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言情] 皇子奮鬥日常 作者:容默(已完成)

 
BabOdin 2019-6-29 10:10:44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47 52948
BabOdin 發表於 2019-6-29 16:31
第220章 裂痕

  自打多年前懷上身孕開始,左大姑娘就沒有一天不在擔心今天的到來。

  如今一切都大白於天下, 她心中反倒踏實了下來。

  面對淮陽長公主這個強勢的婆婆時, 左大姑娘也十分平靜, 面上並無一絲懼怕之色。

  「您覺得我還需要考慮麼?」左大姑娘淡淡地說:「橫豎都是死, 我還有什麼可想的……」

  淮陽長公主皺眉道:「我只是讓你承認四皇子早就知道你生的兒子是他的而已,有這麼難麼?」

  「可他並不知道。」左大姑娘不緩不急地說道:「就連我,也是不久前才確定的,他怎麼可能知道?」

  「那又怎麼樣?!你只要按照我說的去做就是了!」淮陽長公主氣憤地說:「我都答應讓你繼續留在宋家的族譜上,對外宣稱病逝了,你還想怎麼樣?」

  左大姑娘伸手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垂眸說道:「可您怎麼保證, 我死之後您不會騙我?更何況這件事情已經鬧得滿城風雨, 那層遮羞布早就起不到任何作用了。我是病死的, 還是被您毒死的,這很重要嗎?」

  淮陽長公主看她這副氣定神閒的樣子就來氣:「小娼婦,你別得意!你以為你不鬆口,我就治不了你們了麼?你且看著, 等我把要處死你的消息傳出去之後, 你看看老四會不會違抗聖旨,跑過來救你!」

  左大姑娘猛地抬起頭來,看向淮陽長公主:「您到底為什麼要對四皇子這樣不依不饒?就算你們姑侄並不親近,您也不至於非要置他於死地吧?」

  「喲,你這就開始心疼他了?」淮陽長公主避而不答,只是厭惡地看著左氏, 「瞧瞧你這不守婦道的樣子,可真是給襄皇帝丟臉。」

  提起自己的先祖,左大姑娘禁不住面色微變。

  「你們左家這麼多年來的名望,全都被你給毀了,你現在還敢在這裡跟我嘴硬?」淮陽長公主冷笑一聲,轉過身去:「你不說,可以。那就先留你多活幾天,等著給老四收屍吧!」

  ……

  現在京城裡的人全都在密切關注著恪靖侯府裡的動靜,很快,左氏即將被處死的消息就傳了出去。

  裴清殊聽到消息之後,第一反應就是去四皇子府。

  他怕四皇子衝動之下,會做出什麼傻事來。

  現在是皇帝金口玉言,讓四皇子在府中閉門思過。只要四皇子敢踏出府門一步,那他就是違抗聖旨,到時候後果不堪設想。

  七皇子和裴清殊想到一塊兒去了,二人幾乎是前後腳抵達的四皇子府。

  見七皇子死命抱著四皇子的腰,不讓他出府去的樣子,裴清殊連忙說道:「七哥你堅持一下啊,我去找人幫忙!」

  「哎!十二弟你別跑啊!」

  七皇子使出吃奶的力氣,都還是拉不住老四。

  沒辦法,他只能給站在四皇子身後的護衛統領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一咬牙,從後頭將四皇子給打暈了。

  裴清殊知道,他和七皇子兩個頂多拖一陣子,沒辦法一直看著四皇子。所以他急急忙忙地進了宮,去寶慈宮搬救兵。

  誰知到了寶慈宮之後,卻撲了個空。聽宮人說,榮貴妃竟是去找淑貴妃去了。

  裴清殊只能又往瓊華宮趕去,沒想到正好在半路上遇到了榮貴妃的轎子。

  裴清殊連忙下轎向她問好。

  對面暖轎的簾子打開之後,榮貴妃的臉色看起來極差。裴清殊還從來沒見到榮貴妃這般憔悴的模樣,好像一下子老了十歲。

  在裴清殊的印象當中,榮貴妃就像是畫裡的觀世音菩薩,臉上永遠帶著溫和雍容的笑容,她不應該是現在這個樣子的。

  見到裴清殊向自己行禮問安,榮貴妃只是淺淺地點了點頭就要走,一副不欲多談的樣子。

  要是擱在以前的話,榮貴妃總要像個慈愛的長輩一樣,多少關心裴清殊幾句的。

  這是因為四皇子的事情,受了太大的刺激所致的麼?

  裴清殊暫且按捺住心中的疑惑,叫住榮貴妃說:「榮娘娘且留步,我有要緊事要告訴您!」

  榮貴妃聽了,便抬起手來,讓下人停轎。

  「什麼事?」

  「我剛聽到消息,說是恪靖侯府要處死左氏。我聽說之後就去看了看四哥。四哥現在情緒很激動,七哥正在那裡攔著他不讓他出府,但是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

  榮貴妃神色凝重地說道:「多謝你的提醒,本宮知道了。」

  說完這句話,榮貴妃便又匆匆地走了。

  目送榮貴妃的轎子走遠之後,裴清殊並沒有立即出宮,而是去了趟瓊華宮。

  等到了之後,裴清殊有些意外地發現,今天令儀竟然也在。

  不過更讓他驚訝的是,淑貴妃的眼睛紅紅的,好像剛剛哭過一場似的。

  裴清殊連忙關心地問道:「母妃,您這是怎麼了?」說著又看向令儀。

  淑貴妃用帕子捂著眼睛不回答,令儀卻是瞪著裴清殊說道:「你看我做什麼?又不是我惹母妃傷心的!我只是進宮來陪陪她而已。」

  「那是怎麼回事?」裴清殊有點著急地說:「好端端的,母妃怎麼會哭?」

  裴清殊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沒見過淑貴妃掉眼淚了。

  現在突然來這麼一出,他心裡怪害怕的。

  令儀嬌哼一聲,十分氣憤地說道:「要我說啊,這事兒的根源就賴四皇兄,還有那個傅大表哥!」

  裴清殊都被她給說糊塗了:「這怎麼又扯到四哥和傅大表哥身上去了?」

  「你不是知道當年的事情麼?要不是四皇兄打了他那兩個伴讀,給左大姐姐出氣,他和左大姐姐的事情怎麼會被人知道?如果不是傅大表哥偶然撞見了四皇兄打程大公子的事情,榮娘娘怎麼會怪到母妃的頭上?你說不賴他們兩個賴誰?」

  「什麼?」裴清殊意外地看向淑貴妃,「母妃,榮娘娘剛才過來,是來找您興師問罪的?」

  提起這件事情,淑貴妃的眼圈兒就又紅了。

  不過她還是搖了搖頭道:「不是。」

  「不是的話您哭什麼?」一想到淑貴妃竟然被人責怪,裴清殊突然很生氣,一股無名火燒得他心頭髮焦:「她怎麼能怪到您的身上?!」

  「真的不是,榮姐姐她不是怪我……她只是想查清楚,到底是誰害了她的兒子而已。殊兒,別聽你姐姐瞎說。」淑貴妃拉著裴清殊的衣袖,讓他在自己對面坐下來,「你站在她的角度上想想,既然我們傅家是知情人,她想問問是不是我們洩露了消息,不也是很正常的麼?」

  「可她就算懷疑誰,都不應該懷疑您啊!」

  這就像四皇子並沒有因為裴清殊知情,就懷疑是裴清殊洩露了消息一樣,裴清殊認為,如果關係真的親密到了一定地步的話,就不應該對對方有所懷疑。

  這個道理其實淑貴妃也明白。裴清殊覺得她雖然嘴上為榮貴妃辯解,但心裡肯定還是為這件事情而傷心了,不然她也不可能莫名其妙地掉眼淚。

  令儀也在旁附和道:「就是說啊!我聽榮貴妃剛才說的什麼,他們容家的人肯定不會多嘴啦,程家人恐怕沒這個膽子啦,那不就是在說是傅家人洩露了秘密麼?可她也不想想,傅家和四皇兄也是有親的,傅家這麼做又有什麼好處?真是的,我看她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在怪母妃和傅家!」

  「好了好了,你這個小壞蛋,少在這裡火上澆油的。」淑貴妃打斷她說:「殊兒,別理你姐姐,她最近心情不太好。」

  四皇子和左大姑娘的事情雖然沒有對令儀產生什麼直接的影響,但他們的事情也算是一樁皇室醜聞。令儀每回聽到別人議論此事,都會覺得面上無光。而且容家是四皇子的外祖家,令儀又是容家的兒媳婦……

  現在整個容家都是陰雲密布的,害得令儀只能躲在公主府裡,一時半會兒都不敢回婆家了。

  「哎呀,母妃!我一心為您說話,您卻在這裡說我的不是!」令儀的小脾氣上來了,說走就走,「我不跟你們說了,我回去了!」

  看著令儀離去的背影,淑貴妃無奈地搖了搖頭:「都這麼大的人了,這麼個風風火火的性子,什麼時候才能改啊?」

  「這樣也挺好。」裴清殊想起三公主的女兒,那個年僅五歲就不得不乖巧懂事的小婉雲,低聲對淑貴妃說道:「您想想三姐。令儀姐還是挺好的。」

  提起三公主,淑貴妃就不說話了。

  三公主現在倒是老實了,整日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可是她這日子,過的也沒什麼指望了。

  淑貴妃才不希望自己的女兒變成那樣。

  「唉,你說的是。」淑貴妃歎了口氣,看向窗外,「其實別看我老說你姐姐,我對她還是比較滿意的。就是她嫁的這個夫家……」

  淑貴妃說了一半,沒有繼續說下去,裴清殊卻已經明白了。

  現在榮貴妃和淑貴妃之間的關係已經有了裂痕,令儀身為容家的兒媳婦,不知道會不會受到影響呢?
  
BabOdin 發表於 2019-6-29 16:32
第221章 程家

  「您別擔心,皇姐是公主, 就算同婆家有了什麼不愉快, 大不了回公主府住著便是。而且皇姐過得怎麼樣, 主要還是得看姐夫的態度如何。幸好姐夫是家中次子, 不需要留在甯國公府繼承家業,這樣一來倒是省了不少麻煩。」

  「倒也是。」經過裴清殊的寬慰之後,淑貴妃的心中輕鬆了不少,「而且你姐夫還是個有主意的人,應當不會委屈了你姐姐的。」

  容漾豈止是不會委屈了令儀,兩人都成親這麼多年了,他還一直都把令儀當成個小孩子寵著。

  令儀在宮裡被自家母妃說了幾句之後, 就感覺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一回到公主府, 她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容漾吐苦水。

  按說榮貴妃是容漾的嫡親姑姑, 令儀是不應該把這件事情說給容漾聽的。但兩人早先就有過共識,只要令儀有什麼心事,她都可以毫無顧忌地說給容漾聽。哪怕是容家人的壞話,容漾也很樂意傾聽, 完全不會因為自己姓容就有對容家人有半分偏倚。

  而且就算是有偏倚, 大部分的時間裡,容漾也都是偏向於他們小家的,這一點這些年來一直都沒有變過,所以令儀才會一直放心地把自己心裡的想法說給容漾聽。

  聽了令儀的抱怨之後,容漾果然和她站在同一立場上,很耐心地寬慰了令儀好一會兒。

  令儀十分神奇地發現, 自己竟然不覺得煩躁了。

  容漾這個人,就是有一種神奇的能力,能讓人不自覺地信服他所說的每一個字。

  「你關心你母妃的心情,我能理解。這件事情,歸根結底還是榮娘娘做錯了,她不該懷疑傅家。」

  容漾隱去了後半句沒說——就算是心裡懷疑,也不應該說出來。

  容漾覺得榮貴妃是為了四皇子的事情急糊塗了。在這種緊要關頭,她不籠絡好淑貴妃,和傅家保持好同盟關係,還跑去懷疑人家,這不是自找麻煩麼?

