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懸疑] 養玉為妻 作者:岳家郡(已完成)

 
Babcorn 2019-5-29 10:28:15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37 71661


【作者概要】:岳家郡,黑岩作家。

【小說類型】:靈異懸疑

【內容簡介】:

  玉是地胎,佛家稱為大地舍利子,佩戴玉器,有很多不為人知的禁忌……
  摘下美麗女屍胸前的玉珮,我就開始發冷,只有她的懷抱才能溫暖我……

【其他作品】:《詭牙》、《活人樁》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9-5-29 18:46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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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bcorn 發表於 2019-5-29 10:33
001 美婦血玉

玉是有靈氣的,人養玉三年,玉養人一生,最重要就是一個“養”字。

我叫岳憤,二零一零年,我二十歲,在本縣花鳥古玩市場經營一家玉器鋪,冬至乍寒那天,有客人掀開了厚厚的門簾。

是個二十六七的少婦,厚厚的貂皮短襖也壓不住胸前的山峰,臉很漂亮,有那種讓人忍不住想親一口的美,開口讓我幫她相一塊血玉。

看玉器的材質品次,或者鑑定古玉的真偽,叫相玉。

經營玉器,有個不成文的行規,那就是不能妄議同行賣出的玉,所以我很少給人相玉,我對她笑笑,說不好意思,我真不會相玉。

美少婦沒有多說,低下頭開始看店裡的玉,看了一會,她突然聳聳肩,伸手去抓背後,可惜她衣服太厚,胳膊換了好幾個角度也夠不到。

美少婦癢的很難受,讓我幫她撓一下,我還沒碰過女人的身體,這個忙我實在不知道怎麼去幫。

美少婦突然背對我,抓住我的手塞進她的衣服,著急的說:“看你年齡不大,怎麼還是個老古董,撓兩下癢癢還能賴上你啊!快,癢死我了。”

手摸到她溫暖的皮膚,這是我第一次接觸女人的身體,有點不知所措,我定定神,伸都伸進來了,就幫幫她吧,不過要穩住陣腳。

我按照美少婦的指點,找到她癢癢的位置,輕輕撓了撓,美少婦說力度太小,讓我使勁抓,我就使勁給她抓了幾下,後來怕抓疼她又給揉了一把。

美少婦說好了,我才戀戀不捨把手拿出來,剛才她皮膚的那種光滑柔軟和溫暖,真讓我回味無窮。

我還在愣神的時候,美少婦突然揉亂一頭長發,脫下了貂皮襖,脫下了羊毛衫,掀起貼身的秋衣還要接著往下脫。

我嚇了一跳,說大姐你幹嘛呢。

美少婦板著俏臉說,我沒幹嘛,是你想非禮我,身上都給我抓破了。

我這才反應過來,中了她的圈套,我店裡沒有監控錄像,報警的話,她後背上的抓痕就是證據,誰會相信我只是給她撓癢癢?

美少婦為了讓我相玉,也真是拼了,我對她苦笑一下,說道:“大姐,算我怕了你了,拿出來吧,我給你看看。”

美少婦這才掏出一塊帶著血沁的玉石遞給我,初看厚重溫潤,血沁呈飄絮狀,我仔細看了之後發現,血沁流於表面,跟玉本身的銜接並不自然。

不過是一塊質地還行的玉石,在火上燒熱之後,又塞進活物的體內,把活物活埋到地下,讓血浸到玉石裡面,就成了這樣的假血玉。

這是製作仿古玉的手段,行話叫做舊,不過這個活物做舊的血沁能有飄絮的樣子,滲透的也不算淺,顯然出自高人之手,外行根本看不出來。

我告訴美少婦她吃藥了,買了贋品行話叫吃藥,美少婦將信將疑,我又聞聞玉石,笑著對她說:“這上面一股羶味,是縫在羊腿裡面做出來的。”

美少婦仔細聞聞,這次徹底信了,三兩下套上衣服,甩下一千塊錢氣沖沖的走了,應該不是回家用假血玉做羊血豆腐,多數是去找賣玉的算賬了。

美少婦買這塊玉,估計要花一輛高檔車的價錢,這是一筆大生意,我給賣家點破了,這個仇恨拉的就大了,說不定會報復我。

我好多天都擔心遭到報復,二十多天過去了也沒有異常,我認為自己有點過分緊張了,眼看離過年不遠了,我就放鬆了警惕。

那晚在外吃飯,回家的路上,剛拐進一條巷子,突然一個麻袋套到了我頭上,一把利刃刺破我的衣服,冰冷的頂在我腰間,我一下不敢動了。

我被架著胳膊塞進一輛小轎車裡,一個陰冷的聲音說:“岳老闆,我徒弟混口飯吃不容易,費好大勁吃到一個紅嫩頭,你還給點破了。”

他說的紅嫩頭應該就是那個美少婦,嫩頭是玩玉的行話,就是外行的意思,女的外行叫紅嫩頭,男的外行叫白嫩頭。

假血玉的始作俑者終於找上門了,我馬上說:“我也不是故意的,你們退了人家多少錢,我就是賣房子,也一分不少補給你們。”

沒有人理我,我再說的時候又被踹了幾腳,挨打還有刀頂著,我擔心惹惱對方,心想他們最多也就是圖財,就不再出聲。

大概一個多小時車停了,我又被押著走了好長時間的山路,頭上的麻袋才被拿掉,這是一片亂葬崗,月光下很多沒有墓碑的墳包,上面長著長長的枯草。

我對面站著一個穿中山裝的中年人,腰上插著一把剔骨刀,他身後兩個大漢,手裡都拿著軍用工兵鏟,我擦,這是要活埋啊!

中年人寸頭短髮,顯得乾淨利落,看樣是領頭的,我對他說:“一塊假玉的事,犯得著把我埋了嗎?”

中年人對我一拱手,言辭雖然客氣,口氣卻很生硬:“岳老闆,在下石翻天,今天是請你幫個忙,錢的事就不談了,請吧!”

石翻天我聽說過,是皖北玉器做舊名家,行事低調很少露面,怪不得美少婦那塊血玉做的火候還行,原來是他徒弟做的。

石翻天說完把剔骨刀拿在手裡,兩個大漢一前一後,夾著我往裡面走,很快走到墳地中間,停下來之後,我發現地上有好多埋死嬰的小土包。

我們蘇北的習俗,死嬰沒有名字不能起墳,只能挖個坑埋了,家人填土時心疼,就填的高一點,現在我們站的地方,有幾十個這樣的小土包。

石翻天一指,兩個大漢揮舞工兵鏟開始挖一個新埋的小土包,撬開表面的凍土,很快就挖出一個小坑,然後兩個人轉個身,換個方向繼續挖。

我伸頭看看這個小土坑,裡面沒有死嬰,只有一條頭上罩著香爐的黑狗,香爐蓋住了黑狗的眼睛,黑狗身體還沒有乾癟,應該是今天埋下的。

石翻天對我說:“岳老闆,你出身養玉世家,肯定得到了養玉的真傳,我在這裡發現一塊玉,等會你幫我取出來,咱們的事就一筆勾銷了。”

石翻天說的養玉是這樣的,那些古墓裡的陪葬玉器,在地下埋久了,會沾上一些土氣屍氣,一般人不能直接佩戴,需要找人用身體溫養一下。

土氣陰冷,屍氣有毒,養玉難免要沾染這些,不是走投無路,誰也不會冒險去養玉,民國初期,我太爺爺因為吃不上飯,這才走上養玉的道路。

我爸生前跟我講過,我太爺爺命硬,又跟人家學了一點醫藥術,用醫藥術搭配人體養玉,這才活了下來,後來能吃飽飯了,我家就很少養玉了。

我告訴石翻天,養玉這個事,我一直當故事聽的,我爸我媽英年早逝,只留下相玉的手藝,不過我很少給人相玉,你徒弟的事,我也是被逼無奈。

石翻天擺擺手,讓我別說了,又逼著我跟他一起跳下小坑,說道:“你幫我扶著香爐,我來處理一下黑狗。”

黑狗四條腿半截埋在土裡,死了還直直的站著,我只好騎馬蹲襠站在黑狗前面,兩手扶住狗頭上的香爐,香爐摸上去冷冰冰的,凍得我打哆嗦。

石翻天從背包裡掏出毛刷,還有一個蓄電吹風機,拍掉黑狗身上的泥土,用小刷子把狗毛刷乾淨,再用吹風機吹黑狗的皮毛。

看石翻天干的認真,兩個徒弟也悶頭挖坑,我就想趁機逃跑,不動聲色看看周圍,打算尋找一條退路。

石翻天頭也不抬的說:“活的黑狗闢邪,剛死的通陰,這條黑狗已經吸了不少屍氣,香爐是壓制黑狗的,你要是鬆開香爐,黑狗詐屍了,第一個咬的就是你。”

石翻天不像騙我,這條黑狗應該是精挑細選的,沒有一根雜毛,現在狗嘴正對我的褲襠,我立馬不敢動了。

可憐我還沒嘗過女人的滋味呢!扶著香爐,我抬頭看看天,現在大概快到午夜了,正是一天中陰氣最重的時辰。

冰冷的月光,幽暗的山林,漫山的墳包,透骨的陰風,搖晃的枯草,恍惚間,我好像聽到好多嬰兒稚嫩的笑。
Babcorn 發表於 2019-5-29 10:33
002 絕美玉屍

