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言情] 皇子奮鬥日常 作者:容默(已完成)

 
BabOdin 2019-6-29 10:10:44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47 52548
BabOdin 發表於 2019-6-29 15:54

  第170章 抉擇

  曾俊的雙眼瞪得像銅鈴一樣大,不可置信地看向本應中毒身亡的大皇子, 然後又低頭看向自己流血的肚子和被穿透的腸子。過了好一會兒之後, 他才直挺挺地倒下, 不動彈了。

  直到死, 曾俊都沒有閉上眼睛。

  大皇子拼盡全力刺出這一槍之後,便粗喘著倒在地上,發出痛苦的呻吟。

  箭上的毒發作了。

  ……

  傅然父子將大皇子抬回龍安城的時候,裴清殊正在和官兵一起挖埋在廢墟下面的老百姓。

  這次地震的時間雖然不長,卻是幾乎毀掉了整座城池。

  當地知府因為叛國投敵的緣故,已經被處以極刑,其他官員也大多下了獄。所以災後的營救工作, 不得不由裴清殊他們臨時頂上。

  「必須儘快把埋在廢墟下面的人, 甚至是家禽都挖出來。」

  災後最怕的就是瘟疫, 一旦屍體處理不及時,引發了瘟疫的話,那麻煩可就大了。

  災後工作雖然時間緊,任務重, 但比起行軍打仗, 在心理上就要輕鬆許多,所以神樞營的將士們都沒有什麼怨言,非常自覺地埋頭苦幹起來。

  因此裴清殊在聽說了大皇子受了重傷的消息之後,就可以放心地把任務交給底下的人,自己抽出空來去探望大皇子。

  現在龍安附近隨時都有發生餘震的危險,所以住在樓閣裡, 還不如住在帳篷內安全。裴清殊他們現在都是暫時在帳篷裡落腳。

  進入大皇子的營帳之前,裴清殊低聲問向傅然:「大哥傷的……很嚴重麼?」

  傅然面色沉重地點了點頭:「況駿及時幫他處理了傷口,替他把表面的毒血吸了出來,可毅郡王為了殺曾俊,在中箭後還又做了劇烈的動作。他體內的毒素……怕是一時難以清除。」

  裴清殊入內的時候,只見大皇子雙眸緊閉,面色發青地躺在床上。

  一個軍醫正在給他重新包紮傷口,另一個在開藥,兩個小兵給他擦身換衣服,屋內忙作一團,氣氛十分緊張。

  裴清殊在大皇子床頭站了一會兒,見大皇子沒有絲毫反應,便把那個在開方子的軍醫叫到一旁,低聲問道:「怎麼樣?」

  軍醫搖搖頭道:「軍中條件有限,就是這方子上的藥……還不知能不能湊齊。」

  因為擔心裴清殊會意外受傷的緣故,皇帝已經派出了最好的軍醫隨行。

  可行軍打仗不比在宮裡,藥材缺一味,少一味,也是非常正常的。

  「你有幾成把握能救好大皇兄?」

  聽了裴清殊的問題,軍醫遲疑地答道:「兩……」他本伸出了兩個手指,可話到嘴邊,又收回去了一根手指,「一成,最多一成。」

  一成,這概率也太低了。

  走出大皇子的營帳之後,裴清殊心事重重地回到了自己的帳篷,思考著該怎麼辦是好。

  龍安是四川境內不大也不小的一個地方,若是能把大皇子送到成都府的話,大皇子或許還能多一線生機。

  可是以大皇子目前的情況,實在不適合再動地方。他現在虛弱的很,就是不小心多吹了一陣風,都有可能丟掉性命。

  裴清殊打算找七皇子他們商量一下。

  七皇子和大皇子現在可以說是有過命的交情了。大皇子之前拼死救了七皇子,七皇子當然不可能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大皇子去死。

  聽說了大皇子的情況之後,七皇子顧不得自己在餘震中差點開了花的腦袋,激動地站起來說:「四川當地不是也有不少名醫麼?既然大皇兄不宜挪動,那我們就把名醫請過來啊!」

  「這是一個辦法不假,只是現在大夫本來就緊缺,名醫更是……恐怕沒有那麼容易找。」

  地震發生之後,因為有很多傷員的緣故,裴清殊已經儘量在龍安府內搜羅大夫了。就連龍安附近的幾個府,他都派人去找過了。可龍安附近的其他城市,也受到了一定的波及,人家那邊也需要大夫,所以能接到龍安來的並不多。

  「我就不信了,這麼大的一個四川省,沒人能救得了大哥!」七皇子衝出去之前,丟下一句話:「我親自去找!」

  裴清殊知道自己攔不住他,只得由著他去了。

  反正除了七皇子自己的貼身護衛之外,裴清殊還讓趙虎派了些人跟著他,以保證七皇子的安全。

  裴清殊本以為七皇子就是瞎折騰,早晚都會無功而返。卻沒想到七皇子還當真有些本事,很快就尋到了當地一位據說極少出山為人看病的神醫。

  這位神醫姓嵇,頭髮、鬍子、眉毛都已經全白了,皮膚卻不見多少褶皺,讓人摸不清他的實際年齡。

  在讓他給大皇子診治之前,裴清殊特意抽出功夫,帶著一名軍醫一起,親自見了這位嵇先生一次,防止七皇子單純,讓江湖術士給騙了。

  裴清殊不懂醫術,只從言談舉止判斷,感覺此人像是當真有些本事。

  問過軍醫後,對方給他的答案也是肯定的:「四川人傑地靈,當真有此等神醫,也並不奇怪。」

  但事關大皇子的生死,裴清殊不敢大意。

  嵇老先生查看大皇子傷勢的時候,裴清殊就帶著幾名軍醫一起守在一旁,防止他會對大皇子不利。

  嵇先生看完之後沉思了一會兒,然後給大皇子開了一副方子。讓人有些意外的是,方子上面的藥在當地都很常見,並不難找。對於大皇子目前的狀況來說,似乎過於簡單了些。

  不過現在大皇子這個樣子,裴清殊他們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讓軍醫確認過沒有問題之後,裴清殊便看著大皇子服下了嵇先生所開的藥。

  原本裴清殊他們都沒有抱太大的希望,沒想到不出一日功夫,大皇子便蘇醒過來。雖然看起來還是很虛弱的樣子,甚至連話都說不出來,但他起碼能睜眼,也能聽懂別人說的話了。

  七皇子激動得跟什麼似的,簡直把嵇先生捧到了天上,一口一個神醫叫著。

  誰知嵇先生接下來的話,卻如一盆涼水一般,兜頭扣在了七皇子的腦袋上。

  「什麼?!截肢?!」七皇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皇兄可是武將,他怎麼能沒有手臂呢!」

  嵇先生淡定地說道:「只是截掉左臂而已,如果恢復得好的話,右手還是可以正常使用的。」

  「不行,絕對不行……」七皇子只要一想到那個畫面,就覺得渾身難受。

  嵇先生鎮定地把大皇子目前的情況和他們說了一下,聽起來比軍醫所說的還要不樂觀。

  總而言之就是一句話,大皇子這條手臂已經是沒得救了,如果不能及時砍掉的話,那他整個人也沒得救了。

  相比於糾結成一團的七皇子,躺在床上、剛剛蘇醒不久的大皇子倒是十分鎮定。

  「截吧。」在他做了三次的口型之後,裴清殊終於看懂了大皇子的意思。

  事實上在戰場上中了敵軍的暗箭之後,大皇子就沒有想過能再活著回去。

  他最後拼盡全力,刺曾俊的那一槍,原本是想和曾俊同歸於盡的。

  現在曾俊已死,他卻還活著,已經是老天爺對他的眷顧了,大皇子非常滿足。

  至於他的左臂,原本就已經受過傷,跟個擺設一樣了。現在就算失去,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前提是,他能做到不在意別人的眼光。

  但在生死面前,旁人的目光也就顯得無足輕重了。

  有了大皇子本人的同意之後,接下來的事情就發生得順理成章。

  大皇子雖然丟掉了一隻左臂,但起碼保住了性命。他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正在嵇神醫和幾名軍醫的調養下逐漸康復著。

  可七皇子還是非常難過。

  裴清殊見自己怎麼安慰他都沒用,乾脆把還在養傷的七皇子拉到了震區,讓他幫忙幹活。

  誰知他這麼做,竟然神奇地讓七皇子振作了不少,起碼看起來不再像之前那樣沒精打採的了。

  隨著大皇子的身體狀況一日好過一日,災後的搶救工作也完成得差不多了。

  在此期間,又發生了兩次小規模的餘震。但因為眾人早就做好了準備,並沒有發生什麼嚴重的傷亡。

  慕家軍那邊也傳來捷報,說是曾劍得知自己兩個兒子全都戰死的消息之後,情緒崩潰之下,被慕老將軍活捉。

  曾家軍群龍無首,不得不向朝廷歸降。

  原本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發展,裴清殊每天都在計算著日子,想著再過多少天就能回京了。

  誰知就在這個時候,京城那邊又傳來一個令人措手不及的消息——北夏趁著大齊內亂的時候,再次來犯。

  雖然經過幾年前的那場戰役,北夏現在還在修生養息,隻派出了三萬騎兵。可匈奴人驍勇善戰,又十分兇狠狡猾。這三萬人馬,已經足以使大齊北方的老百姓苦不堪言。
  
BabOdin 發表於 2019-6-29 15:55
第171章 封王

  北夏來犯之後,朝廷立馬做出反應——皇帝下命, 以英國公為主帥, 葉倫、容潭為副帥, 率領五軍營八萬兵馬, 神機營兩萬兵馬北上抗敵。

  現在京城可用的一共就只有十來萬人,皇帝幾乎派出了大半,可見此役皇帝是下了決心,一定要速戰速決,儘快取勝的。

  其實皇帝這樣做,非常好理解。現在大齊內憂剛平,正是需要修生養息的時候。匈奴人在這個時候突襲, 如果不能儘快解決的話, 就會大大損耗大齊的實力。

  英國公帶領十萬人馬出征, 可以說在人數佔據了絕對的優勢。

  可讓人意外的是,裴清殊他們都快從四川回來了,英國公等人還是沒能將匈奴人趕走,甚至還被敵方偷襲了幾次, 損失慘重。

  滿朝文武都開始感到慌張起來。

  裴清殊正是在這種恐慌的氣氛中回朝的。

  但先不管匈奴人如何, 裴清殊等人帶回了曾俊和三皇子的屍體,平定了叛亂,為大齊解決了內憂,總是要獎賞的。

  為了鼓舞人心,皇帝這一回對有功之臣都大肆封賞。除了將神樞營指揮使的位子交給榮國公之外,還加封榮國公為歸德將軍, 封其長子傅然為忠武將軍。

  對於斷臂的大皇子,皇帝更是晉封其為毅親王,使得大皇子成為諸位皇子之中首個獲封親王的。

  也是大齊為數不多的幾名親王之一。

  舞弊案發生之後,皇帝雖然沒有將病重的忠親王關入大牢,但忠親王收受賄賂已是既定的事實。

  三皇子逃離京城之後,皇帝便廢黜了忠親王的爵位,將他貶為庶人,還抄了忠親王的家。

  忠親王府被抄之後,搜出成箱成箱的金銀珠寶,數額驚人。

  這些貪污來的贓款,全部都被充入國庫。

  忠親王不知是不是受了刺激,被抄家之後不久,便一命嗚呼了。

  忠親王死後,皇帝也不再顧忌所謂的兄弟情分,下令將參與過舞弊的忠親王次子裴清梁斬首示眾。

  偌大的一個忠親王府,就這樣散了。

  因為皇帝的兄弟早亡,兄弟的世子繼承爵位時又自動降了一級的緣故,在大皇子晉升為親王之前,大齊的親王已經並不多了。

  所以大皇子的這個毅親王,含金量非常高。

  不過所有人都知道,大皇子這輩子就算是到了頭了。

  一個斷了手臂的皇子,是永遠都不可能坐上皇位的,不然大齊就會被天下人恥笑。

  當然,子非魚,焉知魚之樂。大皇子雖然丟了一條手臂,他自己心裡反倒覺得前所未有的輕鬆——起碼,他終於能從這場皇位之爭中暫時退出了。

  他再也不用配合母妃各種各樣的算計,再也不用提防不知道哪個兄弟隨時射過來的暗箭。

  他只要踏踏實實地養傷,等傷好之後,再做一名保家衛國的武將就好了。

  裴清殊和七皇子一開始還擔心大皇子會想不開,後來見他心態還算不錯,便漸漸放下心來。

  除了大皇子之外,皇帝給四皇子之下的幾名皇子也都封了郡王。

  五皇子和九皇子因在舞弊案後處理三皇子和朱家的餘黨,還順勢進行了地方官制改革,一個被封為甯郡王,一個被封為簡郡王。

  裴清殊因平叛有功,被封為恒郡王。這個恒字是皇帝經過千挑萬選之後才選出來的,自認為非常適合裴清殊。

  在皇帝看來,裴清殊就是一個有恒心,還有毅力的好孩子。

  按說這回出去打仗,七皇子十分辛苦,甚至還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也應當封王才對。但他中了敵人的詭計,險些導致全軍覆沒,所以功過相抵,並沒有得封郡王。

  也就是說,裴清殊和九皇子這兩個弟弟,反倒越過了七皇子、八皇子這兩個哥哥率先封了王。

  七皇子知道自己頭回上戰場,經驗不足,的確是犯了一些錯誤,所以皇帝不封賞他,他也不覺得冤枉。只要能活著回京,七皇子就已經非常滿足了。

  八皇子因為和三皇子關係要好的緣故,近日裡一直都在夾著尾巴做人。而且之前是裴清殊他們幫他求情,他才能把已經過繼給三皇子的兒子又要了回來。所以對於皇帝沒有給他封王的事情,八皇子一個字都不敢提,也不敢有任何意見。

