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民國] 大上海1909 作者:最後的煙屁股 (已完成)

 
嚴羊 2019-7-7 10:35:5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92 42686
嚴羊 發表於 2019-7-7 11:51

第90章 二手貨

  回到公館之後,蕭震雷才算是真正鬆了一口氣,從馬車上下來,宋世傑還沒有休息,聽到動靜之後走出洋樓迎接,同時還有帳房範之庸。

  “先生,您回來了?”兩人同時問道。

  蕭震雷露出笑臉道:“嗯,事情辦完了,明天的競標會你們不用擔心,只要按照我們事先計畫好的去做就行了!”

  “好的,先生!”兩人同時答應。

  掏出懷錶一看,時間還早,九點一刻,蕭震雷懷錶塞進西裝口袋裡,然後對宋世傑道:“哦,對了,宋先生,書房裡書桌上的那兩張現金支票,你去拿著,明天清早就去正金銀行門口等著,只要銀行一開門,你就去提現,把錢全部提出來交給范先生存入我們在花旗銀行的帳號,然後再趕去禮查飯店準備接待各洋行經理的事宜!”

  兩人答應道:“好的,先生!”

  交代這些事情之後,蕭震雷就上樓去洗漱去了,這些天在工地和華德路別墅以及這蕭公館三頭跑,實在是有些累,因此想早點休息迎接明天的競標會。

  約莫過了半個小時,蕭震雷洗漱完畢,正要進入臥房休息,這時宋世傑從樓下上來道:“先生,禮和洋行經理鮑爾先生和德華銀行經理費格先生求見!”

  “德國人?這麼晚了,他們來幹什麼?”蕭震雷聞言有些不解,禮和洋行和德華洋行都是德資,實際上是也是同一批德國資本家旗下的子公司,鮑爾和費格受雇于同一個老闆。

  宋世傑搖頭道:“他們沒說,只說有非常緊急的事情求見先生,請您無論如何見一見!”

  蕭震雷想了想,認為見一下也沒關係,即便他們是為了訂單而來,也可以談一談的,於是對宋世傑道:“走,咱們下樓去看看!”

  兩人下得樓來,宋世傑讓周傳東將院子門打開讓鮑爾和費格的馬車進入,蕭震雷則在房子的門口臺階上等著。

  當馬車在門口停下,帶著高筒帽子、拿著手杖的鮑爾和費格從馬車上下來,蕭震雷便走下臺階伸手同他們握手,說道:“歡迎鮑爾先生和費格先生前來做客!”

  費格一臉歉意地說:“蕭先生,深夜前來打擾,真是抱歉,只是事情太過重要,所以冒昧而來還請您見諒!”

  “沒關係!”蕭震雷同兩人握手之後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讓兩人進入樓內客廳坐下,宋世傑給三人各自泡了一杯茶就離開了。

  現在也沒有其他人了,蕭震雷一邊請兩人喝茶,一邊問:“兩位先生這麼晚來到底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呢?”

  鮑爾聞言向費格點頭示意,費格得到暗示就開口說道:“蕭先生,明天您的振華公司舉辦的競標會就要召開了,我們都知道你們舉辦這次競標會的目的是想買到價格適宜而且在技術和精密度上要是當前世界上最為先進的工業生產機器設備,是這樣嗎?”

  蕭震雷不置可否,“當然,否則我沒必要舉辦這個競標會!”

  費格點點頭看著蕭震雷道:“蕭先生,我們知道您和其他清國人不同,這一點從您的所作所為可以分析得出來,您是一個睜眼看世界的人,這在你們清國人當中不多見,至少我見到像您這樣的人很少很少,您應該明白,以現在的國際環境和局勢,各國基本上不可能把最尖端和最精密的工業生產機器設備賣給您!”

  蕭震雷眉頭一皺道:“費格先生,您和鮑爾先生今晚過來就是為了告訴我這個的嗎?”

  “噢,不不不,我的話還沒有說完!”費格連忙否認。

  蕭震雷聳了聳肩膀伸手示意他繼續說下去,費格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說道:“但是禮和洋行可以為了弄到您需要的工業生產機器設備,不過這中間有一個小問題,你所需要的機器設備不是新的,而是使用過一段時間的二手貨,但我保證這片設備還有八成新。事情是這樣的,最近一段時間,德國有多家大型機器機械生產公司為了統一生產標準,準備換掉原來的設備,當換上新機器設備之後,原來的機器設備就成了處理品,放在倉庫也會生銹,還不如拿出來賣一點錢,正好您需要。當然,走正當途徑是無法通過海關檢查的,我們可以想辦法把這批設備給您走私過來,而且也只能用走私的辦法,只是這價格上可能要與新設備的價格差不多,畢竟走私存在著極大的風險!”