  還好他早就從容家搬了出來,算是已經從容家獨立出來了,不然他現在非得被榮貴妃的所作所為給氣死不可。

  現在的甯國公府裡,容漾的大哥容潭,就正在為這件事情發愁。

  四皇子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現在整個容家都在為了他的前程而擔憂。

  就像榮貴妃心急如焚地想要找到給四皇子下套的幕後黑手一樣,容潭他們現在也在發愁,琢磨著到底是誰洩漏了消息,該怎麼樣才能為四皇子扳回一局。

  容三少爺被四皇子打斷了腿之後,他早就被送回南方老家,嚴加管教了,絕不會是他這邊出了問題。

  比起傅家那邊,容潭倒是更傾向於是程家那邊出了問題……

  想到自己的二弟和程家二少爺的關係不錯,容潭就讓下人去把容漾請回府裡一趟。

  那小廝領了命,正要離去,卻突然又被容潭給叫住了:「等等。還是我親自過去一趟吧。」

  容潭來到公主府之時,容漾正在檢查他長子的功課。

  容漾的長子容熾是和宋安同年生的,今年七歲,已經有了些容漾當年的樣子,舉手投足之間不像個小孩子,倒像是個小大人一樣。

  見到容潭時,容熾端端正正地向伯父行了一個禮,得到容漾的許可之後方才退下。

  容潭讚賞地看著容熾的背影,然後轉過頭來,對容漾說道:「熾兒這孩子被你教得可真好,小小年紀就規規矩矩的,比我家裡那幾個皮猴兒可強多了。」

  容漾笑了笑,並沒有接茬:「大哥今天親自過來,是有什麼要事麼?」

  容潭收起笑容,正色說道:「四皇子的事情,想必你也都知道了。現在家裡正在想辦法,找出給四皇子下套的那個人。我想著當年這事情,知道的也無非就是程家和傅家,二弟你和這兩家又都交情匪淺……」

  「我和程家老二年紀相仿,年少時的確是有過一些交往,不過交情匪淺還說不上。畢竟現在大家都各自成家立業了,已經聯繫得很少了。」

  把醜話說在前頭之後,見容潭皺起眉頭,露出犯愁的表情之時,容漾方繼續說道:「不過程二這個人心思簡單,大哥要是想從他這裡套一套話的話,弟弟倒是可以一試。」

  容潭聽了這話,立馬露出驚喜的表情來:「那就麻煩二弟了!」

  容漾嘴上說著「不麻煩」,等把兄長送走之後,容漾便斂去笑容,去往敬安伯府。

  要說起來,程家和這件事情,其實脫不了關係。

  因為程二少爺的嫡妻,正是淮陽長公主和恪靖侯的嫡長女宋大姑娘,也就是宋大公子的親妹妹。

  榮貴妃先前之所以懷疑是傅家透露了消息,而不是單純地懷疑程家,也有這其中的原因。

  畢竟家醜不可外揚,宋家出了這種事情,對他們的親家程家也沒什麼好處。所以按照常理來說,程家是不會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的。

  但是她忘記了十分重要的一點——程大少爺乃是庶出,程二少爺卻是嫡出。

  他們雖然都姓程,可兄弟之間的關係極差。

  程大少爺看到自己弟媳的娘家出了這種事情,還不知道有多高興。

  容漾來到程府之後,程二少爺親自出來把他迎了進去。

  等屏退下人之後,程二便低聲問道:「怎麼樣,是不是容家開始懷疑到我們頭上了?」

  容漾點點頭道:「今天我來,就是我大哥讓我來打探你的口風的。」

  程二少爺有幾分著急地說道:「那現在我們要怎麼做?要不要趁機把我大哥推出去?」

  容漾方才和容潭說的,乃是事實。在各自成家立業之後,容漾現在的確是很少和程二他們一起聚會了。

  可這並不代表他們的私交不好。

  起碼在程二公子發現有人悄悄找到程大公子,打聽四皇子當年的舊事時,程二便在第一時間內寫信告訴了容漾。

  容漾邊用茶蓋撇著浮在杯面上的茶葉,一邊氣定神閒地說道:「你大哥所知道的信息太少了,他甚至不知道,是誰在想辦法對付四皇子。就算把他交出去了,也不可能真正威脅到皇貴妃和葉家。」

  容漾頓了一下,話鋒一轉,繼續說道:「不過,我還是會把他洩露消息的事情告訴我大哥。緊接著,容家就會向程家施壓,對你大哥嚴加審問。我大哥他們的手段你也是知道的,這回他就是不死,也得掉一層皮,以後和個死人也沒有什麼分別了。你這世子之位,自然是坐得穩穩當當的,再也不用擔心會有什麼庶長兄在你背後虎視眈眈的了。」

  「阿漾,這都是多虧了有你幫我出主意呀!」聽了容漾的話,程二少爺十分感激地說道:「我這腦子也不好使,幸虧有你這個兄弟幫忙。」

  「客氣什麼,不都是朋友麼。」容漾笑了笑,又和程二公子閒聊了幾句,便離開了敬安伯府。

  ……

  淮陽長公主把恪靖侯府即將處死左氏的消息放出去之後,等來的不是四皇子,卻是承恩公夫婦。

  淮陽長公主沒想到,出了這種事情,承恩公夫婦竟然還沒有放棄自己這個女兒。

  當她聽承恩公夫人說,他們要把女兒接回去的時候,淮陽長公主直接氣笑了:「開什麼玩笑,你女兒偷人都偷出個孩子來了,讓我們恪靖侯府受了這麼大的侮辱,現在你們還想和離了事?這怎麼可能?!」

  承恩公夫人忍著怒氣,儘量讓自己用一種平靜的語氣說話:「請長公主認清楚三件事:首先我女兒並沒有偷人,她是受害者,這是四皇子在聖上面前親口承認過的事情。其次,我女兒之前並不知道貴公子不能生育一事。如果我們早就知道的話,也不會同意讓女兒嫁進來。第三,這件事情本來可以我們兩家私底下解決的,是誰把此事鬧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的,想來不用我說,長公主也已經很清楚了。」

  淮陽長公主聽到最後,簡直氣到七竅生煙:「你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你還是在責怪我麼?!」

  「事情鬧成今天這個樣子,長公主未必沒有責任。」

  承恩公夫人雖然向來溫和,但她畢竟是大齊爵位最高的國公夫人,即使是面對著淮陽長公主這樣性格強勢的女人,她的氣場也絲毫不遜色。

  「今天我來,不是想追究誰的責任的,而是想接我的女兒回家。如果長公主氣不過宋家養了安兒這麼多年的話,我們左家可以留下逍兒所有的嫁妝,再退回雙倍的彩禮作為補償。兩個孩子能和離最好,不行的話,你們寫休書休了逍兒,我們也認了。」承恩公夫人斬釘截鐵地說道:「但我女兒的命,誰都別想奪走!」
  
BabOdin 發表於 2019-6-29 16:32
第222章 聚散

  許是因為承恩公夫人的氣場太過強大,淮陽長公主愣了一會兒, 才回過神來, 老大不高興地說道:「你們承恩公府也太目中無人了吧?你覺得我們恪靖侯府缺那一點錢麼?你們這不是在羞辱我們是什麼?!」

  這時候, 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承恩公發話了:「長公主, 我們左家雖已無人在朝為官,但這並不代表著我們就可以任人宰割。我們今天來,不是想和貴府吵架的,而是想要通過協商和平解決此事。畢竟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不是麼?」

  就在淮陽長公主猶豫不決的時候,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突然自旁傳來:「不用再說了,我同意了!」

  原來是淮陽長公主的駙馬, 恪靖侯宋黎。

  和淮陽長公主截然不同的是, 宋黎的性格十分溫和, 溫和到了甚至有幾分軟弱的地步。

  可以說恪靖侯夫婦的這兩個兒子,長子比較像父親,次子則比較像母親。

  無論是在恪靖侯府,還是淮陽長公主的公主府, 恪靖侯一直都很聽妻子的話。包括這次的事情, 淮陽長公主鬧得這麼大,恪靖侯也什麼都沒有說過,算是秉持著一種默認的態度,一直妻子說什麼便是什麼。

  但現在,恪靖侯覺得自己不能再任由妻子這樣胡鬧下去了。

  經過淮陽長公主這麼一鬧,現在恪靖侯府不僅淪落為整個京城的笑柄, 還和承恩公府從親家變成了仇家。於宋家來說,這都是百害而無一利的事情。

  當然,在淮陽長公主看來並不是這樣。

  恪靖侯難得強硬了一回,打算先安撫好承恩公夫婦之後,再關起門來勸說妻子。

  「逍兒這孩子嫁入宋家之後,便是我們宋家的人了。出了這樣的事情,也是我們宋家沒有保護好她,不能全怪她。既然你們想領她回去,那我這就讓人把兩個孩子叫過來,讓他們簽和離書。至於當初的彩禮,我們是不會要回來的。還有逍兒的嫁妝,應當一直都是由她保管著的,讓她走的時候帶回去就是。」

  承恩公聽了,忙道:「那這些財務,我們就盡數捐給慈幼局,也算是給兩家積福了。」

  恪靖侯點點頭道:「如此甚好。」

  淮陽長公主看到一向老實聽話的丈夫竟然越過自己做了決定,十分生氣地走了過來要罵恪靖侯。

  結果剛才還十分溫和的恪靖侯忽然回過頭去,用一種極其淩厲的目光看向淮陽長公主,嚇得她心頭一跳,竟是不敢再多嘴了。

  宋大公子和左大姑娘被下人領過來之後,左大姑娘很痛快地簽了和離書。

  可宋大公子卻是猶豫不決,一會兒看看妻子,一會兒看看母親。

  「阿池,你就簽了吧。」左大姑娘歎了口氣,低聲對宋大公子說道:「你我今生夫妻緣分已盡,還是不要再勉強了。」

  縱使宋大公子能夠「原諒」左大姑娘,做到不在乎自己被戴了綠帽子,幫別人養兒子的事情,但他們之間終究還是產生了芥蒂,不可能回到從前了。

  更何況他們的婚姻,涉及的不僅僅是他們自己,還有淮陽長公主,恪靖侯府和承恩公府,甚至還有四皇子和二皇子之間的皇位之爭。

  年少時,宋大公子曾以為只要肯努力,他就能獲得自己想要的一切。在他通過自己的不懈堅持,娶到了左大姑娘之後,宋大公子就更是堅信這一點。

  可是現在他才明白,很多時候,無論他多努力,都不可能如願以償。

  因為命運那雙無情的手,是比他強大太多的存在。

  ……

  左大姑娘和宋大公子和離的消息傳出去之後,四皇子終於暫時消停下來,不再想著違抗聖旨,跑去恪靖侯府救人的事情了。

  他現在每日待在府裡,除了陪伴小宋安,或者說是裴敬安之外,就是像從政之前一樣,整日看看書,寫寫字,種種花,日子倒是過得十分悠閒。

  裴清殊和七皇子結伴去看過他一次,發現四皇子好像過得比從前還開心。

  「我已經不是親王了,所以這親王府,年後就要被收回去了。」四皇子渾不在意地說道:「以後我住的可能要離你們稍微遠一點,不過也不算太遠,還在東城。你們有事的話,就讓人來給我送信,不過還是不要經常親自過來了。我現在是罪人,要是和我走的太近,對你們不好。」

  裴清殊他們聽了這話,心中都十分複雜。

  誠然,作為兄弟來講,四皇子是一個好哥哥。

  但作為一個皇子,他徹底地毀掉了自己的前途,卻又不想再去主動地做出任何改變,可以說是糊塗至極。

  七皇子已經對他死心了。

  見過這一面之後,直到延和二十六年的新年,七皇子都沒有再踏足過四皇子府。

  四皇子被遷去新府邸之後,七皇子也沒再去過。

  裴清殊知道,七皇子這次是徹底地傷了心了。

  不過,七皇子現在也已經成長了不少,不再是當年那個因為一點小事,就會和九皇子鬧脾氣的小孩子了。

  當傷心、憤怒、失望等等情緒都逐漸平復之後,七皇子重新冷靜下來,來找裴清殊商議對策。

  四皇子或許放棄了,但他們還不能。

  因為之前,四皇子和二皇子已經在朝中形成了鮮明的對峙之勢。如今四皇子失勢,如果他們什麼都不做的話,二皇子就會順理成章地坐上太子之位。

  等到皇帝百年之後,若是真的讓二皇子登基的話……他會放過四皇子,還有七皇子、裴清殊他們這些四皇子的「同黨」麼?