石翻天把狗毛吹軟吹乾,他兩個徒弟在對面說一聲好了,石翻天讓我放開香爐,起身把我拉到一邊,對他徒弟說打開吧。

原來他兩個徒弟在小坑邊上又挖出了一個相連的大坑,大坑底部露出一個前高後低的棺材蓋,兩個人吃力的搬開棺材蓋板。

棺材板掀開之後,周圍溫度驟然下降,狗頭正對著棺材,我能感覺到一股陰冷氣流往黑狗這邊飄來,黑狗在月光下嘴巴微張,肚子一點點漲起來。

石翻天兩個徒弟退到一邊,又把我拽到到棺材邊上,我忍著寒冷,睜大眼睛看看棺材,裡面沒有金銀財寶,躺著一個美少女。

假如說美少婦是那種讓人忍不住想親一口的美,棺材裡的美少女,是你看一眼就深深刻在腦海裡揮之不去的美,是絕世的美。

十七八歲模樣,身上白衣如雪,胳膊纏著金絲帶,兩手交疊放在胸前,雙目緊閉,靜靜躺在棺材裡,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兩個酒窩若隱若現。

棺材的頂部和坑裡的地面是齊平的,石翻天對我說:“岳老闆,女屍兩手下面壓著一塊玉,肯定不是凡品,還要麻煩你幫我把玉拿出來。”

我被少女的美貌吸引,要不是石翻天這句話,我都忘記她只是一具冷冰冰的屍體了,我蹲下身子,發現少女潔白的脖頸上面掛著紅色的絲線。

絲線的盡頭,被壓在少女交疊的雙手下面,透過少女的指縫,大致可以看到是一枚鏤雕的玉珮,要想把玉珮拿出來,必須拿開少女的兩隻手。

我抬頭看看石翻天,說道:“石先生,我們岳家有個規矩,玩玉可以,摸金萬萬不行,不知道這個少女有什麼來歷,你知道的話還請告訴我。”

石翻天很客氣的對我說:“岳老闆,你放鬆一點,上個月我路過這裡,看到地面沙土流失,露出了這個棺材,就跟兩個徒弟打開看看,發現裡面有具女屍,這是宋代的服飾,女屍千年也沒有腐爛,估計就是她身上的玉起到的作用,當時屍氣太重,我沒敢把玉拿出來,重新把棺材埋起來,今天正午時分又活埋這條純色黑狗,抵擋一下屍氣,我知道你是行家,這才把你請來,你只要幫我把玉拿出來,隨時可以離開。”

石翻天說的雖然客氣,但是不時玩弄手裡的剔骨刀,我知道今夜不幫他拿出這塊玉,很有可能就會被活埋這裡,權衡之後,我決定先脫身再說。

我爸給我講過養玉,但是我從來沒有實踐過,就問石翻天,有香嗎?

石翻天對他一個虎背熊腰的徒弟說,鐵牛,給岳老闆請香。

鐵牛遞過來一把香,我抽出三根,用打火機點燃,插在棺頭的土裡。

我跪在棺材前面,一邊磕頭一邊默念:“這位姑娘,我也是迫不得已這才冒犯你,只要我脫離險境,一定把你好好安葬,過節燒紙早晚祭拜。”

我爸說過,玉分死活,死玉是那種剛用石頭做成的新玉,死玉被人佩戴多年,跟人肌膚相親息息相通有了靈性,就會變成活玉,活玉是認主的。

這塊玉珮說不定是少女從小貼身戴著的,早已成了活玉,活玉有自己的記憶,上面還留著少女生前的印記,我燒香磕頭,這是拜玉,請求諒解。

看到三支香上三道香菸裊裊向上,我知道可以取玉了,把手在衣服裡面擦乾淨,又掏出一塊雲紋手帕,用手隔著手帕去拉少女脖子上的絲線。

我的動作小心翼翼,唯恐惹惱少女的亡魂,萬一她突然坐起來咬住我的手,那就麻煩了,我輕輕拉了幾下,玉珮從少女手底下露出了小半截。

要想養玉必須會相玉,相玉的最高境界,不是分辨玉的真假或者成色,而是判斷一塊玉是死是活,通過玉裡面的氣流瞭解這塊玉的獨有特性。

我判斷少女胸前的玉珮是一塊冰種寒玉,寒玉強大的氣流隔絕了空氣,也讓少女保持低溫不腐,要是把玉珮拿走,她用不了多久就會灰飛煙滅。

石翻天他們已經爬到坑上,看我遲疑了,石翻天說,潘子,你給岳老闆鼓鼓勁。

潘子是個臉色蒼白的傢伙,馬上跳下來,用工兵鏟對著我的頭,呵斥道:快點,不然劈死你!

我看看那三支香,燒的很快,我必須在香燒完之前拿下玉珮。

我在心裡說,真是作孽啊!然後狠心用力一拉,先把少女脖頸上的絲線拉斷,又扯著斷線把玉珮從少女胸口整個拉了出來,提到了手裡。

跟我判斷的一樣,真是一塊極品冰種寒玉,邊角走著精巧的鏤雕,中間雕成了寸許圓片,圓片一面刻了一個“呈”字,另一面刻了一個月牙。

“呈”字蒼勁有力,月牙雖然寥寥幾刀,但是形神兼備,玉珮鏤雕飽滿,整體造型協調,小中見靈氣,大中顯精神,應該是盛唐時期的產物。

潘子突然從我手裡把玉珮奪走,石翻天出聲制止已經晚了,潘子大叫一聲,扔掉玉珮,接著又脫下手套,甩著剛拿玉珮的右手大聲慘叫。

鐵牛下來扶著他,讓我抓緊想辦法,我想了想說道,潘子手上沾染了屍氣,抓緊用童子尿給他洗手,晚了的話,整條胳膊就要廢了。

潘子看看鐵牛,眼淚都快下來了,然後兩個人一起對石翻天說,師父,我們倆早就破了童子身。

我撒謊說我也不是童子。

他們逼我幹這殘忍的缺德事,就留下一條胳膊,算是給美少女謝罪吧。

石翻天恨恨的罵一句兩個廢物,然後走向一邊,不一會又走回來,把手裡濕淋淋的布條扔下來。

鐵牛用布條給潘子擦手,過了一會,潘子不疼了,石翻天四十多歲還是童子身,這倒出乎我的意料。

石翻天讓我去掉玉珮上面的屍毒,我在坑邊扯下幾把枯草,燒成灰之後撒到玉珮上面,等到玉珮上草灰濕了,我用小樹枝把草灰撥開,又用草灰撒了好幾遍。

最後草灰撒到玉珮上不再潮濕,我才咬破食指,滴了幾滴血在雲紋手帕上,然後用手帕捏起玉珮擦擦。

表面上看我是在擦玉,實際上是用手帕搭配自己的血封住玉門,暫時不讓裡面的寒氣和屍氣露出來。

玉跟人一樣,都有毛孔,玉的毛孔叫玉門。

我擦玉珮的時候,能感覺到玉珮裡面氣流湧動,看到玉能用手拿了,鐵牛伸手把玉從我手裡搶走,跳上大坑交給了石翻天。

鐵牛和潘子一起伸頭問,師父,這塊玉珮能值多少錢?

石翻天把玉珮拿在手裡,笑著說出四個字:價值連城!

看石翻天高興的樣子,我拍拍手說道:“石先生,玉珮我已經幫你取出來了,現在我可以走了吧?”

石翻天的話一下讓我冷到骨頭裡:“岳老闆,這個姑娘孤零零的,你就不懂得憐香惜玉?我看你們郎才女貌,就成全你們做個長久的伴侶。”

石翻天這是想殺人滅口,我不再遲疑,就算我死,也要拉著他們陪葬!

我飛起一腳,把狗頭上面的香爐踢到一邊,讓我沒想到的是,這條黑狗根本沒死,兩隻眼睛睜得圓圓的,突然眨了一眨。

沒有香爐的壓制,黑狗肚子裡面發出劈啪啪的響聲,突然放了一個響屁,噴出一股淡淡的白煙。

白煙一出來,石翻天動作很快,跳下坑捅了我一刀,接著一腳把我踢到棺材裡,我一動不能動,棺材被潘子鐵牛一下蓋上。

聽到石翻天對兩個徒弟說:“這裡馬上要出事,抓緊把棺材釘上埋起來,快點,不然就來不及。”

石翻天捅來的一刀我用胳膊擋了一下,右臂割開一條大口子,他踢在我胸口的一腳力度很大,疼的我胸悶,我推一下,根本推不動棺材蓋,我甚至沒有力氣咒罵他們了。

手觸到少女,感覺她身體竟然有點溫熱,我不想壓在她身上,就把她往一邊推。

很不巧我推的不是地方,隔著衣服,也能感覺到那種帶著彈性的柔軟。

這時身邊響起了長長的嘆息聲,密閉的狹小空間裡,我陷入無邊的恐懼。
Babcorn 發表於 2019-5-29 10:34
003 姊妹雙玉

這嘆息很幽怨,有對花蕾未盛開就枯萎的惋惜,又有遍尋如意郎君而不得的無奈,無邊的恐懼環繞著我,感覺有一個尖牙利嘴在我身邊窺伺。

越想越覺得這利嘴隨時會咬我一口,身上的每一寸皮膚都緊張起來,正當我沉浸在恐懼裡時,石翻天帶著兩個徒弟開始往棺材蓋上敲釘子了。

我寧可被身邊美少女咬一口,也不想在這口陰暗的棺材裡活活悶死,聽著棺材蓋上傳來噹噹噹的聲音,我伸出雙手使盡全身力氣去頂棺材蓋。

剛才沒有釘子的時候,我都推不開,何況現在釘上了釘子,我的右臂剛一用力,傷口傳來一陣撕裂般的劇痛,滴滴答答,傷口血流的更快了。

要是不包紮好傷口,氧氣耗光前就會失血過多而死,我用左手使勁從秋衣上撕下一大塊布,一圈圈纏緊傷口,用牙齒咬著布條打了一個死結。

這時頭上又傳來嘭嘭嘭的悶響,這是土砸到棺材蓋上的聲音,石翻天他們開始填土了,嘭嘭嘭的聲音越來越沉悶,看來土已經蓋住了棺材蓋。

就在我絕望透頂的時候,隔著厚厚的棺材和泥土,我突然聽到上面響起了“汪汪汪”的狗叫聲,這狗叫聲穿透力很強,叫聲裡帶著憤恨和怨毒。

接著傳來鐵牛和潘子的慘叫還有石翻天的怒喝,然後響起雜亂的腳步聲,看來上面出事了,肯定是那條純色黑狗,對石翻天師徒發動了襲擊。

我把耳朵貼在棺材上仔細聽,可惜片刻之後,上面下面都徹底安靜了,無論上面發生了什麼,無論雙方打鬥的結局是什麼,跟我都沒關係了。

這是亂葬崗的中心地帶,白天人跡罕至,夜晚更不會有人來,悶死在這個棺材裡,將是我最後的結局,這次我徹底的放棄了。

不知這個少女姓甚名誰,生於何年何月,究竟是怎麼死的,可惜她不能告訴我,棺材裡空氣越來越稀薄,我感嘆死到臨頭了。

既然我死在她的棺材裡,我跟她也算是有緣,我蘸了一點自己的血,在棺材壁上寫幾個字打發時間:美女,咱們做夫妻可好?

