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道門法則 作者:八寶飯(連載中)

 
Babcorn 2019-6-12 23:35:1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03 289810
Babcorn 發表於 2019-9-6 22:58
第六十六章 法台(為恆立羽大大白銀盟補更之六)

  旁邊的大船上、空中的飛行法器上都傳來歡呼聲,望著眼前的巨大橋墩,所有人內心中滿是喜悅。

  當然,這還不是結束的時候,橋樁連同墩柱都是中空的,必須往裡填充碎石,以加固墩身。

  岸邊是提前拉來的碎石、陶土和煤渣,堆起來如同一個小山丘。趙然將自己的子午錦囊貢獻了出來,交給伏氏兄弟使用,在他們的帶領下,眾修士紛紛使用自己的儲物法器,儲滿碎石等物料,乘坐飛行法器上到橋墩。

  孫碧雲打開上方的一根橋樁的鐵門開口,讓大家向裡面傾倒物料。

  光是趙然的子午錦囊就往裡倒了一盞茶的時間,然後是各位修士,每人都排隊向裡傾倒物料,大家的儲物法器有大有小,傾倒起來有快有慢,等這一輪倒完,再換下一批修士。

  每傾倒一會兒,孫碧雲就向空管裡扔一張固土符,扔完之後繼續傾倒。一根橋樁傾倒完畢,孫碧雲將小鐵門蓋上,掐動法訣,裡面鋪墊在各層物料中的固土符同時發動,將物料凝固在一起。

  打開小鐵門,物料明顯下沉了一丈有餘,孫碧雲招手,繼續加料。

  連續五根橋樁完成之後,孫碧雲打開墩柱的鐵蓋子,開始給墩柱加料,這個物料用量就更大了。整座小山一般的碎石、黏土和煤渣都被耗之一空,又趕緊用子午錦囊專程去石場拉了兩趟,才將其填滿。

  但用量再大,也比煉鑄實心橋墩要節省得太多,可以少花大筆銀子。

  填料完成後,繼續填底部承重盤與江底泥地之間的空隙,上百名修士同時下水,圍著承重盤向縫隙中打入物料和泥沙,忙活得差不多了,孫碧雲用三張中階法符布設了一個稍大些的固土法陣,掐訣啟動,江底輕微的晃了一晃,承載橋墩的這塊泥地被凝固成了一塊,其堅固程度堪比岩石。

  到此,橋墩的架設算是完成了。

  夕陽西下,在江面上灑出一串虹影,所有參與今日橋墩架設的修士、俗道、官吏、衙役,再次歡呼起來。

  按照實驗計畫,孫碧雲要在橋墩之上加一件極重的法器,用來測試橋墩的承受力,整個加壓過程要持續六十天。為此,孫碧雲將早已準備好的隱仙派重寶——七星量天尺取了出來。

  將七星量天尺安置在兩座索塔之間的承重橫樑上,法訣掐動,量天尺上七顆星逐次閃耀,法寶啟動。

  七星量天尺有多重?對趙然這個問題,孫碧雲道:「我隱仙派記載,七星量天尺重四萬九千斤,但具體有沒有這麼重,究竟有多重,老道我也沒做過測算,測算起來非常麻煩。」

  趙然又問:「孫真人使用的時候手感如何?」

  孫碧雲回答:「使不動,我和赤松子師弟都使不動,只見我家老祖耍過一次,老祖說了兩個字——『可沉』!」

  他口中所說的老祖,就是通微顯化大真人,聽說張老道都嫌沉,那趙然就放心了。

  七星量天尺放上去後,孫碧雲又在其上安放了一座老君神像,這座老君神像是在趙然的要求下,由如今的宗聖館修士蔡雲深耗時半個月煉製出來的,是可以吸納信力的神像。蔡雲深煉製完畢之後,立刻用清羽寶翅空運到應天來。

  趙然認為,既然橋墩很壯觀,乾脆就充分利用起來,把老君神像安放在上面,這段時間裡,能吸納多少信力就吸納多少信力,故此才有了這麼一出。

  接下來的兩個月,就是橋墩的承壓試驗期,孫碧雲將返回武當煉製餘下的橋墩,伏四海和伏九方則坐鎮於此,每日觀測和檢查橋墩的情況,同時看管七星量天尺。

  金川河上的大橋也開始了修築,工部營繕司已經完成了所有前期準備,開始進入搭建兩岸索塔的環節。

  汪宗伊帶著鄭郎中和鹿大匠又一次跑來雞鳴觀,詢問索塔有沒有煉製完成,於是趙然飛符伏四海和伏九州,伏四海趕到了金川河,取出煉製完成的兩個索塔準備搭建。

  為此,已經和道門建築總公司簽訂合約,成為公司第一建築大隊的兩百多名修士來到了金川河,他們的口號是:奮戰六十天,架設大明第一座斜拉索大橋!

  整個四月,趙然都在為金川河斜拉索驗證橋的建設忙碌著,到了五月初一,他收到了九州閣周真人的飛符,位於長江實驗橋墩上的老君神像,在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裡,吸納信力達到了二十一萬圭!

  這個數字讓周真人感到非常震驚,她本人前幾天特意來了一趟應天,專門察看了這座實驗性橋墩,對之讚不絕口。

  周真人鼓勵趙然抓緊把大橋修好,到時候她要親自主持大橋的神像開光儀式。

  大橋的完成,趙然預計將是明年的事了,此時他再次來到廬山總觀,和器符閣的兩位真師談判。

  自從郭植煒和龍卿欵研發的符籙複製法台成功後,兩個月來,君山技術便向君山移動提供了四十部法台,君山移動飛符產量立刻翻了十倍。

  而隨著飛符價格降到一錢銀子一張的消息公佈後,君山移動收到了雪片般飛來的訂單,總數已經達到一百二十萬張,如龍虎山等大宗門都是五萬張起訂,器符閣直接砸過來二十萬張的大單子,然後關閉了金雞峰洞天符籙作坊中的飛符煉製部門,把人手和材料向其他部門轉移。

  君山技術不僅向君山移動提供了符籙法台,他們還研製出了衛道符法台、土符法台、風符法台和火符法台。

  雖然郭植煒等人叫囂要立刻組建君山符籙這樣的機構,但趙然深思熟慮之後,還是否決了他們的提議,決定向器符閣銷售上述幾種法台產品。

  這個生意太大了,宗聖館壟斷不了,也不可能壟斷,真要組建君山符籙,那就是自己找死了。

  器符閣的楊真人出面,最終和趙然達成了協議,君山技術向器符閣移交衛道符等四種符籙複製法台各二十台,器符閣保證對君山移動的全力支持,並允許君山技術對各宗門銷售上述符籙法台,以及所有四階以下法台。

  取得了器符閣承諾協議的趙然稍微輕鬆了一點,但他緊接著就面臨一個很大的困擾:符紙的產量出現了嚴重不足。
Babcorn 發表於 2019-9-6 22:58
第六十七章 靈磺和孔雀石

