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萬古邪帝 作者:萌元子 (連載中)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13:01
第二千九百五十 入未知處!魔怔!

  邪天前行的速度並不快。

  但因爲相對而行,他和五位種魔將之間的距離,正以加倍的速度縮小。

  當傅引吳筲二人返回營地時,黑洞內雙方的距離,已經縮小到了三千里。

  而此時,返回營地的傅引二人,也帶回了一個重磅消息,炸得營地一片驚呼和質疑。

  「種,種魔將?」

  「還不止一個,五,五六個?」

  「你親眼看到的?」

  「不可能,你肯定都沒去萬窟山!」

  「你都沒掌握蛙路!」

  「傅引,你找打不成!」

  ……

  見衆人不信自己,傅引二話不說,直接蹦出營地,在衆人的注視下在蛙路上熟練地蹦著。

  他便蹦還便喊道:「老子不僅掌握了蛙路,還他niang的殺了三個進入詭異空間的魔尉!入萬窟山巡邏時,更碰到了兩隊魔尉齊出,最後是種魔將……」

  傅引的言行,很快便讓他得到了柳大人的接見。

  見到柳大人那張冰霜般的臉,傅引終於收斂了氣息,但語氣中的不容置疑卻沒有發生任何改變。

  「確實是種魔將!至少五六位!這是以前從未出現過的事!柳大人!」

  字字重音,聽得柳大人的表情都發生了絲絲變化。

  沉吟片刻,柳大人突然開口問道:「種魔將,是你發現的?」

  「呃……」傅引怔住,「不,不是……」

  「誰發現的?」柳大人又看向一旁的吳筲,「你?」

  明顯有些心不在焉的吳筲聞言,敷衍地搖搖頭,繼續皺眉苦思。

  「那是誰?」柳大人最後又看向傅引。

  傅引想了想,有些心虛道:「是,是那位小兄弟……」

  「誰?」

  「邪……」傅引怯怯地瞥了眼吳筲,「應該叫邪,邪天吧……」

  柳大人感覺自家腦子都快炸了。

  而一旁的衆軍士聽到這話,一陣鬨笑沖天而起。

  「滾!」

  沒好氣地一腳踹翻傅引,柳大人面色陰冷。

  見此狀,衆軍士趕緊收聲,紛紛離去。

  傅引從地上爬起來,頗有些哭笑不得。

  此刻他才意識到事情哪裏不對勁了。

  「怪了,若真有種魔將,那也該是吳老哥提醒我才對啊,爲何……」

  「哎呀,這個吳老哥,沒想到連這種事都不親自開口,而是假口小兄弟!」

  想明白這點,傅引有心轉身再解釋兩句,但感應到身後的冷氣不減反增,他當即打了個哆嗦。

  「算了,此事雖重要,卻不該我開口,還是請吳老哥親自和柳大人說……」

  他正如是想著……

  柳大人卻突然想到一件事!

  「站住!」

  「啊……柳大人……」

  「你何時掌握了蛙路?」

  「啊?」傅引眼珠一瞪,下意識道,「是,是吳老哥教,教我的……」

  果然!

  柳大人忽然起身!

  之前傅引的話,他並不相信。

  但聽聞傅引的蛙路之法是吳筲所教,他心頭陡然一跳。

  「小道祖所說怕是假的,真正發現種魔將的,怕是這個吳筲……」

  而這一點,也非常容易解釋。

  即使在他咄咄逼人的注視下吳筲曾心虛地閃爍過……

  「但那是帶我們離開!」

  「他雖沒有帶我們離開的能力,但能輕易通過蛙路,且輕易地讓傅引掌握此法,拾荒者……」

  拾荒者的能力是什麼?

  除了戰力,他們什麼都要會一點!

  而精英拾荒者的能力又是什麼?

  「是除了戰力,什麼都精通!」

  思及此處,柳大人當即喝道:「吳筲道友,請留步!傅引,滾出去,讓衆人集合!」

  剛剛還在鬨笑的衆軍士,一看到柳大人那張比之前冷峻許多的臉,便都明白了什麼,表情頓時難看起來。

  「種魔將入萬窟山,或許此前發生過,但我們不知道,」柳大人環顧衆軍士,凝聲道,「不過這次,我們知道了,而且傅引剛剛也說過,魔尉也踏足了這片空間!」

  說到此處,衆人表情又是一變。

  三千年前的灼陽谷一戰,存活下來的軍士不少。

  到如今,有的死了,有的瘋了,有的還活著,而有的,卻崩潰了。

  這些崩潰的人類無一例外,選擇成爲魔族的傀儡。

  如何成爲?

  便是離開這裏,進入萬窟山。

  爲何?

  只因將他們逼入這片詭異空間後,魔族就沒有踏足過這片空間。

  是以他們很清楚地意識到……

  即使種魔將入萬窟山這種事他們依舊可以選擇不相信……

  但三魔尉入詭異空間,已經打破了他們已知的規律。

  「所以,這裏不安穩了。」見衆人都在沉重地思考,柳大人直接給出了最後的答案,「魔族要進來了,等了三千年,他們終於想起我們這批苟活於灼陽谷的人!」

  當柳大人用一句話把最爲嚴峻的局面擺在數十位軍士面前時……

  邪天也面臨著嚴峻的局面。

  隨著雙方的前行,五位種魔將終於隱約察覺了前方來自邪天的氣息。

  「人類?」

  「好像是……」

  「幾個?」

  「感應不清……」

  「無論幾個,也都太狂妄了!」

  「嘿,殺了些魔尉,便讓他們膨脹到這種地步了麼!」

  「氣息太弱,難道不是齊天者?」

  「別開玩笑了,把九天寰宇膽子最大的道祖拉過來,他也不敢進入此地!」

  「有點兒意思,我等也別動手,看前方的人類何時才會意識到自己的孱弱,然後掉頭狂奔……」

  「哈,正當如此!」

  ……

  種魔將是輕鬆的。

  氣息的微弱雖說讓他們無法確定前方人類的數量……

  卻同時也在證明人類的孱弱。

  邪天此時倒不孱弱……

  只是眉宇皺得更深。

  「已經四次了……」

  「種魔將可能已經察覺到了我的存在……」

  「我最多還有兩次……不,只有最後一次機會!」

  ……

  連續四次的失敗,縱然不會讓邪天產生氣餒的情緒,卻能讓他越發緊迫和顫慄。

  因爲萬一他沒有抓住最後這次機會,那就註定他會和五位種魔將正面遭遇!

  這種處境之下……

  哪怕他施展那種勢!

  哪怕他全力爆發!

  哪怕他在此地戰力會詭異倍增!

  十死無生!

  久違的死亡恐懼,讓邪天顫慄……

  卻也讓他更爲冷靜!

  冷靜中……

  他再次感受到了,小草和詭異天道本源下一次的呼應,即將到來!

  「這一次,定要成功!」

  他放鬆了心神……

  卻也緊繃了心神!

  他放緩了情緒……

  卻也點燃了情緒!

  就在小草和詭異天道本源再次發出亮光,再次呼應而顫時……

  邪天也顫了!

  顫如小草!

  顫如詭異天道本源!

  顫如自己被無形之風吹拂!

  顫如自己被無形之海推攘!

  終於!

  嗡……

  這第五顫……

  便有一片本來只屬於小草和詭異天道本源的未知天地,爲邪天打開……

  與此同時!

  恰好走過來的五位種魔將,卻忍不住齊齊揉了揉魔眸——

  因爲剛剛他們看到了一個人影……

  但倏然之間,這個人影就消失不見,彷彿錯覺一般。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13:01
第二千九百五十一 望天而怔 喝戰!

