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道門法則 作者:八寶飯(連載中)

 
Babcorn 2019-6-12 23:35:1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03 289903
std32423 發表於 2019-6-16 12:41
第11章 都講葉雲軒


    抵達青城山後,車駕沒有上山,而是先去了山下的青城廟。青城廟借玄元觀的光,一直是川省香火最盛的道廟,只是去年時被君山廟超越,從全省道廟信力簿第一的位置上落到了第二。

    當時主持青城廟的邢廟祝還和趙然約定,在嘉靖二十年的時候再比一次,看看誰才是真正的川省第一。但此為公事,邢廟祝不是個小肚雞腸之人,公事上的爭競並不影響兩人之間的私誼。

    青城廟很大,壓根兒不是趙然那個君山廟能比的,邢廟祝帶著趙然和白都講大致轉了轉,趙然推測,哪怕自家君山廟擴建完工後,恐怕也只有人家青城廟的不到一半。

    詳細詢問之下,趙然這才明白,每年來青城山的各方道士、各衙官員、縉紳、豪商、士子、販夫走卒、八方香客等等實在太多,玄元觀雲水堂根本接待不了,丈人峰上那幾家客棧也遠遠不夠,所以很多人都來青城廟寄住。

    青城廟財源滾滾,有了錢後又陸續擴建雲水堂居舍,方才有了如今的規模,廟裡七成的房舍都是接待客人的客舍。

    趙然上次來青城山的時候,就知道玄元觀雲水堂房舍極為緊張,如今他最熟的兩位——宋致元和趙致星都下放出去獨當一面了,便沒想著去擠玄元觀,而是選擇青城廟落腳。

    當晚,邢廟祝設宴款待了趙然和白都講,安排了兩個上好的房舍讓他們住了下來。

    第二天,趙然陪著白都講上山。按照趙然的設想,他本打算求見玄元觀都管趙雲樓,但白騰鳴卻有些猶豫,他是西真武宮的都講,上面這條線的名義該管是玄元觀的都講葉雲軒。

    白騰鳴總覺得,自己到玄元觀後,不先拜見葉雲軒,會不合規矩。

    而且按照白騰鳴的說法,葉雲軒對他還是很不錯的,也有很多年交情了,先走葉雲軒的門路,效果應該會好一些。

    正月裡葉雪關全省大議事的時候,玄元觀的三都裡面,只有趙雲樓在,都講葉雲軒和都廚馮騰川都留守青城山,沒有參會,所以趙然對這位葉雲軒並不瞭解,只能跟著白騰鳴先去求見葉雲軒。

    玄元觀門外依舊是排著長長的隊列等候上香的虔誠香客,側門也依舊掛著「知客」的牌子,不時有各色人等進進出出。

    白騰鳴上前向值守的客堂道士遞上拜帖,作了登記。值守道士一看他的拜帖,連忙請到上次接待趙然的安靜廂房中等候,無需和別人擠位置排隊。有白騰鳴這位一府道宮的都講開道,趙然都不用更換自己黃冠法袍,就享受到了不一樣的待遇。

    過不多久,值守道士就來知會二人,說是都講葉雲軒此時有空,可以接見。

    白騰鳴和趙然連忙跟在值守道士身後,穿過三重大殿,往後面行去。

    三都在十方叢林中,是相當尊崇的位置,道門有三都議事的慣例,若遇重大事項,一般要提交三都議事來討論決定,但因為三都議事只是「慣例」,而無「成文」,所以這三個道職也比較尷尬。

    碰上蠻不講理的監院,或者方丈和監院關係很鐵,三都就可能被架空,前者比如董致坤所在的無極院,後者比如杜騰會和孫騰龍把持的西真武宮。

    但李雲河掌控的玄元觀則在執行三都議事這項慣例中做得很好,你可以說他胸襟開闊,也可以說他掌控能力很強,玄元觀在方丈道職長期缺位的情況下,堅持執行三都議事規則的同時,能夠保證貫徹李雲河的意志,這就是個人能力的問題了。

    所以玄元觀的三都既有地位、又有權力,與很多地方都不相同。

    都講主要管的是經堂這一系的事務,趙然以前當過兩天靜主,曾經在理論上也是這位葉都講的下屬。

    這是趙然第一次見這位玄元觀的都講,這老頭看上去很儒雅,穿戴打扮不像是個道士,更像是個老學究,或者說是博學的老翰林。

    葉都講坐在書案後,將手中的筆放下,伸手示意讓白都講和趙然坐在對面,微笑著問:「騰鳴怎麼來了?」又看向趙然:「這位是?」

    白騰鳴道:「葉都講,今日冒昧登門,還請恕罪。這是我龍安府谷陽縣無極院都管、君山廟的廟祝,趙致然。」

    趙然起身,恭恭敬敬施禮道:「見過葉都講,我是君山廟的趙致然,以前曾經任過一段時間無極院的經堂靜主,說起來也是您的下屬,聽白都講提起您老,心中十分仰慕,故此斗膽前來拜見。」

    葉都講上下打量了一番趙然,點頭道:「坐吧,不需那麼多禮數。趙致然,嗯,久聞大名了。聽說趙小廟祝是華雲館的修士,能來我這裡看望我,這是我的幸事。」

    這話很不好接啊,趙然想了想道:「葉都講說笑了,我主要還是廟祝,修士的身份,只關自身的修行,於公而言,還是要聽葉都講的吩咐。您在道經道義上的修為,足以堪稱前輩,正是我們晚輩後進學習的楷模。」

    葉都講似笑非笑的問:「你這是實話?」

    趙然點頭:「確實是實話。」

    葉都講道:「那我便以前輩的名義說道你幾句,好不好?」

    趙然愣了愣,道:「您請說。」

    「既然都入了修行門檻了,就好好把心思都放在修行上……你先等我說完,大道千條,你選其一嘛,這個我知道。你說你的修行在於入世,但我以為,道家講究的是清淨淡泊、遠離塵囂,入世太多、入世太久,都會令道心蒙塵,又如何體悟大道真義?你說是不是?」

    見趙然開口想說話,葉都講擺了擺手,道:「再者,館不干涉十方叢林,這是總觀定下的規矩,你做得越多,觸碰這條戒律就越重,這又何苦呢?」

    話說到這份上,趙然不得不開口了,道:「葉都講,我雖為華雲館修士,但從來沒有打著華雲館的名號,干涉無極院的事務。在公事上,一向都是以十方叢林受牒道士的身份行事、說話。

    說起來,我當初入無極院為火工居士、受牒道士,再到靜主、方主、廟祝,都沒有入館修行,是個名副其實的俗道。只是機緣巧合,立了些微末功勞,才得館看重,賜以散骨丹,得以正了根骨,成了一名修士。但無論從感情而言、從修行而言,我對十方叢林都割捨不下,也願意為了道門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而且我記得,總觀並沒有下達過任何俗道入了修行後,就必須辭去十方叢林道職的明文規定。這一點,還請葉都講明察。」
std32423 發表於 2019-6-16 12:44
第12章 鬱悶的白騰鳴


    聽了趙然的辯訴,葉都講笑了笑,道:「你若是當真以館的名義干涉十方叢林的事務,我今日便不會和你這般說話了。你既然是修行需要,但我想,君山廟四萬多百姓,也足夠你體悟紅塵道心了,其他的,還是少管一些,你看好不好?」

    遇到這麼個主,趙然心裡有點不痛快。歲數到了這個份上,地位又是一省三都,心裡有了成見,再想扳過來,絕對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此刻說再多都沒用,反而容易激化矛盾。

    因此,趙然沉默了,不想再多說什麼。

    見趙然不說話,葉都講又道:「我這番話,你回去再想想吧。」轉過頭來,問白騰鳴:「你今日前來,是為了什麼事?」

    白騰鳴笑了笑,道:「也沒有什麼事,就是很久沒見葉都講了,特意過來看望看望。」說著,從袖中摸出一份禮單遞過去:「這是我帶的一些小小土產,沒什麼貴重的東西,還請葉都講笑納。」

    葉都講接過禮單,掃了一眼,提筆將單子上幾樣禮物勾去,還給白騰鳴:「騰鳴啊,來我這裡還那麼客氣做什麼?本來不想收這份禮物的,但看在你也算我的老下級了……下不為例吧。貴重的東西就不要給我了,你歲數也大了,將來多積攢一些,辭道回鄉後日子也好過一些……我就收幾件,算是領了你的心意,可好?」

    白騰鳴很是尷尬:「這……我都帶來了……」

    葉都講擺手道:「帶來了還可以再帶回去嘛,好了,就這樣吧。我今日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就不招待你們了。」