  答案當然是不會。

  如果那一天當真到來了,那麼等待著他們的,就只有死路一條。

  新年伊始,不少人家都在街邊放鞭炮慶賀新年,皇城東城也不例外。

  七皇子和裴清殊卻是沒有去湊這個熱鬧。此時這兄弟二人,正端坐在裴清殊的書房裡議事。

  隔著很遠的距離,裴清殊還能聽到隱隱的鞭炮聲,和人們歡呼雀躍的聲音。

  七皇子肅色說道:「清殊,我想來想去,四哥已經有了敬安這個軟肋,他是注定無緣於皇位的了。所以我想,想請你……代替四哥,爭取那太子之位!」

  儘管裴清殊心中早已經有了這樣的想法,但他礙於四皇子的緣故,一直沒有和七皇子說過。

  對此,裴清殊心中雖然有愧,卻是無悔。

  他既然要做大事,就不能太感情用事。

  聽到七皇子向自己提出這樣的請求之後,裴清殊心中五味雜陳,百感交集。

  七皇子卻以為他是在為此而感到為難,甚至還站到裴清殊面前去,端端正正地向他行了一個揖禮。

  「十二弟,算七哥求求你了!如果登上皇位的不是你,而是二皇兄的話,兄弟們就真的沒有活路了啊!」

  七皇子的聲音極具感染力,讓裴清殊忍不住心中一酸,連忙親自扶起了他。

  「七哥,你說的道理我都明白。你放心,我會努力爭取那個位子的。」

  七皇子聽到裴清殊答應了,激動得差點又要掉眼淚。

  裴清殊連忙抬手制止他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七哥你可別再哭了!」

  七皇子破涕為笑,又哭又笑的樣子,看起來十分狼狽。可他對此卻渾不在意,好像放下了一樁很大的心事一樣,連說話的語調都變得輕鬆了許多:「好好好,我不哭就是了。」

  擦乾眼淚之後,七皇子繼續說道:「我想過了,十二弟你的排行雖然十分靠後,看起來不佔據什麼優勢,但你的綜合條件卻是所有兄弟裡面最好的,也是唯一能和二皇兄一較高下的。」

  裴清殊靜靜地聽著七皇子給他分析:

  「你看你,年紀輕輕,就有了不少政績在身。這回南巡,父皇遇刺一案,你還立了不小的功勞。等四哥的事情消停下去之後,父皇肯定還會抬舉你的。」

  「論文才,你在長華殿裡的成績那是有目共睹的好。論武功,呃……雖然你單打獨鬥還是打不過我吧,但是你上過戰場,還打過勝仗,比我這種只會打打殺殺的傻子可強多了。論出身,你是父皇最寵愛的儷妃娘娘所出,又是淑貴妃娘娘的養子,怎麼看都不比皇貴妃遜色啊!你現在唯一不如二皇兄的,可能就是……」

  「就是什麼?」裴清殊好奇地問道。

  「你現在只有一個兒子,兒子還太少了啊!」七皇子很認真地建議道:「十二弟啊,趁著父皇給你升官之前,你還有點時間,趕緊多去後院努力努力,爭取多生幾個孩子吧!」

  裴清殊:「……」

  即使裴清殊已經和七皇子很親密了,但以裴清殊的性格,他還是不喜歡把自己後院裡的事情說給別人聽。

  不過說起子嗣問題,裴清殊有話要說:「七哥別著急,我府裡現在已經有兩個女眷懷了身孕,這方面的問題你不用擔心。」
  
BabOdin 發表於 2019-6-29 16:33

  第223章 孕事

  因為裴清殊很少主動說起的緣故,七皇子對他後院裡的情況並不算特別瞭解。聽裴清殊這麼一說, 七皇子便放心了。

  七皇子走後, 裴清殊就去後院看了看南喬。

  南喬現在已經懷了七個月的身孕了, 肚子特別大。別說往前院跑了, 就是傅氏那裡,她現在也很少去。

  主要是傅氏求子心切,肚子卻一直沒有動靜。南喬怕刺激到她之後,傅氏會想要把她的孩子要到溢彩軒去養,那樣南喬可就得不償失了。

  其實自打裴清殊伴駕南巡迴來之後,南喬也故技重施,主動往後院去了兩次。

  不過一次是裴清殊不在, 另一次裴清殊雖然在府裡, 卻是正在為了四皇子的事情奔波, 就讓她先回了後院。

  後來他去後院探望南喬的時候,裴清殊就明確地告訴她說,她現在的身份和以前不一樣了,不能再隨便往前院跑。

  雖說南喬現在因為身子重的緣故, 還沒有正式擺酒抬姨娘, 不過她內心已經以裴清殊的正經女眷自居了。聽到裴清殊那麼說,南喬心裡雖然感到一絲失落,可一想到自己以後就是姨娘了,還是府中小公子的生母,南喬的喜悅就大過了失落,乖乖地聽從了裴清殊的安排。

  關於南喬肚子裡的這一胎, 為了「吉利」,南喬和她身邊的婢女都是以「小公子」或者「二公子」來稱呼它的。

  不過就像宋氏當初一樣,不到生產的那一刻,就不知道到底懷的是男是女。所以南喬時常還是會感到一陣不安。每回裴清殊抽空來陪她,就會讓南喬感到特別安心。

  「殿下,按說到了我這個月份,就不應該害口了,可我這幾天老想吃辣的……」

  南喬撫摸著肚子,惶恐不安地說道:「怎麼辦啊殿下,我這一胎懷的,該不會是個女兒吧?」

  「你啊,現在先不要想那麼多。每天吃好,睡好,只好孩子健康,無論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本王都喜歡。」

  雖說裴清殊現在的確需要兒子,來提升自己作為皇位繼承人的競爭力,不過他跟南喬說的是實話。從一個父親的角度出發,只要是他的孩子,他都會很喜歡的。生男生女,裴清殊從來都沒有想過強求。

  甚至,說一句傷人心一點的話,他是更希望南喬生女兒的。

  因為不管裴清殊怎麼抬舉南喬,南喬的出身就擺在這裡。如果她生的是女兒,對孩子的影響還小一點。但如果是兒子,就可能會對孩子的未來產生比較大的影響。

  就拿九皇子來說吧,他的文采非常不錯,辦事能力在皇子當中也不算差。但他的生母慶嬪身份太低,注定了外祖家不會對他有任何助力,甚至還有可能會拖後腿。

  據裴清殊所知,在九皇子剛剛出宮建府的時候,他的日子就過得較為艱難。和裴清殊這樣有強大外祖家的皇子比起來,他以後的發展也十分有限,在官場行走辦事時,相對來說也沒有其他兄弟那麼便利。

  不過這些話,裴清殊是肯定不會和南喬說起來的。畢竟她是孕婦,現在的心思比較敏感,裴清殊肯定不會說這些話叫她難過。

  南喬聽了裴清殊的寬慰之後,心情果然稍微好了一點。但是等裴清殊一走,她的心裡還是難免惴惴不安。

  她用自己有限的份例,在嘉木軒裡設了一個佛堂。以前從來不信佛的一個人,現在整天求神拜佛,希望佛祖能保佑她一舉得男。

  相反,府裡另外一個懷孕的女眷鐘氏,對此倒是很看得開。畢竟對於鐘氏來說,能懷上孩子已經非常不容易了,根本顧不上考慮什麼性別的問題。

  而且比起南喬,她有足夠的自信,不管自己生的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她都不需要通過孩子來鞏固自己在王府裡的地位,心態自然就能輕鬆許多。

  鐘氏這一胎,是在臨安的時候懷上的。她自己略通醫術,在剛回京不久之後,鐘氏便察覺到了自己身體的變化,還專門請來父親鐘太醫為她診脈,最後確認是喜脈無疑。

  不過當時裴清殊正在為了四皇子的事情忙得腳不沾地,鐘氏不想讓他為自己的事情分神,就等四皇子之事塵埃落定之後,才告訴裴清殊自己懷孕的好消息。

  裴清殊聽說之後自是十分高興。原本鐘氏便是他自己有好感才娶進府中的,經過南巡這將近半年時間的獨處,兩人更是感情升溫。

  裴清殊其實很早就希望鐘氏能懷上身孕了,這次特意帶她出來,也有這方面的意思。

  只是他怕鐘氏會像當初宋氏那樣壓力太大,所以才一直沒有表露過這個意思。

  好在鐘姑娘的身子雖弱,但生育能力還是沒問題的。再加上有鐘家人幫她調養身體,保下這一胎不成問題。

  ……

  新年期間,京城的各個家族之間都在互相走動,走親戚拜年。年前在京中鬧得滿城風雨的恪靖侯府和承恩公府卻是大門緊閉,暫時閉門謝客。

  恪靖侯府裡,淮陽長公主還在時不時地抱怨恪靖侯,怪他不應該擅自做主,同意讓左氏和宋大公子和離的事情。

  恪靖侯的脾氣很好,一直都十分敬重妻子,對淮陽長公主多有忍讓。此前淮陽長公主一直念叨著這件事情,恪靖侯也不曾還過嘴。

  可是在他聽淮陽長公主說到要改立次子為世子的想法時,恪靖侯實在忍不住發作了:「淮陽,我真是不明白,池兒和泱兒都是你的親生兒子,你為何就這般偏心於泱兒呢?」

  淮陽長公主聞言瞪了恪靖侯一眼,沒好氣地說:「你個沒良心的東西,我做這些不還都是為了你,為了你們宋家考慮麼?明知道池兒不能生育,你還要把爵位傳給他?」

  恪靖侯聽到這話,只覺十分傷心:「淮陽,你我夫妻多年,你捫心自問,我宋黎是不是一個沒良心的人?如果我是,當初我還會請立池兒為世子麼?」

  淮陽長公主立馬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警惕地看著恪靖侯說:「宋黎,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一定要我把話說明白麼?當年你嫁給王密之後不久,王密便戰死沙場。先帝為你考慮,不許讓人再提起此事,不久之後又為你我賜婚,然後你又生下了池兒……」

  淮陽長公主瞬間變得臉色煞白:「你……你想說什麼?」

  「我一直想不明白,明明你自己也有過和逍兒類似的經歷,為什麼你還是不肯放過她?現在我明白了,從始至終,你和她都不一樣。你一開始就很確定池兒並非是我的親生骨肉,所以你做這一切,都是蓄謀已久的,對不對?」

  淮陽長公主沒想到,恪靖侯看起來糊塗了一輩子,和了一輩子的稀泥,實際上竟然是個這樣的明眼人。

  她突然覺得,自己從前好像從來都沒有看透過這個枕邊人。

  在那一瞬間,她突然有一種後背發寒的感覺。

  不過淮陽長公主強勢慣了,很快便又理直氣壯地說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我都已經走到了這個地步,難道還有回頭路可走麼?況且你現在在這裡裝可憐,又有什麼意思,當初還不是你先求娶我的?父皇后來賜婚,不也是你心甘情願的麼?」