  縱然找到了小草和詭異天道本源之間的莫測聯繫,進而對這二者產生了最初的一絲印象……

  但真要如今的邪天去琢磨這二者中的任何一個,都是辦不到的。

  他不知道這是什麼,因何而生,爲何而生,他不知這二者的作用,他不知這二者對外界的態度……

  他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小草和詭異天道本源,會在某個時刻共同地顫那麼一顫,進而產生呼應。

  所以……

  他想要了解這二者的第二步,便是如二者一般地去顫。

  說上去容易……

  去做,卻難如登天。

  迄今爲止,並沒有什麼事是邪天多次嘗試都未遂的。

  此刻,他卻遇到了。

  在這件事上連續失敗四次,足以說明他正在做的事,有多變態。

  強如邪天,對自身的掌控早已達到一種變態的境界。

  他能將通過觀察所得的小草和詭異天道本源的顫動,完美無缺地通過邪體演繹出來……

  卻彷彿因爲只是臨摹一般,沒有靈魂。

  而最後一次……

  懷著定要成功之希望的他,似乎就具備了靈魂……

  這一顫,顫出了一片水簾。

  嘩啦啦穿過水簾,便是一片汪洋。

  汪洋如在低訴,緩緩而涌動。

  只是輕輕一掃,中間隔了無數空間的小草和詭異天道本源,都安靜地呆在這片汪洋之中,距離並不遙遠,以致於能讓它們受到同一片涌流的影響,交相輝映。

  這是一片汪洋形成的世界。

  即使窮盡邪天的視線和莫名感應,他都看不到汪洋的邊際在何處。

  他更不知道,這片汪洋中到底還有多少小草和詭異天道本源一般的存在。

  他只知道……

  自己已經變成這種存在——

  因爲觀察之餘,他也落入了汪洋之中。

  汪洋並沒有帶給他特別的感觸。

  倒不是汪洋如晦,而是他覺得自己身上蒙了一層什麼東西,阻礙了自己去真切地感受汪洋。

  而在落入汪洋的同時……

  他也如自己所想的那般,消失在了黑洞之中。

  準確來說,是和形成黑洞的詭異天道本源,融合在了一起。

  而這一幕,便是五位種魔將眼中,一個身影乍現,卻又瞬間消失的景象。

  這不是錯覺。

  因爲五位種魔將對自己有著非常的自信。

  但要讓他們解釋一下爲何會出現這一幕,以及尋找消失的身影,以及判斷消失的身影去了何處,他們絞盡腦汁都做不到。

  這強烈的矛盾感,讓他們在原地駐足了良久……

  「不是錯覺?」

  「絕對不是。」

  「那隻可能是齊天者的一種探測之法了?」

  「我們不瞭解的探測之法?」

  「這很奇怪麼,九天寰宇的人類,並不缺乏想象力……」

  「剛那個身影……貌似氣息只是人類的道祖?」

  「正因如此,我才認爲這是一種屬於齊天者的探測之法。」

  「有道理……」

  ……

  種魔將討論得很認真。

  但討論的結果,卻讓他們有些啼笑皆非。

  「居然被嚇一跳……」

  「人類慣用的法子了,只不過這一次,他們超乎尋常地成功……」

  「所以,操控此法的齊天者,應該逃了吧?」

  「去看看就知道了。」

  ……

  種魔將一陣失笑後,繼續前行。

  此時覺得汪洋沒東西可以讓自己看懂的邪天,也開始打量種魔將。

  種魔將他見了不少。

  是以這一次,他並不是想看種魔將——

  而是想看身處詭異天道本源中的種魔將。

  看上去,這些種魔將來到此地後,和最初進入此地的他,並沒有什麼兩樣。

  即便是種魔將的腳印,也無法在詭異天道本源上留下印記,當然,除非他們刻意行事。

  除了這一點,邪天再無其他特殊的發現。

  當然他也明白,他想看的東西,並不是種魔將在行走間就會透露出來的,而這只是暫時的事。

  所以他又開始用尋常的眼光,打量這五位種魔將。

  而這一瞧,他就發現這五位種魔將,比他初入人魔戰場遭遇的魔怔、摩惻,強了不少。

  這種強悍,倒不是修爲氣息帶給邪天的,而是……

  「一種氣勢……」

  邪天有些疑惑,卻也因爲無法就這氣勢深入思考而放棄了思索。

  所以此刻的邪天,有些尷尬,也有些無聊。

  這是一片並不排斥他,準確來說是根本不搭理他的汪洋。

  而他主要的目標五位種魔將在一番臭屁的討論後,只顧著趕路,根本不開口說話,讓他探無可探。

  無聊之餘,他嘆了口氣,下意識擡了擡頭。

  而這一擡,他的頭就垂不下去了,同時他那一雙從未直過的血眸,也變直了,似乎看到了更爲不可思議的東西。

  與此同時……

  大型泡狀空間中的數十位軍士,其針對種魔將進入萬窟山一事的討論,也漸漸到了尾聲。

  「看來大家就是兩種意見了。」

  柳大人平日看似無情,關鍵時刻卻很在乎衆人的意見。

  說穿了,自從離開主子後,他的身份就從保護主子的仙兵一個,變成了帶數十位軍士求生的頭頭。

  有些時候,他可以一言而決……

  但這種很容易產生分裂的局面之下,他不會強行將意見不同的人扭在一起。

  「一,是再尋一條通往安穩空間的蛙路,二,是戰!」

  柳大人環顧衆人,淡淡道:「先說第一點,另尋一條蛙路,你們有什麼看法?」

  「看法很簡單,」酒醒的周曦平靜吐出三個字,「不可能。」

  「周曦,話不能這麼說!」

  「是啊,你怎能確定沒有第二條蛙路?」

  周曦頭都不擡,笑了笑道:「即便我們還有再尋一條蛙路的時間,數十人,誰去尋?」

  這兩條,便是這條路的最大限制。

  僅僅一條蛙路,都用了衆人漫長的時間,並因此損失了諸多軍士……

  而如今種魔將就在萬窟山中,他們的人數加起來,也僅僅數十,想要重新尋一條通往安穩空間的蛙路,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見持第一條一件的衆軍士變得沉默,柳大人又淡淡問道:「針對這一條,誰還有辦法?若是有,快說,若是沒有……那便只剩最後一條路了——」

  嘭!

  一柄漆黑的仙劍憑空出現在柳大人手中,隨後被他狠狠劈入大地!

  「戰!」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13:01
第二千九百五十二 天極 虛無爲天

  一記劍劈。

  一個戰字。

  讓衆軍士顫慄。

  這不是柳大人刻意爲之……

  身爲仙兵,他一生只有一個目標,那便是戰。

  他不擅長修行,不擅長煉丹煉器,不擅長尋常修士所擅長的一切……

  他只是優秀地具有了戰鬥這個屬性,而他的一生,也以戰而璀璨。

  他本以爲自己一輩子都將活在戰鬥之中……

  孰料陰差陽錯之下,他成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頭頭。

  而這個頭頭的身上,揹負著數以百計的同袍性命,當然,如今就算加上吳筲和邪天,也只有六十來個了。

  責任重大,他不得不揹負……

  但他內心深處,卻是無法戰鬥的寂寥。

  即使曾在探尋萬窟山中,遭遇過無數次魔族,有過無數次戰鬥的機會……

  爲了自己身上揹負的重任,他都忍了下來。

  而如今,他無須再忍了。

  因爲戰鬥,成了如今他們唯一的路。

  柳大人的臉,因爲激動而有些潮紅。

  喝完一個戰字,他緩緩收回陪伴自己戰鬥了一生的仙劍,用手輕輕摩挲之餘,也再度開口。

  「但這是一場和以往不一樣的戰鬥。」

  周曦聞言一怔,起身抱拳問道:「柳大人,此話何解?」

  「很簡單,」柳大人環顧衆人,一字一句道,「以往我等的戰鬥,一切以勝而殺魔爲目的,但這一次不再如此,我們戰鬥的唯一目的,便是活下來!活著離開灼陽谷!活著回到我們該在的地方!」

  此話一出,尚在猶豫的部分軍士,其略顯閃躲的眸子就漸漸亮了起來。

  「按傅引的話,這一次只是五位種魔將,」柳大人擲地有聲道,「相信大家都明白,這只是魔族的前哨,他們進入萬窟山的目的,便是探查我們的虛實,其後,肯定還有魔族大軍!」

  衆人聞言,頻頻點頭稱是。

  「所以,幹掉這五個種魔將,離開此地,隨後……」

  說到這裏,柳大人頓了頓,方才緩緩道:「若是有機會碰到其他失散的同袍最好,若是不能,我們便只能一路殺出灼陽谷……希望灼陽谷外,有我們期盼三千年的援軍……」

  話音落……

  洞府門口的氣氛就顯得有些沉默。

  柳大人並沒有說假話空話大話。

  幹掉五個種魔將,是戰鬥的開始。

  這一開始,他們的路便只有殺出萬窟山。

  而這段路上,他們有兩個機會。

  一是遇到失散的其他同袍,其次便是灼陽谷外,有援軍出現。

  但這兩件事出現的可能性的渺小程度,他們心知肚明。

  然而,他們並沒有因爲機會的渺小而失落,反而因爲柳大人的如實相告充滿鬥志!