    這次拜見相當的憋氣,趙然和白都講出了玄元觀,好半天一語不發,白騰鳴更是臉色鐵青。

    趙然見他心情很不好,便帶著他往青城山別處有名的盛景閒逛,看看景緻,散散心。

    走到一處無人的溪澗,望著石上的潺潺流水,聽著翠林中幽幽鳥鳴,白騰鳴終於緩過勁來,長長吐了口濁氣,恨聲道:「致然,我歲數很大嗎?我身體不行了嗎?他葉雲軒比我還大兩歲,憑什麼好意思讓我辭道回鄉?他為何不辭道回鄉?」

    趙然見他開口發洩不滿,心底倒踏實了幾分,他真怕這位老都講把身體憋壞了。

    「也怪我,我不應該跟著都講你進去的,他對我有成見,所以連累了都講。」

    「屁話!我還沒老糊塗!他這是借你的事來堵我的口!拜帖上沒有你的名姓嗎?他還裝模作樣問你是誰?假道學!虛偽!我早就看出來的,這種應過科舉的假道學,就不應該往咱道門裡鑽!」

    趙然問:「葉都講應過科舉?難怪我看他做派模樣,不似道門中人,更像個衙門裡的大老爺。」

    白都講道:「說得沒錯!我白騰鳴這輩子誰沒見過?我去見趙都管的時候,去見李監院的時候,他們誰不禮敬於我?誰不起身給我看座?只有他大大咧咧坐在那裡,動都不動,連茶都沒有,真是豈有此理!若是馮都廚,怕是還要親手給我泡茶!」

    趙然順著白都講的話附和了幾句,讓他內心的抑鬱充分散發出來,見他心情舒暢了許多,偶爾罵葉雲軒的時候還能帶出兩句笑聲,知道他情緒緩解了,便問:「老都講下一步什麼打算?」

    白騰鳴苦笑道:「這次算是在你面前丟了面皮,我還能有什麼辦法?玄元觀裡我老頭倒是認識一大幫人,但能求著辦事的沒幾個,也賴我,總想著自己才幹能力都不差,捨不得臉來與人交往……」

    能說出這番話來,倒讓趙然對這老頭有點刮目相看了,人到了這個年歲,基本上是很固執的,從不輕易認錯,老頭卻能當著趙然這個年輕人的面悔過,真心的不容易。

    青城山之行,是趙然主動提出來的,他原本就有應對方案,能不能成功是另一碼事,至少不會如白騰鳴這般受一通氣。

    只是白騰鳴在年輕人面前想保住自家的顏面,堅持要先自己去撞一撞鐘,趙然也只好隨著他的心意來。如今撞鐘沒撞好,撞到了南牆上,接下來自然是要按趙然的思路走的了。

    「老都管消消氣,不值當和葉雲軒置氣,氣壞了身子骨,反叫別人看笑話。咱們跟葉雲軒比不了地位、比不了權勢,但咱們可以跟他比比誰活得更久、更健康!」

    「哈哈,不錯,你說得很對,我老頭要每天高高興興的,跟他葉雲軒比比身子骨,看誰能熬,看誰先熬不住辭道回鄉!」

    見白騰嗎心情舒暢了,趙然便開始轉入正題:「這樣吧,咱們先回青城廟,讓邢廟祝陪老都管四處轉轉,畢竟他是地主,知道哪裡是好去處。我先想辦法跑一跑,我年輕,人家給我氣受也不打緊,真辦砸了,老都管還可以出面收拾手尾。您覺得如何?」

    白騰鳴點了點頭,看著趙然感慨道:「那就有勞你了,我去享幾天清福,哪怕最後沒有辦成,也不算白來青城山一趟,至少風景是看了,美食是吃了。致然,實在不行沒有什麼打緊的,別硬來。」

    趙然點頭:「您老放心,這事兒,硬來也沒用不是?對了,給葉雲軒的禮物,還送不送進去?」

    白騰鳴「我呸」了一聲,道:「想他的春秋大夢去吧!東西你看著辦,給誰都行,扔了也行,就是不給他!」

    趙然豎了個大拇指:「老都講好樣的!」

    將白騰鳴送回青城廟,囑咐邢廟祝幫忙好生接待。邢廟祝自是一口答應下來:「趙師弟放心就是,白都講是咱們川省道門的老前輩,我這裡自是妥妥的。回頭我專門陪著,帶他逛逛左近的好地方,若是有暇,乾脆我明日陪他去一趟都府……」

    趙然忙道:「都府先不忙,若是山上有什麼事情,白都講還要走一趟玄元觀,我怕到時候人在都府,趕不及回來。」

    邢廟祝這種事情見的得多了,一聽就明白了:「沒問題,那就恭祝趙師弟事情順利、如願以償!」
std32423 發表於 2019-6-16 12:48
第13章 薛知客


    將白騰鳴安頓好,趙然換上黃冠修士的法袍,再次來到玄元觀大門前。

    兩位新輪值的客堂道士一見趙然道袍上的三朵火焰,連忙過來問好:「這位仙師咦?」

    趙然笑了笑,道:「貧道上午時來過,當時也遞了帖子的,不過那是陪著別人來。這次貧道要見你家薛知客,還請通稟,就說君山趙致然求見。」

    「原來如此,還請仙師入內稍候,我等立刻稟告薛知客。」說著,又將趙然引了進去。

    在熟悉的雅間廂房中喝了不到半杯茶,玄元觀的知客薛騰謙就進來了。此君四十多歲,年富力強,位居玄元觀八大執事的知客一職,是川省道門十方叢林中的實力派人物。

    薛騰謙和趙然見過幾回,算是熟人,初次相會是在趙然去年底來玄元觀見宋致元的時候,當時趙然住在玄元觀的雲水堂客房中,因為有宋致元在,得了趙致星稟告的薛騰謙便過來見了一面。

    兩人真正熟悉是在葉雪關,當時玄元觀八大執事去了四位,其中就包括薛騰謙。在宋致元的幫助下,趙然和薛騰謙坐在一起吃了幾次飯,相互之間有了瞭解。

    兩人之間,一個是省觀八大執事級別的知客,一個是縣裡的小小廟祝,單從職司級別上論起,肯定是沒法相交的,宋致元拚命往上拉趙然也沒用。真正讓他能和這些大佬們坐在一起談笑自若的,是趙然館閣修士的身份。

    趙然希望在玄元觀多一個熟人,多多少少能幫助到自己;薛騰謙認為趙然的館閣修士身份很給自家長臉,將來或許有相求之處。從純粹的利益角度來說,相互間都有需要,所以處起來就很愉快,對彼此的印象頗佳,這就是相交的基礎。

    「哈哈,趙廟祝,趙仙師,這次怎麼有空閒來玄元觀看我啊?」薛騰謙一進門,先抱拳稽首,然後拽著趙然的胳膊就往外拉,進了不遠處他自家的辦事書房內,親手斟茶遞了過來。

    不愧是做了好多年知客的,單這份熱情,就令剛吃了葉雲軒一通憋屈的趙然心懷大暢。

    「慚愧,一上門就來求薛知客辦事,好生汗顏啊。」趙然也不客氣,開門見山。

    「有事能想得起來找我,這就對了,這就說明咱倆的交情到位了。你要是不來找我,那我老薛可要跟你說道說道了!」

    做知客的,就是煙火氣重一些,行事說話俗一些,但這種俗法趙然最喜歡了,如葉雲軒那種陽春白雪,趙然表示和自己不是一路人。

    「對了,在葉雪關時,薛知客不是痰多、心火旺嗎?我回華雲山後,請幾位同門一起,以天芸豆、五花香雲葉給師兄泡製了幾罈酒,每日喝上一盅,三個月後若不見效,師兄儘管來找我。」

    趙然從儲物扳指中挪出三個小酒甕,置於桌上。

    薛騰謙抱起其中一壇,拍開封泥,湊鼻子上一聞,立馬喜道:「好香!別說治病了,哪怕不治病,光這酒香,便足感盛情了!」

    五花香雲葉釀出來的,能不香嗎?