  要說起來,淮陽長公主當年乃是皇后嫡出的公主,很得先帝寵愛,又生得明豔動人,在京城中也是愛慕者無數,當年的恪靖侯就是其中之一。

  但是在那個時候,驕傲的長公主看不上軟糯無能,只會寫幾句酸詩的宋黎。所以她選擇了王老將軍的兒子王密,做了將軍夫人。

  不知是她克夫,還是王老將軍克子,王密婚後不久就在邊疆戰死了。

  淮陽長公主還沒有來得及悲傷,就發現自己懷上了王密的遺腹子。

  她當時才十七歲,淮陽長公主不想因為這個孩子束縛了自己的一生。所以她進宮尋來了一位太醫,想要悄悄地流掉這個孩子,結果不想卻被先皇后給知道了。

  先皇后怕女兒會因此有什麼意外,不肯讓她流產,就替她想了個主意,讓淮陽在她當年的追求者當中選一個老實聽話的,做這個孩子的父親。

  於是母女二人便找到了先帝,讓先帝出面,為淮陽賜婚。

  雖說淮陽婚後一直都是住在公主府裡的,和婆家並沒有太多交集,不過王密剛死,她就這麼急著改嫁,情理上實在是說不過去。

  所以先帝就尋了個由頭,把宋黎外放了出去,讓淮陽隨他到地方居住了一段日子。

  直到幾年之後,王家落敗,當年的事情已經沒有人再提起,在淮陽和宋黎的次子宋泱出生之後,宋黎才被調回京城。

  現在知道淮陽長公主曾經有過一段短暫婚姻的人,已經為數不多了。

  不過,全皇貴妃卻是其中之一。
  
BabOdin 發表於 2019-6-29 16:33
第224章 升遷

  原本全皇貴妃和淮陽長公主之間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交集,不過在全皇貴妃通過四皇子的伴讀查到左大姑娘和四皇子之間的關係後, 全皇貴妃就悄悄地找到了淮陽長公主, 和她秘密地談了一筆交易。

  全皇貴妃知道, 淮陽長公主向來要強, 不能對她採取威脅的手段,否則只會適得其反。

  所以她好聲好氣地詢問淮陽長公主,可否願意幫她做一件事。

  作為回報,皇貴妃許諾,等二皇子登基之後,就會加封恪靖侯為靖國公。

  這樣一來,等將來恪靖侯百年之後, 淮陽長公主的次子就能順理成章地成為國公。不僅如此, 他還會因為淮陽長公主所立下的「從龍之功」, 得到新皇的重用。

  儘管宋大公子宋池和二公子宋泱都是淮陽長公主的親生兒子,可一個是短命的前夫生的,一個是現任丈夫生的,又會討她的歡心, 淮陽長公主自然是更偏心於二兒子了。

  雖然皇貴妃提供的方案, 會讓宋大公子淪為京城的笑柄,但比起她自己淪為他人的笑柄,淮陽長公主還是選擇了犧牲宋大公子的名聲。

  在她心裡,自己和小兒子才是最重要的。宋家雖然是她的夫家,但也僅此而已。從本質上來說,淮陽長公主還是認為自己是裴家人。宋家怎麼樣, 和她關係不大,只要她心愛的小兒子將來能有權有勢就行了。

  淮陽長公主的想法,恪靖侯多少能猜到一些。如果不是淮陽長公主現今做的太過分的話,他本想看破不說破,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

  可是現在,為了整個宋家考慮,他不得不張口勸一勸淮陽長公主了。

  「淮陽,當年的事情我們就不提了。就說說現在吧。最簡單的道理,家和萬事興,難道你還不明白麼?聽我一句勸吧,不要再折騰下去了!」

  「可是……池兒無嗣,已經是不爭的事實啊!」

  「那也不能改立世子。」恪靖侯堅定地說道,「這樣吧,泱兒不是有三個兒子麼?回頭我們和他們兄弟倆商量商量,讓泱兒過繼一個孩子給池兒,這樣不就成了麼?」

  淮陽長公主聽了這話,下意識地就要反對。

  她辛苦籌謀了這麼多,不就是為了小兒子的將來考慮麼?

  不過她轉念一想,雖說這一回她沒有幫皇貴妃母子徹底將四皇子打入地獄,但四皇子現在被奪爵圈禁,跟個廢人也沒什麼區別了。只要二皇子順利登上皇位,二皇子母子照樣會看在她的面子上封賞宋泱。

  所以在恪靖侯的勸說之下,淮陽長公主最後終於鬆了口,暫時答應了恪靖侯的方案。

  ……

  延和二十六年三月,就在皇貴妃母子認為四皇子已經不再構成任何威脅,二皇子可以順理成章地坐上太子之位時,皇帝突然下旨,晉封十二皇子裴清殊為恒親王,加封從二品兵部侍郎。

  一時之間,不僅朝中許多大臣都感到意外,就連裴清殊自己都感到非常震驚。

  因為在南巡途中,裴清殊曾經抓過一批逆賊的緣故,裴清殊之前就設想過,自己回京之後有可能會被晉為親王。

  但是皇帝突然把他調去兵部,還封為兵部侍郎,這卻是裴清殊怎麼都沒有想到的。

  正常來說以皇帝的性格,如果對裴清殊進行調動的話,應當會提前和他商量才對。

  可是這一回,皇帝事先什麼都沒有透露過,直接就下了聖旨,讓所有人都感到十分的措手不及。

  除了裴清殊之外,這次被晉封的還有除了十皇子之外的、此前還沒有封王的幾個皇子。

  七皇子的爵位雖然沒有動,但被晉封為正三品火器營冀長。八皇子被封為景郡王,十一皇子被封為恭郡王,十三皇子被封為淳郡王,就連年幼的十四皇子也被破格封為寶郡王。

  先前其他兄弟還沒有封王的時候,十皇子還能安慰自己,不是只有他一個人落在了裴清殊的後面。

  可是現在,就連年幼的十四都已經是郡王了,十皇子還是一個沒有爵位在身的普通皇子。十皇子只覺自己丟人丟到了姥姥家去,在府中大哭了一場不算,還跑去宮中叫屈,結果被皇帝給罵了一頓,從乾元殿裡攆了出來。

  十皇子絕望之下,只能去謹仁宮找他的母妃敦嬪幫他出出主意。

  敦嬪現在也正在為了十皇子沒能封王的事情上火呢。見兒子這個不爭氣的樣子,敦嬪沒好氣地說:「哭,現在哭還有什麼用!誰叫你不長腦子,跑去招惹曾家的那個小賤人!現在好了吧,就為了逞一時的口舌之快,你父皇惱了你了!」

  十皇子委屈地說道:「母妃,我也是按照您的意思,才故意裝作沒心沒肺的樣子嘛!不是您說的,這樣就可以在保護自己的同時,還能達到目的麼?」

  敦嬪恨鐵不成鋼地罵道:「你個蠢貨!沒心沒肺也是有底線的,你一旦越過了那個線,那就是真蠢了!難道你看不出來,你父皇心中一直對曾雲和寧妃有愧麼?結果你還跑去刺她們兩個,這不是給自己找不自在是什麼!」

  十皇子張了張嘴巴,想要反駁母親的話,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敦嬪看到十皇子這個樣子就來氣:「要是你懟她們兩個,能給你帶來什麼好處也就罷了。可你自己說說看,你當初那麼做,到底有什麼好處?!」

  十皇子小聲嘟囔道:「我就是看老十二那麼風光的樣子來氣,但是我又說不過他……看他和寧妃她們有說有笑的,我就刺兒了寧妃兩句。誰知道他的那個側妃看起來嬌嬌弱弱的,竟然還給寧妃出主意,讓寧妃裝暈……真是氣死我了!」

  「有什麼好氣的,既然技不如人,你要嘛就徹底認輸,要嘛就想辦法扳回一局,在我這兒生悶氣有什麼用?」

  十皇子被敦嬪說的幾乎沒了脾氣。老大不小的一個人了,委委屈屈地坐在那裡,看著竟是有幾分可憐。

  到底是自己的兒子,敦嬪也不捨得罵的狠了。教訓完老十之後,她便給十皇子出起了主意:「我看你父皇現在也是老了,越來越看重骨肉親情。誰友愛兄弟,他就喜歡誰。不然老十二現在為什麼那麼風光?除了儷妃的原因之外,我覺得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他重情義,或者說,是表現出了一副重情義的樣子。」

  見十皇子認真地看著自己,敦嬪繼續分析道:「你看吧,當時大皇子和老七上戰場,杳無音信的時候,老十二第一個提出率兵前去支援。現在四皇子出了事,你們這些兄弟誰都不敢去看他,只有七皇子和十二皇子例外。所以現在,皇上才格外重用老七和老十二。」

  十皇子不確信地說道:「母妃,您說的是真的麼?」

  「是真是假,你去試一試不就知道了?」敦嬪低聲說道:「老四那邊恐怕有皇貴妃的手筆,咱們不好走得太近。不過曾雲和寧妃那邊,你完全可以多走動走動。曾雲才幾歲?你對她好一點,過去的那點兒不愉快她很快就會忘了。要是她和寧妃能替你在皇上面前說幾句好話的話,那你這郡王之位還不是手到擒來?」

  「這……」一想到要他放下身段,去討好那麼大點的一個小丫頭,十皇子就十分不忿。但是為了他的前途考慮,十皇子也不得不聽從了敦嬪的建議,提著一大堆禮物去華陽宮,跟小婉雲套近乎。

  十皇子本以為自己當初把這丫頭得罪得那麼狠,小婉雲會害怕他,甚至討厭他才是。

  沒想到小婉雲除了有些怕生之外,並沒有對他十分抵觸,這叫十皇子感到十分驚喜。

  就在十皇子忙著討好一個小女孩的時候,寶慈宮裡,全皇貴妃難得大發脾氣,將她平日裡最喜歡的花瓶狠狠地推翻在地。

  伴隨著一聲清脆的瓷器破碎聲,二皇子歎了口氣,坐在一旁無奈地說道:「母妃,您現在發脾氣又有什麼用?我早就同您說過了,老十二並非池中物,可您就是不相信。現在好了吧,倒了一個老四,父皇又把老十二給扶上來了。」

  「皇上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先前皇貴妃還以為皇帝是在二皇子和四皇子當中猶豫不決,所以才遲遲沒有立太子。

  可是現在,皇貴妃忽然有一種非常不好的感覺——

  「他所做的這一切,該不會都是在為老十二鋪路吧?」

  皇貴妃越說,越覺得自己的猜測非常有可能成真:「我還真是差點忘了,當年皇上原本是很喜歡老十二的。後來老六出了事,儷妃又生了十四,老十二才漸漸變得不那麼扎眼了。現在回頭想想,莫不是皇上早就有了立老十二為太子的打算?」

  二皇子聽了這話,只覺心底發寒:「母妃的意思是,父皇抬舉我,抬舉老四,都只是為了……替十二弟擋刀子麼?」
  
BabOdin 發表於 2019-6-29 16:34
第225章 投奔

  「看來以前,竟是我們小瞧了皇上了……」全皇貴妃眉頭深鎖, 突然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慌感, 「這也只是我的一個猜測而已。現在你父皇這樣不按常理出牌, 實在是叫人摸不著頭腦。」

  二皇子突然覺得心很累:「母妃, 您說我有這麼多的兄弟,好不容易鬥倒了一個,父皇又扶起來一個,這樣下去什麼是個頭啊?難不成真要把我所有的兄弟都趕盡殺絕,才能輪到我坐這個太子之位麼?依我看,要不咱們乾脆放棄算了!整天算計這些多累啊!」

  全皇貴妃聞言十分生氣地說:「說什麼傻話呢!現在你距離太子之位,也不過一步之遙而已, 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放棄?而且你有沒有想過, 老十二可是老四那邊的人, 萬一他當上了太子,咱們母子會有好果子吃麼?」

  聽了皇貴妃的話之後,二皇子仔細想了想,發現是這個道理沒錯。從決定追逐太子之位開始, 他根本就已經沒有回頭路可以走了……

  「現在不是他們死, 就是我們亡,所以你萬萬不要再有什麼退縮的念頭了!」全皇貴妃的眼神重新變得堅定起來,「更何況,我們現在還遠遠不到山窮水盡的時候……」

  全皇貴妃向來是個有主意的人,剛才她露出焦躁的模樣,所以二皇子也跟著她煩躁。現在她重新鎮定下來了, 二皇子就跟找到了主心骨一樣,逐漸找回了自信:「您說的也是,老十二再怎麼能耐,畢竟還嫩著呢。父皇抬舉他做兵部侍郎,可以啊。我倒是想看看,他這個侍郎的位子能不能坐穩!」