  一張符籙的完成,包含三個部分,其一是符紙,其二是畫符的符墨和符筆,其三是存留其上的法力。

  符紙是基礎的一環,能夠存留法力,是因為用幾種靈礦藥液浸泡過,靈礦藥液最主要的成分是靈磺和孔雀石。

  隨著君山移動對符紙的大肆收購,市面上已經出現了符紙供應的短缺,短缺的原因,就是靈璜和孔雀石供應不足。

  郭植煒和龍卿欵來找趙然商議的,就是這個問題。

  趙然也沒什麼好辦法,這兩種材料,大明原先並不算是很缺乏,但那是因為符籙煉製不易,數量不到現在這種地步,所以才沒顯現出來。

  如今一張飛符成本降為原來的五十分之一,產量勢必暴增至少五十倍,問題立刻就凸顯了出來。更何況還有其他幾種常用符籙也同樣如此。

  郭植煒不是要指望趙然立刻拿出根本性的解決辦法,兩人聽說,雞鳴觀稽查隊上個月扣押了一艘海船,沒收了一船貨物,其中就有大量靈磺和孔雀石,故此前來索要,以解燃眉之急。

  趙然立刻把裴中濘叫了過來,詢問有無此事,裴中濘回答說是有的,這是古克薛今年以來向她移交的第六艘走私海船。

  船上的貨物還沒處理,剛好便由君山移動出資買下,這批靈磺和孔雀石足夠浸泡上萬刀符紙,可煉製符籙百萬張以上,夠讓君山移動使用四到五個月。

  迫在眉睫的問題解決之後,趙然開始考慮靈磺和孔雀石的問題。

  他先將古克薛找來,問:「你們之前查沒的走私海船,是哪裡的?」

  古克薛回答:「是靈鰲島的。」

  「又是靈鰲島的?人抓到沒有?」

  「呃……屬下慚愧……」

  「又跑了?哪一組查沒的?」

  「乙組,柳初九他們。又是一次臨時偶遇,乙組沒來得及呼叫援兵就打起來了。」

  「把他們叫來。」

  柳初九、芊尋道童和林阿雨來見趙然,趙然倒也沒有斥責他們抓不到人——人手太少,扣下船隻容易,想把人抓回來就比較困難了。

  趙然詢問的對象主要是芊尋道童,她在趙然的下屬中可謂海外問題專家。

  「芊尋,你們這次查獲的海船裡,有大量靈磺和孔雀石,知道產地在哪嗎?」

  芊尋道童舉手踴躍:「知道知道!是一個叫磺雀島的地方。」

  「磺雀島?就因為出產靈磺和孔雀石?」

  「對啊!」

  「磺雀島在什麼地方?」

  「在很遠的地方,具體在哪我也不知道,沒去過。」

  「島主是誰?」

  「不知道……」

  「那,誰有可能知道?」

  「靈鰲島的人!」

  「……」

  「方丈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好了,你們回去吧。」

  趙然來到修行證管理房,讓人把辦理了修行證的修士名單打了出來,長長的名錄檢索打出來長達數十頁,足足上千人。

  將其中的三百餘陸上修士去除,還有八百餘人,快速瀏覽一遍,沒有一個靈鰲島的修士,這讓趙然也有點著惱,靈鰲島的人,還真是不給貧道面子啊。

  仔細翻檢,看到了不救道人的名字,當即一拍大腿:「我怎麼把這位忘了?」

  趙然飛符在外頭奔波的蘇川藥:「你在何處?不救道人是否在惠民濟醫堂?」

  蘇川藥立刻回覆:「弟子正在惠民濟醫堂,不救前輩也在這裡。老師要見她麼?」

  「不錯,你請不救道人來一趟雞鳴觀。」

  蘇川藥很快將一個傷者的傷口包紮妥當,賺了一絲功德,然後去診室找不救道人。

  京城籌辦的惠民濟醫堂是上個月剛開業,開業伊始,就以低廉的診治費和極低的藥價,得到了百姓的交口稱讚,令正在修煉功德力氣海的蘇川藥大有收穫,加上之前拆遷笪民漁村得到的功德,蘇川藥在功德力修為上,道士境的修煉極為快捷,很快就要獲得圓滿,準備邁入羽士了。

  相比於趙然,蘇川藥修煉《先天功德經》算是非常幸福的,因為她不用像趙然一樣,為了得到下一章的功法而拚命追求官職差遣。需要下一章功法的時候,蘇川藥直接管老師索要即可。

  濟民惠醫堂的診室外排了長長的隊伍,請不起大夫的人家都趕來了,就連許多大戶,聽聞是仙師坐診,也都上這裡來求診,當然,他們也得老老實實的排隊方可。

  不救道人能夠短時間便打出名氣,很大程度上有賴於她的接生術。幾個月裡,她前前後後為數十家難產的人家接生,成功率達到九成,挽救了三十多個母子的生命。

  蘇川藥進去時,不救道人剛剛把一位患者診治完,於是忙將老師的邀請轉達給她。

  不救道人搖頭道:「沒時間,門外那麼多患者你沒看見嗎?等診治完再說。」

  蘇川藥無奈,給趙然轉過去不救道人的回覆,同時補充了惠民濟醫堂中,百姓排著大隊等待診治的情況。

  到了快晚間的時候,不救道人剛把最後一名患者送走,趙然就自個兒轉動輪椅,來見不救道人了。

  「老師怎麼來了?」

  「見過趙方丈。」

  「白天是貧道孟浪了,故此等到此刻方至。貧道有幾個問題想請教不救道人。」

  「方丈請說。」

  「磺雀島,道人你知道嗎?」

  不救回答:「聽說過,但沒去過。島上無人常駐,所以我沒有去,因為無人需要問診治。」

  趙然問:「無人居住?那這島屬於哪位島主?」

  「沒有島主,事實上,我聽說有不少人都去磺雀島挖取靈磺和孔雀石,然後拉到中原來發賣……」

  和不救道人聊了一會兒,見不救道人知曉得同樣不多,趙然便回了雞鳴觀,重新瀏覽修士名單。

  之後趙然飛符黎大隱:「老黎,那個王成羽現在何方?」

  黎大隱回覆:「回松江了。」

  「他什麼時候回來?」

  「致然需要他何時回京,他就能何時回京。」

  聽說趙方丈要見自己,王成羽立刻從松江趕了回來,跟在黎大隱身後,來到雞鳴觀。

  趙然問:「老黎傷好了?不坐輪椅了?」

  黎大隱笑道:「坐了半年,早就調理好了。」說著,讓出身後之人:「這位便是海歸修士王成羽。」
Babcorn 發表於 2019-9-6 22:59
第六十八章 王成羽的決心

  看著眼前這個微微有些發福,一臉微笑的中年金丹修士,趙然伸手延請:「請坐。」

  就坐之後,趙然遙指石桌,桌上的茶壺斟滿兩杯茶。

  「請。」

  王成羽品了一口,讚道:「好茶,莫不是五花香芸葉泡製?方丈大手筆。」

  趙然道:「我家君山藥園中栽種不少,故此拿來泡茶,於修行有極大好處,王道友若不嫌棄,走時帶上一斤。」

  王成羽連忙拱手:「多謝方丈相賜,王某好茶,這次也帶來一些,是海外特產的碧螺薇,請方丈品嚐。」

  趙然看著盒子中的茶葉,聞了聞茶香,點頭道:「似乎是豌豆葉子的一種?」

  王成羽點頭:「海上有島名碧螺,島上有靈花,名碧螺薇,以之入藥可助修行,王某卻偏好制茶。」

  薇便是豌豆,古語中所云「採薇而食」,說的就是採摘野豌豆做飯。碧螺薇想必就是有靈性的野豌豆,趙然也是第一次見。

  「有沒有新鮮的葉子?或者豆種?」他想收集起來栽種於君山藥園。

  「這倒不難,碧螺島島主採薇仙子不是吝嗇之人,去島上採茶她也沒有過多限制,唯有一條,不許亂摘。但碧螺薇離島之後,卻難以成活,王某試過幾回,都告失敗。」

  「採薇仙子是什麼人?」

  「卻不是人,乃是東海有名的化形大妖,有些人又叫她豌豆仙子,雖然俗白了些,她自己卻不介意,反覺親切。」

  「是何物所化?」

  「這卻不知了。」

  聊了幾句,趙然把磺雀島的問題提了出來,結果一問才知,王成羽不僅去過,他本人五年前還親自販運過不少島上的靈磺和孔雀石。

  這回終於算是找對人了,趙然連忙詳細請教。

  的確如芊尋道童所說,磺雀島是個無主的島嶼,蓋因島上全是靈磺和孔雀石這兩種礦材,味道非常濃郁,待久了甚至有中毒之憂。

  相比於其他東海所產的靈礦靈材,靈磺和孔雀石這兩種東西單價並不高,往往一船礦物拉到中原,也就是千八百兩銀子,所以販賣的海商並不多。

  只有那些路過的,又剛好有空餘倉位的船隻會登島挖上一些用來壓艙。

  聽到這裡,趙然不動聲色,沒有做過多的解釋。過去的靈磺和孔雀石確實不貴,但今年開始,恐怕就要漲價了。

  其實不僅僅是漲價的問題,未來直到永久,這兩種靈礦都將成為重要的戰略物資,再多也不夠符籙複印法台消耗的。

  攻城之際,城下襬上一百架噴火龍之類戰陣法器,一次齊射就是上千張符籙,什麼樣的護城光盾能扛得住?

  如此壯觀的場面,想一想就有點忍不住小激動!