    天芸豆和五花香雲葉什麼的,趙然君山廟中庫存很多,別人捨不得拿來泡酒,他大大咧咧毫無所謂。

    其實這酒就是趙然自家在君山廟弄的,並不是什麼華雲山中釀造,更不是「幾個同門」一起動手的,說這些無非加點「仙味」,讓酒水上個檔次而已。

    感情加深了,接著談正事,事半功倍。

    「說實話,此來找知客,是為了西真武宮方丈一職。」

    薛騰謙愣了:「你不會是想謀這個道職吧?」

    趙然連忙解釋:「怎麼可能?我現在剛做無極院的三都,連無極院監院都沒當上,怎麼可能去想西真武宮的方丈。是我的一個長輩,待我極厚的,西真武宮老都講白騰鳴,知客知道他麼?」

    薛騰謙搖頭笑了笑:「嚇了我一跳。你要說白騰鳴,此人我是知道的,道經功底深厚,就是為人耿直了一些。」

    「的確,白老都講學問上沒得說的,只是人太直了不過他偌大歲數了,又為川省道門奉獻了幾十年,我是想著能幫幫他,就儘量幫一把,也算回報他幾年來對我的恩情。」

    薛騰謙道:「此事我是插不上手的,你也知道,一府道宮的方丈,那是李監院他們上頭考慮的問題,我貿然插手,一則沒用,二則弄不好反而搞砸了。」

    趙然點頭:「這個我是明白的,來見知客,主要是想打聽打聽,現在西真武宮方丈一職,白都講還有沒有機會,如果有機會,應該從哪裡著手?還望知客指點。」

    薛騰謙想了想,道:「既然是你開口了,我就說說我的意見。」

    「多謝!」

    「頭一個意見,你們來的正是時候,再晚就來不及了。自從杜騰會去了松藩仙鶴宮任監院,西真武宮方丈一職就出現了空缺。當然,方丈出缺,並不一定要立刻著手補足,省裡十九家道宮,沒有方丈的佔了一半。但西真武宮這邊,李監院確實在考慮,只不過現在還沒有定論,聽說李監院打算過幾天召集三都議事,討論這個問題。」

    「第二個,從目前情況看,有些難。觀裡紛傳,好幾個人都想去當西真武宮的方丈,白騰鳴的對手可不少。跟你說一點我的消息,你聽過就忘便是。是觀裡經主老辛,似乎想去西真武宮當方丈,他是葉都講的人。」

    「不能吧?他一個經主,只是縣院監院一級,怎麼會想著去當方丈?這個跳躍會不會太大了一點?」

    「這你就不知道了,老辛去了敘州,掛職高功有一年了,上個月剛轉了敘州的都講。雖說是掛職,但級別實打實的夠了,你要說資歷太淺,真要提他,資歷是大事兒麼?再說了,老辛要的是方丈職位,又不是監院,這個就要容易一些了。」

    「原來如此知客你接著說。」

    「說起葉都講,你這次還是要注意些,儘量躲著點。」

    「為何?」

    「你在葉雪關公推的時候搞了那麼一出,聽說葉都講對你很有意見,在他書房當眾摔了杯子。此事我沒看見,但很多人親眼看見了。」

    趙然汗顏:「這個當時為了自保」

    「哈哈,明白的,當時我也在場,懂的。第三個,趙都管看不上老辛,你要是想幫白騰鳴,就趕緊去找趙都管,走走他的門路。」

    趙然心道,看來還是和自己原來的方案一樣,得找趙雲樓。不過有了薛知客的指點,趙然對眼下的形勢瞭解得更為透徹了,見趙雲樓的時候,說起話來就更有方向了。

    「知客,在葉雪關時,我曾經向趙老都管回稟過事務,他也是知道我的。能不能勞煩知客辛苦一趟,幫我給趙老都管遞個話,就說君山廟趙致然求見?」

    「這個沒問題!」薛騰謙欣然表態。
std32423 發表於 2019-6-16 12:54
第14章 布道新思路


    趙然很吃驚,他吃驚的不是玄元觀老都管趙雲樓的接見趙雲樓曾經在葉雪關見過他一次,之後他搞出來的事情很大,在趙老都管的心目中留下深刻印象是不言而喻的,想見一面趙老都管應該不是什麼很難的事情。

    他驚訝的是,薛騰謙出去了不到一盞茶,便回來告訴他,趙老都管正好有空,現在就可以見一見。

    於是趙然連忙起身,想了想,又把自家那身黃冠法袍換了下來,隨在薛騰謙的身後,去了趙老都管的都管書房。

    趙雲樓從桌子後面起身,到了門口,將趙然讓了進來,示意趙然在自己對面坐下。

    薛騰謙動手倒茶,卻被趙然搶了過來,給自己和老都管滿上,還想再給薛騰謙倒上一盞,薛騰謙笑著搖了搖頭,把門帶上出去了。

    趙然從儲物扳指中掏出一個紙包,裡面是二兩散茶,向趙雲樓道:「老都管別嫌棄,這是五花香雲葉曬乾後炒制的茶葉,對身體有好處。」

    「五花香雲葉?」

    「是,上有排名的,數量不多,只有這些了。此茶清肝明目,對眼神有好處。」

    趙老都管什麼好東西沒見過,但還是被趙然的大手筆震了一把:拿上有名次的靈藥來炒茶,他還是頭一回見!那麼珍貴的東西,隨便拿張紙包了就送過來,他更是頭一回見!

    這是不是傳說中「低調的奢華」?

    「那……我就不跟你客氣了。」趙老都管從身後的格物架子上取過一個玉罐子,趙然連忙幫手,將紙包裡的茶葉倒了進去。

    收拾好茶罐,趙雲樓問:「你那君山廟怎麼樣了?轄地括大了,人也一下子多了幾萬,還能適應麼?」

    「還好。其實這個問題並沒有那麼麻煩。從去年開始,我君山廟有了餘力之後,便開始關注周邊的民生問題,先後修築了兩條道路,將西連谷陽縣城、東接青口集的道路打通,周邊百姓全都受益,形成了君山輻射圈。因此,早在君山廟升格之前,直面布道的百姓就已經達到這個數字了。」

    這然這番話耍了個滑頭,實際上君山廟去年布道的轄地人數只有一萬出頭,他把這個數字直接翻到了四萬。這麼做的原因只有一個,降低玄元觀對君山廟下一個年度的期許值。

    否則嘉靖二十年信力排名出來,君山廟的信力值做不到同比例增長,那豈不是自己布道不力了?可要做到同比例增長,又談何容易?人口增加了近四倍,難道君山廟的信力值也要增加四倍麼?

    從三十三萬圭增長到一百二十萬圭,太難了。

    「君山輻射圈?」趙老都管對這個詞比較好奇。

    趙然解釋:「通過君山的發展,讓君山百姓富足,以此帶動和影響周邊地區百姓共同富足,我把這個現象叫做輻射。」

    趙雲樓思索片刻,點了點頭:「怪不得,君山廟能夠搶到全省第一的位置,把青城廟都比了下去,原來你們把事情都做到了前頭。那下一步有什麼想法沒有?」

    「得李監院和老都管的支持,君山廟的地位問題解決了、編制上也充裕了許多,下一步的布道重點,還是民生,通過解決民生問題,增加轄地的布道信力,我們有個口號,叫做建設文明富足的道門特色新大明。」

    「哦?道門特色新大明?這個怎麼講?」趙雲樓來了興趣。

    「首先,是百姓對道門的信仰堅定不移,願意始終如一的跟著道門走無論去哪兒、無論幹什麼!」

    「不錯,這是我們道門十方叢林的首要事務。」

    「其次,百姓願意跟著道門走,是為了什麼?除了讓他們脫離苦海,往生東方極樂之外,我認為,我們更要關注現在,關注他們有沒有飯吃,有沒有衣穿,有沒有房子可以遮風擋雨。我們要讓他們明白,跟著道門,這些都不是問題!」

    「你會不會覺得,這方面,唔,把官府應該做的事情都做了,會有越位的嫌疑?」

    「我認為並不矛盾。說到底,大明朝廷也是我道門主導下才建立起來的,沒有道門,會有大明嗎?當然,在具體事務上是有區別的。在官府做得不好的時候,我們要全力加以監督和糾正,讓官府做好,這與我們過去一直以來的做法並不違背;而在官府顧及不過來的地方,我們要充分發揮我道門的優勢,尤其是鄉廟的優勢,把事情做好。」

    「還有嗎?」

    「第三個,什麼叫道門特色,當然是要把我們道門的思想加以發揚光大,加強教化,從幼童識字起,就要告訴他們道門為他們做了什麼,告訴他們道門將來要做什麼,告訴他們道門最終要做什麼,告訴他們沒有道門,他們將來的日子會是什麼。」

    「你說的這些,我們在朝廷科舉的時候,課業內容就有吧。」

    「是有的,但遠遠不夠!而且我感覺,在教化方面,咱們道門這些年是持續弱化的。」

    「怎麼說?」

    「以我為例。我不知道老都管是否知曉,我幼時上過私塾,在我的記憶中,私塾客堂上,除了識字外,先生講述的都是儒家的三綱五常、禮儀尊卑,想要接觸道家的功課,非得開始參加童生試之前,才囫圇吞棗的匆忙學習一遍。而將來的課業,其實也以四書為多,學孔孟遠遠多於學老莊,更不用提之類了,我以為這很不妥,長此以往,道門的基礎會被挖空的。」

    趙雲樓很驚異的看著趙然,問:「這些都是你自己想出來的?還是華雲館中的仙師,比如你的老師江煉師指點你的?」

    趙然謙虛道:「一點愚見而已,若是有不對之處,還請老都管指正。我的老師平日裡對我指點頗多,他的眼光和思想不是我能夠企及的,能得老師指點一二,是我的福分。」

    趙然又耍了個滑頭,沒有明說江騰鶴到底有沒有指點過他這方面的道理,只是說受江騰鶴指點頗多。經過多年曆練,他也算是把扯虎皮的技能修煉到了精深細微之處了。

    這是館閣仙師的意思,我這麼幹,無論如何應該不是胡亂做事吧?

