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萬古邪帝 作者:萌元子 (連載中)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12:59
第二千九百三十 入洞 死水 腳印

  埋碑崖被弄塌的事,縱然發生了年餘,其實並未廣泛傳開。

  那些和邪天同時參加埋碑崖考覈的修士,大多都受到了來自齊天大能的警告,不準散播此事。

  但混元仙宗的長老特意來函詢問……

  再想想那個被邪天打擊到要拜大佬的天驕正是混元仙宗的弟子,守衛埋碑崖的三位齊天大能就多少能理解對方的心情,繼而給出了一個簡短的答案——

  屬實。

  其實他們很想將自己的猜測也一同告訴木長老,什麼對方手持陸家的路引,雖說叫邪天,但很有可能是和陸家有關的人。

  然而在涉及到陸家的事情上,他們並沒有如此行事的膽子。

  不過僅僅這兩個字,就已足夠讓木長老目眥欲裂,亡魂大冒了。

  正如他所說的那般……

  能夠在道祖境界弄崩埋碑崖的天驕不是沒有……

  但這些存在要不早就步入了齊天,要不早已身處古天梯中。

  即使有極個別的天驕被他忽略掉,他也有足夠的理由相信,這些天驕身處祕境修行的可能,要遠大於去埋碑崖裝逼的可能。

  而如今,還真有一條他所不知的大魚從他猜測的大網中漏出,去了埋碑崖,將其弄塌。

  這件事,若僅僅是震撼駭然什麼的,木長老並不會如此動容。

  他擔心的是……

  「對方經埋碑崖入人魔戰場,而不是直接去往古天梯……」

  思及此處,木長老的心就亂了,且下意識地,就看向了相隔數萬裏的,正供褚默磨鍊技藝的古天梯塔。

  連埋碑崖這種極其不入眼的裝逼之地都不放過……

  「對方,會放過古天梯塔麼?」

  一瞬間,木長老就變得憂愁起來。

  或許數百年時間這個天塹,對褚默來說是成立的……

  但對能弄崩埋碑崖的存在,這是不是天塹,連他都不確定。

  卻也正是因爲不確定,所以他才會憂愁,畢竟如果真能確定,他也無需憂愁了,直接絕望就行。

  「不行,不能如此!」

  木長老突然激動起來。

  對褚默來說,數百年後的古天梯試煉,是最好的機會。

  「若鬆兒不能從數百年後的古天梯試煉進入古天梯,那只能等百萬年之後!」

  百萬年之後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荀鬆鐵定成爲了齊天境大能!

  卻也只是齊天境大能!

  百萬年的歲月,即使木長老竭盡全力培養,也不敢言就能讓荀鬆的修爲晉升到齊天境中期!

  「而中期……」木長老臉色慘然,「即使是齊天境六劫途,在齊天境的古天梯試煉中,也只是陪太子讀書的角色啊……」

  道祖是一道坎,齊天同樣是。

  能夠進入古天梯的,要麼是道祖,要麼是齊天。

  相對來說,道祖一境的競爭強度,遠遜於齊天境的競爭。

  半步齊天這種角色,在道祖一境的競爭中,佔了極大的便宜。

  而齊天境中期的修爲,在齊天境的競爭中就完全處於劣勢。

  爲何?

  最簡單的一條——

  若齊天境中期的修爲就有希望通過試煉進入古天梯,木長老自己都去了。

  「不僅如此,若就這般拖延下去,這次不行下次,下次不行就下下次……」

  木長老身軀晃了晃,眸中滿是不甘。

  「那豈非就是老夫我的路……」

  思及此處,木長老深吸一口氣,猛地起身,轉頭看向荀鬆所在的洞府。

  「鬆兒,你且安心調整,此事,爲師定要給你打探清楚,無論是誰!」

  木長老絲毫不知道……

  他想要打探的人,在他駐地裏好奇地打量了幾日,然後領了一個在誰看來都是有去無回的任務,去了灼陽谷。

  而此時,因爲兩座山的出現而震撼的邪天,經過數日的思考,已經站在了一個大洞的面前。

  身後的兩座山,是連莫名感應都看不到的。

  面前這座佈滿密密麻麻的洞的山,多少還給了莫名感應些許回饋。

  縱然回饋中的某些東西,讓邪心的跳速飆升到極致……

  但對邪天來說,未知是比恐怖更爲可怕的東西。

  更何況……

  「若裏面真有天地,還真是一個藏身的好去處……」

  聽到邪天的暗喃,再看看面前黑不見底的洞,吳筲又打起了擺子。

  「能,能不能不進……啊啊啊啊啊!」

  落入洞中的第一腳帶給自己的反饋,便讓吳筲尖叫起來。

  因爲他感覺自己踩的,並不是實打實的堅硬地面,而是宛如巨獸身軀似的,帶著彈性的柔軟。

  這讓他全身都起了厚厚一層雞皮疙瘩。

  「是本源形成的通道。」

  幾乎在腳底和地面接觸的瞬間,邪天就發現了這一點,且爲之驚疑。

  因爲這真的是本源形成的通道,但……

  「若真是本源形成,爲何對我沒有半點反應……」

  邪天驚疑著,但腳下卻沒有停止前行。

  越是前行,他的感覺就越是詭異,彷彿形成這個黑洞的本源,是一潭死水,根本不會與外界的本源發生任何反應。

  以他如今的修行積累,完全想不到這種本源爲何會存世,更想不通這種如死水般的本源,有何存在的意義。

  總而言之,灼陽谷天道本源的詭異,再次刷新了他對本源的認知。

  好在一路也如死水般地安全。

  當吳筲鎮靜下來,且狠狠跺了幾腳試探後,他就羞紅了臉。

  而就在此時,邪天突然停了下來。

  吳筲心頭一驚,哆嗦問道:「邪,邪少,怎麼了?」

  停下來的邪天,轉身低頭,看向吳筲跺腳的地方。

  見此一幕,吳筲恨不得把自己的腳給砍了。

  用屁股想他都知道,肯定是自己這幾腳引發了自己根本無法察覺的變化。

  而這種變化,很有可能就是危機!

  「總算還有我能明白的地方……」

  瞧了一陣,邪天笑了起來,拍了拍吳筲的肩膀,轉身繼續前行。

  吳筲一頭霧水地跟著,想問又不敢問,但沒過多久,邪天就再次停下,且蹲下了身子,仔細觀察著吳筲眼中什麼都看不到的地面。

  「邪,邪少,您看什麼?」

  邪天輕嘆一口氣,站起身來道:「和你之前一樣,這裏也有一個腳印。」

  吳筲這才明白,自己那幾腳在地上留下了什麼——雖說他完全看不到自己留下的,以及此刻被邪天發現的腳印。

  「這麼說,此地真,真有人進出?」反應過來的他,有些驚喜地問道。

  邪天並不開口,若有所思地打量著前方。

  良久……

  「說不定是魔呢。」

  此話一出,吳筲就感覺自己瞬間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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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九百三十一 師徒互幫 遇魔