  王成羽介紹完畢,趙然已經聽明白了,磺雀島的海量靈礦無法運入中原大陸,阻礙的原因就是掙不到錢。

  這個問題不能簡單的用抬升價格來解決,貿然提高兩種靈礦的價格,能提高到什麼地步?一船靈礦拉到中原大陸以目前的價格來算,只值千八百兩銀子,換做別的海產,以五百料海船來算,就能賣到十倍。

  趙然的目的是要以每張符籙一錢銀子的成本實現規模化煉製,廣泛運用於方方面面,真要把這兩種靈礦的價格翻上十倍,大規模量產符籙也就只能是一句空話。

  最為可行的辦法就是建立自己的船隊,專門用於轉運磺雀島的靈磺和孔雀石兩種礦物,同時,船隻要具備三個特點:其一是成本低廉,其二是裝載量大,其三是迅速快捷。

  換言之,別人跑一趟,自己的船能跑兩趟,別人拉兩船貨,自己的船隻要一艘就能搞定,別人損失一條船心疼到跳腳,自己損失兩艘船卻不過一笑而過。

  如此,就能將目前拉一船靈礦一千兩的收益,擴大為八千兩以上,這才是真正的解決辦法。

  但這個辦法注定不是短期內能夠實現的,當務之急是盡快將兩種靈礦拉回來,暫時滿足已經半隻腳邁入符法時代的大明所需。

  「雞鳴觀會在《君山筆記》和《皇城內外》上發佈公告,為修建大橋,雞鳴觀需要很多靈磺和孔雀石,在此期間,凡海商引入兩種靈礦的,不但雞鳴觀會比照市價收購,還會對表現積極的船主記名授爵。」

  王成羽頓時來了興趣,問:「什麼爵?」

  趙然道:「我準備建議朝廷,將奉國中尉、輔國中尉,甚至鎮國中尉拿出來,賜予海商裡頭那些心向大明、遵奉道祖,為道門做出過重要貢獻的修士。當然,由於朝廷正在改革宗爵,這些爵位是不含爵祿的,但其餘該有的地位,並不會少。」

  爵祿不爵祿的,王成羽並不在意,於他們這等撈夠了的海商而言,身家上萬銀子只是剛剛合格,五六萬、七八萬才是正常,甚至超過十萬的也不在少數,一年百來石爵祿真的不值一提,他們更在乎的是名頭。

  以後別人見了自己,尊稱一聲王奉國、王公之類,那是多麼的美滋滋啊!

  王成羽當即就動心了,默默盤算一番,看看要不要再花點銀子湊幾艘船出來。

  「要運多少靈磺和孔雀石才能授爵?這三等爵位又該如何授法?」

  「當前只會授予奉國中尉,後兩等將來再定。授爵不以運量來算,雞鳴觀會想辦法從朝廷手上拿到三至五個名額,年底進行評定,誰的貢獻大,誰就獲得爵位。」

  黎大隱在一旁笑道:「老王是不是動心了?趙方丈把驗鈔機交給你來做,這可是獨家的生意,如今趙方丈需要靈磺和孔雀石,老王若是能在這上頭出把力氣,量功之時,爵位還跑得了?」

  見王成羽還在思索,黎大隱加了把火:「若是老王有意,我元福宮也組建個船隊,和你老王的船隊合在一處,海上風波險惡,船多了也能相互幫襯著,更安全一些。但我元福宮獨自個兒可做不了,還得仰仗老王你了,你手下都是識得海路的,我們可是兩眼一摸黑。」

  黎大隱一表態要派船加入,王成羽當即下定決心:「好,那就再走一趟!」
Babcorn 發表於 2019-9-6 22:59
第六十九章 船

  金川河斜拉索吊橋工程正在緊張進行中,藍水墨抬著幾十斤重的符文精鋼拉索,送到四丈高的索塔上端,坐在索塔頂端的琥珀道人抓住鋼索,將索頭對準屁股下方同樣以精鋼打造的索孔塞了進去。

  藍水墨繼續向上方輸送鋼索,莫不平則在索塔上往後拽,不多時,鋼索的一半就穿過了索塔,斜斜指向天空。

  藍水墨在下面換了個姿勢,全身重心壓在鋼索的底部,法力輸出,將鋼索壓穩,在索塔下方比了個手勢,示意準備好了。

  索塔下方的杜星衍一踩蹺蹺板,凌空騰飛而起,越過塔頂,雙手拽住從塔頂另一邊出頭的鋼索,使勁向下一墜,鋼索變形,向下彎曲了三分。

  接著是莫不平、王建國……

  半個時辰之後,鋼索行成三角的兩斜邊結構,杜星衍指揮大家一起動手,打出雞鳴觀提供的高階火符,將地下、塔頂的三個連接點熔鑄成一體,一根斜拉索就大功告成了。

  小組全員撤下來休息,接著施工的下一根拉索,換了另一個小組上去完成。

  躺在旁邊草坪調息了片刻,藍水墨見王建國從儲物法器中掏出一本書慢慢翻閱,沒話找話的閒聊:「建國,又看筆記呢?」

  王建國「嗯」了一聲,目光沒有離開筆記,回答:「趙方丈說,年輕修士要到工地上去,把修行本領用在建設道門中,以建設道門的實踐反哺修行。」

  琥珀道人嘆了口氣:「每次聽建國說話,我都感到自己是趙方丈所說的落後分子。」

  正說著,天上一聲鷹唳,翅膀的撲騰聲中,一隻大鷹落在琥珀身邊。

  杜星衍拱了拱手:「青鵬道友。」

  藍水墨、王建國、莫不平等都起身行禮:「見過青鵬前輩。」

  青鵬大聖向眾人點頭回禮,然後對琥珀道:「走,我載你去雞鳴觀,趙方丈點了你的名,讓你去見他。」

  琥珀道人問:「是要見咱們仨麼?流圖道兄呢?有兩天沒見他們那個組了。」

  青鵬道:「流圖他們那個組去了江邊的江景別墅建設區,工部招來的那些俗人工匠有些步驟太慢,總公司調他們過去幫忙了。這次趙方丈只找了你。」

  琥珀有些詫異:「只找我?是什麼事嗎?」

  青鵬道:「我也不知,你去了就知道了。對了,你從第七小組正式調離了,有什麼東西趕緊收拾一下。」

  琥珀道人被調走得很突然,杜星衍等人還在納悶,小五行協作組少了一個人,這該怎麼辦?

  正打算去指揮部找負責調度的大煉師伏九方時,指揮部已經把人手給補了過來。

  來人自報家門:「杜頭好,諸位同道好,在下姓邵,名虞行,為邵祖旁支,是建築修士進修班第二期學員,學期已滿,特來報導。」

  「邵大天師?」

  「是百源先生康節祖師,非是邵大天師,呵呵。」

  「哦,失敬,失敬。」

  第一期進修班結業後,杜陽晨和陸西星對這二百餘名學員非常垂涎,索要不得之下,強烈建議雞鳴觀開辦第二期培訓班,他們要從朝天宮修士中選拔人員參加培訓。

  杜陽晨同時要求,趙方丈繼續如一期進修班那樣,每三天講一堂課,課程就是他經常講的那些人生、目標、理想、信念。

  朝天宮想學的不是建築知識,而是趙然這套包含研討、談心、開生活會等等方式在內的課程。

  杜陽晨和陸西星都同時覺察到,上過這種課的人,和沒上過的相比,在精神意志上強出不止一個層級。

  剛好還有許多來遲了的修士想要加入其中,趙然便從善如流,開辦了第二期進修班,其中包含朝天宮三十名修士,學員總數為一百三十有餘。卲虞行便是這一批的學員。

  有了第一期培訓班的經驗,邵虞行參加的第二期培訓時長便多了一倍,達到兩個月。課程設置上也更系統、更完整一些。

  課程結束後,朝天宮修士回去報到,剩下的百人則被道門建總簽了合約,繼續編為新的小組,少數幾個如邵虞行之類則被分來補充七組。

  報導之後,杜星衍帶著邵虞行去河邊工地熟悉情況,王建國則向藍水墨和莫不平低聲道:「不喜歡這個人,長得有點猥瑣,說話也油腔滑調,不好!」

  話說琥珀道人被青鵬大聖駝著,直飛雞鳴觀,落在了公事堂,趙然已經在一間堂屋中等候了。

  招呼琥珀道人落座,趙然道:「先喝茶,人齊了再討論。」

  等了半個多時辰,陸陸續續來了十幾個人,有工部的官員,還有龍江船廠的總辦。聽了船廠這幾個人自曝名號,琥珀道人心中頓時有些激動,這是要造船麼?