    趙雲樓嘆道:「貴師真是高人,身在洞天,心繫世外。」
std32423 發表於 2019-6-16 12:57
第15章 理直氣壯


    趙然的布道工作匯報算是告一段落,一大堆新名詞、一大通新想法,成功引起了趙雲樓的興趣,接下來,就該談白騰鳴的事情了。

    但他身為一個廟祝,直接找上門來問西真武宮方丈的人選問題,顯然是極其不合適的,所以他繞了一圈子,還是從自己身上切入。

    「這次來玄元觀拜見老都管,是因為對布道事務中的一個問題,一直拿不定主意,不知道應該怎麼做。」

    「哦?你說說?」

    「老都管或許知道的,我為無極院方主的時候,力主推動建立慈善金,力圖將朝廷對農戶的青苗錢歸還原有的面目,讓農戶真正能夠度過災荒。」

    趙雲樓點頭:「這件事情我知道,谷陽縣當年做得不錯,還是取得了成績的。」

    趙然嘆了口氣:「可是後來西真武宮張監院想要推動這一制度在全府鋪開的時候,卻遇刺了。這件事情便沒有推動下去。到了如今,原本做得比較好的谷陽縣其餘地方,都漸漸廢除了,慈善金制度只在我君山廟地區施行。」

    「聽說效果還不錯?君山的慈善金制度,施行的很穩定,整個君山百姓都受益了。」

    「您老也聽說了?」

    「我聽你們龍安府新到任的夏知府說的。」

    「啊……哈哈,這個,讓您老見笑了。」

    「那你有什麼問題嗎?」

    「是這樣,我下一步想在新擴大的君山布道區內推廣這一制度,但我原來君山地區的百姓都是山民、流民出身,授的是我君山廟的田產,裡面也沒有地方豪強,實施慈善金制度時沒有什麼阻力。而現在新增了三萬人,其中不少是當地縉紳大戶……」

    「阻力會很大?」

    「會有一點阻力,但這都不是什麼大事,我有這個信心化解,將慈善金制度推行下去。我唯一擔心的是,不知咱們玄元觀是什麼態度?老都管和李監院,對我推行慈善金有什麼想法?」

    趙雲樓沉思片刻,問:「其實你想說的是無極院的事吧?」

    趙然道:「老都管英明!縣衙那頭,孔縣令是贊同推行慈善金的,當年也是在他的大力支持下,慈善金才在谷陽縣取得了初步成效。所以現在的問題,是無極院會不會對慈善金的推行造成阻礙的問題。而這個問題,又要看西真武宮是否會插手,最終的一切,追根究底還是要看玄元觀對這一制度的態度問題。」

    他的想法很簡單,如果趙雲樓表態,說玄元觀支持趙然推行慈善金,那好吧,接下來我就要跟你們要政策了。最大的政策,就是給我一個寬鬆的環境,把那些爛七八糟的擋路人給我踢掉,換上願意支持我的人。

    如此一來,推薦白騰鳴這個人選就順利成章了。在葉雪關的時候,人家白騰鳴可是在策論中專門寫了青苗錢改革一事的,我肯定希望這樣的人來擔任我的領導對吧?

    如果玄元觀不支持慈善金制度的推廣,那就什麼都不用說了,咱們打道回府吧,就當沒來過——事情就這麼簡單。

    想要跑官就得從政策大局上著眼,大政一定,什麼權位職司都是小節,根本不須費多大氣力。要官就可以要得理直氣壯,要得光明正大,不搞鬼鬼祟祟的歪門邪道!

    趙然等著趙雲樓表態,但趙雲樓卻沒表態,他眯著眼睛看了半天趙然,看得趙然從最開始的理直氣壯,漸漸變得有點心虛,這才開口:「有些事情,從下面慢慢做起就好,非要那麼大張旗鼓做什麼?有縣衙方面支持你,又是在你君山廟範圍內做事,無極院怎麼幹涉你?」

    「老都管,我就是想要一個良好的布道環境……」

    「這樣吧,你的這些話,我想想再答覆你。你現在住在哪裡?在雲水堂麼?」

    「啊……我在青城廟,葉雪關的時候,和邢廟祝比較熟識,就到他那裡打秋風去了,呵呵。那個……」

    「行了,你跟青城廟待幾天,等我這裡想好了,回頭再找你,今日就先這樣吧。」

    趙然醞釀好的腹稿只說出了一半,後半段正準備見真章、推舉白方丈的時候,卻直接被趙雲樓堵了回去,一個字都沒說出來,著實有點鬱悶。但趙雲樓已經送客了,他怎麼好賴著不走?只能含笑著無奈離去。

    將趙然送走,趙雲樓叫了一個巡照房的道士:「你去看看李監院那裡有沒有空,我有事去見他。」

    過不多時,那道士過來回稟:「監院正在接見川西宣慰司齊鎮守,說您要有空,就一起參與晚宴,若是不得空,就晚上宴後再說。」

    趙雲樓皺了皺眉:「齊太監?他來做什麼?你跟監院說一下,我這裡事情多,晚一點再過去吧。」

    趙雲樓在自家書房內處理著公務,吃了寮房送來的晚飯,一直忙活到夜裡,又讓人去監院那邊打聽,聽說齊太監走了,這才起身,去見李雲河。

    李雲河顯得略微有些疲倦,拿著塊濕巾,一邊擦臉,一邊啜茶。

    趙雲樓進來以後找了把交椅一靠,問:「監院,聽說齊太監來了?他們鎮守府不是一向和咱們道門不相往來的嗎?」

    李雲河搖了搖頭:「也不知怎麼了,聽說咱們要考慮龍安府的方丈人選,便上趕著找上來了。」

    趙雲樓奇道:「這跟他有什麼關係?」

    李雲河道:「據他說,川西宣慰司的老李對他有救命之恩,他想幫老李活動活動,從川西宣慰司那個地方調到龍安府來。」

    川西宣慰司是川省西陲的一個轄地,級別類同州府,宣慰司的顯聖宮,同屬於川省十九道宮之一。顯聖宮的方丈遷轉西真武宮方丈屬於平調,但位置不同。

    川西宣慰司直面吐蕃,壓力非常大,日子不好過,想要平調龍安府,從情理上也說得過去。

    但以趙雲樓看來,實情肯定沒有那麼簡單,冷哼一聲,道:「那他不是和老葉打擂台了?老葉能答應?」

    李雲河慢條斯理道:「那也不一定,說不得老葉就同意了呢?顯聖宮的方丈過來了,是不是就把位置空出來了?老辛想去當龍安府的方丈,資歷差了點,但去川西宣慰司那種艱苦危難的地方任方丈,是不是就更合情理了呢?」