  但十皇子就不同了。

  對於裴清殊越過他封王的這件事情,十皇子特別不滿意。

  十皇子認為,長幼有序,要封裴清殊為郡王,怎麼著也得先封他才對。

  在裴清殊的封王儀式結束後的宴會上,十皇子就一臉不高興地跟一旁的十一皇子還有十三皇子嘀咕起來。

  「父皇實在是太偏心了。就因為老十二是儷妃的兒子,就不顧我和十一弟的面子,先封他做郡王。」

  十皇子瞥了一身郡王禮服,意氣風發的裴清殊一眼,不服氣地說:「瞧他那個得意的樣子!」

  十一皇子對於裴清殊越過自己先封王的這件事,倒是沒有什麼特別的想法。

  他面無表情地對十皇子說:「你是你,我是我,別把我扯到裡頭去。」

  說完就嫌棄地站了起來,竟是不肯再和十皇子挨著坐了。

  十皇子非常尷尬,但他向來拿十一皇子沒有辦法,只得繼續對十三皇子說道:「這個老十一啊,就跟茅坑裡的石頭似的,又臭又硬。算了,和他這種人我根本就說不通。」

  「十哥你放心,我能理解你的意思。」十三皇子露出同仇敵愾的表情來,「我母妃說了,那儷妃就是個狐狸精轉世。現在父皇能做出越過十哥先給老十二封王的事兒,將來就能越過我,先封老十四為王。我真是想想都替十哥覺得生氣。」

  「可不是麼!」十皇子只覺得自己找到了知己,「十三弟,果然還是你最懂我啊!」

  倆人聊得投機,十皇子的聲音不自覺地逐漸提高:「不過要說起來,這老十二還真是狠毒。雖說三皇兄平日裡和咱們兄弟的關係不咋地吧,但怎麼說他也是咱們的親哥哥啊。老十二怎麼能這麼殘忍,親手把自己的哥哥給殺害了呢?」

  十三皇子輕哼一聲,不屑地說:「這種人為了上位,什麼事情幹不出來呐?表面上裝作不慕名利的樣子,實際上最貪名逐利的人就是他裴清殊了!」

  「你們說什麼?!」十三皇子話音剛落,一個憤怒的聲音突然自一旁傳來。

  倆人一看,見是七皇子來了,面色都有些訕訕的。

  不過十皇子的反應快些,臉皮也更厚。很快,他便調整好自己的表情,像平時一樣大大咧咧地說道:「哎呀,七哥,來來來,這邊坐。」

  「誰要和你們一起坐?」七皇子冷著臉說道:「你們兩個剛才是不是在說十二弟的壞話來著?!」

  十三皇子暗叫糟糕,下意識地向十皇子投去求助的目光。

  相比之下,十皇子顯得非常鎮定,好像剛才他說的只是什麼無足輕重的小事一樣:「七哥,話別說的這麼難聽嘛。我和十三弟只是說出一些事實罷了。」

  「事實?三皇兄根本就不是十二弟殺的,是咬舌自盡!當初他自殺的時候,好多人都親眼見到了,我也看到了三皇兄的屍體。」七皇子極盡諷刺地說道:「怎麼,十弟這樣『愛惜手足』,三皇兄的屍體運到京城來的時候,你都沒有送他最後一程麼?」

  因為屍體存放太久容易腐爛的緣故,在裴清殊回到京城之前,三皇子的屍體就已經運送到京城來了。

  到底是父子一場,人都已經死了,皇帝就給三皇子留了一個全屍,讓人把他葬在了京郊的一座山上。

  先是舞弊,再是造反,三皇子的名字已經從皇室玉牒上除名,是不可能再葬入皇陵的了。

  聽到七皇子這樣說,十皇子臉上不由露出一絲尷尬:「哎呀,七哥,我不就說說而已麼,你這麼激動做什麼。你看吧,你這容易衝動的老毛病不改,到了戰場上就會打敗仗。要不是大皇兄廢了一條胳膊救了你,你恐怕比三皇兄死的還早呢!」

  「老十!」十皇子這樣挑釁,七皇子要是能忍得住脾氣就怪了,「你別給臉不要臉,你信不信我弄死你?!」

  十皇子躲到十三皇子身後說:「喲,上過戰場的人就是不一樣了,別的沒學會,倒是和你那好弟弟一樣,學會手足相殘了。」

  七皇子大怒,伸手就要去捉十皇子,被聞聲趕來的四皇子給叫住了。

  「老七!」四皇子沉聲說道:「別和這等小人一般見識。」

  在慶祝裴清殊封王的宴會上,七皇子要是和十皇子大打出手的話,恐怕反倒會如了十皇子的願。

  不管是誰先張口挑釁的,先動手的那個人,總是顯得不那麼占理。

  十皇子見四皇子罵自己「小人」,臉色十分難看地說:「四哥,我看你還是好好想想,到底誰才是真正的小人吧。他裴清殊為了立功封王,連自己的親哥哥都能逼死。昨日是三皇兄,說不定明日就是你呢?!我也是看在兄弟一場的份上,想要勸勸你們罷了。可別養了一條白眼狼出來,傷人傷己啊!」

  七皇子聽到十皇子這番挑撥之言,差點又被他氣炸。

  四皇子按住七皇子的手,淡定地說道:「十弟此言差矣。裴清睿乃是謀逆犯上的亂臣賊子,父皇早已將他從玉牒中除名。既然十弟與他的感情這樣深厚,如果異位而處,十弟是不是會把裴清睿這個亂黨給放走呢?」

  這一頂逆賊同黨的大帽子扣下來,把十皇子嚇得腿都軟了。

  「十二弟雖然年輕,但無論是舞弊案還是平定叛亂,甚至是之前的官學改革,十二弟都是立了功的。十弟與其在這裡說一些誅心之言,還不如好好辦差,替父皇分憂。若是也想封王的話,就憑自己的本事建功立業去——北夏犯境,大齊正是用人之時。十弟何不披甲上陣,與匈奴人親自廝殺一番呢?」

  十皇子也就嘴上功夫厲害,真叫他上戰場,他跑的比誰都快。

  四皇子徹查舞弊案之後,正是在朝中大出風頭的時候。十皇子不敢再與他硬碰硬,生怕四皇子當真向皇帝提議,讓他上戰場去。

  四皇子見他老老實實地低著頭不說話了,便拉了七皇子一把,走了。
  
BabOdin 發表於 2019-6-29 15:55

  第172章 夫妻

  最近發生在七皇子身上的事情太多,他的情緒起伏本來就比較大。現在又被十皇子這麼一刺激, 七皇子半天都沒緩過來。

  四皇子見他這個樣子, 就勸告他說:「老十打小就是個討人嫌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 何必跟他置氣呢?」

  提起十皇子,七皇子不由面露厭惡之色:「從小到大,每回都是這樣!不管老十說了什麼,大家都覺得他是個沒心眼的,所以就沒有把他當回事情,頂多教訓他幾句就算完了。結果他呢,變本加厲的噁心人, 我真是受夠他了!」

  四皇子道:「那你也沒必要在十二弟的宴會上和他發脾氣。你沒看出來麼?他就是在故意激怒你, 想讓你毀了十二弟的宴會。」

  七皇子一愣, 似乎被四皇子給點醒了。

  「要真是這樣的話,這個老十,恐怕不像看上去的那麼簡單啊。」七皇子沉著臉道。

  四皇子點點頭:「我聽母妃說起過,自從敬妃被打入冷宮之後, 老十的生母敦嬪, 就和全皇貴妃走的更近了。現在老十和二皇兄同在戶部,這兩個人湊在了一起……」

  七皇子接話道:「可比三皇兄要可怕多了!」

  要說起來,前幾年四皇子和三皇子的關係還算不錯,七皇子也和三皇子沒有什麼正面衝突。

  和身處禮部的裴清殊不同的是,比起三皇子,他們都更討厭十皇子。

  和裴清殊相同的是, 他們都非常忌憚宮裡頭那位位高權重的全皇貴妃,還有皇貴妃膝下的二皇子。

  二皇子這些年來雖然並不出挑,但是看看年長的這幾個皇子當中,大皇子斷了手臂,三皇子丟了性命,只有二皇子一直穩穩當當地做著他的戶部侍郎,舅舅還出征北夏,在朝中地位非常。

  這種看起來不惹眼的人,有時候才是最可怕的。

  可二皇子除了比較喜歡美人之外,似乎就沒有什麼致命的缺點了。

  他一不缺錢——有一個做皇貴妃的母親,自己還在戶部當差,就算不貪贓枉法,只要像其他皇子一樣養幾個莊子,托人置辦幾個商鋪就很有錢了。

  二不缺兵——他不僅有一個掌管十萬兵馬的五軍營指揮使,還有一個掌管著宮廷禁軍的岳父。

  論外戚之強大,皇子當中沒有人能與二皇子相比。

  至於二皇子貪戀美色的問題,在某種程度上來看,反倒對他有利。起碼現在,皇長孫是二皇子的庶長子,除了這個兒子之外,二皇子還有四個兒子,六個女兒,是所有皇子當中子女最多的。

  子嗣興旺,對於皇家而言是再好不過的了。

  至於後院的妻妾多一點,對於一個郡王來說,根本就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和他相比,四皇子所有的條件都要差了一截。

  論排行,二皇子是四皇子的兄長。論母妃的地位,二皇子是皇貴妃的兒子,四皇子是貴妃的兒子。論外戚的實力,就算掌管著神機營的容家勉強和五軍營地位相當,可神機營只有三萬人,五軍營卻有十萬人,從人數上就能看出來還是五軍營指揮使的權力更大。

  不過要說四皇子最劣勢的,還是他的岳家。

  雖說這幾年來,四皇子的岳父龐大人已經從五品升到了正三品龍圖閣學士,算是天子近臣之一了,但文官雖然清貴,論實力卻還是不足以掌握宮廷禁軍的衛尉相比。

  這一點,裴清殊也是一樣的。

  以前因為三皇子這個嫡子,和大皇子這個長子的緣故,局勢可能還不是很分明。

  可現在,三皇子已死,大皇子殘疾,一下子減少了兩個最有力的皇位繼承人人選,局勢就變得很明朗了——現在最有可能坐上太子寶座的,便是全皇貴妃之子,二皇子裴清辰。

  無論是四皇子也好,還是裴清殊也罷,二皇子現在就是擺在他們面前的最大的對手,甚至說是敵人。

  不過現在大齊剛剛經歷過一場內戰,又開始抗擊匈奴,所有人都忙於戰事,暫且顧不上兄弟內鬥,倒是讓幾人都能暫時歇一口氣。

  冊封郡王的典禮結束之後,裴清殊回到府裡,看著掛在門口的「恒郡王府」三個字,心中百感交集。

  大齊給皇子封王,並不是像分配差事那樣,到了年齡出宮成婚就會封的,而是要根據皇子的實際能力和功績來封。

  當然,如果皇帝特別偏愛某一個皇子的話,在皇子幼年的時候也可以將其封為郡王甚至是親王,這些都是沒有固定規定的,全憑皇帝的喜好來決定。

  裴清殊雖然不是諸位皇子當中的第一個郡王,卻是最年輕的郡王。十七八歲就能坐到這個位置上,固然有皇帝偏愛他的因素在,但裴清殊本人的努力功不可沒。

  在所有人的眼中,裴清殊都是前途不可限量的。

  因此,裴清殊一回府就發現,剛剛更名的恒王府中堆滿了各個家族送來的禮物。

  宋氏挺著個肚子,讓人把各家送來的賀禮小心檢查過後,分門別類地收入庫房。

  裴清殊受封郡王之後,宋氏順理成章地成為了恒郡王妃。除了迎來送往、清點禮單、存放禮物這些瑣事之外,她還要在府裡主持宴會,宴請裴清殊的親朋好友還有同僚,以及他們的女眷。在為裴清殊慶祝的同時,也能替裴清殊多拉些人脈。

  宋氏是四月懷孕的,懷孕滿三個月的時候,七皇子失去聯繫。之後不久,裴清殊帶兵出征。

  裴清殊在四川待了兩個多月,直到把地震後的災區穩定好,大皇子的身體狀況穩定了一些之後,他才啟程回京。

  所以這個時候,已經是十一月初,宋氏懷孕已經有六七個月了。

  宋氏懷孕三個月的時候,肚子還沒那麼明顯。等裴清殊回京一看,看到她的肚子鼓得那麼高時還嚇了一大跳。

  宋氏倒是很鎮定地笑著對他說:「殿下放心,已經請太醫瞧過了,太醫說沒事的,孩子很健康。」

  琥珀還在旁邊笑著補充道:「太醫還說了,王妃的肚子雖大,從背後瞧卻看不出來,懷的定是個男孩兒呢。」

  「琥珀!」宋氏聽了,責怪地看了自己的丫鬟一眼,嘴角的笑容卻出賣了她的好心情。

  裴清殊知道,宋氏這是怕自己話說早了,到時候生出來的是個女兒,就讓人白高興一場了。

  裴清殊心裡當然也是想早點有嫡長子的,但生男生女這種事情,本來就不能強求。就算宋氏生的是女兒,那也是他的孩子,裴清殊肯定還是喜歡的。

  於是他就寬慰宋氏說:「男孩兒女孩兒都好,只要是咱們的孩子,我都一樣疼。」

  宋氏聽了這話,笑得更開心了。

  宋氏的身子漸漸重了,許多事情做起來都不方便。比起府中的雜務,必然還是孩子要緊,所以宋氏把很多事兒都交給了鐘側妃去做。

  至於南喬,她的身份太低了,宋氏現在就是想抬舉她都抬舉不起來。

  晚上臨睡前,宋氏和裴清殊照舊先不熄燈,躺在一起說話。

  室內隻燃著一根紅燭,溫暖的燭光下,裴清殊半躺著,在宋氏隆起的肚子上輕撫。宋氏看著他溫柔的表情,只覺得心底一片美好。

  但身為裴清殊的正妃,有些事情,宋氏不得不做。

  「殿下,我現在身子重了,伺候您也不方便,您有空的時候還是多去妙珠妹妹和南喬那裡走走吧。」

  裴清殊聽了,撫摸宋氏的手一頓,不過很快便恢復如常:「你放心,我心裡有數。」

  「要不是突然打了仗,傅家妹妹這兩個月就該進府了。」宋氏溫聲說道:「南喬還好說,起碼在您娶親之前,她就跟了殿下幾年。可妙珠妹妹太苦了,才入府沒多久,您就忙於舞弊案和平叛……」