  又過了一會兒,人都到齊了,趙然道:「開始吧。今天邀請諸位前來,是有件事情要想告知諸位,我打算建造一支船隊,用於運載海上物資。把諸位集中在一起,就是為了項目攻關,設計建造一款全新的海船。具體要求如下:

  大小為千料以上,載貨越多越好,主要用途是為了海上運貨。船行速度必須超過同樣規格的福船一倍以上,我希望在順風的情況下,每個時辰能行駛五十里。船桅高度不得高於船長的八成,因為我需要它能通過即將建設的長江大橋。用料儘量以堅固、簡樸為主,我要大量製造,成本太高我承受不了。如果有可能,儘量減少水手需求。」

  要求一提出來,龍江船廠的總辦立刻臉露為難之色:「方丈,這怕是很難。頭一個,跑那麼快的船,我們從來沒有造過,如果求快,載貨量上就不能要求太高……」

  趙然打斷他道:「張總辦,我想提醒你的是,這是一艘按照修士標準建造的海船,其上會用到各種修行手段,比如風符、聚靈符等等。關於這一方面,我已經請來了琥珀道人,他在造船上家學淵源,能夠給大家提供很好的建議——就是這位。」

  琥珀道人心裡早已樂開了花,造船,這才是他的真正特長和人生理想,沒想到居然是在這麼個不經意的時候,就那麼突然出現在了眼前,一時間又是激動,又是忐忑,向著趙然躬身道:「方丈放心,小道我定會竭盡全力。」
Babcorn 發表於 2019-9-6 22:59
第七十章 測試

  五月底,太玄館的楊存心從袁州出發,先去了閣皂山,然後轉嚮應天。

  在金川河斜拉索橋工地現場,她看見了分立於河兩岸的兩座索塔,以及索塔之間連接的五根主龍骨。

  她在岸邊站了很長時間,然後才意猶未盡的向接待自己的蘇川藥道:「這些索和龍骨,是我們太玄館煉製的。」

  蘇川藥點頭:「方丈說,多虧了有太玄館,這橋才能造出來。」

  楊存心再次回過身來,指著索塔:「川藥,從上往下數,第二根符文精鋼索是我煉製的,嗯,這種規制的四根都是我煉製的。還有龍骨,我參與了煉製,不容易……真不容易……川藥,看見我煉製的鋼索掛在上面,我很高興……啊!這種喜悅你或許理解不了,真的真的很高興!」

  蘇川藥微笑的看著喜不自勝的楊存心,就好像看見了當時完成了主龍骨鋪設的建築修士們,每一個人都為能夠參與如此宏偉大橋的建設而欣喜不已。

  「楊師叔,這只是一座斜拉索驗證橋,雖然它確實是宏偉,但比起接下來的應天府長江大橋,小巫見大巫而已。」

  「你這麼一說,我都有點急不可待了。」

  「大橋肯定現在是見不到了,不如弟子帶楊師叔見一見實驗橋墩?今天正是實驗橋墩抗力的最後測試,那座橋墩索塔比這裡的索塔更加高大,更能彰顯壯觀二字!」

  「好啊,我們現在去!對了……鋪設龍骨的鋼板我帶過來了,交給誰?」

  蘇川藥帶著楊存心來到工地旁的堆放場,和工部官員進行交接。楊存心用兩件太玄館的特製儲物錦囊,將五十塊長兩丈、寬三尺、厚半寸的鋼板倒出來,碼放整齊。

  工部官員丈量完畢後,簽字認可,蘇川藥便帶著楊存心直趨江岸。

  清涼山北,岸邊已經站滿了人,五軍營拉起了警戒線,將圍觀人群擋在外面,岸邊一排大傘蓋構成了指揮部,趙然等人正在裡面規劃著即將開始的抗壓力測試。

  蘇川藥憑藉工程指揮部秘書的身份,帶著材料供應商楊存心穿過警戒線,進入指揮部。

  趙然見了楊存心,抽空問了問鋼索和鋼板的情況,然後道:「師妹怎麼親自來了?」

  楊存心笑道:「叫師姐!」

  趙然無奈道:「蓉娘說,你什麼時候嫁入端木家,什麼時候叫你師姐……好了,來得正是時候,剛好也看一下你們太玄館煉出來的精鋼能否挺過這次測試——孫真人煉製的橋墩用鐵,就是你們太玄館以前煉製的。」

  楊存心道:「你就放心吧,我對此從不懷疑。」

  趙然繼續轉頭向張略叮囑:「忠道,我認為你還是要親自走一趟,仔細察看關防,切切不可有疏忽之處,總會有那麼一些人,明明知道極度危險,卻為了趕那麼點時間,甚或只是為了湊個熱鬧,想盡辦法鋌而走險,屬於不見棺材不落淚的。真出了事,還要把鍋甩到咱們頭上,哭著鬧著要賠償,怪我們沒立警示牌,怪我們警示牌上字不大,怪我們光有警示牌卻沒有人站在現場阻止。」

  張略點頭:「我立刻再查一遍。」

  趙然又指著輿圖上一條水上岔道:「這裡也要加派人手……」

  佈置完後,趙然道:「諸位,水路封禁自申時開始,江岸封禁自酉時起,宵禁至明日,具體何時解禁,聽指揮部命令。東西三十里水道不許放出一條船來,岸邊的搜索警戒,尤其要注意孩子。人命關天,請諸位務必上心!遇到情況不對,各隊立刻向身邊的修士請援!」

  張略等一干五軍營的將官一齊抱拳應喏,大步流星出了指揮部,各歸本隊。

  趙然又向黎大隱、陸西星、衛朝宗、湯耀祖、古克薛等人道:「這次的測試安全,仰仗諸位了。」

  實驗橋墩在大江中浸泡了六十天,凌晨將迎來最大的抗壓強度考驗,這一段江水會形成巨大的洪峰和亂流,故此要全程宵禁。

  為了做好宵禁,在京的修士力量全都被動員了起來,元福宮、朝天宮、顯靈宮、靈濟宮,以及雞鳴觀稽查隊,各自分了防區,來回巡查。

  這也是自去年改制之後,在京各方修士的一次聯合演練,大家接到趙然的邀請後都趕來參加,沒有一家推諉的,包括與趙然並不熟悉的三清閣顯靈宮新任宮院使湯耀祖也二話不說,帶領全體修士趕到。

  這不是什麼硬性任務,而是趙然自導的一次臨時宵禁,大家能夠給自己面子,趙然對此很是感激。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到了亥時初刻,一條身影自對岸踏波而來,趙然早就等著了,連忙和眾修士一道上前迎接。

  牛大、犬小三、貓小四從趙然身邊竄了出來,山呼著拜了下去:「父親!」

  倒把楊存心唬了一跳,她驚疑不定的問蘇川藥:「小多和芋頭是……靈妖?」

  蘇川藥笑而不語。

  下午的時候,楊存心見指揮部有長相極為可愛的小貓蜷在椅子上,無聊之際,便上前逗弄,逗弄片刻,一隻憨態可掬的柴犬搖著尾巴湊了過來,縱身躍入楊存心懷中,趴在她胸口上磨蹭。

  把個楊存心逗弄得母愛氾濫,抱著一貓一狗不捨得撒手,當時還問蘇川藥它們的名字,蘇川藥說,這個是犬小三,那個叫貓小四,當然,也可以叫它們的大名,李小多和王大芋頭。

  楊存心還琢磨著回頭跟趙然要過來帶回家去養著玩,沒想到竟然是兩個靈妖!