  蕭震雷聞言原本很輕鬆的臉色立即變得很嚴肅,他身體前傾道:“費格先生,您確定您不是在跟我開玩笑?您確定您真的能弄到最尖端和最精密的工業生產機器設備,即使它們都是一些二手貨?”

  其實蕭震雷在決定舉行競標之前就想過能不能買到最尖端和最精密的設備這個問題,答案是很難、特別難,各國不可能把自己最先進的設備外售出去,技術保密已經成了這個時代的歐洲國家很強烈的意識。

  可現在費格告訴他可以弄到這樣的設備,不過不是新的,這有什麼關係呢?即便不是新的,只要是最尖端最精密的設備就行了,有了這些設備,他的工廠就有了製造更加尖端、更加精密的機器設備的基礎前提,這能不讓他高興嗎?

  費格立即道:“蕭先生,我來到清國也很多年了,做德華銀行上海分行的經理也有好幾年的時間,我以我的人格擔保我們絕對有能力辦成這件事情,只要您願意將您振華公司之後的幾個訂單都交給我們禮和洋行!”

  坐在旁邊的禮和洋行經理鮑爾也出聲道:“是的是的,蕭先生,我作為禮和洋行的經理,也保證能夠將您所需要的設備運過來,正如我的朋友費格先生所說的一樣,我們需要您之後的訂單!”

  蕭震雷沒有說話,掏出一隻香煙點燃,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後站起來在客廳裡不停地度步,他在考慮,在權衡得失。他知道以德國人嚴謹程度,不會開這樣的玩笑,就算德國想玩花樣,他也有辦法將自己的損失降到最小,而且還要讓德國人付出慘重的代價。

  思慮良久之後,蕭震雷讓費格和鮑爾兩人稍等片刻,他上樓從書房裡拿了一疊協議過來,然後將這疊協議遞給鮑爾說道:“我相信以德意志人的辦事風格,在這件事情不會欺騙我,但我不能不防,儘管我很相信兩位,可我們都是生意人,做生意還是按照規矩來,我這裡有一份合約,如果你們所說的是真的,那麼就看看這份合約,合同上已經說明了,如果你們賣給我的機器不是最尖端和最精密的工業生產機器設備,你們禮和洋行就將面臨退貨,再加上巨額的賠償!儘管這份合約在強大的德國面前沒有什麼約束力,但是在你們不履行賠償的情況下,我會讓你們付出代價。”

  鮑爾和費格先後將合約看了一遍,儘管合約上注明了再賣給蕭震雷的設備不是最精密的設備之後面臨的賠償金額有些過高之外,其他的條件在他們眼裡基本上都可以接受,包括禮和洋行要派人給振華公司培訓操作機器的員工,並且還要派人來滬安裝機器和調試,另外還要賣給振華公司一批機器零件,以便在某些零件損壞之後可以更換,並且在相當長一段時間要派駐人員在振華公司負責維修和培訓維修人員,直到振華公司自己有能力處理這些事情為止。

  鮑爾和費格看完合約之後小聲商量了一陣,便對此合約沒有了大的異議,只是有些小文圖跟蕭震雷商量了一下,比如派來安裝機器和調試,並且常駐在振華公司進行機器維修、檢修和培訓維修人員的這些德國人員的薪水需要振華公司負責,蕭震雷也不在乎這幾個小錢,當場就答應了。

  最後雙方皆大歡喜,蕭震雷說現在還不能與德方簽訂合約,必須等競標會結束之後,他才能宣佈禮和洋行獲得了競標的勝利,再安排一個時間雙方簽署合約,鮑爾對此也表示理解,達到自己的目的之後,兩人就告辭離開了。
嚴羊 發表於 2019-7-7 11:52

第91章 暴露

  上午九點,禮查飯店,當蕭震雷坐著馬車來到這裡的時候,禮查飯店方面早已經將競標會現場佈置好了,為了防止有人搗亂或者發生意外事件而導致秩序混亂的情況發生,蕭震雷早已經從工地那邊抽調了三十多個身強力壯的大漢今早清晨就趕到禮查飯店維持秩序,換上一身西服的這些大漢身上雖然還帶著不少泥腿子的氣息,還看上去還算那麼回事,站在大門口檢查請柬或是在會場周圍巡視還是能鎮住一些人的。