  「一定會!」

  「一定會碰到失散的同袍!」

  「他們一定和我們一樣,發現種魔將進入萬窟山後,定會暴起反抗!」

  「我們一定會有援軍!」

  「三千年前,連陸風大人都來過,那些大人不可能就這般放棄我們!」

  「他們一定是在灼陽谷外和魔族大軍戰鬥著,而且佔據了優勢,否則本就讓我們自生自滅的魔族,不可能再將主意打到我們頭上!」

  「大人,戰吧!」

  「戰!爲生存而戰!」

  ……

  區區數十人的氣勢,竟撼得這個比較穩定的泡狀空間因爲晃動而顯得模糊起來。

  柳大人更爲激動。

  衆人之中,他的心其實是最爲黯淡的。

  縱然並不清楚魔族爲何會突然對他們產生興趣……

  但他至少明白一點——

  「外界根本沒有援軍啊……否則,怎麼可能有什麼針對拾荒者的灼陽谷任務……」

  這是顯而易見的。

  因爲若真有援軍,若真有人類大軍在灼陽谷外和魔族大戰……

  就絕對不可能有什麼灼陽谷救援任務的出現。

  更何況,他早已從邪天和吳筲口中得知了灼陽谷的真正情況——這已經變成了魔族的地盤,光是在灼陽谷內橫行的氐風,他們之中能扛過的,可能都沒幾個。

  卻也因爲如此……

  他心頭也出現了一絲堪稱邪門兒的希望所在。

  「明知道這裏是魔族的地盤……」

  「明知道灼陽谷任務不可能完成……」

  「誰還會接這個任務?」

  ……

  除了兩種人,柳大人實在想不出第三種做這種事的生靈。

  「第一種,就是傻子……」

  也只有不辨利害的傻子,才會視灼陽谷救援任務爲兒戲,想接就接。

  「第二種,便是高人了……」

  因爲也只有高人,能視灼陽谷任務爲無物,想接就接。

  那邪天吳筲,是高人麼?

  不是。

  「準確來說,是不算……」

  因爲這兩個拾荒者在他看來,很是古怪,但再古怪,其戰力的卑微便註定二人不算高人。

  「但這種人,尤其是這種古怪的拾荒者,能一次掌握蛙路,甚至能傳授蛙路的拾荒者……」

  什麼叫貓有貓道,鼠有鼠道?

  這便是了。

  在戰力行不通的路上,或許便是其他方法行得通的路。

  「而這條路,很有可能就落在這兩個拾……不,是一個拾荒者身上!」

  思及此處,柳大人猛地轉頭看向吳筲,這一看,他分外滿意。

  因爲此時的吳筲,正眉頭深蹙思考著什麼。

  在這個生死攸關的時刻,能思考什麼?

  答案,顯而易見。

  是以柳大人極其難得地在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在衆軍士的注視下,走到吳筲面前問道:「不知道友,在思考什麼?」

  「啊……」吳筲驚醒,下意識回道,「我,我在想這老天允許的裝逼極限,到底是什麼啊……」

  什麼事和老天扯上關係,那都是高大上的。

  因爲老天,本就是高大上的最完美的代表。

  而此刻邪天眼中的老天,同樣如是。

  當然,單純的高大上,並不會讓邪天目瞪口呆。

  之所以會讓邪天失神……

  只因這片天,他認爲自己彷彿見過。

  同樣的虛無。

  同樣的黑暗。

  同樣於黑暗形成天幕上,點綴著無數或明或暗、或大或小的光。

  「這是,是歲月坡盡頭的……那片虛無黑暗?」

  觀天良久……

  邪天終於敢在心頭暗喃出自己觀察所得的猜測。

  可他卻萬萬不敢相信……

  那片虛無黑暗,其實是一片汪洋的天。

  他更不敢想象的是……

  「以,以虛無黑暗爲天的這片汪洋,又,又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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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九百五十三 命運之殤 臨陣

  邪天對虛無黑暗的印象,其實很特別。

  那是一片連歲月都無法存身的玄奧之地。

  那是一片連大帝都無法逃脫的絕地。

  那是一片只會對希望氣息有反應的詭譎之地。

  ……

  他很清楚……

  虛無黑暗中存在的,代表大帝的光芒,絕對不止非帝五個……

  這說明什麼?

  說明虛無黑暗的恐怖,其實可以看成所有存身於其中的,大帝之和。

  此等恐怖,已經是他以及衆生無法想象的事情……

  但現在他又經歷了什麼?

  他經歷了這種恐怖,其實是一片蒼穹——

  準確來說,這種恐怖,只是一片蒼穹。

  一片汪洋的蒼穹。

  似乎這片名爲虛無黑暗的蒼穹,其存在的意義就是遮掩住這片汪洋,不讓其受瀚宇中生靈的侵擾、打攪。

  如此一看,本就恐怖的虛無黑暗,其實就沒多可怕了。

  真正可怕的,是邪天正身處其中的,汪洋。

  本能地,邪天就有種全身如被針刺的感覺。

  通常他受到外界強烈的威脅時,便會如此。

  但其實,他身處的汪洋並沒有因爲他發現頭上的蒼穹,對他的態度產生改變,依舊懶得搭理他。

  他之所以有這種感覺,完全是受到了驚嚇。

  對面對生死面不改色的邪天來說,這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

  好在……

  他極速跳動的心,緩緩地平復了下來。

  這是一段很長的過程。

  邪天覺得自己大概用了整整半個時辰,方才恢復不足平日五成的平靜。

  而就在這時……

  他身處的汪洋,又涌動了一下。

  下意識地,身處其中的邪天,就進入了羅辰天一二境……

  然而進不進,結果並沒有什麼兩樣。

  唯一的區別,可能就是這次他無需通過極限的rou身控制,便產生了小草以及詭異天道本源相同的顫動。

  不過……

  他血眸所注視的蒼穹,卻發生了讓他眉頭狂跳的變化。

  就在汪洋涌動的同時,他看到了無數光點,從蒼穹上落了下來,匯入汪洋,消失不見。

  咚咚!

  他的心,狂跳不已。

  因爲他非常清楚,那些光點是什麼東西。

  「是命運……」

  準確來說,是深陷虛無黑暗的,無助的命運。

  這些命運,有的很亮,和花帝非帝的一樣亮,有的略微黯淡了一些,大部分是虛弱般的黯淡,正如邪天曾在虛無黑暗中看到過、觸碰過的。

  但無一例外……

  落入汪洋的他們,甚至連掙扎都沒有,就和汪洋融爲一體,再也沒有發出代表自己的絲毫光芒。

  邪天幾乎不顧一切地外放莫名感應,試圖去尋找這些亮點依舊存在的痕跡……

  只可惜沒有絲毫結果。

  所以結果是顯而易見的……

  那些代表命運的光點,在虛無黑暗中還有繼續存在的機會,可落入汪洋,就代表了真正了寂滅。

  顯而易見的結果,又讓邪天周身產生了劇烈的針刺感。

  但逃離的衝動,很快就被他堅強的意志壓下。

  因爲他突然反應過來——

  即使自己離開了,但自己道池中央的小草,依舊身處汪洋。

  這才是最爲關鍵的一點。

  「這究竟,是什麼地方……」

  當邪天驚喃的時候……

  五位種魔將,也終於走完了黑洞,來到了萬窟山的另外一頭,且發出了相同的感慨。

  在瀚宇中遨遊、覆滅一個又一個寰宇的魔族,見過瀚宇中各種各樣的詭異。

  呈現在他們面前的,無數小型泡狀空間擁擠而成的詭異空間,他們即使沒見過,也聽族內老一輩的人說起過。

  但沒有任何老一輩的人告訴過他們,這種本來不該帶有絲毫情緒的空間,會單獨對某個種族產生濃濃的敵意。

  而這片詭異空間,就是如此。

  這種敵意,變態到了何種程度?

  到了魔尉根本無法發現,連他們種魔將,都需要仔細感應才能發現的地步。

  「我或許知道,之前那三個魔尉,是怎麼死的了……」

  「也難怪,之前負責灼陽谷的,大抵知曉這一點,所以沒有派魔尉深入……」

  「之所以等待三千年,除了魔音大人想要佈局,另一個原因便是想要蕩平此地,代價不小啊……」

  「奇了,這地方,怎麼出現的?莫非是哪個被我們覆滅的種族創造的?」

  ……

  這片詭異空間帶給他們的感覺,就是某個對魔族仇深似海的生靈,在生命最後一刻用自己的仇恨締造了這片空間。

  當然……

  雖驚愕,他們卻不畏懼。

  「雖說對魔族充滿了惡意,但也不過如此啊……」

  「魔尉或許會只進不出,但對我等來說,只是麻煩點……」

  「嘿,若是魔音大人親至……」

  「親至?若魔音大人來臨之際,還需進入此地,還就是我等的失職了!」

  ……

  面對麻煩,先是驚疑,隨後豪邁……

  這彷彿就能體現出邪天看出的,屬於這五位種魔將獨有的勢。

  不過這種勢,在面對魔音大人四個字時,蕩然無存。

  是以提及這四個字後,五位種魔將的表情就有些凝重。

  「如今,只是個別人類的齊天者進入此地,而外界毫無異動……」

  「然也,人類的援軍尚未抵達,此地還不可輕動,否則壞了大人的好事……」

  「我等此來,亦只是稍稍探明一下虛實,將此地的情況稟告大人!」

  ……

  商量一陣,五位種魔將便有了具體的計劃。

  他們的計劃很簡單,先是打探這片詭異空間的虛實,隨後刺探此地殘存人類軍士的實力。

  而他們面對的第一個問題,同樣是如何在這片詭異空間中,走出一條相對安全,且聲勢不大的路來。

  五位種魔將試探蛙路的舉動,完全被柳大人等數十位軍士看在眼裏。

  不過他們並沒有輕舉妄動。

  五位種魔將雖說在試探蛙路,但初入此地的他們,警惕性依舊很高,此時偷襲殺出,幾乎沒有成功的可能。

  其次便是……

  「老天允許的裝逼極限……」

  直到此刻,包括柳大人在內的衆軍士腦子裏,依舊被吳筲所說的這句話所佔據。

  佔據的結果……

  便是他們也在想象屬於自己的,老天所允許的裝逼極限,究竟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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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九百五十四 大戰 功虧 洞口