  混元仙宗。

  南天門駐地。

  爲了幫徒弟荀鬆打聽有關埋碑崖塌陷的具體消息,輕易不動彈的木長老走出了自己的洞府。

  剛出洞府,他便發現駐地內的氣氛有些不對勁。

  來來往往的門人,臉上都帶著絲絲震驚,以及淺淺的興奮。

  「這個褚默,有些牛逼啊……」

  「是啊,闖過關出來,還活蹦亂跳的……」

  「畢竟是霸長老的關門弟子,豈能一般?」

  「我滴個乖乖,第二次入古天梯塔,便衝過了第二關,話說荀鬆師兄當年……」

  「應該也差不多吧?」

  「看似差不多,實則古天梯塔闖關的細微差距,放在二人身上都可以放大不少!」

  「放大不少?此話何意?」

  「就是……咳咳,見過木長老!」

  ……

  木長老微微頷首,面不改色地從幾位門人身旁錯身走過。

  待他離去,幾位門人方才大鬆一口氣。

  「我去,還好是木長老,換個長老的話……」

  「對了,你剛話還沒說,放大不少,究竟是何意?」

  ……

  被注視的弟子一陣猶豫,最後想了想,含蓄地丟下一句話便走了。

  「差之毫釐,謬以千里啊……」

  當幾個門人搞清楚這句話的意思時……

  早已明白這一點的木長老,已經走到了弟子風珀的洞府之外,卻沒有立即進去。

  「好個褚默啊……」

  第二次入古天梯塔,便闖過了資質第二關……

  他記得很清楚,自己的關門弟子荀鬆當年,差不多也是這個成績。

  但差不多,也就意味著有差距。

  「活蹦亂跳……」

  想到門人口中這四個字,木長老就不由想到那是精疲力盡,最後被自己抱回駐地的荀鬆。

  這便是差距所在。

  更何況……

  當年荀鬆開始古天梯塔闖關歷練時,修爲還比此時的褚默高三個小境。

  即使對褚默來說,頭上懸著數百年光陰這柄殺戮之劍,阻止他和荀鬆一起站在數百年後的古天梯試煉之上,但他之前所擔憂的事,此刻便已成真了——

  褚默根本無需通關……

  只需在古天梯塔中的表現強過荀鬆當年,荀鬆身上,就會多一重壓力。

  更爲遺憾的是……

  即便確認了這一點,木長老什麼都做不了。

  當然,這不是他沒膽量和霸長老理論幾句……

  而是荀鬆面前,還有著更爲危險,甚至可以堪稱絕望的處境,極有可能在數百年後將他的弟子完全圍困,毫無希望可言。

  這就是他來找風珀的理由。

  門下弟子之中,風珀的資質不是最好的,修爲不是最高的,殺伐也並非最強的……

  但論爲人處世,風珀當稱第一人。

  其他的不說,風珀發自骨子裏的沉穩,就足以讓木長老有信心委託大事給對方。

  這一點,在救援荀鬆一事上就能看出。

  平復了幾個門人帶來的心頭漣漪,木長老趨步上前,正要推開洞府大門,大門卻自己開了。

  蹙眉低頭的風珀打開洞府大門後,一頭就撞在了木長老身上。

  待師徒二人注意到對方時,都發現對方有些魂不守舍,心不在焉。

  風珀連忙後退進洞府,躬身告罪道:「師尊大駕,風珀不僅未曾遠迎,反倒重裝師尊,實在罪該萬……」

  「好了,是爲師不告而來。」說了一句,木長老訝聲道,「風珀,你爲何如此心不在焉?」

  風珀苦笑一聲,嘆道:「回稟師尊,弟子是爲帶回來的那兩個拾荒者煩躁……」

  救荀鬆的同時,一干弟子還帶回了兩個拾荒者,此事木長老之前就知道,卻未曾往心裏去。

  畢竟拾荒者中無論發生了多麼驚天動地的大事,也絕對沒有驚動混元仙宗內門長老的資格。

  而在木長老看來,自家的弟子因爲拾荒者而如此魂不守舍,更有些亂彈琴。

  除非……

  「此二人……」沉吟少頃,木長老皺眉問道,「和你什麼關係?」

  「哎……」風珀又嘆了口氣,覺得無從說起,半晌才道,「是我帶他們入混元仙宗的……可他們,他們竟爲了軍勳,去了灼陽谷……」

  木長老明白了。

  自己這個弟子心性善良,自己帶進門的拾荒者,自己就有責任去照顧。

  「怕是因爲事務繁忙,一時之間未能顧及到二人,是以……」

  想明白這一點,木長老心頭就是微微一嘆。

  「這是他們自己的選擇,與你無關。」木長老喟嘆道,「即使他們因此身死道消,也只能怪他們自大妄爲。」

  風珀聞言一怔,正要開口說些什麼,木長老卻擺擺手道:「爲師此來,本想讓你去辦一件事,此事非常重要,但你……」

  見師尊臉色遲疑,風珀趕緊道:「師尊請放心,弟子定當竭盡全力!」

  「唔,爲師相信你。」木長老面色一緩,很是欣慰道,「既然如此,你便去埋碑崖……」

  一陣吩咐後,風珀連連點頭,將師尊的每個字都牢牢記在心裏。

  「這樣罷……」木長老想了想,皺眉道,「灼陽谷一事,爲師也儘量幫你想想辦法,看能不能阻止那二人……對了,他二人叫什麼?」

  當木長老懷揣邪天、吳筲二人的名字離去時……

  位於本源黑洞中的邪天,也看到了第二個腳印。

  這一次,吳筲卯足了勁兒,蹲下身子和邪天一起觀察。

  饒是他修爲高了邪天將近一個大境,也沒有絲毫髮現。

  「我去,我和邪少的差距,這麼大麼……」

  吳筲有些不信邪。

  此時他已經明白,自己猛跺幾腳,之所以會在軟綿綿的本源之道上留下所謂的腳印,便是自己領悟的天道本源,在地上留下了淡淡的痕跡。

  「但那是我的本源,既留下了痕跡,我能看不出?」

  看不出別人的腳印,他無話可說。

  但連自己的都看不見……

  「怕不是邪少故意嚇唬我……」

  正如是想著,邪天站起身來,輕輕道:「走吧,接下來別說話了,跟著我的腳步。」

  吳筲翻了翻白眼。

  本來變得挺輕鬆的局面,被邪天這句陰風嗖嗖的話一搞,頓時有些風聲鶴唳起來。

  然而接下來,他僅僅走了小半個時辰……

  黑洞之中,就變成了真正的風聲鶴唳了。

  只是視線從邪天肩膀上躍過,瞅了眼前方轉頭注視自己二人的幾個魔尉……

  吳筲就把自己縮在邪天身後瑟瑟發抖著,渾然忘了自己是個能抗衡魔尉的半步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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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九百三十二 花式掙扎?輕殺

  對於自己身後突然冒出兩個人類……

  九位魔尉也嚇了一跳。

  不過他們對人類很熟悉,輕而易舉就能看出這是兩個拾荒者。

  且不是一般的拾荒者,而是一個修爲低到讓他們垂淚的破道境一層,另外一個修爲倒高,卻是一個完全沒有膽量面對魔尉的半步齊天。

  似乎還身負重任,九個魔尉互視一眼,便有八位繼續前行,走在最後的一位則轉過身來,朝邪天二人接近。

  邪天有些發愣。

  按照他對魔族的重視程度來看,這一界無所不用其極的魔族最應該做的,是九魔尉齊上,在最短的時間用最快的速度把他二人化爲虛無才是。

  「還是太弱了啊……」

  見朝自己走來的魔尉步態輕鬆,看都不看自己,邪天不由感慨。

  然後朝後退去。

  吳筲也跟著後退。

  在他看來,這是僅次於逃跑抉擇的最正常的選擇。

  但退著退著,他就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了。

  「不,不對啊……」

  吳筲突然直起腰,愕然道:「邪,邪少,您,您可是連種魔將都乾死過的啊!」

  此話一出,魔尉和邪天就雙雙停了下來。

  此時,魔尉打量邪天的眼神,很有些古怪。

  而邪天的表情則有些無奈。

  想了想,他輕聲回道:「所以我才要想想怎麼才能對付魔尉啊……」

  「哦。」

  吳筲想想,覺得這話沒什麼不對,便又縮了回去。

  然後……

  負責解決掉二人的魔尉,就笑了出來。

  笑聲有些暢快,止都止不住。

  邪天發現笑聲響起的同時,不遠處的八位魔尉頓了頓,旋即繼續前行。

  這倒讓他在無奈之中多了一絲欣慰。

  畢竟身後這個本來很機靈,突然就變成豬隊友的吳筲,在坑自己的同時也算幫了自己一把。

  然後他便看向魔尉,輕輕道:「笑完了的話,可以開始了?」

  魔尉還在止不住的笑。

  在和人類的漫長戰鬥中,他看多了人類的垂死掙扎。

  然而如萬花筒般精彩的掙扎系列中,卻沒有剛剛在他眼前上演的這一幕。

  殺種魔將?

  想嚇走我?

  更可笑的是……

  你連種魔將都能殺,殺我一個魔尉,還需要想想?

  當然最讓他忍不住的是——

  眼前這兩個人將這垂死掙扎的裝逼戲碼,演繹得栩栩如生。

  那個疑惑開口的半步齊天,用極致的表情和語氣,表現出自己對小道祖後退的愕然。

  而小道祖則用無奈表示自己雖說殺過種魔將,卻沒殺過魔尉,所以需要想想怎麼殺的高高在上——在上到彷彿從來沒遇到過魔尉,從來沒殺過魔尉,從沒聽說過魔族還有魔尉這種存在一般。

  等笑夠了,魔尉心頭居然生出一絲不想殺二人的慾望。

  他覺得把這兩個人帶回魔營,才是最好的選擇。

  不過再想想自己的任務,他這絲初生的慾望便煙消雲散,朝邪天勾了勾手指頭。

  「來,讓我領教一下你殺種魔將的手段。」

  邪天微微一怔,旋即點頭道:「好。」

  一息過後……

  整個黑洞都震了一下。

  前方走遠的八個魔尉又頓了頓。

  「真的是……」

  「這麼大動靜?」

  「應該是自爆吧……」

  「不是。」

  「這個摩圖做點事兒真讓我不省心,走吧……」

  ……

  一番牢騷,八個魔尉繼續前行。

  走了沒多久,他們便感覺負責解決掉兩個人類的摩圖,跟了上來……

  但奇怪的是,對方跟是跟上來了,卻一直和他們保持著距離。

  領頭的魔尉眉頭一皺,方才因摩圖弄出大動靜而滋生的不滿頓時放大了數倍,讓他當即轉頭低喝道:「摩圖,你……」

  話音戛然而止的同時……

  他身後的七個魔尉也看到他們的小隊長本來慍怒的表情,在剎那間變成了目瞪口呆式的驚駭和不可置信。

  嗖嗖嗖……

  七魔尉,猛回頭!