現在大概是夜裡兩點鐘,一天中最冷的時候,我渾身冰涼,尤其右臂傷口,流出來的血像是結了冰,我只要睡著就不會醒來。

寫完字我抵擋不住寒冷和睏意,迷迷糊糊睡了過去,忽然一雙玉臂從後面抱住我,後背能感覺到溫香軟玉的懷抱,很是舒服。

這懷抱不斷往我身體裡輸送暖流,我整個人從骨頭裡感覺到無比的舒暢,突然想到,我躺在棺材裡,現在抱著我的,只能是女屍。

想到這個,我伸出雙手在身上摸摸,沒有摸到摟著我的胳膊,我觸碰身邊的美少女,沒想到她的身體比我剛進棺材時暖和了很多。

是不是我拿走了寒玉,她身體沒法保持低溫,現在慢慢變暖,接著就要腐爛了?我輕輕說了一聲對不起,伸手想把她摟在懷裡。

我伸出胳膊想抬起她的頭的時候,碰到她腦後一個硬硬的東西,我把東西拿過來摸摸,是一塊跟石翻天拿走的玉珮一樣的玉珮!

再仔細摸摸,鏤雕一模一樣,玉珮中間圓板反面的月牙也一樣,唯一不同的是圓板正面刻著的不是“呈”字,而是一個“禾”字。

用同一塊石料做成的相似的玉器叫姊妹玉,這兩個玉珮就是一對姊妹玉,“禾”加上“呈”,是一個“程”字,不知道這個美女姓不姓程。

這塊“禾”字玉珮剛摸上去冷冰冰的,慢慢的就越來越溫暖,這是一塊被養到脫胎換骨的冰種寒玉,比那塊“呈”字玉珮更珍貴。

石翻天帶走的那一塊,拿到黑市上,就算被極力壓價,也能賣幾百萬,而這一塊,價值起碼是那一塊的三倍,拍賣的話,千萬起步。

我前段時間蓋房子把錢花個精光,沒想到躺在棺材裡成了千萬富翁,活的時候啥也沒撈到,快死了的時候,寶貝有了,美人也有了!

想到這我摟著她,臉對臉躺著,鼻尖貼著鼻尖,她比我還暖和,哪裡像個死人!我腦袋發熱,把玉珮放下,低下頭用力親了她一口。

她的嘴唇柔軟甘甜還帶著美人香,我心裡其實是有一點齷齪想法的,這一吻有點褻瀆這個絕世美女了——管她呢,這裡只有我跟她!

除了給美少婦撓癢癢,我從來沒有沾過女人的身體,總不能帶著遺憾離世吧,我又伸手碰碰她的脖子,膚如凝脂,皮膚感覺溫潤如玉。

我就像觸電一樣麻酥酥的,我欲罷不能,著了魔一般,有點想入非非,又伸出罪惡的手……

就在我意亂情迷的時候,那塊“禾”字玉珮被我壓在肩膀下,這時突然發熱,感覺就像滾燙的火山岩漿,肩頭的灼痛來的非常突然,馬上秒殺了我的邪念,疼得我大叫一聲。

我放開了美少女,猛地坐了起來,頭一下磕到了厚重的棺材蓋,疼的厲害,我這才清醒過來,摸摸額頭睜開眼睛,我看到了一絲光亮。

棺材蓋不知道什麼時候閃開了一條縫,只有拉開棺材蓋我才能出去,我拼盡全力,終於把棺材蓋拉開了,坐起來把頭伸出了棺材。

棺材還在那個大坑裡,石翻天師徒三人已經不見蹤影,不遠的地方,那條黑狗頭上插著剔骨刀,渾身是血躺在地上。

頭有點暈暈沉沉的,我從棺材裡爬出來,在冷風裡一吹,我徹底清醒了,看看右臂的傷口,好好的纏著布條。

我晃晃胳膊,只是傷到了皮肉,沒有傷到筋骨,現在已經沒有大礙。

這個棺材明明被釘上了釘子,而且還填上了土,現在怎麼露出地面,還給我留了一條縫?我怎麼也想不明白。

難道是我被踹進棺材之後,石翻天他們沒有蓋嚴棺材蓋,然後來不及釘釘子,就匆匆逃命去了?棺材裡的嘆息,以及我撫摸女屍,這些都是因為我中了屍毒產生的幻覺?

可是我看一眼棺材裡的美少女,她斜著身子側臥著,臉上還是淺淺的笑,不過酒窩好像比之前明顯多了,她的肩頭,放著那塊“禾”字玉珮。

想到自己一直是個老實本分的青年,剛才竟然去褻瀆女屍,我臉都紅了,不敢再看裡面的美少女,走到棺材另一邊,壓上全身的力量,推上了棺材蓋。

棺材蓋依然露在泥土外面,坑邊扔著一把工兵鏟,這是石翻天他們丟下的,不能讓美少女暴屍荒野,我操起工兵鏟,往棺材上填土。

我一邊填一邊對著棺材說,這位小姐,你實在太美了,剛才我情不自禁,你可千萬別往心裡去啊!

等我把大坑填好,看看那條黑狗,這條狗落到石翻天手裡,也是慘到家了,香爐拿掉之後,它跟石翻天師徒又惡鬥一場,頭上還被插了剔骨刀。

我又鏟土填小坑,土快把黑狗埋起來的時候,我看到狗頭上的剔骨刀,就用力給拔了下來,這把剔骨刀刀柄磨得很光滑,應該是屠夫用過的。

我店對門的老史是經營古錢幣的,懂一些陰陽術,他對我說只要是屠夫用過的剔骨刀,上面就會留下殺氣,配上童子血可以對抗陰物。

石翻天肯定也知道剔骨刀的妙用,剔骨刀插到了黑狗頭上,跟香爐的作用差不多,也可以壓制黑狗。

現在這條狗已經僵硬了,我把剔骨刀扔到大坑邊,繼續填土,填好這兩個坑,我累得夠嗆,不過身上出了不少汗,感覺不到冷了。

這時已經沒有月光,正是黎明前的黑暗,我突然聽到到窸窸窣窣的聲音,仔細看看,周圍那些小土包慢慢的鼓了起來,好像有什麼東西要破土而出。

環境突然變冷,凍得我直哆嗦,耳邊響起無數嬰兒酣暢淋漓的笑,就像孩童突然發現新玩具的那種開心的笑,這笑聽起來比哭還恐怖,讓人毛骨悚然。

我剛填好的大坑裂開了一條縫,裡面冒出霧氣,假如那個美少女爬出來,我還能接受,萬一現在她身體腐爛,爬出來的是一個血肉模糊的死屍呢?
Babcorn 發表於 2019-5-29 10:34
004 玉不雙戴

看到大坑裂開縫隙,其實我是盼望那個美少女衣袂飄飄的走出來,亭亭玉立的站在我面前,含情脈脈的看著我,對我說,我願意跟你做夫妻。

可是畢竟她已經死了千年,護身的冰種寒玉又被拿走了,身體已經發熱,剛才棺材蓋被我打開,空氣又進去了,估計現在已經爛的不成樣子。

而且這個亂葬崗實在是太過邪氣,我聽人家說過,這些埋在小土包裡的死嬰,還沒踏足陽間的土地就死在母親肚子裡了,很容易被屍氣喚醒。

看著鼓起來的小土包,我心想還是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吧,不能再等了。

我戀戀不捨看一眼大坑,我不是想著裡面的玉珮,拿走死人的東西,這種損陰德的事我是不會幹的,我留戀的是剛才的同棺共枕。

美女,可惜陰陽相隔人鬼殊途,咱們只好就此別過,萬一爬出來的是腐爛的屍體,還要咬我一口,會破壞你在我心裡的美好形象。

我把工兵鏟扔到枯草叢裡,拔腿向山下跑去,路上連頭也沒敢回,好在我年輕力壯,跑的飛快,直到聽不到嬰兒的笑聲才停下來。

我連滾帶爬到了山腳,山頭上升起一輪朝陽,一線陽光穿過山林,照到了我身上,我知道無論上面有什麼都不怕了,終於安全了。

手機被石翻天他們收走了,身上其他的東西倒是沒有丟,我拍掉衣服上面的泥土,又使勁撕下秋衣一塊布,重新包紮了一下傷口。

在山腳的小溪邊洗了一把臉,再整理一下衣服,我從山腳走了十幾里的小路,摸上了大公路,回頭發現昨晚那是本縣最南的懸水嶺。

經過整理,人顯得不那麼狼狽了,身上有點陰冷,我怕自己沾染了屍毒,不敢跟別人接觸,步行六十多里路,回到花鳥古玩市場。

花鳥古玩市場其實是個郊區村子,寬闊的主路就是街道,兩邊臨街的民房就是店舖,賣花鳥魚蟲貓狗的多,經營古玩的寥寥幾家。

賣花鳥魚蟲的全部在街道前半截,我經過的時候,貓貓狗狗對我一個勁狂叫,引來好多人打量我,我儘量避開熟人,快步走回店裡。

我的店就是我的家,兩層小樓後面帶著院子,前段時間蓋房子,又打點了控建的小隊長,額外花了我不少錢,所以只裝修了一樓。

一樓除了店面,還隔出了一間小屋作為臥室,院子裡有廚房衛生間,我用艾草泡水,美美洗了一個熱水澡,艾草泡水洗澡,可以清理屍氣。

好在美少女身上的屍氣都被那塊“呈”字玉珮吸收了,她身上沒有屍毒,不然我半邊身子早爛完了。

用艾草水一連洗了三四遍,我才放心的穿衣服,胳膊上的傷口結疤了,也沒必要去醫院了。

換上一身新衣服,感覺餓的厲害,去羊肉館吃飯,羊肉湯熱的燙嘴,燒餅又香又脆,鹹菜也對胃口,我有種重回人間煙火的感覺。

吃好飯回到店裡,對面的老史過來了,聞聞我身上,嚴肅的對我說:“剛才那些小貓小狗都對著你狂叫,現在我聞到你身上除了肥皂味,還有濃濃的土腥味,你小子是不是去盜墓摸金了?缺錢跟我說一聲,犯不著去冒險。”

