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道門法則 作者:八寶飯(連載中)

 
Babcorn 2019-6-12 23:35:1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03 289804
Babcorn 發表於 2019-8-31 01:57
第五十六章 建築修士進修班

  兩人看罷,連飲三盅,稍稍平復了心頭的熱血,沉默良久,趙孤羽問:「彩票怎麼辦?」

  莫不平想了想,道:「不影響吧,可以讓阿茹去買,而今飛符也便宜了許多,五錢銀子而已,再說,你我去了,每月還有各十五兩的薪俸,也可改善家裡的條件。就是以後討論的時間少了……嗯,咱倆可以在雞鳴觀討論,和小黃他們討論的時間少了。」

  趙孤羽道:「要不問問小黃他們的意思?要去就一同去。」

  莫不平猶豫道:「可以問問,就怕難。十五兩銀子一個月的確不錯了,但小黃家裡不缺這份薪俸,他肯定也沒幹過這種事,建大橋啊,會很辛苦的……」

  外頭忽然響起砰砰砰的敲門聲,趙孤羽當即笑了:「小黃他們來了。」

  打開門,黃昦雨手中拿著一份《皇城內外》,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他身後是緊跟著的周雨航和謝雨霧。

  黃昦雨揚著手中的期刊大聲問:「二位兄長,趙方丈發出召喚了!大橋是怎樣建成的?鋼鐵是怎樣煉成的?莫兄、趙兄,方丈是在問我等大橋和鋼鐵嗎?不,他是在直指心靈,在告訴我們,如何才能把自己的意志煉為鋼鐵,如何才能在我們心中建成可通天塹的大橋!」

  周雨航和謝雨霧齊聲道:「莫兄、趙兄,同去否?」雖是詢問,卻大有你若不去,便割袍斷交之意。

  莫不平大笑:「正要問及諸位,卻不想諸位自己來了,我等兄弟,當真志同道合也!來,一起共飲!阿茹,加兩個菜!」

  酒足飯飽之後,五人出門,向著雞籠山而去,到了觀門口,值房的俗道向內一指,就見門內立著一塊牌子,上書「大橋工程指揮部建築修士報名處」,字的下方,是個指向箭頭。

  按照箭頭所指,五人進入「海外修士研修中心」,辦公值房中,楊福文接待了他們。

  楊福文一邊準備填報表格,一邊不停道歉:「幾位對不住,小人沒想到幾位仙師那麼快就來了,稍等。」

  東西準備齊全,讓他們填報完表格,楊福文審看一遍:「周仙師和謝仙師都是前個月剛剛入黃冠的?有沒有受籙?」

  「沒有,受籙不是那麼容易的,各家館閣每年放出來的名額都很少……怎麼?沒有籙職不行麼?」

  「建築修士需要大量使用到法符,這方面欠缺的話,做不下去的。當然,並非不行,而是要登記一下,對於沒有籙職的仙師,進修合格之後,趙方丈會統一安排在三茅館授籙。」

  周、謝二人當即驚喜莫名:「還有這等好事?」

  楊福文微笑:「趙方丈說,建築修士是個既辛苦又危險的職業,需要有為道門奉獻犧牲的精神,不負道門者,道門也定不相負。」

  審查無誤,楊福文起身道:「報名的修士,雞鳴觀免費辦理修行證,一兩銀子的工本費免了。」

  趙孤羽問:「不是十兩了?」

  楊福文笑道:「早就降價了……請五位仙師隨我來,咱們去照相。」

  二月初,大橋工程指揮部舉辦的建築修士臨時進修班就完成了招募計畫,主動應募而來的修士共有一百八十五人,其中金丹三十三位,黃冠一百五十二人。

  這是截止二月初一的報名人數,實際上,這幾天還有很多聽聞可以受籙的修士趕來報名,開口就問籙職,這類人都被雞鳴觀拒絕了。

  加上從武當山拉出來的三十多人,以及趙然四處蒐羅來的,臨時培訓班聚集了二百三十人。

  鑑於稽查房的稽查任務日趨繁重,趙然就沒再讓他們參加培訓了。稽查隊都是擅長鬥法的修士,拉過來搞建築也浪費。

  莫不平等五人是二月初四入駐雞鳴觀研修中心的,兩人一間房舍,條件稍微簡陋了一些。但這批應募的年輕修士大多數都是懷著理想而來,對於住宿條件並不計較。

  莫不平和趙孤羽自然是一間,周和謝一間,把黃昦雨單獨甩了出來,搭配了一個浙江會真館的修士,結果黃昦雨和對方一聊天,才發現會真館三代大弟子、修行球大賽去年黃冠組獲得擂台挑戰資格的藍水墨居然也應募了建築修士。

  都是熟人,又是京師大變之日的「戰友」,當晚,莫不平等人便將藍水墨師兄弟幾人約出來吃酒。席間一問才知,藍水墨和浙江靈墟閣近年來聲名鵲起的杜星衍是好友,之所以前來應募,也是杜星衍極力勸說的緣故。

  杜星衍的理由很奇特卻也很符合修行人的思路:在黃冠境滯留那麼久,想要突破,我給你的建議就是向大君山靠攏,你要問為什麼,我也不知道!

  為了這句話,藍水墨來了,至於修行球,他已經在報名的時候提前做過說明,得到的答覆是,工程指揮部不會在這一點上干涉藍水墨的個人愛好,甚至在他比賽的時候,允許他請假。

  談及這個問題,藍水墨猶豫道:「我也不知自己的選擇是對還是錯,但我在黃冠境上困守八年,無論是什麼樣的機會,都必須去嘗試一下了。」

  二月初五,培訓班正式開課,趙然出現在講台上,給大家做了一個開班動員。

  說實話,因為太疲倦的緣故,趙然的開班講話沒有什麼出彩之處,但他的出現,本身就引來了無數掌聲,尤其是莫不平之類的熱血青年,早已將趙然視為人生坐標,不需要他說什麼,只要他露面,這就足夠了。

  短短的幾百字講話,被掌聲打斷了十多次,趙然也沒想到自己竟會受到如此追捧。講完之後,又下來和大家暢談了一番人生理想,這才被大家依依不捨的放行。

  趙然重新回到講堂上,引出一位中年道士,臉上線條分明,如刀削一般,顯得格外剛毅。

  「諸位道友,建築修士是需要集體協作的,而在施法過程中,更講究配合作業,在這一點上,與邊地戰陣輪值的修士很像。因此,雞鳴觀很榮幸的邀請到了雷霄閣專司鬥法協同的訓導執事,杜陽晨道長,大家歡迎!」
Babcorn 發表於 2019-8-31 01:58
第五十七章 宗爵

  聽說是雷霄閣來的訓導執事,要傳授戰陣修士的協同方式,這幫出生在江南、沒怎麼見過戰場的年輕修士們頓時忍不住一陣激動和好奇。

  就聽趙然介紹:「杜陽晨道長,煉師境修為,來自浙江靈墟閣。曾經參加過大金川之戰、黑水城之戰、榆林之戰,其後於白馬山長期戰鬥在第一線,擅長指揮小團體作戰,多次率戰鬥組深入敵後以寡敵眾,戰績極為突出。具體戰果涉及機密,就不在這裡詳述了。接下來的二十天裡,杜道長將專門指導諸位怎麼協同作戰,怎樣把力量集中到一起,怎樣才能在鬥法中將我們的法術發揮到極致,對於我們當好一名建築修士,完成工程奇蹟來說,將是極為重要的技能。請諸位鼓掌歡迎。」

  趙然把講台讓給了杜陽晨,杜陽晨上去之後,環視大堂,開口道:「時間有限,我們直接進入正題。今天上午,先給諸位講解我道門修士在戰陣中比較常用的一種協同方式,小五行戰鬥組。」

  說著,杜陽晨轉身,在牆上掛著的白板上,用炭筆直接畫出了五行對應關係,指著五行方位道:「小五行戰鬥組的編制構成為一名金丹、四名黃冠。如果換做一名大法師配四名金丹,我們稱之為大五行戰鬥組,當然,這麼做其實是很浪費人力的,如果需要大五行戰鬥組上陣,我們通常採用另外一種模式:五個小五行戰鬥組以大五行方位排列……」

  杜陽晨的專業讓趙然很欣賞,因為手中的事務太多,沒有時間全部聽完,轉動輪椅出了講堂。

  陸西星在門外等著他,隨他一起去景陽樓休息,趙然道:「多謝陸師兄了,能把杜陽晨道長請來給大家講課,實在不易。」

  陸西星笑道:「致然的事情,我哪裡有不盡心的道理?再者,也不用謝在我頭上,要謝就謝杜天師吧。杜天師一聽說是你的事情,非常關切,如果不是杜天師親自下令,杜陽晨是沒工夫來的。」