  出現在他們魔眸中的,不是摩圖。

  卻還是那兩個人類。

  甚至後面那個人類,還做了和之前相同的動作——怯怯探頭看了他們一眼,隨後又縮了回去。

  這一次,邪天如願了。

  剩下的八魔尉不僅沒有走掉七個,反倒面色陰沉地擺出了一個他從未見過的陣式。

  「摩圖怎麼了?」

  邪天看向質問自己的魔尉,回道:「死了,抱歉。」

  他身後的吳筲聞言,心頭就是一顫。

  「殺了魔,說抱歉……」

  這可是他人生頭一遭聽到這種話。

  震驚之餘,他心頭也頗有些暗爽,覺得如此行事太裝逼了。

  而八魔尉和他的遭遇一樣,也是頭一次聽到人類如此裝逼的話。

  但他們因此而生的感覺,則和吳筲截然相反。

  「抱歉?」領頭的魔尉陰陰一笑,「既然抱歉,爲何還要殺他?」

  對魔尉的話,邪天滿臉疑惑,想了想才說道:「殺他是應有之理,之所以說抱歉,是我用力太猛了。」

  噗!

  身後的吳筲,想到連渣都不剩的摩圖,毫無懸念地噴了出來。

  同時,他也明白邪天爲何會說殺魔尉要想想的話了。

  這不是裝逼,而是真的再想。

  「只不過邪少想的是如何才能不那麼費勁殺魔尉,而不是……」

  吳筲正想著……

  八魔尉卻彷彿遭受了莫大的羞辱,齊齊朝邪天殺來!

  但邪天首當其衝的,並非是八魔尉,而是一張由八魔尉揮手而生的魔網。

  魔網方圓百丈有餘,通體閃爍著詭異黑光,以極快的速度從天而降,切割虛空,嗡嗡作響。

  只聽到這極爲特殊的聲音,吳筲便忍不住失聲尖叫:「荒神網!」

  「荒神網……」

  暗喃三個字的邪天,並沒有閃避,只是輕輕將吳筲送到遠處,然後迎頭等待荒神網的落下。

  眼見小道祖留在原地,半步齊天惶惶而逃,衆魔尉雖說不敢置信,卻也明白這個小道祖才是殺死摩圖的兇手!

  但如今這個兇手,已經完全無需他們在意了!

  「愚蠢,遇荒神網不躲,你是我見過的第一愚蠢的人類!」

  領頭的魔尉,說出了另外七個同袍的心裏話。

  在面對單獨的人類道祖時,一個魔尉是極其佔優的。

  但數量一旦增多,人類軍士的實力就會發生巨大的變化。

  而讓人類軍士實力飆升的原因,便是軍陣。

  爲了應對這一點,本就不缺軍陣研究智慧的魔族,當然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而荒神網的出現,則又在一定程度上讓魔尉小隊的實力,超過了人類軍士小隊。

  以致於往往人類軍士需要三到五支小隊,才能斬滅魔尉一小隊。

  退到遠處的吳筲,此刻心頭也一直打顫。

  「被荒神網所縛,道池之力外泄,神魂漸荒,邪,邪少他,他他他……誒?」

  吳筲惶恐的表情,再一次因爲幡然醒悟而變得古怪起來。

  就在此時……

  邪天低頭,在八魔尉目眥欲裂的注視下,隨手扯斷了束縛自己的荒神網……

  隨後轟出一拳。

  一拳出。

  五柱現。

  現而交織成網。

  網有五色。

  橫推而過。

  將八位魔尉,分割成了無數相同的五色小塊,噗噗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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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九百三十三 戰力詭增 打卡

