這才繼續道,“大部分陸棲熊視力不好,難以分辨陷阱,所以容易掉入陷阱。至此,五個答案裡,可選答案有:棕熊,黑熊。既然陷阱深19.617米,土質一定為衝擊母質,這樣才易於挖掘。棕熊雖然有地理分佈,但多為高海拔地區,而且凶悍,捕殺的危險係數大,價值沒有黑熊高。而一般的熊掌、熊膽均取自黑熊。又因為黑熊的地理分佈與棕熊基本不重合。可以判定,該題正確答案為黑熊。”

    全場寂靜到只能聽到呼吸的聲音。

    “黨天藍?”凌菲掃了一眼她的胸牌,“你的答案很正確。”

    “那麼凌菲同學......”,台上的數學老師又開始耀武揚威起來,“還請你站到.....”

    “又不是你答對的,關你什麼事?”凌菲回頭,直接將對方的念頭扼殺在了萌芽狀態。

    “我這裡也有一道關於熊的題目,不知道凌菲同學願不願意試一試?老師,”黨天藍開口,“如果她答對了,就讓她坐下吧。”

    “好好。”老師見有台階可下,巴不得挽回一點面子。

    “你說。”凌菲將書包甩在桌上,不懼地看著她。

    “一個獵人,從大本營出發,向正南方走,在5公里處,打死一隻熊,然後向正西方走,在走了3公里的地方,又打死一隻熊。這時打死熊的兩個地點距離大本營的長度相等。請問,熊是什麼顏色?”

    凌菲噗嗤一笑,“你說的位置只有一個地方可以解釋,即北極。打死熊的地方正是靠近北極點5公里的同一緯度線上的兩個點,所以距大本營長度相等,而北極地方的熊只有一種,即北極熊。北極熊的顏色是白色的。”“老師,她答對了,讓她坐下吧。”黨天藍開口。

    凌菲不等老師回答,直接就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狠狠回頭,“不要以為我會感激你。”

    “遲到是不好的行為。”黨天藍回以她一個笑。

    兩個人自此,成為了朋友。

    明明是好幾年前的事了,回憶起來,卻還是清晰如昨,就連那天黨天藍穿的裙子的顏色,凌菲都還記得一清二楚。

    而今日,是否已經,物是,人非了?

    “凌菲,你說,我們會是一輩子的朋友嗎?”

    黨天藍拉了拉她的手。

    “當然了,我從來沒有懷疑過。”凌菲也不管她看不看得見,自己用力點頭,“一輩子的好朋友。”

    “我也希望如此。”黨天藍低低應了一句,“有點晚了,我們睡吧。”

    “你不吃安眠藥了嗎?”

    “今天有你在,我可以睡得安心一點。”

    “那也好,安眠藥這個東西,能不吃就不要吃了。”

    “凌菲......,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黨天藍深吸一口氣。

    該說的,現在說吧。

    不然,可能沒有機會了。

    “......”

    凌菲頓了頓,到底沒有出口。

    也罷,天藍好不容易將有個安穩覺,那明天再說,也不遲吧?

    “睡吧,天藍。”

    “嗯。”

    黨天藍伸手,關掉了床頭的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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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調有點涼......”

    半夜時分,凌菲迷迷糊糊地從床上爬起,走進洗手間,

    xx迷迷糊糊跑到廁所走了一圈,又迷迷糊糊地爬到床上。

    “天藍,你怎麼不蓋被子……”

    手伸過去拉了拉被子,卻猛然地驚醒。

    整個房間裡黑漆漆的,月光透過窗戶,照在她的身側,此刻已是空無一人。

    “天藍?”

    剛才洗手間裡也沒有人,都這個點了,她去哪裡了?

    凌菲翻身下床,連忙出了房間。

    視線在客廳裡逡巡了一圈,還是沒有看到黨天藍。

    卻也怕驚醒了老人,不敢再喊了。

    樓梯口有隱隱的燈光傳來,她沿著台階,慢慢地走了上去。

    虛掩著的臥室門,擋不住裡面傳出來的聲音。

    “葉首長.....,我害怕......”

    黨天藍的聲音更加柔軟了幾分,透著我見猶憐的柔弱。

    “你放心,我會負責,給你一個交代。”

    葉於琛的聲音傳來,堅定而有力。

    凌菲探頭看去,只覺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在那一眼之中,凝固了起來。

    繼而是全身的冰涼。

    從上樓開始,那一股不祥的預感就開始蔓延,而現在,這種預感終於被她眼前的畫面所證實了。

    刺得她眼睛生疼。

    昏暗的燈光下,黨天藍穿著白色的睡衣,躺在她和葉於琛的大床上,而他......背對著自己,讓人看不到情緒。

    但是.....,此刻他彎著身子,看著她,而黨天藍的手,正握住他的!

    葉於琛沒有拒絕,任憑她這樣握著!

    放心......,負責.....,交代......

    寒意,擴散到四肢百骸。

    凍得她,在三伏天的夜裡,瑟瑟發抖。

    難怪,難怪.......

    殘忍的真相,將她擊得支離破碎......

    接下來他們說的每一個字,她都已經聽不真切了。

    不知哪裡生出來的勇氣,她驀地推開臥室的門。

    “為什麼要叫她搬出去?你要另築愛巢是嗎?金屋藏嬌嗎?”她厲聲出口。

    屋內的兩個人像是完全沒有料到她的突然出現一樣,黨天藍猛地抽回自己的手,然後拉過被單蓋住自己,哆哆嗦嗦地開口,“凌菲,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給我閉嘴!”凌菲狠狠地看了她一眼,“你爬上我丈夫的床,而你,是不是也準備接受她?葉於琛,我真是,真是小看了你,高看了我自己!”

    “凌菲,你聽我說......”

    “你也閉嘴!”

    黨天藍的反應,足夠說明一切了。

    她難道還要等他們再告訴自己,一切都是假的?

    難道,她眼瞎了嗎?

    “凌菲,我.....”

    “我說了閉嘴!”

    凌菲雙目赤紅地看著面前的兩個人,然後轉身,拔足匆匆往樓下跑去。

    她不要,不要呆在這裡。

    這裡連空氣,怎麼都變得那麼討厭了?

    胡亂從自己的包裡摸出車鑰匙,她往車庫跑去。

    卻在發動車子的那一剎那,被葉於琛握住了方向盤。

    “下車。”

    凌菲咬著牙關,不讓他看出自己顫抖,倔強地抿唇,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前方。

    她現在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怎麼都不要在他面前哭出來。

    “我說下車!不要逼我把你拽出來。”

    葉於琛耐心有限。

    現在他心中唯一的念頭就是千萬不能讓凌菲在這種狀態下開車出門。

    “我的丈夫,和我的朋友,這種戲碼,你們都能演給我看,真是.....真是厲害。”她笑得張狂,“如果不是我半夜醒了,是不是你會放她回來,若無其事地躺在我的床上?!”

    聲音裡透著濃濃的受傷。

    葉於琛嘆了一口氣,“凌菲,你什麼時候才能不衝動?什麼時候才能成熟起來?”

    “要成熟?是不是接下來還會找我要溫柔?要懂事?要體貼?!”

    “你講點道理!下車!”

    葉於琛放掉方向盤,打算拉開車門直接將她拉出來之後再解釋。

    後視鏡裡出現一個身影,黨天藍慌慌亂亂地跑了出來,“凌菲,不是......”

    凌菲深吸一口氣,在他打開車門之前猛然踩下油門。

    車子卻沒有按照她預期的那樣滑出車庫,而是猛然朝後一挫,然後她的整個世界都充斥著黨天藍的尖叫——
li60830 發表於 2019-5-11 16:20
155 小產複查?!
    凌菲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的檔位掛錯了。

    “該死的,凌菲!你給我開門!”

    葉於琛耐心告罄地抬腿,猛地踢了車門一腳,“你撞到人了,你給我開門!”

    凌菲哆嗦了一下,再也無暇顧及其他,凝出最後一點力氣打開車門鎖,下一秒就被葉於琛一把拉了出去熨。

    “去扶她上車,帶到醫院!”

    他頭也不回地交代凌菲,然後坐進了阿斯頓馬丁的駕駛室,用自己的手在方向盤上摩挲了一遍之後,才將車子掛好檔。

    這樣,應該就不會有她的指紋了秸。

    “快點!”

    凌菲站在車子後面,看著痛苦地蜷縮在地上的黨天藍,心中又驚又懼,一時僵在那裡,手足無措。

    “快一點!”

    葉於琛再度催促之後,她才猛然回神,將地上的黨天藍扶起,勉強地進了車內,發現她已經痛得暈了過去。

    “扣好安全帶。”

    他交代一句之後,將車子開到了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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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檢查室的簾子被來起來,黨天藍被推了進去。

    “男士請迴避一下。”

    護士丟下這句話之後,強行將葉於琛推到了門外,而他也眼疾手快地,把呆站在一旁的凌菲拽了出去。

    不顧她的掙扎,將她拉到了一旁的消防門內。

    “葉於琛,你放開我!”凌菲拚命地想要從他手中掙脫,用自己的背死死抵住牆壁,然後抬腳橫在兩個人之間。

    姿勢怪異得可以。

    “葉於琛?你最近叫葉於琛,倒是越叫越順了!”

    他的雙眼幾乎要噴火。

    “不然我應該叫你什麼?!”凌菲別過臉,不去看他。

    剛才在老宅看到的那一幕,不停地,自動地在她的腦子回放,再回放。

    她覺得自己快要發瘋了。

    現在的凌菲,不敢聽葉於琛多講一句話。

    怕聽到自己不願意聽到的事,怕看到自己不願意看到的神情。

    心口涼了一塊,她悲悲涼涼地想,這一段時間以來發生的事,足以說明他的態度了。

    情到濃時,情轉薄。

    “你應該叫我什麼?”葉於琛顯然又被她這個問題激怒了,他狠狠低頭,準確無誤地找到了那一抹紅唇,吻了上去。

    那炙熱的唇一貼上來,凌菲便覺得全身酥~麻得厲害。

    幾乎要站不住。

    卻也不肯再像以前一樣摟住他,而是抬手,推卻著,“你走開!”

    她討厭這種感覺,討厭無論在任何時候,她的理智都會被他的吻帶走的感覺!

    一吻完畢,凌菲瞪了葉於琛一眼,然後抬手,在自己的唇瓣上猛地擦拭著。

    眼中,升起一層薄薄的霧氣。

    她的抗拒顯然讓葉於琛的惱怒更多了一層,“就這麼不想讓我碰你?!”

    “你都碰了別的女人了,憑什麼又來碰我!憑什麼!”

    眼淚順著眼眶,掉落在地板上,滴成了一朵小小水花。

    “你就這麼篤定我碰了她?你對我的信任,就這麼一點點?”

    葉於琛的心裡,劃過一絲悶痛。

    比不上他給她的信任的百分之一。

    這樣不被信任的痛,讓他耐受。

    看著她粉嫩的唇被她自己擦出一絲血絲,他有些粗暴地抬手,拉下她的手,“別擦了!”