  但很快,柳大人就搖搖頭,打斷了這種荒謬的行爲。

  「此時此刻,我在想什麼呢……」

  柳大人有些哭笑不得。

  但內心更多的,卻是一種失落。

  如今正是戰前。

  他從來沒有在這個時刻分過心,至於胡思亂想什麼的,更沒有過。

  他認爲之所以造成自己戰鬥素質低下的原因,便是這三千年來爲了生存,爲了更多人的生存而絞盡腦汁的後遺症。

  說穿了,他就是因爲在這三千年的時間裏養成了多思考的習慣,以致於無法在戰前集中精神。

  這是會死人的。

  如是告訴自己的柳大人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可惜,他做不到。

  因爲他腦海裏的那句什麼老天所允許的裝逼極限,依舊被他的某個意識絲絲留住,不讓其被趕出腦海。

  「這句話,是否就是我們的生機所在呢……」

  畢竟這句話,或許有適合其出現的時間、地點……

  但絕對不會是在魔族上門,生死一線的時間點。

  所以吳筲說這句話,絕對是有深意的。

  而這句話站在另外一個角度來看的,則會有另外一個說法,那便是——我該如何才能在此時、此地,裝出一個莫大的逼來,順便救你們?

  想到這裏,柳大人又忍不住回頭看了眼吳筲。

  吳筲依舊在皺眉,看上去心不在焉的,似乎還在因此處於困擾之中。

  「拾荒者啊……」

  見此一幕,柳大人心中暗歎。

  縱然對待拾荒者的態度,並不符合九天寰宇的大勢,可他依舊無法接受一個拾荒者滿腦子裝逼的事實。

  「但若你真能裝出一個救我們的逼來,我柳霄也絕對坦然受之,且要對你拜上一拜,結爲兄弟,亦無不可!」

  正想著,因戰鬥而早已形成的本能,就讓柳大人倏然爆發鬥志!

  「殺!」

  一個殺字,驚破天地!

  「殺!」

  「殺!」

  「殺!」

  ……

  數十個殺字,直接震破了他們和五位種魔將中間數百個小型泡狀空間!

  一片天崩地裂的末日場景中……

  殘喘苟活、逃避戰鬥三千年的數十位人類軍士,爆發驚天的死戰之意,衝向五位種魔將!

  他們有半步齊天!

  他們有真正的齊天大能!

  但此時此刻,他們沒有分別!

  沒有什麼種魔將必須由齊天大能應對!

  他們只有一個相同的目的——殺魔!

  且爲此擁有相同的行爲——殺魔!

  被夾裹其中的吳筲,甚至都不由自主地受到了感染。

  這種感染的巨大力量,讓他用無數經歷打造的趨福避兇的本能,瞬間蕩然無存!

  「殺!殺!殺!……」

  全身顫慄的吳筲熱血激盪,嘶吼著衝向種魔將。

  看到這一幕,邪天嘴角不由浮現出一絲笑意。

  這一幕很是熟悉。

  在九州界,面對無數羅剎獄時,可愛的九州人也是這樣衝上去的。

  戰鬥前,他們是惶恐的,不安的,懦弱的。

  但受鐵血之氣的感染後,他們也都變成了熱血的軍士——即使向前衝的時候,他們連體內的力量都忘了運轉。

  最後看了眼虛無黑暗充當的蒼穹……

  邪天便將所有心神都收了回來。

  「魔音……」

  「灼陽谷計劃……」

  「人類援軍……」

  ……

  透過五位種魔將在蛙路前的一番感慨,邪天終於確定自己之前的猜測,完全正確。

  魔族真的在灼陽谷布了局。

  「而這個局,一直持續了三千年未曾發動,直到……」

  直到他和吳筲的進入,方才引發了佈局。

  「負責灼陽谷的魔族,是知曉詭異空間的恐怖的,所以他們一直未曾進入……」

  「而之前進入詭異空間的三個魔尉,是從其他地方來的,準確來說,是跟隨這五位種魔將而來的……」

  邪天能夠想到……

  魔族之所以如此行事,彷彿就是要讓詭異空間的人類產生一個誤會——魔族之所以三千年未動他們,只是想把他們趕緊這個詭異空間自生自滅。

  同時,也通過三位魔尉告訴人類——其實我們魔族對詭異空間一無所知,你們真的可以搏一把的。

  「用這種手段給人希望,果然是無所不用其極啊……」

  ……

  這些思慮,很流暢地在邪天腦海內掠過,輕易地如吃飯喝水一般。

  經歷得多了,思考就變得容易了。

  卻也有難的地方。

  譬如……

  「魔音?」

  聽到這個久違的姓,邪天下意識就想到了被自己坑了的魔妾,所以第一時間他就確定,這個魔音,也是個女的。

  女魔是更爲可怕的生物。

  所以邪天也找到了,這無爲種魔將身上的那種勢的來源,且又因爲這種勢,對魔姓女魔的恐怖,有了更深一層的瞭解。

  「因爲是魔音麾下,所以,才與衆不同麼……」

  在黑洞口的邊緣,邪天靜靜打量著異象頻頻的戰場。

  戰鬥很是激烈。

  在短時間內,數十位修爲不一的人類軍士,靠一口氣壓得無爲種魔將節節敗退。

  柳大人那柄神出鬼沒的仙劍,更是在一個最爲恰當的時機,斬斷了一位種魔將的右臂。

  再加上對詭異空間的熟悉程度,不斷有小型泡狀空間被利用起來,或殺伐、或阻擋……

  短短一炷香的時間內,佔據便已處於八二之勢。

  但很快,後勁不足便讓這種戰勢迅速發生了變化。

  魔族養精蓄銳……

  軍士苟延殘喘……

  這片詭異空間雖說對魔族充滿了惡意,卻也通過三千年的時間,讓身處其中的人類軍士虛弱不堪。

  眼見種魔將即將佔據優勢,柳霄本就冷厲的表情突然一狠……

  「人劍合一!」

  正和種魔將瘋狂周旋的黑色仙劍,瞬間迴歸,從柳霄頭頂插入!

  「噗!」

  柳霄噴出一口精血!

  血出即化劍魂!

  劍魂裹身!

  柳霄化劍!

  顫出一聲妖鳴,刺破虛空!

  妖鳴入耳,五位種魔將面色大變!

  「繆仙劍!」

  「退!」

  「啊!」

  「啊!」

  ……

  縱然種魔將反應再快……

  人劍合一而出的繆仙劍,依舊斬斷了兩位種魔將的魔體。

  剩下的三位,倉惶莫名地朝萬窟山逃去。

  噗!

  噗!

  噗!

  ……

  連噴數口鮮血,退出人劍合一的柳霄連站立的力氣都沒了,只能無比懊惱地看著這一幕的發生。

  他知道,一旦讓這三個種魔將逃走,後果將不堪設想。

  而唯一能夠阻止這件事發生的,便是……

  隨著轉頭,他的視線落在了吳筲身上。

  可此時的吳筲,正處於戰鬥之後血性消褪的——我在哪裏,我在幹什麼,我怎麼這麼二,我他niang的是找死不成的各種茫然和悔恨之中,並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我要裝一個連天都不允許的逼出來。

  就在柳霄見此一幕,心頭下意識地冒出一句粗口之際……

  「想進就進,想出就出……考慮過我的感受麼?」

  聽聞此音,柳霄和衆軍士驚而回頭……

  就看到他們出入的那個黑洞洞口變成了一張嘴巴,正對三位懵逼的種魔將說著聽上去很不滿的話。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13:01
第二千九百五十五 虛張?笑得及時

  這一刻,無論是人是魔,都有種見鬼般的感覺。

  萬窟山中的黑洞,開口說話了?

  意思就是說,這座山,是活的?

  而之前和現在,我們都曾在一個活著的生靈體內肆意穿梭,時不時還大肆吐槽幾句這個生靈對我們很不友好?