  她從蓉娘早就得知,趙然豢養了一大票靈妖,比如此刻天上飛著的靈燕和青鵬,比如那頭黑乎乎的水牛,比如時常拉車的老驢等等,但無論如何沒想到,隨便兩隻貓狗,竟然也是修為不屬於自己的靈妖。

  回思自己的所作所為,居然抱著兩隻靈妖玩了一晚上,猛然一陣後怕,冷汗頓時就出來了。

  話說這兩隻貓狗當真掩飾得好,自己竟然一點察覺都沒有!它們要是心存歹意,真是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她在後面冒冷汗,洪澤叟已經和眾人見禮完畢,喜笑顏開的捋著自己的長鬚道:「久仰孫真人、赤松子道長大名,今日得見,老夫甚是歡喜,哈哈!」
Babcorn 發表於 2019-9-6 22:59
第七十一章 合格和不合格

  為了這次重要的壓力測試,趙然不僅將洪澤叟請出山門,連赤松子和龍姑婆婆也被他飛符邀至應天,再加上孫真人師徒,指揮部聚集了一位合道、兩位煉虛、三位大煉師。有此力量,測試才能真正起到實效。

  起初洪澤叟是不願意出門的,在親家陷入困境的時候,他被邵大天師堵在洞府中不得而出,自覺沒有盡到力,無臉見人。

  但趙然親自上門去請,又說兩位煉虛高士和京城所有修士屆時都將恭賀他老人家大駕光臨,這才轉羞為喜,答應出手相助,今日果然如約而至。

  趙然特意準備了一場歡迎儀式,將洪澤叟做了個推介,撓在這老鯉魚的癢癢處,哄得他喜不自勝,這才開始討論試壓方案。

  到了子時,再次確認江面已經清理完畢,幾位大煉師以上高修同時出發。伏四海、伏九方以及龍姑婆婆上了橋墩,洪澤叟和孫碧雲、赤松子下了水。

  洪澤叟化出本相,圍著橋墩開始轉圈,越游越快,在江底捲起一道急速飛轉的漩渦。漩渦帶動江水旋轉,形成雄渾而持續的力量,掀起渦流撕扯推拉著橋墩。

  其力之巨,連孫碧雲和赤松子兩位煉虛都承受不住,向後再退出十數丈遠。

  兩人也沒閒著,各出法寶,孫碧雲是個紫金羅盤,赤松子是個琉璃鎮紙,一齊操控法寶,順著渦流的走勢助其旋轉。

  此刻江面上大浪滔天,水勢暴漲三丈多高,一浪接著一浪,瘋狂衝擊著屹立在江中的橋墩。

  岸邊的指揮部早就撤到了高堤之上,儘管如此,依舊有不停歇的浪湧漫上堤岸。浪頭捲起的浪花形成雨霧飄灑向兩岸,猶如下雨一般,將所有人的衣服都打濕了。

  這麼持續了一個多時辰,上游放下來不少滾木和破船,被狂野的水流帶動,如野馬般衝向橋墩,撞擊在上面。

  到了丑時末刻,橋墩上一直在觀察橋形的武當三位大煉師乘上飛行法器離開橋墩,飛到上遊方向,共同打出一組高階風符,於空中構成颶風符陣。

  一剎那,狂風大作,捲起更高的浪頭拍向橋墩,風力波及到兩岸高堤上,吹得大樹東搖西晃,樹葉子嘩嘩作響。

  一組風符能夠延續一炷香,符陣法力剛剛消耗殆盡,三位大煉師又是一組高階風符打出,保持風勢不停。

  為了這次測試,趙然準備了三千兩銀子的三階高級風符,以保證風勢不減。

  堤岸上都是修士,凡夫俗子早就後撤了,否則會被大風直接刮進江裡去。

  藉著風勢,洪澤叟開始發力,由江底一躍衝天,躍過橋墩,從另外一側落水。隨著他一次又一次的躍出水面,浪頭逐漸升高,形成十多丈高的巨浪,從上方拍下,狠狠撞擊而下。

  一道巨浪接著一道巨浪,掀起的江水漫天飛舞,整個裡許範圍內都在下著瓢潑大雨。

  這就是合道之威!

  直到卯時之初,洪澤叟才停了下來,重新化為人形上到岸邊,孫碧雲和赤松子也收了法器,掠上橋墩。

  趙然向洪澤叟致謝:「老前輩辛苦了,大橋建成之後,必定將老前輩的名諱刻印於石碑之上,令千百年後,天下人猶自記得老前輩為大橋所做的一切。」

  洪澤叟撚鬚一笑:「那倒不必,盡心就好,至於天下人記不記得,由他去。」客氣兩句,又補充道:「不過致然若是當真要樹碑,老夫建議請嚴閣老擬定碑文,不知可否?」

  「哈哈,自是如老前輩之意的。」

  趙然陪著洪澤叟吃酒,孫碧雲則帶人四處檢查橋墩的狀況,查看在水中的損毀度,檢查完之後,向趙然飛符報喜:「穩如泰山!」

  高堤之上頓時一片歡聲雷動。

  趙然宣佈,從八月初一起,應天長江大橋正式開工!

  之所以要再等兩個月,其一是等待金川河斜拉索橋的竣工,以驗證和測試斜拉索的拉力;其二是留出時間,儲備海量物資。

  趙然催促楊存心,請太玄館再次加快煉製精鋼的速度,修建應天長江大橋的用鋼量和金川河斜拉索橋可不一樣,足足幾十倍!

  楊存心當即表示,由端木長真親手鍊制的三座煉鐵丹爐已經完成,她來應天的路上已經去閣皂山接收了,有了這三座高爐,太玄館就可以同時開工煉製特效精鋼和普通精鋼,保證不給大橋的興建拖後腿。

  親眼看到了金川河斜拉索橋的興建,目睹了橋墩的測試,楊存心已經為能夠參與如此偉大工程而激動不已了。

  如果說長修為、賺銀子是她最開始的意圖,那麼從今天起,她的願望中又增加了一項:一切為了大橋!

  進入六月,趙然在等待著各方的反饋,包括武當山煉製橋墩的進展,太玄館煉製精鋼的完成進度,應天府各處官窯和採石場的青磚、碎石儲存量,建築修士第三期培訓班的課業,工部向天下各省召集匠師的人數,以及銀錢的支付和收入賬目等等。

  他甚至連四季錢莊向寶鈔司購買第一批總計五萬兩小額銀票的簽字儀式都沒有來得及出席,實在是太忙了。

  但有一份應天府發來的公文卻讓他不得不想辦法解決。

  這是一份轉自茅山的公文,落款是文明城市創建評定委員會。

  去年趙然在應天府各縣發起了文明城市創建活動,緊接著在大理寺少卿鄭本公的支持下,將活動向整個南直隸鋪開,但鋪開之後,卻沒了下文,因為齊王謀逆。

  到了去年十一月,經過上三宮大改制,這件事情就交到了茅山手上。趙然沒有想到,茅山並沒有另起爐灶,而是順水推舟全盤接受了他的那套評定辦法,甚至還將齊王謀逆前鋪開的南直隸文明城市創建活動接著搞了下來。

  茅山用兩個月的時間,悄悄走訪了南直隸所有縣城,然後突然推出了評定結果。

  汪宗伊之所以將公文轉發過來,是因為上元縣和江寧縣被列在了最後一等,評為不合格!
Babcorn 發表於 2019-9-6 22:59
第七十二章 整頓

  京師兩縣不合格的理由,茅山也專門指了出來,江寧縣是因為窯場和煤礦的開採,上元縣是因為江岸邊的大橋興建和景觀小區的開工,兩縣皆在「市容不淨」和「空氣污濁」上減分嚴重,俱為「丁等」。

  對於評為優等和合格的城市,是要對衙門裡的官員和胥吏予以獎勵的,不合格的城市甚至要扣一部分俸祿。

  趙然在改制的時候設計,獎勵的錢從戶部出,扣減的俸祿由地方直接繳充戶部。

  上元和江寧兩縣因為建橋的原因而被評為不合格,兩縣官員和胥吏的薪俸受到影響,汪宗伊沒有辦法,只能報到趙然這裡。

  其實錢並不多,兩縣加起來也不過是一千多兩,趙然完全可以隨便找個理由就給大家發下去,但文明城市創建不合格,這個名聲實在不好聽,對於汪宗伊和梁友誥來說,會是一個污點。

  這該如何周旋呢?

  趙然關注的焦點在於,這會不會是茅山故意跳出來給自己穿小鞋?