    「想法真好啊……老葉不是最看不起太監的麼?怎麼會和姓齊的走到一起了?」

    「大業當前嘛,有什麼事情是不能放下的呢?」

    「也不知總觀是怎麼想的,真是……」

    「戒急用忍,萬事不要著急,天塌不下來。你找我有什麼事?」
std32423 發表於 2019-6-16 13:07
第16章 朝氣的另1種解釋


    趙雲樓道:「今天,那個君山廟的小廟祝,趙致然,他來觀裡了。我見了他,和他談了不少,他跟我講了講下一步在君山廟的打算,很有意思。」

    李雲河問:「看起來你很欣賞他?他談了些什麼?」

    趙雲樓笑了:「他要在君山建設道門特色新大明。」

    李雲河品咂著這個從來沒聽說過的詞,自己低聲重複了兩遍:「道門特色新大明?道門特色?新大明?」

    趙雲樓詳細解釋了一番,李雲河就默默聽著,等解釋完以後,李雲河也忍不住笑了。

    「確實是個很有意思的小廟祝,提法很新鮮,也很值得深思。那麼……他來觀裡想做什麼?想讓你幫他做什麼?」

    「他做事很主動,也很積極,依舊還是為了青苗錢的事情而來。他非常直率,下一步想推行青苗錢的改革,希望觀裡給他支持,說是什麼創造良好的布道環境。」

    李雲河啞然失笑,忍不住搖了搖頭:「總能從他嘴裡聽到一些稀奇古怪的詞句,但不得不承認,這些提法很有道理,也很有朝氣。」

    趙雲樓嘆道:「為人也很有朝氣,有朝氣到了直接管咱們要官位的地步了,可我居然一點都不生氣,不僅不生氣,還覺得他要官要得很有道理,哈哈!」

    李雲河不悅道:「他不是剛升了無極院都管麼?這才幾個月,又想往上爬?你居然覺得有道理?」

    趙雲樓道:「他倒不是為自己要官位來的,若是為了他自己,我早將他趕出去了!他是想讓觀裡替他出頭,把無極院的董致坤換掉,最好再弄一個支持他做事的人,去當西真武宮的方丈。」

    「小小廟祝,好大口氣,直接干涉縣院、府宮高道的人事任免,你沒當場駁了他?」

    「要是別人,我肯定當場訓斥了,可他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又是一門心思想要做事,頗有幾分咱們道儒的行事風格,看著就像自家孩子一樣,說話行事出點格,也很正常,所以便沒忍心。要是把他攆出去,我還真怕把他這份熱情給打沒了……他住在青城廟,我讓他在那裡等著,師兄要是覺得他說得沒道理,就讓他回去便是。」

    李雲河靠在椅背上,雙手環著茶盞,手指頭不停敲擊著茶盞的邊緣,隔了良久,忽道:「師兄還記得葉雪關大議事的時候,有一篇策論嗎?」

    趙雲樓會意:「西真武宮都管白騰鳴的那篇?怎麼不記得,三百多策論中,只有這篇是講青苗錢的。」

    李雲河看著趙雲樓,微微點了點頭。

    趙雲樓道:「我讓典造房準備白騰鳴的履歷。」說完,又有些遲疑:「老葉那邊怎麼說?」

    李雲河笑了笑:「辛騰棄不是想升嗎?松藩天鶴宮那邊,三都還差兩個,讓他去杜騰會手下當都廚吧,也是一府道宮監院的級別了,老葉應該曉得知足。」

    「齊太監那邊?」

    李雲河擺了擺手:「道門職司的遷轉,什麼時候輪到太監插嘴了?」頓了頓,補充道:「不要再拖了,後天就召集三都議事。你跟滕川溝通一下,問問他的意見,這個人選他能不能接受,不要議事的時候出岔子。」

    「好的,滕川沒問題。」

    「對了,你出面找白騰鳴談一談青苗錢的事,聽聽他的說法,思路不重要,關鍵是看他的態度,對玄元觀的態度。」

    「會不會來不及?把他從龍安召過來……」

    李雲河笑道:「如果我沒有料錯,白騰鳴恐怕也在青城廟。」

    趙雲樓怔了怔,揉著額頭喃喃道了句:「這小子……」

    大事議定,趙雲樓起身準備離開,忽然想起一事,道:「要不要回頭再把徐騰龍叫過來,我跟他談談?」

    李雲河道:「也好,你出面跟他談談,確保白騰鳴公推升座。趙致然在葉雪關做的事情,不要讓徐騰龍學了去,嗯,回頭也得敲打敲打趙致然,讓他別一天到晚把心思放在這上面,踏踏實實做事。」

    當晚,趙然正在青城廟中修煉,將君山方向轉來的功德力煉化為法力,凝聚到丹胎之內。

    自從君山廟布道轄地擴大以後,君山方向轉化來的功德力就開始有了緩慢增加,但因為君山升格的時間尚短,很多政策還沒有開始在全區推行,所以增長的速度比較緩慢。

    趙然的預計是,通過半年到一年的時間,將君山政策覆蓋到整個地區四萬多百姓當中,至少讓功德力的吸納量實現倍增,甚而達到原來的三倍。

    至於與人口數同比例增長,估計很難實現,能夠增長三倍,恐怕就是最好的結果了。

    但就算如此,與丹胎最終成型所需的龐大精炁相比,仍舊顯得不夠。

    趙然如今入了黃冠境,到了這個地步,他才真正感受到,由丹胎而成金丹,這個過程所需的精炁,超過了十倍不止!

    但別的修士丹胎出現後,吸納靈氣的速度也會有極大的提升,所以修行進度不至於太緩慢,通常也就在五年左右——破境需要體悟,體悟的時間則另說。

    相比起來,趙然的修煉速度遠快於別人,可問題是別人都可以吸納天地間源源不斷的靈氣,不存在靈氣枯竭的問題,趙然只能吸納功德力,而功德力只能由他本人想辦法創造。

    所以擺在他面前的問題是,哪怕君山地區的功德力增加三倍,對他來說也遠遠不夠,如果按照他在羽士境的修煉速度來看,想要進階金丹法師,至少需要六七年。

    或許剛入道士境的趙然可以接受這個時間跨度,但對現在的黃冠境修士趙然來說,就顯得太漫長了。他已經習慣了兩年到三年破一個境界,真要等上六七年,叫他情何以堪?

    不能再等了,要想辦法盡快將整個谷陽縣十萬百姓納入為自己貢獻功德力的大軍中,才能保證三年內見到金丹的影子。

    而促使白騰鳴接掌西真武宮方丈,就是他邁出的關鍵一步。這一步走得好,接下來就為他幹掉董致坤、掌握谷陽縣大局奠定了基礎。

    如果不行……又該怎麼辦呢?

    趙然一邊修煉,一邊思考著將來自己修煉之路的走向,如果老師江騰鶴知道他修煉的時候竟然分心二用,恐怕一個大嘴巴子就扇了上來——你難道不怕走火入魔?

    趙然真不怕什麼走火入魔,對他的修煉來說,似乎不存在這個問題,所以他對門外突如其來的腳步聲、以及隨之而響的扣門聲一點都不惱火,很隨意的停下了氣海內的功法運轉,隨手一揮,將門上的房閂打開,道了聲「進來」。
std32423 發表於 2019-6-16 13:10
第17章 再拜玄元觀


    來敲門的是兩個火工居士,打頭的那個是青城廟的,後面跟著的趙然不認識。

    青城廟的火工居士小心翼翼的道了聲「那麼晚,叨擾趙廟祝了」,把身後火工居士引了出來:「這位是玄元觀客堂的火居,說是有急事要找廟祝。」

    趙然起身,和顏悅色道:「二位請坐。」

    那火居恭敬道:「多謝廟祝,小的就不坐了。那麼晚來找廟祝,是因為觀裡的老都管吩咐,明日請西真武宮的白都講到觀裡去一趟,老都管要見他。小的剛才問了,說白都管此刻不在廟裡,也不知何時能回,煩請廟祝代為告知。」