  ……

  雖說這一回,皇帝封賞了不少皇子,不過在這當中,還是屬裴清殊和十四皇子兄弟兩個最引人奪目。

  裴清殊就不用說了,他年紀輕輕就獲封親王,又加封兵部侍郎,足可看出皇帝對他的重視。

  至於十四,雖說他只是獲封郡王,但同樣不可小覷。因為當初裴清殊封郡王的時候雖然十分年輕,但也是在他出宮建府,辦了好幾樣漂亮差事之後才獲封的。

  可是現在,十四尚且年幼,還只是一個九歲的小蘿蔔頭,皇帝就封他做了郡王,足可看出皇帝對十四的寵愛……

  原本許多人都和皇貴妃母子一樣,以為在四皇子倒臺之後,二皇子入主東宮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沒想到皇帝竟又突然來了這麼一出。

  現在朝臣們是越發看不明白,皇帝到底是想立哪個兒子做太子了。

  不過皇帝這回這麼做,雖然給裴清殊拉了不少的仇恨,但與此同時對他也有不小的好處——以往許多沒有考慮過扶持十二皇子上位的大臣們,現在都開始把目光放在裴清殊身上了。

  他們突然發現,十二皇子雖然年輕,但一表人才,論起個人能力來絲毫不在二皇子之下,甚至還遠遠優於比他年長十歲的二皇子。

  仔細想想看,裴清殊生母的身份雖然不如皇貴妃高,但是儷妃非常得皇帝寵愛。而且裴清殊還有一個優勢,就是他的養母是出身傅家的淑貴妃。傅家的家主榮國公現在掌握著神樞營,實力同樣不可小覷。

  可以說裴清殊除了年紀輕一些之外,和二皇子相比並沒有什麼劣勢。

  想通這些之後,一時之間,許多大臣們都開始熱絡地往裴清殊府上跑。其中不乏許多曾經支持四皇子,現在懼怕二皇子登上皇位會對他們進行打擊報復,因而不得不投奔裴清殊的人……

  雖說皇帝突然給裴清殊加官進爵,但在裴清殊看來,皇帝的態度現在還並不算特別明朗。

  所以他還不敢大張旗鼓地籠絡朝臣,以免皇帝會像當初對待二皇子和四皇子那樣,對他產生猜忌之心。

  對於這些來投奔他的大臣,裴清殊一律都採取著「親近但不親密」的態度。他熱情地招待他們,但涉及奪嫡的事情,裴清殊一個字都不多提。

  別看這些人表面上對待他都是一副巴結討好的態度,誰知道他們面皮底下究竟是人是鬼呢?

  總之一個人是否是真心想要投奔他,不是看他們說了什麼,而是要看他們做了什麼。裴清殊還需要一定的時間,來辨認真正的值得自己信任之人。

  裴清殊晉封親王后不久,榮貴妃就親自登門,向淑貴妃道歉。

  過去,在榮貴妃和淑貴妃的這段姐妹關係當中,許是因為榮貴妃年長,又有十幾年的時間比淑貴妃位份高的緣故,榮貴妃一直都是隱隱佔據主導地位的。

  這種關係在淑妃晉封貴妃之後,稍微有所改變。

  等到四皇子出事,被褫奪親王之位之後,榮貴妃和淑貴妃之間的地位,便徹底地扭轉過來了。

  榮貴妃到瓊華宮的時候,成妃和穆貴嬪才剛剛離開。

  以往她們和淑貴妃的關係都並不密切,不過現在裴清殊正是炙手可熱的時候,只要是沒和淑貴妃有過什麼大矛盾的後妃,都願意過來和她結個善緣。

  當然,儷妃作為裴清殊和十四皇子的生母,她那裡也有不少人想要巴結。

  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後宮裡的女人或多或少也都瞭解儷妃的性子,知道那位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不如淑貴妃好親近。

  與其拿自己的熱臉貼儷妃的冷屁股,她們還不如到瓊華宮來坐一坐,喝杯茶。起碼淑貴妃不會像儷妃那樣不給人面子,說不見就不見,連個理由都懶得找。

  榮貴妃看到瓊華宮裡門庭若市的樣子,再想想自己那門可羅雀的寶慈宮,心中一時百感交集,不禁有幾分苦澀地開口說道:「淑妹妹這裡可真是熱鬧,叫人好生羡慕啊。」

  「榮姐姐來了。」淑貴妃挑唇一笑,吩咐下人道:「快去泡你榮娘娘最喜歡的明前龍井來。」

  榮貴妃近日裡深居簡出,已經有好些日子沒來過了。見淑貴妃待自己仍向從前一般親熱,榮貴妃心裡一鬆,拉住淑貴妃的手道:「好妹妹,還是你對我最好。前些日子是我糊塗了,不該多嘴問你那一句,你可千萬別往心裡去。」

  淑貴妃笑了笑,雲淡風輕地說道:「姐姐放心,咱們這麼多年的情分了,我怎麼會怪你呢?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以後就不提了。」

  若是換了旁人,見到淑貴妃這樣大度,可能就會放下心來,就此把這件事拋到腦後了。

  可榮貴妃穩坐貴妃之位二十餘年,並不是一個好糊弄的人——她很快就意識到,淑貴妃並不是真的不在意這件事情。

  因為如果淑貴妃真的像她所表現出來的那麼輕鬆的話,那榮貴妃剛才根本就沒有明說自己是在為了哪句話而道歉,淑貴妃為什麼會不假思索地就說不提了呢?

  所以說,淑貴妃心裡還是怨了榮貴妃,並且對她有一定疏遠了的。

  認識到這個事實之後,榮貴妃心裡既心酸,又無奈。可是她也知道,是她自己當時一時心急,說錯了話,辦錯了事。淑貴妃就是惱了她,她也無話可說。

  所以榮貴妃也沒有繼續在這件事情上糾纏,只能自己默默地把苦水咽到了肚子裡去,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若無其事地和淑貴妃聊起了天。

  「殊兒現在是越發的出息了。要我說啊,這孩子你可真是養著了。不僅聰明,懂事,還特別孝敬你。我看妹妹你的福氣還在後頭呢。」

  淑貴妃聽得出來,榮貴妃話裡話外的羡慕不似作假。

  雖說這些話,淑貴妃這幾日已經在不同的人口中聽過好些次了,可是從榮貴妃嘴裡說出來,還是叫淑貴妃覺得特別高興。

  雖說一提起裴清殊,淑貴妃的心裡頭就美得不得了,不過四皇子才剛出事不久,淑貴妃知道也不好太過得意了,嘴上還是要稍微克制一下的:「哎呀,什麼福氣不福氣的,我養他又不是圖他回報我什麼。只要他好,我就滿足了。」

  儘管淑貴妃已經儘量表現得低調一點了,可是看到淑貴妃眼角眉梢的喜色,榮貴妃還是覺得心裡酸酸的。

  不過她就是再酸也沒辦法,誰叫人家的兒子爭氣呢?

  一想到自家兒子那個執拗的樣子,榮貴妃心裡就來氣。

  不過母子之間,打斷了骨頭還連著筋,榮貴妃是不可能因為生四皇子的氣,就徹底不管他了的。

  就像現在,儘管榮貴妃的內心覺得有些屈辱,臉上還隱隱有些發熱,但她還是不得不帶著一絲殷勤,小心翼翼地探淑貴妃的話:「話雖如此,妹妹就沒想過,皇上這樣重用殊兒,若是將來,他封了殊兒做太子……妹妹有可能會坐上太后的位置麼?」

  淑貴妃聞言忙道:「我可沒有想過那麼多。先不說殊兒年紀輕,皇上能不能立他。就算真的有那麼一天,那也是人家儷妃做太后啊?我只是殊兒的養母而已,在玉牒上頭,殊兒可還是人家的兒子。」
  
BabOdin 發表於 2019-6-29 16:34
第226章 晚晴

  既然宋安是四皇子的兒子,已經是不爭的事實, 那麼就算榮貴妃能夠證明四皇子在大覺寺是被人下了套, 四皇子也不可能再坐上皇位了。

  所以現在對於榮貴妃來說, 最好的情況就是和他們母子關係不錯的裴清殊能夠坐上皇位, 然後她的好姐妹淑貴妃能當上太后。

  只有這樣,榮貴妃母子的結局才不至於太過悲慘。

  雖說榮貴妃和儷妃之間並沒有發生正面衝突,但因為當年榮貴妃曾經兩次對儷妃「見死不救」,所以兩人的關係也好不到哪裡去。

  因此,榮貴妃自然是希望和她交好的淑貴妃能夠取代儷妃,成為太后了。

  「妹妹此言差矣。生恩不及養恩大,儷妃在殊兒身上所投入的精力, 哪裡比得上妹妹你的萬分之一?」

  淑貴妃聞言, 不禁沉默了。

  其實說句老實話, 雖然方才淑貴妃嘴上那麼說,但她心裡或多或少也會覺得,自己比儷妃更像裴清殊的母親。

  如果將來有一天裴清殊繼位,卻隻奉儷妃為太后的話, 淑貴妃固然不會張口怪他什麼, 但她自個兒的心裡頭,難免會感到幾分難過。

  幾年之前,裴清殊被儷妃傷了心的時候,倒是說過將來隻認淑貴妃一個母妃的話。可淑貴妃總覺得,裴清殊那會兒說的只是小孩子賭氣時的氣話而已。

  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的話,裴清殊是不可能不管儷妃的。就算他不想管, 世人也會將一頂「不孝」的大帽子扣到裴清殊頭上,讓他不得不孝順儷妃。

  等到那個時候,裴清殊還能不忘初心,堅持奉養淑貴妃為母麼?

  這個話題實在太過敏感,淑貴妃甚至連開口去問都不敢。

  榮貴妃瞧著淑貴妃的神色,低聲說道:「我知道妹妹不好張口,我倒是有個辦法,可以探一探殊兒的口風。」

  淑貴妃心頭一跳:「姐姐想做什麼?」

  榮貴妃湊了過去,低聲和淑貴妃說出自己的計劃。

  淑貴妃聽了,頗有些猶豫地說:「這樣行麼?姐姐你不知道,殊兒這孩子雖然看著溫和,可骨子裡要強得很,你可千萬別用威脅的語氣和他說這件事啊。」

  榮貴妃信心十足地笑道:「妹妹放心,我心裡有數,絕不會壞了你們母子間的關係的。」

  ……

  三月接近尾聲的時候,南喬的肚子終於開始發作。

  產婆查看了一下她的情況之後,就讓人把南喬抬進了產房,說是要生了。

  裴清殊到底是第二次做父親的人了,比起宋氏生產那會兒,他已經不再那樣緊張。

  和宋氏一起用了晚膳之後,裴清殊抱過冬兒,含笑問他:「冬兒,你說南姨娘會給你生一個弟弟還是妹妹呢?」

  冬哥兒現在已經滿了一周歲了,不過話說的還是不大利索,只會咿咿呀呀地模仿大人說話。

  所以裴清殊問他,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能張著小嘴巴,發出「啊、嘛」這種無意義的音節。

  宋氏見了,在旁無奈地笑道:「殿下就別為難他了。這傻小子,我都教了他這麼久了,還是不會叫『父王』和『母妃』,真是急死人了。」

  「你別急啊,冬兒年紀還小嘛。」裴清殊對自己這個嫡長子的感情十分特殊,下意識地為他兒子辯護起來,「我聽姨母說過,說過小時候兩歲多才會叫人呢。冬兒可能是像我,所以才說話晚的。」