  趙然問:「這位杜陽晨道長,和咱們雷霄閣杜天師是什麼關係?」

  陸西星道:「是杜天師代師收徒的小師弟,剛過天命之年,已是煉師境修為,在靈墟閣中很有威信,在雷霄閣中也是人人看好的。」

  到了景陽樓上,趙然道:「陸師兄的《商周列國全傳》,讀者們可是期盼已久了,何時復更啊?」

  陸西星笑道:「實在慚愧得緊,閉關小半年,出關後又立刻上任朝天宮,哪裡還有時間動筆?只能讓大家再等些時日了。對了,致然,今日前來,有一事相詢。」

  「陸師兄請說。」

  「聽說前日廷議,內閣大學士甘書同提了個議案,想對現行的宗室襲爵制進行改動。還聽說是與師弟商議過的?我朝天宮管轄宗室修士,宮中這些宗室修士們一起找到我頭上了,吵得不可開交,故此特來問一問。」

  趙然道:「甘書同的提議的確是與我協商過的。宗室的俸祿如今已經成為朝廷重負,我大明宗室例行嫡長子承位、諸子降等襲爵,親王、郡王、鎮國將軍、輔國將軍、奉國將軍、鎮國中尉、輔國中尉、奉國中尉,八世而降,至奉國中尉而止,世襲罔替。立國至今,據宗人府所查,宗室子弟有多少,陸師兄知道麼?」

  「這卻不知,莫不是有數萬了?」

  「足足三十一萬!其中的大頭在於三中尉,其中,鎮國中尉兩萬餘,輔國中尉六萬餘,奉國中尉二十二萬。陸師兄知道他們的俸祿是多少麼?」

  聽到這個數字,陸西星很是吃驚:「竟會有那麼多?俸祿?聽說親王一萬石、郡王兩千石、鎮國將軍一千石,後面的就不太清楚了。」

  趙然回答;「輔國將軍八百石、奉國將軍六百石、鎮國中尉四百石、輔國中尉三百石、奉國中尉兩百石。簡單一算便知,單是三中尉,每年國家開支七千萬石祿米。各地米價不同,取中值的話,以每石四錢銀子計,這就是三千二百萬兩。」

  頓了頓,趙然續道:「當然,實際上沒有發放那麼多,宣宗年間,已將耗羨折入其中,當時耗羨三成。到了正德二十年,減按五成發放,一直延續至今。因此,連同上五等爵,共計一千九百萬兩!這是什麼概念?去年戶部歲入是一千七百萬,也就是說,各地扣繳的宗室俸祿已經超過了朝廷歲入!」

  陸西星聽呆了,喃喃道:「竟然如此......」

  趙然點頭:「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啊陸師兄。」

  這是戶部最頭疼的問題,在取得趙然認可後,甘書同在廷議中提出的方案主要在四點上。

  其一,是將宗室爵位縮減為五等,所謂君子之澤,五世而斬。五代足矣、八代太多,今後不再向新的三中尉宗爵發放俸祿,有祿米的,只到奉國將軍這一級。

  其二,取消末爵世襲罔替制。現行的宗爵中,所有宗室降到末等奉國中尉後,不再降等,最終定格在這一爵位上,按照每年兩百石的標準領取國家俸祿,這正是造成宗爵龐大的主要原因。

  為此,甘書同提議,到了奉國中尉後,應從宗人府除名,不再享受爵位帶來的種種特權,子孫不再襲爵。

  其三,親王嫡長子世襲親王的制度也同時廢止。這一條實在太坑了,親王爵位只有增加而無減少,永遠沒有頭,現在的幾十個親王,都是這麼來的。議案提出,嫡長子可以三世襲爵親王,但從第四世開始就必須降等襲爵。

  其四,但凡襲爵到三中尉的宗室,朝廷放開的對他們禁制,允許他們從事士農工商,讓他們可以自謀生路。

  其五,按照老人老辦法、新人新辦法的原則實施這項政策。以四月初一為時間節點,之前出生的宗室按原辦法執行,該怎麼樣還是怎麼樣,到了十歲繼續授爵,繼續領取爵祿;之後出生的宗室按新辦法執行。由此,儘量減少現有宗室對改制的阻力。

  按照戶部和宗人府用三個月時間做出來的估算,這項政策施行之後,每年一千九百萬兩的規模宗室俸祿不會立刻降下來,但減少的趨勢會是一個長期的過程。

  估算之中,每年將有四千到五千宗室去世,減去新封爵位數,每年將減少四千個左右能夠領取俸祿的三中尉,第一年為朝廷節約三十萬兩開支,第二年節省六十萬兩,第三年九十萬兩,以此類推,等到六七十年以後,大明就再也沒有能夠領取俸祿的中尉宗爵了。

  聽了趙然的詳細介紹,陸西星感慨道:「真是百年大計啊。」

  趙然對此說法表示同意:「不錯,這不是一蹴而就的事,而是一個漫長的過程。甘書同原先想用一種溫和的法子解決問題,但我認為沒有必要,今時今日,是解決宗爵問題的最好時機,只需十年之後,戶部每年就可以多出三百萬兩歲入,二十年後就是六百萬兩。作為倡議者,我和甘書同都知道,我們必然會成為某些宗室的眼中釘和肉中刺,但我們都有推行下去的決心。我倒要看看,那些跳樑小丑敢於出頭,出頭一個我砍一個,讓他們試試我道門的刀子鋒利不鋒利。」
Babcorn 發表於 2019-8-31 01:58
第五十八章 方案

  趙然在陸西星面前展示了一番自己對改革宗爵制毫不動搖的信心之後,陸西星道:「致然放心,朝天宮那幫子宗室修士,我會壓著的,絕不讓他們來找你搗亂。」

  趙然道:「那就多謝陸師兄了。不過說起來,這件事我也有不是之處,忘了宗室修士受朝天宮管轄的事,按理應當早向陸師兄通氣的。」

  陸西星擺手:「致然事情太多,上三宮又剛改制完,致然難免有顧及不到的地方,都明白。」

  趙然問:「朝天宮如今有多少修士出身於宗室?」

  陸西星道:「三十八人,最高修為不過金丹,如朱先見、德王之類都死了,些許小魚小蝦,蹦不起來的。」

  沉吟片刻,趙然道:「話雖如此,陸師兄畢竟是朝天宮的掌舵者,想讓馬兒跑,就得給馬兒吃草,想讓宗室修士不給陸師兄添亂甚而出力,還是要給他們一些甜頭。」

  陸西星擺手:「無妨的,致然不要為難……」

  「這樣吧,宗室修士之中,若是果真有立下大功的,可以恢復其爵位和俸祿,立功越大,爵等越高,子孫同樣降等襲爵。這是專門給為道門、為大明出死力的宗室修士而設,留個口子,也好讓陸師兄更容易駕馭他們。每年可以評出一個來授爵,但不是一定就授,關鍵還在於功績,到時候咱們一起商量。」

  陸西星喜道:「如此當然最好,我朝天宮必定會嚴格把關的,絕不虛報,更不會濫竽充數。」

  說完此事,趙然見陸西星忽然有些吞吞吐吐,於是追問:「陸師兄還有事?」

  陸西星道:「我朝天宮修士最近訓練得還不錯,算是初步形成了一些鬥法能力。再過幾天,我打算把他們拉出去到舟山那邊,找個小島實際演練演練,但這需要一筆銀子,師兄我厚著臉皮來向致然求助。」

  趙然笑了:「我還當是什麼事,早之前不就和陸師兄你說過嗎?有什麼難處就來找我。」

  陸西星道:「能解決的,我自家就解決了,這次實在是有些困難,演練是我臨時起意要舉辦的,想更貼近實戰一些,需要消耗不少符籙和法器。數量不小,雷霄閣那邊給了一筆五千兩的款子,但還差許多。」

  「差多少?」

  陸西星遞過來一張清單,列出來林林總總十多種符籙五百多張,大概估算一下,折銀八千多兩。

  趙然琢磨了片刻,道:「乾脆,同樣的符籙我給你雙份,我這批建築修士培訓班的學員也一併參加你的實戰演練好不好?一切聽你的指揮。」

  雞鳴觀寶庫密庫中存有從上三宮收繳來的大量符籙,拿出個千把張來,對趙然來說不值一提,卻可以好好提升一下建築修士培訓班學員的配合意識,何樂而不為呢?