  宋氏說的情真意切,不帶一絲嫉妒。

  裴清殊不由地看向她的眼睛。

  宋氏是個典型的古典美人,眼睛不大,是那種較為狹長的鳳眼,瞳孔上方有一部分為上眼皮所蓋。只有垂下眼睛的時候,才能看到兩層眼皮的褶皺。

  這樣的一雙眼睛,若是不笑的時候,就會有幾分不怒而威的深沉。

  不過平日裡,宋氏都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樣,看起來很好相處的樣子。

  此時,宋氏看向裴清殊的眼神就很溫和,平靜。

  她的眼神太過純澈,以至於裴清殊從中看不出任何一絲嫉妒的情緒。

  這叫裴清殊多少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卻又難免感到一絲失落。

  他和宋氏,就像天底下無數對俗世夫妻一樣,是因為條件合適而在一起的。

  他看中了宋氏的家世和性情,宋氏又何嘗不是看中了裴清殊的身家和地位。

  裴清殊敬重宋氏,是因為她是自己的嫡妻。

  宋氏對裴清殊好,是因為他是皇子殿下,是自己的夫君,而不是出於純粹的個人感情。

  比起話本中那些為了愛情要死要活的女人,宋氏對裴清殊的態度,更像是對待自己的雇主。她兢兢業業地做好自己的每一項職責,包括為他打理後院,生孩子這些「分內」的事情。

  像公孫夫人她們寫的小說裡那樣轟轟烈烈的愛情故事,裴清殊和宋氏大概是不會有了。

  不過像現在這樣,似乎也沒什麼不好。

  裴清殊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而人的精力就這麼多。

  他不能把自己生活的重心放在所謂的愛情上面。

  無論重來多少次,宋氏都是他最好的選擇。

  他拍拍宋氏的手,溫柔地說道:「昭屏,娶了你,真是我的福氣。」

  宋氏含笑看著他說:「能嫁給殿下,也是我的福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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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葉家

  天氣漸寒,眼瞅著年關馬上又要到了。儘管還在打仗, 但年總是要過的, 只不過今年會比往年過得稍微簡單一些。

  裴清殊進宮去探望淑貴妃的時候, 就見自家母妃的小算盤打得飛快。要給令儀和裴清殊姐弟倆、令儀的兩個孩子, 還有傅家的子侄們準備多少紅包,淑貴妃都算得一清二楚,現在就開始準備著了。

  「宋氏的產期就在正月吧。」淑貴妃笑著說道:「我也得給你未來的兒子預備上一份才行。」

  「母妃,」裴清殊笑得有些無奈,「您怎麼就知道一定是兒子呢?」

  「甭管是不是,先叫上吉利。」淑貴妃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兒子:「你那幾個側室, 現在還在用避子湯麼?」

  淑貴妃是一個很好的母親, 也是一個很好的婆婆。裴清殊後院的事情, 她幾乎從來不插手,都由著宋氏去打理。只是事關子嗣,淑貴妃才會多問兩句。

  「昭屏讓給停了,不過我還是想等孩子出生後再說……」

  如果宋氏生的是嫡長子的話再停藥, 那樣比較保險。

  「你這媳婦娶的可真是賢惠, 」淑貴妃滿意地笑道:「大方得體,一點都不小家子氣。你呀,也別太擔心了,順其自然吧。」

  裴清殊點點頭。

  「不是我說你儷母妃家的那個侄女壞話,老七的那個媳婦呀,就沒有你媳婦大氣。瞧你們從四川回來那天, 大庭廣眾之下,她都哭成什麼樣子了,讓多少人看笑話……」

  裴清殊回憶起那一幕來,也是啼笑皆非。

  當時他們班師回朝,雖然因為北夏犯境之故,不敢露出太過歡喜的表情,不過每個人臉上都帶著一絲微笑,為打了勝仗,回到家鄉而感到喜悅。

  宋氏她們雖然掛心裴清殊,但都在府裡都等著,沒有出來抛頭露面。

  只有七皇子妃林氏,由於太過思念七皇子的緣故,跑到了大街上去和百姓們一起迎接平叛軍回京。

  多虧林氏長得扎眼,又有七皇子府的護衛護著,七皇子才能在人群中發現林氏,把她從官兵的阻攔中放了進來。

  林氏一見到七皇子,就忍不住抱著他哭了。

  七皇子的情緒本來已經穩定了不少了,結果看林氏哭了,他也忍不住悲從中來,夫妻倆抱在一起,哭成一團。

  林氏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樣子,被好多人都看到了。不過礙於她的身份,所有人都是想笑卻不敢笑,只能忍著偷笑。

  這事兒早就在京城的貴族圈子裡傳開了。裴清殊不用聽人說,他自己可是親眼所見。

  從娶的妻子上面,就能看出裴清殊和七皇子不同的地方了。七皇子當初娶林氏,是完完全全看中了林氏較好的樣貌和溫柔的性格,完全不管林氏的家世如何。要不是林家出了一個儷妃的話,林氏是不可能做上皇子正妃的位置的。

  林家的門第太低,家風又不夠好,換了其他的皇子,是不會娶這家的女兒的。

  但七皇子偏偏就好林家姑娘這一口,那沒辦法,只能說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罷了。

  反正七皇子本來就是皇子之中比較特立獨行的一個,性子懶散的不像是一個皇子。他會這麼選擇,也沒有什麼可奇怪的。

  「七皇兄和皇嫂伉儷情深,說起來也是一件令人羡慕的事情呢。」裴清殊笑了笑,試圖轉移話題,「對了母妃,今年過年,姐夫應當趕不回來了吧?姐姐要帶著孩子在容家過年麼?」

  舞弊案之後,容漾身為兵部郎中,帶著幾百精兵去舞弊的重災區維穩去了。

  等裴清殊他們平定了叛亂之後,容漾好不容易能回家了,結果又出了北夏匈奴犯境的事情。

  比起回家過年,當然還是建功立業更為重要。所以容漾在得到禮親王的許可下,又馬不停蹄地帶兵北上,投入了他大哥容潭的麾下。

  這段時間裡,令儀就一直住在甯國公府容家裡頭。

  「容大夫人為人算是和善的了,看在我和你榮娘娘的交情上,也給我些面子,對你姐姐不錯。不過你姐這個性子你也清楚,她是被我慣壞了,就是在皇上面前,她都敢耍小性子,更何況是容夫人呢。所以說呀,她前幾天已經打鋪蓋捲兒,帶著兩個孩子回公主府去了。」

  裴清殊好笑地說:「果然是令儀姐啊!」

  有的時候裴清殊會很羡慕令儀,一個出身高貴的公主,從小有父母寵著,出嫁了有夫君寵著,人生可謂一帆風順。

  她有任性的資本。

  別看裴清殊現在已經是郡王了,他就沒有像令儀這樣任性的資本。

  不過令儀可以隨心所欲地活著,正是因為有無數個像裴清殊這樣,為了國家存亡努力奮鬥的人存在。

  是他們的辛勞,換來了令儀無憂無慮的生活。

  能夠守護別人的幸福,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呢。

  這樣一想,裴清殊心裡就覺得高興許多了。

  ……

  儘管裴清殊和七皇子他們這些參與過平叛的人,知道平定這場內亂消耗了大齊多少的兵力和物力。可遠在京城的貴族們只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朝廷贏了。

  而且還贏得很輕鬆。

  他們不知道的是,如果沒有那場意外的地震的話,榮國公父子攻城還不知道要耗費多少時間和兵馬。

  他們不知道的是,如果大皇子沒有冒著自己戰死的風險和曾俊決一死戰,曾劍就不會在聽說了兩個兒子的死訊之後,那麼輕易地放棄抵抗,那麼這場內戰還不知會拖多久才能結束。

  因為對朝廷軍有過分的信心,所以他們覺得,這次英國公等人出征北夏,以十萬人馬擊退三萬匈奴騎兵,簡直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所以京城裡各種各樣的宴會還是在照常舉行,只是大多數人家都稍微低調了一點,不搞太過奢華鋪張的酒席而已。

  就在距離過年十天左右的時候,裴清殊和宋氏等人又收到了請帖,說是敬平伯家的老太太六十六大壽,邀請他們過府參加葉老太太的生日宴。

  這位敬平伯夫人,就是全皇貴妃的生母。

  要說全皇貴妃的娘家葉家,早先幾十年在京城裡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戶人家,在貴族圈子裡頭根本排不上號。

  直到有一年,葉家的一個妃子所出的皇子繼承了皇位,葉家一躍成為皇太后的母族。葉家水漲船高,其族長也被封為敬平伯。

  可當年那位葉太后,非常討厭女帝左氏的親姑姑恪皇貴妃,可以說是和左家結下了仇。

  後來女帝左氏掌權之後,便大力打壓葉家,使得葉家一度沒落了下去。

  直到二十多年前,葉家的一任族長選擇了棄文從軍。後來在一次機緣巧合之下,還在先帝遇刺的時候挺身而出,救了先帝一命。

  之後先帝便開始提拔、重用他,不僅將五軍營交給他來掌管,還封了他一個輔國大將軍的名號。

  這個人就是全皇貴妃的父親,如今的敬平伯。

  可惜敬平伯早年從軍的時候吃了太多的苦,身子漸漸地支撐不住了。再加上救先帝的那一回,胸口中了劍,他這些年來都只能靠吃昂貴的藥物吊著命。在訓練五軍營的時候,難免就沒那麼上心了。

  皇帝繼位之後,因為顧念著敬平伯救過先帝的恩情,好長一段時間都沒有把敬平伯換下去,就這麼拖著,直到敬平伯的長子葉倫能夠頂替他的位子,才讓葉倫接管五軍營。

  所以現在,五軍營明明是大齊人數最多的軍隊,戰鬥力卻並不算特別強大,也難怪英國公等人遲遲打不了勝仗。

  現在這麼一看,幾年前的那場戰爭,倒好像是匈奴人故意讓著英國公他們一樣了。

  不過不管怎麼說,敬平伯世子現在正在邊境打仗,葉家還出了一個位高權重的皇貴妃,所以敬平伯府在京中的地位不容小覷。

  裴清殊和宋氏商量了一下,決定由鐘氏代替恒王府的女眷出席葉老太太的生日宴。宋氏的肚子已經太大,實在是不適合出門了。

  皇子的側妃,和一般人家的妾室不同,都是上了玉牒、正兒八經的皇室成員。所以敬平伯發帖子的時候,也給鐘氏發了一份。這會兒裴清殊帶鐘氏去葉府的話,也沒什麼可奇怪的。

  去葉府賀壽的前一晚,裴清殊特意來到流光閣,給鐘氏講了一下後宮、還有皇子們之間的關係。

  「全皇貴妃在還沒有坐上皇貴妃的位子之前,一直和榮貴妃在後宮中分庭抗禮。兩方雖然沒有什麼大的矛盾,可私底下較勁了很久。我母妃,我是說淑母妃,她和榮貴妃的關係一直很好,所以我們和葉家的關係並不親近,我和二皇兄也沒有什麼交情。這回我去賀壽,也只是為了面子上過得去罷了。」

  鐘氏點點頭道:「我明白,就是實際上不怎麼親近,但表面上還過得去的關係,對吧?」

  裴清殊剛要點頭,忽然想起一事:「說起來,你母親出身左家……我聽說,左家和葉家有舊怨對不對?」他突然有些後悔決定帶鐘氏一起去了,「你要是感覺為難的話,就藉口身子不適推了吧,不必勉強自己。」

  「兩家的恩怨都是許多年前的事情了,殿下不必放在心上。況且我姓鐘,又不姓左,現在還跟了殿下……」鐘氏含笑看向裴清殊,「殿下和葉家是什麼樣的關係,我和葉家就是什麼樣的關係。只要殿下不介意,我就與您同去。」

  看著鐘氏那雙精緻秀麗的桃花眼中,滿是真誠的眼神,裴清殊不自覺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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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站隊

  誠如裴清殊所說,他和葉家, 或者說和二皇子母子的關係, 是十分微妙的。

  一方面無論是他, 還是後宮裡的儷妃和淑貴妃, 都沒有跟二皇子或者全皇貴妃撕破臉。

  但另一方面,他們雙方都非常忌憚彼此,尤其是全皇貴妃一直都覺得儷妃是一個巨大的威脅,卻礙於皇帝的保護,暫時沒有辦法除掉她。

  但是只要他們一天不撕破臉,這種表面關係就得維持下去。

  在廣邀京城各個家族的時候,裴清殊他們既不能忽視了敬平伯府, 敬平伯府也絕對不能遺漏了恒郡王府。

  甚至就連大皇子, 敬平伯府都禮節性地邀請了。

  要說在敬妃出事之前, 敬妃和全皇貴妃可以說是形影不離,大皇子和二皇子之間的關係也非常要好。

  可自打敬妃被打入冷宮之後,大皇子和二皇子就漸漸地疏遠了。

  敬妃到底是因為什麼進的冷宮,因為皇帝防止家醜外揚、沒有對外公開的緣故, 大皇子之前一直都不是特別清楚。

  直到這次回京之後, 他懇求皇帝,讓他去寒香殿見了敬妃一面,大皇子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原來,他母妃是犯了錯不假,可這裡頭,未嘗沒有葉家人的推波助瀾在。

  當初敬妃鬼迷心竅, 為了給大皇子報仇,不惜以裴清殊的名義,讓人給十四皇子下毒,然後試圖栽贓到全皇貴妃的身上。結果最後人贓並獲,被皇帝打入了冷宮。

  按說,敬妃本是自作自受。可面對這樣的結局,敬妃並不甘心,甚至還對大皇子說:「我會有今天,全都是全妃那個賤人害的!」

  聽敬妃說了大皇子才知道,當初全皇貴妃應該早就知道了敬妃的計策,但她並沒有拆穿敬妃,而是順水推舟,想要借著敬妃的手除掉十四皇子之後,然後再揭發敬妃。

  當初敬妃的那個案子,最關鍵的人證就是趙虎的族叔,趙翼的母親。可敬妃明明已經事先把趙翼的母親安置好了,按道理說,趙翼那年邁的母親,根本不可能自己一個人回到老家去等著被抓。

  當時敬妃還想不明白,可在這寒香殿裡無事可做,敬妃整日裡琢磨,早就想通了——一定是全皇貴妃和葉家的人做的!