  雖說這麼多年過去之後,裴清殊在冷宮裡的那段過往已經很少有人提起了,但這並不代表著沒有人知道。

  更別提宋氏的父親宋堯,還是裴清殊的啟蒙老師,對他的過去就更是瞭解了。所以宋氏在跟裴清殊成婚之前,就知道裴清殊是在冷宮長大的這件事情。

  聽到裴清殊帶有幾分自嘲的語氣,說起自己小時候的事情時,宋氏不免感到幾分心疼:「殿下那會兒不是情況特殊麼?可冬兒就不一樣了,這麼多大人成天圍著他,他怎麼就是學不會啊?我小的時候可是十個月大就會喊人了,像冬兒這麼大的時候,我都能說完整的句子了。」

  裴清殊無奈地說道:「昭屏,你也不想想看,有幾個人能像你一樣聰明呢?要是冬兒現在上學了,功課跟不上,你著急我還能理解。可是他才一歲多,你真的沒必要擔心這麼多。」

  夫妻二人正聊著天呢,本來以為還要等一陣子南喬才能生,誰知沒過多久,產婆就在琥珀的引領下走了進來。

  只見一個頭戴灰青色抹額的老婆子,堆著滿臉諂媚的笑容向他們報喜:「恭喜王爺,恭喜王妃。南姨娘已經順利產下了一位千金,母女平安!」

  裴清殊聽了,忍不住喜笑顏開,當即命小德子厚賞下去。

  不僅給了產婆一份厚重的謝禮,全府上下的下人也賞了一個月的月錢,今天晚上還可以加餐。

  宋氏見他這樣高興,也露出一個真誠的笑容,恭賀道:「真是恭喜殿下了。殿下不是一直想要一個女兒麼?這下子可是如願了。」

  裴清殊點點頭道:「我要去看看她們,你是要留下陪著冬兒,還是一起?」

  宋氏看了一眼小搖床裡昏昏欲睡的兒子,對裴清殊說道:「讓奶娘看著冬兒一會兒就好了,我跟您一起去。」

  裴清殊點點頭,走在了宋氏的前面。

  新婚那陣子,裴清殊走路的時候,還會試圖去牽宋氏的手。不過被宋氏躲開幾次之後,裴清殊就知道,宋氏是個極其重規矩、講體面的人。

  所以現在,他已經不會當著旁人的面,再對宋氏做出什麼特別親昵的舉動了。

  對此,宋氏不但不覺得傷心,反倒認為這是裴清殊尊重她的表現。

  裴清殊和宋氏來到嘉木軒的時候,產房已經被收拾乾淨了。

  聽說王爺和王妃來了,奶娘殷勤地把剛出生的小嬰兒抱了過來讓他們看。

  一般來說,剛出生的小孩子都不怎麼好看,裴清殊懷中的這個女嬰也不例外。

  可是一想到這是他的女兒,裴清殊就感到十分興奮,喜歡得不得了。

  「這孩子可真是可愛。」宋氏見裴清殊愛不釋手的樣子,也不伸手去和他搶,只是含笑說道:「殿下可要給她起一個乳名?」

  裴清殊想了想,道:「最近一連陰雨連綿了好些日子,今兒個總算是放晴了,不如便取這個『晴』字如何?」

  宋氏立即附和道:「這個字好。不僅好聽,寓意還好,將來都可以直接當大名用著了。」宋氏說著,就伸出手輕輕地在小嬰兒的小臉蛋上輕輕地刮了一下,「晴姐兒,你喜歡這個名字麼?」

  晴姐兒用哇哇大哭作為回應。

  ……

  雖說晴姐兒是個女孩兒,還是庶出,可因為裴清殊最近在朝中大出風頭的緣故,晴姐兒出生之後,各府還是送了許多貴重的賀禮過來。

  二皇子那邊的人難免看裴清殊不順眼,紛紛在背後議論裴清殊,說他不過得了一個丫頭而已,就這麼噉瑟,遲早有一天會栽到板凳後面去,到時候還不知道該怎麼哭呢。

  裴清殊聽說之後,倒是並沒有特別生氣。他現在和二皇子的關係,就和當初四皇子和二皇子的關係差不多。兩方對峙的時候,怎麼可能說對方什麼好話呢?

  裴清殊知道,既然他已經選擇了這條路,將來議論他的人只會越來越多,他得習慣才是。

  這點小事,他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

  他也並不覺得,晴姐兒是個女孩,就如何低人一等。

  他雖然沒有為女兒大辦滿月酒,不過在晴姐兒滿月當天,裴清殊把自己最親近的幾個親朋好友全都請了過來吃酒,幾乎比冬哥兒前些日子辦周歲宴的規格差不了多少。

  七皇子愛搞怪,故意捂著自己的荷包,一臉肉疼地對裴清殊說道:「十二弟,你最近也太狠了點吧!先是兒子過周歲,再是女兒滿月,你這是要掏空我們的腰包才滿意啊?」

  大皇子也玩笑道:「我聽齊氏說,你府裡還有一位側妃也快生了吧?那到時候豈不是又要送一份大禮?」

  其實皇帝的兒子多,皇子們的子女也不少,各家都有需要辦滿月酒和周歲宴的時候。裴清殊膝下現在只有一子一女,還算是比較少的。

  不過一般情況下,皇子們都是優先為嫡子擺酒。如果是庶子或是女兒的話,他們就不會宴請賓客,只是在府裡擺兩桌酒就算完了。

  像裴清殊這樣生了女兒,還是庶女,卻還要擺酒請客的,實在是少數。

  裴清殊才不管他們怎麼說呢,反正他能給女兒的體面,一點都不能少。

  至於大皇子和七皇子他們,裴清殊很清楚,他們只是在和他開玩笑而已。都是有爵位在身的人了,除了五皇子那種不會理財的之外,誰還不是有些家底的?

  他也把玩笑開了回去:「大哥七哥你們放心,以後你們府裡若是有什麼喜事,哪怕只是你們養的母貓下了一窩小崽,我都會送一份賀禮過去,這樣你們可覺得平衡了?」

  大皇子搖頭笑駡道:「十二弟啊十二弟,你可真會臊我們!」
  
BabOdin 發表於 2019-6-29 16:35
第227章 姨娘

  皇帝雖然已經下了晉封裴清殊為兵部侍郎的聖旨,不過他並沒有立刻去兵部報到, 而是先留在戶部, 完成一些交接的工作。

  儘管裴清殊調到戶部已經有差不多一年的時間了, 可他這一年的時間裡頭, 有半年左右都在隨皇帝南巡,真正在戶部做的事情其實並不多。

  不過和庸庸碌碌的二皇子相比,裴清殊在戶部裡的風評很好。上到尚書龍啟章、侍郎賈昂,下到跑腿辦事的門吏,人人都很喜歡裴清殊。

  尤其是賈昂,他覺得皇帝把裴清殊調走,實在是太過可惜。他認為以裴清殊的才能, 尤其是算學天賦, 是能在戶部有大作為的。

  他甚至還想過去找皇帝, 想辦法把裴清殊給留下來。

  結果賈昂還沒來得及進宮呢,就被龍啟章給攔住了。

  「老賈啊,你是不是傻?」龍啟章很是無語地看著自己這個滿腦子數字的屬下,「皇上現在明顯是在抬舉十二皇子, 他以後可是會有大造化的。現在咱們戶部又沒有侍郎的缺, 你要把他留下,這不是耽誤他的前途麼?」

  賈昂似懂非懂地看著龍啟章,也不知道聽明白了沒有,不過倒是再沒有說要將裴清殊留下的話了。

  戶部這邊捨不得讓裴清殊走,兵部那邊,禮親王和大皇子他們卻是很盼望裴清殊去。

  大皇子還和裴清殊開玩笑說, 原本大齊的親王就不多,現在好了,他們兵部就有了三個。以後兵部的小吏,出門恐怕都要橫著走了。

  裴清殊笑了笑,不置可否。

  大皇子還告訴他說:「對了,跟你說個好笑的事兒——前幾天老二在宮裡遇見我,還跟我說起你來著。」

  裴清殊心中有數:「肯定不是什麼好話吧?」

  大皇子也不瞞他:「可不,他還想挑撥咱們的關係呢!說你心機深沉,不值得交往。還說老十就是在南巡期間著了你的道,才會被父皇厭惡的。他讓我小心你一點,千萬別被你給坑了。」

  裴清殊無語地說:「那大哥是怎麼回他的?」

  「我就回了他四個字:去你媽的!哈哈哈哈哈!!!你們是沒看到老二當時那個臉色啊,真是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儘管已經年過三十,可大皇子任性起來,還是跟個小孩子一樣。

  看他笑得這麼開心,裴清殊也忍不住跟著笑了起來。

  他這位大皇兄,還真是一個性情中人啊。

  ……

  晴姐兒的滿月禮結束之後,宋氏就讓人在府裡擺了幾桌,還把南喬的家人都請了過來,算是正式給南喬抬了位份。

  府裡的許多人直到這個時候才知道,原來南喬這個名字並不是她的本名,而是在她進宮之後淑貴妃後給她改的。

  南喬原本複姓司空,按說抬了姨娘之後,就該稱她為司空氏了。不過這些年來,裴清殊和宋氏他們叫她名字都叫習慣了,所以就沒讓南喬改回去,暫且還是像以前一樣,讓府裡人稱呼她為南姨娘。

  南喬剛剛得知自己生了個女兒的時候,她心裡其實是很難受的。

  不過見裴清殊這樣喜歡晴姐兒,還如約給她抬了位份,南喬心中才稍微舒服了一點。

  不管怎麼說,現在在南喬的娘家裡面,她已經是過得最好、最體面的一個了。

  因此,不光嫁給裴清殊手下一個管事的南榕帶著孩子來了,南喬那個已經改嫁好多年的親媽,也帶著她後生的一雙兒女過來吃酒。

  南喬和南榕是親生姐妹,姐妹兩個其實長得很像。但因為南喬當年比較聽話,又會說話的緣故,就被裴清殊留了下來。膽子大一點的南榕,裴清殊則是一直都沒有碰過。在他建府後不久,宋氏就把南榕配給了京郊莊子裡的一個管事。因為以前南喬在府裡的地位也很低,所以南榕走後一直都沒有回來過,這還是頭一回回來。

  和南喬相比,南榕的肚子要更爭氣些,出嫁三年已經生了兩個大胖小子了。

  南喬看著自家姐姐生的那兩個白白胖胖的小外甥,忍不住心生羡慕,卻不知南榕有多羡慕南喬如今錦衣玉食的生活。

  旁邊沒人的時候,南榕甚至還偷偷和妹妹說:「十二殿下這樣年輕就做了親王,將來他要是成了太子,當上皇帝,到時候妹妹你可就是娘娘啦!」

  南喬原本還沒想那麼多,經她姐姐一提醒,南喬就不禁有些神往。

  南喬她娘王氏也說:「你不用愁家世的事情。你弟弟現在讀書很用功,已經通過了縣試,現在已經是童生了。等將來他有出息了,肯定會幫襯你的。」

  南喬聽了,看了王氏旁邊同母異父的弟弟賀思宇一眼,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來。

  當初王氏帶著她和南榕兩個「拖油瓶」改嫁,沒過多久就生下了弟弟。那段日子裡,她和南榕兩個簡直就像是賀思宇的丫鬟一樣,在賀家的地位極其低下。

  南喬現在還記得,自己小的時候,賀思宇是怎麼樣騎在她脖子上,把她當成下人使喚的。

  南喬很想和他們徹底斷了聯繫,可矛盾的是,她又想讓他們知道,她現在過得很好,比所有人都要好。

  所以在宋氏問她要不要請家裡人來的時候,她還是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而且王氏說的也有一定道理,現在不是南喬賭氣的時候。為了她和孩子的未來考慮,她的確需要娘家有人幫襯自己。