  邪天之所以成爲拾荒者……

  原因之一便是在邪刃的嚴厲警告之下,想要獲得和種魔將一戰的能力,他只能從成爲拾荒者做起。

  成爲拾荒者,獲得軍勳,兌換齊天殺伐之法,繼而和自己的二十七天地神通融合,讓自己能夠真正和種魔將一戰。

  但著並不意味著,邪天一點兒齊天境界的殺伐都不懂。

  早在域外戰場時,他就見識到了諸般齊天大能的分身。

  這些分身之中,有幾個特別可怕的人物。

  而這些任務無一例外,都能施展齊天大能的手段——糅合自身領悟的天道本源,進而攻伐。

  那個時候,憑藉自身的聰慧和努力,他就借融合的氣血控他人之道,最終領悟了合己身之道的殺伐之法。

  而此刻,他施展的便是這種手段。

  相比那時……

  此刻他的修爲提升了太多太多,對天道本源的領悟也晉升到了三成,再加上自塑道池,自樹道碑……

  他對五行五種天道本源的操控細微程度,遠超以往。

  正是這種進步,讓他沒有撼動什麼風雲,沒有遮掩什麼日月,甚至連異象都僅僅是拳頭帶出了五根柱子,便讓整整八位魔尉,死在了風輕雲淡之中。

  當吳筲探頭而出,看到碎了滿地的五色小塊時,不由想到了前不久死在邪天拳下的摩圖。

  他突然覺得……

  摩圖之所以死得連渣都不剩,絕對不是因爲邪天還沒想好怎麼對付魔尉,而是因爲對方那陣暢快的笑對邪天是一種很失禮的舉動,必須遭受懲罰。

  否則,他委實想不到什麼理由,去解釋兩場殺戮動靜的迥然不同。

  太可怕了。

  可怕的不僅僅是邪天以道祖之身秒殺八位魔尉的逆天實力……

  更是你敢笑我我就讓你死得連渣都不剩的平易近人。

  當吳筲的本能讓他用平易近人來形容邪天的這點小脾氣時,他就覺得這四個字突然之間就變成了世間極爲恐怖的一個詞彙。

  因爲這個詞彙,形容的不是邪天的暴躁,而是形容邪天殺伐時的雲淡風輕。

  哪怕是在行報復之舉時都能雲淡風輕的存在,都能冷靜鎮定的存在,才會具有一種我自巋然不動的霸氣。

  軟軟地,吳筲就這般滑坐在地,有些輕鬆,但更多的是懵。

  即使曾直接或間接參與過邪天的兩次殺戮,而且還是和種魔將的戰鬥……

  但此刻雲淡風輕的收割魔尉的性命,帶給他的震撼才算是前所未有地真實。

  而邪天,此時同樣有一些疑惑,且因疑惑,再次開始打量這片帶給他諸多疑惑的黑洞。

  黑洞呈圓狀,高逾百丈。

  他腳下踩的柔軟,其實四面八方都是。

  也就是說,這個黑洞就是帶給他死水般感覺的天道本源所組成的。

  之前,他不知道這種天道本源爲何會存在,因何而存在……

  此時,他更不知道爲何在這種被死水般天道本源包裹的環境中,自己的殺伐之力,會超出自己的預估。

  準確來說——

  「這一拳的威力,憑空增強了幾近一倍……」

  殺摩圖時,他轟出了八成力道的一拳,造成的結果不僅是摩圖灰飛煙滅,便連他自己都被那巨大的動靜嚇了一跳。

  那時,他就隱隱覺得這並非是自己真實戰力的體現。

  是以……

  哪怕再次面對的是八位魔尉,他出拳時的力道,也減至了六成。

  之所以如此,倒不是他對弄出大動靜十分在意,而是六成力道的一擊,在他的預計中,剛好能和八位魔尉堪堪抗衡——

  然而結果非但不是什麼抗衡,反倒直接抹殺了八位魔尉。

  這一次他終於確定,自己的戰力得到了莫名其妙的增加,而在排除了來自自身的諸般可能後,他只能將這莫名其妙四個字,放在自己身處的詭異環境之上。

  但問題來了——

  「若真是環境賦予,那爲何八位魔尉的戰力,在吳筲看來卻十分正常?」

  這一點,無需吳筲用言語來表達。

  因爲吳筲針對此點的毫無反應,便是答案。

  「奇怪了……」

  一番思索,邪天毫無所得,只能如此暗歎一聲,隨後朝前方不遠處的滿地五色塊走去。

  這些五色塊,不會很快消失,而原因,也在於這是一片被死水般天道本源包裹的地方。

  他能夠想到的極其有限的幾點是——

  其一,死水般的天道本源,隔絕了煉氣士的內外天地,煉氣士在只能藉助自身力量之餘,也無法在死水般天道本源之上,留下太多的痕跡。

  這一點,通過吳筲狠狠幾腳方才能在地面留下只能邪天的莫名感應方能發現的腳印,就能看出。

  其二,也正因如此,這也是一片和煉氣士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方——

  哪怕煉氣士變成了沒有自我意識的,只蘊含絲絲天道本源的屍塊,這個地方也不會將其吸收、吞噬乃至煉化,只會坐看。

  是以走近的邪天一揮手,將滿地五色塊悉數收入了道池之中。

  正當他琢磨如何處置這些屍塊時……

  「喂喂喂!給我住手!」

  一直在被九條金龍駕著修行,懶得理會邪天的小霸王終於忍不住開口。

  邪天看了看滿地五色塊,這才看向小霸王。

  「別看了,這些東西給小爺留著!」小霸王哼了一聲轉過頭去,「小爺有用!」

  「我可不敢保證能留多久。」

  「放心,小爺很快就能收拾了這九條該死的龍!」

  ……

  邪天笑了笑,心神退出了道池。

  「居然真的有用……」

  暗笑一聲,邪天便轉身看向吳筲。

  「可以出發了。」

  「哦,啊?哦哦哦……」

  吳筲用最快的速度從地上站起,身軀晃了幾晃,趕緊跟上邪天的步伐。

  這一次,他的步伐不如最開始的驚惶,也不如中間某段時間的輕鬆,略顯倉促,卻也沉穩了不少。

  甚至連他漿糊般的意識,都開始漸漸恢復清明。

  以致於沒走多久,他就突然想到一個關鍵的問題——

  「邪少……」

  「何事?」

  「魔,魔族他們爲何要在此地留,留下腳印?」

  「若我沒猜錯,這條路是他們經常走的。」

  「啊?」

  「因爲他們留下腳印的唯一用途,就是告訴後來的同伴,他們多久之前走過這條路。」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12:59
第二千九百三十四 滾?當做沒聽到

  正是因爲死水般的天道本源,對行走在自己身上的任何天道本源都選擇了坐而觀之……

  是以無論是吳筲的腳印還是魔尉的腳印,都會存留一段時間。

  這留存的一段時間,也是邪天看來魔尉留下腳印的唯一原因。

  那這段時間,又有何用?

  無他。

  就彷彿是日常巡邏中打卡一般的操作。

  魔尉用這種行爲來告訴後人,他們多久多久前走過此地而已。

  邪天並不會因爲自己這種窺一斑而知全豹的能力沾沾自喜,反而心情有些凝重。

  魔族的這種行爲,至少說明了兩件事。

  其一,這裏彷彿真的成了魔族的地盤,否則日常巡邏這種操作,絕對不會出現——即使會出現,也不會讓這種能被齊天大能輕易滅殺的魔尉小隊來進行,這和送人頭毫無兩樣。

  其二則是……

  「若真還有軍士苟活於此,處境不知會有多艱難……」

  活在敵人眼皮子底下的感覺,是極其不好受的。

  而當身處這種困境中的生靈,還是在一場慘戰後的倖存者後,其悽苦的日子,邪天都已經有些不敢想象。

  當另一方面——

  「若他們真的像人一樣活到現在,那心性……」

  思及此處,邪天的步伐下意識加快了不少。

  一路前行十數日,他又發現了至少八處魔尉們留下的淡淡腳印。

  八處腳印的痕跡,依次遞減,而按照其間的間隔,邪天推算大概每過兩日光景,魔族便會準時留下腳印。

  這一點發現,再次印證了他此前的猜測。

  黑洞漫漫,似乎沒有盡頭。

  這一走,邪天和吳筲就走了整整三個月。

  路上魔尉所留的腳印,已經淡得幾乎無法發現。

  就在邪天準備邁過第四十六個腳印時……

  他突然停了下來,血眸灼灼看向自己右腳旁的腳印。

  「這,不是魔族的!」

  三個多月光景……

  對生活在南天門的生靈來說,不過轉瞬即逝。

  但這段轉瞬即逝的歲月,卻突然因爲某些事,變得漫長起來。

  化身闖塔狂魔的褚默,其作息規律到了變態的地步。

  每隔十日,他便會出關闖一次古天梯塔。

  每次耗時,都會或多或少地增加一些,隨後出塔回駐地閉關。

  迄今爲止,褚默共計闖塔十二次。

  而其在古天梯塔中的闖關數,也已突破到了資質關的第十五關。

  這個成績,是數萬年來南天門所屬的古天梯塔第二好的成績。

  之前衆人還以爲,這個第二次闖塔就隱隱超過數萬年前闖塔的荀鬆的褚默,其潛力能蓋過荀鬆的話……

  那如今這種想法,已經從幾乎所有人的腦海中逃之夭夭。

  沒辦法。

  一切都靠現實來說話。

  而與此同時……

  褚默在闖塔上的表現最終被確定爲不如荀鬆後,另外一股浪潮,也開始在南天門古天梯塔醞釀著。

  不可否認的是……

  荀鬆已經成了南天門的一個標杆。

  有這個標杆在,再加上最近數萬年,每萬年都沒有天驕成功闖塔成功,來自荀鬆所散發的無形壓力,便讓南天門古天梯塔成了一個無形的禁地。

  基本沒有太多的人有信心闖塔,繼而成爲荀鬆的對手。

  終於,有人敢頂著荀鬆闖塔了,還是來自混元仙宗的,聽說資質比荀鬆還高的褚默。

  衆人對褚默充滿期待的同時,其實也承受著即將成型的,更爲巨大的壓力。

  而如今,褚默的表現竟然不如荀鬆……

  這不僅等於釋放了他帶給衆人的壓力,順便還將荀鬆帶給衆人的壓力,連消帶打減少了些許。

  是以當褚默第十三次站在古天梯塔外,做著闖塔前最後的調整之際……

  他的眼角餘光就看到有三位修士走到了自己的身旁。

  「你們……」

  「見過褚默公子!」

  「見過褚默師兄!」

  「師兄,我們也想試試!」

  ……

  褚默怔了怔,旋即點頭道:「哦,那你們先還是我先?」

  「師兄先請!」

  「好。」

  褚默並不在意有人和自己一起闖關,只是淡淡地迴應了幾句,便帶著閉關十日的收穫步入塔中。

  另外三位欲闖塔的煉氣士,卻有些意外。

  「這個褚默公子,不像傳言中的那般高傲啊……」

  「是啊,這倒是意外之喜……」

  「萬年一個名額,我們真有希望和他競爭麼?」

  「至少我們修爲是半步齊天,相信自己!」

  ……

  褚默沒有發現自己性格的改變。

  當初在埋碑崖肆意炫耀自己那高二十丈的道碑的天驕,如今已經變成了一個爲了拜大佬而全身心都投入到修行中的勤奮之人。

  幸好他還有個對手。

  這個對手叫荀鬆。

  本來聽說褚默後勁乏力,在資質第二關之後的表現不如自己的荀鬆,還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但當褚默對三位闖塔修士的態度傳入他耳朵裏時,他波瀾不驚的表情,卻陰沉了一兩分。

  他也搞不懂自己爲何會對褚默如此平和的反應產生如此大的觸動……

  只是他會覺得,自己聽到這個消息後,腦海中會情不自禁地浮現出一個極其可惡的拾荒者的音容笑貌。

  「哦。」

  「你們先還是我先。」

  「好。」

  ……

  輕喃了一遍褚默對三位闖塔之人說過的話,荀鬆便閉上了雙眸。

  不過在閉眸前,他還輕輕吐槽了一下——

  「裝什麼裝!」

  而這四個字……

  也是此刻吳筲極其想對邪天說的話。

  歷經三個月前行,當邪天發現不屬於魔族的腳印後不久……

  他們面前便出現了一個慘不忍睹的,甚至可以說看不出是不是人的東西。

  什麼叫人?