  大皇子聽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既心痛於母親的糊塗,又對全皇貴妃的城府之深感到嘆服,甚至說是恐懼。

  他很清楚,以自己的這個只會打打殺殺的腦子,是絕對鬥不過皇貴妃母子的。

  好在大皇子不像三皇子有那麼大的野心,敬妃也不是一個認不清現實的人。

  敬妃很清楚,以她和大皇子現在的狀況,大皇子是絕對不可能再登上皇位的了。

  所以敬妃現在考慮的,就是怎麼才能讓自己斷了手臂的可憐兒子,盡可能過上好的生活。

  敬妃在剛剛看到大皇子空蕩蕩的袖管時,整個人的心都要碎了。

  她以為是裴清殊為了報復她當初的行為,所以才故意設計,讓大皇子失去了一條手臂。

  可在她得知當初是裴清殊帶兵去營救大皇子和七皇子的時候,敬妃沉默了。

  「斷臂的決定,也是我自己做下的,和十二弟無關。」大皇子十分硬氣地說,「當時要是不那麼選的話,兒子的這條命肯定保不住了。所以說,母妃不必感到難過,反倒應當為兒子感到慶倖才是。多虧七弟和十二弟,兒子才能活著回來見您。」

  敬妃哭著撫摸著大皇子的左肩,卻不敢觸碰他的傷口,生怕他現在還會感到疼痛:「我苦命的兒子呀!」

  敬妃知道自己時間有限,等哭過之後,就擦乾眼淚,趕緊給大皇子出起主意來。

  「全妃在後宮籌謀了這麼多年,對她來說,後位是志在必得的,而且她所謀求的恐怕還不止於此。」

  雖然全皇貴妃過去一直口口聲聲地說她支持立大皇子這個長子為太子,可敬妃心裡頭清楚得很,全貴妃只是覺得三皇子還沒有徹底倒臺,想要用她的兒子替二皇子做靶子而已。

  可是現在,既然三皇子已經死了,大皇子又失去了奪嫡的資格,全妃母子肯定不會再隱下去了,而是會盡他們最大的努力去爭取那個位子。

  大皇子是絕對不能再和他們走到同一個陣營當中了。

  明哲保身,哪裡都不摻和,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敬妃是一個不放心把自己的命運交給老天爺的人。

  她認為事在人為,如果什麼都不做的話,萬一目前最有可能繼承皇位的二皇子當上了太子,全皇貴妃當了皇后的話,那大皇子可就沒有活路了。

  所以敬妃的意見是,讓大皇子投靠四皇子母子,幫助四皇子奪嫡。

  畢竟四皇子現在是除了二皇子之外,最有資格做太子的皇子。

  雖說敬妃之前的行為,得罪了儷妃母子,但通過這次在四川發生的事情,敬妃算是看出來了,裴清殊並沒有因為她的緣故而遷怒於大皇子這個大哥。

  既然如此,大皇子就可以放心地去支持四皇子了。

  大皇子聽了敬妃的建議之後,並沒有立即答應下來,而是說回去之後再考慮一下。

  敬妃也沒有強求。

  當大皇子收到敬平伯府的邀請函時,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了赴宴。

  以前的大皇子輸就輸在太沒城府了。

  他現在雖然失去了爭奪皇位的資格,但下半輩子還很長,他還要以皇子的身份,在京城討生活。

  所以大皇子選擇逼著自己強大起來,去面對一些他不願意面對的事情。

  大皇子和裴清殊是前後腳到的敬平伯府。跟著大皇子來的有兩個女眷,一個是大皇子妃宋氏,另一個是側妃,看起來年紀輕些。

  幾人在敬平伯府門口碰面之後,鐘氏便跟在毅親王側妃身後走了,裴清殊則和大皇子一起入內。

  大皇子比裴清殊年長十一二歲,加上常年習武的緣故,皮膚黝黑,額頭上還有很重的抬頭紋,看起來比裴清殊大了十五六歲都不止。

  兩人名為兄弟,走在一起的時候卻像是兩代人一樣。

  要說裴清殊這體質也是奇怪,許是遺傳了儷妃的冰肌玉骨,裴清殊天生就很白,而且還曬不黑。

  不管是去年去山西,還是今年去四川,裴清殊都經歷過風吹日曬,吃了不少的苦頭。可他這皮膚在曬紅了一陣子之後,很快就會白回來。

  好在裴清殊個子高,眉毛生的又濃,這才沒叫一身白皮膚拖累的顯得女氣。不然像鐘側妃的弟弟鐘悅吧,就因為生的膚白貌美,個子又不算太高,時不時就會被人在背地裡叫做小白臉。

  說起鐘悅,他考取進士之後,就順理成章地進入了翰林院,與葉家的二公子,也就是葉倫的侄子共事。所以今天這場壽宴,他也來了。

  鐘悅年紀太小,今年才十四歲,放到地方去恐怕不足以服眾,所以皇帝就把他留在了翰林院,打算留三年再看看。

  因為小小年紀就考取了功名,長得又像女子一樣精緻漂亮,很多人都嫉妒鐘悅,在背後說他的壞話,叫他「小白臉」。可見成名太早,有時候也不見得是一件好事。

  話說回來,在這場內亂之前,裴清殊和大皇子兩個人可以說是風馬牛不相及,從來都沒這樣單獨並肩走過路。

  雖說裴清殊並沒有親自上陣殺敵,但一起打過一場仗的交情,總是非比尋常的。

  現在大皇子對他的態度,已經親近了許多。再加上得知敬妃的所作所為之後,大皇子感到非常的愧疚,所以就邀請裴清殊,過年休假的時候去他府上喝酒。

  裴清殊不假思索地答應了。

  入席之後,裴清殊發現皇子這邊除了他和大皇子之外,五皇子、七皇子和九皇子也來了。

  四皇子不來,裴清殊是知道的。這些年來,四皇子雖然變得稍微圓滑了一點,但他並不喜歡偽裝自己,這樣的場合他是能不來就不來的。

  八皇子因為三皇子之故,最近一直都在深居簡出,不來也沒什麼奇怪的。

  至於老十一,那就是一個怪人,這些人情往來的事情,他想參加就參加,不想參加就不參加,誰都摸不透他的脾氣,所有人也都見怪不怪了。

  「奇怪,怎麼不見十哥和十三弟?」裴清殊問向一旁早到的七皇子。

  七皇子打了個哈欠,鄙夷地說:「倆人忙著抱葉家人的大腿呢,誰知道又去捧誰的臭腳丫子去了。」

  七皇子的話糙,但理不糙,十皇子和十三皇子的確是到處去套近乎去了。

  裴清殊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二皇子忙著準備他外祖母的壽宴,裴清殊還能理解,但十皇子和十三皇子這兩個人,不顧自己皇子身份,跑去跟葉家人套近乎,也確實是夠掉價的,難怪七皇子看不上他們呢。

  壽宴快要開始的時候,二皇子才帶著十皇子和十三皇子兩個弟弟,回到了皇子的這一桌來。

  裴清殊記得在小的時候,二皇子明明是不願意帶老十玩的。

  不過想想也能理解,畢竟今時不同往日了。先不說敬妃被廢,全皇貴妃在宮中還要用敦嬪來做事。老十這個人雖然沒什麼大本事,但他到底已經在戶部領了差事,二皇子是用得上他的。所以現在二皇子樂意帶著他,也就沒什麼可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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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開支

  敬平伯次子站出來說了兩句祝酒詞之後,壽宴便正式開始了。許多晚輩們連菜都顧不上吃一口, 就輪番去給葉老夫人敬酒。

  不過皇子們大多自恃身份, 就算年紀小, 也不會以晚輩自居。偏生十皇子厚臉皮, 跟在二皇子後頭去給老太太祝壽。葉老太太喜笑顏開,還送了他一串佛珠,把十皇子高興得跟什麼似的。

  「真丟人。」七皇子忍不住小聲說道。

  裴清殊見沒人注意到七皇子的話,這才小聲同他說道:「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只要沒礙著咱們,就別管他們了。」

  「可他們丟的是皇家的人。」七皇子搖搖頭道:「如果他們是真心和二皇兄要好,把葉老夫人當成長輩也就罷了。可老十和老十三那樣子, 分明是因為利益才跟二皇兄湊到一起去的。」

  裴清殊不在意地說:「天下熙熙, 皆為利來。天下攘攘, 皆為利往。可用利益維持的關係,又能有多牢靠呢。」

  「也對。」七皇子突然拉住裴清殊的手臂,把頭往他身上一靠,「咱哥倆就不一樣了。」

  裴清殊受不了地抽出手臂, 將七皇子推開, 「別鬧!」

  雖說裴清殊和七皇子的關係原本就很要好,但裴清殊明顯能感覺到,這次從四川回來之後,七皇子對他的態度變得更加親昵了,什麼話都敢放心地對裴清殊講。

  因為當年裴清殊長到四五歲才出冷宮,是後搬進慶甯宮的, 所以裴清殊總是先入為主地覺得四皇子才是和七皇子最要好的兄弟。因此這麼多年來,儘管他經常和七皇子混在一起,裴清殊卻不敢問上一句,他和四皇子在七皇子心中孰輕孰重。

  可是經過四川一役之後,裴清殊在七皇子的心裡,已經從「要好的弟弟」升格成為「救命恩人」,他對裴清殊的態度自然而然地就和從前不一樣了。

  裴清殊現在有信心,如果一定要七皇子在他和四皇子之中做選擇的話,七皇子會選擇自己。

  不過不到萬不得已的地步,他不想和四皇子翻臉,也不會讓七皇子做出這樣艱難的選擇。

  裴清殊和幾個兄弟邊吃菜,邊聊天,說的都是各自家中的趣事,還有六部的差事。當然,都是撿可以說出來的話說。

  五皇子前幾天剛得了個兒子,雖然是庶出的,但五皇子還是非常開心。就是提起養家的花費來,五皇子有些犯愁:「父皇封我為郡王,本是好事。只是擴建府邸,花費巨大。就是這孩子的滿月酒,我都沒辦法大辦了。」

  五皇子的話乍聽起來或許很可笑,一個郡王,連兒子的滿月酒都辦不起,這怎麼可能呢?

  可是裴清殊想了想,就知道五皇子說的的確是實情。

  五皇子出宮辦差這麼多年,今年才好不容易升到了從二品侍郎的位子上。按照規定,二品官員一年的俸祿,加上養廉銀子共有一千五百兩。

  郡王的年例是兩千五百兩,加起來就有四千兩銀子了,聽起來是不少。

  可五皇子當上侍郎還沒有多久,這郡王的位子更是還沒有坐熱呢。

  而且朝廷的俸祿,是按春、秋兩季發放的。如果和戶部尚書有關係,或是特別得寵的皇子的話,還可以想辦法預支一部分俸祿。

  但是像五皇子這樣不顯山不露水、幾乎可以說是默默無聞的皇子,是很難提前拿到自己的俸祿的。況且五皇子本人還是個能不麻煩別人就不麻煩別人的性格,他是不會去打這個關係的。

  所以現在,除去日常的開支之外,五皇子手中只有兩千多兩銀子,還是五皇子夫妻倆這些年來好不容易攢的。

  在擴建府邸的時候,雖說有內務司和營繕司幫忙,但皇子本人還是要出一大筆錢,沒有一兩千兩銀子是下不來的。

  據說四皇子擴建安郡王府的時候,花了四千多兩銀子。裴清殊自己,也在恒郡王府的擴建上投入了將近三千兩。

  為什麼五皇子就不行呢?

  因為五皇子的母妃,成妃的娘家沒錢啊!