老史其實只比我大七八歲,經常跟我開玩笑,他喊我叫“大憤”,所以我就喊他“老史”。

我跟老史說昨晚我喝醉了,在路邊溝裡躺了一夜,怎麼會去摸金發死人財。

老史對我說,你太不小心了,天那麼冷,沒凍死算你走運。

我好不容易把老史送走,店裡接著就來了一個顧客,我一看嚇了一跳,是轄區派出所的李所長,面無表情走了進來。

李所長是個女的,四十歲左右,干工作比男人還厲害,由於做事認法認理不認人,又經常掛著一副冷臉,轄區人稱冰山李。

看冰山李拉上門簾,我心裡就想,該不是她知道昨夜的事,找上門來要抓我吧,我是絕對不會承認我摸了女屍的。

冰山李看看我店裡沒有其他人,這才擠出一絲笑容,我已經看慣她公事公辦的臉孔,現在這一點笑意掛在她臉上,讓我心底有點發毛。

“小岳,我知道你平常不給人相玉,但是我這個忙你一定要幫,幫我看看這副玉鐲。”冰山李伸出雙手對我說。

原來想讓我給她相玉,我有點臉紅了,怪不得人家說做賊心虛,冰山李不可能知道昨晚棺材裡的事,我剛才就是做賊心虛。

相玉就是給玉相面,不過跟相面不同,倒是跟中醫診病差不多,也分“望、聞、切、問”,冰山李說話這麼客氣,我根本不好也不敢拒絕。

她手腕上戴著一副翡翠玉鐲,翡翠屬於硬玉,“外行看色、內行看種”,我發現這副翡翠玉鐲,纖維交織緊密,玉肉細膩,晶體透明度高,確實是真品,不過一個新一個老,明顯不是原配。

我笑笑對冰山李說:“李所,你這副翡翠玉鐲絕對是真的,而且料子算上等,就是工藝稍有不足。”

“不是看真假,我是讓你看看有沒有古怪,自從帶上這副鐲子,我最近老是恍恍惚惚的……”冰山李說到這裡,有點欲言又止。

我明白了,冰山李遇到了怪事,想讓我幫她看看是不是手鐲做的怪,她是公務人員,無神論者,所以不好明說。

我把手指搭到玉器上,通過玉門感受玉器內在的氣息,這就是相玉裡面的“切玉門”,冰山李這副玉鐲是活玉,兩隻都有靈氣。

我想了想明白了,對冰山李說:“李所,你這副玉鐲不是原配,同時戴在手腕上,這才讓你感覺到古怪,玉不雙戴,就是這個道理。”

玉不雙戴,指的是活玉,活玉是有靈魂的,一塊玉只能搭配一個主人,如果身上佩戴的玉器過多,相互之間產生干擾,肯定會有古怪。

冰山李有點不信,說道:“玉不雙戴?我怎麼看到有人同時戴了好幾塊玉。”

這個冰山李,非逼著我說封建迷信的話:“死玉在身上掛滿都沒事,你這兩隻玉鐲都是活玉,戴在一個人身上,兩塊活玉起了衝突,肯定會有怪事,你只要戴左手那一隻就行了。”

冰山李聽我說的夠專業,這次有點相信了,當場摘下了右手腕的玉鐲,我給她找了一塊紅布包起來。

我很想問冰山李遇到什麼古怪,但是她不想說,我也不好問,她走的時候掏錢給我,我堅決沒要,硬把她推了出去。

我之前切玉門的時候,對玉器氣息的感應時靈時不靈,沒想到這次我手指剛搭到玉鐲上,就清楚的感覺到裡面微弱的氣息,還能感覺到兩隻玉鐲上的氣流互相不服氣。

我感覺自己相玉的功力突飛猛進了,我爸說過,要是遇到一塊氣流強大的玉,把玩之後,能增強切玉門時的感知力,難道是昨夜碰到的那兩塊玉珮的事?我只是摸摸而已。

想到那兩塊玉珮,我又想到在棺材裡跟美少女的事,不知道早上她有沒有從坑裡爬出來,到底腐爛了沒有。

我感覺自己對美少女有了掛念,又想到她的絕世容顏和溫潤皮膚,突然產生去看看她的衝動。

解放前本縣南邊的人家,孕婦生下了死嬰,都在夜裡埋到了懸水嶺的亂葬崗,解放後那裡就成了有名的鬼域。

昨夜又發生那麼多古怪,我實在沒必要因為一具女屍再去冒險,我們家現在可就剩我這麼一根獨苗了。

晚上躺在床上,想到自己相玉本領高了,我很開心,不過以後我相玉遇到那種大嘴巴把不住口風的人,絕對不給他們相玉,這次就差點被美少婦害死。

相玉水平上去了,就可以養玉了,昨夜用草灰清除玉的表面,用血封住玉門,這都證明我家養玉的手藝是可行的,我可以把死玉養活,可以把有戾氣的活玉養成溫順的活玉。

以後賺錢比現在倒騰普通玉器就快多了!

我是做著發財夢睡著的,夜裡耳邊突然響起一聲幽怨的嘆息,跟昨夜在棺材裡聽到的一樣,嚇得我一哆嗦。
Babcorn 發表於 2019-5-29 10:34
005 鬼臉聽陰

我坐起來打開燈,掃視房間,除了掛畫上的星爺,只有我一個人,我懷疑自己潛意識裡想到了美少女,產生了幻覺。

關上燈我再躺下,已經兩天一夜沒睡覺了,這次我腦子裡什麼也沒想,一覺直接睡到了大天亮,再也沒有聽到什麼。

吃完早飯,老史在對面他的店裡對我招手,我信步走了過去,他主要經營古錢幣,店裡到處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古錢。

店中央放著一個香爐,香爐後面供著一個木雕的鎏金蟾蜍,金蟾足有洗臉盆大小,趴在供桌上昂頭張嘴。

金蟾的大嘴裡,隨便扔著十幾個上寬下窄的古錢,老史經常說,金蟾是鎮店之寶,嘴裡的古錢是非賣品。

老史看我走進來,放下書圍著我轉兩圈,眼睛在我身上掃來掃去,我被他看的渾身發麻,就問他到底想幹什麼。

老史對香爐拜了拜,回頭對我說:“你身上有陰氣,一定發生了什麼,我不是想探聽你的秘密,只是怕你出事。”

我不知道該怎麼接老史的話,老史也沒有追問,而是隨手從金蟾嘴裡拿出一枚帶著綠鏽的古錢,放到我手心裡。

這枚古錢幣就像一個微型盾牌,上面雕著一個鬼臉,隔行如隔山,我不知道這個綠鏽錢有什麼用,也不知道老史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正想著呢,老史一把拉住我的手,動作快如閃電,用銀針刺破了我手指頭。

老史把我滴血的中指按在綠鏽錢上,等紅色的血蓋住了綠色的鏽,老史把古錢從我手裡拿走,放到香爐裡,深深的摁到了香灰下面。

“老史,你這是干嘛?”我手指頭有點疼,不解的問老史。

老史用刷子把香灰撫平,點上四根香,插到了香爐的四個角,這是一種奇怪的插香手法,我從來沒見過。

老史笑著對我說:“這枚古錢造於兩千多年前的先秦,袁天罡還用它排過卦,後來機緣巧合落到我手裡,有個名稱叫做鬼臉聽陰錢,用鮮血喂養之後,就能讀出附在你身上陰氣的來歷。”

袁天罡那可是隋末唐初的大師,精通星相、風水、預測,傳言還會風鑑,就是看風向聽風聲斷吉凶,他用過的先秦古錢會落到老史手裡?

老史肯定又是逗我玩,我“切”了一聲,裝作好奇狀,問他後面會發生什麼。

老史指著香爐裡面平整的香灰說,這次讓你見識一下什麼叫寶貝,稍等片刻,香灰上面會出來字。

我眼巴巴的看著香灰,一根香燒完了,字也沒出來,我就說:“老史,你算了吧,真是先秦的古錢,又是袁天罡用過的,你還不鎖在保險櫃裡,然後挖坑埋到臥室床底下,怎麼放心隨隨便便扔在蛤蟆嘴裡。”

老史摸摸金蟾的背,說道:“放在金蟾嘴裡比放在哪裡都安全,除了我之外,誰伸手到金蟾嘴裡掏錢的話,保證金蟾一口咬下他的手。”

木頭蛤蟆咬下人的手?聽他越說越離譜,我轉身就走,老史喊我等等,我說再等一會我店裡的玉要被人偷完了。

我快到自己店門口的時候,老史隔著一條街喊道:“香灰上面真的出字了,我明白了,你這兩天魂不守舍不是中了邪,而是想找個媳婦。”

老史這麼一喊,市場裡的人都看著我笑,那些老娘們大聲議論我,現在是大小伙子了,天氣又冷,確實該找個女人暖被窩了。

本來我還想去看看老史到底是不是騙我,聽到大家嘻嘻哈哈拿我尋開心,我匆忙閃進店裡,心裡一個勁罵老史,滿嘴跑火車。

想到昨天換下的衣服還沒扔,我進了院子。店裡的玉都是一般貨色,而且都鎖在玻璃櫃裡,所以離開一時半會不怕被偷。

衛生間的大盆裡,換下的衣服上面還有血跡,我找來一個大塑料袋,準備裝起來扔掉,結果我發現盆底有個金色的絲帶。

這條金絲帶,好像是美少女胳膊上纏著的那根,那晚我根本沒動絲帶,怎麼現在到了我家?想到夜裡的嘆息聲,我感覺事情有點麻煩了。

這條金色絲帶上面繡著小花,摸上去很舒服,做工也不錯,要是按照石翻天說的是宋朝服飾的話,那現在絲帶暴露在空氣裡,早該爛了啊。

把金絲帶洗了洗,放在太陽下曬,我出去把髒衣服扔到垃圾桶,回來的時候金絲帶就曬乾了,還是沒有爛掉。

既然這條金絲帶沒有腐爛,那棺材裡的美少女,現在是不是依然容貌如初?