  並不是你直立而行就叫人的。

  錯非感受到衣衫襤褸的對方,其身軀逸散出的氣息極其犀利,吳筲都有膽子喝問對方何方來路。

  但邪天的表現,還是遠超他的想象。

  在他愕然的注視下,前不久才秒殺了九個魔尉的邪天,面帶恭敬地朝對方抱拳道:「前輩,晚輩二人是拾荒者,接取了灼陽谷救援任務,請問……」

  若說吳筲對邪天曾經稱呼自己爲前輩的感覺,是惶恐中帶著絲絲嘚瑟的話……

  那此刻邪天對同樣身爲半步齊天的對方稱呼前輩,他則是忍無可忍了。

  然而更讓他無法接受的是,邪天話還沒說完……

  「滾!」

  如金鐵交鳴的低沉之聲,從對方口中吐出,隨後吳筲眼前便失去了對方的身影。

  「可惡啊,這是面對救命恩人的態度麼!」吳筲氣得跳腳,「邪少,我們回去,他愛死這兒死這兒!」

  邪天有些驚訝:「你爲何這麼大反應?」

  「他讓我們滾!」

  「當做沒聽到就行了。」

  邪天笑了笑,直視前方的視線彷彿隨著某個跳動的物體動了幾動,隨後便邁步前行。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12:59
第二千九百三十五 驀然回首 我去!

  順著無數的黑洞走出萬窟山後,正如邪天之前猜測的那般,所呈現的景象便是無數的詭異空間。

  空間無數,地形各異,風景不一,大小不同……

  相同的卻是,每個空間的左右兩方,都有兩座巍峨縹緲的高山屹立,將空間的稱謂死死限定在了谷之一字上。

  這種風景,來自蓬萊仙海、名爲周曦的半步齊天煉氣士,看了數千年,早已看膩。

  但剛出黑洞的他,這次卻盤坐在一塊不起眼的,被風化吹出無數小洞的石墩上,看著遠方的縹緲高山發呆。

  他本以爲這只是一次極其尋常的,和魔族持續千餘年一樣的例行巡邏。

  在這種巡邏中,會出現三種情況——

  一是遭遇魔族,被魔族幹掉。

  二是遭遇魔族,僥倖逃生。

  三是高高興興出門,平平安安回家。

  可就在剛剛,周曦遇到了從未出現過的第四種情況——

  本該在他感應中出現的那支魔尉小隊沒有出現……

  他反倒遇見了從外面過來的同類。

  那一瞬,他險些崩潰,且嚎啕大哭。

  在魔族的地盤上苟活了近三千年的他,不知道自己還算不算人。

  他也不知道那些和他一樣苟活在這無數空間中的同類,算不算人。

  只有得見外面的同類時,他才覺得,自己縱然做了太多不是人做的事,但本質上來說,他還是一個人類。

  確定了身份,便確定了立場。

  重新站在人的角度上後,緊接著從他心頭冒出的,便是絕望千餘年之後,終於出現的希望。

  除了那些在三千年歲月中真正拋棄自己人類身份,成爲魔族走狗的同類,所有人都希望離開這個鬼地方。

  如今,外面的人來了,便等於打開了離開的希望通道。

  只不過……

  「不說自己是拾荒者,會死啊……」

  想到那個小道祖說的,瞬間讓自己從希望重新跌落絕望深淵的三個字,周曦的心就和嘴一樣苦。

  拾荒者是什麼?

  是活在人魔戰場最底層的人。

  他們唯一的作用,就是如過街老鼠一般,通過鬼鬼祟祟的遊蕩,撿回一些尚未死去的人類軍士,然後藉此向人類討取一些報酬。

  甚至從稍微理性一點的角度來看,拾荒者都不算人,他們只是寄生在人魔戰場之上的,用利益將自己強行綁在人類這一方的蛀蟲。

  這些且不說……

  「一個破道境一層,一個半步齊天……」

  看著縹緲的高山界壁,周曦不知呆滯了多久方才輕喃出聲。

  「他們是怎麼走到這裏來的……」

  這不是疑問。

  而是感慨。

  這是一種出自對對方實力的毫不信任產生的感慨。

  因爲這種實力的兩個拾荒者是怎麼走過萬窟山見到自己的,他毫不在意。

  他在意的只是,對方能不能帶他們這些還算是人的人,走出這個鬼地方。

  很顯然,這不可能。

  那一瞬他心頭冒出的,是熊熊怒火。

  他覺得上蒼讓這兩個傢伙走到自己面前來,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折磨自己。

  那一瞬他心頭冒出的,是洶涌殺意。

  他覺得若不殺了這個拾荒者,簡直對不起自己近三千年的苦苦堅守。

  那一瞬他心頭冒出的,更是來自人類對同類的憐憫。

  所以一個滾字,完全出自他的好意。

  他只希望在自己希望完全落空的時候,對方還能在上蒼的眷顧之下,離開這片根本不允許拾荒者生存的空間——

  畢竟即使他們想要成爲魔族的走狗,都沒資格。

  周曦想了很久,也看了很久的山。

  直到心境平復……

  也直到他確定自己的身後沒有出現任何跟蹤的痕跡,這才跳離那塊不起眼的石頭,然後一蹦一蹦的,朝遠方蹦去。

  看上去,他的蹦很有些玄奧。

  彷彿他每一次的落點,都是經過千萬次嘗試,用無數血肉試探出來的。

  以致於他的落點,精準出了一絲絲美感。

  當週曦的同伴看到這種極具美感的蹦時,距離周曦蹲在石墩上發呆,已經過了月餘。

  這讓藏在隱祕處的幾個更不像人的軍士,長長鬆了口氣。

  「魔族還沒來……」

  「多虧了周曦……」

  「是啊,能掌握這條路線的,只有他了,旁人的話……」

  「他已連續六次斥候了,這次定要換他休息一陣!」

  ……

  衆軍士說著說著,便不由看向他們身前站立的一人。

  這人來頭不小。

  三千年前的那場大戰後,他們各自所屬的隊伍完全被魔族衝散,幸得此人帶隊,方才讓他們共計兩百餘人逃到了此地。

  但好景不長……

  兩百餘人在此後的歲月中,不是死了瘋了,就是放棄了堅守,成了魔族的走狗。

  如今算上外出充任斥候的周曦,他們的隊伍也不過數十人。

  而如今還能通往萬窟山路線的,他們數十人中準確來說只剩兩位,除了周曦,便是他們身前的這位。

  只不過這位來頭不小的人,最開始還偶爾當一下斥候,最近一段時間,完全是由周曦代勞。

  是以想要周曦休息,必須這個人點頭。

  但這個人並未點頭,甚至當周曦來到他面前抱拳覆命時,他都沒有點頭,一張毫無表情的臉,憑空滋生出濃濃的冷意。

  「有何情況?」

  周曦聞言,當即開始彙報自己探查到的消息。

  消息和之前千篇一律,但說到最後時,他遲疑了一下。

  這一遲疑,衆軍士的心嗖的一下就和他們的身軀同時站了起來!

  「無需擔心,不是魔族。」周曦見狀,暗歎了一聲,旋即才道,「途中遇到了兩個自稱拾荒者的人……」

  「什麼!」

  「人!」

  「是從外面來的?」

  「不可能,不可能,三千年了,要來早,早就來了……」

  「是啊,灼陽谷早就成了魔族的地盤,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怎麼可能爲了我們,呵……」

  「當年,若是陸風前輩不走那該多好……」

  ……

  當週曦再三確認自己碰到的真是外面來的人後,衆人就變得無比激動。

  當然,這種激動,來自他們完全忽略了拾荒者三個字。

  一心想離開此地的他們,只會將外面來的人,當成來解救他們的人。

  除了那個面無表情的人。

  「拾荒者?」面無表情的人,看著周曦冷冷道。

  面對如此犀利的目光,周曦並未閃躲,當即點頭道:「絕對是拾荒者,所以我沒讓他們來,而是讓他們滾……」

  「你轉過頭看看,是他們兩個麼?」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13:00
第二千九百三十六 相遇 就憑你們?

  周曦話還沒說完,就被面無表情的頭打斷了。

  打斷他的話這種事,曾經發生過許多次。

  所以頻頻遭受這種待遇的他,從一開始的不滿,已經到了如今的習以爲常。

  但就在他這次也準備習以爲常的時候……

  頭用來打斷他話的話,險些讓他咬掉了自家舌頭。

  是真咬。

  所以周曦回頭的時候,是帶著滿嘴的血腥味的。

  然後,他就看到自己視線的邊界上,出現了兩個略顯模糊的身影。

  身影因爲遙遠而模糊,卻又在下一刻,因爲對方的行爲而清晰。

  他清晰地看到了這兩個正在蹦的拾荒者中的小道祖,彷彿察覺到了自己的注視,當即舉起右手朝自己揮舞,彷彿在用肢體語言和自己打招呼——

  「你好啊……」

  周曦甚至都覺得自己聽到了因爲遙遠而出現的不休迴音。

  「不可能,不可能,開,開什麼玩笑……」

  他正不可置信地呢喃著,猛地想到了什麼,當即變色回頭急聲辯解道:「柳大人,他們絕對不是我引過來的!我擔心他們跟蹤我,還在蛙路那頭等了數個時辰,他們……」

  「退下吧。」

  姓柳的大人冷冷吐出三個字後,自己就成了直面兩個拾荒者的人。

  似乎因爲這次面對自己的,並不是曾有一面之緣的人,邪天並沒有打招呼,只是按照周曦蹦跳的方式,極爲熟練地朝這裏蹦來。

  看到這一幕,剛走入人羣的周曦,就遭受了數十道狐疑視線的注視。

  周曦臉色頓時黑了下來,惡狠狠盯著邪天,切齒道:「不是我教的!」

  衆軍士卻不接口。

  笑話!