  思考到這裏,一種莫名之感油然而生。

  而這種莫名之感再配合上萬窟山的雄偉巨大,其身密佈的黑洞,外加其內詭異的環境……

  帶著濃濃後怕意味的恐懼,便充斥在每個生靈的心頭。

  僅剩的三位種魔將所感受到的一句話引發的恐懼,最爲濃郁。

  因爲他們距離變成一張嘴巴的黑洞最近……

  因爲他們曾在洞裏面說過,這裏對自己很不友好。

  更因爲,他們打算再度通過這個巨大生靈的體內,到外面去。

  對柳霄等軍士來說,感覺其實差不多。

  稍顯不同的是,他們心頭的恐懼感稍弱,而後怕更爲強烈。

  因爲他們在這生靈體內穿梭的次數更多,而沒有一次碰到黑洞開口說話的——

  是以他們覺得,這個恐怖的龐然大物之所以開口,肯定是源自魔族,和自己沒啥關係。

  不過……

  被這種感覺籠罩中的極個別人類軍士,心頭卻老是覺得不踏實。

  彷彿他們本能地覺得,這件事有古怪。

  古怪在哪裏?

  猛然間!

  柳霄如遭電擊!

  周曦如遭雷劈!

  全身巨顫!

  表情駭然!

  且在巨顫和駭然間,二人顫抖轉頭……

  看向吳筲。

  吳筲此刻的表情,很是詭異。

  本該繼續沉浸在自己爲何如此衝動愚蠢的自責與懊惱中的他,變得有些茫然。

  但這種茫然,不是一無所知的茫然……

  更像是——我幹你niang原來如此的大徹大悟,卻又因大徹大悟的東西太他niang不可思議而產生的茫然。

  而這種茫然,完美地解答了二人的疑惑。

  「真,真是他的聲音!」

  「我,我日!」

  小道祖,是不受重視的。

  所以在恐怖來襲之初,和邪天稍稍打過交道的柳霄和周曦,都沒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黑洞變成的嘴巴說出的話,其實是邪天的聲音。

  吳筲倒是第一時間就反應過來了。

  然而即使按照他對邪天的各種瞭解,他也無法接受邪天突然變成黑洞,且開口說話的驚悚事實。

  因爲這一幕,遠超他這幾日對老天允許的裝逼極限的思考範圍。

  一場對人類來說功虧一簣、對魔族來說即將逃脫昇天的局面,就這般僵持下來。

  誰都沒有動。

  三位種魔將老老實實地站在巨口前,接受著巨口狂暴呼吸的洗禮。

  大部分人類軍士傻傻旁觀。

  吳筲繼續在茫然中感嘆自己不僅不是行動上的巨人,甚至在思考方面,都和巨人二字不沾邊兒。

  受衝擊最強烈的,則是柳霄和周曦。

  他們根本無法去想象,一直在被自己忽視的那個小道祖,會做出這種事!

  而就在僵持的過程中……

  柳霄猛不丁打了個哆嗦,再次回頭。

  不過這一次,他沒有去看吳筲,而是把視線落在了另外一個人身上——

  傅引。

  「傅引和他們同行了一陣……」

  是以他覺得,對小道祖的瞭解,傅引應該比自己更深。

  但見傅引那張和其他軍士差不多的表情,柳霄就知道——傅引和小道祖邪天的同行,並沒有起到絲毫的卵用。

  就在此時……

  黑洞的洞口,恢復正常。

  這一幕,讓衆人、魔倒吸一口涼氣。

  因爲這反而證明了之前他們所見所聞,並不是幻覺,而是真實發生的。

  然而不再是巨口形狀的黑洞,便失去了那份莫名的恐怖……

  洞口外的人和魔,不由面面相覷。

  「咋,咋回事?」

  「剛,剛說的好像是,是狠話啊……」

  「是啊是啊,咋,咋就沒動靜了?」

  「不知道啊……是不是在憋大招?」

  「對付區區三個種魔將,還需要憋麼?」

  「那我們怎,怎麼辦?」

  「還能如何,繼續看著唄……」

  ……

  縱然情況詭異,衆軍士也沒有輕舉妄動。

  身爲頭頭,柳霄默認了這一點,但他心裏卻在打鼓。

  「莫不是虛張聲勢……」

  而這四個字,也同時出現在三位種魔將的腦海之中。

  「怎麼辦?」

  「萬窟山開口,這,這絕對不可能!」

  「如真如此,魔音大人豈會不知道?」

  「所以,很有可能是虛張聲勢,阻止我等!」

  「而且,人類有阻止我們的理由,只待那些軍士恢復些許,我們三個再逃的機會,就不大了!」

  ……

  三位種魔將暗中一番交流,忽然魔眸一厲,齊齊衝向黑洞洞口!

  「哼!」

  「虛張聲勢!」

  「倒要看你能不能把我們吞了!」

  ……

  幾乎是瞬間,三位種魔將便衝進了黑洞……

  隨後,是長時間的靜謐無聲。

  一直關注著這種靜謐無聲的衆軍士,心頭漸漸開始發毛起來。

  被挑釁的萬窟山突然變身,蹂躪仨兒種魔將的一幕沒有發生也就罷了……

  爲何種魔將進入後,連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傳出?

  「至少該,該有一兩聲慘叫吧……」

  「會不會是吞,吞太快……」

  「雪恥這種事,不是越慢越好麼……」

  「搞,搞不懂啊……」

  ……

  而見此一幕,柳霄的心更是揪了起來,此前被他壓下去的有關小道祖的點點滴滴,也隨之上涌。

  「怕是,真的虛張聲勢啊……」

  羅霄說對了。

  邪天還真是在虛張聲勢。

  就在人魔大戰有了結果,三位種魔將衝向黑洞洞口欲逃的時候……

  他身處的汪洋,即將開始一陣涌動。

  是以他不假思索地開始和小草、詭異天道本源齊顫……

  藉此一顫,融入詭異天道本源的他,在和詭異天道本源處於相同頻率的前提下,將自己的意志灌輸其中,將洞口變成了一張巨口。

  卻也僅僅如此了。

  縱然身處汪洋……

  但沒了汪洋的涌動,他即使能融入詭異的天道本源,也無法時時借自己的意志帶動詭異天道本源,讓其按自己的意志行事。

  所以……

  三位種魔將逃得很歡暢,甚至在狂逃很長的一段時間後,還笑了出來。

  聽到這笑聲,邪天就嘆了口氣,有些哭笑不得——

  因爲仨兒種魔將逃的這很長一段時間,剛好是半天。

  「笑得很及時啊……」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13:01
第二千九百五十六 浮雕 節哀 轉變

  輕嘆落……

  邪天便開始了第二顫。

  這一顫,和之前的所有顫,都有所不同。

  第一次顫,他是爲了躲避五位種魔將,繼而融入了詭異天道本源,最終身處汪洋。

  剛剛那一次顫,他是虛張聲勢,想阻止三位種魔將留下。

  按照他的估計,即使柳霄因爲人劍合一心力枯竭,但在柳霄的指揮下,衆軍士想要拿下心生懼意的三個種魔將,並不需要付出十分慘痛的代價。

  而這一次……

  「應該可行吧……」

  顫動中,若有所思的邪天再度帶動詭異天道本源進行變化。

  這一變,詭異天道本源所形成的黑洞中,便冒出了無數觸手。

  觸手剛生……

  三位種魔將面色頓變!