    趙然心中大喜,又有點尷尬,暗道自家耍的小伎倆還是被老都管識破了,於是點頭道:「多謝了,我會轉告的。不知明日何時去見老都管比較合適?」

    「老都管的意思,儘早去就好,小的明日一早就在觀門外等候著。」

    「勞煩你了。」說著,趙然摸出兩個小銀錠,各有一兩,他儲物扳指裡放了不少,是他專門請金記商舖兌換的,用來打賞。

    兩個火居笑著接過銀子,就告辭出了門。

    白騰鳴由邢廟祝陪著,今日去逛了有川西鎖鑰之稱的玉壘關。這是唐時與吐蕃交戰留下的關城遺址。白騰鳴對此類古蹟很感興趣,聽說以後便要去看一看。

    邢廟祝看不出什麼名堂,但白騰鳴卻大呼過癮,從午後一直賞玩到天色昏暗,方才戀戀不捨的往青城廟返回。

    回到青城廟已是深夜,剛入廟門,就被聽聞動靜的趙然堵了個正著。

    「老都講玩得可還盡興?」趙然陪著白騰鳴往裡走。

    邢廟祝讚道:「老都講博古通今,今日是給我好好講了一課啊。」

    白騰鳴笑了:「談什麼講課,與你瞎聊聊罷了。你說的二王廟我也很感興趣,咱們明日去看看可好?」

    邢廟祝道:「當然可以,只是路途有些遠,白都講要做好早起的準備。」

    白騰鳴道:「無妨,就是給你添麻煩了」

    趙然插話道:「老都講,明日恐怕去不成了。」

    白騰鳴不解:「怎麼了?」

    邢廟祝卻很有經驗,展露笑容:「趙師弟,莫非有好事?」

    趙然點頭:「觀裡的趙都管吩咐,明日一早要見老都講。」

    白騰鳴一把抓住趙然的衣袖:「這個真的?找我什麼事?說了嗎?」

    趙然笑著搖頭:「這我哪裡知道,明早老都講去了便曉得了。」

    邢廟祝在一旁抱拳:「恭喜老都講了,必有好事!」

    等把有些激動又有些忐忑的白都講送進房中歇息,邢廟祝望著轉身回去的趙然,想了想,忽道:「趙師弟留步!」

    趙然轉身:「邢師兄有何吩咐?」

    邢廟祝親切的拉著趙然,道:「前幾日,有個朋友給我送來兩壇江浙的花彫,說是埋了三十年,也不知真假。左右此刻還睡不著,趙師弟有沒有興趣一同嘗嘗?」

    趙然欣然答應:「那就嘗嘗?」

    第二天大早,趙然陪著白都講再次來到玄元觀,到了觀外,就看見昨日夜裡前來青城廟報信的那個火工居士。

    那火工居士一見趙然,便緊步趕了過來:「趙廟祝早,這位便是西真武宮的白都講麼?」

    趙然點頭:「有勞你了,怎麼稱呼?不知老都管此刻是否有空?」

    那火工居士忙道:「賤名有辱仙師清聽。」

    趙然故作不悅道:「哪裡有什麼賤名美名?都是頂天立地的七尺男兒,行得正坐得直,誰也不比誰差了去。你大名上下如何稱呼?」

    那火工居士喜道:「小的姓張,名張五斤。」

    趙然道:「這個名字挺好的嘛,你是五行缺金嗎?我那君山廟裡有個火工居士,叫王四木,五行缺木,倒是和你一樣。」

    那火工居士訕訕道:「不敢隱瞞仙師,小的是斤兩的斤,生下來剛好五斤重,不多一分,不少一分。」

    趙然略微有些尷尬:「這個,也很好嘛嗯,每次聽別人叫自己的名字,都能感受到母恩,不錯,好名字」

    張五斤依舊十分恭敬:「多謝仙師。」

    自己今天沒穿黃冠法袍,張五斤卻總是稱呼自己為仙師,趙然不禁好奇:「你知道我?」

    「仙師大名,我玄元觀上下誰人不知!」

    「呃,好吧可以見老都管麼?」

    張五斤連忙在前引路,直入玄元觀。

    白都講去了都管書房,趙然繼續在雅間靜室等候,張五斤轉回來後,連忙給趙然端茶,忙前忙後小意伺候著。還不時陪著趙然閒談幾句。

    這是個機靈人啊,趙然不禁點點頭。

    趙然正喝著茶,就聽見門外有人路過,抬眼一看,卻是玄元觀都講葉雲軒正親自送客。他抬起頭來的時候,正好和葉雲軒對了一眼。

    趙然懶得理他,卻不想葉雲軒送完客人,卻立在門口看著自己。趙然無奈,起身向葉雲軒稽首:「見過葉都講。」

    葉雲軒問:「你怎麼還在這裡?」

    趙然道:「回去前再見幾個熟識的道友。」

    葉雲軒「哼」了一聲:「早點回去吧,一門心思拉關係,非修士所為。你老師我也認識,回頭倒要寫信問問江煉師,他教你修的是什麼道!」

    趙然能夠理解葉雲軒的不爽,已經下過逐客令的人,卻依舊在自己門前晃悠,誰見了都會有點不愉快。又或許他認為,批評一個自己看不順眼的年輕人不算什麼,這是上位者的習慣而已。哪怕你是個修士,也不過是個低階修士,想要跟我坐而論道,等你到了法師境以上再說吧。

    但趙然就很不舒服了:沒事你提我老師做什麼?我老師教我修什麼道,你有什麼資格指手畫腳?

    於是很誠懇的道:「葉都講是要給我老師寫信麼?我老師常年在華雲山中修行,一般人怕是聯繫不上的,不如我就在這裡等著,等葉都講把信寫好,由我轉交,放心,必然不會誤了葉都講的大事。」

    葉雲軒老臉頓時一沉,盯著趙然前後左右上上下下看了半天,拂袖而去。

    等葉雲軒消失在巷道之後,趙然才施施然坐回椅子上,繼續捧起茶慢慢啜著。

    張五斤剛才躲在角落裡,這時候冒了出來,給趙然重新添水。添滿以後,小聲道了一句:「仙師說得好!」
std32423 發表於 2019-6-16 13:14
第18章 不會演戲


    嗯?一聽張五斤說話,趙然就是一愣,這小子膽子不小啊。

    「哦?好在哪裡?」

    「解氣!」

    見張五斤說這話的時候,明顯咬著後槽牙,於是趙然問:「葉都講難為過你?」

    張五斤道:「表面上道貌岸然,私底下一肚子壞水!」

    這可是很嚴重的指控了,趙然頓時來了興趣:「哦?你這麼說葉都管,難道不怕?」

    張五斤嘆道:「要是旁人,小的肯定不敢說,但趙仙師是修仙的人物,想來不會為難小人的。」

    趙然點了點頭,鼓勵道:「左右閒來無事,你要是想講呢,就當成故事來講,我也當成故事來聽,聽完就忘。」

    於是張五斤開始講述他的故事。

    張五斤是都府北部茂縣的一位中戶農家子,曾祖做過玄元觀經堂的化主,只可惜到了張五斤祖父一輩時沒落了,張五斤出生時家裡便以務農為生。好在玄元觀還認這份香火情,否則他一個農戶子弟,想到玄元觀當火工居士,談何容易?

    五年前,茂縣遭了大雹災,許多農戶挺不過去,向豪紳大戶借取了高利貸,錢息自然是還不起的,只能以田抵債,甚至賣兒鬻女。

    張五斤入玄元觀前,私下和他幼時青梅竹馬的鄰家閨女指了天地,本待他在玄元觀有了起色,重振了家業以後,便去娶過門來。只可惜對方家境太差,張五斤又剛入玄元觀,沒有積攢下多少身家,就算竭力幫襯,最終也沒有挺過來,那家不得不將女孩子賣到了都府青樓之中。

    張五斤是個極重情義的,他也不嫌棄那丫頭進了青樓,一門心思在玄元觀努力做事,努力攢錢。

    就在今年年初,張五斤省吃儉用終於攢下來二百兩銀子,打算去都府贖人,本來都跟老鴇談好了的,結果卻被人橫插一槓。

    他肯定不甘心,連忙打聽是哪家截胡,結果一問,居然就是玄元觀都講葉雲軒。葉都講年初時去了趟都府,某次宴席上相中了那丫頭,於是花三百兩銀子買了下來,充作自家妾室。

    正好趕了個前後腳,於是張五斤就悲劇了。

    趙然聽完之後也感喟良久,問:「你不會為了這件事情找過葉都講吧?」

    張五斤沮喪道:「哪裡敢去找他?再說找他又有何用?人在他房中,怎麼可能要得回來?我要是跟他說了,指不定就被尋個理由趕出玄元觀,到時家裡怎麼辦?」

    事已至此,趙然也沒什麼好辦法,只能安慰張五斤:「有些事情就是命,除了自己看開一些,還能有什麼辦法?」

    張五斤講完自己的事,長長吐了口氣,稍稍緩解了些許鬱悶之情:「仙師說得是,我也知道,事已至此,無力挽回。只是恨葉都講如此大把年紀,居然還想著女色,巴不得他哪天掏空身子骨,一命嗚呼才好。」

    趙然道:「想這些沒什麼用,振作起來吧。家裡若是有什麼難處,只管來君山找我,能幫你的,我肯定儘量幫你。」

    張五斤忙跪下磕頭:「多謝仙師。」

    剛說完,就見白騰鳴喜氣洋洋的回來了,沖趙然招了招手,兩人出了玄元觀。

    張五斤還待相送,趙然道:「回去吧,不要送了,記得有事來君山找我。」

    白騰鳴看了看張五斤,一邊走一邊問:「這火居跟你說什麼了?」

    於是趙然把葉雲軒的事情說了,白騰鳴冷哼一聲:「果然道貌岸然之輩!」

    趙然問:「老都講,談得如何了?」

    白騰鳴走到拐角處,忽然頓住腳步,轉過身來抱拳稽首,沖趙然深深施了一禮。

    趙然連忙回禮:「老都講這是作甚?」

    白騰鳴直起身子,嘆道:「今番多虧了你啊!」

    趙然喜道:「看來是成了!還是老都管自家有能力,得李監院和趙老都管看重」

    兩人繼續下山,出了丈人峰,道路上人少了,也清淨了,於是白騰鳴重新開始談起。

    「自家事情自家知道,一則要感謝你今番陪我奔波,二則感謝你在葉雪關時的啟發。你或許不知,當時寫策論的時候,沒有你的啟發,我就不會去寫什麼青苗錢,不寫青苗錢,這次方丈的人選,哪裡又輪得到我。有因才有果,你是我的貴人。」