    凌菲哽嚥著看向他,“我怎麼信任,我看到.....我看到她躺在我們的床上,還看到她拉著你的手,你都沒有掙脫,你還說,還說......”

    “我說什麼?”

    “你說你會負責......”

    葉於琛別過臉,忍住心中的刺痛,不去看她朦朧的淚眼,“凌菲,你斷章取義的本事倒是不小!我從洗手間出來,就看到她躺在床上,我要趕她走,但是她卻和我說......”

    “黨天藍家屬!”消防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推開,護士見怪不怪地看著他們之間的暗芒湧動,“黨天藍家屬,去交一下急救費。病人沒事,胎兒也沒事。”

    “胎兒?”凌菲傻眼。

    “是啊,病人懷孕都快兩個月了。這次突然昏過去是嚇到了,有點動了胎氣,但是下次就不一定有這麼幸運了。你們先去繳費吧。”護士將單子遞給葉於琛之後,急匆匆地走了。

    兩個月......

    凌菲腦子裡像有什麼東西炸開一樣。

    黨天藍回來,也才一個月的時間而已。

    難道......

    她愣愣地看著葉於琛。

    後者掃了她一眼,嘆了口氣,到底拉過她,“先去繳費,剩下的慢慢說?”

    凌菲還處於震驚之中,一時說不出什麼,只能任由他拉著自己下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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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都知道了......”

    凌菲走進病房,耳邊便飄來黨天藍這句話。

    “是,我都知道了。”

    她沉靜地站在病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的好友,“可是天藍,你覺得,我應該知道什麼呢?”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去客廳想要倒杯水喝,結果就被葉首長拉到房間裡了......”

    黨天藍的臉上,寫滿了愧疚。

    “呵——”,凌菲輕輕一笑,“天藍,別說了。你越這樣,我只會越看不起你。”

    所謂朋友,居然可以無恥到如此地步。

    友誼,原來這般地脆弱。

    她低頭,從自己手中的那一疊檢查單子裡面抽出一張,遞到黨天藍手中,“這個是剛才在檢查室,醫生給你做的腹部b超結果。你沒有被撞到。”

    黨天藍一直知道自己有起夜的習慣,甚至知道具體在哪個時間了。

    所以才會故意趁夜半找葉於琛,又在自己房間裡面躺在自己的床上,拉著他的手不放......

    不就是想趁自己半夜醒來誤會麼......

    這樣的朋友,還算什麼朋友?

    紙上白紙黑字。

    宮內懷孕五十六天。

    上面黑色框框裡,還能清晰地看到一個小白點。

    “我......懷孕了?”聲音裡充滿了驚恐,完全沒有發現自己懷孕的時候的那種喜悅。

    “是葉承遠的孩子吧?至少你是這樣告訴葉於琛的。”

    想到自己看到的那一幕,凌菲的語氣,無法平靜。

    她故意趁葉於琛洗澡的時候,走進他們的房間,躺在他們的床上,還故意拉著葉於琛的手,說那樣的話......

    黨天藍的心思,難道還需要她說得再明白嗎?

    話語中晦澀的諷刺讓黨天藍一震,卻也再說不得什麼,“是他的孩子......”

    狂亂而屈辱的一夜,卻有了這樣的結果,這是上天在跟她開的什麼玩笑嗎?

    “你現在作何打算?”

    凌菲的語氣,到底收起了尖銳。

    “我不知道......”

    黨天藍呆坐在病床上,臉色乍青乍白。

    那張紙早已被她捏皺成了一團。

    另一隻手捏著被單,上面青筋畢現。

    “凌菲......,”再次抬頭,“我......”

    “天藍。”

    凌菲在她面前坐了下來,“我會幫你。”

    但是是最後一次。

    誰知黨天藍竟是突然笑了起來。

    笑得張狂而絕望。

    尖銳的笑聲充斥著整個病房,“你幫我?凌菲。你真的是......太精明,還是太天真?”

    “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黨天藍頓了頓,一瞬不轉地看著她,“你明知道葉承遠喜歡的是你,你從來不說,你也知道他和葉於琛的關係,但是你也從來不告訴我。甚至還鼓勵我去邊陲支教,去接近他......,你是什麼居心?”

    凌菲噌地站起來,“天藍,你誤會了......,不是,不是這樣的。”

    “不是?那你告訴我,你為什麼不說,葉承遠曾經對你幾番表白?幾次糾纏?為什麼不告訴我?!”

    “因為我覺得他只是一時腦子發熱,我不想讓你受傷!”

    “不想讓我受傷?”

    黨天藍又輕笑了幾聲,“你知道他怎麼對我的嗎?他醉酒將我壓在身下,不顧我的反抗,強~暴我的時候,叫的,都是你的名字!”

    “你,你說什麼?”凌菲顫抖著問出一句,眼中是滿滿的震驚。

    “你沒有聽錯,呵呵,就是你聽到的那樣。”

    所以她才會整夜整夜睡不著......,因為只要一閉上眼睛,腦子裡就會一直出現葉承遠粗暴痴狂的模樣!

    她的第一次......,就這樣被當做了別人的替身!

    讓她如何甘心,如何不怨?!

    再度鎖住凌菲臉上的表情,她輕輕道,“昨天我故意在那個時候上樓去找葉於琛,說的,也就是這些事。但是凌菲,你們之間,也不過爾爾。連最基本的信任,你都舍不得給。”

    不過,爾爾。

    凌菲冷了臉,站起來,再也不想多說。

    “我和他之間是我們的事,輪不到你置喙,更加容不得你的破壞。天藍,這一次,我依舊願意幫你。”

    “這算是同情嗎?”

    黨天藍似是被刺激到了,她猛一個翻身,直接下床,飛快地移動到凌菲面前,“我需要你的同情嗎?”

    以前四處打工的是她凌菲,為了賺取自己的學費,不惜在醫院裡面做那樣齷齪的事。

    可現在,被同情的居然是自己?

    這讓驕傲如斯的黨天藍,情何以堪?

    凌菲平靜地看著她,心中的怒氣早已消失不見了,“你最近吃了很多安眠藥,我剛才和葉於琛一起問過醫生了,這個孩子......,可能不能留。你考慮一下,要不要通知你的家人?如果需要,我會幫你。”

    就當是對一個朋友最後的關心吧。

    “不需要!”黨天藍狠狠打斷她的話,“這個孩子,不對,他根本就不能被稱為孩子,他只是一個罪孽!”

    一個她稀里糊塗地斷送了自己的第一次,讓自己不再幹淨的證明而已!

    “既然如此,那就等葉於琛回來再說吧。他剛才已經出發去了西南,他會把葉承遠帶回來,給你一個交代。”

    說完這句話,凌菲拉開病房的門,頭也不回地往電梯裡走去。

    手心,卻是緊了,又緊。

    努力地,控制住自己喉口的堵塞,不然自己哭出聲來。

    天藍,對不起,我是真的不想讓你受傷......

    可是天藍,我恨你。

    為什麼,你要讓我對友情絕望?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挑戰我的幸福?讓我看到我那完美的幸福,原來也有脆弱的環節呢?

    “哎呀呀呀......小姑娘小心一點啊!”

    對面的人被凌菲撞得懷中資料掉了一地,不滿地叫了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凌菲回神,抬手抹掉眼角的淚,蹲下身去幫那五十開外的白大褂醫生撿東西。

    “咦,是你啊!小姑娘,你朋友怎麼樣了?”

    凌菲抬眼看了看對方的胸牌。

    婦產科副主任醫師。

    她知道對方問的是黨天藍,便開口回道,“已經醒過來了。”

    “那就好,”醫生理了理資料,“我說你們這些小姑娘,動不動就受傷,上次你也是,還出那麼大的意外,孩子都保不住,哎,也沒見你來小產複查,養得還好不啦?”

    凌菲撿起地上最後一張紙,遞給醫生,“您是不是認錯人了?”

    “認錯?”女醫生打量了她一下,“不會認錯的啦,當時楊成風,還有你丈夫,還有一個男的,他們都在啊,你是出車禍被送進來的吧?!”

    車禍.....,楊成風......,葉於琛......

    另外一個男的?

    那就是二哥了?

    想起自己在手術台上迷迷糊糊聽到的那些話,凌菲腦子裡忽然轟地一聲,炸了開來......

    “b超顯示病人的內臟沒什麼問題,但是......病人已經懷孕了,宮內早孕,三十三天。”

    “病人腿骨斷裂,還有輕微的腦震盪。背上多處傷口,需要馬上緊急處理。”

    “去手術室外詢問家屬意見吧。”

    ......

    “家屬說不要孩子。”

    不要孩子......凌菲眼前一黑,幾乎快要站不住。

    “你怎麼了?”醫生立刻發現了她的異樣。

    “沒,沒什麼,可能天氣太熱,有點中暑了。”

    她虛弱一笑。

    “要不要去護士站休息一下?”

    “不用了,謝謝。”她擺了擺手,朝電梯裡走去。

    指甲,在電梯內壁上,深深地劃了過去,發出刺耳的聲響。

    而她,

    亦,不覺得痛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9-5-11 16:20
156 漸行漸遠?
    “二哥,你在哪裡?”

    走出電梯之後,凌菲木然地在車內坐了許久許久,才撥通凌柏凡的電~話。

    “在流光的家裡,怎麼了?”

    凌柏凡的聲音清遠地傳來,有些不真實。

    “我想去你那邊一趟,有點事,可以嗎?熨”

    似是思忖了一下,才聽得凌柏凡開口,“那我去接你?”

    “不必,我馬上就到。”

    凌菲將電~話丟到副駕座上,發動了車子秸。

    流光。

    凌氏地產最得意,賣得最好的樓盤之一。

    曾經是凌柏軒和凌柏凡兩兄弟聯手打造的地產界神話。

    小區的高檔程度自是不必說的。

    可凌菲走在裡面,只覺得心裡一陣陣發冷,而心中的某一塊,像是無限地荒蕪了起來,最後皸裂到千瘡百孔,任憑風呼啦啦地往裡面灌著。

    按響熟悉的門鈴,五秒之後,凌柏凡出現在了她面前。

    她失魂落魄的樣子,嚇了凌柏凡一大跳。

    “凌菲,你怎麼了?”

    凌柏凡穿著白藍條紋的考究襯衫,暗灰色手工長褲。

    看起來精神又清爽。

    “二哥......”

    凌菲發紫的唇瓣哆嗦了一下,吐出兩個字。

    “先進來再說!”凌柏凡一把將她拉進屋,“我的天,三伏天你的手怎麼這麼涼?”

    勉強扯出一個笑,凌菲道,“讓我先坐下。”

    涼的,又豈止是手。

    似乎,還有心。

    一陣一陣的發冷,如墜冰窖,都快要涼透了吧......

    凌柏凡奔進屋內,拿出一條溫熱的毛巾,擦拭了她的手和臉,“到底怎麼了?”