  不僅如此,五皇子的妻子李氏,只是很普通的官宦世家的女兒。李氏家中當然不窮,但和榮國公府、甯國公府這樣的世家大族比起來,李氏的那點嫁妝就顯得很寒磣了。

  而且五皇子這個人非常老實,不敢違反規定做生意,只能靠京郊莊子的一點收入賺外快。

  和裴清殊這樣開了好多家商鋪、還買了很多房子和土地的皇子比起來,五皇子可以說是非常「窮」了。

  而且五皇子成親的時間久,府裡現在除了一個甯王妃之外,還有兩位側妃,兩位庶妃,四五個妾室。這些妻妾生了三個兒子,兩個女兒,個個都需要下人伺候。所以比起裴清殊來,五皇子後院的開支也更大。

  這樣一來,五皇子難免就有些入不敷出了。

  聽五皇子訴完苦之後,裴清殊主動提出,可以先借五皇子些銀子救救急,不過被五皇子給婉拒了。

  五皇子知道,裴清殊說是借他,可這筆錢就算他還了,裴清殊也是不會要的,等於直接給他了。

  平白無故地,他不願意欠裴清殊這麼大一個人情,反正咬咬牙,等春天發放了俸祿,他就緩過來了。

  裴清殊見了,也沒有堅持。

  就在他們兄弟幾個的氣氛十分和諧的時候,二皇子和十皇子他們回來了。

  二皇子看樣子喝了不少,已經是微醺的狀態了。

  他在大皇子身側坐下之後,就一副「哥倆好」的表情,伸手去攬大皇子的肩膀,結果左手剛好碰到大皇子受過傷的左肩。

  幾個月過去,大皇子的傷口已經漸漸長好了,但還是不能亂碰。

  幾乎是本能一般,大皇子快速地放下了筷子,單手將二皇子擒住。他並沒有使出太大的力氣,可二皇子卻發出了殺豬一般的嚎叫。

  「快放手!」二皇子疼得臉都扭曲了,「大哥你這是做什麼呀,你的左臂沒了又不是我害的,何必拿我撒氣呢!」

  「你胡說什麼!」大皇子像丟垃圾一樣放開他,「我只是不想讓你亂碰我的傷口罷了。」

  「都過去多久了,大哥你至於麼?」二皇子說著,訕訕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他本以為大皇子沒了左臂之後,就是一個廢人了。沒想到大皇子力氣驚人,單用一隻右手,就能輕而易舉地將他擒住。

  二皇子有些丟臉地在十皇子和五皇子中間坐下,不肯再和大皇子挨著坐了。

  發生這件事情之後,大皇子便一直沉著臉色,酒桌上的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

  可不知是不是因為這裡是葉家的緣故,二皇子看起來卻如魚得水一般,看起來十分自在,還和十皇子議論起戲臺上唱曲兒的姑娘。

  為了活躍氣氛,葉家在大廳裡臨時搭建了一個小戲臺,檯子上有歌女彈著琵琶給大家助興。

  那姑娘生得不錯,二皇子免不得多看了兩眼。

  等那女子唱累了,換人頂上去的時候,二皇子便藉口不勝酒力,先去後頭歇著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二皇子這是做什麼去了。

  但顯而易見,這是人家的事情,誰都沒有資格去多管閒事。

  二皇子快步追上了那歌女之後,一句話都不說,直接從背後將那女子摟住。

  那女子名叫紅杏,是京城最大的歌舞坊兮歡樓裡的歌女。因為容貌姣好,歌聲甜美,最近在京城裡小有名氣。

  原本她隻負責唱歌,並不像妓子一樣出賣身體。但紅杏在今天來到敬平伯府之前,就聽人說過二皇子殿下十分好色。以她的才貌,很有可能被二皇子看中。

  可紅杏還是來了,這其中多少有些想要攀高枝的意思。

  所以這會兒二皇子抱住她,紅杏也並不惱。她回過頭,確認了抱著她的人身份非凡之後,便由著二皇子摟著她朝後院走去。

  出了一道門,穿過一個小院子之後,就是女眷們所在之處了。

  二皇子本來喝了幾杯酒,懷裡摟著貌美的姑娘,正打算去後頭找個房間「辦事」,結果路過女眷這邊的時候,突然發現不遠處似乎有人起了爭執。

  二皇子向來喜歡看熱鬧,見狀便摟著紅杏站在一邊,打算瞧瞧這是怎麼一回事。

  二皇子眯了眯眼睛仔細看了看,發現正在扯著大嗓門嚷嚷的女子,是英國公的嫡女汪嘉懿。

  汪嘉懿今年秋天的時候嫁給了葉倫的三子,也就是二皇子的表弟葉晗。

  這門親事不僅僅代表著英國公府敬平伯府聯姻了,更重要的是,二皇子的背後又多了英國公這一助力。

  汪嘉懿和葉晗成親後沒多久,就出了匈奴犯境的事情。葉倫出兵打仗的時候,也帶上了葉晗,等於說汪嘉懿新婚之後沒多久就獨守空房了。

  可這正如了汪嘉懿的願。

  她覺得葉晗長得一般,看起來待頭待腦的,文才不行,武功也不咋地。自己嫁給他,完全就是低嫁了。

  所以汪嘉懿也不樂意和夫君同房。葉晗出征,她比誰都高興。

  在葉府之中,汪嘉懿也是像以前一樣橫行霸道,以自我為中心,誰的面子都不給。

  沒過幾天,整個敬平伯府的人都非常討厭她。可礙於她父親是位高權重的英國公,又沒有誰敢和汪嘉懿起正面衝突。

  汪嘉懿被人捧慣了,膽子也就越來越大。
  
BabOdin 發表於 2019-6-29 15:57
第176章 輕薄

  因為幾年前,汪嘉懿親眼目睹了鐘氏給裴清殊送藥包的事情, 後來鐘氏又如願嫁給裴清殊的緣故, 汪嘉懿一直對鐘氏懷恨在心。

  奈何鐘氏深居簡出, 很少出門, 汪嘉懿一直找不到機會收拾她。

  這回葉老太太六十六大壽,京城裡有頭有臉的人家,除了像承恩公府這樣和葉家有宿怨的,葉府幾乎全都邀請了。

  汪嘉懿從她大嫂那裡,看到宋氏和鐘氏也在受邀之列之後,就知道鐘氏這次很有可能會來。畢竟宋氏的肚子已經那麼大了,這個時候出門實在危險, 而恒王府總是要有女眷出來交際的。

  鐘氏有可能會送到她手上這件事情, 讓汪嘉懿興奮了好幾天。

  她冥思苦想之後, 想出了一個當眾羞辱鐘氏的「好辦法」。

  就像前面男賓那裡有人彈琵琶唱曲兒一樣,女眷這邊也有兩個歌女輪著唱歌助興。

  汪嘉懿給那兩個歌伎下了瀉藥,兩人沒唱多久,就實在撐不住了, 不得不向茅房跑去。

  這個時候, 汪嘉懿就站了出來,說是聽說鐘氏的歌唱得好,讓鐘氏當眾唱兩個曲子,給大家助助興。

  這是把鐘氏這個恒王側妃,當成低賤的歌伎給使喚了。

  聽到汪嘉懿的提議之後,鐘氏的臉一下子就白了。

  有人見了, 不禁面露擔憂之色。

  比如七皇子妃林氏,她和鐘家有表親。看到汪嘉懿輕賤鐘氏,就好像也是在輕賤她一樣。

  林氏既擔心鐘氏會軟弱可欺,當真依了汪嘉懿的話,又怕鐘氏骨頭太硬,在大庭廣眾之下和汪嘉懿對著幹,得罪了敬平伯府和英國公府。

  不得不說,汪嘉懿提出這麼一個要求之後,鐘氏真是怎麼應都不是。

  除了林氏這樣的人之外,大多數的人都是露出看熱鬧的表情來。反正事不關己,和他們沒有關係,他們才不會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去得罪炙手可熱的敬平伯府和英國公府。

  而按理說,作為今天壽宴的東家,葉家人看到汪嘉懿這樣胡鬧,應該阻止她才對。

  可偏生鐘氏是左氏的女兒,葉家又一度被左家打壓得差點抬不起頭,所以葉家人是絕對不會替鐘氏說話的。

  鐘氏無奈之下,只得自己站起來,婉拒汪嘉懿:「葉三夫人怕是聽岔了,我從未在人前唱過歌,又何來『唱得好』一說呢?」

  「那琴你總會彈吧?」汪嘉懿篤定地說:「琵琶,琴,你一樣都不會麼?」

  不等鐘氏回答,汪嘉懿便提高了聲音:「還是說,你不給我面子,不給敬平伯府面子?」

  這個時候,林氏趕緊站出來打圓場:「葉三夫人此言差矣,鐘妹妹怎麼說也是恒王殿下的側妃,怎麼好在這大庭廣眾之下演奏呢?」

  「七皇子妃也說了,是側妃,又不是正妃,有什麼了不起的,就在這裡拿喬。」汪嘉懿此人向來不知道該怎麼給別人留面子,說話間她又看向了鐘氏,眼中滿是淩厲之色,「我倒想問問,你是出身高貴呢,還是特別得恒王殿下寵愛呢?好像哪一樣都不是吧?」

  汪嘉懿早就聽人說了,說這位「京城第一美人」嫁進十二皇子府沒幾天,裴清殊就忙於公務,不怎麼回家了,擺明瞭就是不重視鐘氏這個側妃。

  現在能當眾譏諷鐘氏一番,汪嘉懿不知道有多高興,只覺得這幾年來的委屈和憤怒全都不算什麼了。

  鐘氏不願意和她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這些,見汪嘉懿胡攪蠻纏,不講道理,她乾脆肅色說道:「我身子不大舒服,就不打擾諸位的雅興了,告辭。」

  「慢著!」汪嘉懿當然不會就這麼輕易放鐘氏走,「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問你的話,你沒有聽見麼?皇子側妃怎麼了,『側妃』就能目中無人麼?」

  汪嘉懿著重強調了「側妃」兩個字,就是在提醒鐘氏,不管到了什麼時候,她永遠都是一個側室。就算嫁了一個身份高貴的男人,這一點也不會有絲毫改變。

  可讓她失望的是,鐘氏並沒有被她激怒,也沒有失態發作。

  她只是像平時一樣,溫溫柔柔地說道:「目中無人的究竟是誰,想來是有目共睹的事情,葉三夫人怎麼能惡人先告狀呢。」

  「你!」汪嘉懿被她的態度給激怒了,竟然忍不住動手去拉扯鐘氏,想要把她拖到那個臨時搭建的戲臺子上去。

  就在這時,二皇子站了出來:「等等。」

  一屋子都是女眷,冷不丁冒出一個男人來,所有人都意外地看向門口。

  因為今日宴會,怕下人們進進出出不方便的緣故,花廳的幾扇大門都沒有關。

  事情的來龍去脈,二皇子已經聽了個八九不離十了。

  老實說,在二皇子看到鐘氏的第一眼,就被她的容貌給深深地吸引住了。至於她都說了些什麼,二皇子根本就沒往心裡去。

  此時見自己這個表弟媳婦這樣為難人家一個大美人兒,二皇子就起了憐香惜玉的心思,對汪嘉懿說道:「既然人家不樂意,又何須強人所難呢?本王這裡正好有一個歌女,讓她去唱就是了。」

  二皇子的面子,汪嘉懿多少還是要給的。她雖然任性,但也有底線。比如皇帝她不敢得罪,位高權重的人她也不敢得罪。

  面對很有可能成為太子二皇子,汪嘉懿自然不會和他硬碰硬。

  雖然心不甘情不願,但既然二皇子已經帶來了一個歌伎,汪嘉懿也只得應了一聲,暫且放過了鐘氏。

  被汪嘉懿這樣一鬧,鐘氏原本是一刻都待不下去的。

  但她怕自己走的太早,會讓人以為她在和汪嘉懿鬧脾氣,和敬平伯府、英國公府過不去。

  所以鐘氏又勉強坐了一會兒之後,才以「換衣服」為由,從花廳內出來。

  躲在暗處的二皇子見她終於出來,趕忙悄悄地跟了上去。

  他為了救鐘氏,把到手的美人兒又送去給別人唱曲兒了,自然是不肯就這麼算了的。

  沒好處的事情,二皇子可從來都不會做。

  他本以為自己幫了鐘氏之後,鐘氏會立即出來道謝。誰知道鐘氏竟然又坐下了,過了好半天才出來。

  這大冬天的,差點沒把二皇子給凍死。

  可挨凍並沒有熄滅二皇子的欲火。

  好不容易遇上這麼一個難得一見的大美人,二皇子實在不甘心就這麼放她走。

  就算上不了她,揩一點油也是好的。

  他都想好了,這個大美人兒雖然是裴清殊的側妃,但就像汪嘉懿說的,也不過就是個側妃而已。之前他看上了老十的庶妃,老十還送給他玩了兩次呢。

  二皇子倒也沒想著今天就能把人給弄到手,但只要他找個沒人的地方,摸鐘氏兩下,一般的女人肯定都不敢聲張。

  只要她第一次沒有反抗的過他,以後就算是礙於名聲,鐘氏也只能任由二皇子施為了。

  快步追上鐘氏之後,二皇子故意做出酒醉的樣子,笑容滿面地對鐘氏說道:「姑娘留步。」

  他故意叫鐘氏「姑娘」,就是為了假裝自己不知道鐘氏的身份。這樣萬一出了什麼事情,他都可以推脫責任。

  誰知鐘氏旁邊的丫鬟卻道:「康郡王殿下,我們家主子是恒郡王的側妃。」

  這樣清晰明瞭地表明身份,令二皇子感到十分尷尬。

  二皇子只能假裝沒聽到,然後對一旁的護衛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將人給拖走。

  鐘氏一見他竟然敢用強,不由地慌了:「二皇子殿下,您這是想做什麼?」

  二皇子笑意盎然地說:「方才我替姑娘解圍,姑娘連一句謝都不說,是不是太過無情了一些呢?」

  說話的同時,二皇子一步步向鐘氏逼近。

  鐘氏一邊後退,一邊警惕地看著他說:「那我便在此謝過殿下了。回府之後,我會將此事稟告恒王殿下,送一份謝禮到康郡王府的。」

  二皇子好像沒聽懂她的話一樣,仍然步步緊逼:「金銀珠寶,於我而言不過是身外之物。可像姑娘這樣的國色,實在是少見的很呐……」

  要說二皇子自打頭回開葷到現在,也有十幾年的時間了,各種各樣的女人他不知道玩過多少。但像鐘氏這樣,完全挑不出一點瑕疵的美人,二皇子還是第二次見到。

  第一次見,就是見到儷妃的時候。可儷妃畢竟是他的庶母,還是皇帝的心尖子,二皇子是不敢碰的。

  可鐘氏就不一樣了。

  剛才他已經聽汪嘉懿說了,這裴清殊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竟然會冷落這樣一個幾十年難得一見的大美人。

  既然裴清殊不懂得憐香惜玉的話,那就讓他這個做哥哥的,替他憐惜一下美人好了。

  鐘氏聽到二皇子這麼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她的心臟砰砰亂跳,好像馬上就要蹦出來似的。但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眼睛餘光掃了掃四周,確認哪條路線可以逃跑之後,一句話也不說,突然地撒腿就跑。