  他當即飛符黎大隱:「最近修行球大賽有沒有被茅山的人為難?」

  黎大隱回覆:「沒有啊,一切都很順利。」

  趙然又問:「元福宮呢?三茅館呢?」

  黎大隱反問:「怎麼了?有風聲?茅山要對我家動手?我在海船上,需要我趕回去麼?」

  趙然想了想,道:「不用,有確切消息再說。你怎麼跑海船上去了?」

  黎大隱意氣風發道:「還不是為了幫你運靈磺和孔雀石,我和王成羽組了支船隊,一家兩艘,全是五百料的,可惜只有兩個月時間,不然可以組個更大的船隊。我這是體驗一下,把船送到舟山就回來。」

  「王成羽親自帶船出海?」

  「他說他再跑幾趟,這老小子是眼熱爵位了。」

  趙然又派人送信去了文昌觀和玄壇宮,也沒發現茅山刻意出手為難自己的苗頭,心態放平和了不少。

  想起蓉娘和茅山的人比較熟悉,陸元元就是蓉娘拉過來的,於是向蓉娘詢問,蓉娘很快就回覆:「文明城市創建評定委員會不在元符萬寧宮掌握,被司馬天師交給了崇禧萬壽宮,茅山三宮五觀,八大宗脈中的崇禧萬壽宮,知道麼?」

  「王景雲天師那一脈,這個當然知道。他有為難我的想法麼?」

  又過了一會兒,蓉娘道:「王天師說,他是依據你制定的評比標準作出的裁定,上元縣和江寧縣的情況,的確在評定時就是如此,如果你有什麼疑義,他歡迎你去茅山一起探討。」

  「歡迎?真歡迎還是假歡迎?」

  「我感覺是真歡迎。」

  趙然想了想,道:「行,那就上一趟茅山,還不信了,茅山是龍潭虎穴不成?」

  茅山和應天府離得不遠,三茅館的飛行法器無窮蓮座又被黎大隱帶走了,趙然乾脆召喚青鵬大聖。

  這是他頭一回試圖騎乘青鵬,也不知這只來自北邊的靈鷹願不願意。結果令他欣慰的是,青鵬答應得非常爽快,一點含糊都沒有。

  事實上,青鵬大聖名號雖然唬人,卻一點都沒有已經回歸天界的白山君那麼傲嬌,在隨流圖道人和琥珀道人來到趙然麾下後,經常為了節約時間而攜帶別人上天。

  趙然身體不便,青鵬嘴上功夫了得,大長喙堅硬有力,便叼著輪椅,連人帶椅送到了茅山青玉峰。

  趙然是第三次見到王景雲了,這位茅山煉虛高道其貌不揚,普普通通,如果放在十方叢林,看著也就和一個高功差相彷彿。

  正因為如此,之前兩次大典上的相會,王景雲都沒有給趙然留下特別深刻的印象,不,應該說是沒有留下印象。

  直到此刻見了王景雲,趙然才想起來,王景雲到底長什麼樣。

  進了王景雲的丹房,趙然落座,開門見山道:「今日拜見王天師,是為了文明城市創建的事。」

  王景雲點頭:「聽說了,趙方丈是為了上元和江寧二縣而來。」

  趙然道:「文明城市創建活動,這是增加信力的一項重要手段,對於貴派的辛苦評定,晚輩是舉雙手支持的。但說實話,上元、江寧二縣之所以有這樣那樣的問題,其源在我,故此特地前來向王天師說明情況。」

  王景雲道:「創建活動的評定規則,趙方丈你也看出來了......」

  趙然連忙欠身:「王天師請稱呼晚輩致然,趙方丈之語,實不敢當。」

  王景雲也不客氣,微笑道:「那好,致然你也看出來了,創建活動怎麼評定,我是不太懂的。不瞞致然,司馬師兄將此事交到我崇禧萬壽宮之後,我這邊研究了很長時間,去了很多地方,問了很多人,最後發現,還是致然你當初搞起來的這一套管用,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故此只能全盤照搬,致然不要怪我。」

  「怎麼會,王天師客氣了。」

  「從今年三月開始,我崇禧萬壽宮弟子分作四路,走遍了南直隸各府各縣,花了兩個月的時間,才將等次評定出來。不敢說全對,但至少哪一家有什麼問題,都指出來了,問題附在公告後面,致然應該也看了的。」

  「指出的問題確實一針見血,晚輩欽服。」

  「至於上元、江寧二縣,這是最先開始文明城市創建活動的地方,等次結果出來的時候我也很吃驚,專門將負責評估的弟子叫過來詢問究竟。為此,我還親自去了一趟京城。致然也看到了,其他各項的評定都很高,唯獨市容不淨、空氣污濁這兩項,差了不少,以至於被拖累下來。我當時也在考慮究竟應該怎麼辦,修建大橋,這是整個應天府的大事,甚至是道門的大事,需不需要為此破例呢?但思考來思考去,我決定還是公佈出來,該是什麼樣就是什麼樣,你說是不是?」

  趙然繼續點頭:「王天師說得是。」

  王景雲道:「故此,聽說你在過問此事,我便想請你來茅山一起探討,看看遇到這種情況,究竟應該怎麼處置。只是不知致然腿腳依舊不便,若是早知道,我便去雞鳴觀了。」

  趙然笑道:「一點點傷,不礙事。您若真來雞鳴觀,那可就折煞晚輩了。我有個小小的建議,能否追加一次補測?對於不合格的城市,給出兩到三個月進行整改?比如上元和江寧二縣,我會在大橋指揮部通報此事,給大家、也給我自己一個警醒,之後採取一些措施,比如在工地附近栽植行道樹用以遮擋,以漁網覆蓋沙土,施工時澆水,確保有一個比較大的改觀。」

  王景雲當即應允:「這個法子好,評定的目的不是要為了獎勵或者懲罰,允許他們整頓,讓那些不合格的做法得到糾正,最終讓信眾生活在一個舒適、健康的生活環境中,這才是評比活動的真意。致然的辦法,我同意。」
Babcorn 發表於 2019-9-6 23:00
第七十三章 第九合道

  王景雲這麼好說話麼?還是說別有所求?

  趙然等待著對方提出要求,但一直到告辭出來,也沒見到對方再開新的話題,只能疑神疑鬼的下了茅山。

  下山之時,趙然正巧遇見了潘錦娘,兩人目光對視一眼,各自扭過頭去,權當沒有看見。

  僅僅過了五天,汪宗伊就送來了以文明城市創建活動評定委員會名義發來的公文,對南直隸在創建活動中被評為不合格的十八個縣提出整改要求,整改情況將於兩個月後進行評估。

  這是按照趙然的建議操作了,上元和江寧立刻開始整頓起來。

  到了月中的時候,趙然從《君山筆記》和《皇城內外》同時收到了消息,茅山九霄萬福宮衝擊合道境的天師潘衡越成功出關,晉級合道,其大天師授籙大典將於月底在廬山舉辦,誠邀各方大煉師以上高修前往廬山觀禮。

  潘衡越是執掌九霄萬福宮的大煉師潘養壽的父親,是茅山三煉虛中修為最高者,在天下煉虛中,其修為和鬥法實力與鶴林閣潘蕊珠、龍虎山張陽鳴並列於前。

  潘蕊珠剛剛入了合道沒兩年,潘衡越就緊接著跨入了這道天底下最難的門檻,對於如今的道門來說,這是一件極為難得的大好事。

  這十年來,張大真人、龍陽祖師飛昇,邵大天師故去,道門連續損失三位合道,而且是資歷深、能力最強的三位合道,這種損失實在是太過巨大,對維持與佛門各國的相對均勢極為不利。

  好在有潘蕊珠和潘衡越頂上來,很大程度上彌補了道門的部分損失。接下來,天下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龍虎山上,期盼著張陽鳴能夠同樣獲得成功。

  潘衡越的大天師授籙儀式,總觀也同時邀請了京中的幾家修行機構負責人參加,包括朝天宮、顯靈宮和靈濟宮(上三宮的說法已經廢止),包括雞鳴觀、元福宮和講法堂。

  黎大隱飛符詢問趙然應該如何應對邀請,趙然很是猶豫,他其實是願意親自去看一看,耗費七千二百萬信力的授籙是怎樣的情景,但遲疑了片刻,還是選擇了放棄。

  不管怎麼說是有過被退婚經歷的,去了以後總是尷尬,於是回覆:「我身體還沒好,就不出遠門了。再說以我現在的傷情,無法直接承受合道境大修士的威壓,所以打算回絕總觀的邀約。」

  黎大隱讚道:「這個主意好,我的傷也沒好,不去!」

  黎大隱不去是真心不想去捧茅山的腳丫子,去年就是司馬天師第一個提議要把他家的元福宮收走,他還去道賀?那就太軟弱了。

  但他請假的理由太過簡單粗暴。受傷的藉口,趙然可以說,但黎大隱說出來就不太合適,他是被東極閣邱雲清打傷的,真師堂已經為此作出了處罰,此刻還咬著受傷這件事情不放,那就是對真師堂的處置明示不滿了。