  蛙路是什麼路?

  是如今只有你和柳大人掌握的生路!

  你說不是你教的?

  那意思就是說我們這些和魔族正面廝殺的軍士,還不如那兩個自悟蛙路的拾荒者嘍?

  周曦也後知後覺地發現了這一點,一口老血險些噴出。

  因爲他還真找不到除自己教授外的任何一點可能。

  而此時,柳大人也在觀察這一點。

  「和周曦的方式,一模一樣……」

  確認了這一點的同時,他也確認了對方通過蛙路的方式,還真不是周曦教的。

  因爲即使周曦將所謂的怕人跟蹤等的那幾個時辰全都用來教這兩個拾荒者,也不可能教出和周曦一樣嫺熟的行進方式。

  所以,唯一的可能便是……

  「複製……」

  「他二人,從頭到尾把周曦的行進,看了個完完整整……」

  思及此處,柳大人波瀾不驚的心湖,便起了一絲漣漪。

  他很想擡頭看看,順便問這片空間的上蒼一句——

  不是一步一天麼?

  不是每一個落腳點,都是一個截然不同的天地麼?

  就這般被人看破?

  當然,這還不是盡頭。

  因爲柳大人心湖中的漣漪非但沒有消散,反倒一浪接著一浪。

  從頭到尾看了個遍,只是開始。

  對方想要做到復刻周曦的行進方式,更需要理解周曦爲何如此行進。

  換句話說……

  「他們不僅無視了此地詭異的無數空間,甚至還在極短的時間就看破了周曦的行進方式,唯有如此……」

  柳大人驚悚的思緒,到此爲止。

  因爲邪天和吳筲,已經來到了他們面前。

  這是兩個帶著不同表情的人。

  修爲高的,淡然中透出絲絲不快。

  修爲低的,臉上則帶著面對前輩時應有的恭敬和謙卑,當然更多的,則是平靜。

  這種平靜,是這片空間極爲稀少的。

  至少數十位軍士中,只有柳大人方才具有。

  面對兩個用周曦的蛙路行進之法來到自己面前的,一身拾荒者打扮的人類,柳大人突然發現自己的第一句話,竟不知道說什麼。

  好在……

  周曦幫他打破了尷尬。

  只見被同袍的視線給冤枉了的他怒衝衝走上前來,指著邪天二人怒喝道:「你們簡直豈有此……」

  「我們豈有此理?」孰料他話沒說完,吳筲的眉毛就立了起來,擲地有聲地罵道,「在破石頭上一坐就他niang幾個時辰,你他niang閒得蛋疼是不?」

  「你……」

  「還我?坐在破石頭上也就罷了,發個毛的呆啊,你以爲自己發呆的樣子很酷麼!」

  「我……」

  「還你?大爺若是你,早就挖個坑把自個兒埋了,還讓我們滾?這是對待救命恩人的態度麼!」

  ……

  拾荒者的嘛功,在通過腹誹的方式修煉到極致的。

  當他們找到了一個足夠硬的靠山後,他們就會將腹誹變成破口大罵,將自己最爲精通的技能之一彰顯於世。

  吳筲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供自己發揮的舞臺……

  由此導致的結果,便是——

  周曦被罵得面紅耳赤,卻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口。

  衆軍士聽得目瞪口呆,因爲他們越來越搞不清楚狀況了。

  而柳大人剛剛被強行抑制的心湖漣漪,又開始了興風作浪。

  「果然……」

  果然什麼?

  果然和他猜測的差不多。

  「這二人,真的能無視這空間中無數叵測小空間的阻隔,一直注視周曦……」

  「這二人,真的能僅僅通過觀看,和周曦相差不到一刻鐘掌握了一模一樣的行進方式,來到自己面前……」

  此時此刻他指向罵一句——

  「這狗屁的拾荒者!」

  但他又罵不出口。

  因爲他發現自己根本找不到這二人前來灼陽谷的理由——

  畢竟,對方的修爲已經低到了什麼都做不了的極限,更遑論帶他們離開此地。

  「啊啊啊!老子要揍死你啊!」

  被欺負到爆的老實人周曦,最終被柳大人一記冰冷的眼神趕了回去。

  見狀,邪天方才朝柳大人抱拳,恭敬道:「晚輩邪天,見過前輩。」

  「嗯。」柳大人點點頭,緩緩問道,「此來何意?」

  「是這樣的。」邪天取出自己的拾荒者令符給對方看了看,「我們接取了灼陽谷救援任務,此來只爲將諸位前輩救出,帶回……是南天門吧?」

  吳筲淡淡地嗯了一聲,邪天這才又恭敬道:「帶回南天門便算是大功告成。」

  說完,便是好長一段時間的靜謐。

  對其他軍士來說,兩個拾荒者的表現,無異於在他們面前大放厥詞。

  而對柳大人而言……

  即使他猜到了一些東西,但這些東西也絲毫不能成爲他相信邪天說辭的證據。

  良久。

  「就憑你們?」

  柳大人看了看吳筲,又看了看邪天,最後視線又落到吳筲身上,說出了衆軍士的心裏話。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13:00
第二千九百三十七 留下 初見小草

  吳筲的心理變換,是有一個歷程的。

  作爲半步齊天,初遇邪天時,他有一種我是大爺的心態。

  但被邪天救了一次之後,他就知道了誰才是爺,且因此忐忑卑微。

  當確認自己成了邪少的人後,他就因自己抱上了一根大腿而自信起來。

  不過當他通過邪天連殺兩位種魔將,意識到自己抱的是一根怎樣的大腿後,他發現自信太小兒科了,淡然才是自己的最佳選擇。

  因爲他的淡然,他們這一對拾荒者組合所呈現出的主次,就發生了變化。

  任誰也不可能將一個破道境一層,且滿臉恭敬的小道祖邪天,當成這對組合的主要力量。

  相反,一臉淡然,敢指著鼻子罵周曦的吳筲,才是大爺。

  就在柳大人想象著自己的一句話,會讓吳筲如何冷笑,如何不屑,如何罵自己時……

  他收穫的,僅僅是對方一記因爲心虛而閃躲的眼神。

  通過這一記眼神,柳大人明白了許多。

  明白之餘他也滋生了自己的話說得太重了的感慨。

  所以再轉過身走向營地的過程中,他又說了一句話——

  「安排他們留下。」

  衆軍士聞言,齊齊一怔。

  吳筲的表現,他們同樣看在眼裏,但柳大人最後重拿輕放的反應,卻出乎他們的意料。

  本以爲就算不會殺了這兩個拿他們尋開心的拾荒者,也會好好收拾一番,孰料……

  孰料柳大人才是真正的爺。

  所以衆軍士還是用收留的心態,把邪天二人帶回了營地。

  回營地的路,又是一條蹦蹦跳跳的路。

  因爲就憑你們四個字,柳大人是對吳筲說的,所以這是和他無關的事,所以他能完全將心思繼續放在這條蹦蹦跳跳的路之上。

  之前在觀察周曦時,他就目睹過這種行爲,且通過莫名感應,將其牢牢記在心裏——但周曦爲何如此行事,他是一頭霧水的。

  直到他也走出萬窟山,來到了周曦他們所在的這片詭異空間。

  看到這片詭異空間的第一眼,邪天全身就泛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他不知道在旁人眼中,這片詭異空間是什麼樣的……