  這三十多個大漢由吳世榮帶隊,工地那邊由胡為山一個人帶著一些剛招的工人組成巡邏隊維持工地上的秩序。

  吳世榮正帶著幾個人在門口站著,大門口要負責檢查請柬,這次競標會很重要,不能出現差錯,因此檢查請柬就是一個十分必要的程式,吳世榮親自在門口盯著,他看見蕭震雷從馬車上走過來,連忙上前道:“先生,一切都準備好,被邀請的各洋行大佬基本上都到齊了,但被邀請的那些上海灘的各界聞人還沒有幾個趕來!”

  蕭震雷料到那些人不可能來很早,因此他自己也是掐好了時間過來的,見吳世榮有些擔心,擺手笑道:“別擔心,我們這次競標會不是為那些人舉辦的,請他們過來只是為了這次競標會增加一些光彩,他們不來也沒關係,只要各大洋行的經理來了就行了,再等等看,到十點我們就正式開始。還有,一會兒從十點一直到競標會結束這段時間,除了那些被邀請的客人,不要讓其他任何不相干的人進入主會場,就連飯店的服務生也不能進入主會場!”

  吳世榮聽了點頭答應:“好的,先生,我會通知孔雀大廳門口的兄弟,您就放心吧!”

  蕭震雷點了點頭,帶著奧皮音直接上了五樓孔雀大廳,在與那些已經趕到孔雀大廳的各大洋行經理們一一打過招呼之後他就在孔雀大廳門口準備迎接受到邀請而來的上海灘各界聞人大佬們。

  虞恰卿、朱保三、王一廷、沈曼雲、李評書等人或紮堆而來,或獨自一人前來,剛將李評書等人送進孔雀大廳就坐,回到門口就看見陳琪美從電梯裡走出來,蕭震雷上前抱拳拱手笑道:“英士大哥來了,多謝賞臉!”

  陳琪美也拱手笑道:“別人的邀請我不一定會來,但是你寰宇老弟的邀請,我是無論如何也要來的,即使你是不邀請,我也要厚著臉皮過來,哈哈哈!”

  蕭震雷感覺到陳琪美說話做事確實有幾分感染力,心裡琢磨著難不成幹革命的人都有一種別人沒有的親和力?眼下也沒有事件琢磨這事,於是笑道:“英士大哥果然豪氣,恨不沒能早生幾年早些與英士大哥相識,請裡面就坐,李老闆、虞老闆、朱老闆他們都到了!”

  陳琪美剛要說話,卻聽見後面傳來一聲:“英士,我在後面都叫了你好幾聲,你就是沒聽見!”只見又一部電梯打開,說話的是范高頭,他在幾個徒弟的陪同下從電梯內走出來,跟隨的還有一個不認識的紳士。

  別人也許不認識這人,但蕭震雷卻認識此人,不僅認識,還是真正的“老朋友”,此人就是被他綁票勒索了三百萬兩的走私煙土的土財主盧家勝盧老爺。

  蕭震雷眼睛瞳孔一縮,心中嘀咕,老子好像沒給這傢伙發請柬吧?怎麼這傢伙也眼巴巴地進來湊什麼熱鬧?咦,他與范高頭走到一起,他們之間到底是神馬關係?他是自己一個人來的,還是特意跟著范高頭而來的,是巧合還是這傢伙已經發現了我的身份?

  來不及細想,范高頭等人已經走過來了,蕭震雷急忙拱手行禮道:“多謝范老太爺賞光前來參加晚輩舉辦的競標會,有了您老,這次競標會必然辦得有聲有色!”

  范高頭摸了摸頭頂的肉瘤,堆起彌勒佛一般的笑臉道:“人老了,就像多出來走動走動,你小子沒忘記給老頭子頭髮一張請柬,還算是懂禮數,不像有些人一點規矩都不懂,老頭子做壽他都不來,你說這種人能有多大出息?就算他有法國佬撐腰,老頭子我倒要看看他能得意多久!”

  蕭震雷剛開始還不明白,直到聽完才隱約猜到范高頭說的是哪個人物,陳琪美在一旁替黃某人說著好話,“大哥,也許黃探長真是沒空呢?他不是派人送來了賀禮了嗎?人家有這份心就行了,您也不必太過計較。”

  蕭震雷也不能讓他們一直站在門口說話,連忙道:“范老太爺,咱們還是裡面說話吧,請請請!”