  「救命!」

  二皇子沒想到她不僅要跑,還敢大喊。

  本來他還想對她客氣一些的,可鐘氏這麼不識抬舉,就不能怪他心狠手辣了。
  
BabOdin 發表於 2019-6-29 15:58
第177章 抵賴

  二皇子本是吃准了鐘氏這樣的弱女子定然不敢聲張,以免有損自己的名節, 所以才敢這樣放肆的。

  鐘氏則是吃准了二皇子怕把事情鬧大, 會暴露他調戲弟媳的事情, 所以才敢大喊。

  此時若是換了旁人, 的確是早就放棄了。畢竟和女色比起來,前途和名聲對男人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可鐘氏並不夠瞭解二皇子這個人。

  她本以為二皇子看出自己不好欺負之後,就應該就此收手才對。卻不想此人色膽包天,竟然追了上來,試圖捂住她的嘴巴,將她拖走。

  鐘氏嚇壞了,拼了命地咬住二皇子的手掌。二皇子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在收回手的同時, 就要用另一隻手去扯鐘氏的頭髮。

  結果就在這個時候, 一個女子突然大聲喊道:「住手!」

  二皇子見有人來了,只能不甘地收回了手。

  阻止二皇子的是個婦人打扮的年輕女子,看起來二十歲上下,不是別人, 正是大皇子的側妃齊氏。

  齊氏是大皇子手下一名武將的女兒, 那武將在從軍之前,是一個在漕幫做事的江湖草莽。在那樣的環境下長大,齊氏也生得了一副俠肝義膽。

  在今日之前,齊氏和鐘氏隻打過照面,並不相熟。但裴清殊率兵支援大皇子他們的事情,齊氏是知道的。所以今天在看到汪嘉懿刁難鐘氏的時候, 齊氏本就想替她說話,沒想到被二皇子搶先了一步。

  鐘氏嫁進皇家的時間還短,所以並沒有和二皇子打過什麼交道,齊氏則不同。身為大皇子的側妃,齊氏對二皇子的為人非常瞭解。

  所以鐘氏說要出去換衣服之後,齊氏怎麼想怎麼不放心,就跟了上來,沒想到剛好目睹了這一幕。

  她對一旁的丫鬟低聲吩咐道:「快去前頭請恒王殿下過來,就說鐘側妃出事了!」

  好事突然被人打斷,二皇子不悅地看著齊氏說:「你是誰?多管哪門子的閒事?」

  齊氏冷笑道:「康郡王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兩年前你去毅王府喝酒的時候,還叫過我一聲嫂嫂呢。」

  「哦,原來是大哥的女眷啊。」二皇子揉了揉腦袋,做出酒醉上頭了的表情,「不好意思啊,我喝多了,沒認出來。」

  「就算是喝多了酒,也不能輕薄弟妹吧。」齊氏走到鐘氏身邊,摟住鐘氏的肩膀,憤怒地看向二皇子。

  「輕薄?弟妹?」二皇子一頭霧水地看向齊氏,「你在說誰呢?這不是葉府的歌女麼?」

  鐘氏被他氣得,差點咬碎了一口銀牙。眼淚蓄在眼圈兒裡,強忍著不讓它掉下來。

  身為女子,齊氏仿佛感同身受一般,瞪著二皇子怒氣衝衝地說道:「康郡王這是想裝醉麼?可你方才出現在花廳裡,提出拿歌女換鐘妹妹的時候,可不像是醉糊塗了的樣子!怎麼,難道康郡王殿下竟然嗜酒到了這種地步,剛出門就喝了好幾壺酒麼?」

  「你!」二皇子忍不住爆發了,「我叫過你一聲嫂嫂,你還真把自己當什麼玩意兒了!我和這小娘子如何,關你什麼事?少他媽在這裡多管閒事!」

  二皇子說著就要走,誰知他剛轉過身,剛好和裴清殊迎面碰上。

  見到裴清殊之後,二皇子的身子短暫地一僵,但他很快便恢復如常,笑呵呵地叫了一句:「十二弟。」然後就要走。

  裴清殊伸手拉住了他。

  在二皇子的印象當中,裴清殊就是一個長得跟團包子似的小不點,是備受皇帝寵愛的小兒子。雖然得寵,卻並不能對他構成什麼太大的威脅。

  但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自打裴清殊上過戰場之後,二皇子心中便對他忌憚起來。

  在二皇子看來,敢上戰場的人,多多少少都是有些不要命的。

  反正他就不敢上戰場,讓他躲在後面管糧草他都不敢。

  因為今天的事情確實是他理虧,在被裴清殊拉住的一瞬間,二皇子心中突然感到特別恐慌,害怕裴清殊會狠狠地給他一拳。

  可是轉瞬之間,二皇子卻又生出一個想法來——要是裴清殊先動手打他的話,說不定還是一件好事呢。

  當年他也不是沒有動過老三的女人,結果怎麼樣?老三打了他之後,就被皇帝給訓斥了。

  不管怎麼說,二皇子都是他們的兄長。弟弟打哥哥,那就是弟弟的不對。

  這麼一想,二皇子反倒盼望著裴清殊能趕緊動手了。

  可裴清殊並沒有如他所願,而是反手將二皇子一推,把他推的一個踉蹌,後退了幾步。

  心裡頭有了主意之後,二皇子也不怕了,反倒慢悠悠地對裴清殊說道:「十二弟,你這是做什麼?」

  裴清殊也不理他,而是朝鐘氏伸出手,示意她到自己這邊來。鐘氏見了便走過去,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低聲說給裴清殊聽。

  裴清殊聽了之後,面色鐵青地看向二皇子。

  二皇子被他看得心虛,竟然惡人先告狀:「十二弟,真不怪我,是你這個側室先來勾引我的!」

  鐘氏臉色一白,擔憂地看向裴清殊:「殿下,我沒有……」

  裴清殊抬手道:「你放心,我相信你。」

  齊氏見了,趕緊站出來說:「十二殿下,你別聽康郡王的,我來給鐘妹妹作證!是康郡王尾隨了鐘妹妹,想要非禮她……」

  「可笑!」二皇子露出十分氣憤的表情來,好像自己當真被人誣陷了一樣,「你說我非禮她,有證據麼?她這不是穿戴整齊呢麼!」

  齊氏都快被他的無恥給氣死了:「那是因為我及時趕到!我要是再來晚一步……」

  「那本王可就要被這個狐媚的女子給纏住了!」二皇子做出一副「幸好」的表情來,鄙夷地瞥了鐘氏一眼,「瞧她那眉目含春的樣子,一看就是一個不安於室的,十二弟你可要當心了喲……」

  「二皇兄說夠了麼?」裴清殊一手牽著鐘氏,面如寒霜地說道:「若是覺得委屈,可要隨我進宮,向父皇訴訴苦?」

  二皇子訕訕地說:「那、那就不必了……這點小事,我就不計較了。宴飲嘛,大家難免多喝了幾杯,十二弟又何必這麼較真呢。」

  「那可不行,怎麼能讓二皇兄平白無故受了委屈呢?」裴清殊冷笑一聲,絲毫不肯退讓的樣子,「我也要請父皇做主,問問父皇這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他老人家下旨賜給我的側妃,會棄我於不顧,公然勾引二皇兄呢?」

  二皇子聞言,臉色不由一變:「賜婚?」

  皇帝的兒子多,皇子們的側妃、庶妃自然也多。二皇子一時間並沒有對上號,鐘氏到底是哪個,只知道她長得特別漂亮。

  此時聽裴清殊這麼一說,二皇子悔得腸子都要青了:「十二弟,依我看這事兒就算了,弟妹可能就是喝多了酒,把咱倆給看岔了。要我說啊,這事兒就別說出去了,不然我倒沒什麼,對弟妹的名聲也不好呀,你說是不是?」

  二皇子的確是在胡攪蠻纏不假,但他有一點沒說錯。這件事情若是鬧大了的話,二皇子或許討不了什麼好果子吃,可鐘氏百分之百會很倒黴。

  這個時代,對女子的名節要求太嚴苛了,對男子卻又寬鬆得出奇。

  如果二皇子企圖輕薄她的事情傳出去之後,二皇子固然會被罰,可鐘氏這輩子也就毀了。

  所以就算是為了鐘氏的名節考慮,裴清殊也不能鬧。

  但要是就這麼輕易放過了二皇子的話,未免也太便宜他了。

  裴清殊暫時放開鐘氏,一步步走向二皇子。

  裴清殊雖比二皇子小了整整十歲,可他的個頭卻比二皇子要高出大半個頭。

  見他步步緊逼,二皇子不由露出一絲慌亂的眼神:「你、你想做什麼?」

  就在裴清殊的身子幾乎與二皇子貼上的時候,他忽然轉過了身,並肩與二皇子站在了一起。

  二皇子一頭霧水地看向他。

  裴清殊則看向大皇子的側妃齊氏,尊敬地問道:「請皇嫂幫忙看一看,我和二皇兄的容貌體態,可有相似之處?」

  齊氏左右看了一眼,就直接搖了搖頭。

  與高大俊美的裴清殊相比,二皇子許是縱欲過度的緣故,看起來比裴清殊大了十幾歲都不止。

  說二皇子和裴清殊體貌相似,鐘氏會認錯這種鬼話,純屬扯淡。

  二皇子見了,臉色便瞬間臭到了極點。

  可他還沒來得及發作,就在這時,裴清殊忽然彎下了身子,低頭對二皇子輕聲說了幾句話。

  二皇子聽了之後,便立即變了臉色,趕忙對鐘氏和裴清殊各自行了一個禮:「今日是我酒後失德,冒犯了弟妹,不關弟妹的事。剛才是我喝糊塗了,胡言亂語罷了,還請諸位不要往心裡去。改日等我酒醒之後,一定登門謝罪!」

  齊氏和鐘氏見二皇子的態度轉變這麼大,一時都有些摸不清頭腦。

  但二皇子的確是喝了酒,他們就算把事情鬧大,很有可能二皇子也只能得到一個不痛不癢的處罰。

  除了自認倒黴之外,似乎也沒有什麼別的辦法。

  可不知道為什麼,鐘氏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裴清殊他,到底和二皇子說了些什麼呢?
  
BabOdin 發表於 2019-6-29 15:59

  第178章 安撫

  事實上,雖然裴清殊表現得很理智, 但他在知道了事情的經過之後, 其實特別想把二皇子按在地上狠狠地揍一頓。

  但他知道自己現在還不能那麼做。

  他想起許多年前, 在自己剛剛搬入慶甯宮的那一天, 二皇子睡了三皇子心愛的宮女,三皇子當眾給了二皇子一拳的事情。

  按說不管哪個男人遇到這種事情,都會非常憤怒,三皇子那一拳打的其實也在情理之中。

  可結果怎麼樣呢?就因為二皇子是兄長,三皇子是弟弟,最後皇帝還是將他們兄弟兩個同時罰跪。

  二皇子和全貴妃雖然賠了三皇子幾個宮女,可三皇子這個「受害人」也並沒有落下什麼好。

  當然, 鐘氏這個側妃的分量, 和那個宮女是截然不同的。

  如果裴清殊執意要把此事鬧大, 二皇子定然討不了什麼好果子吃,他在皇帝眼中的印象也會一落千丈。

  從利益角度上分析,這是對裴清殊非常有利的事情。

  但裴清殊不能那麼對鐘氏。

  鐘氏既然跟了他,那就是他的女人, 裴清殊有責任和義務去保護她, 而不是為了打壓一個太子之位的競爭者,就毀掉一個女子的一生。

  那樣未免太殘忍了。

  今日異位而處,如果是二皇子、十皇子這樣的人,或許會毫不猶豫地選擇犧牲鐘氏,但裴清殊絕對不會。

  這是他的原則和底線。

  如果為了皇位,他連自己最後的底線都打破了, 那他恐怕也比那個「亡國之君」好不到哪裡去。

  況且自己的側妃被別人輕薄了,傳出去了之後裴清殊的面子上也不好看。如果事情真的鬧大了,以後他走到哪裡,別人都會對他指指點點,說他頭上戴了綠帽子。

  好在齊氏來的及時,鐘氏並沒有受到什麼實質性的傷害,只是受了些驚嚇而已。

  二皇子向他們道歉之後,裴清殊又鄭重向齊氏道了謝,就領著鐘氏回府了。

  齊氏看著裴清殊和鐘氏的背影,不由露出一絲擔憂的目光。

  雖然在這件事情上,鐘氏是受害者,可齊氏瞭解男人,知道男人們有多要面子。

  她怕裴清殊會因為這件事而遷怒於鐘氏,甚至在心裡相信二皇子的鬼話,覺得是鐘氏不守婦道,勾引了二皇子,那樣的話鐘氏將來的日子可就難過了。

  不過現在她也不是替別人擔心的時候。

  齊氏剛才憑著一腔熱血站出來替鐘氏解圍,可現在她被二皇子陰森森的目光盯著,齊氏不禁感到了一絲後怕。

  她怕二皇子衝動之下,會做出什麼傷害自己的事情,就趕緊匆匆地離開了。

  ……

  回恒郡王府的路上,裴清殊怕鐘氏一個人待著會胡思亂想,就與她坐了同一輛馬車回去。

  鐘氏像是被嚇壞了,蜷縮在馬車的角落裡偷偷地哭,甚至連哭都不敢發出聲音,怕裴清殊聽了心煩,會她的生氣。

  裴清殊現在確實很生氣,但不是氣她,而是氣二皇子。

  二皇子分明知道鐘氏是他的女眷,卻還是這樣目中無人,根本就是沒把裴清殊放在眼裡。

  這麼一想,還是他自己不夠強大的緣故。

  裴清殊實在不敢想像,如果今天沒有大皇子側妃的幫忙,如果鐘氏不幸失貞的話……到時候會怎麼樣。

  如果事情真的發生了,就算他能和二皇子死磕到底,可鐘氏以後該怎麼辦呢?