  趙然建議:「咱倆都拿受傷說事,不太合適,好像商量好了似的。你要實在不想去,乾脆抽空出京,找個由頭,就說在外邊忙事兒,回不來,這也比說你受傷好。」

  黎大隱飛符道:「也行,乾脆我去舟山等著,算下來,潘衡越這個月底授籙,到時王成羽也出海一個月了。他自己說的,由舟山出海,直航磺雀島,來回也就是四、五十天左右,差不多,我提前去接船隊就是!」

  趙然道:「那乾脆你再幫我個忙,由我雞鳴觀行文,請你代為巡視舟山等處沿海,嚴查走私,如何?」

  黎大隱當即道:「那更好!」

  真師堂為潘衡越舉辦的大天師授籙典禮莊嚴而宏大,據說到場的道門高修接近千人,超過了前年潘蕊珠的授籙典禮。這也難怪,道門太需要新的合道境大修士支撐場面了,潘衡越的成功破境,無疑是提振道門修士整體士氣的強心劑。

  趙然還聽從典禮上回來的陸西星說,授籙之際,隱隱聽聞仙女歌聲,七千二百萬信力值化作一道虹光躍升天際,令人對上界心生無限嚮往。

  但陸西星也酸了茅山幾句,說這些日子,司馬天師在真師堂中十分自得,茅山上下個個趾高氣昂,令人忍不住想笑。

  趙然笑道:「有合道境大修士出現,這是茅山上百年沒有過的大事了,這下子他們終於可以堂堂正正自稱三山弟子了。」

  不管趙然和陸西星酸不酸,潘衡越的合道,的確對道門至關重要,聽陸西星說,北元、西夏和吐蕃的動靜忽然間少了很多,邊境的緊張局勢一下子就平靜了下來。

  就在這時,趙然接到了黎大隱的飛符:「致然,我們的船隊沒了!」

  趙然有些驚詫:「四條船都沒了?」

  黎大隱道:「只回來一條,其他三條都沒了。是靈鰲島干的,致然,咱們要報仇啊!」

  趙然連忙回覆:「別著急,好好說。王成羽回來沒有?」

  黎大隱道:「他回來了,不幸中的萬幸,我們馬上回應天,你在雞鳴觀等著!」

  黎大隱和王成羽是乘坐三茅館飛行法器——無窮蓮座返回的,下午出發,一個多時辰便趕回了應天,直接落在雞鳴觀的景陽樓前。

  王成羽滿臉憔悴,被黎大隱攙扶著,一邊從蓮座上下來一邊咳嗽,一屁股坐在椅中,整個人都無力的靠在了椅背上。

  趙然趕緊吩咐廚下送上飯菜來,給王成羽飽吃了一頓,見他稍微緩過些勁兒來,這才詢問:「究竟怎麼回事?」

  王成羽哀嘆一聲,道:「此行不順,有辱使命。」

  黎大隱怒道:「靈鰲島的人,他們海路中遇到了船隊,盤查過往船隻,非要船隊繳納令旗費。」

  趙然問:「什麼令旗費?」

  黎大隱道:「靈鰲島在海路上開始設卡了,不交錢就當場搶船!這幫海盜,當真無法無天!」

  黎大隱只是聽王成羽和回來的幾個水手所說,因此也講不清楚,還是由王成羽陳述來龍去脈。

  「以前從未聽說過什麼令旗費,我這才上岸退隱了不到一年,海上就出了這許多亂象,當真想也想不到。」
Babcorn 發表於 2019-9-6 23:00
第七十四章 東海

  黎大隱說要出兩條船,實際上他只給了王成羽五千兩銀子,讓王成羽幫他搞兩艘船。

  王成羽又補了五千銀子,給他盤下兩條「老朽不堪」的五百料海船,和自己新淘來的兩條五百料海船組成船隊,重新召集人手,揚帆出海。

  剛出海的頭幾天都很順利,途中遇到過一些別的海船,也沒有遭遇危險,畢竟四艘五百料海船組成的船隊,一般的海賊都不會主動上前挑釁。

  但航行到第十五天的時候,遇到了一艘靈鰲島的海船,一般海上遇到這種情況,船少的見了船多的,躲都躲不及,這艘海船卻十分霸道,區區三百料,且以一對四,居然毫不在乎,直接靠了上來,要求檢查船上是否有靈鰲島發放的令旗。

  所謂令旗,就是靈鰲島發放的通行旗,但凡路過靈鰲島水域,都必須將令旗升上桅杆,靈鰲島才不會阻撓,否則面臨的就是一場廝殺。

  聽到這裡,趙然問:「以前有過什麼令旗麼?」

  王成羽搖頭:「何嘗有過令旗?我在海上漂泊了幾十年,一貫都是想去哪裡便去哪裡,只有在島嶼附近捕撈海產之時,才向島主繳納一筆銀子。」

  「也就是說,所謂令旗,是最近才開始的?」

  「不錯,截停我船隻的靈鰲島修士也跟我說,是今年三月開始的規矩,按船隻大小掏銀子,一艘五百料的海船掏五百兩銀子,可管一年。」

  趙然皺眉冷笑:「看來靈鰲島是跟著我雞鳴觀學的了,好大的胃口!亮明身份了麼?有沒有告訴他們,這是雞鳴觀的船?」

  當日將王成羽招來雞鳴觀,敲定讓他去挖掘靈磺和孔雀石之後,由趙然給他簽發了一份表明身份的文書,意思是本船隊由雞鳴觀授權,前往外海公幹,過往島主請予提供便利云云。

  王成羽道:「當然出示了,可他們不認,說是無論什麼人,要想從靈鰲島海面通過,就必須買令旗。我當然不可能墮了雞鳴觀的威風,讓道門授權的船隻向一幫海盜交通行費,義正嚴詞拒絕了。可誰知第二天,靈鰲島就來了十多條船,我麾下人太少,才四名修士,不是他們對手,一路上跑跑停停,快到舟山外海時,對方才撤走,但我也只剩一條船了,也不知我那些弟兄們還有沒有活下來的。」

  趙然當即讓人取來自己籌備的海上輿圖,上面是他這一年來瞭解後標註的海上線路,已經有二十多座海上的島嶼被標註了出來。其中肯定有大量錯漏之處,但方向還是差不多的。

  現場指著輿圖:「靈鰲島水域在什麼位置?」

  王成羽指著舟山諸島:「由此出發,折而向南,沿著海岸而行,船行兩日,可至元覺島,這是很多海客下海的第一站,其所對之處為溫州;由元覺島繼續向南而行,半日可至大雷山島,海客一般會由此出發進入東海。由大雷山島向東南而行,若是風平浪靜,船行七日可至落葉三島,沿途有鱗波島、松茂島等可為路途識別。到了落葉三島,便進入東海腹心之處,折向東北,過乘雲諸島,過波唐海,就是靈鰲島。由靈鰲島向東,便是渡岬諸島,磺雀島便在其中。「

  趙然看著這條海路,相當於從舟山向下繞了一個大凹字形的彎,沉吟道:」我能夠理解這條海路的意義,沿途都有島嶼,一為指路,二為補給,但有沒有這種可能,我們造一艘好船,裝滿了風符、聚靈符以及食水補給,由舟山直航渡岬諸島?「說著,手指在輿圖上拉出一條直線。

  在直線上反覆比劃了幾次,道:「有風符和聚靈符,可以不用考慮風向問題,有食水,不用考慮補給問題,就算洋流問題能造成困擾,也不是特別嚴重,如此一來,豈不是節省了一半時間?」

  王成羽搖頭,直接在這條路線的正中圈出一大片海域,道:「這裡風浪變化劇烈,天象詭異莫測,同時還是海中妖獸的棲息地,實在太過危險。十條船進去,往往只出得來一兩條,海上同道們都把這裡叫做妖煞地獄海。」

  海中妖獸是個什麼樣子,趙然從所未見,但在橋墩壓力測試那天夜裡,他是親身經歷過洪澤之主在水中作法的。

  海中的妖獸或許不如洪澤之主修為深厚,但大海可以借助的力量,比這長江水面更強十倍百倍,絕非一般船隻可以抵擋。眼下看來,想要別出蹊徑是暫時不可能的了。

  想想也正常,海上那麼多修士、海商,人家對東海的瞭解,不比自己這個坐在雞鳴觀的旱方丈強百倍?