  就算這種幫襯,在宋氏、傅氏這樣的大家閨秀看來可能算不得什麼,但對於南喬來說,卻是十分重要的。

  所以她暫時還不能和娘家人鬧得太僵。

  而且這回王氏上門,也不是空著手來的。這幾年南喬的繼父生意越做越好,家裡也算小有資產。

  為了修復和女兒的關係,巴結上恒親王府,王氏在南喬繼父的授意之下,給南喬帶了好些金銀首飾過來,為南喬撐場面,也算是補上給南喬的嫁妝了。

  南喬雖然也從裴清殊那裡得過一些賞賜,但裴清殊只會讓人送給她一些符合她身份的東西,通常都不會太過貴重。

  王氏送的就不一樣了,為了彌補他們過去對南喬的虧欠,賀家這回是下了血本。

  南喬向來愛美,一看到那些首飾,她就忍不住心動了,當即把頭上不值錢的絹花拿了下來,把新得的血玉雕花釵插在了頭上。

  作為今天的主角,她有意打扮得隆重了一些。雖然有些逾制,但宋氏也沒說南喬什麼。

  畢竟在宋氏看來,南喬這一輩子也不見得有幾天像今天這樣的好日子,她懶得和南喬計較。

  在酒席上說了幾句場面話之後,宋氏便以冬哥兒太小,離不開人為藉口先走了,將場子留給南喬來掌控,算是給了南喬充足的面子。

  可是說這一天,是南喬有生以來最風光、最快活的日子了。

  唯一叫南喬有些氣憤的是,明明她已經盛裝打扮過了,可鐘氏一出來,又在瞬間將她比襯得灰頭土臉。

  鐘氏已經懷了四個多月的身孕。和南喬相比,她的穿著打扮都很素淨簡單。可單憑一張臉,她還是毫不費力地豔壓了全場。

  就在南喬暗自看著鐘氏那張臉生悶氣的時候,鐘氏卻在為了別的事情煩惱,心思完全都不在和南喬「比美」上面。

  酒席上,鐘氏幾乎什麼東西都沒有吃。倒不是她擔心南喬或是其他人會趁機在食物裡放些什麼害她——恒親王府的後院裡雖然有些小波瀾,但女眷們之間的鬥爭還不至於像後宮妃嬪那樣激烈。

  就是借南喬十個膽子,她現在也不敢在裴清殊的子嗣上下手。

  鐘氏幾乎沒動筷子,主要還是因為她最近的胃口不大好,又怕在外頭吃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回去之後會遭罪。

  鐘氏人本來就瘦,加上孕期反應的緣故,最近吃的都很少,瞧著竟是比懷孕前還要清瘦了一些。

  自打上回出了二皇子那件事之後,毅親王側妃齊氏和鐘氏就多有往來,兩人幾乎像親姐妹一樣處著。今天齊氏本是來看鐘氏的,沒想到恰好遇到恒親王府裡在擺酒慶祝南喬抬姨娘的事情。

  見鐘氏的筷子拿起又放下,一副沒胃口的樣子,齊氏就說:「別擱這兒為難自己了,咱們回你屋裡坐一坐吧。」

  皇子的女眷除了正妃之外,依次還有側妃、庶妃、侍妾、通房丫頭這幾個等級。

  現在南喬雖然從通房抬為了侍妾,但和鐘氏、齊氏她們這些側妃的地位還是沒法子比的。

  所以齊氏一點都不把南喬放在眼裡。在齊氏看來,鐘氏挺著個肚子,就是不來都沒關係,送點禮也就是了。

  回流光閣的路上,齊氏就同鐘氏說:「你也太給這個南姨娘臉了。一個妾室而已,生了個閨女就鼻孔朝天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而且你看,她待你和傅側妃的差別那麼大,這不是明擺著輕視你麼?」

  鐘氏淺淺一笑,柔聲道:「我不是給她臉,我是看在晴姐兒的面子上才去的。再怎麼說,她也生了殿下的長女。」

  說到這個,齊氏不由歎息一聲:「你這一胎要是懷在她前頭就好了。若是個小子固然好,若不是的話,還能占個長女的位置。」

  齊氏說的意思,鐘氏能夠理解。包括皇家在內,幾乎所有人家都是這樣,最得體面、最受器重的,永遠都是長子和長女。

  現在裴清殊已經有了一子一女,鐘氏就是生什麼,都占不著先了。

  聽齊氏這麼說,鐘氏輕撫著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微笑道:「兒女之事,乃是天定。冬哥兒和晴姐兒都已經出生了,我們現在再想這些也於事無補。我只希望我的孩子能夠健健康康的,最好能多像殿下一些,我就滿足了。」

  齊氏比鐘氏大七歲,一直是把鐘氏當成小妹妹一樣的。這會兒見鐘氏如此淡定,一點兒都不因為人家先生了裴清殊的長女而著急,齊氏心裡就覺得十分佩服。她在鐘氏這個年紀,可遠沒有鐘氏這份心智,就是現在也沒有。

  齊氏也不是個傻的,見人家自己都不介意,她就不再說些掃人興的話了:「不僅要像十二殿下,也要像你才成呀。我真是太想看看你們的孩子長什麼樣子了!一定特別特別好看!」

  鐘氏抿唇笑了笑,露出兩個甜美的梨渦。
  
BabOdin 發表於 2019-6-29 16:35

  第228章 容家

  南喬抬了姨娘之後,裴清殊讓她抱著孩子, 帶她們母女進宮, 分別見了見淑貴妃和儷妃。

  見南喬倒是其次的, 主要是淑貴妃和儷妃都想看看孩子。一個妾室在她們眼裡, 比服侍裴清殊的丫頭也尊貴不到哪裡去。

  倒是小婉晴,儘管是庶女,卻還是很得淑貴妃和儷妃的喜歡。

  尤其是淑貴妃,她現在年紀漸漸大了,就特別喜歡小孩子。冬兒這個大孫子和令儀生的那兩個外孫就不必說了,淑貴妃都是當眼珠子一樣疼著的。

  晴姐兒雖然是姑娘,但卻是淑貴妃孫輩中唯一的女孩兒。所以淑貴妃見了她很是歡喜, 賞了不少東西給晴姐兒母女。

  就在裴清殊陪在一邊, 看著淑貴妃逗弄小婉晴的時候, 宮人進來通傳,說是榮貴妃來了。

  裴清殊聽了,便站起來說:「母妃,那您和榮娘娘先聊著, 我先帶她們去鐘靈宮了?」

  頗有些出乎裴清殊意料的是, 淑貴妃竟然出言留了他一句:「晚些再走吧,讓你榮娘娘也見見晴姐兒。」

  淑貴妃都開口這麼說了,裴清殊只好留了下來。

  榮貴妃和淑貴妃一樣,到了這個年紀之後,見到小孩子就十分高興。她當即賞了小婉晴一小荷包的金元寶,還特意賞了南喬一對金鐲子。南喬千恩萬謝地跟著玉藻領賞去了。

  南喬走後沒多久, 淑貴妃也被人叫了出去,只留裴清殊和抱著晴姐兒的榮貴妃在屋裡。

  裴清殊又不傻,一下子就看了出來,榮貴妃這是有話想和他說。

  儘管裴清殊已經從淑貴妃那裡得知榮貴妃向她道歉,兩人和好的事情了,可是經過這麼一出之後,裴清殊心裡對榮貴妃終究還是存了芥蒂,沒辦法像以前一樣把她當成親近的長輩。

  不過剛才榮貴妃賞賜晴姐兒的時候,突然叫裴清殊想起了自己小的時候——那時候他剛從冷宮裡出來,身上一窮二白。還是多虧了榮貴妃送了他一個精緻的金項圈,他才有東西戴出去撐撐場面。

  這麼多年過去了,那個金項圈款式已經很舊了,可裴清殊還是一直好好保管著,沒有丟掉。

  他對榮貴妃的感覺,就像對皇帝、對儷妃、對四皇子他們一樣,都是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要讓他現在完全信任榮貴妃,那是不可能的。可要是說討厭她、恨她到了骨子裡,卻又不是那麼回事。

  榮貴妃心裡多少知道自己之前有幾件事情做的不地道,所以在面對裴清殊時,她並不敢以長輩身份拿喬,而是十分和氣地說道:「殊兒,本宮聽說你就要去兵部做侍郎了,真是恭喜你啊!這麼年輕就能做到這個位置上,可見皇上有多器重你。」

  裴清殊淺淺一笑,從榮貴妃手中接過孩子,淡淡地說道:「多謝榮娘娘。不過您讓人把南喬和我母妃支開,一定是有話想說的吧?時間有限,您不妨直言。」

  裴清殊的態度雖然仍舊十分溫和有禮,但榮貴妃突然間有些驚訝地意識到,眼前這個幾乎可以說是她看著長大的孩子,變了。

  他已經不再是昔日裡那個溫潤如玉、不諳世事的少年,而是已經長成了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他不僅身居高位,還是太子的熱門人選之一。

  那周身的氣場,儼然已是上位者的氣勢,已經不可與過去同日而語。

  榮貴妃本是想著,以容家的支持為條件,讓裴清殊答應將來登基之後奉淑貴妃為太后,封四皇子為親王的。

  可是突然之間,榮貴妃就意識到,自己已經不能和裴清殊這樣居高臨下地談條件了。

  現在就是她什麼都不圖,只求讓容家依附於裴清殊,裴清殊都不一定能夠答應,更別說做什麼交易了。

  從四皇子在皇位之爭中落敗的那刻起,榮貴妃根本就沒有什麼資格和裴清殊談條件。

  甚至榮貴妃還突然心驚地意識到……淑貴妃作為裴清殊的養母,應該是最瞭解裴清殊的人之一。

  在這種情況下,淑貴妃還默認了讓榮貴妃找裴清殊談判的事情,這究竟是她和榮貴妃站在同一戰線上的表現,還是想讓榮貴妃將裴清殊得罪了呢?

  榮貴妃突然感到一陣心驚肉跳。

  她趕忙調整了自己的措辭:「既然如此,本宮就不再兜什麼圈子了。明人不說暗話,你也知道,本宮和皇貴妃之間,你四皇兄和你二皇兄之間,可謂勢同水火。現在你四哥成了這個樣子,若是二皇子登上了皇位,那等待我們母子的只有死路一條。所以我們容家想支持你做太子,不知殊兒你是怎麼想的?」

  榮貴妃會這麼想,裴清殊毫不意外。畢竟這些日子以來,已經有不少四皇子的支持者來投奔他了。只是容家人比較矜持,或者說有什麼別的打算,還沒有什麼大動作罷了。

  「先說說您的條件吧。」裴清殊並沒有被這天上突然掉下來的餡餅砸暈。雖說容家的支持和容家背後的神機營十分誘人,但說句老實話,裴清殊並不能足夠信任容家人。

  榮貴妃見他如此淡定,心裡便更加清楚,他們容家在現在提出幫助裴清殊,根本就不是雪中送炭,只是錦上添花而已,哪裡還能談什麼條件?

  她連忙放低了自己的態度,甚至帶著一絲殷勤地說:「哪有什麼條件啊,先不說你姐姐令儀是我們容家的兒媳婦兒,就憑本宮和你淑母妃的關係,憑你和你四哥的關係,我們容家幫你做些事情,不都是應該的麼?」

  要是換了旁人,在裴清殊這個年紀聽到榮貴妃這番話的話,要嘛就會膨脹得找不到北,要嘛就會被榮貴妃的「真情相助」所打動。

  可裴清殊非常清楚,榮貴妃話說的好聽,可她為的不過是自己和自己家族的利益罷了。不然的話,要是他們只是出於感情因素就要幫助裴清殊的話,那在四皇子出事之前,怎麼不見容家人出面幫助裴清殊奪嫡呢?