  但在他眼裏,這是一片充滿無數泡狀小空間的空間。

  這些泡狀小空間,彼此緊密地擠在一起,形成了無數混雜爲一體的空間界壁。

  而這空間界壁,因爲混亂之故,其強度足以將任何試圖強行闖過它的東西,切割成無數的碎片。

  有了這樣一副景象……

  再觀周曦的蹦跳,那就不再是古怪,而是和諧了。

  因爲周曦借自身領悟的虛空本源,正以蹦的方式遊刃有餘地穿梭在這無數的泡狀小空間之中。

  他腳每一次的落點,都是相對來說最爲安全——不,連安全都談不上,只能說是最爲穩定的泡狀空間。

  第一次蹦到這種泡狀小空間中的邪天,仰頭看天,便看到了他人生中最小的一片蒼穹。

  「蛙路……」

  跟在衆軍士身後的邪天,暗喃著對方口中的蛙路,只覺無比契合——

  因爲這天的大小,真的就和井底之蛙眼中的天一樣大。

  如是思考著,邪天卻沒有注意到周曦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

  周曦總有一種感覺……

  那個敢罵自己的半步齊天,其實並不咋地。

  反倒是這個時刻以晚輩自居的小道祖,無論是在萬窟山黑洞中的表現,還是得見柳大人時的表現……

  「與其說是恭敬有加,倒不如說是雲淡……風輕?」

  用雲淡風輕這個詞時,周曦有些不確定。

  因爲這四個字怎麼也落不到道祖的身上去。

  但若是不用,他又找不到其他任何一個值得他稍微猶豫一下的詞,去形容邪天。

  當然更重要的原因是吳筲剛剛才罵了他,是以即使他想尋求真相,最好的對象也不是吳筲,而是邪天。

  「喂!」

  「前輩?」

  「問你個事!」

  「前輩請說……」

  「你們到底如何過來的!」

  邪天怔了怔,指了指身後的蛙路道:「就跟著你過來的啊……」

  周曦冷冷注視邪天,良久後,他選擇了放棄,大步朝前走去。

  但剛走兩步他又停了下來,半轉頭顱冷冷開口。

  「我們數十人中,只有兩個人能通過蛙路,說話前,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邪天正琢磨這話中的含義,剛被柳大人打擊了的吳筲便湊了過來。

  「邪少,那個王八蛋和您說了什麼?」

  「他問我們怎麼過來的。」

  「您怎麼說的?」

  「照實說啊,跟著他蹦過來的。」說完一句,邪天又有些無奈道,「他卻說他們數十人裏只有兩個人能蹦過去。」

  吳筲嗤笑一聲,道:「別的不說,有邪少您的指點,我閉著眼都能過去……」

  邪天謙虛道:「哪裏需要我指點,那些泡狀空間人人都能看得見,只是在穿越界壁時,需要對虛空本源……」

  他話沒說完,吳筲便是一怔:「泡狀空間?邪少您說啥呢?」

  萬窟山通往前哨的蛙路,比前哨通往營地的蛙路難了不少。

  所以一行人只花費了兩個多時辰,便蹦到了數十位所在的營地。

  說是營地,其實只是這片詭異空間中比較大的一個泡狀空間而已。

  剛到這裏,邪天便看到衆軍士臉上的如釋重負。

  似乎此地對他們而言,是極其難得的安全之地。

  但在邪天眼裏,卻只是一個隱藏在數百個泡狀空間內的大泡空間,要發現這東西,他只需要一眼。

  再想到之前吳筲的那句話,他就明白了一件事——

  「那些泡狀空間,只有我能看到……」

  下意識地,他就想否認發生在自己身上的這個偶然事件。

  但同樣是下意識地,他也想到了自己道池中那塊自己暫時無法動用的,虛空本源之碑。

  這塊刻著一個宇字的道碑,極爲奇葩,因爲這世間根本沒有道祖無法動用的,且還屬於自己的道碑。

  但這種奇葩,就在邪天的道池中出現了,而且是自己出現的。

  「莫非是這座虛空本源道碑,讓我能看到……誒?這是何物?」

  第一次,邪天看到了自家道池中央的那株小草,一臉驚疑。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13:00
第二千九百三十八 輪換 凝重 是我

  邪天道池中央的小草,是在虛空道碑出現後不久自己冒出來的,迄今數年有餘。

  相比當初,此刻通體淡綠盈盈的小草,又長出了一片嫩得出水的小葉子。

  邪天此刻就蹲在小草旁,認真觀察著。

  在他的理解中,道池也是一片空間,一片寰宇。

  和承載芸芸衆生的空間不一樣的是,這片屬於自己的空間很小,而且掌控其運行的天道殘缺,是以根本不可能供養出屬於自己的生靈。

  但他的道池中,卻出現了,而且出現得極其自然和諧,連他這個主人,在此刻方才發現。

  這說明什麼?

  說明這株小草的出現,並不是意外,而是遵循著自己的修途,毫不突兀地出現的。

  所以問題就來了——

  「這株小草,是什麼?」

  「這株小草,意味著什麼?」

  「這株小草,代表了我的什麼?」

  ……

  觀察了半個時辰,邪天眉頭越蹙越緊。

  因爲莫名感應中的小草,只給了他兩種感覺——

  其一,生機勃勃。

  其二,看上去挺可愛的。

  他甚至沒有在小草上面,找到任何一絲,屬於三千大道的氣息。

  「哎……」

  最終,邪天暗嘆了一口氣,放棄了針對小草的琢磨。

  他不知道對自己來說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因爲他的修途相對九天寰宇的煉氣士、煉體士乃至將魂修、佛修等等一切修者包括進來,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自塑道池。

  自樹道碑。

  有一座不聽自己話,卻能讓自己肉眼看到此地泡狀空間的虛空道碑。

  ……

  之前他就清楚自己的修爲在這一重重的異變之後,想要提升十分困難。

  而如今,異變又多了一重。

  想了想,他正打算試試朝小草灌輸自身之力,試圖觀察小草的動靜時……

  「你倆,跟我走。」

  柳大人冷冷說了句,便朝前走去。

  吳筲邪天互視一眼,只能跟上。

  衆軍士所在的大型泡狀空間,也只有萬里方圓的大小。

  爲了能在魔族發現此地的瞬間組織防禦之勢,衆軍士所開闢的洞府緊密地挨在了一起。

  洞府極其簡陋。

  什麼濃郁如乳的仙靈之氣這些就不說了,當邪天走進柳大人的洞府時,連蒲團都沒看到半個。

  想了想,邪天從儲物戒中取出幾個蒲團和几案,又弄了些吃食美酒。

  見狀,柳大人嘴角微微抽了抽。

  作爲齊天大能,不吃東西他不會死。

  但作爲人類,其本性會讓他在三千年不食後突然看到一桌美酒佳餚,註定流口水。

  「這,可能是他們帶來的唯一好處了吧……」

  如是一想,被美酒佳餚勾起食慾的柳大人,心頭便是一靜。

  「既然來了,就別想著離開,這隻會讓你們死得更快。」柳大人指了指腳下,「而這裏,至少還能讓你們苟活一陣。」

  邪天笑了笑。

  吳筲卻眉頭一皺,當即道:「我們是……」

  「我不管你們是誰。」柳大人瞥了眼吳筲,淡淡道,「我知道你們能觀周曦悟蛙路而來,在虛空一道上是有些本事,但這點本事根本不足以讓你們完成什麼灼陽谷救援任務。」

  說完,他靜靜看著二人,半晌後才道:「若是沒有意見的話,從今天起,你們便是我們中的一份子,所以……」

  「所以什麼?」

  「所以下次探查萬窟山,就輪到你們了。」

  花了半個時辰,邪天才在衆多空的洞府中,找到了一個可以容納兩個人的洞府。

  剛進去,吳筲就憤憤道:「邪少,那個姓柳的將咱們當成苦力了,您何等身份,怎能受他驅使?再說了,您來此地是獲取軍勳的,給他探路完全沒有……」

  「探查下也挺好的。」邪天笑了笑,「至少那座萬窟山,很有意思。」

  「萬窟山……」一想到萬窟山那密密麻麻的黑洞,吳筲就有些不寒而慄,「邪少,從此地的情形來看,那萬窟山就是通往無數空間的入口,裏面進進出出的大多是魔,甚至可能還有種魔將……」