  王成羽將東海情況講述完畢,黎大隱道:「致然,咱們得想辦法,狠狠教訓東海這幫無法無天的賊子,尤其是靈鰲島,居然敢明搶我道門出海的船隻,真以為頂頭三尺無神明麼?」

  趙然點頭:「此事定然要追求的,且容我想想。這樣吧,王道友九死一生剛剛回來,老黎你好好安頓一下王道友,有傷治傷,待我考慮之後,咱們從長計議。」

  黎大隱叫道:「致然,可不能從長計議,我的兩條大船也在裡面!還有船上的貨物,原本準備發往東海販售的,一萬多兩銀子的貨!此事不解,我是睡覺都睡不著。咱們什麼時候吃過這麼大的虧?」

  趙然好生安撫了黎大隱一番,才將他送出雞鳴觀,回過頭來對著海圖仔細琢磨。

  誰曾想到了第二天,就接到了靈濟宮宮院使衛朝宗的飛符:「致然,我們這裡昨夜抓到一個海外散修,叫王成羽的,你認識此人麼?」

  趙然呆了呆,回覆:「認識啊,怎麼了?」

  衛朝宗回覆:「要不你還是來一趟靈濟宮吧,有些話當面才說得清楚,咱們驗一下,別搞錯了。」

  趙然追問:「王成羽怎麼了?」

  衛朝宗回覆:「昨夜我東極閣突擊抓人的時候,把他在一家暗門子中摁住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9-6 23:00
第七十五章 錯有錯招(為王大芋盟主補更)

  雖然只和王成羽見過兩面,但趙然觀其談吐作派,是一個品酒茗茶,喜好雅事的修士,怎麼會跑去逛暗門子呢?

  何況有黎大隱在,也不至於淪落至此吧?是不是誤會了?再說,查辦違法的暗門子,這也不是東極閣的職司,怎麼會被東極閣抓到了呢?

  趙然一張飛符發給黎大隱,黎大隱也很奇怪,當即為王成羽做保:「絕無可能!昨夜帶他去阿姜的畫舫,吃完飯、喝完酒他就走了,我讓阿姜給他預備的侍女都沒選,怎麼可能去逛暗門子?致然一定要替他伸冤!東極閣這幫傢伙,一向就愛亂來,沒準就是為了勒索,致然你要睜大眼睛,不要被他們矇蔽了!」

  「我準備去一趟,老黎你去不去?」

  「我就不去了,我跟東極閣幹過仗的,去了恐怕更糟……哎,對了,致然你說,東極閣是不是想搞我,故意抓的王成羽?」

  「先別胡思亂想,我去看了再說。」

  都在城內繁華處,趙然沒有動用青鵬,而是將種驢君招來,自行轉動輪椅上車。他倒是不用自己開車,老驢已經修行到了完全靈妖狀態,應天府大街小巷熟門熟路,趙然上了車轎,一句「靈濟宮」,老驢就拉著車下了雞籠山。

  趙方丈的驢車在整個京師內是大大有名的,車上沒有水牌,沒有標識,但無論到哪一家衙門,都可長驅直入,甚至包括朝天宮、顯靈宮和靈濟宮。

  但趙然沒那麼做,到了靈濟宮門時,值守的俗道連忙飛報而入,趙然自行轉著輪椅下了車轎,就在門邊等候,無論對方怎麼請,他都不進去。這是規矩,他一直努力保證規矩不被破壞。

  衛朝宗立刻就帶著人迎了出來,包括拉車的種驢君都熱情招待,修士們都知道靈妖意味著什麼,那是不亞於金丹修士的存在。

  衛朝宗帶著趙然來到拘押廂房,向他介紹情況:靈濟宮修士張錚涉嫌一樁殺人越貨案,三天前被東極閣通緝。這件事情鬧得靈濟宮實在太過狼狽,於是在京城中秘密搜索,甚至發動上元和江寧兩縣出動衙役四處打探。

  昨夜,上元縣苟捕頭報上來一條重要信息,有修士藏於茶園巷一戶暗門子家中,述其形貌,狀似張錚。於是衛朝宗親自帶人趕過去,沒有抓到張錚,卻把王成羽給堵在了裡面。

  因為懷疑王成羽和張錚是同黨,把人帶回靈濟宮後,正要動刑,王成羽高喊自己是元福宮黎院使和雞鳴觀趙方丈的朋友,準備動刑的武甲和丁巳當即停手。

  黎大隱也就罷了,趙然的朋友可必須慎重對待,這才有了這一出。

  張錚此人,趙然是知道的,原靈濟宮的金丹修士,在靈濟宮屬於普通小腳色,混得甚至不如已被處死的春風、觀雲二道。同時,他也沒有參與過朱隆禧主持的覆舟山設伏,所以存在感不強。上回隨邱雲清強闖元福宮的時候,也被自己斷然喝止,沒敢踏入宮門半步。如他這樣的人物,原來的上三宮裡實在太多了,趙然沒那工夫去記。

  朱先見謀逆時聽說他被裹挾跟隨,但始終沒有上過城牆,至少趙然沒在城牆上見過他。後來此人重投靈濟宮,被正在整頓靈濟宮的邱雲清收入帳下,成了東極閣的一員,沒想到卻又捲入了什麼殺人越貨案。

  「張錚涉案殺人,怎麼回事?」

  衛朝宗道:「苦主找上門來了,是辦理過你那邊修行證的海外修士,先去的是雞鳴觀,你們雞鳴觀讓他向我靈濟宮申訴……」

  趙然笑著插了一句:「沒毛病。」

  衛朝宗也笑了:「的確沒毛病,這是靈濟宮當管之務。苦主的貨船在崇明島停泊時被人黑了,八名水手和看船的三名羽士被屠戮一空,只船上藏了一個女畫師沒被發現,倖存下來。」

  趙然有些奇怪:「女畫師?倖存?」

  衛朝宗道:「是個黃冠。由此也說明,行兇之人在金丹境以下,否則一艘貨船上,無論如何藏不過去的。接著說,兇犯沒有搶船,也沒來得及鑿船沉江,這都是致然的海貿許可證起了作用,每艘辦理了許可證的船都有留影圖形,兇犯知道搶船沒用。」

  趙然點頭:「說明兇犯出自靈濟宮或者顯靈宮、朝天宮的可能性比較大。」

  雞鳴觀海貿許可證管理房會將每艘辦證船隻向上述三宮通報備案,只有不瞭解情況的,才會連船也搶走,然後大搖大擺做點自以為是的掩飾,繼續使用船隻。

  衛朝宗道:「這位雲遊四海的女畫師躲在暗中,看到了為首者的身形,於是畫出一張草圖來,雖然蒙著臉,但繪畫技巧十分高明,我們看後都覺得,與張錚很相符。」

  趙然接過畫像看了看,不禁點頭:「的確很像。」

  衛朝宗又道:「張錚已經七天沒露面了,嫌疑很重。」

  趙然搖了搖頭:「建議你們靈濟宮開展自查自糾吧,當日邱長老收人的時候,就沒好好查一查麼?」

  衛朝宗看著趙然半天沒說話,趙然不解,和他對視片刻,忽然反應過來,尷尬的笑了笑,道:「回頭我幫你們查查。「

  靈濟宮的檔籍都在趙然手上,但衛朝宗沒有石錘的證據,其實就算有證據,他也不好和趙然為此對質,只能等趙然自行「覺悟」。

  略過這個話題,衛朝宗續道:「我們向宮中修士瞭解了一些張錚的過往,但知道的人不多……這件事情實在令人撓頭。抓到的這個王成羽,也一直閉口不談,只說要見黎大隱和致然,你看是不是進去問一問?希望的確是個誤會。」

  說罷,衛朝宗將他帶進裡院,指著一間屋子:「他就在裡面。」

  趙然拉著他:「一起進去。」

  衛朝宗欣然同意。

  進去之後,王成羽隔著鐵柵欄立刻撲了上來:「方丈,我是冤枉的。」

  趙然向王成羽道:「王道友,我來接你,但需要配合靈濟宮把情況說清楚,嗯,你為什麼會在那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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