    “二哥.....,我想問你一件事,你不要騙我......”

    凌柏凡心中咯噔了一聲,表面卻不動聲色,“什麼事?二哥一定告訴你。”

    “我是不是,是不是流過產......,我的孩子......孩子.......”

    她開始語無倫次。

    凌柏凡沒想到她問的會是這個,頓時臉色丕變,手中的毛巾無力墜地,“你怎麼知道的?”

    葉於琛當時明確地提出過要求,不能告訴她任何有關這個孩子的事。

    是哪個王八蛋告訴她的?

    “那就是真的了?”

    凌菲還是成功地捕捉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哆哆嗦嗦地確認著答案,“真的是這樣?二哥,我的孩子,真的沒有了?”

    眼淚,瘋狂地湧了出來,順著眼角,一滴,兩滴,無數滴......

    “凌菲,當時情勢所迫,我們都是迫不得已的。說到底,是二哥對不起你,你......”

    凌柏凡大步走上前,蹲在她身前,突然抬起自己的手,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臉上頓時便有清晰的指印現了出來,然後他又拉著凌菲的手,往自己胸膛上猛地一捶,“凌菲,你要哭就哭出聲來,不要這樣憋著,你打二哥,打二哥,好不好?”

    凌菲愣愣地看著他,任由他拉著自己的手,一下一下地打在自己胸膛上,發出一聲聲悶響。

    孩子......,真的來過。

    可是,她還沒來得及知道,就失去了。

    不能想,不敢想......如果孩子還在,她現在會是怎樣的幸福......

    另一隻手,緩緩抬起,無力地搭在自己的小腹之上。

    哀傷,又湧了出來,湧進四肢百骸,抽走了她全身的力氣。

    “二哥,我好累,我想休息一會兒。”凌菲直接打斷凌柏凡的話,用力從他手中抽搐自己的手,“你不要這樣。”

    她真的,好累......

    凌柏凡頓下動作,眼中的憐惜藏都藏不住。

    他沉吟片刻,才緩緩開口,“那你去客房睡一會兒,好不好?”

    “好。”

    這裡的客房一直是為凌菲準備的,方便她偶爾過來玩耍休息。

    裡面也佈置成了她喜歡的樣子。

    粉色的色系讓她慌亂的心稍稍獲得了片刻的寧靜。

    “先睡一會兒,有什麼事就叫二哥,我就在門外,好不好?”

    “好。”

    凌柏凡從衣櫥裡拿出她以前常用的淺粉色空調被,蓋在凌菲身上之後,又幫她將空調調低,才緩步走出房間。

    頭頂美麗而夢幻的法式水晶燈上,凌菲的倒影渺小而脆弱。

    她蜷縮了一下自己的身子,用被子將自己緊緊地裹住,最後才咬住枕頭的一角。

    眼淚,再度劃過鬢角。

    她嗚嗚咽咽地,哭了出聲來。

    對孩子,她多麼期盼。

    甚至,偷偷想好了,孩子的名字。

    可惜,那個名字還沒被叫出,就已經,失去了......

    以這樣殘忍而不堪地方式,失去了......

    她甚至,都沒來得及看一眼他/她在自己肚子裡的模樣,沒來得及感受到他/她的存在,更加,沒有來得及,和葉於琛一起,分享這個喜悅,就被無盡的痛苦纏繞住了.......

    心臟的位置,一抽一抽地疼著,疼得她快要喘不過氣來,只能用手指拚命地,拚命地抓住被單,骨節,都因為她的用力,而扭曲到變形,可,這絲毫不能,緩解她的痛......

    原來失去,是這樣地,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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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葉於琛站在門口,一臉冷沉地看著凌柏凡。

    身上微皺的衣服悄悄暴露了他這兩日的辛苦,卻也並不顯得狼狽。

    “她在哪裡?”

    “客房,昨天到今天就一直在睡覺,沒有醒過來。”

    “我知道了。”

    葉於琛長腿輕邁,朝客房走去。

    “等一等。”凌柏凡叫住他,“我想我們應該談談。”

    “如果你是要等我謝謝你通知我她在這裡,我勸你還是不要白費力氣了。”

    葉於琛目不斜視地盯著客房的門,看也不看他。

    凌柏凡輕嘆了一口氣,“上次的事,她已經知道了。”

    眸光一沉,葉於琛全身的線條都緊繃了起來,臉上更是瞬間罩上了一層寒霜,“你告訴她的?”

    “你覺得可能嗎?”

    葉於琛轉頭,目光在凌柏凡身上逡巡了一圈之後,才推開客房的門,走進之後,又毫不留情地關閉上了。

    床上的人兒似乎還在睡夢中。大半張小臉都埋在被子下面,讓他看不真切。

    不過看她眼底的烏青,似乎是.....,哭過。

    半蹲在床前,就這樣忍不住,伸手,用指腹摩挲上了她微微顫抖著的睫毛。

    誰知這一動,她便醒了。

    茫茫然地睜眼,看到是他,眼裡閃過一絲防備。

    葉於琛的心臟被這一絲防備狠狠絞住,絞得他快要喘不過氣來。

    “我......,可以解釋。”

    “不必。”凌菲的聲音出奇的平靜,“我不想聽。”

    她知道他是為了自己,才放棄孩子的。

    可是,在得知他做出這個決定沒有用多少時間的時候,她還是,避無可避地傷心了。

    “那個時候,我沒得選擇。”葉於琛還是出了聲。

    “我不想談這個話題。”

    凌菲眨了眨眼,翻了個身,留給他一個背影。

    心裡在意的,悲傷的,是自己還來不及知道孩子的存在,就已經失去了。

    氣的或許是他,但是更氣的,是自己。

    沒能保護好自己的孩子吧。

    “凌菲,我們先回家。”葉於琛將她扳過來,看向自己。

    她看著他。

    那樣無助的樣子,是他從未見過的。

    葉於琛只覺得自己的心都被她這樣的眼神看得千瘡百孔了起來。

    唇瓣顫抖著,凌菲悠悠開口,“你先回去吧。我想在二哥這裡住幾天。”

    他們之間,似乎開始出現了一些問題。

    孩子,避.孕,還有黨天藍......

    一個一個,將她弄得暈頭轉向。

    而她需要時間,一個人,將這些事情想清楚。

    “我不許。”想也沒想,他直接開口拒絕她的要求。

    她伸手推開他,半坐在床上。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只是單純地告訴你,我想要在這裡住幾天。”

    “這裡是流光。”

    “那又如何?”

    如何?

    她風輕雲淡的模樣,到底激怒了他。

    “凌菲,”葉於琛直起身子,冷冷開口,“別忘了你答應過我,以後再也不和凌柏凡見面。”

    “我忘了。”

    他氣結。

    好一個忘了!

    “你要住在這裡,只怕是因為他在這裡吧!”,葉於琛冷冷一笑。

    “你胡說八道什麼!”

    她的聲音陡然地,也提高了。

    “胡說八道?那你為什麼不回家,偏偏要來這裡?”

    她以前對凌柏凡存了什麼心思,他知道,一直知道,所以現在的他,明顯地不理智了起來。

    “我去哪裡,是我的自由,不需要時時刻刻向葉首長報備吧!”

    “葉首長?報備?”

    葉於琛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在自討苦吃,快要被眼前這個小女人氣死!

    “好,很好,凌菲,好得很!”

    他轉身,拉開~房門,“既然你喜歡住在這裡,那你便住著。你喜歡就好。不過,我有必要告訴你,承遠已經回來了,明天黨天藍就會做手術,拿掉孩子。其餘的,我也無力再管了!”

    “你威脅我?”

    現在他撒手不管?

    怎麼可以?

    黨天藍怎麼辦?

    孩子.....,凌菲心口又是一痛,孩子怎麼辦?

    “不敢!”

    丟下這句話,葉於琛便大步地離開了流光。

    聽著那漸行漸遠地腳步聲,她終於,嚶嚶地哭了起來。

    他們,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li60830 發表於 2019-5-11 16:21
157 你是替身
    葉於琛大步從流光出來,卻在上車的前一刻,頓住了腳步。

    凌菲淚眼朦朧的小臉又無聲無息地,出沒在了他心裡。

    剛才,他究竟說了什麼?!

    明明知道不是這樣,也明明知道,她現在需要自己的安慰。

    可是,為什麼說出來的,又是那些混賬話?熨!

    真是該死!

    他猛地一抬腳,踢到車胎上,發出不大不小的一聲響。

    保安立刻迎了上來,“先生,怎麼了?睫”

    “沒事,”葉於琛揮了揮手,示意他沒關係。

    然後又抬頭,準確無誤地,找到了那一扇小窗戶。

    現在,她在窗戶後面,是不是,又在哭?

    心裡的衝動,讓他忍不住就要抬步上樓,卻在走了兩步之後,生生停住。

    這裡.....,是流光。

    她答應過自己,不要再見凌柏凡,可是今天卻和自己說,要住在這裡。

    她接受不了孩子小產,接受不了自己的冷漠......

    他知道,他都知道。

    可是她卻不知道,她有她的驕傲,

    而他,也是有自己的驕傲的。

    甚至,除去驕傲,他還有驚怕......

    她永遠不知道,當她失去孩子,躺在病床上的時候,自己的心裡,是多麼地害怕。

    在他三十幾年的生命力,從未害怕得那般徹底過。

    失去孩子,那麼下一個,是不是會徹底失去她?

    所以,他遠離,卻又捨不得。

    到底,要拿她怎麼辦,才好?

    嘆了一口氣,他轉身,拉開車門,坐進了駕駛室。

    罷了.....,等她冷靜下來,再來接她回家,也不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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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黨天藍。”護士拿著通知單走進病房。

    “有。”一身藍白病號服的黨天藍抬頭,氣息有些不穩。

    她的目光直接越過了進來的小護士,投向那一扇冰冷的門口。

    依舊沒有人來。

    照凌菲說的時間,葉承遠應該早就出現在自己面前了。

    昨天沒來,今天等到現在,仍舊沒有。

    這,足以說明一切了。

    “黨天藍,你的家屬呢?”護士將手術知情書遞到她面前,“家屬簽字。”

    黨天藍抬頭,直勾勾地看著她。

    週遭的人都有家屬陪護,有親朋好友前來探病,就她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這裡。

    扯出一絲苦笑。

    黨天藍,你真是活該。

    僅剩的友誼,都被毀得一絲不剩了。

    “簽字啊!”小護士有些不耐了。

    “我沒有家屬......”,黨天藍的聲音艱澀得可以,卻絲毫激不起面前這個白衣天使的一絲一毫憐憫。

    每天要作這種流產手術的人,她見得多了,沒有一百也不下八十,早就麻木了。

    比眼前這個女子可憐的人大有人在。

    不差她一個了。

    “沒有家屬怎麼給你動這種手術?萬一有什麼意外怎麼拿主意?”護士聲音陡然地提高。

    “我.....,”黨天藍蒼白的臉上有了一絲不自然的緋紅,她咬牙,“我自己簽字,可以嗎?”