回到店裡,我滿腦子都是美少女帶著淺笑的面容,還有香甜的嘴唇,忍不住想去懸水嶺那個亂葬崗看看。

想到懸水嶺,我就想到那些鼓起來的小土包,美少女是女屍又不是活人,我不能沉浸在對死人的迷戀中。

夜裡上床,剛把被窩捂熱乎,又聽到那種幽怨的嘆息,聲音比之前清晰多了,好像嘆息的人就睡在我身邊。

我抬頭看看黑黑的窗外,我勒個擦,女屍不會跟著我回家了吧!我開燈走下床,探頭看看床底,又打開大衣櫃搜尋。

後來我連二樓和小院子裡都仔細看了一遍,還是一無所獲,我又找出那條金色的絲帶,心想這條突然出現的絲帶肯定有問題,燒掉說不定就沒事了。

一手拿著金絲帶,一手拿著打火機,我實在下不去手,金絲帶無論是不是宋朝的東西,絲帶的主人那可是一個絕世美人!

我放下金絲帶,認為自己被女屍的美迷住了,耳邊的嘆息聲就是因為想她出現了的幻聽。

或許我不是迷戀她,而是我爸我媽走得早,太渴望有個人來疼我愛我。

我突然覺得,老史和市場裡老娘們說的有道理,我真的要找對象了。

老史想人所想急人所急,第二天就帶了幾張照片到我的店裡,本來我是不想相親的,但是架不住老史一通說。

好媒婆都是營銷高手,能在最短時間裡推出商品,獲得消費者的高度關注,老史這次客串媒婆很成功,我被一個妹子的照片吸引了。

老史說宜早不宜遲,這個妹子目前很搶手,先下手為強,今晚就見面吧。

我也想轉移一下注意力,說不定相親之後,我慢慢就會忘記那個女屍了,我就沒有反對。

老史馬上跟照片上的妹子聯繫,幫我約好了時間地點。

晚上我請妹子吃了飯,她叫小影,在縣城最大的超市上班,瘦瘦高高的個頭,穿著高跟鞋,跟我差不多高。

小影穿著短款羽絨服,隨意紮了個馬尾辮,雖然沒有驚豔的美,但是顯得整個人健康又陽光,淡妝顯得很清純,跟我高中時的班花長得很像。

從來沒有相親、談戀愛的我,聞著她身上的香味,一下被她吸引了,小影一點也不拘謹,跟我東拉西扯一番,誇我比同齡人老實。

小影后來問了我的家庭情況還有職業收入,我如實說了,她聽了之後也沒發表什麼意見。

吃完飯小影拉著我逛街,她看中一套化妝品,掏錢包時發現錢不夠,我很大方的付了錢。

回到家裡,我感覺跟小影有戲,很久沒有這麼開心吃飯了,我是帶著笑睡著的,還夢到了跟小影一起看電影,兩個人肩並肩靠在一起。

夢裡的小影拉著我的手,讓我感覺到了一絲甜蜜,但是好夢不長,我接著就被凍醒了,這冷來的很突然,感覺就像那晚在棺材裡的冷。

身上的被子並沒有蹬掉,我打開一直沒捨得開的空調,把暖風開到最大,又加了一床厚被,雖然稍微暖和一點,但是身上還是很陰冷。

我哆哆嗦嗦硬撐著,躺到了四點多鐘,還是冷的發抖,我懷疑自己那晚中了屍毒,泡過艾草水之後延緩了毒發,藥性過去之後,現在就毒發了。

現在菜市場已經有人了,我連忙穿衣起床,買來一袋糯米,又買了一小桶公雞血,回家燒了糯米湯,又找來一大捆干艾草。

然後把雞血、糯米湯、艾草倒到浴缸裡,放滿熱水攪拌好,我脫光衣服,躺到渾濁的湯湯水水裡。

這是我家拔除屍毒的祖傳秘方。
Babcorn 發表於 2019-5-29 10:34
006 蠶絲披帛

我太爺爺當初貼身養玉,身上日積月累,沾染了不少屍氣冷氣,就是靠雞血糯米加上艾草泡澡拔除邪氣,才沒有大病橫死,安安穩穩度過了晚年。

我在浴缸裡一直躺到天光大亮,中間加了好幾次熱水,之後又沖了一遍淋浴,感覺好了一些,身體從裡到外暖和多了。

穿好衣服站在院子裡,曬著冬日的暖陽,我伸了一個懶腰,滿懷期待等老史通知我跟小影下一次見面的時間。

沒有一會兒,老史就來了,垂頭喪氣的樣子,開口說小影沒有看上我。

昨晚小影對我沒有表現什麼厭惡啊,還有說有笑的,怎麼會沒看上我?

聽到我的疑問,老史把小影帶回來的話說了一遍:“人家說你是孤兒,無依無靠,一套房子還是小產權,連房產證都沒有,幹了三年生意連車都沒有買,肯定也沒有生意頭腦……”

既然沒看上我,小影為什麼昨晚還痛快的接受了我給買的化妝品!

老史說人家姑娘說了,陪了你一晚上,化妝品就算是給她的補償。

原來如此!她沒有直接拒絕,拉著我去逛街就是想賺到一套化妝品!我有一種被玩弄的感覺。

看到我變了臉色,老史忙說:“你別擔心,更不要自卑,沒看上你是她沒有福氣,你以後會有大出息,這姑娘會悔恨到自摳雙目的。”

我笑笑,跟老史說沒事的,這點小事我怎麼會放到心上,大丈夫何患無妻。

等到老史離開,想到小影的話,我心裡有點難受,也沒心思做生意,早飯都沒吃就上床躺著了,在被窩裡我還是很生氣。

孤兒就活該沒媳婦?去你的吧!回絕的理由冠冕堂皇,昨晚還不是貪便宜賺了一套化妝品!老子會相玉,回頭賺錢砸死你!

我恨不得把那個小影先姦後殺,腦子裡冒出這個想法的時候,整個身子就像掉進了冰窟,從骨頭裡往外面冒冷氣。

我感覺骨頭都被凍住了,僵硬的從床上爬起來,拉開窗簾讓陽光照到身上,慕然看到美少女的金絲帶掛在牆邊,在陽光下飛舞。

我用手撫摸金絲帶,想起那晚在棺材裡溫暖的懷抱,想到美少女香甜的嘴唇和溫潤的皮膚,想到她淺淺的笑,躺在那裡那麼恬靜。

跟小影這樣的女孩相比,我寧可娶這個女屍,至少她不會玩弄人之後,再用無情的話語捅上一刀。

也是奇了怪了,這樣一想,剛才還發冷的身體慢慢溫暖起來,我突然有了一個奇怪的想法,我早上的泡澡水並沒有變黑,很有可能我中的並不是屍毒。

難道棺材里美少女的陰魂看上我了,容不得我去想別的女人?

這個解釋倒是說得過去,昨夜我躺在床上想那個相親的妹子,身上開始發冷,剛才想著先姦後殺,身上又開始發冷。

聯想之前的嘆息聲,我愈發認為這個解釋很有可能,我穿好衣服來到老史店裡,問他那天香灰上到底出了什麼字。

老史看看我,問我怎麼突然問這個,我說就是好奇,老史說香灰確實出字了,是“美女咱們做夫妻可好”這九個字。

老史說,看到這幾個字,我就知道你小子思春了,剛才我已經發動整條街的娘們,讓她們給你找靠譜的相親對象。

老史後面再說什麼我已經不在意了,“美女,咱們做夫妻可好”,這句話是我寫在美少女的棺材裡的,老史不可能知道,看來那枚鬼臉聽陰錢,真的像老史說的那樣神奇。

那就證明,老史一開始說我身上有陰氣不是假的,難道那具女屍已經纏上了我了?

難道我要娶一具女屍?那怎麼能行,父母九泉之下還等著我傳宗接代呢!