  陸西星當即喜道:「那當然是歡迎之至的!演練定在三月初五,想搞三日,到時候讓杜陽晨帶著你的學員,咱們搞一次對抗演練。」

  趙然道:「行,別忘了報一份請款文書過來,我好走賬。」

  「那是當然!」

  因為汪宗伊的求見,陸西星沒再和趙然暢談下去,將陸西星送出了雞鳴觀。

  汪宗伊雖然只是掛名的工部侍郎,但他如今是趙然眼前的紅人,在工部中說話份量越來越重,尤其在趙然準備建橋之後,基本上都是由他溝通工部。

  「方丈,工部營繕司將圖紙帶來了。」

  趙然請他們在景陽樓前就坐:「辛苦汪府尹了,這二位是?」

  當先一名青袍五品官員拜倒:「下官工部營繕司郎中鄭續家叩見方丈。」

  他身後一名八品綠袍官員同樣拜倒:「下官營繕司大匠鹿中青叩見方丈。」

  趙然袍袖輕揮,將二人托起:「鄭郎中、鹿大匠請起,坐。」

  鄭郎中斜著簽坐在汪宗伊身旁,鹿大匠卻不敢坐,站在二人身後。

  鄭郎中取出兩個捲軸來,先打開一個,在石桌上攤開,臉上略顯尷尬:「按照方丈的指點,營繕司這幾個月做了兩種草圖,請方丈過目,這是其一。」

  圖上是一座長橋,這座橋最大的特點就是墩多,密密麻麻全是橋墩,大概數了數,光是江中矗立的橋墩就有近五十座,平均每隔十餘丈就是一個橋墩。每個橋墩高出江面僅有兩丈左右。

  每兩個橋墩之間,是一孔石拱橋身,一孔接著一孔,四十多孔石拱橋身,就是四十多道波浪。這樣的橋身跨度,很明顯是無法通行大船的,連百料以上的船隻都困難。

  在大橋的正中,是兩座遠超同儕的超高橋墩,間隔三十丈。兩座橋墩頂部各以鐵鏈拴著一座吊橋,形如城門吊橋。

  鄭郎中解釋,這種設計是為了能夠通行大船,在需要過船的時候,將吊橋拉起;過人的時候,兩座吊橋放下來,通過前端的木榫結構相互咬合,同時也借助吊索之力拉住木橋。

  趙然皺眉道:「需要那麼多橋墩?拱橋的橋身跨度不能再大些了?」

  鄭郎中道:「方丈所說的安濟橋,跨度已是最大,也不過是十二丈左右,再長的話,實在不知該怎麼造了。」

  趙然嘆了口氣,心道果然如此,看來走石拱橋的低耗材環保路子是很難的了。除非讓大聖南岩宮把整個橋身也煉成法器,但其成本之高,趙然是無論如何負擔不起的。

  不得不承認,工部還是有兩把刷子的,能夠想出吊橋通行大船的方案,已經很了不起了。這種方案也是從技術角度而言最容易實現的。但它同樣有兩個令趙然頭疼的問題。

  其一是成本太高。別看每一個橋墩都要矮很多,但實在太過密集了,花費必定十分驚人,造價恐怕至少得多出上百萬兩銀子。

  除了花費外,還有個很大問題,通行航道會受到極大限制。應天附近江面,是大明最為繁忙的水道,每天百料以上船隻的通航數量都在數百艘,多時能達到上千之數。採用吊橋的方式限流通行,影響非常大,調度起來也極為困難,橋的利用價值也不高。

  另外,趙然覺得很難看,很不壯觀,對信力的催發作用肯定沒有大跨度高橋墩來得震撼。

  將這幅收起來,鄭郎中就攤開了另外一個捲軸。

  十九個橋墩列於大江之上,墩與墩之間相隔三十丈,用精鋼製成橋墩之間的梁身,從橋墩頂部以斜拉索的方式解決拉力問題。再鋪以青磚和瀝青。

  這就是趙然預想的斜拉索大橋,難處在於煉製法器鐵索,其中的耗費和難度也同樣令人咂舌。但好處也很明顯:壯觀、方便,具有實用價值,利於信力的大規模爆發。
Babcorn 發表於 2019-8-31 01:58
第五十九章 材料

  關於斜拉索大橋,技術難度是很大的,工部不可能完成,他們只能按照過去築橋的營造法式和經驗來假想,去推測。

  這卷設計圖也同樣如此,當然,這也比趙然的構想專業多了,其中的很多細節設計都是趙然所不知道的。趙然只能畫出他腦子裡的斜拉索大橋模樣,屬於概念圖。工部的圖紙中,就有了很多分解結構圖,附帶著長長的數據清單。

  趙然對建造並非專業,但能看得出來,工部是盡力了的,而且趙然一貫以來對這時代的營造法式心存敬意,始終認為這些匠師們具備巧奪天工的智慧和技巧,因此便接受了這幅設計圖。

  鄭郎中又道:「按照方丈的要求,我們營繕司前期做了實地勘察,準備將實驗橋建在金川河上,用來驗證斜拉索營造法。」

  說著,鹿大匠又掏出一個捲軸,在石桌上攤開。最上面是應天府輿圖,標註了金川河的走勢和位置,下面是橋址選點。

  鹿大匠解釋,金川河由清涼山北麓發源,連接玄武湖而入長江,全河段最窄處十二丈,一般在十八丈上下。這個寬度對於石拱橋來說有點鞭長莫及,而建造墩橋的話,又會嚴重影響往來船隻,因此,金川河上一直沒有建橋。

  趙然建議工部擇地建橋驗證斜拉索營造法,營繕司當即選定了這條河,並且經過近月考察,把橋址定在了薩家灣。

  十八丈的河面,寬度大約是應天長江大橋兩墩之間寬度的七成,很具備參考意義,對於這個選址,趙然表示認可。

  這是一種全新的造橋模式,工部沒有任何經驗可以依循,只能靠匠師們自行摸索。

  鹿大匠又取出一張清單,恭恭敬敬呈給趙然:「趙方丈,下官定會盡全力營造金川河大橋,但這些材料,是我等匠師們測算出來的,還請方丈籌辦。」

  當頭是十五丈長的精鋼拉索四根,由此往下每遞減一丈長度,便需四根,一直遞減到五丈。營繕司要求,這些精鋼拉索必須可承載一千石的拉扯!

  一千石這個數值,趙然問他們怎麼得出來的,鹿大匠和鄭郎中的回答是,他們大致測算了金川河大橋所需青磚數和鋼龍骨數,認為橋身總重在一萬石上下,故此每根精鋼拉索至少應當能夠承受一千石的拉力。

  這是一種經驗主義的算法,對於趙然而言,沒有實際意義。在煉製鋼索的時候,他沒有手段測量鋼索的拉力是否達到一千石,必須將這種數值進行可實際操作的轉換。

  鹿大匠繼續介紹清單。

  下面是橋身所用的精鋼龍骨,以及龍骨上鋪設的鋼板,用量非常大,鹿大匠設計在五條主龍骨上鋪設五十塊這種長兩丈、寬三尺、厚半寸的薄鋼板——他不知道趙然怎麼煉製出他自己形容過的這種鋼板,但仙家手段不是他能理解的,趙方丈怎麼說,他就怎麼算。

  這樣的鋼板總重八萬斤左右,加上鋼索和龍骨,用鋼量在十萬斤以上。

  看著這份清單,趙然再次感到一陣頭痛,但頭痛歸頭痛,他必須得「照單全收」。

  他之前就聯繫過器符閣,詢問器符閣煉製法器所使用的鋼材問題,器符閣答覆,特效鋼材是有的,可以滿足建橋所需。因此,他準備現在就去下單採購,於是道:「你們開始吧,按照圖紙在金川河兩岸建設橋墩索塔,多長時間能完工?」

  鹿大匠道:「三個月。」

  汪宗伊帶著工部鄭郎中和鹿大匠走後,趙然收拾了一番,準備前往廬山,正要飛符元福宮,讓周克禮和凌從雲駕馭無窮蓮座來接自己,就見一道白光從天邊而來,直落景陽樓,正是蓉娘所乘的雲靄百合。