    孩子已經大了,再拖下去,就只能引產,不能流產了。

    手,不自覺地摸上自己的小腹。

    孩子.....,對不起,媽媽對不起你......

    那麼多的安眠藥......,媽媽真的,真的不能留下你了.......

    “那怎麼行?你手術中都麻醉了,神志不清,你能做什麼決定?!”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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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她的家屬。”門口一道聲音傳來,讓病房內的兩個人都往門口看去。

    凌菲站在門口,臉色好不到哪裡去。

    就連唇瓣,都在顫抖。

    她走過去,拿起護士手中的筆,在上面簽上自己的名字,“這樣可以了嗎?”

    “可以。半個小時後進手術室。從昨晚開始禁食的,現在也不要再進食再喝水了。”

    交代完注意事項之後,護士退了出去。

    “不要以為我會因此感激你。”

    黨天藍頹然地倒在病床上,眼中卻是一如既往地倔強之色。

    “你以為我會稀罕你的感激?”,凌菲再度捏緊了自己的掌心,慢步走到窗邊,將窗戶徐徐合上。

    窗外的草坪上,兩個小小女童正在一起嬉戲,你追我趕,好不熱鬧。

    前面的女孩子跌倒了,後面的連忙跑上去,扶了她一把。

    一絲黯然襲上凌菲的心頭。

    純真的友誼,是不是只有孩童,才能獲得呢?

    “你前幾天問我,還記不記得我們是怎麼認識的?我說記得。你幫過我。那麼現在我幫你一次,我們,互不相欠了。”她生硬地拴上插銷,開了口。

    好一個互不相欠。

    人生在世,許多人都在衡量得與失。

    唯有互不相欠這四個字,真真難得。

    無論是親情還是友情,甚至是愛情,最難最難,便是互不相欠了。

    在乎的時候,付出許多,不在乎了,便會開始有了計較,計較自己的付出與得到,是否平衡。

    凌菲想,這一段友誼,到此,為止了吧。

    黨天藍躺在病床上,因為她這句話,有些微微的愣神,隨後,便輕輕笑了起來,隨後聲音越笑越大,笑得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

    笑聲鑽進凌菲的心裡,將那裡攪成一團,難受得緊。

    “我做完手術,會去申請退學,然後去美國。”

    凌菲轉頭,看著她的眼神裡,已經有了莫可名狀的距離感。

    “祝你一路順風。”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

    她們之間,從今開始,要走的人生路,或許大有不同吧。

    “黨天藍,準備好了嗎?”護士探進頭來。

    “可以了。”

    “跟我走。”黨天藍看著凌菲,想要開口,卻發現她們之間,已是千山萬水。

    從無話不談,到無話可談,原來,是這麼容易的事。她苦苦一笑,轉身,走出了病房,走進手術室。

    手術室的門重重的關上,彷彿是最後的儀式。

    祭奠著這一段曾經以為是天長地久,比珍珠還真的友誼。

    凌菲跟在她身後,默默地,默默地跟在她身後。

    看著那一道背影,她在心中唸了一聲,

    天藍,再見。

    再也,不見。

    靠在一旁的牆上,三伏天的牆面,像火一樣。

    燙著她的背,也燙傷了她的心。

    就這麼愣愣地,愣愣地,看著那一盞紅色的小燈,她想哭,卻哭不出來。

    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

    是不是,看似堅固的感情,其實都這麼不堪一擊?

    或許風一吹,就散了?

    護士醫生病人,形色匆匆地從她身邊走過。

    表情,皆是麻木。

    凌菲真想沖上去,逮住他們問問,

    問問他們知不知道,一條小小生命,正在裡面消失?

    可也只是想想而已。

    她也同樣木然地看著那些人,期望從他們之中,找出自己此刻希望看到的那張臉。

    屬於葉承遠的臉。

    迎接她的,卻是一張張的,全然的陌生。

    或者自己此刻更希望看到的,是葉於琛?

    他站在這裡,放棄他們的孩子的時候,又會是什麼心情?

    是不是與自己此刻一樣?

    心臟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擰成了毛巾,然後來回拉扯著,滴滴落落的,是猩紅的血水。

    最後又被捏碎,從胸口的位置拉出來,涼風就這樣鑽了進去,呼呼啦啦地鑽了進去,扯得全身沒有一個毛孔是不疼的。

    於琛,你當時,是不是也是這樣?

    凌菲的手指死死地抓住身後的牆壁,在上面摳出一條又一條的痕跡。

    摳得指甲都有些出血了,卻沒有用。

    一點也不能緩解她心裡的疼。

    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

    她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可她卻知道,這個問題,誰也回答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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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術室的門驀地被拉開,“黨天藍家屬?”

    “我是。”凌菲胡亂應了一聲,抬步走上前,“請問什麼事?”

    “手術很順利,孩子已經取出來了,病人馬上甦醒了,會推回病房。”

    護士冷冰冰地將一個鋁製的小小橢圓形盒子遞到她面前,“這是取出來的胚胎,你確認一下,簽個字。”

    像白色海白菜一樣的組織物躺在盒子中間,一點生氣也無。

    凌菲看了一眼,幾欲作嘔。

    卻只能生生忍住。

    她將臉別到一邊,不再去看,憑著最後一絲力氣找回自己的聲音,“為什麼要給我看這個?”

    “最近醫患事故多,經常說我們流不乾淨,給家屬確認一下,以後有事別找我們。確認了就來這裡簽字。”

    護士再度遞來一個知情書。

    凌菲突然發狂,轉頭,眼睛赤紅地盯著她,“你們知不知道那是一個生命?!你們卻像在處理一個標本一樣,你們對生命的尊重,在哪裡?!”

    “發什麼癲?快點簽字,簽完字我們就好推病人回房了,別磨蹭!”

    “我不簽!”,她吼。

    “不簽?不簽也可以,喏,”護士將上面一張紙掀開,露出下面一張,“這裡有個自動棄權同意書,如果你不確認,就簽這個,要是出了什麼問題,以後不要找我們醫院就好了。”

    “你!”

    凌菲一把從她手中搶過那個小小木板,啪地甩在了地上,“我不簽字,你們神經病!”

    “你才神經病!不簽就算了,一會兒讓病人自己簽!莫名其妙!”

    護士罵了一句,從地上撿起小木板,再度關上了手術室的門。

    凌菲看著那扇徐徐合上的門,心口再度如糊了一團漿糊。

    手術順利。

    孩子已經沒有了。

    她伸手,覆上自己的小腹,覺得那裡也傳來了一陣抽痛。

    跌跌撞撞地找到電梯,像逃命一樣走了進去。

    然後往醫院的門口走去。

    週遭的人都側目,看了看這個神情怪異的女子,然後又麻木地轉頭,繼續著各自的路。

    白色的胚胎像一個符咒,深深地刻進了凌菲腦海裡。

    怎麼甩頭,都甩不掉那個印記。

    茫然地看著週遭的一切,所有的顏色,在一瞬間變成了灰白。

    胡亂從身上摸出自己的車鑰匙,然後按了按,才發現自己已經走過了頭。

    又茫然地回頭,一步一步朝那邊走過去。

    深吸了一口氣,坐進駕駛座,她發動了車子,朝醫院門口走去。

    人太多,太多。

    她左右閃避著,卻還是開錯了方向。

    逆行。

    前方的來車也是左躲右閃,還有受到驚嚇的司機,在和她錯車的時候直接搖下車窗,對著凌菲比了一個中指。

    可她,已經毫不在乎了。

    有驚無險地出了路口,卻還是避無可避地,與一輛黑色的車撞在了一起。

    她木然地坐在駕駛座上,心裡算著自己今天帶了多少錢出門可以賠給別人,卻在看到對方司機的那一剎那,猛然地推開車門,撲了上去,死死揪住那個人的衣領,狠狠地,看著對方,然後騰出一隻手,將全身的力氣凝在掌心,一巴掌揮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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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饒是在滾滾車流之中,葉承遠還是聽到了凌菲的掌風,以及那一巴掌帶來的清脆巴掌聲。

    “你發什麼瘋?!”他抓住她的手,看著她的目光,卻略帶了幾分貪婪。

    幾年不見,她似乎,比以前更加可人了。

    凌菲看著那張黝黑臉上略略的緋紅,衝著葉承遠一笑,然後又是一巴掌打了過去。

    啪地一聲。

    這一次,連行人都側目了。

    “小姑娘真是狠哦,連著扇了男朋友兩個巴掌。”

    “就是,再大的氣也該消了,趕緊回家去說吧,站在這裡多不好!”

    轉頭,看著那些人,凌菲狠狠一瞪,“你們都給我滾!”然後她看向葉承遠,拚命將自己的手抽了回來。

    葉承遠將自己被打偏的臉轉了回來,正對這她,“本事見長啊,凌菲。”

    凌菲轉頭,往自己的車走去。

    卻被葉承遠一把拉住,塞進了他自己的車內,然後落了鎖。

    “你幹什麼?放我下去!我的車還在馬路中間!”她拚命開著車門,卻發現根本打不開。

    “不要白費力氣,我這輛車的性能不比葉於琛那一輛差到哪裡去。至於你的車,讓拖車拖走就好了。”

    “你給我滾!”

    葉承遠發出一聲冷哼,然後又是讓人辨不明情緒地一笑,“滾?現在我不是正在滾嗎?你陪著我在滾!”

    “你他媽的給我停車!不然我告你綁架!”

    “停車?凌菲,你剛才扇了我兩巴掌,還叫我停車,你是不是太囂張了一點?”他轉頭看向她,“囂張的人,是要付出代價的!”

    車子一路風馳電掣,從無數車輛的旁邊呼嘯而過,將它們遠遠地拋在後面。

    凌菲不自覺地捏緊了拳頭,繫上安全帶。

    轉頭,只能看到葉承遠冰冷的下頜,以及上面無數剛剛冒出頭的青茬。

    車子直直開到了海邊,他猛然一個剎車,差點將她甩到前擋風玻璃上。

    凌菲死死穩住自己的身體,開始努力平復著自己的呼吸。

    “為什麼打我?”葉承遠搖下車窗,點燃一支菸,然後在煙霧繚繞中開了口。

    這個問題讓凌菲覺得好笑。

    “葉承遠,你是真傻,還是假傻?我為什麼打你?你在講什麼笑話嗎?!”

    “不要讓我問第三遍,為什麼打我。”

    深吸了一口氣,忍住那股讓她反胃的菸草味,“為什麼打你?”

    “第一巴掌,我替天藍打的,因為你不是個男人,在這種時候,不陪在她身邊。如果殺人不犯法的話,我恨不得現在能殺了你!”她尖聲地說著,“第二巴掌,我替那個孩子打你的。因為你再次用你的孩子證明了,你不是男人!”