事情的發展已經超出了我養玉的認知範圍,我要去找行家看看,老史幾斤幾兩我還是知道的,我不想連累他,跟他打著哈哈離開了。

回到家裡,我把金絲帶纏起來,找個手提袋裝好,鎖上店門,打車去了縣城最有名的姜家裁縫鋪,我要找姜裁縫看一下這條金絲帶。

我爸跟我說過,假如我遇到危險的事了,就來找姜裁縫,他一定有解決方法。

我走進裁縫鋪的時候,姜裁縫膝蓋上放著一件女人衣服,絲毫沒在意我的到來,低頭專心致志在衣服胸口上繡一朵淡淡的花。

姜裁縫其實不是女的,是個五大三粗的漢子,還有滿臉絡腮鬍子,看他靈巧的飛針走線,你就能明白不光好廚師是男的,好裁縫也是男的。

姜裁縫四十多歲,不過看上去也就三十五六歲,我恭敬喊了一聲姜叔,把金絲帶遞到他眼前,讓他幫我看看這是干嘛用的。

姜裁縫放下手裡的針線,捧著金絲帶仔細看看,說道:“這叫披帛,盛行於唐宋,女子用來披搭肩上旋繞於手臂間,是一種裝飾品,這條長度超過七尺,是未婚女子專用,看材質是金銀粉繪天蠶絲做成的,材料上等做工精細,彩繪行雲流水,這個仿品已經仿出了宋代的神韻——不對,這就是北宋的東西。”

行家就是行家,姜裁縫不但看出了來歷,還判明了朝代,說完他把金絲帶交到我手,低下頭繼續繡花。

在我們這邊,買名牌衣服不算稀奇,穿上一件姜裁縫手工縫製的衣服,那才是真正的奢侈品,我身上的雲紋手帕就是出自姜裁縫之手。

我關上姜裁縫的店門,小聲把被石翻天逼著去摸玉,到今天渾身冰冷的事情,連相親碰壁,都詳細說了一遍,我說完他還在忙活,一直沒停手。

等姜裁縫繡好了花,把衣服疊好放到一邊,又把針線收拾好,才讓我坐下。

姜裁縫點上一根菸,深深吸了一口,對我說:“大憤,你千不該萬不該對女屍動了邪心,現在確實被女屍的陰魂纏上了,你在棺材裡打發時間寫的那句戲言,就是你對女屍的盟誓,你流在棺材裡的血,就是給女屍的定情信物,出現在你家裡的金絲帶,就是女屍給你的交換信物。”

要是以前,我不會相信這麼玄乎的事,現在我信了,嬰靈是容易喚醒的,黑狗是能吸收屍氣的,香爐和剔骨刀是可以壓制陰物的,玉珮養好是可以造福主人的,這都是我親眼所見。

“姜叔,我現在該怎麼辦?”

“很簡單,你只要提著兩桶燃料,挖出她的棺材,連著棺材帶女屍,一把火燒個乾淨,什麼都解決了。”

“姜叔,我能不燒她嗎?畢竟是我先招惹她的,我可不可以當面懺悔罪過,無論她在棺材裡還是爬出來了,都好好安葬她,按照拿走她那塊呈字玉珮之前說的,過節燒紙早晚祭拜,這樣真誠的請求她原諒,應該也可以吧。”

“小影拒絕了你,你還生氣的對吧?你這樣跟女屍囉里囉嗦,她會認為你看不上她要悔婚,那樣她就不是光讓你發冷這麼簡單了,你以後會更麻煩,要想一了百了,一把火燒了她最好。”

我爸包括我媽生前,在我面前提起姜裁縫,都是很欽佩的樣子,我相信他說的話,看來我必須再去懸水嶺亂葬崗走一趟,抓緊解決這個事。

要不然她這樣纏著我,時不時讓我冷的跟冰棍一樣,神仙也受不了啊,再說了,我是家裡獨苗,還要傳宗接代的啊。

姜裁縫並沒有說要跟我一起去,我感覺我爸是不是高看他了,看到我落難,他作為長輩,多少也該客氣一下啊。

我快走到門口的時候,姜裁縫說等等。

難道他要跟我一起去?我心裡舒服了一點,我不是要他跟我去,而是不想我爸看錯人。

我回頭之後,姜裁縫拿出一個鞋盒子遞給我,裡面放著一塊玉牌和一本書,說是我爸的東西,現在我可以拿走了。

我說我爸都走了好幾年了,姜叔你怎麼才把東西交給我。

姜裁縫說,之前你還小,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我要是給你,反而讓你多了被別人惦記的危險,現在你要去懸水嶺那個邪門地方,拿去能用得上。

鞋盒子裡放著一塊玉牌,還有一本破舊的筆記。
Babcorn 發表於 2019-5-29 10:34
007 子剛正牌

姜裁縫能看出服裝的來歷,我能看出玉器的來歷,那塊玉牌我看了一眼就驚呆了,這很可能是一塊“子剛牌”。

《天工開物》中說:“良玉雖集京師,工巧則推蘇郡。”

《陶庵夢憶》中說:“陸子剛之治玉,吳中絕技之首。”

兩句話連起來,意思就是陸子剛做的玉器,藝冠全國。

陸子剛是明代大師,獨創“昆吾刀”刻玉刀法,做出來的玉牌在行內號稱“古玉第一佩”,他創作的“茶晶梅花花插”,現藏於京城故宮博物院。

民間一般認為陳子剛的死,是因為他作為民間工匠,沒有得到皇家許可私自雕刻龍鳳,後來被朝廷處死;也有人說是因為他雕刻的玉器,太容易養活,養活後靈氣太盛,危及了皇權統治才被殺害。

無論如何,陸子剛做玉要求極高,精益求精,一生之中手下只出品九十九件。

鞋盒裡的這塊子剛牌,比麻將牌大一倍,用料是上等和田玉,一面是剔地陽紋的夔龍浮雕,一面是書畫寫意的陽文刻字,雕工是失傳的“昆吾刀法”,浮雕表現得曲盡其美,刻字似揮毫寫出一樣。

這塊玉牌韻味十足,“子剛”的刻款龍飛鳳舞,絕對是出自陸子剛之手!其價值不亞於絕美女屍那塊“禾”字玉珮。

我一直抱怨我家世代玩玉,我爸沒有給我撇下一件兩件,沒想到他留下這麼一件珍品!我的親爹啊!

姜裁縫把這麼珍貴的玉牌交給我之後,連看都懶得再看一眼,長長舒個懶腰,有一種完成任務的輕鬆。

完璧歸趙,我心裡不禁對姜裁縫升起崇高的敬意,他的形象開始無限拔高。

姜裁縫又把一件小背心扔到我手裡,拍拍我肩膀說:“明天是臘月十八,沖馬煞南,你是屬馬的,懸水嶺在南,所以你不能去;明後天你先看看這本筆記,或許有用,大後天再去也不遲;這件小背心是我用邊角料縫製的,你先穿著吧,這幾天就不會冷了,懸水嶺陰氣太重,到時穿著也能抵擋一下。”

我摸摸小背心,心想我冷起來開空調蓋兩層厚被都沒用,這件小背心也就一層布,能管用嗎?

還有,姜裁縫怎麼懂得這麼多陰陽風水的學問?

姜裁縫似乎看出了我的疑問,對著我吐了一口煙,看到我被嗆得連連咳嗽,他笑了,說道:“你爹那麼敬佩我,難道就因為我是一個裁縫?叔可是鬼門十三針的嫡傳弟子,可惜你媽不長眼,看上你爹那個沒用的玩意。”

鬼門十三針,那可是秘傳的醫學絕技,一個鬼門十三針的傳人怎麼會做了裁縫?

本來我還想跟姜裁縫聊聊,不過他最後一句我沒法接話,姜裁縫以前跟我爸好像還是情敵,這裡面肯定有故事。

我爸我媽都離開了,上一輩的事不知道也罷,我把鞋盒和小背心裝在手提袋裡,說了一聲姜叔再見,轉身跑了。

到家之後,我把小背心穿起來,把子剛牌放到一邊,想起來鞋盒裡還有一本破舊的筆記。

剛才沉醉於得到子剛牌的欣喜中,幾乎忘記了這本筆記的存在,結果翻開第一頁我就放不下了。

裡面的內容是我太爺爺寫下的,還有爺爺和我爸的註釋,講的都是養玉的方法。

用人體去養玉又叫盤玉,就是把玉在手上盤玩,常用的盤玉方法有三種,文盤武盤之外,還有意盤。

文盤比較費時,武盤又太過急躁,不過最難的還是意盤,要在盤玩的同時,跟手裡的玉器心意相通。

鞋盒裡的筆記,用大量文字解讀了意盤,比以前我爸跟我講故事一樣隨口說的那些,系統多了,也詳細多了。

我按照筆記裡意盤的方法,凝神靜氣,珍之重之,不停的盤玩子剛牌,心裡想著玉之美德,足以正我之妄念,化我之氣質,善我之性情。

陸子剛的玉器,要求佩戴的人“首德次符”,自己先要心正,玉才能保護你,我這麼盤了一下午,本來毫無生機的子剛牌,傳出了微弱的氣流。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這塊子剛牌慢慢有了靈氣,似乎活了過來!這是我養活的第一塊玉!

盤玉不可過久,要給玉門一段休息的時間,一連得到兩件寶貝,我很開心,這才發覺天已經黑了,今天的三頓飯都忘記吃了。

我不喜歡在廚房做飯,院子裡有地鍋,我就自己動手煮了一碗麵,吃好之後玩玩玉看看書,後來手裡捏著子剛牌睡著了,夜裡身體也沒發冷。

第二天是臘月十八,我安心在家裡研讀筆記本,學習上面相玉養玉的手藝,那塊子剛牌我也玩了一天,上面的氣息越來越明顯。

臘月十九,筆記我已經看了兩三遍,子剛牌也掛到了脖子上,小背心這兩天一直沒有脫下,我就開始為去懸水嶺做準備了。

去那裡燒棺材和女屍,還是自己一個人去比較好,從懸水嶺到我家有七十多里路,假如有一輛車就方便多了。

翻翻家裡還有點錢,我就打車去二手車市場轉轉,看能不能買一輛先用著。

懸水嶺山腳到大公路,有段十幾里長的崎嶇山路,最好能買一輛大馬力的越野車,在二手車市場的角落裡,我看到一輛落滿灰塵的皮卡車。

這輛皮卡是一款美系肌肉車,賣車的哥們發現我在看車,連忙跑過來,接上水龍頭,迅速的給車洗刷,拉著我給我介紹這輛車的種種性能。

看著擦亮的車身成色有七八成新,新車要大幾十萬,二手的價格也不是我能接受的,我說買不起,我就是看看,結果賣車的哥們拉住了我。

他說今天是他進入二手車行業十週年紀念日,只要我現在買下這輛美系皮卡肌肉車,他給我低到跪下的折扣,接著他給我報了一個白菜價。

這個白菜價簡直低的令人髮指,低到誰要是砍價,就會認為自己罪孽深重。

很可惜,就是這個白菜價,我手裡的錢還不夠,差了將近一萬塊,我試了試車,絕對不是事故車,性能也不錯,不買實在可惜了。

我跟買車的哥們說一聲等我一下,然後就在二手車市場裡面轉來轉去。

現在我對自己相玉的水準很有自信,生活水平上去了,戴玉的人也越來越多了,今天我打算不出二手車市場的大門,在最短時間裡賺到買車的錢!