  剛說完這句,蕭震雷就感覺一道目光投射過來,扭頭一看,卻是那盧家勝,只見盧家勝眼睛裡顯露出震驚,蕭震雷看到這個眼神突然想起來了,自己之前綁架他的時候是與他說過話的,雖然那時將他的眼睛都蒙住了,可盧家勝難道聽不出自己的聲音?現在盧家勝顯然是聽出了自己的聲音,看來自己綁架他的事情只怕是瞞不住了,也許很多人不會相信,但是如范高頭這些大佬們難道查不到或想不到自己是怎麼發跡的?一個苦力憑什麼在如此短的時間內能拿出幾百萬兩建工廠的?這其中肯定有故事!

  蕭震雷想到這裡心裡一寒,看向盧家勝的眼神都帶著殺氣,冰冷冰冷的,盧家勝對上蕭震雷的眼神,只感覺一股冰冷的殺意直透自己的心房,心臟都差點停止了跳動。

  這是警告,盧家勝真真切切地讀懂了這個眼神中蘊涵的意思,只有他把這件事情說出去,對面這個人就會對他採取行動。

  在跟隨范高頭走進孔雀大廳之後,盧家勝一直魂不守舍的,他被蕭震雷剛才那道殺氣凜然的目光鎮住了,這個情況一直到他隨范高頭等人坐下之後都保持著。

  范高頭注意到了盧家勝的情況,在他的眼裡,盧家勝也算是一個混江湖的老油條了,什麼時候出現過這種神態?他忍不住問道:“盧老闆,我怎麼看你從進門開始就一直魂不守舍的,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啊?”盧家勝回過身來,見范高頭看著自己,心裡琢磨著是不是要將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訴范高頭,他在心裡將范高頭與蕭震雷進行了一下對比,這一比就讓他立即有了取捨,畢竟范高頭在上海灘根深蒂固,而蕭震雷算什麼?勒索了他三百萬兩,也就這麼點錢,除了這些蕭震雷還有什麼?一些無用的名聲,話說這能被稱為實力嗎?不能,還是范高頭的勢力大。

  想到這裡,盧家勝不再猶豫,他靠近范高頭低聲道:“范老大,我剛才發現了將我黑吃黑、搶走了我九十多萬兩,又綁票勒索了我三百萬兩的人!”

  “什麼?你確定?”范高頭的生意突然提高,引起了周圍一些人的注意,不過這些人很快就沒有再注意這邊。

  范高頭不能不震驚,能幹出這種事情的人必定不是什麼好相與的角色,現在出現在這個會場裡,說不定就會突然暴起發難,這可是要人命的事情,他立即讓身後幾個徒弟戒備,自己又連忙問盧家勝:“他是誰?在哪兒?”

  盧家勝左右看了看,小聲道:“就是蕭震雷,就是他幹的!”

  “什麼?是他?”范高頭的臉色瞬間變了,不過他微微一想又點了點頭道:“這個可能不是沒有,之前我派人查過這個小子,一直覺得他能在這麼快的時間內崛起與他是嚴老九的結拜兄弟有很大的關係,如果有嚴老九的支持,拿出幾百萬兩支持他建工廠完全說得過去,可如果不是嚴老九支持他,那麼他哪來那麼多錢開工廠?還先期工程就投入三百萬兩,這筆錢可不是誰都能拿得出來的!對了,你是怎麼認出他來的?”

  盧家勝狠狠道:“是他的聲音,我認出了他的聲音,雖然當時我被蒙著眼睛,可我的耳朵沒有聾啊,我到死都記得這個聲音,范爺,你一定要幫我報這個仇啊,那些錢我是不指望拿回來了,我只希望出這口惡氣,如果拿回錢,都歸您,我一文也不要,這是我們當初說好的,范爺,這次您無論如何都要幫我出這口氣啊。”

  范高頭有些為難,摸了摸頭頂的肉瘤,語氣不太確定地說道:“這件事情不是很好辦啊,我老範雖然在江湖上混了這麼多年,可沒有幹過明搶和綁票勒索的事情,這種事情我也不能幹,我也活不了幾年了,臨死之前我也不想壞了自己的名聲如果要把那筆錢弄出來卻暫時沒有什麼好辦法,總不能別人有錢我就去搶、就去綁票吧?這十裡洋場有錢的多了去了,如果我見了錢就眼紅,我以後還怎麼混?而且蕭震雷這小子可不是一盞省油的燈,他連東洋人都敢殺,連西洋人也敢打,有什麼事情是他不敢做的?這事你容我考慮考慮!”
嚴羊 發表於 2019-7-7 11:53