  蓉娘笑吟吟的從雲靄百合,整個人的氣質又有改變,美目中流光四溢,越發明豔動人了。

  趙然呆了呆,轉動輪椅湊上去:「這位美貌的仙子,小道我一望而生敬慕之心,可否留個飛符,有暇之時暢談人生理想?」

  蓉娘抿嘴一樂,道:「我現在是大法師了。」

  趙然忙追問:「神識寄託的什麼玩意?」

  蓉娘道:「還算湊合,寄託了一張八階符籙吧。」

  趙然鼓掌:「不會是玉景通天府的升級版吧?話說你給我的這破符籙,用了兩回,每回都沒逃掉,真不想用了,但已經寄託了神識,實在無法。我這損失你看怎麼彌補?」

  蓉娘道:「簡單,乾脆嫁給你好了。」

  趙然點頭:「勉強收了。對了,剛好你來了,老借用別人家的飛行法器,很沒面子,這回可算撈著雲靄百合了。陪我去趟廬山。」

  蓉娘將趙然推上了雲靄百合,百合關閉之後,趙然雙手張開:「扶我下車啊。」

  冷不防蓉娘一腳將輪椅踢翻,趙然頓時翻倒在透明的水晶底座上,無奈道:「在伺候人方面,你要多學著點。」

  蓉娘問:「跟小蘇學?」

  趙然乾咳一聲:「時間不早了,趕緊起飛吧。」

  雲靄百合當即升空,趙然透過身下透明的底座,望著人煙繁華的應天府街巷城廓,出了會兒神。

  蓉娘問:「怎麼忽然要去廬山了?我剛來,你都沒讓我歇會兒。」

  趙然道:「你都歇了好幾個月了,還歇?沒辦法,時間太趕,我需要煉製大量材料,必須到器符閣走一趟,請他們出手鍊制一批鋼板。」

  「什麼鋼板?」

  趙然便將需要煉製斜拉索、鋼龍骨的事情簡單講了。

  蓉娘道:「這事兒可別去廬山,去了也白跑一趟,器符閣的煉器工坊忙得很,沒空接你的活。」

  趙然問:「那去哪兒?」

  蓉娘道:「我都沖關破境了,你到現在還沒祝賀我呢。」

  「來。」

  「幹嗎?哎......放開......」

  「給你一個擁抱,恭賀你出關......哎喲,別打肚子!」

  打鬧片刻,雲靄百合出了應天,向著閣皂山方向而去。等繞過閣皂山後,落在了袁州的一片山嶺間。

  蓉娘介紹:「這裡就是太玄館,與其去器符閣,不如來太玄館。器符閣煉製的是法器,太玄館煉製的是材料,器符閣煉製法器的材料,大半來自於太玄館。」

  趙然眼前頓時一亮:「你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楊真人就是太玄館的大長老,是你四奶奶吧?」

  「四祖奶奶!」

  「差不多了。」

  「行了,我把小存心叫出來,需要什麼,你跟她談。先說好,你可不能坑她!」
Babcorn 發表於 2019-8-31 01:58
第六十章 標準金丹力

  趙然在楊存心和蓉娘的嬉笑打鬧中完成了對太玄館的「考察」,考察完畢,心中一時間有些激動。因為他發現,原來自己一直擔心發愁,並且做好了長期艱苦「奮戰」這一心理準備的很多難點,壓根兒不是問題。

  比如,如何做到特效鋼的大規模煉製,這個難題一直壓在趙然心裡,沉甸甸的,他為此作出的規劃是說通器符閣,對其煉製的產品類型、煉製方式進行制度化改造,然而到了太玄館,這個問題不用他再去考慮了。

  在一處石窟中,趙然親眼見證了楊存心的一次道法展示:在蓉娘的要求下,她打開一座半人高的丹爐,接通太玄館所在九仙石窟山下的太陽洞淵火——以法陣自山底百丈深處引出,將三十多斤重的礦石拋入其中,然後閉目掐訣,控制火勢。

  透過丹爐的爐窗,趙然目睹了這塊鐵礦石在火焰中翻飛來去,熔化成一團亮橙色的鐵液的全過程。在楊存心的指訣控制之下,礦石如麵糰一般被揉來搓去,其內所含的各種廢棄雜質紛紛墜落,被一道斜坡送入地底。

  在一通眼花繚亂的操控中,丹爐內又被楊存心送入其餘種類的不同礦物,比如白雲土、赤金石、汞銀之類,以及蓉娘專門介紹,產自袁州本地的特有靈礦——金旦粉。

  半個時辰之後,一塊四四方方、紅通通的鐵胚被整塑成型,懸停於丹爐中央,而煉製過程中產生的爐渣和廢氣,都被法陣引入了百丈地底,按照蓉娘的說法,這是送下去作為太陽洞淵火的燃料了。

  楊存心關閉了太陽洞淵火,讓鐵胚就這麼懸浮冷卻,同時向趙然道:「今日煉製的這塊精鋼,韌性比較強,適宜刻制符文,所以又稱符文精鋼,許多法器上都要用到,器符閣大量收購,有多少他們收多少。」

  趙然問:「多少銀子?」

  楊存心回答:「一斤鋼一兩銀子,這塊符文精鋼差不多十五斤左右吧,十五兩。是不是覺著這銀子好掙?其實挺費工夫的。先要到旁邊的七寶山挖礦石,回來後還要準備各種配料,差不多就耗去半天工夫了。通常我們一個人也就一天煉製一塊,還不一定天天煉。」

  趙然飛快計算,如果楊存心一天煉製一次,那麼這座丹爐的年產量差不多五千斤。

  「太玄館中有多少處火眼和這樣的丹爐?」

  「火眼不少,但有些封閉了,用不著。配有丹爐的火眼是十二處。」

  也就是說,假設以楊存心為一個標準產量計算,太玄館每年能產特效精鋼六萬斤。當然,僅僅一個標準產量,產能實在閒得發慌,趙然認為,統籌協調之後,太玄館的產能可以放大十倍!

  趙然將斜拉索和龍骨的要求告訴了楊存心,楊存心當即道:「用符文精鋼就可以,韌性足夠,拉不斷。」

  趙然又問了其他品種的特效鋼,楊存心告訴他,太玄館還可以煉製極為堅硬的玄英精鋼、耐高溫的元芒精鋼、耐寒的霜月精鋼等等十多種,所有精鋼都是一個價:一兩銀子一斤。

  對於太玄館的修士來說,旁邊的七寶山中礦石挖不完、黑石山下的火力用不完、周圍所需的各種配料礦材也極為豐富,煉製精鋼時,在耗材上基本沒什麼成本,一兩銀子一斤,基本相當於淨賺了。

  說到這裡,熔鐵已經漸漸露出原色,楊存心打開石窟壁上的一道小門,裡頭是個冰窖。她法訣一換,丹爐中的鋼塊立刻飛入冰窖之中,頓時激發一陣煙霧蒸騰。這是讓鋼塊定型的淬火工藝,增加硬度和強度的手段。

  趙然很想知道這塊符文精鋼的拉力有多強,問:「能拉得動一千石麼?」

  楊存心沒算過這個數,她給出的數據是,如果按照趙然給出的斜拉索形制,符文精鋼索能夠擋得住十名金丹修士同時拉拽。

  趙然提議,想要測算一下計量單位的轉化關係,能否請太玄館一起協助,楊存心對此也頗感興趣,於是尋了十位金丹,挨個測試,要求他們不許使用道法,只准將法力灌注於單臂,然後單手托舉銀子。

  第一個上前的金丹修士,趙然在他手上直接扔了一個銀箱,重一萬兩,加到第二個,他便支撐不住了,於是減少一些,測出一萬三千七百兩。

  趙然繼續測試第二個,能夠托舉一萬一千六百兩……

  一直到第十個,趙然算出了一個平均值,一萬四千零八百三十二兩。於是他將零頭抹去,以在不使用法術的情況下,僅僅依靠氣海中的法力,單手能舉一萬二千兩為一個標準金丹之力,約為六石之力。

  趙然的實驗引起了太玄館修士們濃厚的興趣,趙然緊接著就為館中的十位大法師測算了一個平均法力值,約等於三個標準金丹力。

  然後請出了太玄館的五位煉師,約等於三位大法師之力。

  楊存心去後山尋找大煉師師伯,得出的數據大約是三點九個煉師之力,因為樣本太少,只有兩個,所以數據稍大,但也由此看出來,恐怕依舊和三有緣,所以被趙然直接記錄為二十七個標準金丹之力。

  測算黃冠的時候,樣本的採取量比較大,數據較為精準,發現與金丹相比,更加符合三倍的關係。

  趙然請楊存心將這塊十五斤重的的符文精鋼煉製成長索,實際上,這談不上煉製,只能說是重新塑形,非常簡單。

  塑形完成之後,趙然懇請兩位太玄館的大煉師拚命拉拽鋼索,結果發現,兩位大煉師在不使用道法的情形下,完全無法破壞斜拉索,這就表明,以符文精鋼做成的斜拉索,承受拉力值三百石以上。

  接下來就是下單的問題了,趙然上手就是一個不小的數字:符文精鋼十萬斤!而且當場下訂,支付訂金二萬兩。

  這份需要太玄館修士全部出動的定單,令楊存心乃至兩位大煉師都感到很震懾,商議交付期時,趙然道:「這筆訂單,我希望三個月就交貨。另外,我想問一下,符文精鋼的防鏽蝕問題,怎麼解決?」
Babcorn 發表於 2019-8-31 01:58
第六十一章 千萬計量的時代