我很快就找到了目標,是一個西裝革履戴著無框鏡的男子。

西裝男五十多歲,舉手投足氣度不凡,大馬金刀坐在市場辦公室的軟椅上,一手端著一杯茶水,一手盤玩著一條手串。

我徑直奔著他走過去,店舖門口一個黑衣小夥把我攔下了,喝問我幹什麼。

我離西裝男已經很近了,隔著玻璃門,清楚看到他手裡的手串是兩種珠子串成的,一種是象牙做成的佛珠,一種是雕成佛首的玉珠子。

西裝男盤玩的時候,手有點不規律的顫抖,幅度很小,幾乎不易察覺。

我隔著黑衣小夥,伸頭對西裝男說:“你手腕微抖,很快要大禍臨頭。”

西裝男聽我這麼一說,抬頭看著我,眼神是那種一眼看不到邊的深邃。

黑衣小夥不樂意了,對我說:敢咒我們栗總大禍臨頭,你是不是找死!

他說完左拳打在我胸口,右手一翻,扣住了我的手腕,是小擒拿的動作。

疼得我抽了一口涼氣,西裝男淡淡說了一聲住手,招招手讓我進去坐坐。

黑衣小夥馬上放開我,還給我打開了玻璃門,我大刺刺走到西裝男對面坐下。

西裝男說話文縐縐的,客氣的很:“鄙人姓栗,西木栗,不知道小兄弟看出了什麼門道,栗某願聞其詳。”

“栗先生,你手裡的手串,做的時候犯了大忌,上面有極大的怨氣,繼續盤玩的話,怨氣滲入你的身體,很快會大病上身,手抖就是前兆。”

“佛珠佛首也會有怨氣?”栗總說完眼裡有了怒火,拍了一下茶几,黑衣小夥旋風一般竄了進來。

我看看遠處的皮卡車,心想難道我操之過急,沒有切玉門,看走眼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5-29 10:34
008 象牙手串

我剛才光想開著那輛肌肉車翻山越嶺,只是看到手串上的佛首玉珠和象牙佛珠不該在一起,又發現這個栗總的手抖了起來,這才判斷他被怨氣纏身。

不過很多健康的人無形中也會抖手,未必就是病,雖然我能確定手串有問題,但是假如這個栗總現在身體沒有事,他不相信我,我就慘了。

看栗總剛才深邃的目光,應該是個很有背景的人,我雖然不懂功夫,但是也能看出黑衣小夥動作很是老辣,而且一身殺氣,絕非一般打手。

想到這些,我有點後悔自己剛才的魯莽。

栗總看了我足足有一分鐘,又拍了一下茶几,說道:“是不是我不拍碎茶几,就沒有人過來給這個小兄弟倒一杯茶水!”

聽他這麼一說,黑衣小夥轉身出去了,我也長出了一口氣,還是被我猜中了!

一個穿著職業裝的美女走出來,比我大三四歲的樣子,拿起茶几上的紫砂壺,給我倒了一杯茶。

茶水綠瑩瑩的,我不懂茶,端起來喝了一口,沒想到水太熱,燙的我一個勁哈氣,把那個美女樂的,差點扔了手裡的茶壺。

栗總看了看那個美女,美女吐了吐舌頭,轉身走回裡面的辦公室。

“小兄弟,你說的沒錯,我最近手腕經常無故發抖,去醫院檢查說是小腦萎縮,導致神經破損,手才有點抖,沒想到問題出在手串上,還請小兄弟給我解釋一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栗總說完,把手串遞到了我手裡,我切切玉珠子的玉門,跟我判斷的完全吻合,我心裡有底了,跟栗總侃侃而談。

“栗先生,象牙很名貴,所以很多人用象牙車珠子,象牙車珠子可以,但是不可以做成佛珠,佛教四大菩薩之一的普賢菩薩,坐騎就是大象,殺了菩薩的坐騎,還用象牙做成佛珠,這是對佛的褻瀆,所以象牙佛珠上面,不但沒有佛家的慈悲寬容之氣,反而保存了大象的怨氣,而你做成佛首的玉又是活玉,經過你不斷的盤玩,象牙珠跟佛首玉珠相交,怨氣滲入佛首玉珠,佛首玉珠有了戾氣,怨氣戾氣進入你的體內,這才傷了你的小腦,損壞了你的神經。”

我上面這段話不是無稽之談,太爺爺留下的筆記本裡就是這麼說的,我雖然不懂佛法,也認為很有道理。

栗總聽我娓娓道來,很是信服,對我拱拱手說:“小兄弟年齡不大,見識不淺,栗某佩服之至,人常言,識病者必有解病之法,這副手串是老輩傳下來的,栗某捨不得丟棄,不知道小兄弟有沒有良策化解?”

我想了一想,說道:“栗先生,你可以把手串一分為二,佛首玉珠為一串,讓你外面那個手下戴著,他身上殺氣重,可以壓制上面的戾氣;象牙佛珠你可以自己戴,不過你不能跟現在一樣武盤,而要文盤,用自己對老輩的思念感化象牙珠上面的怨氣,一年之後再接觸皮膚,應該就可以了。”

栗總問我什麼叫文盤,什麼叫武盤。

我告訴他,武盤是把玉直接拿在手裡,不斷的盤玩,通過人為的力量,盡快達到玩熟的目的,武盤有點太急,玉器商人用的多。

文盤是把玉器先貼身戴著,先不要刻意去盤玩,用人體較為恆定的溫度去感化,一年後再在手上摩挲盤玩,不過文盤比較費時。

栗總點點頭,問我怎麼稱呼,我說我叫岳憤,栗總遞給我一張名片,我拿在手裡,上面只有“栗木西”這個名字和一個手機號碼。

掂了一下就知道,名片是純金打造,拿著名片,我不知道怎麼開口跟這個栗總要錢了,心裡有點著急。

栗總看看我,笑著說:“小兄弟,你是不是有什麼事,不好意思開口?”

臉皮薄吃不著,臉皮厚吃塊肉,我狠狠心,跟他說我買車還差一萬塊錢。

剛才給我倒水的美女走了出來,鄙視的看看我,說道:“表哥,我還以為他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絕世高人,沒想到繞來繞去又繞到了錢上,唉,也是凡夫俗子一個啊。”

栗總對她揮揮手說:“去去去,別瞎摻和,我倒是感覺岳兄弟口直心快,有啥說啥,很對我的胃口。”

栗總問我看中哪輛車了,我指了指外面的皮卡車。

他那個美女表妹又笑了,說道:“沒想到絕世高人看中的是一輛鬼車,我知道那輛車不乾淨,已經停在那裡好久了——表哥,這麼明顯的事他都看不出來,你是不是被這小子忽悠了?”

我暈!怪不得那輛皮卡車價錢這麼低,原來是一輛有故事的鬼車!我會相玉,不會看車辨陰陽啊!

我心裡一陣緊張,不敢去接美女的話,唯恐剛才的高人形象一下崩塌。

“小丫頭懂什麼!岳兄弟肯定早就看出那輛車有問題了,他是高人,車到手之後自有解決的辦法,岳兄弟,這輛車我買來送你了。”

栗總真把我當高人看了,一句話給我解了圍,還要把車買下送我,我不但沒有高興,反而更緊張了,別的不乾淨還好說,車不乾淨,萬一開車的時候出事,那不是鬧著玩的!

栗總把黑衣小夥叫過來,讓他跟我去買車,這個時候我也沒法打退堂鼓,硬著頭皮跟著黑衣小夥走到皮卡車邊上,黑衣小夥跟著賣車的哥們刷了卡,招呼一聲就走了。

市場裡就有過戶上牌大廳,辦好所有手續,我瞅瞅旁邊沒人,對賣車的哥們說:“兄弟,這輛車的事,你跟我聊聊吧。”

賣車的哥們說:“哥們,這輛車原來的主人吃喝嫖賭五毒俱全,夜生活玩的嗨了,夜裡回家在車裡猝死了,就這個而已,這世界上哪有什麼鬼,都是自己嚇唬自己罷了,我就賺了你三千塊,這麼便宜的泡妞把妹神器,你上哪裡去找啊,放心開吧。”

他又教我使用車上的一些功能,然後回去擦洗別的車了,我開車經過栗總坐著的店舖,想跟他說謝謝,沒想到他已經走了。

那個職業裝美女走過來,問我要手機號碼,我心裡一陣陽光燦爛,說不定美女被我鎮住了,想跟我交朋友,連忙跟她互換了手機號碼。

“你別多想啊,我要你的號碼就是看看你過段時間死沒死,之前開過這輛車的人,不是燒了,就是在太平間裡等著燒。”

美女說完就走了,留下我坐在車裡,我看她剛才說話笑眯眯的樣子,一定是嚇唬我,摸摸方向盤,心想就算不乾淨,現在是白天不會有事,開回家再說。

打火走人,回家路上我買了一個大鐵桶,到加油站謊稱朋友車沒有油趴窩了,登記身份之後打了二十升的汽油。

一直開到市場也沒事,車開著很霸氣,我把鬼車的事扔到一邊,心想人生的第一輛車,起步雖然有點高,但是也是好兆頭。

我把車停到市場外面,懸水嶺的絕美女屍解決之前,我不想讓人家看到我買車了。

想到懸水嶺的絕美女屍,我心裡有點不忍心燒了她,萬一姜裁縫說錯了呢?