  「來了!」

  「區區觸手,且看我……」

  「啊!」

  「可惡!」

  「掙不開!」

  「該死,這究竟……」

  「是天道本源!」

  「死水……啊……」

  ……

  被觸手纏住的三位種魔將,進行了激烈的反抗。

  但他們的反抗,僅僅是能在觸手上留下屬於他們的力量的印記——就像吳筲狠狠跺腳,留下淡淡的腳印一般。

  因爲反抗的無力,邪天暗喃的應該可行吧,輕而易舉地就完成了。

  被觸手纏住的三位種魔將,無比順利地被拉入了詭異天道本源之中。

  但邪天有些失望。

  因爲按照他的想法,是準備將這三位種魔將拉入自己正身處的汪洋之中,藉此觀察汪洋對魔族的反應,以及魔族對這片汪洋的反應……

  然而即使他竭盡全力帶動詭異天道本源,也無法做到這一點。

  一是因爲顫動的時間已經到了,其次……

  「好像做不到啊……」

  冥冥之中,邪天感覺到有種東西會阻止自己的行爲。

  這種阻止似乎是在告誡他——你自己怎麼進來的,老子不在乎,但別帶其他東西進來。

  正因如此,三位種魔將的下場,很有些悲愴的味道。

  進不能進,出不能出的他們,只能被嵌在詭異天道本源所形成的洞壁之中……

  更可憐的是,因爲邪天只顧著將他們拉入汪洋,並沒注意到自己拉的力度、角度……

  所以看上去,三位種魔將就成了彷彿全身上下都遭受了全方位的拉扯而呈現出的,姿態、神態以及表情都非常詭異的浮雕。

  見此一幕,邪天笑了笑。

  他知道三位種魔將並沒有死去,好像也不會死。

  僅僅是被詭異天道本源封住的他們,除了不能動彈,不能施展力量以外,一切如故。

  「這樣的話,那個魔音應該就不會感覺到異常了吧……」

  畢竟六位種魔將一起身死道消,和三位種魔將還活著,這是兩件性質截然不同的事件。

  打量了一番自己人生第一次的浮雕作品,又通過詭異天道本源瞬間來到黑洞的入口,發現並沒有魔族守衛,他便返回出口附近,脫離了詭異天道本源。

  這一脫離,邪天血眸便是一凝,似乎發現了什麼不可思議的地方。

  但片刻之後,他的表情便恢復平靜,打量了眼身周的詭異天道本源,朝洞口走去。

  剛走到洞口,他就聽到了傅引的聲音。

  「那個,吳老哥,節哀順變啊……」

  「啊,我……節,節什麼哀?」

  「哎,沒想到吳老哥被打擊到迷糊的程度了……」

  「不是,我沒迷糊,你……」

  「我說的話,你豈能不明白,我怕我再說一次,吳老哥你就會真正垮掉啊!」

  「我……我,不對不對,你究竟什麼意思!」

  「真要我說?」

  「廢,廢什麼話,快說!」

  「好,那我就提醒一下老哥,你那位很有前途的拾荒者小跟班兒,沒,沒能出來,老哥……」說到這兒,傅引拍了拍吳筲的肩膀,緩緩擡頭,一臉悲慼道,「節哀順……我日!」

  話未說完……

  傅引腳上便跟裝了彈簧似的崩上了天。

  柳霄正要下意識擡頭,卻猛地察覺不對勁,當即回頭!

  「是,是你!這,這怎麼可能!」

  此話一出,疑惑的衆軍士也朝柳霄所視之處看去,頓時如遭雷劈!

  因爲他們剛剛通過傅引一番話想起來的,那位本該呆在吳筲身旁、最終卻沒有從萬窟山出來、註定身死道消的小道祖,就那般堂而皇之地站在黑洞洞口!

  且一臉平靜!

  一臉淡然!

  彷彿沒碰到過種魔將!

  彷彿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這一幕……

  比他們看到萬窟山黑洞口變成嘴更毛骨悚然!

  見衆軍士見鬼般地打量自己,縱然明白對方的念頭,邪天卻不想讓對方胡思亂想,便問道:「你們這是,怎麼了?」

  話音剛落,和七八個小型泡狀空間親密接觸了的傅引也慘兮兮地落下下來。

  但他顧不得叫疼,一瘸一拐地跑到邪天面前,瞪著眼上下打量一番,又探頭朝邪天身後的黑洞口瞧瞧,嘀咕了一聲沒錯是這個洞之後,便開口了。

  「你你你,你怎麼出來的!」

  「走出來的啊……」

  「你開毛玩笑!他niang的六個種魔將從裏面出來,三個種魔將又跑了進去!你你你,你怎麼……」

  「哦,」邪天點點頭,「我都看到了。」

  「啊?」傅引眼珠子險些蹦出來,「你,你看到了?」

  「是啊……」邪天回頭指了指,笑道,「都在洞壁上掛著呢……」

  因爲邪天一句話,衆軍士很是衝動地在同樣衝動的柳霄帶領下,走了一趟黑洞。

  兩日後,他們來到了三位種魔將所在之地。

  雖說因爲柳霄力氣未復,艱難亮起的劍光並不明亮,且持續時間很短……

  但衆人都看到了三位種魔將,且看清了他們那誇張到詭異的姿態、神態以及表情。

  「我,我的天……」

  「這,這洞還真,真能吃,吃人?」

  「是,是啊……他們一定經歷了無比可怕的事……」

  「但,但若真的會吃人,爲何,爲何沒吃,吃他?」

  ……

  見衆軍士注視自己,邪天只是聳了聳肩。

  「好了!」柳霄意味深長地看了眼邪天,便輕喝道,「退回去!」

  回去又是兩日。

  縱然衆軍士並不明白爲何柳霄不趁此機會帶領他們通過萬窟山離開,但想想萬窟山居然會吃人,他們也覺得逃走這件事,還是再深思熟慮一下比較好。

  就在衆軍士等待柳霄最新的命令之際……

  柳霄所在的洞府,卻陷入了很長時間的靜謐。

  良久之後,他方才緩緩擡頭,先是看了眼吳筲,最後將視線落在了邪天身上。

  「所以你覺得,我們到底是該留在這裏,還是離開?」

  邪天想了想,開口道:「若前輩的離開,是想和其他失散的軍士匯合的話,我覺得留下比較好。」

  「爲何?」

  「前輩難道就沒想過,萬窟山的所有黑洞,其實通往的,有可能就是這一片未曾被前輩們探索完全的空間麼?」

  柳霄聞言,身軀一震!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13:01
第二千九百五十七 前輩 您過慮了