  關於趙然詢問的防鏽問題,楊存心也早有準備,當即帶著趙然來到一處房舍,隔得遠遠的,趙然就聞到了一股桂花的香味。

  房舍很大,由十餘間廂房連接打通而成,裡面有三位太玄館的黃冠修士正對著一套奇形怪狀的丹爐,不停的打出各種法訣和配料。

  看了片刻,這三位修士便熄了丹火,從丹爐底部的一條竹管中流淌出粘稠的透明膠裝液體,一連儲滿九罐,這才收工起身。

  楊存心介紹,這是太玄館煉製的九合漆,以袁州太平山上特產的漆樹之液為主料,佐以精辛礦等十多種輔料煉製而成。聞到的香味,是為了掩蓋九合漆的刺鼻味道而專門在其中加了桂花。剛才她煉製符文精鋼時,就加了少許九合漆,加入了九合漆,符文精鋼便很難生鏽。

  楊存心道:「這是九升陶罐,一爐九合漆,可產八十一升,我們太玄館一個月煉一爐便足夠了。」

  這一次的太玄館之行,當真令趙然大開眼界,也大有收穫,但人心是不知足的,趙然同樣如此,解決了斜拉索和朱龍骨的問題,他又更進一步,想要解決鋼板的問題。

  這批用來鋪設橋樑的鋼板,並不需要如符文鋼板、鋼板那麼複雜的道法工藝,唯一的要求,就是量大。

  「太玄館能否煉製一批普通鋼板?」

  「普通鋼板?」

  「不需要那麼複雜的效用,普普通通,我用來鋪設大橋的橋身。不需要刻制符文,不需要極度堅硬,不需要特別耐高溫、耐嚴寒,只要能防鏽就行——也就是加入九合漆。」

  楊存心皺眉:「這樣的鋼板,你大可以找外面的人做,據我所知,民間很多鐵匠作坊都能打製出來,至於防鏽,你收上來以後我可以給你一些九合漆,你自行煉製添加一次就行。」

  趙然道:「不行啊,我需要的量很大。」

  「也是十萬斤?」

  「第一批十萬斤,今後在百萬以上。」

  楊存心盤算一番,道:「這樣的鋼板倒是容易做,耗材單一,煉製步驟少,十萬斤應該不難,但問題是需要的礦石太多了,沒工夫去挖礦。」

  趙然道:「我擔心的是,你剛才所說的七寶山,有沒有那麼多鐵礦。」

  蓉娘道:「小存心,帶我們去七寶山看看。」

  七寶山就在九仙石窟山旁,並不遠,楊存心帶著趙然和蓉娘來到七寶山下的一處岩洞,岩洞口有明顯的人為開鑿痕跡,將洞口擴大了。

  順著岩洞進去,洞窟內是一條直道,時不時能見到洞頂或者兩側有符籙布設的小型法陣。不需楊存心解釋,趙然一眼就看了出來,屬於最初級的土系法陣,三五張固土符就能組成,用來穩固和硬化土石,防止洞窟坍塌。

  趙然最近一直在研究各種土系法陣,他為建橋準備的幾種土系法陣遠比這裡布設的要複雜得多,成本也當然要高得多,所以他一路走一路看,一邊琢磨著,打算吸收借鑑一下這裡的固土法陣,看看能不能將成本降下來。

  修士挖礦,對於礦脈的尋找是十分精準的,七寶山中的這條礦洞就是如此,直接穿入了七寶山最富裕的礦脈中,在盡頭的幾條岔道處,隨便一鋤頭下去,挖出來的都是優質礦石。

  帶著趙然和蓉娘看了一圈,楊存心道:「這條礦脈,太玄館挖了三百年,將來再挖三百年、一千年也不是問題。」

  聽上去三百年、一千年,貌似很唬人,但仔細一算,實際上開採量沒有多少。以太玄館每年的煉鋼量,三百年不過是三千萬斤鐵礦石而已,趙然飛快在心裡比對了一下自己更熟悉的噸位概念,統共幾萬噸。這樣的開採量,別說再開採三百年、一千年,三千年、三萬年都挖不完。

  但從今日起,一切都將不同了,趙然會以巨大的採購量,將太玄館拉上大明發展的快車道上。

  「如果我找人來挖礦,給太玄館提供源源不斷的礦石,你們一天能煉成多少我說的普通鋼?嗯,相當於民間的所謂百煉鋼。」

  「這種鋼材很容易煉製,拿我自己來說,一天給你煉製千把斤都不難,十二個火眼同時煉製,一天可產萬斤,一年給你三百萬斤,前提是你能保證源源不斷的提供礦石。」

  「會不會耽誤貴派修士修行?」

  「控火煉鋼就是修行,煉得越多,修為提高越快。」

  趙然大讚:「貴派修行法門,與武當大聖南岩宮一樣,是最符合時代的道法!」

  贊完之後,趙然又問:「佔用十二個火眼,恐怕會耽擱特效精鋼的煉製,還有沒有別的火眼?」

  太玄館當然還有別的火眼,只是因為用不著,所以被關閉著。

  趙然建議,專門開啟三個新的火眼,架設三座全新的丹爐,每一座丹爐要比其他的丹爐容納量多出十倍,爭取一爐能出百斤鋼,提高煉鋼的效率,節約煉鋼的人手。三座高爐同時煉製,一日同樣可得萬斤。

  與楊存心的爭執主要在七寶山的礦洞上,對於放開礦洞,讓外人進入,太玄館內心中是不情願的。趙然對此也能理解,他給出的辦法,只能是大幅度讓利。

  趙然承諾,只要太玄館將七寶山礦洞交給雞鳴觀管理,雞鳴觀將會出資成立七寶山礦務局,專門徵募一百名礦工,每月每人二兩銀子的薪俸,挖出來的鐵礦石直送太玄館,不收取太玄館分文費用。

  太玄館煉製出來的普通鋼板,雞鳴觀按照一兩銀子三十斤的價格全額收購。

  楊存心盤算了一番,頓時大為心動。單單是煉製普通鋼板一項,只要太玄館每年煉出三百萬斤,就能賺到十萬兩銀子,挖礦的瑣碎工夫也不用再去做了,而且還能增進修為,這樣的好事,何樂而不為呢?

  她當即請趙然和蓉娘稍候,自己和太玄館的幾位長老商議一番,之後飛符楊真人,將趙然開出來的條件講述一遍。

  楊真人很快就同意了,回覆:「趙致然很快就是咱們閣皂山一脈的自家人了,這又是給太玄館送銀子的事,沒什麼不行的。」

  於是,楊存心代表太玄館和趙致然代表的雞鳴觀簽下一份協議,這份協議簽署的時候,趙然豪邁的一揮手:「大明的鋼鐵產量,將從今天起,步入千萬斤計量的時代!」
Babcorn 發表於 2019-9-6 22:57
第六十二章 符法時代

  趙然現在鋪的攤子有點大,又是文昌觀,又是雞鳴觀,又是工程指揮部,又是小額銀票改革,還有《君山筆記》和《皇城內外》,有君山移動、君山藥業、君山技術、惠民濟醫堂等等諸多事業,到如今,已經頗感人手不足。

  此刻再設一個七寶山礦務局,更覺人力匱乏。

  「手下要是有五百人就好了!」趙然感慨。

  「你手下不止五百人吧?」蓉娘有些奇怪。

  「五百同志,志同道合,名曰同志。」

  蓉娘聽不太懂趙然的所謂「五百同志」,但不妨礙她替趙然排憂解難,當即推薦了一個端木家的俗世管事,讓他負責七寶山礦務局。

  對於端木家管事來說,這一套東西很簡單,端木家自己就有大量礦山,所以都是輕車熟路的事情。趙然一想,這也不錯,太玄館和閣皂山分屬同宗,端木家的人去七寶山負責挖礦,太玄館怕是更樂意一些。

  在太玄館耽擱了兩天,回到應天府,趙然問蓉娘:「如何?我這景陽樓不錯吧?」

  「風景還算不錯。」

  「行了,你自己挑一間吧,這裡平日也就我自己住,房間多得是,空曠得很。」

  蓉娘奇怪道:「還要我自己挑?難道不是住在你的主樓麼?」

  趙然摸著鼻子愣了愣:「這個......會不會不太好?」

  蓉娘沒搭理他,直接進了屋子,趙然咂摸咂摸嘴,四下看了看,覺得對方都已經如此主動了,自己要是不跟進去怕是缺乏陽剛之氣。

  正要在景陽樓前布下幾張衛道符,冷不防主樓二層窗戶中扔下一個包裹,正是自己的鋪蓋。蓉娘從窗戶中探出頭來:「你住旁邊左邊的廂房。哎,這裡視野果然開闊,不錯!」

  正說著,郭植煒和龍卿欵聯袂找上門來,乍見樓上倚著窗戶的蓉娘,兩人立刻頓住腳步,看一眼樓上,看一眼樓下。

  郭植煒乾咳了一聲,拉著龍卿欵轉身:「老夫忘了個物件要拿,先回去......」

  趙然沒好氣道:「裝什麼裝?啥事兒沒有,心懷坦蕩!回來,有什麼說什麼!」

  郭植煒和龍卿欵面面相覷,轉身回來,郭植煒又看了看樓上的蓉娘,猶豫道:「那就......說了?」

  「說!」

  龍卿欵取出一套零碎,有鉤子狀、燭台狀、盤子狀、木匣狀等等奇形怪狀的物件,在現場按照八卦方位排列成陣,又取出張聚靈符,往乾位上的一個木槽上一拍,接著取出十張符紙打入陣中......