    “黨天藍?孩子?”葉承遠輕笑了一聲,將菸頭彈了出去,他的表情告訴凌菲,他已經知道了這件事。

    卻麻木到讓人髮指的地步。

    “你早就知道了?你為什麼不去醫院看她?今天是她最絕望的時候,你為什麼不陪她?!”

    “陪她?”

    葉承遠笑,“你也在講笑話吧?凌菲。”

    “她一聲不吭地跟在西南,尋找各種機會接近我,處心積慮不說,最後給我下藥,讓我陪她上了床!我要去陪她墮胎?!她這就是活該,叫自食其果!”

    “你說什麼?!”凌菲震驚地看著他,“你胡說八道!辱人清譽!”

    黨天藍說的明明不是這樣。

    她也不相信,黨天藍會採取這種極端的方式去接近葉承遠。

    “清譽?我這裡有部隊醫院的血液檢驗報告,只要我拿出來,就能證明是她勾~引我在先,我可是完全被動的!”

    他彎腰,從儲物格里拿出一張紙,丟到凌菲面前,“你好好給我看看清楚!”

    白紙黑字,還有軍醫的簽章。

    凌菲的手,再度抖了起來。

    “不會這樣的,天藍她不會做這樣的事的......”

    “很可惜,她會。我知道她對外說是我強~暴她,”葉承遠輕笑了一聲,“那她完全可以去告我。軍人犯這種罪,一旦定罪,只怕我這輩子都沒有翻身之日了吧?她為什麼不去告?!”

    她的理智再度亂了。

    全部亂了。

    不過......

    誰說的是真的,誰說的是假的。

    對於她來說,真的,一點都不重要了。

    “放我下車。”她再度出聲抗議。

    葉承遠笑了笑,將菸頭隨手彈到窗外,然後搖起車窗,拉住凌菲的手,欺身跨過中控台,直接壓了過去,將她困在自己和座椅之間。

    “你剛才說,我不是男人,嗯?”

    他扯了扯嘴角,眼中泛起一絲危險的光。

    凌菲被他這樣逼著,動彈不得,卻也讀懂了他眼中的含義。

    記憶中的那個大男孩,似乎一下子,長成了眼前這個帶著危險氣息的男人。

    她吞了一口口水,“你是不是,和我有什麼關係?”

    “呵,”葉承遠抬手,將她雙手拉高,固定在頭頂,然後另一隻手伸出一隻手指,有些迷戀地劃過凌菲美好的臉頰弧度,“本來是沒什麼關係,可是今天你逆行,撞壞了我的車,你是不是應該賠償?”

    凌菲別過頭,儘量躲避著他的手指,“你想幹什麼?不就是撞車賠償嗎?你靠這麼近,幹什麼?”

    “賠償肯定是要的,我知道你現在非常有錢。凌氏地產百分之三十的股份都在你手裡,城中的名媛們都在羨慕你,你不知道嗎?凌菲。”

    凌菲狐疑地看著他。

    這個人,真的,是一個在邊陲磨練過的軍人嗎?

    為什麼此刻的葉承遠,更像一個紈袴的世家子弟?

    “不要叫我名字。”

    只會讓她噁心。

    “那我應該叫你什麼?”葉承遠勾了勾唇,“哦,對,葉於琛平時叫你什麼?讓我猜猜,叫你,菲兒?!”

    凌菲心口一震,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痛。

    “他怎麼叫我,你都管不著,你給我讓開,我現在要回家!”

    她大叫。

    “不要著急,”葉承遠不慌不忙,“你不是說要賠償嗎?我要的賠償很簡單,那就是證明給你看,我到底是不是個男人!”

    說罷他低頭,直接撬開了她的牙關,霸道而粗魯地糾纏住她的舌。

    凌菲瞪大雙眼,拚命地搖晃著頭,躲避著他,“你放開我!”

    “葉於琛他是不是這樣疼愛你的,嗯?”

    葉承遠邪惡地伸手,摩挲著她白皙的頸脖,“是不是這樣?還是這樣?”

    他將頭埋得更低,嘴唇在她的喉嚨處不輕不重地一碰。

    “王八蛋!你他媽的放開我!”,凌菲尖叫,開始口不擇言,“枉費你刻了那麼多心經,簡直就是白費力氣!”

    葉承遠的動作因為她這句話而頓了下來,瞳孔也猛然一縮。

    眼中的風暴聚集得更加厲害。“自從認識你之後,刻心經都沒有用了,你不知道嗎?”

    他卻是笑了。

    “沒用就再刻,多刻幾次!你這樣對我,你不覺得愧疚嗎?!”

    “愧疚?”

    “我是葉於琛的妻子,就憑他和你的關係,你也不能再這樣,你放我下去!”

    凌菲看著他眸中的墨色變幻,以為他終於清醒,她開始分析利弊。

    誰知回答她的,是葉承遠更加狂暴的樣子!

    他一低頭,再度吻上她的紅唇!

    “你,唔......”

    她避無可避,狠狠張口,往他的嘴唇上死死地咬了過去,直到有腥甜的氣息傳來,她才松口。

    “該死的!”

    葉承遠抬手,擦拭著自己唇上的血。

    凌菲趁著這個機會,用頭一頂,將他的胸膛撞出一聲巨響。

    “你再不放開我,我就用頭撞門,撞死我自己為止!”

    他猛然鬆開她,“哈,凌菲,你真的,很可愛。”

    然後附上她耳邊,低低道,“果然,葉於琛的女人,都是活不長久的。”

    “你說什麼?!”

    葉承遠的聲音很輕,卻還是被她聽了個真真切切。

    “你給我說清楚!”

    滿意地看著凌菲著急的樣子,葉承遠淡淡一笑,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葉於琛命硬,剋死過好多人,你不知道嗎?”

    凌菲一笑,“虧得你還是個軍人,居然相信這些東西。抱歉,我沒有時間陪你這麼無聊地待著,麻煩你發發慈悲,開一下門,我自己哪怕是爬,我也要爬回去!”

    此處太過偏僻,連出租車都沒有。

    但是她就是不願意,不願意再和葉承遠待在這麼狹小的空間裡。

    因為此刻的他更像是一個瘋子,而不是正常的人。

    “我不信,”葉承遠轉頭看著她,“但是由不得我。”

    “你可以去問問葉於琛,他的雙胞胎妹妹,為什麼出生就沒有了呼吸。還有,他的母親曾經大病過一場,也是因為他的命格的緣故。以及為什麼葉於瑾從小就被送到國外讀書,”葉承遠用充滿殘忍地聲音,割裂著凌菲的每一分神志,“就連.......”

    葉承遠停頓了下來,聲音放得極緩,“就連我的父親,也是因為他的判斷失誤,而丟掉了性命!我母親也因此受傷,成了瘸子。他還以恩人的姿態出現在我面前,養了我們母子十幾年!讓我對他感恩戴德!活該別人說他是天煞孤星!”

    “你胡說!”

    凌菲尖叫著打斷他的話。

    她一個字都不要信!

    容不得別人這樣詆毀葉於琛,誰都不可以!

    “難以接受是嗎?”葉承遠笑得五官都扭曲了起來,“我他媽的在西南的時候,我爸的老戰友告訴我這件事的時候,我就跟吃了蒼蠅一樣噁心!”

    他伸手猛然一捶,車喇叭發出刺耳的巨響。

    “他同情我們母子,所以照顧我們?!真他媽是個笑話!同情?”葉承遠猛地咳嗽了一聲,“同情我們?他只是在贖罪!”

    凌菲拚命地往後縮著自己的身子,生怕他再度撲上來。

    葉承遠現在還剩下多少理智,她根本不知道。

    而關於他說的那些事,她半個字也不相信!

    可出乎意料地,葉承遠突然平靜了下來。

    他看向凌菲,嘴角勾了勾。

    “同情這個字,更適合用在你身上,凌菲。凌菲?這個名字真好。”

    他的目光漸漸變冷。

    “凌菲真是個好名字。讓人一聽,就知道,你不過是個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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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菲擰眉。

    “你又在亂說什麼?”

    “呵,我有沒有亂說,你馬上就知道了。”葉承遠輕輕一笑,“凌菲。凌柏菲。這兩個名字,你聽起來,不覺得耳熟嗎?”

    “廢話。”

    其中一個名字是她自己的,她當然耳熟。

    那麼另外一個,又是誰?

    葉承遠又點起一支菸,車內白煙繚繞起來。

    “凌柏菲,凌家的女兒。哦不對,你也是凌家的女兒,”葉承遠一臉的風輕雲淡,“我應該換一個介紹方法。凌柏菲,葉於琛的第一位妻子。凌家的長女。”

    凌菲笑,“葉承遠,你確定你大學學的不是編劇專業?我在凌家那麼多年,從未聽說過有這麼一個人的存在。事實上,凌家只有我和凌蕸兩個女兒。”

    葉承遠看向她,目光中略帶了一些同情,同時又丟給她一個稍安勿躁的手勢,“若不是自己的女兒死了,無人幫凌家鋪路了,不然你以為沈月芳為什麼會同意一個私生女進門?凌蕸不過是為了將你領回來,做的掩護罷了。都是孤兒,勢必就不會引起旁人的揣測和懷疑了。”

    “你他媽的調查我?!”凌菲抓起中控台上的水杯,重重地扔到葉承遠身上,發出咚地一聲悶響。

    後者只是微微蹙了蹙眉,任由裡面的溫水流到自己身上,然後才從容地伸手,自前台抽出幾張紙巾,平靜地擦拭著自己身上的水,“調查你?凌菲,你太小看我,也太看得起你自己。我調查的,只是葉於琛而已。而你,很不幸地,只是我調查他的時候,偵探社的隨贈物品罷了。”

    去邊陲磨練,卻無意中知道了自己父親的死因,叫他如何不氣,如何不恨?

    “別這樣看我,凌菲,說隨贈物品,或許還是好聽的。說難聽一點......”

    葉承遠垂手,手指在自己的膝蓋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輕叩著,“說難聽一點,你只是沖喜的。”

    “嘴巴給我放乾淨點!”

    “不好聽了?心裡難受了?我話還沒說完,可不要這樣子。”葉承遠嘴角再度浮現出一抹殘忍的笑意,毫不留情地打碎凌菲心中所有的期盼。

    “葉於琛的母親譚美雲和沈月芳是至親好友。葉於琛和凌柏菲,定的是娃娃親。可後來沈月芳不知道從哪裡得知了,葉於琛的命格,於是找人退婚,卻不被葉家允許。譚美雲利用葉家權勢對凌家施壓,硬是娶了凌柏菲進門。”

    “呵,”凌菲冷笑,“說得比唱得還好聽。”“稍安勿躁,凌菲,”葉承遠隨手彈了彈菸灰,“等我說完,也不遲。”

    “凌柏菲進葉家半年以後,某天夜半,暴斃。”

    “因病暴斃,是葉家和凌家一起對外宣稱的結果。至於真正死因......”