第92章 會場刺殺

  距離競標會開始的時間越近,來的人也越來越多,蕭震雷將這些客人一一迎進孔雀大廳,當再次一次回到門口的時候,正巧看見宋世傑從電梯內走出來,宋世傑上前向蕭震雷低聲道:“先生,四十萬日元已經全部取出來換成了美元存進了花旗銀行!”

  蕭震雷聞言不著痕跡地點點頭道:“好,你進去招呼客人,這裡交給我!”

  當宋世傑進去之後,又從電梯裡走進來一個人,這人蕭震雷沒見過,但他感覺這人不簡單,矮壯的身材,中年四十多歲的樣子,身後跟著幾個身穿黑色對襟短裝、十分彪悍的漢子,他腦子裡突然冒出一出一個人的名字——黃精榮,他急忙上前拱手道:“可是大名鼎鼎的黃老闆當面?”

  “哈哈哈,就是我黃某人,今天不請自來,蕭老闆不會不歡迎吧?”那人大笑著拱手還禮道。

  蕭震雷面露喜色道:“黃老闆能來,必然讓我這競標會增色不少,蕭某哪能不歡迎呢?黃老闆,請裡面用茶!”

  在派人送請柬的時候,蕭震雷是沒有給黃精榮送請柬的,畢竟兩人互補相識,而且未謀面,如果這樣去送請柬實在是不妥當,他卻沒有想到黃精榮自己跑過來了,這讓他很疑惑,一般來說,沒有受到主人家的邀請是不能隨便上門的,否則很有可能會被視為來故意鬧事的,也不知道黃精榮來幹什麼?真的只是來捧場嗎?蕭震雷不得而知。

  到十點鐘的時候,該來的基本上都來了,不該來的也來了,蕭震雷便轉身進了大廳,將門口留給吳世榮的兩個手下照看。

  等蕭震雷進去沒多久,樓下一樓後面的員工通道來了一個人,這人穿著十分的普通,看見門口站著兩個人腳步放慢了一些,他有些猶豫,但還是向員工通道走去,他剛要進門卻被兩個人攔住了,卻是吳世榮安排在這裡的守門人攔住,其中一人問道:“你是什麼人?這裡不能進了,整個飯店已經被我們老闆包下,你要吃飯請往別處!”

  這人聞言連忙堆起一副笑臉道:“我是這裡的服務生,我是來上班的!”

  “服務生?”問話的人有些懷疑,再次問道:“你怎麼來這麼晚?”

  那年輕人討好一般的笑道:“這不昨晚玩了幾把,睡得太晚了一些,今早就起來遲了,兩位大哥行個方便,快讓我進去吧,如果被我們經理發現,我就慘了!”

  剛才說話那守衛讓開路說道:“進去吧,今天幸虧是我們在這裡!”

  “多謝多謝,收工以後我請兩位大哥喝兩盅!”那年輕人說著急急忙忙進去了。

  沒過多久,這個人穿上了一身服務生的服裝,手上拿著一個託盤,託盤上放著幾杯紅酒進了電梯,電梯很快在頂樓停下,他從電梯裡走出來到來孔雀大廳的門口。

  “幹什麼?”一個守衛攔住了他。

  年輕人不慌不忙道:“我是飯店服務生,送酒的!”

  左邊守衛擺手道:“現在競標會已經開始,其他不相干的人不能再進去,你走吧!”

  這個情況讓年輕人有些不知所措,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應對,但他反應很快:“哦,是蕭老闆讓我送酒過來的,要不你去問一下你們蕭老闆?”

  左邊守衛看了看這年輕的服務生,轉身走進了孔雀大廳,卻看見蕭震雷已經走上了台開始講話,他想了想了這個時候去打擾蕭震雷很可能會被老闆罵,好不容易找到的這個好的差事不能就這麼丟了,他停下轉身回來對那年輕服務生說道:“算了,既然是我們老闆讓你送來的,那你就進去吧!”