  趙然頓時哈哈一笑:「哈哈,這個是什麼玩物?倒是有趣,回頭再說,現在不得空......」

  郭植煒和龍卿欵有點蒙圈:「方丈?」

  趙然還想阻止,二樓窗口處的蓉娘道了聲:「別停!」

  趙然很尷尬:「嗯,收了吧......」

  蓉娘已經從樓上縱身而下,來到八卦陣邊,仔細盯著陣內的變化。

  郭植煒剛想伸手去摘聚靈符,被蓉娘一巴掌拍開:「看看!」

  就見八卦陣中,十張符紙圍成一圈,在八個法器物件中來回挪移,一盞茶的工夫,十張符紙便成功煉製為十張飛符。

  蓉娘覷著趙然,又瞅著郭植煒和龍卿欵,緩緩道:「這煉符的法子怎麼那麼眼熟呢?」

  趙然「哦」了一聲,問:「眼熟嗎?或許吧,我聽說天下道法源出一脈......哎,別掐別掐,降了,說吧,怎樣才能讓你滿意?」

  蓉娘氣道:「讓我二哥來應天跟著你學道,你倒好,把我家的煉符法偷學了,你就是這麼對我的?」

  趙然揮了揮手,郭植煒和龍卿欵連忙灰溜溜走了,他自己慢慢和蓉娘磨嘴皮子,磨來磨去,蓉娘都撅著嘴不樂意,趙然頓時怒了:「你再這麼不講道理......」

  「誰不講道理?」

  「總之你再這麼不講道理,我可不客氣了!」

  「你怎麼不客氣?本姑娘還真想看看!」

  趙然當即飛符江騰鶴:「老師啊,你們還沒到閣皂山?」

  片刻之後,江騰鶴回覆:「剛到,致然別著急。」

  趙然問:「閣皂山誰接待的?讓他們給蓉娘發個飛符。」

  江騰鶴回覆:「端木長真,真是巧了,他今天剛出關,成功進入煉虛境了。」

  蓉娘看著趙然飛符來往,氣道:「我一出關就被你拉著幹活,幹完活你還偷學我家的符法,偷學不算,還堂而皇之在我面前炫耀,你就是這麼對我的?我......」

  話音未落,她也收到一張飛符,看完飛符,蓉娘頓時呆了,繼而掩不住的喜笑顏開。

  趙然問:「偷學你家符法?」

  蓉娘捂著嘴笑:「偷學什麼?一家人,想要就拿去。」

  趙然捂著心口:「真把我氣死了!哎喲我這心口疼的。」

  趙然重新將郭植煒和龍卿欵招了回來,這兩位驚疑不定,繼續看看趙然,又看看蓉娘。

  趙然頗有氣勢道:「沒什麼不可說的,咱們繼續研究。蓉娘,給郭前輩和小龍倒杯茶......這套法器就是新的複寫法台?」

  郭植煒道:「啊?哦,對,新的符籙複寫法台,可以稱為第三代,同時煉製十張飛符,效率是原來的十倍!按照方丈之前的要求,符紙也儘量做了儉省,只有中間這一圈是符紙,其餘才用普通的竹紙,成本可以降至方丈所說的最終目標,六分銀子一張,對外零售可以定價在一錢銀子......多謝多謝,怎好意思讓蓉娘親自端茶,折殺老朽了......」

  龍卿欵補充:「這套法器最終會用秘法布設於法台木盒之中,一旦拆開,就會破壞陣法結構,可以最大程度做到保密,不會被人偷學了去。」

  趙然點頭:「除了飛符以外,可以煉製其餘符籙麼?」

  龍卿欵道:「閣皂山......額......」

  蓉娘一笑:「我家這套煉符法可以適用於九成的四階以下符籙煉製,所以你們這個符籙複寫法台應該也能煉製其餘符籙的,對不對?」

  龍卿欵有些尷尬:「這個,嗯,是的,只要把這個盤子......」說著,指了指盤狀法器:「把這個盤子更換一下就可以。實際上,在符紙上鐫刻的符文,就來自這個盤子,我稱之為器核,器核上鐫刻什麼符籙,就能煉製什麼符籙。」

  趙然有些激動,一瞬間站了起來,卻扯著七經八脈劇痛,只得又坐下。他忍著劇痛,滿懷喜悅道:「郭前輩、小龍、蓉娘,知不知道,你們見證了一個時代!符法時代的開啟!」

  蓉娘湊上來:「別激動,哪兒疼?我給你揉揉。」
Babcorn 發表於 2019-9-6 22:57
第六十三章 彩禮和嫁妝(為扎西布魯斯盟主補更)

  看著眼前還沒湊整的複寫法台一堆零碎,蓉娘道:「符籙複寫法台成功研製的消息可不要傳出去,否則人家知道咱們還在賣五錢銀子的飛符,可是要上來拚命的。」

  趙然搖頭道:「我意已決,五月開始,將飛符的價格降為一錢銀子!」

  蓉娘奇道:「不賺錢了?這還是趙致然麼?」

  趙然大義凜然道:「和開創符法時代相比,些許銀子算得什麼?」

  「前兩天是開創千萬計量時代,現在又開創符法時代,接下來呢?還有什麼時代?」

  「接下來還有什麼時代,請諸位拭目以待!」

  事情談完,郭植煒和龍卿欵告辭出去,蓉娘也取出了雲靄百合,坐了進去。

  趙然愕然:「你又要去哪?」

  蓉娘白了他一眼:「當然是回閣皂山。」

  「剛來就走?」

  「不走我還真住這兒啊?都提親了,成什麼樣子?走了!」

  說罷,雲靄百合嗖然升空,只留下趙然對著天空喃喃發呆:「人走了沒關係,至少把雲靄百合留下啊……」

  趙然坐在景陽樓中,操控著方方面面的事務,忙得不可開交。閣皂山中,江騰鶴和趙麗娘也得到了極高規格的待遇,新晉煉虛端木長真全程相陪,楊真人也特意從廬山趕回來相見,閣皂山一脈的楊氏、鄭氏、許氏等家大長老齊聚閣皂山,和江騰鶴夫婦共商趙然和蓉娘的親事。

  就連坐鎮山西的大天師端木崇慶也專門發來飛符,詢問對江騰鶴夫婦的接待情況。

  這一回,趙麗娘終於頂了上來,親自和端木家一項一項敲定趙然的雙修之事。

  最重要的當然就是聘禮了,趙麗娘取出來的禮單是比照魏致真的,法寶方面,以趙然繳獲自太后處的玲瓏指套為首,三件高階法器、八件中階法器、十六件低階法器。

  銀錢上分毫不差,狗頭精金三十六斤,百合金線錢三千六百兩、現銀十萬兩。

  珍寶上則要有所不同,七尺高珊瑚三座,黑珍珠六串、海珠子三斛、玉鐲十六對、翡翠三十六塊、羊脂玉一斤、貓眼石六十四方。

  並不是樓觀拿不出更好的東西,而是不能超過魏致真,哪怕魏致真對此並不介意,但作為樓觀的家長,江騰鶴夫婦必須一碗水端平。

  聘禮之外,是趙然起草的戰略合作協議書,在這份協議中,趙然將君山移動、君山科技的各一成股份賣給端木家,分別作價一兩銀子。

  就樓觀而言,這是將端木家拉上君山集團這艘大船的需要;從端木家的角度考慮,其實這算是一種變相的聘禮,價值巨萬!