    葉承遠抬手,張開自己的拇指和食指,做出一個擊槍的動作,朝自己的心臟處,比劃了一下,嘴裡卻發出“砰”地一聲。

    這樣的動作讓凌菲猛地打了一個突。

    “她死於槍擊。原因是和葉於琛的表弟有染,被葉家發現了。”

    凌菲腦中驀地出現張子昂的臉。

    以及張子昂所有的話語中,對葉於琛的輕蔑。

    “她死的時候,腹中有一個孩子。孩子是誰的......,我想你應該去問問葉於琛。順便問一下,是誰開的槍?因為我真的很想知道。”

    葉承遠眨了眨眼,明明說著這樣的話題,卻顯得無比輕鬆。

    好像他只是一個孩子,只是想要知道一個童話故事的結局一樣。

    “凌柏菲和張子昂的事,當年鬧得滿城風雨,”

    “而你,呵呵,這個故事裡,你只是個配角,凌菲。前幾年葉於琛的母親來天印寺卜卦,說你的八字才能配得上葉於琛的命格。這是天印寺所謂的大師傅告訴他的。我當時,就在屏風後面聽著。但是,之所以會有這樣的結果......,無非是沈月芳花了錢的緣故。”

    譚美雲.....

    沈月芳......

    難怪她們每一次見面,都火藥味十足。

    難怪.....,每一次只要提起凌家,葉於琛幾乎都會和他的母親大吵一架。

    心中,開始慌了。

    心臟,也猛然地縮成一團。

    因為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她,葉承遠所說的,絕對有可能是真的。

    “所以凌菲,你只是個替身。”

    葉承遠下了結論。

    讓凌菲握住車門的手,又是一緊。

    替身......

    好殘酷的字眼。

    “我不相信你說的話,現在麻煩你開門,我要回家。”

    她揚起頭,看向車窗外,“我一個字也不信。”

    “不信?”葉承遠像是早就預料到了她的反應。

    “不信你可以問問凌柏凡。”

    “我誰都不問,我要回家。開門!”

    葉承遠猛地抓住她的手,“葉於琛書房的書架上,有一套97年版的資本論,我想第一卷裡面有一張照片,你會很感興趣的。看到那張照片,你就會有答案了!”

    “你放開我!”

    凌菲猛然甩手,卻因為用力太過的關係,整個人往後一仰,後腦勺撞在了車窗上。

    疼得她眼冒金星,嘴裡卻倔強著,“你放開出去,葉承遠!”

    啪嗒一聲,車門鎖解除。

    達到了目的的葉承遠,再也不留她了。

    凌菲抓住機會推開車門,像是害怕對方會後悔一樣,用力朝反方向跑去。

    葉承遠依舊一動不動地坐在車內,看著後視鏡裡那一個人影越跑越遠,他的嘴角,終於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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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記不得自己是怎麼從海邊走回家裡的。

    開門的時候,陳阿姨看著一身狼狽的凌菲,明顯地嚇了一跳。

    “夫人,你這是怎麼了?”

    好幾天沒見,一回來就是這幅樣子,要是讓葉首長知道了,還了得?

    凌菲衝她擺了擺手,進臥室拿出一沓現金遞到她手中,“阿姨,這是你這個月的工資,你先走吧。”

    陳阿姨瞪大眼睛看著她,“不要我在這裡工作了嗎?”

    “這個待定,今天我們真的有事,你先走吧。”

    見她神情嚴肅,陳阿姨也不再說什麼,而是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往大門走去。

    “也不要提前通知葉於琛了,”凌菲的聲音再次響起,“我自己在這裡等他就是了。”

    陳阿姨臉上一紅,腳步頓住,轉身看著凌菲,雙手不自覺地絞著自己衣服的下襬,“夫人我不是有意的,葉首長交代你一有事就必須要打他電~話。”

    她以為是上次的事,被凌菲記仇了。

    “我知道,你先回去吧。”

    凌菲有氣無力地往書房走,“麻煩你今天先回去,我實在不想見到任何人。”

    大門關閉的聲音終於傳來,她無形中鬆了一口氣,拖動著被打出了血泡的腳,往書房一點點挪了過去。

    深墨色的封皮,三本厚重的書,整整齊齊地碼在書架的右上角,銀色的字體寫出資本論三個字。

    她搬來凳子,站上去,用力地抽出第一卷,放在手心中,翻到扉頁。

    “如果有10%的利潤,資本就保證到處被使用;有20%的利潤,資本就活躍起來;有50%的利潤,資本就鋌而走險;為了100%的利潤,資本就敢踐踏一切人間法律;有300%的利潤,資本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絞首的危險。”

    蒼勁有力的黑色碳素墨水,將這段話分成了五行,寫在扉頁之上。

    下面是落款。

    葉於琛。

    他的每一個簽名,琛字的最後一筆,總是喜歡微微翹起,回勾一點點。

    她自然認得出,這是親筆。

    從椅子上下來,凌菲靜默地站在書桌前,看著那本厚厚的書,心中悵然。

    或許葉承遠所說的事,答案就在裡面,可她,此刻卻喪失了翻開它的勇氣。

    如果是......

    她和葉於琛,他們會如何?

    凌菲突然不敢想。

    如果不是.....

    他們又能如何?

    她更加不知道。

    左手不自覺地上抬,手掌覆在了他的簽名上,像是要將那個名字,鐫刻到自己的掌心裡去一樣。

    “凌柏菲,凌家的長女,葉於琛的第一任妻子。”

    “凌菲,你只是個替身。”

    “他會娶你,不過是某個大師說你的八字夠硬,不會被他剋死......”

    “看到那張照片,你就會有答案了!”

    ......

    凌菲痛苦地閉上眼睛。

    她發誓,這一路上,她都在努力忘記葉承遠的每一句話。可是,

    收效,甚微。

    越是努力去忘記,反而記得愈發地清晰。

    答案......

    答案就在書裡。

    而她,要不要打開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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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葉於琛回家,看到的便是凌菲繫著圍裙,在廚房裡忙忙碌碌的模樣。

    他訝然地皺了皺眉。

    她不是說在凌柏凡那裡住幾天的嗎?

    “回來了?”凌菲聽到開門聲,迎了出來,手上還拿著水晶碗,正在打雞蛋。

    臉上的表情十分愉悅,沒有半分不對之處。

    “陳阿姨呢?”葉於琛放下公文包。

    “我讓她先回去了。”

    凌菲放下手中的碗筷,體貼地走到門口,從鞋架上取下葉於琛的拖鞋,放在他面前。

    葉於琛眉頭擰得更緊。

    記憶中她鮮少做這樣的事。

    “發什麼呆啊,換上鞋子吧,去洗洗手,準備開飯了。”

    她嬌嗔一笑,催促著。

    如此良辰,葉於琛自然捨不得破壞,從她臉上稍稍移開目光,他往洗手間走去。

    出來的時候,桌上已經擺滿了各色菜式。

    香菇火腿鯽魚豆腐湯,芙蓉蛋,海鮮焗飯......

    每一樣,都是他喜歡吃的。

    他不由得有些發愣。

    這樣的家常便飯,他們倆有多久沒有好好吃過了?

    最近比兩個人的關係更加兵荒馬亂的,是他的心。

    “又在發呆了,”凌菲端著飯碗,從廚房出來,用手肘擠了擠他,“坐下吃吧。”

    見他不動,她又嘟了嘟嘴,臉上皆是小女兒的嬌羞,“是不是怕我做得不好吃?所以不想吃了?”

    “怎麼會?”葉於琛下意識地反駁她的話,引來她更深的笑意。

    盛了一碗飯,遞到他面前,“那就吃吧,要將桌上的東西全部掃蕩掉,才證明你沒有真的嫌棄我的飯菜!”

    半是撒嬌,半是威脅的語氣,讓葉於琛勾了勾唇。

    坐了下來,端起碗,便這樣吃了起來。

    “湯好喝嗎?”凌菲問。

    “嗯,不錯。”

    手藝漸長,自然是不錯的。

    “那你試試這個。”

    凌菲玉手一伸,將自己面前的竹簍茶蝦夾了一個,放進他碗裡。

    “你不吃?”他看著她面前的空碗。

    “我不餓。”

    “不許跳餐。”

    明明還是略帶了一些霸道的語氣,卻讓她笑了開來。

    笑容在那張精緻的小臉上蕩漾開來,此刻給葉於琛的感覺就是,如沐春風。

    而他則願意沉醉在這樣的春風裡,不願醒來。

    凌菲伸手,給自己盛了一碗飯,“那我也吃。”

    “嗯。”

    習慣性地抬手,沒有經過任何思考,葉於琛將鯽魚的魚臉肉夾起,放進了凌菲碗中。

    動作依舊是,自然無匹的。

    “謝謝。”

    笑得愈發燦爛,凌菲埋頭,將魚臉肉放進了自己嘴裡。

    吃完之後,她才再次,笑意盈盈地抬頭,看向他,“這些味道,你喜歡嗎?”

    “很好。”

    對於她的廚藝,他從來都是不吝讚美的。

    “那以後......,我是說很久很久以後,”凌菲頓了頓,眼中的笑意斂去了一些,“你還會不會,記得這個味道呢?”
li60830 發表於 2019-5-11 16:21
158 等你愛我
    葉於琛手中的筷子,因為凌菲這個問題,猛然地頓住。

    “怎麼突然這麼問?”

    “很突然嗎?”凌菲聳聳肩,“沒覺得很突然啊,只是.....,剛才燒飯的時候,突然這麼想,所以很想知道罷了。”

    “吃飯吧。”

    葉於琛眉目之間在悄然中舒展開來熨。

    “你多吃一些。”

    凌菲看著碗中顆顆晶瑩飽滿的米飯,努力地強迫自己將它們吃下去。

    誰知吃到一半,還是避無可避地,反胃了姐。

    她猛然拉開椅子,朝洗手間衝了進去。

    葉於琛面色一沉,起身跟了過去。

    “凌菲,你把門開了,讓我進去。”

    “我沒事,嘔——”

    話音未落,她彎在盥洗台上,吐了出來。

    “開門!”

    他的聲音更著急了幾分。

    凌菲抬頭,看著自己略顯著幾分蒼白的臉,用力扯了扯唇角,讓自己的聲音更加自然了些許,“我真的沒事,可能吃得太急了.....,你先去餐廳,我馬上出來。”

    沒有別的原因,只是,只是不想讓他看到自己此刻狼狽的樣子罷了。

    “你確定?”

    “嗯,一分鐘,我就出來。你這樣站在門口,我都不好意思了!”

    聲音裡,又帶了一絲嬌嗔。

    “那好,你快點出來。”

    “嗯!”