  這些人只不過是剛剛經過一點簡單培訓的農民,離達到真正做保安的素質還差得太遠,現在也只能站在門口唬唬人罷了,這個年輕人就這樣混了進去。

  大廳裡聚滿了人,這些人無一不是上海灘的大佬級人物、無一不是商界鉅子,年輕端著託盤走到了人群後面。

  “感謝諸位今天的到來……那麼,就請各洋行的經理們將你們的投標書都送到台前來,麻煩宋先生收一下,接下來等諸位稍等半個鐘頭,我們會在這個半個鐘頭選擇出一家有真心誠意並且符合我們振華公司要求的洋行作為我們公司的合夥人!”

  就在人群後面的年輕人正將託盤下的槍口對準了臺上的蕭震雷的時候,蕭震雷剛好說完走下臺來,這讓他的刺殺計畫不得不暫時中止,他立即躲進了人群的後面。

  這個情況讓蕭震雷發現了,原本他是發現不了的,只因那年輕人的服務生服裝太過顯眼,而且他記得他之前還向吳世榮下過命令,當競標會開始之後就不能再讓其他人進來,即便是有請柬的人也是一樣,這個服務生是怎麼進來的?這讓蕭震雷產生了懷疑。

  宋世傑去收競標書了,身邊只有奧皮音一個人,會場周圍那些維持秩序的保安都也不頂什麼作用,蕭震雷不確定那個服務生是什麼人,但此人給他一種十分危險的感覺,他想了想不放心,將奧皮音叫過來問道:“會用槍嗎?”

  奧皮音摸了摸腦袋道:“以前用過,不過不是很精通,只能算是會開槍。”

  蕭震雷嚴肅道:“如果有人要刺殺我,我只問你有沒有膽量向刺殺我的人開槍?”

  奧皮音眼珠子一轉笑道:“噢,老闆,這可是一個危險的活兒,你只給我兩個英鎊的薪水就想讓我把生命系在褲腰帶上?用你們清國人的說法是不是太摳門的一點?”

  蕭震雷看了一眼,歎道:“好吧,從現在開始,你的薪水翻倍!”說著從腰間拿出一把左輪手槍塞進奧皮音的手上道:“記住你的職業道德,我的生命都在你的手上,別讓我的錢打了水漂!”

  “當然,老闆,有我的保護,你絕對會沒事的!”奧皮音拿著左輪手槍說著把玩了幾下插進自己的皮帶上。

  競標書被宋世傑收上來了,各大洋行的經理們再次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喝酒聊天,蕭震雷在一個雅間等著宋世傑,奧皮音就站在雅間的門口像一尊門神。

  “先生,競標書都拿來了!”宋世傑走進雅間說道。

  蕭震雷接過競標書放在桌子上卻沒有說競標書的事情,而是說道:“宋先生,我感覺今天會場的情況有些複雜,很可能要出事,你馬上通知吳世榮,讓他多帶一些人過來,但不要大張旗鼓,要不動聲色,以免驚嚇了客人們。”

  蕭震雷只所以這麼安排,不僅僅只是他發現那個服務生不正常,還因為黃精榮以及盧家勝這個老傢伙都不請自來,黃精榮是什麼人?盧家勝又是什麼人?這兩人都是無利不起早的人,他們來這裡幹什麼?他們可沒有請柬!

  “什麼?要出事?先生,您發現了什麼?”宋世傑神情極為緊張道。

  蕭震雷見他這樣,安慰著笑道:“別緊張,我也只是有這個感覺而已,說不定是我多疑了,說不定什麼事情都沒有,這麼做只是多一個心眼為好。”

  宋世傑點頭道:“不錯,不能不防,我這就去通知吳世榮。”

  當宋世傑走後,蕭震雷立即抽出時間將所有的競標書都看了一遍,不出意料的是這些洋行除了禮和洋行之外,其他洋行的競標書都達不到他的條件,這些洋行列出的機器設備不僅不是當前世界上最先進的,而且還貴得離譜,蕭震雷決定就選擇禮和洋行,其他的洋行全部謝絕,至於三井洋行和三菱洋行,蕭震雷也只能報以冷笑的態度了。

  當蕭震雷拿著禮和洋行的競標書走到臺上的時候,各大洋行的經理們都站了起來,其他的大佬和紳士們也都將目光投向他。

  打開競標書,蕭震雷笑著說道:“諸位,我們振華公司的決定已經出來了,最後獲得訂單是——禮和洋行!”