    「這個太折煞我了,老都講不好這麼說的。」

    白騰鳴道:「我這一把年紀,有什麼不可以說的?說你是,你就是。」

    趙然忙謙虛了幾句,道:「老都講能夠登上西真武宮方丈的位置,這是整個龍安府的幸事,更是我谷陽縣的幸事,將來在老都講的帶領下,我谷陽縣,乃至龍安府,必將迎來更好的明天!」

    白騰鳴聞言一笑:「你也別用話來將我,接下來還有公推,自從你在葉雪關搞出那麼個名堂來,誰都不敢保證自己公推沒問題了。」

    趙然滿腦門子冷汗:「這個嗯,當時特殊情況,情況特殊,很難重演的」

    白騰鳴道:「不過也無妨,和杜騰會比,徐騰龍屬烏龜的,他絕對沒有杜騰會那麼大膽子。我若將來升座成功了,還有個麻煩事,方丈畢竟比不得監院,很多事情不能直接插手,想要替你出頭,還得多下點功夫,把人心給收拾起來。你看誰合適?」

    「老都講什麼意思?什麼誰合適?」

    「三都啊,我升座後,都講空出來了,都管至今仍然沒有補上,這就空了兩個位子,想要把人心收拾起來,我身為方丈可別無他法,還要依靠三都議事。你看誰合適?」

    「這個呵呵,老都管別難為我了,我連一縣監院都沒當過,哪裡能考慮那麼大的事情?」

    白騰鳴瞪眼道:「跟我還藏著掖著的?有什麼好點子趕緊說出來,用你的話來說叫什麼對了,過了這個村就沒那個店了!」

    「這樣啊我想想」趙然做冥思苦想狀,過了片刻後,哭喪著臉道:「我真不懂啊,老都管饒了我吧。您幾十年的道門生涯都經歷過來了,什麼事情不明白?我倒是真想幫您出出主意,可我入道門才幾年?現在也才一個廟祝而已格局不夠啊」

    白騰鳴瞥了趙然一眼,繼續下山,邊走邊道:「你有空還是要多看看戲。」

    「哎,好嘞!嗯——?老都講此言何意?」

    「戲演的不好,很差勁!」

    「這個老都講說的是,我回去就請個戲班子,好好學學。」

    「鬼機靈」
std32423 發表於 2019-6-16 13:17
第19章 名號下的光環



    從青城山離開後,趙然繞路,陪著白騰鳴回了西真武宮,然後自家才返回君山。他這一行前後用了八天,大部分時間都花在繞路上頭了。

    趙然本想提一提神仙感遇傳的事,但還是強行忍住了,這時候索要東西,時機不好,要是白騰鳴以為歸還神仙感遇傳就算是利益交換完畢,自己這一趟豈不是就白跑了。還是再等等,另尋合適的機會才是。

    在趙然離開君山之後,君山廟擴建工程很快就開始動工了。按照君山的規矩,但凡君山廟要搞什麼大工程,都是周邊幾個村子百姓們大賺外快的機會。

    此時正值農閒,金久的動員令一下達,只半天工夫,就組織起了八百餘青壯。經過幾年的歷練,這些青壯都是建設施工的好手,他們在十多名匠師的指點下,很快就投入了君山廟的擴建工程。

    金久本來想去後園,請五色大師等靈妖出手幫忙,但小心翼翼的喚了幾次之後,都沒將這些傢伙喚醒。他沒有趙然敢於沖靈妖們扔石頭的膽量和底氣,只能退出來,繼續組織人力進行前期籌備。

    用好幾天時間準備好泥土和石子,又從縣城的磚窯中購買了青磚之後,工程終於進入挖掘地基的進度中,數百人圍在工地上,齊聲高喊著口號,使用各種工具,賣力的大干起來。

    如此熱火朝天的施工場面,自然很快將後園中沉睡了多日的一幫靈妖們驚動了。

    兔子趴在亭中,兩支長長的耳朵聳動起來,向著四周轉了轉,三瓣小嘴跟著淅淅索索微微顫慄著,在空中嗅來嗅去。

    俄頃,她睜開了兩隻通紅的眼睛,一道金色的光華自眼中閃過。

    稍稍變大了一圈的兔子立了起來,雙腿猛踹,將亭外大牛踹得滾到一邊,口中喝道:「笨牛,起來了!」

    大牛不滿的「哞」了一聲,慢慢爬起來,甩著牛尾,將身上的土渣子掃掉,轉過頭看了看兔子,往後不由自主退了兩步。

    「仙子睡醒了?」大牛對兔子越發畏懼,小心翼翼道。

    兔子上下打量了大牛一眼,哼哼道:「不錯嘛,原先黑乎乎的,難看死了,現在褪成青色了,順眼了幾分。」

    大牛兜著自家屁股轉了兩圈,欣喜道:「仙子仙子,我終於成青牛了,我青田居士的法號名正言順了!」

    兔子不屑的吐了一口:「笨蛋!青田和青牛是一回事嗎?」

    這時,白山君、五色大師和老驢也都紛紛醒了,一幫靈妖邊活動著睡僵了的身子,邊沖院牆的西側張望。

    五色大師忍不住撲楞著小翅膀飛上牆頭,探出脖子張望片刻,又飛落回來。

    「咯咯,外邊似乎在建房,挖地,就跟我當初剛搬到君山時一樣,小道士好像是要擴建君山廟。」

    「擴建?為什麼?」青田居士一臉茫然。

    白山君道:「是嫌我們佔了他的後園,他沒地方住了,所以新建一座嗎?」

    蟾宮仙子問五色大師:「小道士在外面嗎?」

    五色大師搖頭:「咯咯,不在。記得他好像有事要出遠門,應該是還沒回來。」

    蟾宮仙子圍著亭子轉來轉去,來回踱步:「我記得小道士好像臨走時說了什麼誰記得?」

    老驢「昂昂」了兩聲,被眾妖直接無視。

    一幫靈妖苦苦思索了半晌,忽見蟾宮仙子一蹦三丈高,興奮道:「想起來了,想起來了,小道士破境了,入了黃冠,成了龍安府的道門行走!」

    眾妖都猛然醒悟,紛紛道:「想起來了!想起來了!」

    青田居士咧著嘴也興奮了半天,嘿嘿跟著傻樂,笑了一陣後,有些不解的向:「仙子你們高興啥?小道士當了道門行走,姓駱的道士應該是回山了吧?小道士比他師兄差遠了,沒有駱道長那麼能打,把他拉出去有用麼?」