要想驗證也很容易,我到家之後,小心翼翼摘下子剛牌,又脫下姜裁縫送我的小背心,心裡故意去想那個給我倒水的職業裝美女。

職業裝很能凸顯女性的身材,今天那個美女穿著就前凸後翹,讓人忍不住想拍一下翹起的部分……

我想到這裡,身上突然發冷,這次寒冷來的比前兩次更猛烈。

我趁著胳膊還沒凍硬,拿起小背心貼在胸口,胸口很快暖和了,我慌忙穿上小背心,能感覺到小背心上面的暖流和身體裡的寒氣作鬥爭。

我身上水火不容冷熱爭鬥,一陣冷一陣熱差點把我折磨死,好在後來小背心的熱流佔了上風,我的身體才慢慢恢復。

我現在萬分確定,身上發冷就是絕美女屍做的什麼手腳,姜裁縫的小背心真的能克製冷氣,所以他肯定也不是騙我。

剛剛嘗到相玉的甜頭,養玉也才開始,我可不想就這樣被女屍折磨死,現在車有了,燃料也有了,明天就去懸水嶺!
Babcorn 發表於 2019-5-29 10:34
009 御製香棺

白天給皮卡車掛牌上戶浪費了不少時間,現在天已經黑了,我買了幾個饅頭,用地鍋大火爆炒了一個辣乎乎的菜,吃的滿頭大汗。

經過整夜的休息,天剛亮我就起來了,翻翻黃曆,今天是陰曆臘月二十,沖猴煞北,五行屬城頭土。

子剛牌氣息漲的比我預計的還要快,活玉到了這個地步,就能認主人了,我把子剛牌放到供桌上,在香爐裡點上三根香,我站在供桌前對著子剛牌拜了拜。

“岳憤三生有幸,能夠與君相遇,願結一世之緣,自此不離不棄。”我說完後,香爐裡三根香菸直直向上,絲毫沒有彎曲,子剛牌正式認我為主了!

這個就是拜玉,正式佩戴一塊玉之前,必須經過這個程序,等我再把子剛牌掛到脖子上,能感覺裡面的氣息變得平緩,跟我的心跳一個節奏。

脖子上有護身子剛牌,身上穿著純陽小背心,加上今天天氣不錯,我就打算早一點出發,在白天解決問題,儘量不招惹亂葬崗的住戶。

我換了一身運動棉衣,穿上登山靴,又把金絲帶纏好貼胸放著,畢竟今天要燒了人家,留著人家的隨葬物品也不合適。

經過昨天的駕駛,我知道白天開這輛皮卡車肯定沒事,一路聽著歌,很快到了縣城南邊地界,拐上小路再前行十幾里路,就是懸水嶺山腳了。

我心說石翻天真煞筆,那天要是開著大型越野車,或者我這樣底盤超高的皮卡,怎麼需要步行這麼遠的山路。

我剛把車拐進小路,有兩個帶著紅袖箍的人攔在了車頭,把我嚇了一跳。

他們是巡山的護林員,問我有沒有帶打火機,帶的話要交出來才能過去。

我不光帶了打火機,後排還有一大桶的汽油,硬闖肯定不行,我就謊稱自己走錯路了,不是想上山,還裝模作樣跟他們問路。

年齡大點的護林員說,你不是想去懸水嶺就好,那裡經常鬧鬼,有女鬼帶著一幫小鬼玩老鷹捉小雞,誰要是撞見了,就要跟著一起玩。

我裝作不信的樣子,笑著說,那我有空上去跟女鬼玩玩,她當老鷹我當小雞。

我這樣一說,兩個護林員臉色都變了,說你抓緊走吧,嚇死的都是膽子大的。

幸好他們沒看到後面的汽油桶,不然認為我想放火燒山,報警抓我就麻煩了,聽他們趕我,我方向盤一打,大腳一個油門就走了。

我把車停的遠遠的,步行下車找個地方偷偷觀察他們,沒想到一直到中午,他們倆也只是換班吃飯,並沒有同時離開。

去懸水嶺就這一條路,要想躲開他們,就只能選擇步行從山林裡穿過去,但是我不敢,就怕萬一還有暗哨,發現我提著汽油桶上山,抓住我的話,第二天新聞就會爆出《歹徒攜汽油燒山,護林員將其生擒》,說不定再判個兩三年,那樣我就屈死了。

一直等到傍晚兩個護林員還沒走,我開車去遠處的市集吃了晚飯,想到再拖下去夜長夢多,萬一女屍真的爬出來跑不見了,我以後上哪裡去找。

我咬咬牙,白天上不去,我就夜裡上去,擦擦嘴上了車,打火開車燈,黑暗中,我又往懸水嶺那邊開了過去。

車裡沒有出現任何異常,更沒有突然伸出的鬼手勒著我的脖子,我心想或許是那個職業裝美女嚇唬我的,不一定是一輛鬼車。

拐上了小路,兩個護林員不見了蹤影,估計這片傳言鬧鬼,他們也怕被女鬼抓去玩老鷹捉小雞的遊戲,天黑就不敢在這呆了。

我開車拐上山路,這個皮卡車的底盤很高,正適合走高低不平的山路,十幾里路晃晃悠悠的就到了山腳下,把車停到山林的大樹下面,我背上雙肩包,提著汽油桶,拿著強光手電,憑著記憶往懸水嶺上面爬。

半個多小時之後,我終於來到埋著絕世美女的地方,看來那天我走不久,太陽就出來了,那些埋著死嬰的小土包,並沒有鼓破。

我填好的大坑上面還裂著一條縫隙,縫隙裡黑洞洞的,用強光手電一照,隱隱約約能看到一線棺材蓋,女屍應該也沒有爬出來。

如我所料,這個地方根本沒有人來,走的時候什麼樣子,現在還是什麼樣子,我在大坑旁邊找到了石翻天的剔骨刀,又在不遠的枯草叢裡找到了工兵鏟。

我把剔骨刀插在腰裡,一時豪情萬丈膽大包天,甩開膀子掄起工兵鏟,順著大坑的縫隙就開始挖土,棺材要全部挖出來,才能燒的乾淨。

累了就歇一會,歇好又接著挖,如此反覆不知過了多久,棺材全部被我挖了出來,我從背包裡拿出小鏟子,把棺材外面沾著的泥鏟下來。

這也是為了把棺材燒的更乾淨,這個棺材不小,鏟掉泥土還散發出一陣清香,我心想不會是檀香木吧,要是檀香木的話,燒掉就太可惜了。

我在剷除棺材小頭那塊板上的泥土時,發現了一塊茶盤大小的圖案,我仔細看了看,認出來這是“寒雀爭梅圖”,驚得我一屁股坐到地上。

聞著棺材的清香,看著棺木上精美逼真的圖案,我掏出毛巾,擰開一瓶水把毛巾打濕,在圖案邊上使勁擦,用手電一照,又有了新的發現。

“寒雀爭梅圖”的右上方,刻著六個字:欽賜古檀香棺;圖的左下方,還刻著落款:天啟三年御製——我勒個擦,這個棺材的來頭太大了。

落款時只寫“年號某某年御製”不署名的,一般都是皇帝,一看年號就知道是哪個皇帝,這也能彰顯天子身份和至尊風範。

天啟是明熹宗的年號,所以明熹宗也叫天啟皇帝,天啟三年御製,意思就是,這口棺材是天啟皇帝在天啟三年親手打造的。

天啟皇帝喜好木工,是歷史上僅次於魯班的木匠,擅長《寒雀爭梅圖》,經常刻在自己的木製品上。

天啟皇帝也喜歡玉雕,經常雕刻玉器送給身邊的宮女太監,這也是我知道他的原因。

冒充皇帝這樣落款,那是大不敬,是要滅九族的!圖案和刻字都說明,這個棺材很可能是天啟皇帝做出來的!

古檀香就是用檀香木裡面的老山香料,檀香木幼苗期需要寄生在其他樹上才能生長,長成後取材只能用木芯,所以很少有大料。

檀香木料做成棺材,有防腐的功效,由於大料稀缺,所以比金絲楠木還要珍貴,就算是大貴族,一般也用不起。

家裡傳下來的筆記裡面說,有時候養一些比較邪門的玉,需要的主料就是老山檀香木。

天啟皇帝找來這麼好的木料,親手打造這口棺材,還賜給了別人,從當時的京城運到我們這個蘇北縣城,棺材最後盛放了這個絕世美女。

這口棺材無論是材料價值還是文物價值,都遠遠超過了“呈”字“禾”字姊妹玉珮再加上我的子剛牌,畢竟是皇帝親手做的。

想到這裡,我罵石翻天師徒狗眼不識金鑲玉,幸好他們不識貨,不然那天還不知道出什麼幺蛾子。

我實在怕裡面的美女已經爛的面目全非,顫抖著雙手,推開了上面的棺材蓋,絕世美女跟那天一樣,面容絲毫沒變,還是淺笑模樣靜靜躺著。

好似一個正在沉睡的冰雕美人,整個人顯得晶瑩剔透,緊閉的雙眼如不設防一般,就像花朵等著我採摘。

戴著盛唐時期的玉珮,穿著北宋時期的服飾,躺在明朝晚期棺材裡的你,到底是什麼時代的人?有什麼來頭?

為了不被身上突然出現的寒冷折磨,也為了以後正常的相親談戀愛,我按下心裡這些疑問,狠狠心提起了汽油桶。

這個檀香棺材,隨便鋸下來一塊也能論斤兩賣!裡面的美女是素顏,美過那些大明星!

燒?還是不燒?幾番激烈的思想鬥爭之後,我實在沒能抗拒她的神秘她的美,把汽油桶放下了,又用手帕擦擦手。

我伸出手,捲起她的長袖子,在她的小手上摸了一下,手指觸碰到小手,一下滑了下來,她的皮膚實在太光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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