  說完便看向人群,人去的後方突然出現先前那個服務生,蕭震雷看到他端著託盤,腦子裡忽然想到了什麼,立即側身向旁邊倒下去。

  “砰——”的一聲,原本非常安靜的會場發出一聲清脆的槍響,一顆子彈從蕭震雷剛剛站立的地方射過去,將後面的牆壁打出了一個彈孔。

  “啊——”聽到槍響的人們即陷入了混亂,有點反應快的人趴在了地上,更多的人是向門口跑去,還有一些人被前面的人堵住了逃跑的路,來回不停地到處亂竄。

  卻說蕭震雷倒在地上之後,立即打滾滾下了檯子,又是連續兩聲槍響,兩枚子彈打在他剛才滾過的地方,在他滾下檯子之後,那服務生由於視線角度的原因便看不見他了。

  服務生看不見蕭震雷了,卻發現了另外一個目標的身影,卻是那范高頭,立即調轉槍口向范高頭開槍,卻不想由於人群混亂,而且范高頭身邊有好幾個保鏢,這一槍沒有打中范高頭,卻打中了一個保鏢。

  “媽的!”那服務生見刺殺失敗暗罵一聲,連續兩次刺殺失敗,讓他十分的惱怒,便要提著手槍沖過去繼續刺殺,可這時大廳裡又傳來一聲槍響,那服務生突然身體一頓,停下腳步看了看自己的胸前,再抬頭看向槍聲的來源,只見一個西洋巨汗正舉著一支槍對準他,槍口還冒著青煙,他不甘地倒在了地上。
嚴羊 發表於 2019-7-7 11:53

第93章 翻臉

  蕭震雷見刺客已經被擊斃,便立即站起來大聲喊道:“大家不要慌,不要慌,刺客已經被擊斃了,請諸位不要亂!”

  在之前察覺到不對勁之後,蕭震雷就考慮過了,在自己舉辦的競標會上自己不能動手殺人,出了事情之後巡捕房的人肯定會趕來,如果殺了人即便沒罪也會很麻煩,因此他才將手槍交給奧皮音,讓這個傢伙來替自己動手,而他自己則吸引刺客的注意力,奧皮音這傢伙雖然有點憨頭憨腦的,但這傢伙還有些膽氣,畢竟之前打擂臺的時候打死過一些人,見過血,心理素質比一般人要強得多,奧皮音果然沒有讓他失望,成功將刺客擊斃了。

  在聽到蕭震雷的喊聲之後,剛才還嚇得臉色蒼白、六神無主的客人們漸漸安靜下來,就連已經跑出了孔雀大廳的客人們在聽說刺客被擊斃的消息之後又回到了大廳。

  蕭震雷對刺客屍體踢了兩腳,見刺客已經死透,便急著向范高頭那邊走過去,來到范高頭面前急切問道:“范老太爺,您沒事吧?又沒有受傷?”

  范高頭活了這麼多念,經歷過很多大風大浪,被人刺殺這種場面自然也是有的,他的臉色沒有什麼變化,只是看著地上躺著的保鏢屍體可惜道:“多虧了我這個小仔,如果不是他,我今天就命喪於此了!”

  在客人們圍著兩具屍體低聲議論的時候,黃精榮扒開人群,一臉狼狽地從人群後面擠過來,幾個保鏢為他開路。

  “老頭子,你沒事吧?剛才可是嚇死我了,好險啊,幸虧地上這位兄弟仗義,不然的話,後果不堪設想!”黃精榮跑到范高頭面前上下打量著問道。

  范高頭見是黃精榮,頓時一臉地不高興,忿忿道:“老頭子我還死不了,哼哼,剛才老頭子我被人用槍打的時候,你躲哪兒去了?現在倒會跑出來問老子有沒有事,我看你是巴不得老子被人打死,然後你好上位吧?”

  黃精榮聞言,頓時臉色一變,急忙大聲道:“天地良心,真實天大的冤枉啊,老頭子,我不就是上次在您過壽的時候沒有去嗎?您何必為這事生我的氣了,那天恰好巡捕房開會,我不去不行啊,這才沒有親自趕過去給您拜夀,後來我上了四次門,您都不讓我進,為了這事,您至於嗎?今天我想著借著蕭老闆的光,應該能在這裡遇到您,給您陪個不是,可誰知道又發生這件事情!”

  眼見這兩位為這點小事鬧得不愉快,怎麼說都是自己的原因,蕭震雷急忙出來打圓場:“范老太爺,黃老闆,這事都怪我,是我蕭某人沒有安排妥當才這刺客混了進來,險些造成極其嚴重的後果,萬幸的是各位老闆都沒事,范老太爺請放心,這位兄弟的安家費,我會派人送過去!”