  戰略合作協議中最重要的部分,則是簽署發起成立一家新機構的聯合協議。樓觀出資五萬兩,武當山出資五萬兩,端木家出資二十萬兩,總股本三十萬兩,成立道門建築總公司。

  其中,樓觀佔股百分之四十,武當山和端木家各佔股百分之三十。為了這次簽約,武當山瓊台觀一脈的大長老趙杏姑趕到閣皂山,送上銀票之後,和江騰鶴、端木長真一道,在協議上籤字。

  道門建築總公司將在趙然的呵護下茁壯成長,初期作為大橋工程指揮部的協作機構,承接一些瑣碎的小工程,以此築牢未來大興的基石。

  能夠拿出這麼多東西來,趙然私下溝通了不知多少回,有了這麼豐厚的聘禮,應當也不算跌份了。

  想要和端木家比豪闊,這世上沒有哪家宗門是對手,樓觀也不例外,安伯掏出一張端木家給蓉娘出嫁隨贈的嫁妝清單,一項一項念了出來。

  法寶兩件:太清九元鼎、雲靄百合。

  以蓉娘隨身使用的冰魄金籮為首的高階法器八件、中階法器十六件、低階法器六十四件。

  八階符籙三張,分別是山川精木符、真文赤符、人鳥五符;

  七階符籙十八張、六階符籙三十六張、五階符籙一百零八張、四階符籙三百六十張,三階以下符籙十六種計一萬八千張。

  黃金八千兩、白銀十八萬兩、玉器珍玩六十八件。

  禮單中還有在川省的三座礦山,黎州大坪鐵山和梁子山、嘉定府轎頂山。按照端木家提供的消息,這三座大山中蘊藏豐富的各種靈礦,尤其產精鐵,只不過端木家拿下這三座礦山已有百年,卻一直沒有開採——他們實在沒工夫去開採,乾脆也就加入了禮單。

  除此之外,還有一份四季錢莊百分之三的股份轉讓文書。這是一份可以每年提供一萬兩收益的股權,端木家原本沒有將其拿出來作為嫁妝的打算,但樓觀拿出了那麼多股權,他們總感到必須有相對的回應,於是端木長真飛符詢問端木崇慶之後,由端木崇慶拍板,將其送給了樓觀。

  至於雙修大典之期,考慮到趙然目下還坐在輪椅上,形象不是很好,且洞房行動不便,經徵求趙然本人意見,決定暫時定於九月初一。

  蓉娘剛剛閉關出山還沒幾天,就不得不回山繼續宅在家中,這半年是不能隨意下山的了,她只好在鞏固修為之餘,全力調教她蒐羅來的一群妖獸,包括那隻「蠢笨」到了極點的黑鶴。

  趙然則繼續在應天當他的方丈。

  建築修士培訓班很快就完成了所有課程,除了杜陽晨的鬥法協同課程外,還有伏氏兄弟講解建築法器的搭建步驟,以及工部各司專程派來的匠師,為修士們講解營造法式的基本知識。

  這些知識都很複雜,換做普通人,沒有半年一載是摸不到竅門的。但這些人可是修士,在學習上天分都是相當高的,短短的時間裡,居然也學得有模有樣了,開口「承重」,閉口「結構」,說起來也算頭頭是道。

  莫不平等人在這段共同學習生活的日子裡,認識了更多的朋友,一起上課,一起飲酒,一起分析球賽,一起買彩票......日子過得十分充實。

  杜陽晨將所有學員分成了一個個協作小組,一個金丹帶四名黃冠。莫不平和趙孤羽等莫逆之交被杜陽晨拆散了,他被分到了第七協作組,和他同組的有琥珀道人、藍水墨,他們的組長是金丹修士杜星衍。

  此外,同組還有一位姓王的坤道,據說來自陝西,卻從來不肯自報名諱,只是讓人稱她王道長,在修行證上登記的姓名也是「王道長」。
Babcorn 發表於 2019-9-6 22:58
第六十四章 年輕的心

  明天就是登船前往舟山的日子了,組長杜星衍提議,大家一起到覆舟山上相聚。在學員中流傳的小道消息中說,趙方丈曾經在覆舟山單挑四十八名上三宮修士,大家對此都很是神往。

  讓莫不平想不到的是,一向和學員們來往不多的坤道王道長也來了,這讓大家都感到很振奮。坤道在建築修士培訓班中很少,能有坤道同遊,怎麼說都是件令人高興的事。

  更何況王道長容貌不俗,按照藍水墨的說法,放在他們會真館,也是數一數二的。莫不平也覺得王道長好看,但他沒有藍水墨和琥珀道人那麼熱切,他認為自家媳婦阿茹才是天底下最美的女修。

  明月高懸,眾人結伴上得覆舟山頂,俯視下方寬闊的玄武湖。湖水倒映著月光,顯得格外幽謐。

  藍水墨看向旁邊的亭子,道:「這就是甘露亭?方丈真的在這裡獨戰四十八名上三宮修士?」

  莫不平道:「稽查隊的芊尋道童說的,她說她是此戰的親歷者,應該不會有錯。」

  杜星衍道:「四十八名,聽上去似乎有些言過其實,但我問過王致鵬和澹台阿炳,他們雖然閃爍其詞,卻對這個數字沒有否認。」

  琥珀道人上下打量了一番甘露亭,忽然覺得這處亭子似乎高大了許多,邁步想要入亭,卻被王道長喝止:「別進去!」

  琥珀道人愣了楞,不明所以,王道長從儲物法器中取出一塊綢布,鋪在地上,掏出來不少吃食,放在綢布間,道:「坐在這裡吧。」

  莫不平點點頭:「方丈大展神威之處,不要輕易踏入,咱們還是要有更多敬意才好。」

  於是眾人席地而坐,一邊吃著,一邊看著亭子,再看看山下遠處的玄武湖,春風吹拂下,倒也別有一番滋味。

  藍水墨往嘴裡塞了一口桂花糕,吧唧吧唧吃得很香:「這是什麼好吃的?哦,桂花糕......滋味不錯。話說王道長,你到底叫什麼?總不成到了大橋建成之後,還是叫你王道長吧?你沒見剛來那幾天,我們一喊王道長,十多位同道一起回頭。」

  琥珀道人笑了:「藍道友,你怎麼不說,咱們培訓班所有姓王的,現在已經沒有自稱道長的了?王道長只有一個!」

  杜星衍阻止:「行了,說點別的,這有什麼好談的?就好像你叫琥珀道人,跟王道長有什麼區別麼?」

  「哎?對了琥珀,聽說你加入了君山道法技術研究所,怎麼也跑來當建築修士了?」

  「這個啊,其實是看到《君山筆記》上方丈的話,熱血上湧,就跑來了,說實話,我更喜歡造船,也懂造船,建築方面知道得少。」

  「大家都一樣,我和藍水墨喜好修行球,小莫精通彩票,這不是也為了趙方丈的號召趕過來了麼?」

  「我揭發,藍道友是為了破境尋找感悟!」

  一片嬉笑聲中,藍水墨問王道長:「王道長,怎麼不說話?你又是為什麼?」

  王道長望著甘露亭,側著頭想了片刻,道:「我是被這座橋的畫面吸引來的,就是想看看,是不是真的能在大江之上矗立起這麼一座宏偉的大橋。我更想看看,接下來還有沒有別的大橋,或者趙方丈說的那種可以觸及白雲的高樓,可以穿過海底的隧道,可以攔住洪水的大壩,可以讓車馬快速奔行的大道......」

  這是趙然昨天在最後一堂課程完畢之後,專程前來給大夥兒講話時所說描述過的景象,這樣的景象,讓每一位學員都激動不已,一天過去了,仍舊被學員們記得清清楚楚,並時常傳頌。

  隨著王道長的話,幾人也同時齊聲重複道:「......我們要用自己的道法,去親手繪製一副宏偉的藍圖,建設一個文明富足的國家,開創一個偉大的時代,樹立對道門最為堅定的信仰!」

  反反覆覆唸誦幾遍,唸誦聲雖然不高,卻堅決而有力,傳得很遠很遠,似乎傳遍了整座覆舟山的山崗。

  良久,王道長忽然笑了:「我想到我應該叫什麼名字了。」

  幾人都很好奇,一起問:「什麼名字?」

  「我要立志建設這個文明富足的國家,以後請叫我建國。王建國!王建國道長!」

  轉過天來,建築修士進修班在杜陽晨的帶領下,全員開拔,從燕子磯碼頭登上了由龍潭衛派來的最大戰船,沿江而下,駛向舟山。

  在舟山中的一座無人小島,陸西星和杜陽晨兩位煉師共同設計了一場攻守戰,朝天宮修士作為進攻方,目標是奪取由建築修士進修班學員們駐守的中心高地。

  朝天宮修士雖然只有進修班學員人數的一半,但擁有煉師和大法師,而且訓練時間也將近半年了,面對只訓練了一個月、且非專司訓練戰陣鬥法的進修班學員來說,佔有較大優勢,在杜陽晨和陸西星的判斷中,能夠堅守半天,就算合格。