    凌菲用力點頭,眼淚,卻順著眼角,滴落在了盥洗池裡,濺出一朵小小水花。

    直到門外那熟悉的腳步聲漸行且漸遠之後,她才頹然地靠在牆上,拚命咬住自己的手,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來。

    淚,流得更凶了。

    卻也不敢耽誤太久,最後胡亂掬了一把水,擦了擦臉,又上了一點粉撲之後,她才拉開洗手間的門,走到客廳。

    幾乎是立即迎上了葉於琛的目光。

    黑如曜石的眸子裡,有關切,有擔憂。

    可他卻不肯,不肯再入往常那般,急切地過來,確認自己有沒有事了。

    凌菲的心裡湧出一股涼意,臉上的笑卻愈發燦爛了起來。

    “說了沒事吧?你吃好了嗎?”

    葉於琛努力地想要從她的笑容裡讀懂隱藏在其中的深意,“吃好了,我來洗碗。”

    “不用,”凌菲連忙走了過去,“君子遠庖廚,還是我來吧。”

    “亂用典故!”葉於琛習慣性地伸手,想要在她額頭上彈了彈,手卻在伸到一半的時候,猛然停了下來。

    接觸到她脖頸處的目光,變得有些複雜。

    隱隱地,又夾雜了幾分怒意。

    “怎麼了?”凌菲循著他的視線往下看去,並未發現自己身上有任何不妥之處。

    “沒事,你去洗碗吧。”

    丟下這句話,葉於琛頭也不回地朝臥室走去。

    留下一室沉默。

    凌菲看著他的背影,心中似被生生地割裂了一塊。

    又是如此嗎?

    他們之間,難道真的,已經到了如此地步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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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

    燠熱。

    浴室傳來的水聲,讓凌菲心中的緊張,又平添了幾分。

    卻還是大膽地,脫掉了罩在自己身上的浴袍,輕輕地拉開門,走了進去。

    隔著氤氳的水汽,她似乎還能看到葉於琛精壯的胸膛。

    臉上的紅霞,又深了一分。

    慢慢走上前去,從身後抱住了他。

    “於琛......”

    葉於琛一震,整個身體僵硬起來。

    水流從兩個人貼合地身體縫隙中流下,他卻依舊準確無誤地感覺到了她現在一絲不掛的身體上的每一處柔軟。

    “於琛.....”

    她又喚。

    “怎麼了?”他終於開口,聲音裡卻帶了連自己都控制不住的黯啞與性感。

    “我想你。”

    葉於琛想要拉開她的手,因為這句話,頓在了空中。

    誰知凌菲又重複了一遍,“我想你了。”

    “那就搬回來住,嗯?”他低低應著。

    回答他的,是她的吻。

    溫軟的唇瓣印在他精壯的脊背之上,讓那裡愈發滾燙了起來。

    吻到他背後心臟的位置的時候,她卻突然張口,狠狠地咬了下去!

    葉於琛悶哼一聲,任由她咬著。

    這些日子以來,兩個人心裡的負擔,都太過沉重。

    她不說,他卻也知道。

    能如此發洩,他便也由得她去了。

    直到唇間傳來一抹血腥的味道,凌菲才松了口。

    唇間,鐵鏽的血腥味,全是他的味道。

    奇怪的是,她一點也不覺得噁心。

    小麥色的健康肌膚上,咬痕不甚明顯,卻有淡淡地血絲滲出來,瞬間被熱水沖到不見。

    她喘了一口氣,眸中掠過心疼,“你.....,不疼嗎?”

    葉於琛猛然轉身,有力的雙臂將她猛地抱至自己的胸前,深深地看進凌菲眼中,“疼,你捨得嗎?”

    又來了。

    又是洞察一切的眼眸。

    凌菲的一雙小手緊握成拳,拚命地不去看他的眼睛。

    努力讓自己沉淪地慢一點,再慢一點。

    她是捨不得的,可是,又如何?

    他會在乎她的捨不得?

    或者,還是透過她,看到另外一個人的捨不得?

    好在葉於琛並沒有等她回答,而是低頭,萬分憐惜地在她的睫毛上印上輕輕一吻。

    身體的某個部位開始漸漸起了變化。

    昭示著他也與她一樣,有著同樣濃烈的念想。

    “可以嗎?”他抬高她的一條腿,繞在自己勁瘦的腰間,灼熱的堅硬頂住她柔軟的幽若。

    凌菲點了一下頭。

    這個問題的答案,在她闖進洗手間的那一刻,不就已經很明顯了嗎?

    她抬手,捧住他完美的臉,吻住了他的薄唇。

    討好一般地,輕輕啄著。

    一吻結束,她微微朝後仰頭。

    長長的發絲被她撩撥到了一側的肩頭,眼神也如水一般的迷離。

    此刻的她,完全是一副任憑葉於琛予取予求的模樣。

    他的堅硬,又是一跳。

    掠過她的幽靜洞口,引來凌菲輕喘了一聲。

    葉於琛的全身,都因為她這一喘,開始漲得發痛了。

    凌菲難耐地動了動身子。

    這樣的姿勢,讓她整個後背都貼在淋浴房的玻璃門上,身子好不掩飾地暴露在他的眼中。

    她甚至能從他的瞳孔中,看到自己不羈的模樣。“不要動。”

    葉於琛穩住她的身子,這一次,沒有太多的前戲,也沒有太多的語言,他將自己埋入了她的身子。

    凌菲的小手毫不留情地抓住他結實的臂膀,指甲深深地陷入了他的肌膚。

    兩個人同時發出滿足的聲音。

    可她卻不似往常的嬌羞,而是深深地,深深地看著他略帶了幾分痴狂的模樣。

    “於琛。”

    “我在。”

    “於琛......於琛.......”

    “我在......”

    她一遍一遍喚著他的名字,像是在確認某種東西一樣,而葉於琛也一遍一遍地輕啟自己的薄唇,不厭其煩地回答著她。

    從浴室,到地板上,再到床上......

    這一晚,他們兩個人瘋狂地要著彼此,像沒有明天的那樣。

    一直折騰到天空泛白,在她的嬌喘之下,他才放過了她,讓她趴在自己的胸膛之上,繼而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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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菲就這麼趴在葉於琛的胸口,聽著他的呼吸,清淺而綿長地傳來。

    許久許久之後,她才小心地撥開他橫在自己腰間的手,深吸了一口氣,快速坐起。

    目光,膠著在他的睡顏之上,捨不得移開一分一毫。

    他的額發,眉眼,口鼻,唇舌.....

    無一,不是她貪戀的所在。

    就連他的胸膛上,肩膀上,都是自己撕咬留下的痕跡。

    彷彿,是要證明什麼,又是,要留下什麼。

    只是......

    握住被單的小手,又不自覺地緊了幾分。

    只是這樣的痕跡,又能代表什麼?

    只怕,永遠都不能烙到他的心上去吧?

    她轉身,長腿輕輕從床上邁下,找到自己的拖鞋,然後穿戴好自己的衣服之後,才輕手輕腳地從臥室出來,走到了書房。

    高大的書架上,第一卷的資本論在無聲地嘲諷著她。

    她再度站在凳子,將它抽了出來。

    這一次,沒有猶豫。

    她直接打開了書頁。

    一張微微泛黃的照片,靜靜地躺在書中間。

    只消一眼,她便認出了,站在左邊的那個少年。

    十八~九歲的葉於琛,留著寸板頭,身上卻是得體合宜的墨色西裝。

    絲毫不見少年郎的窘迫與輕佻。

    反而看起來沉穩而持重。

    而他旁邊,站著的是一個年紀相仿的少女。

    眉眼之間,讓凌菲覺得莫名,卻又令人心慌的熟悉。

    少女面容姣美,眼中是說不出的楚楚,眸子如夢如霧,一身湖水藍的晚禮服,與葉於琛並肩而立。

    金童玉女,也不過如此。

    這樣的美好畫面,卻灼得凌菲的心,生生地,開始痛了。

    指尖翻轉,照片背後,墨色的碳素墨水,寫著幾個字。

    柏菲,等你愛我。

    蒼勁,有力的字,依舊,屬於葉於琛。

    那些字像是石塊一樣,一個一個地砸在凌菲胸口,痛不可擋。

    愛.....,他說,等你愛我。

    兩個人在一起這麼久,這個字眼,他從不曾對自己提起。

    而那個柏菲.....

    凌柏菲。

    至此,凌菲終於知道,那一股奇異的熟悉感從何而來。

    原來這就是葉承遠口中的凌家長女,她同父異母的姐姐!

    會覺得熟悉,是因為自己和她有七八分的相似!

    額頭,眉眼,甚至連身高,都是和自己差不多的!

    “所以凌菲,你只是個替身。”

    葉承遠的話如幽靈一般,再度鑽入她的耳中,刺得她連頭,都開始痛了......

    替身......

    難怪他醉酒的時候胡亂叫菲兒你不要離開我,難怪.....,一提起凌家,他和譚美雲之間總是那麼地劍拔弩張,難怪......,他要對張子昂一家人下狠手......

    以前她都天真地以為這些是因為自己。

    沒想到事實竟是如此。

    如此地可笑,如此地殘酷,如此地傷人。

    就連她的名字,都是一個複製品。

    更何況,是她這個人?

    凌菲彎腰,從凳子上慢慢下來。

    手裡卻依舊拽著那張照片。

    倘若.....

    倘若照片上的人是姚紅,是何清歡,或者是任何其他女人......,

    或許她還是可以爭一爭的。

    可是現在.....,

    深刻的絕望如雨後被滋長到瘋狂的蔓藤,牢牢地纏住了她心中的每一個角落,纏得她快要喘不過氣來。

    現在她如何去爭?

    只怕無論怎麼努力,都爭不過她吧?

    凌柏菲美好的笑容再度映入凌菲的眼簾。

    如星光的眸子像是在嘲笑她的愚蠢無知。

    死人,永遠不會變壞,不會變老,不會變醜。

    她永遠都是靜靜地站在那裡,靜靜地微笑著,就有遺世而獨立的美好了。

    原來.....,葉於琛那麼多的付出,只不過是因為在她的身上,看到了旁人的影子罷了。

    “你在這裡做.....”

    葉於琛突然出現在書房門口,目光觸及到凌菲手中那張照片的時候,陡然地,沉了下去。

    許是太過投入,凌菲根本沒聽到他的腳步聲,被這樣猛地一嚇,手中的照片,便這麼輕飄飄地掉落在地。

    無聲地躺在地上。

    像是對她無聲的嘲笑。

    無盡的諷刺。
li60830 發表於 2019-5-11 16:21
159 你放我走!
    “凌菲,出來。回房睡覺。”葉於琛站在書房門口,冷沉地開口。

    夜半醒來,發現她不在身邊,心裡依舊是心慌得厲害。

    沒想到起身到書房,卻是看到這一幕。

    凌菲側臉,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眼神遙遠而陌生燧。

    “出來。”

    葉於琛再度開口。

    “她是誰?猷”

    凌菲突然彎腰,撿起地上的照片,然後沉步走到門口,將照片舉到他面前,“她是誰?”

    葉於琛下頜緊抿,像一條冰封的線一樣,漸漸僵硬了起來。

    “是誰告訴你的?!”

    他開了口。

    凌菲心中一涼。

    是誰告訴你的......