  不過裴清殊看破不說破,並沒有拿這些話來懟榮貴妃。容家人樂意支持他,總比多一個敵人要好。

  「您和容家的心意,著實令人感動。如您所說,咱們都是親戚。親戚之間,理應互相扶持。」裴清殊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只是有條不紊地說道:「只是皇位一事,非同小可,還是得看父皇的心意才是。總不好像某些人一樣,淨用些陰私手段害人,您說是不是呢?」

  榮貴妃訕訕地笑道:「自然,自然。」

  和榮貴妃交談完之後,裴清殊勾唇一笑,抱著女兒離開了瓊華宮。

  算榮貴妃聰明,沒有做出什麼讓他反感的事情。

  鐘靈宮裡,儷妃久違地提起筆來,在書房裡創作。

  裴清殊怕影響她的寫作狀態,不敢打擾儷妃,就帶著孩子在恩嬪那裡坐了會兒。

  「母妃還是老樣子嗎?」裴清殊頗有些無奈地問道。

  恩嬪點點頭,臉上也滿是無奈之色:「還是老樣子,皇上每天都來,你母妃也不理他。剛開始是把人關在宮門外,後來我把宮門打開了,她就把皇上關在她自己屋門外。」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儷妃和皇帝鬧彆扭,最為難的竟然是恩嬪。

  皇帝被關在宮門外吧,她在裡頭,不開門就是大不敬。

  可開了吧,儷妃那邊又怪她多管閒事。

  恩嬪現在可真是裡外不是人。

  「他們倆的事情,您儘量少管。」不管怎麼說,當年是恩嬪和孫媽媽一直在冷宮裡照顧著裴清殊,還想辦法把他送到了淑貴妃那裡生活,這份情裴清殊一直都記得。

  當年儷妃被打入冷宮的事情,恩嬪雖然有錯,但裴清殊怪不起來她,更不想讓她為當年的錯誤痛苦一生。

  而且恩嬪既沒有孩子,又沒有寵愛,幾乎是把裴清殊當成了自己的親生兒子一樣疼愛。所以對於這個姨母,裴清殊還是挺親近的,說話時也不用顧忌那麼多。

  恩嬪苦惱地說道:「我也不想管呀,可是皇上老想把我當成傳話筒。你也知道的,我不比你母妃,我沒辦法不理會皇上啊!」

  裴清殊歎了口氣,無奈地說道:「回頭有機會的話,我再勸勸父皇吧。」

  皇帝和儷妃之間的問題根源所在,根本就不是通過恩嬪傳幾句話就能解決的。

  這一點皇帝心裡其實非常清楚,但他現在就是病急亂投醫,實在沒辦法了,這才只能騷擾恩嬪的。

  恩嬪聽他這麼說,頗有些緊張地說道:「殊兒,你才剛封了親王,可千萬別因為這點小事得罪了皇上啊!」

  裴清殊見她這樣關心自己,不由心中一暖:「您放心,我心裡有數。」

  恩嬪的身材十分嬌小,眼看著當年繈褓中的嬰兒一點一點地成長為比自己還要高好幾個頭的男子漢,不僅出落得這麼好,還那麼有出息,恩嬪就忍不住眼睛泛酸。

  她拍著懷中小婉晴的背,就像當初無數個夜晚,哄著裴清殊入睡時一樣,溫柔地說道:「那就好,那就好……」
  
BabOdin 發表於 2019-6-29 16:35

  第229章 發現

  從鐘靈宮出來,回到恒親王府之後, 裴清殊就讓南喬把晴姐兒抱了回去, 自己則回了書房。

  剛才甫一出宮, 裴清殊就得了信兒, 說是燕修在南方查到了一些東西,現在他和公孫明正在書房裡等著見他。

  一進門,裴清殊連衣服都來不及換,就迫不及待地問他們:「怎麼樣,都查出些什麼來了?」

  公孫明反常地保持緘默,燕修見他沒有開口的意思,只能硬著頭皮開口道:「殿下, 我們的人發現……那第二封信, 是被二公主身邊的近侍給攔住的。」

  「二皇姐?!」裴清殊下意識地覺得荒謬, 「這怎麼可能?!」

  說句老實話,當初知道自己的信是被南巡隊伍中的人所截時,裴清殊甚至連淑貴妃都考慮過了,可是他從來都沒有懷疑到令儀頭上。

  在他看來, 令儀就是一個被保護得很好、被全家人所寵愛的小公主, 她心思簡單直接,怎麼可能會瞞著他,參與到奪嫡的紛爭當中去?

  而且還是沒有和裴清殊商量過,就違背裴清殊的意願行事呢?

  裴清殊無法相信這個事實。

  「有沒有可能,是什麼人利用了皇姐的近侍?你們有進一步調查過那個人麼?」

  燕修早就想到裴清殊有可能這麼問了,所以已經事先做好了調查:「查過了, 他身家清白,與傅家關係匪淺,是淑貴妃娘娘親自為二公主所挑選的,應當不會是他人的細作。我還讓人跟了他一陣子,什麼可疑的地方都沒有發現。」

  裴清殊還是無法相信這件事情會是令儀做的。

  燕修是個江湖中人,不太懂得朝中大事和這些複雜的陰謀詭計,他的職責只是幫助裴清殊搜集情報而已。

  將自己所知道的消息都稟報給裴清殊之後,燕修便退下了,只留下公孫明和裴清殊在書房裡。

  裴清殊看了公孫明一眼,問:「阿明,你怎麼看?」

  公孫明不答反問:「殿下心裡,應當已經有想法了吧?」

  裴清殊沉默了一下,說:「不錯。我還是不能相信令儀姐會做出這種事情來。如果那個護衛真的不是細作的話……那我只能認為是二姐夫做了這件事。」

  不等公孫明開口,裴清殊便繼續分析道:「可二姐夫是容家人。他這樣做,對他究竟有什麼好處?他總不至於傻到坑了四皇兄這個表弟,卻跑去幫非親非故、甚至站在他對立面上的二皇兄吧?」

  公孫明淺淺一笑,道:「殿下覺得,容駙馬是那麼傻的人麼?他一個駙馬,卻能在兵部任實職,這樣的人,絕對不簡單。」

  裴清殊點點頭表示贊同。

  「至於他為什麼要這樣做,我想他多半是為了殿下。」

  「為了我?」裴清殊有些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來。「可是那個時候,父皇還沒有封我做親王,也沒有調我去兵部,四哥還是炙手可熱的安親王。他身為容家嫡子,為什麼要捨四哥而幫我?」

  公孫明不緩不急地道:「如我方才所說,這位容駙馬絕不是一般人,我們自然不能用常人的思維模式去揣摩他。有幾種可能——比如說,他早就察覺到了四皇子和左大姑娘生有一子的事情,知道四皇子不堪為人君,所以就在暗中支持殿下您。您和容駙馬雖然並沒有血緣關係,但您和令儀公主十分親密。您若成為太子,順利登基,對他來說同樣大有助益。」

  公孫明見裴清殊露出思考的表情,便稍微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甚至,因為他是家中次子的緣故,如果四皇子上位,容家的資源還是會集中在容大公子身上。可若是換做是您繼位的話,容駙馬就能以從龍之功,徹底從容家獨立出來了。」

  公孫明越說,裴清殊越覺得有道理。他甚至還想到了更遠的東西——「如果二姐夫的心思當真如此深沉的話,那他是不可能輕易讓我們查到是誰做了這件事的。他故意用皇姐的人去做,這不就是想讓我們猜到他身上麼?說不定就連燕修所打聽到的消息,都是他故意放出來的呢?」

  公孫明神色凝重地說道:「非常有可能。殿下想找他談一談麼?」

  「不。」裴清殊很堅決地說道:「如果他真的是有意為之的話……我要等,等他按捺不住,親自來找我為止。」

  「也對。」公孫明贊同地說道:「雖說他比殿下年長幾歲,還是殿下的姐夫,可他若是真心想為殿下做事的話,那殿下是君,他則是臣,理應由他來主動投奔殿下。」

  裴清殊肅色道:「不僅如此,我還想讓他明白一件事——他若有心為我籌謀,我很感激。但是打著為我好的名義,違背我的意願做事,這是我所不能容忍的。」

  公孫明心中一震,明明知道裴清殊是在說容漾,可是他自己也好像受了提醒一樣,不自覺地點了點頭。

  ……

  公孫明走後,裴清殊換了身衣服,來到後院。

  去溢彩軒之前,他先問了句福貴:「鐘側妃可回來了?」

  福貴是這府裡的大管家,府裡人的進出情況,他比誰都清楚。

  聽了裴清殊的問題之後,福貴不假思索地搖了搖頭:「還沒呢,不過應當快了。鐘側妃臨走前說過,她會在天黑之前回府的。」

  鐘氏要出門的事情,她之前就跟裴清殊和宋氏說過了。宋氏那邊是肯定不會攔的,她頂多就是關心鐘氏幾句,讓她小心肚子裡的孩子,別在外頭磕著碰著了。

  裴清殊也沒有阻攔她出門,只是和宋氏一樣,有些擔心她在外面會遇到什麼麻煩。

  鐘氏當時這樣對他說:「不會的,我坐轎子出門,在鐘府待一天就回來,不會有事的。」

  看著她已經隆起的肚子,裴清殊不禁還是有點擔心:「你要是想家裡人了,就讓他們過來看看你唄?你的身子漸漸重了,還是儘量不要外出為好。」

  鐘氏沉默了一會兒,才告訴他說:「其實……我是想見遙姐姐了。她家裡出了這樣大的事情,連累得她都好些日子沒能出門。這回是我母親瞧著這麼長時間過去了,也不能讓遙姐姐她們一直都悶在家裡,便試著邀請了她們來家裡做客。我想回去看看她,看看她過得好不好。」

  鐘氏是左家的表姑娘,之前左家出了那樣的醜聞,鐘氏心裡也不好受,更何況鐘氏和左三姑娘還是手帕交呢。

  裴清殊聽了,心中頗有些觸動,就問她說:「那要不要我抽空陪你一起去?」

  鐘氏搖搖頭,拒絕了:「多謝殿下的美意,只是我母親邀請的都是女眷,殿下就是去了也不方便,還是我自己回去就好了,您忙正事要緊。」

  裴清殊這才答應讓鐘氏一個人出門。當然了,多帶幾個護衛是免不了的。

  溢彩軒的院子裡,傅氏見裴清殊來了,高興得跟什麼似的,笑容滿面地把裴清殊迎了進去。

  不過才笑了沒一會兒,傅氏便嘟起嘴巴,有些委屈地說道:「殿下可真是寵愛鐘姐姐呀,先是帶她去南巡不說,回來之後您也常去東院兒那邊看她。只有鐘姐姐不在府裡的時候,您才想著到寶璋這裡來呢!」

  「你這小醋罎子。」裴清殊頗為無奈地在傅氏鼻子上輕輕一刮。

  宋氏和鐘氏都是很懂事、很賢惠的那種女子,傅氏則不同。相處久了就會發現,傅氏說話會比宋氏和鐘氏都更直接一些,倒也有一種率真的可愛。

  「本來的嘛,現在府裡的其他女眷都有孩子了,就我沒有。殿下您可不能偏心呀。」傅氏說著,便挽住了裴清殊的手臂,用一雙杏眼直勾勾地瞅著裴清殊。

  裴清殊頗為無奈地笑道:「這大白天的,你這是想做什麼?」

  「哪裡有大白天呀,天都要黑了!」傅氏緊緊抓住裴清殊不放,「我想殿下嘛!」

  面對傅氏如此直接了當的表白,裴清殊突然明白了那句……

  最難消受美人恩啊。

  ……

  後天便是裴清殊去兵部報到的日子了。在離開戶部之前,裴清殊照舊和同僚們一起吃了一頓酒。回到府裡的時候,他身上難免沾了幾分酒氣。

  他想著宋氏那裡有冬兒,南喬那裡有晴姐兒,鐘氏還懷著孕,去哪裡都不大合適,竟是只能去溢彩軒了。

  裴清殊連續兩天晚上過來,把傅氏高興得跟什麼似的,伺候起裴清殊來自然特別賣力。

  等裴清殊第二天去兵部上值之後,傅氏身邊的丫鬟出門,都能在府里昂首挺胸,挺直腰杆走路了——他們家側妃現在可是王爺的寵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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