  專程前來觀戰的趙然沒有那麼悲觀,但也認為戰鬥將在一天之內結束,因此,在後兩天的行程中還安排了攻守轉換和總結整訓兩個科目。

  但實際的作戰過程,卻讓三位到場的「領導」瞠目結舌。

  進修班的學員確實失敗了,中心高地被朝天宮修士們最終佔據,但這一過程既不是半天,也不是一天,而是整整三天。

  在守衛中心高地的時候,這些中低階修士們打出了令人為之感動莫名的氣勢,捨生忘死、前仆後繼,死戰不退,堅守到了最後一人。

  因為有療傷靈藥的存在,道法的對陣演練是真打,會受傷、會疼痛、會流血,在對陣中,這幫年輕的學員卻對此不管不顧,不止一次令朝天宮修士無功而返。

  演練中,陸西星和杜陽晨幾乎每一次指向學員們,激活他們身上的保護氣罩,撤下他們繼續演練資格的時候,超過七成的學員都被直接判定陣亡,其慘烈程度可見一斑。

  尤其是杜星衍領頭的第七小組,在駐守一個山坡小道時被朝天宮二十名修士重點圍攻,莫不平、藍水墨、琥珀、杜星衍相繼被判定「陣亡」出局後,王建國抱起三枚震天雷,義無反顧衝進了朝天宮修士人群中,和三名對方的修士同歸於盡,連帶著重傷多人,取得了進修班學員此次演練最大的戰果。

  王建國被杜陽晨救出後,渾身鮮血,同樣受傷的藍水墨、琥珀等人圍在她的身旁,忍不住放聲大哭。

  這一幕看得杜陽晨沉默不語,陸西星眼角都濕潤了。趙然深吸一口氣,問杜陽晨:「我的學員如何?」

  杜陽晨道:「第七組,趙方丈能否割愛?」

  趙然搖頭:「那是不可能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9-9-6 22:58
第六十五章 打樁(為表哥救我啊盟主補更)

  三月二十日,舟山演練中表現出色的進修班學員們集中到了清涼山北麓的江邊,由此登船駛往江心。

  將養了十多天,演練時所受的傷勢基本上都已經恢復得七七八八,此刻兩百多人精氣神十足,都等著開赴戰場。

  江底,就是他們真正的戰場!

  三天前,藍水墨還利用一天空閒,專門回去參加黃冠組的一場對陣賽,和老對手蔡致坤硬拚了一場。

  說實話,藍水墨的傷雖然好多了,但畢竟沒有痊癒,和蔡致坤的對抗中,被對方又唱又跳的現場技術打得有點發懵。但他很快調整好心情,咬著牙拚死作戰,以堅韌的品質支撐到了最後,終於在最後一局擊敗了蔡致坤,取得了本季的首勝。

  莫不平悲傷道:「早知如此,就買你贏了。」

  藍水墨怒道:「你居然買我輸?我以為我們是朋友!」

  莫不平痛苦道:「剛受過傷你都能贏,天理何在!」

  正說著,船已至江心,孫碧雲師徒當先入水,杜星衍最後問了一遍幾個組員:「都準備好了?」

  眾人點頭示意,杜星衍一揮手:「下水!」

  黃冠境修士在水底堅持的時間不多,兩盞茶,或者說半柱香的工夫就要上浮換氣,所以,按照伏九方的調度,第一批下水五個組,杜星衍這一組就在其中。

  還有三十五個小組在船上候命,根據燃香的時間,以每五組為一批,主動下水接換。

  江底下各自站定位置,孫碧雲開始了橋墩的第二次打樁實驗。橋墩猛然漲大,掀起強烈的水流,杜星衍取出一根鐵杖,杖頭是鋒利的尖角,法力一吐,扎入泥地裡。

  水壓傳來,杜星衍雙腳無可借力,被掀起來,他雙手緊緊拽住木杖,沒有被水流沖走。

  五組修士人人如此,穩穩站住了自己的位置,確保陣型不亂。

  對於橋墩,孫碧雲重新做過煉製,橋墩的三個部分,承重盤和上層墩柱索塔都漲到最大狀態,橋樁則漲到八成長度。

  橋墩暴漲成型後,開始搖晃,伏九方一聲令下,五組修士一起施法,圍著橋墩底部轉圈,一邊轉圈一邊向橋墩的五根長樁劈出掌力,綿綿不絕的掌力加諸於長樁,以保證長樁受力均勻。

  伏九方在五根長樁正中的位置,見到哪個方向有問題,就以令旗指向哪個方向的橋樁,轉到這個方向的小組就將法力加強一倍,將橋樁的異動消弭下去。

  半柱香之後,第二批五組修士就下水了,來到江底,按照之前的排列序位,一個一個加入進去,將第一輪的修士替換下來。

  杜星衍感受到身邊多了一道身影,正是同時接替自己位置的第九小組組長顧南安,於是開始減弱掌力,他旁邊的顧南安則開始增加掌力,片刻之間就完成了接替步驟。

  杜星衍退出來後,仰頭看了一眼巨大的橋墩,招呼已經堅持不住的莫不平等人一起上浮。見王建國有些後繼乏力,下到她腳下發力託了一下,將王建國頂出水面。

  幾人上了船後,除了杜星衍外,都躺倒在甲板上大口喘著粗氣。江底太深,對他們這些黃冠修士來說,壓力實在太大。

  杜星衍等五個小組的組長任手下組員喘息片刻,將他們一個個拽起來,逼著他們各自服下一粒君山藥業特產的烏參丸,打坐恢復法力。

  橋墩立住了,相比第一次打樁實驗來說,取得了極大的進步。

  岸邊,已經由幾位蘇碧雲的徒孫立起了兩塊黑板法器,伏四海和伏九方上到樁頂,打開兩側的法器燈柱,向岸上照射,分別於黑板法器上交匯成一個點。

  布設完畢,孫碧雲、伏四海各帶五個小組,分乘武當和三茅館的飛行法器,圍在樁頂邊開始打樁。打樁的力量也要求均勻,並不是越大越好,同樣要求綿延不絕,一點一點把五根大橋的「樁釘」均勻的敲下去。

  敲上一會兒,就根據岸上的反饋進行修正,確保橋樁水平入井。

  船上的杜星衍等第一批下水的小組已經調整過來,立在船邊遙望打樁的整個過程,親眼目睹著巨大的橋樁一點一點打入水下,震撼之餘,也感到自豪無比。

  許多江船經過這裡,船邊上都站滿了人,個個目瞪口呆的望著這邊正在開展的宏大工程,大部分人都跪拜了下去,少數沒跪拜的,也是因為看呆了。

  龍潭衛的巡哨小船在江面往來馳騁,提醒過路船隻不要靠近,更不要停留,指揮他們快速通過施工水面。

  過了片刻,大聖南岩宮的調度修士發出命令,又該輪到杜星衍他們這一批修士下水了。杜星衍詢問:「準備好了麼?」

  莫不平等四人都點了點頭,不等杜星衍一聲令下,藍水墨噗通一聲,當先下水......杜星衍連忙招呼:「藍道友那麼積極,咱們也不要落後!」

  藍水墨在水下大罵,誰特麼把我踢下來的?

  一個時辰之後,橋墩下沉的進度明顯減緩,打樁的修士們也隨之加大了法力輸出,又過了一會兒,感到難以下沉了,孫碧雲和伏四海同時讓大家停手。

  孫碧雲下到水中,就見五根尖樁已經深深打入江底,進去了約莫四丈多深,這種情況下,應該是觸及最下面堅硬的岩層了。但這不是結束,必須五根橋樁全部打進最堅硬的岩層,否則受力不勻,將來極有可能出現角度傾斜。

  現在到瞭解決這個問題的時候,孫碧雲一根一根橋樁實驗,掐動法訣,將每一根橋樁漲到設計最大限,長出的橋樁頓時從承重盤上方伸出,衝入墩柱索塔的預留孔中,在索塔旁伸出一丈多的橋樁尾部。

  浮出水面,孫碧雲和伏四海繼續帶領飛行法器中的打樁修士向下打樁,其中的三根打下三尺之後就打不動了,剩下的兩根又打進去一丈,這下子,五根橋樁都完成了觸底。

  一座堅固的橋墩穩穩矗立在了大江之上,橋樁深深打入江底「深井」,承重盤罩在江底泥地上,墩柱索塔展現於江上,高出水面八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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