    這六個字像巨石,每一個都直接打在她的心臟上,讓那裡鈍痛非常。

    連否認都沒有否認。

    只是問是誰告訴你的.......

    她冷然一笑,“是誰告訴我的,很重要嗎?”

    葉於琛的目光又落在了她的脖頸處。

    那裡有一枚淡極了的粉色痕跡。

    但是他卻清楚地知道,那是一枚吻痕。

    昨天他就已經發現了。

    “是凌柏凡嗎?”他一語雙關地道,語氣之中帶了一點莫名的嘲諷。

    凌菲只覺頭腦發懵。

    “關他什麼事?”

    “不關他的事?”葉於琛不答反問,語氣更加冷凝,他伸手,猛地擒住凌菲的下頜,逼著她迎視自己,另一隻手的指腹在那一枚吻痕處摩挲了一下,“那麼你告訴我,這個東西,是來自於誰?”

    “什麼東西?”凌菲看著他,萬分不解。

    明明在說照片的事,怎麼又莫名扯到了二哥身上去?

    葉於琛眼中暗芒湧動,將她一把扯到洗手間,指著鏡子,“你脖子上的這個東西,是誰留下來的?”

    凌菲這才發現自己白皙脖頸處的異樣!

    該死的葉承遠!

    如果現在他站在自己面前,她又有一把利刃的話,凌菲一定毫不猶豫地插~進他的心臟!

    “是不是他?”

    突然地執著了起來。

    心裡卻在拚命地希望,聽到凌菲的否認。

    所以用問句問出來,只是希望聽到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而已。

    目光,不肯錯過她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

    但是,凌菲只是微微動了動發白的唇。

    她想解釋,十分地想。

    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更不知道,如何解釋。

    胸口悶得如同被塞進了一團破舊的棉花,污濁又擁堵。

    竟是讓她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原來,他就是這樣看她的?

    是不是所有的凌家的女子,在他心中,皆是如此?

    凌柏菲的笑容又鑽進她的腦海。

    凌菲咬住下唇,咬到那裡發白,也不肯開口了。

    而葉於琛眼中的星光,也一點一點地,消失了。

    心中不斷地叫囂著,她沒有否認,那麼,就是默認了麼?

    凌菲心中升起一種幾近變~態的快~感,可許是這種快~感來得太過突然,劃得她的心口,皮開肉綻起來,但她選擇固執地再問,“我是她的替身,是不是?”

    葉於琛目光一沉,生生忍住心中的鈍痛,開了口,“如果是,你當如何?”

    似乎是等到了那一個答案。

    凌菲覺得心中的壓力,陡然減輕了不少。

    可隨之而來的,卻是更加清晰的痛楚。

    沿著她的血脈,逆流而上,開始在她的心臟上聚集。

    先是一個小點,然後一波一波地,擴散了開來。

    那種痛如同一把鈍刀,凌遲著她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就連指尖,都微微發痛了。

    好一個如果是!

    好一個你當如何!

    如此一句,便讓她連逃避現實的機會,都失去了!

    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劃進肉裡,卻也不覺得痛了。

    脊背處,卻一陣陣地發涼。

    他問,你當如何?

    如何?

    她能如何?

    她一個養女,沒有選擇地嫁給了他,以為自己運氣好,遇到良人,卻沒想到事情的真相是如此的不堪。

    “你叫的菲兒,是她,而不是我,對不對?”

    凝出全身的力氣,她問出這一句。

    葉於琛的目光在暗處輕微地一閃,然後兩個人之間,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

    過了許久他才走到凌菲面前,強迫她抬頭,與自己對視。

    “我的過去,對你來說,真的那麼重要嗎?”

    凌菲怔住。

    沒想到他會突然這樣問。

    過去......

    當然,當然不重要。

    一早知道他是一個有過去的男人,她從未有過任何別的想法。

    凌柏菲肚子裡的孩子,是誰開的槍,這些她都不打算再問。

    因為她一點也不在乎!

    還有什麼亂七八糟的所謂命格,所謂八字,她真的,一點也不在乎。

    兩個人的開端那麼地不完美,甚至帶著強迫的性質。

    但是,她在乎的,只是結果。

    她在乎的,也只是自己究竟,是不是他心中的那個替身?

    可這樣的話,她卻說不出口了。

    許是害怕他再一次的承認,她是真的,開始害怕了。

    這樣的沉默在葉於琛看來,卻有另外的意思。

    原來她真的很在乎。

    他眸光沉了下去,猶如暗夜下的海洋,表面無波,卻不知藏了多少暗流,在拚命地湧動著。

    凌菲開口,聲音裡是控制不住的輕顫,“而我這個替身讓你失望了,沒有保住你的孩子,所以你冷淡我,疏離我,甚至還給我吃避.孕.藥,你不覺得,你這樣對我,太過殘忍了嗎?!”

    胸口開始發悶。

    她開始將自己的問題好不保留地拋了出來,換來血肉模糊的輕鬆。

    葉於琛訝然地看著她。

    似在用目光詢問,她如何得知吃藥的事。

    凌菲卻是冷冷一笑,嘴唇更加泛白。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你對我的信任,就這麼一點麼?”

    氣,哽在喉口,讓他語氣也不好了起來。

    “信任?”

    凌菲只覺得這個詞,在此刻被他這樣輕易提出,顯得越發可笑了起來。

    “凌柏菲的死,對你來說,到底有多重要?就算你失去了她,也要拿我來做這個替身?這麼做,難道就能顯示出你對她的感情有多深嗎?!可是,葉於琛,”

    笑得淒惶,眼淚順著眼角,流到嘴裡。

    又鹹,又苦。苦到了心裡去。

    “可是葉於琛,你有沒有想過,這個替身只是一個女子,她也可能會有她自己的人生!她不是你用來懷念你心上人的工具!”

    淚水模糊了視線,讓她看不清楚他此刻的表情了。

    為什麼要這樣對她啊?

    為什麼在她將他刻進自己的骨子裡之後,又殘忍地告訴她這樣的真相?

    心,真的好痛,好痛。

    刮骨療毒,也不過如此了吧?

    悄無聲息地朝後退了一步,她向後伸出自己的手,抓住書桌的一角,抵住自己的背,不讓自己倒下去。

    至少現在,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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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於琛看著凌菲此刻激狂的模樣,她的那些眼淚,將他的心窩,都灼得痛了。

    原來,她竟是這樣想他......

    心中的情緒已經洶湧成魔,可他的臉上,依舊平靜得緊。

    “如果,”凌菲再度開口,“如果這種方式是你用來緬懷心上人的方式,那麼請你放過我,你去找別人吧。地球上那麼多人,那麼多女人,總會有人和凌柏菲長得像的!絕對不止我一個了!”

    放過她......

    其他的話語都已經模糊起來,唯獨這三個字,準確無語地鑽進了他的耳朵。

    “放過你?”像是不相信,他又重複了一遍。

    “是。”

    凌菲深吸一口氣,抬頭,嘴唇像是被凍住了,許久許久之後,才一字一頓地說,“放過我吧。”

    他的若即若離,真真是,傷透了她了。

    “原來你跟我在一起,都是折磨麼?”

    那她的那些溫柔,嬌蠻,甚至在自己身下,輾轉的喘息,又算什麼?

    凌菲笑了笑,“我們在一起,似乎也不是我自願的吧?”

    一句話,抹殺掉了過去的種種。

    在那一瞬間,她心中的痛,好像又因為這一句話,緩解了不少。

    像一個調皮的孩子,被沙包砸得痛了,如今痛快地用盡全力將沙包丟了回去,並打中了對方要害那般,她心裡的那抹殘忍快~感,又漸漸地,升了起來。

    葉於琛沉默了下去。

    過了許久,低沉的嗓音才再度響起。

    “這些都是誰告訴你的?”

    凌菲微微閉著星眸,體力已經快要達到極限。

    “是誰告訴我的,很重要嗎?”

    事實永遠是事實,不會因為從誰口中出來,就改變了它原本的性質,不是麼?

    “凌柏凡告訴你的嗎?”

    二哥,又是二哥!

    凌菲咬牙,“我說過不關他的事!”

    葉於琛冷冷一笑,“這麼維護他?你信不信,我明天就讓凌家的人,全部死光?”

    心裡,恨到了極致,讓他的雙目都變得赤紅起來。

    “你這個瘋子!”

    凌菲被他癲狂的模樣嚇到,大叫了一聲,然後推開他的手,往大門口走去。

    卻一把被葉於琛拽了回來。

    “瘋子?!”

    他抬手,用力擦拭著她脖頸上那一枚吻痕,“我若是瘋子,凌柏凡此刻就應該是一具屍體!”

    目光凶狠,語氣駭人。

    就連手上的力道,也是盡了全力的。

    擦得凌菲生生地疼,沒多久便有火辣辣的感覺傳來。

    破皮了。

    眼淚,再度決堤。

    她咬牙,“我不過是一個替身而已,你又何必,如此介懷?就算是他吻了我,那又如何?”

    葉於琛一怔。

    凌菲趁機推開他,猛然奔到茶几上,抓起上面的水果刀,就這樣抵在自己剛才被他擦拭過的地方,“剛才那樣擦,也不是最乾淨的,不如,我把這一塊割掉,你覺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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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鋒利的刀片瞬間劃破了脖頸處嬌嫩的肌膚。

    殷紅的血,順著白皙的瓷頸流淌下來——

    觸目驚心。

    他終於回過神來,目光中露出前所未有的慌亂,“你放下刀子!”

    只差一點點,那麼一點點,她就割到自己的頸動脈了!

    “可以......”

    她的臉比剛才還要森然慘白了幾分,“你放我走,我就放下刀。”

    放她走......

    葉於琛胸口一陣緊縮,口中已嘗到一股腥甜,卻被他生生壓住。

    他自問,做不到這個要求。

    可現下,他又能如何?!

    凌菲眼神倔強,手中又用力了一分,“你讓開,放我出去!”

    葉於琛側開身子,站在大門口。

    “你去陽台!”

    她狠狠吼出一句。

    他太過敏捷,天知道會不會突然撲過來奪過她手中的刀?

    眸中暗芒一閃,葉於琛咬牙,“你放心,我不會怎麼樣的,你放下刀,你就可以安安全全地,走出這個門,如何?”

    “不!”

    小臉上充滿了絕望的倔強。

    她不要,不要再相信他了!

    “我說到做到!”

    刀鋒的反光刺痛了他的目,葉於琛往陽台門口走去,“現在,你可以出去了!”

    凌菲卻因為他這樣退卻的姿態,心中再度一痛。

    原來,他已經這樣無所謂了......

    深吸一口氣,她環視著屋內的種種,藏起自己目光中最後的,濃濃的眷戀與不捨,側身,丟掉手中的刀子,朝門口狂奔而去!

    大門砰地一聲合上,震碎了葉於琛的心。

    但這一次,他沒有選擇再追出去。

    而是站立在原地,握緊自己的雙拳,狠狠地,砸在了一旁的牆壁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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