    蟾宮仙子啐道:「啊呸!你頭笨牛,拉小道士出去是用來打架的嗎?他又不是駱道長,咱們用的是他道門行走的身份!」

    正紛紛擾擾之間,趙然終於回來了,一進後園,見這幫靈妖正聊得歡,不由問道:「仙子好!山君好!大師好!居士好!」

    見老驢湊過來舔自己的手掌,也笑著道了聲:「老驢好!」

    他此行青城順利,心情愉悅,因此挨個問好,一個沒落下。

    五色大師撲騰撲騰扇著小翅膀飛過來,撲到趙然身上,鳥喙不停亂啄:「咯咯,小道士回來了!快,有烤肉沒?餓死本大師了!」

    青田居士馱著蟾宮仙子,搖著尾巴圍在趙然身邊轉來轉去,不時「哞」上一聲。

    就連白山君都邁著優雅的步伐,來到趙然身邊,亮了亮翅膀,飛出幾枚靈果:「小道士辛苦,打賞你的。」

    趙然和這幫靈妖相處日久,哪裡得過這種待遇,頓時有點懵圈。

    「諸位太客氣了,哈哈,這才剛走幾天真是熱情如火啊,令貧道感動萬分哎,大師,不要亂啄」

    蟾宮仙子踩在青田背上,兩隻小爪子探出來:「小道士,牌子呢?取出來看看?」

    「啊?什麼牌子?」

    「你的道門行走令牌。」

    「原來諸位是為了這個啊,實在令貧道傷心欲絕居士!居士!別轉了,貧道沒法跟仙子說話了!」

    青田「哞」了一聲,繼續圍在趙然身邊兜圈子,邊兜圈子邊欣喜的向蟾宮仙子道:「仙子,我老牛的修為見漲了,小道士被我轉暈了!」

    蟾宮仙子踩了他一腳:「笨牛,兩回事好嗎?小道士不是暈,你轉來轉去他沒法跟本宮說話!還轉?快停下來!」

    趙然好不容易扔出兩條雞腿塞給五色和老驢,這才擺脫了兩個傢伙的糾纏,取出令牌,向終於不再兜圈子的兔子亮了亮。

    眾妖看了令牌,確認下來之後,又爆出一陣歡呼。

    趙然有點明白過味兒來了:「諸位是怎麼個意思?先說好啊,貧道雖為道門行走,但行走不是亂走,諸位可不要仗著跟貧道很熟,就欺壓良善、胡作非為,貧道可是不依的!」

    他的話被眾妖的歡呼聲淹沒,壓根沒起什麼作用。

    一旁的五色手捧雞腿,歡喜道:「道門行走親手給本大師烤肉,伺候本大師吃飯,好有面子!好有面子!」

    白山君表示不服,再次亮翅,飛出幾枚朱火靈果,「啾啾」了兩聲。

    趙然下意識間伸手一抄,接在手中,扔了一枚進嘴裡大嚼,其他塞回儲物扳指裡。

    見狀,白山君一陣嘶鳴,引頸高吭:「本山君給道門行走打賞了,好有面子!好有面子!」

    趙然張著嘴半天沒合攏,一臉的黑線,心道你們這是在拿我這名號暗爽呢?

    就見青牛蹭了過來,搖著尾巴:「哞!小道士,老牛我屁股上有蟲子,幫我趕趕唄!」

    趙然飛起一腳,直接踹了上去,在青牛的屁股上留下一個清晰的鞋印。

    「滾!」
std32423 發表於 2019-6-16 13:22
第二十章 妖之群架



  趙然很生氣,他生氣的後果很嚴重,所以一幫靈妖都被他趕去工地上了,當然,還是選擇在了夜晚歇工的時間段。雖然君山百姓多少都知道了一些「君山廟有靈獸相助」的事實,但這種掩人耳目的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
  
  白山君本來還想依靠「打賞靈果」來躲避勞動,但今天的趙然很生氣,所以靈果沒收,該幹活還得幹活。
  
  看著這群靈妖在月光下挖溝、平土、運送磚石,趙然的火氣漸漸消了,回過頭來又忍不住暗爽:有一塊道門行走的令牌,果然要牛氣得多!
  
  當然,趙然也不是白指使靈妖們幹活,他守在工地邊上,架起火爐,將沈財主和屠夫贈送自己的熏火腿和滷雞腿取了一些出來,慢慢燒烤加熱。等這幫靈妖們下了工,立刻送上香噴噴的美食。
  
  趙然將抱著一條熏火腿狂啄的五色大師拉到一邊,略帶歉意:「大師,今天貧道是不是蠻橫了一些?」
  
  五色鳥喙上滴滴答答都是油汁,道:「咯咯,沒關係的小道士,大家都那麼熟了,自己人。再說了,這擴建君山廟的事,也是自己的事,我們不出力誰出力?」
  
  趙然一挑大拇指:「大師這覺悟,有長進啊!」
  
  「小道士,你現在是道門行走了,我們高興啊,那句話怎麼說的?與有榮焉!」
  
  「哎呀呀,不得了,大師的語言功底也大有長進,莫不是修為升級了?」
  
  「仙子和青田升級了,本大師原本底子就很厚,升級的難度比他們大,咯咯,不過也就差一點點了。」
  
  「白山君呢?我家那頭老驢呢?」
  
  「山君不知道,看不出來,她也不說。你家那頭蠢驢修為倒是提升很快,每個月都有長進,很快就能說話了。」
  
  「大喜事啊!來,大師再來一根火腿!」
  
  想了想,趙然又問:「大師,話說我這道門行走的令牌,很牛氣的樣子?」
  
  「還好吧,拿出去嚇唬嚇唬一般人還可以,真要遇到狠的,人家也不搭理你,關鍵還是得看本事!以前的那兩個行走,唔,姓卓的兩個小道士,本事太過稀鬆,他們拿著令牌也沒啥大用,打一打普通妖物、哄一哄世家散修還行,其他的事情他們也幹不了。你家姓駱的師兄就不同了,當真好威風、好煞氣!嘖嘖,了不得,是本大師見過最厲害的行走……」
  
  趙然心情愈發愉快了:「看你們歡天喜地的樣子,這麼說起來,貧道的本事還行咯?」
  
  「你的本事稀鬆平常。」
  
  趙然臉色立刻就垮了,不忿道:「大師,你是沒見過我鬥法的手段……」
  
  五色繼續啄著火腿道:「說得沒錯啊,本事是打出來的,我們沒見過你鬥法,當然不知道你的本事。但我知道你原來稀鬆平常就是了。你現在升了黃冠了,能不能打,還是得出去打一打。別像卓家兩個小道士一樣就好,一對軟蛋!」
  
  「我真打過,你們不在的時候!兩個上門來挑釁的,都被貧道干趴下了!」
  
  「沒見過,見識了以後再說。」
  
  趙然有點小鬱悶了:「那我當了道門行走,你們歡喜個什麼勁?」
  
  「你不一樣啊,跟卓家兄弟不一樣,唔,跟我以前見過的別家行走也不一樣。」
  
  趙然鬱悶之情稍解:「哦,貧道哪裡不一樣?」
  
  「你師兄是駱道長啊,當然跟別人不一樣。」
  
  趙然起身:「大師,你還真是會聊天啊,貧道有事,先走了。」
  
  有一幫靈妖出手,君山廟的擴建工程進度飛快,趙然最滿意的就是這一點,道法顯聖的世界裡,不用費盡心思去爬科技樹,直接拿來主義就可以了!
  
  不到十天,前期最費勞力的工作就完成了,剩下的就是搭梁蓋房之類的「精細」活,靈妖們的任務便大致告一段落。
  
  蟾宮仙子跑來找趙然:「小道士,事情幹完了,你滿意不?」
  
  趙然連連點頭,表示自己很滿意:「這也是建設諸位的家園嘛,所謂有錢出錢,有力出力,貧道有錢,所以掏銀子,諸位有力氣,所以下場幹活。人人都盡一份心,這個世界將充滿愛。」
  
  蟾宮仙子道:「既然你滿意了,是不是下面該輪到讓我們滿意了?」
  
  「哦?仙子有何事需要貧道出手?不妨說來聽聽。再次申明:道門行走不是道門亂走,過分的事情不能干!」
  
  「放心吧小道士,咱們是道門行走,代表的是道門的顏面,怎麼會亂來呢?」
  
  「是貧道,不是『咱們』,闖了禍貧道是要擔責的。」
  
  「都一樣了,小道士你不是常說自家人嗎?分什麼彼此呢?是這樣的,老白那邊呢,家被人佔了……」
  
  「老白?」
  
  「白山君啊!她的太華山被一幫猴子佔了,你說氣人不氣人?」
  
  趙然大感好奇:「猴子?太華山上有靈猴?」
  
  「不是太華山的,但是跑來太華山,把老白的洞府佔了。」
  
  「哦……長什麼樣子?是不是石頭裡蹦出來的?用什麼法器?是不是棍子?」
  
  蟾宮仙子晃了晃粉嫩的長耳朵,有些不滿:「小道士你胡言亂語什麼?什麼石頭?什麼棍子?你能不能好好聽本宮說完?」
  
  趙然點頭:「仙子請說,貧道洗耳恭聽。」
  
  「那隻猴子把老白洞府佔了,老白本來也不想追究,打算讓給他。但誰知道他偷襲老白,傷了老白一根汗毛……羽毛,是可忍孰不可忍啊,所以呢,老白讓我出頭,揍了猴子一通……」
  
  「打贏了?」
  
  「當然贏了,不過那猴子法力還是可觀的,本宮頗費了些氣力。」
  
  聽說那猴子被眼前的兔子打跑了,趙然興趣立時大減原來不是石頭裡蹦出來的,那就沒什麼意思了。
  
  兔子續道:「……可那猴子也有幾個狼狽為奸的同道,居然請了出來,反攻我太華山……」
  
  趙然插嘴:「仙子,原來你們妖界也鄙視狼和狽啊?」
  
  兔子呆了呆,繼而怒道:「這話不是跟你學的嗎?小道士你還聽不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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