  即使裴清殊能做到不在乎,鐘氏也會因為各種各樣的流言蜚語而痛苦終身,甚至是像大多數失貞的女子一樣,選擇自盡。

  裴清殊想想就覺得心裡一抽一抽地疼。

  他向鐘氏伸出手道:「過來吧。」

  鐘氏猶豫地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地朝裴清殊身邊挪了挪。

  裴清殊將她抱住之後,才發現鐘氏整個人都在不由自主地顫抖。

  「這樣可不行。」他微微皺起眉頭,對馬車外的車夫吩咐道:「先不回府了,去秋水居吧。」

  秋水居是裴清殊在京城近郊置辦的一處別院,這座別院不像璿璣堂那樣是用來訓練死士的,也不是送給他的手下居住的,而是裴清殊為自己準備的別院。

  狡兔尚有三窟,裴清殊一個皇子,自然不可能只給自己皇子府這麼一個地方住,總是要給自己多留些退路的。

  不過秋水居是他從四川回來之後才買了不久的院子,裴清殊這也是第二回 來,裡頭還沒有完全收拾好。

  下人們見裴清殊來了,趕緊收拾了間乾淨屋子出來,讓裴清殊他們暫時落腳。

  「別哭了,眼睛都快哭腫了。」今天正好是裴清殊的休沐日,所以他才有時間來安慰鐘氏,「還怕麼?」

  鐘氏點點頭,眼淚把細密的睫毛都給糊住了,看起來頗有些狼狽的樣子。

  不過真正的美人,不管做出何等姿態都是美的。鐘氏梨花帶雨的樣子,亦別有一番韻味。

  「都是本王不好,沒有保護好你。」裴清殊歎息一聲,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以後不會這樣了。」

  鐘氏搖頭道:「殿下千萬別這樣說,是我不好,沒有預想到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敢做出這樣的事情……是我給殿下添麻煩了……」

  「這怎麼能是你的錯呢?怪只怪我沒跟你說清楚,二皇兄有這麼個好色的毛病,嚇壞你了吧?」

  裴清殊一直很耐心地安慰她,卻沒想到自己越哄著鐘氏,鐘氏反倒哭得越傷心:「其實,我不是怕康郡王,我是怕殿下……」

  裴清殊聽了,奇怪地看著她說:「你怕我做什麼?」

  「我怕殿下嫌棄我了……」鐘氏說到這裡,忽然露出絕望的神色來,趴在被子上把臉埋了進去。

  裴清殊感覺有一絲好笑的同時,又有一些心疼。不管是哪個女孩子遇到這種事情,都實在是太糟心了。

  「你放心,我不會嫌棄你的。」裴清殊溫柔地撫摸著她的後背,給鐘氏順氣,「錯的不是你,是那個企圖傷害你的人。這筆賬,我一定會跟他算清楚的!」

  裴清殊說到前一句話的時候,鐘氏還覺得十分感動。可聽到後一句之後,鐘氏突然緊張地坐直身體,「殿下想要怎麼做?去宗正寺告發他麼?」

  宗正寺是負責一切皇族事宜的機構,除了管理皇室、宗親玉牒之外,宗正寺還有資格,處置犯了錯的皇室成員。

  「別擔心,我會想辦法保護你的名節。」裴清殊摸摸她哭紅了的小臉,對不遠處的婢女命令道:「去,打盆水來,幫側妃淨面。」

  「洗把臉,在這裡睡一覺之後,我再帶你回府。如果別人問起,就說我在敬平伯府喝了酒,下午帶你出來吹吹風醒酒。別的事情,不要同別人講。」

  鐘氏一怔,很快就明白過來,裴清殊這是在保護她。

  即使是恒郡王府內,對著那些值得裴清殊信任的人,這件事情裴清殊都不打算告訴他們。

  鐘氏心中一酸,感動地又要掉眼淚,被裴清殊一句話給堵了回去:「不許再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

  鐘氏並不是那種美而不自知的女子,她知道自己打小就生得一副好皮囊,也知道容色出眾是自己最大的優勢,所以一聽裴清殊這麼說,她就忍著不敢再哭了,生怕自己在裴清殊眼裡會變醜。

  洗完臉,臨睡之前,鐘氏沒忍住,問向坐在床邊的裴清殊:「殿下,您之前在葉府的時候,同康郡王說了些什麼啊?為什麼他的態度會有那麼大的轉變?」

  裴清殊面色微變:「這個你就不要問了,安心睡吧,本王在這兒陪著你。」

  鐘氏只露出半張臉,整個人都埋在了被子底下,乖巧地點了點頭。

  她明白,既然裴清殊不想說,那她不管多好奇,都不能再追問了。

  看著鐘氏的呼吸逐漸變得均勻,裴清殊不由心情複雜地歎了一口氣。

  其實,他和二皇子說的話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情,在二皇子看來其實是常理。

  卻是萬萬不能同鐘氏說起的。

  裴清殊心裡並不是那麼想的,但他卻不得不那麼說。

  因為除此之外,現在裴清殊手裡,並沒有任何能夠拿捏得住二皇子的把柄。

  雖然在裴清殊心裡,他對二皇子母子有諸多懷疑——比如當年六皇子的死、三皇子得上花柳病、儷妃被傳懷上野種……他都覺得和皇貴妃他們脫離不了關係。

  可這些都只是他的猜測而已。裴清殊手上並沒有足夠的證據,能證明這些事情是二皇子母子所為

  。

  不然他早就動手了,也不會留他們逍遙到今日。

  不管是企圖傷害鐘氏的二皇子也好,還是對鐘氏受辱袖手旁觀的葉家人,裴清殊都不會放過的!

  只是該怎麼收拾他們,此事還需要從長計議,絕不能在激情之下衝動行事。

  鐘氏休息的時候,裴清殊想得頭都疼了,也沒能想出一個萬全之策來。

  許是在宮中生活了這麼多年,又混了兩年官場的緣故,正兒八經的法子裴清殊還沒想到,歪門邪道、陰謀詭計這些東西,倒是蹦出來不少。

  沒辦法,控制不住。

  裴清殊甚至想過,既然二皇子這麼好色,乾脆像當初別人對三皇子的那樣,送他兩個染了病的絕色美人好了。

  可去哪裡找人、該怎麼送才能不暴露自己、怎樣確保二皇子會中招……等等等等,都是需要考慮周全的問題。

  畢竟二皇子可不比當年的三皇子,就算他本人是個色鬼,可他身後的皇貴妃和葉家實在是將他保護得太好了,恐怕很難輕易得手。

  一旦算計二皇子不成,反倒牽連自身的話,那就得不償失了。

  這種很難將自己撇得乾乾淨淨的事情,裴清殊暫時不打算去碰。

  如果可以的話,他還是希望能用正當的手段解決二皇子他們。

  ……

  鐘氏醒後,裴清殊讓人幫她擦了些粉,見看不出什麼端倪了,便領著鐘氏回到了恒郡王府。

  回府之後,裴清殊先照舊去蘭章閣探望了一下宋氏。宋氏的肚子已經很大了,看起來隨時都要生了似的。

  她的預產期就在下個月了,所以最近宋氏哪裡都不敢去,就怕隨時會發作。

  府裡的產房自然是早就準備好了的,產婆、奶娘,也都經過了宋家和淑妃兩重把關,確保不會出什麼問題。

  不過這是宋氏的頭一胎,宋氏現在難免還是會有些緊張,飯都有些吃不下了。

  所以最近裴清殊每天都會陪宋氏一起吃飯,爭取叫她放寬心,多吃一點東西。

  其實頭一回當爹,裴清殊心裡也很緊張,生怕宋氏會出什麼意外。畢竟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門關口走一遭,不到孩子平安落地,產婆告訴他母子平安的那一刻,裴清殊就是沒辦法完全放心。

  他和宋氏說:「這幾天你就別再忙活了,安心在蘭章閣裡養著。初一之前要是生了,那自然是不用再進宮了的。就算沒生,你也別折騰了,就留在府裡可好?」

  「那怎麼行呢?」宋氏不假思索地說道:「過年是大事兒,我必須得進宮祭拜列祖列宗,給父皇、母妃磕頭。」

  「我的姑奶奶誒,就你現在這身子,還想給人家磕頭?」裴清殊無奈地看著她的肚子,「也不看看肚子都多大了?」

  宋氏低頭一看,也有些犯愁。

  「可是,身為皇家的兒媳婦,新年第一天,怎麼能不進宮呢?」宋氏面露憂色,「我要是不去的話,該被人說閒話了。」

  宋氏這麼說,忽然叫裴清殊想起了一個人。

  就是已經去世多年的六皇子。

  裴清殊記得,有一回過年的時候,六皇子恰好病了,還病得挺嚴重。可他硬是從床上爬了起來去參加新年的祭祀,結果從奉先殿出去之後就病得更重了。

  雖說六皇子最後八成還是被人給害死的,可六皇子的身子骨不好的確是事實。

  雖然裴清殊心中很敬佩六皇子這樣的人,卻不希望自己的妻子走他的老路。

  「你放心,你都懷胎九個月了,誰還會挑你的不是?回頭我進宮和母妃說一聲兒就是了,你就別逞強了。」

  裴清殊怕宋氏不答應,只能正色說道:「你也知道,我有多期待這個孩子。若是出了什麼差池,到時候咱們該怎麼辦?」

  宋氏一想,規矩固然重要,可她腹中的孩子是她期盼了那麼久才盼來的,萬一出了點什麼意外的話,宋氏恐怕就活不成了。

  經過一番激烈的思想掙扎之後,宋氏終於同意了裴清殊的意見。

  不過,宋氏還是隱約有些擔憂:「最近這段日子我不能管事,沒少叫鐘妹妹操勞。越臨近過年,事情就越多,也不知道妙珠妹妹能不能應付得來。」

  倒不是宋氏在裴清殊面前貶低鐘氏的辦事能力不行,其實裴清殊自己也清楚,後宅各種各樣雜七雜八的事情有多少,更別提女眷們還要負責迎來送往、外出交際什麼的了。

  現在裴清殊算是明白了,難怪他的大部分皇兄家裡,都至少有一個正妃,兩個側妃。這樣如果正妃有孕,忙不過來的話,還可以讓側妃幫忙。

  可要是沒有側妃的話,庶妃、妾室還有通房丫頭,都是上不得什麼檯面的。某種程度上來說,她們沒辦法幫正妃分憂。

  就像南喬吧,她雖然是跟在裴清殊身邊最長的老人兒了,地位卻仍舊只是高於一般的丫鬟而已。

  面對玉欄和玉岫這兩個姑姑,南喬是畢恭畢敬。甚至對宋氏身邊的玲瓏、琥珀,裴清殊身邊的冬瓷、紉秋,南喬都得客客氣氣的,誰都不敢得罪。

  雖然這府裡並沒有人虧待她,可南喬的身份就擺在那裡,也沒辦法太捧著她了。

  「要是傅家妹妹早點進門就好啦。」宋氏半真半假地說著:「妙珠妹妹就不用那麼辛苦了。」

  傅七姑娘本來今年下半年就要進府的,不過因為突然爆發的戰事,裴清殊和傅家人商量了一下,把婚期推到了明年。

  反正傅七姑娘年齡還小,明年也不過十六七歲而已,還不算是老姑娘。

  「還是再等等吧,馬上就要過年了,等年後再說。」

  裴清殊一想起今天在敬平伯府發生的事情,現在還覺得頭疼。

  他真是不明白,為什麼有的男人會娶那麼多個老婆。濃情蜜意的時候自然是好的,可是娶那麼多媳婦兒回家,難道不需要負責任的麼?

  一個男人,一個要打拼事業的男人,怎麼可能有那麼多精力,時時刻刻保護著那麼多女人呢?

  裴清殊家裡現在就這麼幾個,還都是很懂事的姑娘,他都覺得有些分身乏術了。

  要是多了,他可真是應付不來。

  陪宋氏吃過飯,又在院子裡散了一會兒步之後,裴清殊便回到書房,繼續思考該怎麼對付二皇子。

  這些年來,他早已養成了習慣,有什麼事情先和自己的三個伴讀商量。公孫明、趙虎、傅煦,可以說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信任的幾個人了。

  可鐘氏這件事,和他們說不合適。

  裴清殊想了想之後,還是決定明天抽空進宮一趟,和淑貴妃商量一下。淑貴妃是女子,想來更能理解他的選擇。

  裴清殊不敢想像,如果公孫明他們真的要他棄鐘氏於不顧,利用他的女人來對付二皇子的話,他該怎麼辦。

  還是不要輕易考驗人性為好。

  第二天下值之後,裴清殊便徑直進了宮。

  眼看著馬上就要過年了,最近各個衙門都在趕工,尤其是戶部和工部,為了完成任務忙得不可開交。

  不過裴清殊所在的禮部,最近最大的任務就是準備皇家初一祭天、祭祖的事情。這些都是按照流程來的,並沒有什麼難度。

  新任禮部尚書修鴻嘉非常勤勞,早早就帶領禮部準備好了一切。所以現在他們就等著皇帝封御筆、休假過年了,每天的任務並不繁重。

  裴清殊來到瓊華宮的時候,榮貴妃恰好也在。

  雖說因為當年儷妃出事時,榮貴妃袖手旁觀的緣故,裴清殊心裡對她已經有了一絲芥蒂,不過淑貴妃和榮貴妃兩個人的關係還是很好,裴清殊也不好表露出來什麼,面上仍舊對榮貴妃十分親熱。

  不管怎麼說,裴清殊還記得自己小時候受到麗嬪欺負的時候,榮貴妃是幫助過自己的。

  榮貴妃送他的那個見面禮,裴清殊雖然早就不戴了,但還一直好好地收著。

  起碼在後宮裡,榮貴妃和他們的關係,還是遠遠親於皇貴妃她們的。

  不過裴清殊現在到底是個成年皇子了,榮貴妃既不是他的親母,又不是養母,兩人得避嫌才行。

  所以和裴清殊向榮貴妃請了個安,兩人問候了幾句之後,榮貴妃就回去了。

  榮貴妃走後,裴清殊便屏退閒雜人等,把昨天發生的事情和淑貴妃大致說了一下。

  淑貴妃聽了之後,先是驚訝,再是憤怒,最後是沉默。

  過了好一會兒之後,淑貴妃才恨聲說道:「這個老二,實在是太過分了!」

  又罵了二皇子幾句之後,淑貴妃的語氣和緩了不少:「不過殊兒你做的對,狗咬你,你總不能咬狗一口吧?對付老二,咱們得想些別的法子,不能從鐘氏這邊入手。不然她的名聲毀了,你的名聲也好不到哪裡去。這是傷敵一萬,自損八千的下下策。」