  本該是一場狂風暴雨,最終因爲柳霄的退回去三個字,變成了雷聲大,雨點小。

  他之所以阻止一些事情的發酵,一是發酵的後果,可能是一場影響衆人求生的超級大混亂,二是連他都沒有自信,去接受這種發酵背後所存在的逆天。

  不過……

  淋在衆軍士頭上的,或許是小小的雨點,但他心頭激盪的,卻是咆哮的怒浪。

  這怒浪讓他對待拾荒者二人組的重心,從吳筲身上,轉移到了不起眼的小道祖——邪天身上。

  而這一轉移,他便收穫了另外一番洶涌的波濤。

  「所以你的意思是……」柳霄強壓心頭巨震,緩緩道,「當初通過不同黑洞進入的軍士,其實有可能都在這一片空間之中?」

  「這只是我的猜測。」邪天回道,「而這猜測,也是建立在諸位前輩這三千年來的行爲之上的。」

  柳霄沉默。

  他明白邪天的意思。

  正是因爲他們三千年來對詭異空間探索的非常不徹底,才讓邪天產生了這種猜測。

  卻也正因如此,他對邪天的這個猜測,並不看好。

  「除了這個呢?」柳霄看向邪天,一字一句道,「若僅僅如此的話,我並不看好。」

  「東南向,二十萬裏左右,可能有前輩的同袍存在。」

  邪天沉默良久後,結束莫名感應,如是說道。

  當屁股著火一般的柳霄衝進衆軍士所在的洞府時……

  傅引正繪聲繪色地講著一個故事。

  「什麼狗屁萬窟山,那就是死的,怎麼可能變活了?」

  「你們是不知道,當初我也是嚇了一跳……」

  「知道我去萬窟山的時候碰到了什麼?十八位魔尉!」

  「當然,要擱三千年前,老子放個屁都能滅了這些雜種,但你們也清楚,如今的我們能應付一隊那就頂天了,結果……」

  「結果那個小道祖一步一拳,一拳一個,將我讓過去的九個魔尉悉數擊殺!」

  「這還不算,另外九個魔尉見狀轉身就逃,結果瞬息間灰飛煙滅!」

  ……

  柳霄慢慢地停下了腳步。

  傅引就是被他喊去和吳筲二人一同巡邏的。

  只不過之前他並沒有從傅引口中得知這麼一段屬於邪天的逆天經歷。

  停下來的他,轉頭意味深長地看了眼邪天。

  但就在此時……

  「但一個小道祖,怎麼可能如此逆天!我等齊天都做不到!」

  一位被嚇到的軍士,下意識開口反駁。

  傅引非但沒動怒,反倒雙拳狠狠一撞:「太對了!一拳殺一魔的根本就不是小道祖,而是吳筲吳老哥!」

  衆軍士大驚失色。

  「就是那個半步齊天?」

  「那,那也不可能啊……」

  ……

  「你們知道個屁!」傅引一臉鄙夷,「吳老哥的能耐,你們能知道那就見鬼了,也就是我,哼哼……」

  「老傅,你說說唄!」

  「是啊老傅!」

  「快說快說!」

  ……

  「好!那我就說了!」傅引大喝道,「蛙路探索難否?難!但通過吳老哥的教誨,我一次就將蛙路徹底掌握,如今能輕鬆來回!」

  「小道祖之所以能九拳殺九魔尉,全是因爲吳老哥暗中借力!」

  「轉身而逃的九個魔尉爲何會死?那是因爲吳老哥還在暗中安排了一個高手!」

  「怎樣的高手?連我都無法發現絲毫痕跡的高手!」

  ……

  衆軍士被傅引喊出的話,震得一愣一愣的。

  柳霄也怔怔看著大放厥詞的傅引,還沒來得及將傅引的這種行爲定性,便又聽到……

  「知道你們爲何不知道這些事麼?」傅引環顧一週,見沒人搭話,這才嘆道,「只怪吳老哥是在太過低調,根本不想將自己的本事顯露在旁人面前啊……」

  「即便是我,也是因爲有幸能和吳老哥走上一路,這才發現了些許端倪,繼而厚著臉皮詢問,方才求證……」

  「所以……」一軍士狐疑道,「老傅你的意思是,真正將那三位種魔將封在黑洞中的,其實不是萬窟山,而是…而是那個隱藏在暗中的高手?」

  傅引看向開口的同袍,一臉鄙視道:「你咋就轉不過來彎兒呢?都說了是吳老哥吳老哥,千萬不要被表象迷惑,要抓住事情的本質……」

  聽到這兒,柳霄心頭終於有了對傅引的定性。

  三個字——

  「二百五!」

  心中冷哼一聲,柳霄走上前一巴掌抽在傅引後腦勺上,見對方抱頭而逃,這才環顧衆軍士道:「你等傷勢如何?」

  「回稟大人,此戰受傷軍士共計二十六位,其中二十位傷勢還在惡化……」

  因爲缺失仙靈之氣,別說療傷,即便是想要保住自己的修爲不大幅度跌落,都是一件無比困難的事。

  柳霄聞言,眉頭皺起。

  二十六人受傷,其中二十人不能再度參戰,這幾乎相當於削減了三成的戰力。

  「魔族不可能只針對我們這一羣,萬一在路上遭遇魔族……」

  正猶豫著,他眼角餘光就發現吳筲和邪天鬼鬼祟祟商量這說明,耳朵當即豎了起來。

  「小金龍?」

  「對啊,用小金龍的話,這些人立馬生龍活虎……」

  「沒必要吧……」

  「怎的沒必要,說起來我就來氣,他niang的一個個什麼眼神啊,誰牛逼都看不出來,您不顯露一手,我這口氣咽不下去!」

  ……

  聽到這兒,柳霄的心就砰砰直跳。

  「您……」

  一個您字,就暴露了太多太多的東西。

  而更讓他吃驚的是……

  「聽上去,這個小道祖似乎還有讓我們完全恢復的逆天手段,還,還是立馬……」

  思及此處,柳霄也顧不得故作深沉了,當即拉著邪天走出洞府。

  見柳霄目光灼灼地看著自己,什麼話都不說,邪天愣了會兒才反應過來,當即笑道:「前輩,倒不是我小氣,而是……」

  「而是什麼?」

  「而是現在有些不方便……」

  一邊說著,邪天就一邊悄悄看向還在被駕著苦練培養的小霸王,發現對方正眯著眼冷冷盯著自己,他當即態度堅決道:「前輩,不是有些不方便,而是很不方便。」

  「哼,算你識相!」

  小霸王哼哼了一聲,又陷入了被動練功之中,不再理會自己的今世。

  柳霄並未動怒,沉吟良久才道:「你和我有相同的目的,就是帶著他們活著回去,而如今的局面是,你若不出手,我們連和同袍匯聚的可能都沒有。」

  「爲何會沒有?」

  柳霄淡淡道:「傷勢都無法恢復,萬一路上遇到魔族……」

  柳霄說話的同時,邪天便放開莫名感應朝遠處看了看,沒等對方說完,他便道:「前輩過慮了,我看了看,這一路過去沒什麼危險啊……」

  柳霄不說話了,只是看邪天的眼神,又意味深長了一點。

  畢竟在此地呆了三千年的他,怎麼也無法理解……

  怎麼樣的人,才能在這片充滿無數小型空間的空間中,一眼看二十餘萬里。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13:02
第二千九百五十八 帶路 指彈 暴走

  「你究竟是誰?」

  他不知道壓下了多少次的疑惑,這一次也重開了他層層壓制,脫口而出。

  邪天恭敬道:「晚輩邪天……」

  沒等邪天說完,柳霄便轉身進了洞府。

  「邪天?呵呵,在我的印象中,有資格參加古天梯試煉的人裏,並沒有這個名字。」

  這句話……

  不僅代表了柳霄對邪天二字虛假性的確定……

  同時也代表了他對邪天的終極評價——

  即使這評價蘊含更多的,是一種針對邪天的試探。

  剛說完這話,柳霄就看到了站在洞府門口裏面的吳筲,見對方一臉孺子可教的模樣,他心頭便明白,自己這試探性的評價,似乎還真說對了。

  「難道他真是有資格參加古天梯試煉的天驕?」

  柳霄面色不變,心頭卻砰砰直跳。

  參加古天梯試煉,並不單單是一種行爲,更是一個十分嚴苛的標準。

  數遍九天寰宇,在道祖一境中有此等資格的,據他所知不足一千。

  所以換成這種角度來看的話——邪天就是九天寰宇最爲頂尖的,那一千位道祖中的一員。

  「此等身份,應該和主子差不多了吧……」

  柳霄越想,心頭越是駭然,竟沒意識到自己緩緩停了下來。

  「可這種天驕,爲何會成爲拾荒者,繼而來到灼陽谷的?」

  雖說想不明白這個問題……

  但至少有一點,他能想明白。

  「說不定,還真能借這個邪天的力量,離開灼陽谷……」

  就目前所知有關邪天的資料……

  他很輕易地就能總結出邪天是個怎樣的人。

  是個視蛙路若無物的人——在虛空本源方面的成就,猶如鬼斧神工。

  是個一拳一個,秒殺同境界魔尉的人——戰力方面即使看不到極限,也屬一流。

  是個思維清晰,能看出自己想法的人——無需自己開口,對方都能通過自己的行爲看出自己的目的。

  同時,也是傅引口中那個把吳老哥三個字換成邪天后的,根本沒有裝逼心理的沉穩之人。

  是以……

  打死他都不相信,能夠培養出邪天的超級勢力,會坐視邪天干這種不要命的事。

  「即使外面大概率沒有援軍,但至少有等待這個邪天的大能……」

  如是想著,他的心就安定了些許,擡頭一掃衆軍士,開口道:「受傷者除外,所有人出陣!」

  至於這一次出陣的目的,柳霄並沒有告知。

  只是站在一條沒有經過任何探索的,未知的蛙路面前時,不僅衆軍士有些發憷,連他都忍不住小聲開口。

  「邪天,你真有把握?」

  邪天還沒開口,吳筲便嗤笑道:「還以爲你真明白了,有些路你們走起來很困難,但對邪少來說,嘿嘿……」

  「還是有些困難的。」

  瞥了眼狐疑注視自己的周曦,邪天就決定自己的表現不要太過輕鬆……

  「至少表情該如此……」

  如是想著,邪天一蹦三百丈,落地,不經風雨。

  見此一幕,衆軍士心頭一跳。

  「沒有空間破碎……」

  「看起來,還挺穩的……」

  「是撞大運了麼?畢竟只是小道祖……」

  「是不是撞大運,只需看他用多少時間能探明落腳空間的大小……」

  ……

  話未說完,三百丈外,邪天郎朗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方圓六十丈!」

  剛說完,邪天便又是一蹦,第二次落地。

  「方圓百三十一丈!」

  「方圓十九丈,三人!」

  「方圓……」

  ……

  隨著邪天的開口,衆人的表情如同見鬼。

  他們都是見識過三千年前同袍是如何探索蛙路的。

  是以他們不敢相信眼前所見的這一幕。

  「這也太,太快了吧?」

  「真的假的……」

  「不僅是蹦得快,更快的是他對空間的探索!」

  「是不是騙人的?」

  ……

  話未說完,柳霄便蹦了出去,落在了所說的方圓六十丈的第一個落腳點。

  「發什麼呆,還不快跟上!」

  縱然同樣被這一幕震撼著,柳霄卻能神情自辱地指揮。

  衆軍士不敢多言,當即跟上。

  有好事者不信邪天眨眼間就能探明所在空間……

  「我去,果真是六,六十丈!」

  探明之後,軍士傻眼了,因爲其他人早已遠去,只有他一個孤零零呆在這條蛙路的開頭——

  一算時間,探明僅僅六十丈方圓的極小型空間,他竟花了一炷香有多!

  隨著前行,柳霄已經強迫自己不再去接受邪天探索蛙路所表現出的逆天了。

  因爲牢牢記住這一條新的蛙路,就已經佔用了他太多的心神。

  而這一點對其他軍士來說,更爲艱難。

  到最後,甚至都要柳霄開口,讓邪天減緩前進的速度,以便後面的軍士不會掉隊。

  「你是,混元仙宗的?」

  等候時,柳霄看向邪天。

  「前輩爲何如此說?」

  「也只有混元仙宗的祕法,才能讓門人具備讓同境修士絕望的,對天道本源的領悟程度。」

  邪天想了想道:「算是吧。」

  「混元仙宗啊……」

  柳霄也沒想到自己這一問,居然就得到了確定的答案,心頭很有些複雜。

  「三千年不見,混元仙宗就如此大膽,敢放任你這種天驕肆意外出試煉了麼?」

  邪天笑道:「我只是混元仙宗的拾荒者……」

  柳霄用自己的眼神告訴邪天鬼才信你後,第二段蛙路便宣告開始。

  爲了照顧速度緩慢的衆軍士,邪天一行用了十多日時間,方才停下。

  「這裏便是了?」在得到邪天沒有魔族的確認後,柳霄竭力外放神念,疑惑道,「爲何我看不到……」

  「前輩小心!」

  邪天警音剛落……

  一柄藍汪汪的仙劍突然從柳霄面前五丈處的虛空ji射而出,直接刺向柳霄!