  邪天點點頭,表示自己能體會吳筲言語中透露的擔憂,嘴上卻說道:「但也有可能,碰到其他失散的軍士,不是麼?」

  吳筲沒話說了。

  所有人當中,只有他相信邪天或許真有可能帶灼陽谷慘戰中苟活下來的軍士離開灼陽谷。

  所以如今的問題,只剩帶多少人出去的問題。

  「對邪少來說,當然是全部帶出去最好……」

  但思及此處,他又搖搖頭。

  「即使帶一千人出去,也不過相當於殺一個半的種魔將,何須如此麻煩啊……」

  吳筲懶洋洋地躺了下去,正要感慨下邪少這種大爺連體驗人生都用如此奇葩的方式之際……

  周曦,走進了洞府。

  面對二人,周曦絕對不可能有好臉色。

  一個罵過他,一個用誠懇的眼神羞辱過他。

  但這並不妨礙他對即將接替自己查探萬窟山的二人,做任務上的交接。

  而這,也是邪天想知道的。

  「探查萬窟山,目的有二。」周曦面無表情地道,「其一,偵測魔族動向,其二,有可能的話,看能否碰到其他失散的軍士。」

  邪天問道:「前輩說的其他軍士,應該不在此地吧?」

  周曦瞥了眼邪天,冷冷道:「你怎確定?難道你對此地瞭解至深了?難道你還趟出了通往其他方向的蛙路?」

  邪天知道周曦對自己有些不滿,但對方這番質問的發泄,還是讓他莫名其妙。

  而未等他開口,周曦又冷冷開口。

  「鑑於是同類,我並不窮究你們如何能通過蛙路,但我警告你們,這條蛙路是數百人,用幾千年的時間一點點試探出來的!每個落腳點都浸著血!不是你們能夠拿來炫耀的!」

  聽聞此言,邪天這才明白對方之所以發飈,大概是因爲自己之前說跟著他過來時的語氣太過輕鬆。

  而在知道並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那些泡狀空間、只有自己才行,以及爲了這條蛙路周曦他們付出了多少代價後,邪天多少也能理解周曦的心情,於是點頭凝聲道:「前輩,我們並沒有不敬的意思。」

  見邪天如此說,周曦臉色好看了一絲,這才說出更爲重要的話。

  「兩個任務中,第一個尤其重要!記住,一旦發現魔族行蹤,首先要確保蛙路,絕對不能將魔族引來!」

  說到這兒,周曦方才反應過來什麼,冷笑道:「你們也是運氣好,竟沒碰到魔族……」

  「誰說沒有?」躺在地上的吳筲懶洋洋道,「整整九個魔尉呢。」

  周曦聞言,心中大驚:「你,你們碰到過?他們呢!」

  「還用問,當然被砍瓜切菜般幹掉了。」

  「你?」

  邪天想了想,謙虛且繼續保持剛才的凝重道:「是我,但絕對不是砍瓜切菜。」

  聽聞如此不要臉的話語,吳筲白眼狂翻。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13:00
第二千九百三十九 呵呵 骸骨 軍士

  即使邪天用謙虛且無比的凝重,將所遇到的九位魔尉形容到了讓周曦全盤接受的程度……

  周曦也沒有相信面前這個小道祖能幹掉九位魔尉。

  確切來說,是在萬窟山中幹掉九位魔尉。

  因爲這一點,連他這個歷經無數殺伐的半步齊天,都做不到。

  所以周曦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了一聲,表示我知道了,便轉身離開洞府。

  「他,他這什麼態度!」吳筲爬了起來,罵道,「呵呵,老子呵他一臉!」

  邪天倒不在意這些東西。

  見周曦沒有再針對自己,他微微鬆了口氣,轉而看向吳筲。

  被邪少靜靜地注視著,吳筲全身都有些發軟。

  他是個聰明人,電光火石間就想明白了邪少爲何如此,當即指天發誓道:「邪少,小的……我吳筲發誓,今後沒您同意,絕對不再泄露您半點兒信息!」

  邪天嘆了口有些無奈的氣:「辛苦你了。」

  豬隊友是不可靠的。

  但將希望寄託在周曦對自己的不信任之上,邪天也確實感覺有些無奈。

  好在這一小丟丟的鬱悶,並未影響他的思緒。

  從周曦的話中,他得到了不少有關灼陽的消息。

  「按照他的說法,他們這些人最熟悉的,只有那條通往萬窟山的蛙路,以及這個大點兒的泡狀空間,其他……」

  其他,幾乎是未知的,而且這種未知……

  「還是建立在他們數百人用數千年時間趟出蛙路的前提下……」

  數百人數千年的探索行爲,竟未將籠罩在這片詭異空間之上的迷霧推開,僅僅是在這片迷霧中點亮了一條路、一個泡,這就無形地將這片詭異空間的未知,提高了整整一個檔次。

  「所以……萬窟山的那些黑洞,究竟和這些詭異空間有何關聯……」

  邪天很好奇。

  甚至可以說,越是接觸這片名爲灼陽谷的天地,他就越瞭解對方,但在瞭解的同時,隨著迷霧的不減反增,他也越對其感興趣。

  洞府內幾乎沒有什麼陳設。

  若說有,那便是骸骨一具。

  周曦口中的數百軍士,邪天只看到了目前的數十位。

  至於那些消失的軍士究竟是怎麼消失的,爲何消失,在哪裏消失的……邪天沒有多問,也不感興趣。

  處於這種根本不適合生靈生存的空間當中,生靈做出任何事,都是可以理解的。

  但至少柳大人他們能夠讓這具骸骨留在洞府,看樣子還經過一番整理,邪天就知道躺在地上的這位前輩,是人。

  「應該是周曦口中,那些死在探索蛙路上的前輩吧……」

  邪天如是想著的同時,也幻想著沒有自己那種肉眼看透無數小型泡狀空間,以及輕而易舉發現哪個泡狀空間穩定,哪個泡狀空間危險,哪個泡狀空間一觸即爆的能力的場景……

  這一幻想,泡狀空間對他產生的危險程度,就和邪心的極致跳速達到了完美的匹配。

  不過邪天的思緒,並未在這個問題上繼續延伸……

  因爲一旦延伸,勢必會觸碰到他體內道池中的那座虛空道碑。

  而這座道碑,是如今的他無法動用的,甚至無法理解太多的。

  出於周曦對自己的態度考慮,也出於發自內心的尊敬,邪天收斂了洞府內的骸骨。

  生命寶貴。

  當生靈把寶貴的生命,無論自願還是不自願地奉獻到一件對大多數人都有益的事上時,他就能換回和生命一樣寶貴的,來自衆生的敬意。

  這種敬意,柳大人他們用把對方的骸骨留在洞府來表達……

  邪天,則用了一座木頭做的墓碑來表達。

  不過他剛回洞府,背後就咔嚓了一聲。

  回頭一瞧,一位看上去比周曦還慘的軍士,捏碎了木牌,滿臉貪婪地吸收著木牌中溢出的仙靈之氣。

  這種舉動,就是他們在這片詭異空間活得不如狗的寫照之一。

  習慣呆在仙靈之氣密佈的天地中的他們,被這片詭異空間隔絕了近三千年,這造成的不僅是他們力量的缺失,還有對修途因極度渴望而扭曲的心理。

  邪天甚至能想到,爲了感受仙靈之氣,這些軍士中甚至還會發生一些不忍言敘的事。

  他們會用一切辦法讓自己感受到仙靈之氣,從而確保自己不會發瘋。

  「都拿出來吧……」享受完的軍士深吸了一口氣,閉眸仰天輕喃道,「至少我不會像那些背叛者一樣,把你們給吃了。」

  吃?

  饒是相信邪少收拾面前這個裝逼犯不會花太多的功夫,吳筲也因爲對方的言辭不寒而慄。

  邪天想了想,丟出一大堆寶物。

  這些寶物基本都來自他的敵人,被他收了以後,一直揹負著不見天日的命運,直到今日。

  不過正當軍士俯身欲拾之際……

  「前輩,這些東西給你,你能還他一座碑麼?」邪天輕輕問道。

  軍士微怔,回頭瞥了眼剛剛堆起來的墳包,又轉過頭看了眼邪天身後的洞府,冷笑道:「滾。」

  說完,軍士再俯身……

  但面前那一堆可供他享受仙靈之氣的寶物,已經消失不見。

  「找死!」

  轟!

  僅僅是身爲齊天大能的氣息爆發,便猶如平地一聲炸雷響起。

  而這種爆發對邪天吳筲來說,就等同於驚濤駭浪。

  瞬間,二人就變成了驚濤駭浪中不由自主的兩葉扁舟,倒飛而去。

  但沒飛多久,他們就停了下來。

  與此同時,軍士的氣息爆發,也戛然而止。

  收回抵在邪天二人背後的雙手後,柳大人那雙冰冷的視線,就落在了軍士身上。

  這也是軍士收斂氣息,甚至顫慄垂首、等候發落的原因。

  「很有空?」

  「大,大人,沒,沒……」

  「既然有空……」

  柳大人轉身離去。

  只不過離去前,說了一句讓軍士亡魂大冒的話。

  「那便和他二人一起去萬窟山巡邏吧。」

  半個時辰後……

  面色難看的軍士主動上門催促邪天二人出發。

  目視三人蹦著離去,周曦心頭憑空滋生出莫名的擔憂。

  但細細一琢磨,他又不知道自己在擔心什麼。

  「大人,靠譜麼?」

  柳大人聞言,淡淡道:「你也很有空?」

  周曦苦笑抱拳,正要轉身離去。

  「既然有空,便陪我喝幾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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