  可這下下策,對付二皇子卻很靈驗。

  起碼當時裴清殊在二皇子耳邊,告訴他如果拒不認錯,就把這件事捅出去、和他死磕到底的時候,二皇子是真的怕了。

  因為裴清殊當時說了兩句話。

  裴清殊今天隻告訴了淑貴妃前一句,隱去了後一句。

  這前一句話是,「不就是一個側妃麼,我又不是多稀罕」。

  這句話當然是假的,可二皇子當時卻信了。

  鐘氏入府沒多久,裴清殊就忙於公務和平叛,冷落了鐘氏,這是事實,二皇子不久前還剛好聽汪嘉懿說起過。

  二皇子很怕,裴清殊會利用一個不得寵的側妃,和他鬧得魚死網破,那到時吃虧的肯定是二皇子。

  在二皇子看來,女人再美,那也是穿穿就可以丟掉的衣服,和權力地位比起來,簡直一文不值。

  如果他是裴清殊的話,他就會毫不猶豫地利用鐘氏大做文章,和競爭對手死磕到底。

  更何況還有大皇子側妃這個證人在,裴清殊的勝算很大。

  所以說在二皇子看來,裴清殊的確非常有可能真的會那麼做。

  這個時候,面子就不算什麼了。
  
BabOdin 發表於 2019-6-29 15:59
第179章 時勢

  聽了淑貴妃的話之後,裴清殊多多少少地鬆了一口氣。

  他就知道, 以他這個母妃的性子, 不會忍心傷害鐘氏, 只會責怪二皇子這個罪魁禍首。

  要知道, 當世人在聽說一個女子被一個男人非禮的時候,很多思想愚昧的人,尤其是女人,都會說是那個被輕薄的女子不對。

  為什麼人家都沒有被非禮,就偏偏她被人輕薄了呢?如果不是她出去招蜂引蝶的話,怎麼會出這種事?

  裴清殊可不想有人這麼說鐘氏。

  「幸好你當時想辦法逼老二道了歉,沒讓他繼續胡攪蠻纏下去。加上還有齊氏這個證人在, 這樣以後老二就不能再耍賴誣陷鐘氏了。」淑貴妃囑咐道:「不過, 齊氏這個證人, 咱們可得保護好了,千萬不能讓她受到老二的威脅,再改了口。回頭你還是得帶著鐘氏,親自去一趟毅親王府。」

  裴清殊不假思索地點頭答應下來。

  就算淑貴妃不提, 他也一定會再去毅親王府登門道謝的。

  「母妃, 其實我這回去四川,和大皇兄多了些接觸,感覺他人還算不錯,是個忠心為國之人。兒子有心和他深交幾分,只是顧忌到當初敬妃的事情……還有些拿不定主意,不知道您怎麼看?」

  裴清殊和敬妃打交道的機會不多, 淑貴妃卻是認識敬妃二三十年了,自然比裴清殊瞭解得多的多。

  淑貴妃沉吟道:「敬妃此人看著老實,可她和成妃那種真老實人還不一樣。許是和全妃在一塊兒待的久了,她心裡頭的算計也不少,不然當初也不會做出那檔子事兒來,被皇上打入冷宮。反正依我看,敬妃這個人是沒辦法盡信的。不過……」

  淑貴妃話鋒一轉:「咱們也不能因為敬妃的事兒,就把你大哥也給一棍子打死了。說點兒現實的吧,你大哥現在是親王,在軍中還很有威望,你和他走得近些總沒什麼壞處。不過人和人之間,總歸是有個親疏遠近的。你自己拿捏著分寸,不要什麼話都和人家講就好了。」

  淑貴妃的話,裴清殊非常贊同。

  每到這種時候,裴清殊都會感到非常慶倖,自己有一個腦子清楚、和他想法一致的母妃。

  「對了母妃,就像您說的,大哥現在好歹也是親王了,他的側妃還會受到二皇兄的威脅麼?」

  裴清殊會盡全力去保護他自己的側妃,還有她們的家人。可是大皇子的側妃,裴清殊還真不好插手管太多。

  淑貴妃冷笑一聲,諷刺地說道:「其實啊,這個老二本人並沒有什麼能力。現在朝中逐漸有了些立他為太子的呼聲,不過是因為他的母妃是皇貴妃,身後又有一個做將軍的舅舅罷了。這件事情,他或許不會想到那麼多,可就怕皇貴妃和葉家為了萬無一失,會對齊氏和鐘氏下手。」

  淑貴妃說得沒錯,以二皇子的才智和人品,如果只是個低位妃嬪生的,根本就不足為懼。

  關鍵就在於,他的背後有人撐腰,全皇貴妃幾乎為他鋪好了所有的路。

  淑貴妃不屑地說:「哼,要我說,葉家算是個什麼東西,才興起來幾年,就噉瑟得找不著北了。要是葉倫這回死在了匈奴人的手底下,本宮倒想看看,還有幾個人願意舔他們葉家的臭腳。」

  淑貴妃小時候在鄉下待過幾年,時不時就會冒出幾句糙話出來。

  裴清殊的心情原本還有幾分沉重,這會兒卻是忍不住被淑貴妃給逗笑了:「母妃,您說的有道理,只是咱們總不能什麼都不做,就等著匈奴人『幫』咱們解決掉葉家人吧?」

  「那是自然,我只是把事情的根本說出來罷了。」淑貴妃說著,又陷入了沉思,「要說想挑葉倫他們的錯處的話……你姐夫現在倒是在軍中,只是不知道他願不願意幫這個忙。」

  「來不及了。」若是容漾在京城的話,裴清殊還有幾成的把握能夠說服容漾幫他。

  可是現在,容漾都已經出征了,以裴清殊和容漾之間的關係,還不足以用書信來說服容漾幫他做事。

  可要是四皇子的話……或許會不一樣。

  突然受到啟發的裴清殊,也顧不上和淑貴妃多說了。他迫不及待地出了宮,來到安郡王府。

  老實說,在看到四皇子的一瞬間,裴清殊心中不由地浮現出一絲愧疚。

  在敬平伯府和二皇子發生爭執的時候,裴清殊是打著四皇子的旗號,才讓二皇子對他產生忌憚,不敢再顛倒黑白的。

  但現在顯然不是愧疚的時候,裴清殊還有許多正事要做。

  裴清殊避重就輕,沒有和四皇子說起二皇子輕薄鐘氏的事情,而是先聊了聊最近的時勢。

  這是他們兄弟幾個時常談論的事情,四皇子並沒有多想。

  「內憂也好,外患也罷,都需要強大的兵力去平定,可朝廷現在根本就不具備那樣的實力。」四皇子說話向來不留情面,「就因為每一次最後勝利的都是大齊,上至父皇,下至平民百姓,就認為大齊戰無不勝,這實在是太可笑了。」

  四皇子雖然打心眼裡厭惡政治和軍事上的這些事情,可從某種程度上說,他卻是一個難得的明眼人。

  只是四皇子還遠遠沒有想到,大齊有一天會落敗到被人滅國屠城的地步。

  裴清殊問:「莫不是四皇兄認為,這一次大齊會敗麼?」

  四皇子搖搖頭道:「以十萬兵馬壓制三萬匈奴騎兵,有這種壓倒性的人數優勢,大齊一定會贏。可是贏,也分怎麼贏。如果大齊傷亡五萬,匈奴傷亡一萬,最後匈奴人被趕回了老家,這又算是誰贏了呢?」

  四皇子的想法,與裴清殊不謀而合:「不錯,匈奴人一次一次地騷擾邊境,為的恐怕不僅僅是搶掠一些物資而已。他們這是在一點一點地消耗我大齊的兵力,讓大齊在兵力削弱的同時,逐漸放鬆警惕,以為大齊每一次都可以像之前一樣戰勝他們……」

  四皇子突然有些煩躁地說:「以大齊如今的兵力和財力,想要徹底解決北夏是根本不可能的。內政尚且亂作一團,又談何平定外患呢!」

  裴清殊深以為然。

  許是喝了幾杯酒,有些飄飄然,四皇子突然說道:「十二弟,我也不把你當外人。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吧,父皇當初要是好好培養三皇兄,他或許就不會造反……現在沒了嫡子,大皇兄又……又成了那個樣子,難不成父皇當真要立二皇兄為太子麼?」

  四皇子打小就看不上二皇子,兄弟倆的關係很差,就跟陌路人沒什麼區別,甚至還不如陌路人呢。

  不然這一回敬平伯夫人大壽,那麼多皇子都去了,四皇子也不會那麼不給葉家面子,連個側妃都沒有上門。

  四皇子至今都記得,小的時候,有一回過年之前,他堅持在長華殿讀書,結果被二皇子他們嘲笑成了什麼樣子。

  他打心眼裡地討厭二皇子。

  這一點裴清殊和他完全一致:「二皇兄才學平庸,又縱情聲色,不過是仗著出身的優勢,近些日子朝中立他為太子的呼聲才逐漸高了起來,弟弟心中也是不服的。」

  有共同朋友的人,不一定會是朋友。但有共同的敵人,卻能夠飛快地拉近人和人之間的關係。

  裴清殊和四皇子也不例外。

  「現在我就擔心,如果葉倫父子打了勝仗回來,父皇一高興,就順勢立二皇兄為太子了。」四皇子不無憂愁地說道:「那可就什麼都完了。」

  裴清殊接話道:「所以說,想要阻止二皇兄當上太子的話,就必須先扳倒葉家。或者說,是葉倫。」

  其實裴清殊今天進宮去找淑貴妃,多少有些希望她能幫忙出出主意,對付全皇貴妃的意思。畢竟淑貴妃和皇貴妃已經認識很多年了,淑貴妃可以說是最瞭解全皇貴妃的人之一。

  可全皇貴妃沒有辜負她的封號,果然應了那一個「全」字。她做事十分周全,從來不給人留下一點話柄。想要從她入手扳倒二皇子,簡直難如登天,所以還不如琢磨琢磨怎麼扳倒葉倫了。

  「十二弟說的不錯,實不相瞞,我也正有此意。」

  既然話趕話說到了這裡,四皇子也不再保留,告訴裴清殊說:「其實在你從四川回來之前,我容家的表哥便同我說過,二皇兄將會是我未來路上最大的一塊絆腳石。所以表兄希望我能隨他一同出征,在戰場上隨機應變,趁機解決掉葉家父子。」

  裴清殊奇道:「那四哥怎麼沒有去呢?」

  四皇子臉上微露尷尬之色:「你也知道,我是個文人,不會領兵打仗,不便與他們同去。不過我相信,有機會的話,他們一定會想辦法找到葉家人的錯處的。」

  裴清殊聽了,覺得非常的可惜。

  如果他是四皇子,當時還在京中的話,他一定會和容家兄弟同去。

  畢竟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別人,哪怕是親人,也肯定不如自己來的放心。

  但裴清殊不是四皇子,當時他既不在京城,又沒有姓容的表哥作為後盾,裴清殊就是再惋惜也沒有辦法。

  不過從四皇子府中出來之後,裴清殊心中多多少少踏實一些了。

  起碼這一趟讓他確定了,現在不是他一個人在尋找二皇子的錯處,其他人,包括但不限於四皇子,也在做著類似的事情。

  現在的二皇子,逐漸變得像當年的六皇子一樣,變成了眾人眼中的刺。

  但這也是沒辦法避免的事情。

  二皇子如果想要皇位的話,必然要和兄弟們明爭暗鬥。

  這些年來,先是最聰明的六皇子沒了,再是出身最尊貴的三皇子死了,然後又是英勇善戰的大皇子殘了……

  這幾個太子之位的熱門人選相繼退場之後,二皇子也差不多是時候,露出水面了。

  要知道皇帝有十幾個兒子,二皇子總不能等到把他所有的兄弟都除掉之後,再來競爭這個位子。

  畢竟皇帝的年紀也不小了,差不多是時候該立太子了。

  冒尖太早,容易被掐死。冒的太晚,又容易趕不及。所以以二皇子的排行來說,現在冒頭是最合適的。

  全皇貴妃也是這樣給他規劃的。

  奈何二皇子自己不爭氣,在這個節骨眼上突然對自己的弟妹起了色心。

  二皇子知道這件事情恐怕瞞不過自己的母妃,還不如趁著全皇貴妃通過別人知道之前,自己先告訴她,省得皇貴妃從別人口中知道之後更加生氣。

  所以裴清殊去給淑貴妃請安的時候,二皇子也進了宮,來到了謹仁宮。

  等二皇子吞吞吐吐地把事情跟皇貴妃說完之後,全皇貴妃氣的,直接將手邊上好的瓷杯摔到了地上。

  「你個豬油蒙了心的東西!我們好不容易才等到老大老三全都完蛋,就等著你舅舅從戰場上得勝歸來,就能向你父皇提立太子的事情了。結果你現在給我整這麼一出,你告訴我,太子的位子你還想不想要了?!」

  說句老實話,二皇子對國家大事沒什麼興趣,他想當太子,純粹是因為羡慕皇帝能有那麼多的後宮佳麗,還不用受別人管束,這讓二皇子覺得非常羡慕。

  但對於皇位,二皇子並沒有像當初的三皇子,甚至現在的四皇子那樣,有什麼極度的渴求。

  正因如此,當他見到鐘氏的傾城之色之後,才會一時鬼迷心竅,把什麼都暫時拋到了腦後。

  這個時候,二皇子是真的感到非常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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