  但邪天卻插了進來!

  肩膀強行擠開柳霄!

  暴退之餘右手連彈!

  叮!

  叮!

  叮!

  ……

  一百零八指!

  指指都見血!

  但在邪天通體因身中劇毒變成藍色之際……

  氣勢洶洶的幽藍仙劍,其兇狠異常的勢頭也被逼停了下來。

  眼見此幕,被擠到一旁的柳霄,眼珠子險些掉下來。

  他不敢相信的是——

  即使這柄仙劍的主人,因爲重傷什麼的,導致實力下降了大半……

  但這就是破道一境的道祖,能夠以手指頭受傷的代價,接下自己兄弟一劍的理由???

  不過見邪天全身都便成藍色……

  他懸在嗓子眼的心方才開始回落。

  「畢竟中毒了,不算接下……」

  暗喃未落……

  邪天身上的藍色就以迅雷般的速度消褪得一乾二淨。

  柳霄的心,又懸在了嗓子眼兒。

  但這次,他的心是爲藍色仙劍的主人而懸。

  因爲他覺得,藍色仙劍的主人,很有可能無法接受這一幕,導致暴走。

  而就在此時……

  「柳霄你個王八蛋上門欺負老子,老子和你勢不兩立!」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13:02
第二千九百五十九 哭遇 信你個鬼!

  一個黑色仙劍……

  一個藍色仙劍……

  很大程度上就能說明柳霄和此人是認識的。

  但在這片詭異的空間中,此人很大程度上也會將三千年不見、卻又突然在魔族剛有異動的時候出現在自己面前的老友,當成一種需要自己無比警惕的存在。

  這就是幽藍仙劍出擊的理由。

  即使受的傷再重……

  即使修爲已經開始要跌落齊天境……

  即使殘餘的力量只夠出劍幾次……

  他還是自信自己能夠給投靠魔族的柳霄帶來天大的麻煩。

  然而……

  柳霄被人擠開了。

  這個人是個道祖。

  見狀,他正想笑……

  道祖伸手彈指……

  一下。

  兩下。

  三下。

  ……

  一百零八指,將自己賴以縱橫人魔戰場的幽藍仙劍,給逼停了下來。

  他很有些茫然。

  但好在,他看到了全身變成藍色的道祖。

  所以他的茫然,瞬間失去了立足之地。

  可就在他閉眼睜眼的一瞬間……

  他的自信就開始加倍崩潰。

  因爲這一瞬間,道祖變成藍色的頭,又迴歸了rou色。

  緊接著……

  脖頸。

  雙肩。

  胸腹。

  四肢。

  ……

  似乎道祖變成藍色這件事,只是他幻想出來的,用於表達自己極致的不可置信的錯覺一般。

  下意識地……

  他就看向了老熟人柳霄。

  柳霄也是一臉目瞪口呆的模樣。

  這讓他意識到,自己的老友之所以駕臨,彷彿並不是魔族的行爲——

  因爲看上去,這件發生在老友身邊的事,就超出了老友的認知範疇。

  是以一剎那……

  道祖帶給他的震驚、駭然、不可置信,就轉變成了對老友的怒火。

  重逢後的半個時辰,是一直在罵聲中流逝的。

  不斷抵達的軍士,看著自家的柳大人被一個尚未現身的人類破口大罵還不還口,都有些吃驚。

  「可能是他們重逢的一種禮儀吧……」

  吳筲操蛋地給他們解釋了一句後,便又朝邪天靠近了一步。

  他是最開心的。

  因爲目前他最想要看到的事,就是邪少在衆人面前展現自己的行爲。

  而剛剛那道祖抗衡齊天一劍的場景,便是如此。

  雖說看到這一幕的,只有被邪天擠開的柳霄……

  「但能讓你真正認識到邪少的恐怖,也還不錯……」

  隨後,他的視線自然而然落在了陸續到達的衆軍士身上,眸光憐憫。

  「你們若看到那一幕,怕是……」

  如是想著的吳筲,心頭卻也在奇怪。

  按照邪天之前能不出風頭,打死我也不出風頭的行事風格來看,邪天根本沒有理由如此行事。

  「莫非,邪少突然想通了?」

  正當他琢磨這一點時……

  對面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

  擡眼一瞧……

  一羣破破爛爛的軍士,擡著一座用不知名的骨頭架子搭建而成的擔架,晃晃悠悠走了出來。

  而躺在擔架上的那個中年人,即使滿臉怒火,卻也掩蓋不了臉色的蒼白……

  饒是虛弱不堪,他卻還掙扎著半擡頭顱,怒視柳霄。

  「你個王八……」

  「好了老六,」柳霄一臉無奈地走上前,先伸手在對方身上探了探,旋即眉頭緊皺道,「虛橋斷了?」

  「要是沒斷,老子剛剛就把你切成十萬八千塊了!」

  似乎柳霄一句話,又點燃了老六另一堆怒火,躺在擔架上的中年男子又要破口大罵一番……

  就在這時,柳霄眼眶開始溼潤泛紅。

  看到這樣一雙眸子,老六愣了愣,脫口而出的罵語怎麼也說不出來。

  片刻後……

  兩個大男人抱在一起,失聲痛哭。

  衆軍士有些茫然。

  他們一直看到的,不是破口大罵的大人,就是面無表情的大人,從未想象過看到兩位大人痛苦的場景。

  但看著看著,他們的眸子也漸漸泛紅,溼潤……

  吳筲正想開口說兩句,就被邪天拉到了一旁。

  「邪少,你……」

  「讓他們哭吧,哭一下,對他們都很好。」

  吳筲有些不能理解,身爲軍士,選擇哭這種方式究竟是想發泄什麼樣的情緒,見狀,邪天有些感慨:「把恐懼和悲傷哭出來,他們才能變回三千年前的模樣。」

  曾經屬於他的那些生死兄弟,也有過這樣的經歷。

  有所觸動的邪天,腦海裏也不由浮現出曾經的熱血過往,不勝唏噓。

  當衆軍士都忍不住開始哭泣時……

  這場哭的重逢就被打斷了。

  打斷的人,自然是兩位持有仙劍的人。

  他們可以哭。

  卻不想讓軍士哭。

  至少不能哭太久。

  身處逆境三千年……

  即使並不是當頭頭的絕佳材料,但殘酷的現實已經教會他們身處逆境時,絕對不能鬆懈。

  他們之所以不強迫自己壓抑哭聲,只因爲知道自己有絕強的意志斬卻哭泣後的鬆懈,而衆軍士,並不能。

  當然,即使被打斷了情緒的發泄……

  闊別三千年的重逢,還是讓這兩羣你不認識我,我不認識你的軍士,變成了闊別已久的親兄弟一般。

  「好小子!」

  「哈哈,還活著呢!」

  「你沒死,我能死?」

  「你這嘴素來都這麼臭麼!」

  「哈哈,不好意思,別人都叫我嘴炮狂魔!」

  ……

  一次重逢,便讓陌生的兩羣人變成了親人。

  這便是時間和空間的偉力。

  而在三千年和窘境的雙重作用之下,柳霄和他口中的老六,更多的卻是同命相連的苦澀和無奈。

  當然,這種情緒,你知我知便可,他們都不會說出口。

  因爲他們是男人。

  「咋就突然來了?」被稱爲老六的中年男子,躺在擔架上皺眉詢問。

  「說來話長,」柳霄下意識看了眼不遠處的邪天,見對方表情有些恍惚,也弄不明白對方在想什麼,便道,「不過說出來,怕是你也不會信。」

  老六眉頭蹙得更緊,也沒追問,轉而問道:「你尋到大人了麼?」

  柳霄搖搖頭。

  「幹嘛不先去尋大人!」老六聲音大了起來。

  柳霄嘆道:「因爲,你可能是距離我們最近的。」

  「你怎麼知道?」

  「喏,」柳霄朝邪天努努嘴,「他說的。」

  「他?」老六順著看去,表情就微微抽了一下,裝作不經意地問道,「他又是誰?」

  「呵,」柳霄笑了,但想了想,他決定不刺激重傷的老六,「他叫邪天。」

  「道祖?」

  「你不是能看到麼?」

  老六冷笑:「我信你個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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