  范高頭聞言臉色好看了一些,他也知道這種事情不能全怪蕭震雷,刺客畢竟是防不勝的,而且現在也沒有出什麼大事,只是一個保鏢被打死了,出點安家費就了事。

  這時劉福彪看著地上那刺客的屍體突然發出一聲:“咦?”

  眾人頓時都看向他,范高頭也扭頭看著他問道:“怎麼?”

  劉福彪走過去蹲在地上拿起屍體的左手看了看,又伸手撥弄了一下屍體的頭部,看清了刺客屍體的面孔,連忙站起來回到范高頭身邊附耳低聲嘀咕了幾句。

  范高頭聞言臉色變得極其難看,將目光投向蕭震雷,腦子裡卻動起了心思,他立即道:“大聲點,別跟我一人說,跟這裡諸位都說,讓諸位都知道到底是誰幹的!”

  劉福彪愣了愣,他馬上大聲道:“這個人我認識,叫鄧劍,在江湖上是鼎鼎有名的殺手,不過此人長期活動在江北一帶,這次卻不知道怎麼會出現這裡!”

  “江北?”蕭震雷聞言想了想說道:“這刺客先是想殺我,見殺我的機會已經失去就轉移了目標,將槍口對準了范老太爺!這就奇怪了,刺客既然要殺我,怎麼又要去殺范老太爺了?”

  眾人聽了蕭震雷的話,都將目光投向范高頭,范高頭摸了摸頭頂的肉瘤皺眉道:“老夫在江湖上混了幾十年,結交過不少朋友,也結下了不少仇家,刺客要殺我,顯然是又人要我的命,可這刺客又先向蕭老闆開槍,這說明什麼?”

  別人或許不太清楚,但蕭震雷立刻就想到了,他冷冷道:“說明,刺客的雇主跟我們兩個同時都有仇,這個人不難猜得出來了。”

  蕭震雷的話說到這裡就沒說了,他沒有直接說出幕後主謀的名字,不僅僅是他沒有證據,而且因為主謀是清廷的官員,這裡又是租界範圍,即便他知道是誰幹的,現在也不能說出來,自己知道就行了,這個面子一定要找回來,否則以後在上海灘就不好混了!

  客人們議論紛紛,有的人想到是誰幹的,有的人則在苦思冥想。

  蕭震雷說完之後,意識到不能讓這些人一直站在這裡,他向客人們賠禮:“諸位,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蕭某在這裡給諸位賠罪,驚擾大家了,今天的競標會是禮和洋行被確定是我們振華公司的合作方,我們雙方會擇日簽訂合約,競標會到這裡就算是結束了,蕭某已經包下了禮查飯店,諸位可以在這裡用餐和娛樂!”

  “等等!蕭先生,咱們之間的事情好像還沒完,這競標會怎麼能就這麼結束了呢?難道你今天不應該給我和鈴木君一個交代嗎?”三井壽那陰沉、憤怒的聲音傳了過來,鈴木二郎的臉色也極為難看。

  這裡發生了刺殺事件,而且死了了,剛剛還準備向蕭震雷告辭離去的大佬們聽到三井壽的話頓時都不走了,看來這次的競標會還這真不那麼簡單。

  蕭震雷聞言轉過身來看了看三井壽,臉上出現一副突然想起什麼事情的表情,一拍腦袋,臉色突然變得嚴肅,向周圍的客人們看了一圈之後拱手道:“諸位,本來這件事情蕭某人我是不想說的,可這位三井先生執意揪著這件事情不放,那我就在這裡說一說,事情是這樣的,昨晚三井壽和鈴木二郎兩人秘密來見我,讓我把振華公司購買工業生產機器的訂單給他的三井洋行和鈴木二郎的三菱洋行,他們給我的條件是兩萬現大洋,銀票在這裡!”說著便從口袋裡拿出一張源豐潤錢莊的銀票向這些大佬們展示起來,被邀請的客人們倒是反應不是很大,只是對日本人依靠收買的方式的做法十分不恥,而那些洋行經理們的反應卻完全不同了,他們看向三井壽和鈴木二郎的目光十分不善,一個個都冷笑不止。

  特別是禮和洋行的經理鮑爾,他用極其嚴厲的語氣怒斥道:“你們日本人怎麼能幹這種噁心的事情?既然是做生意,就要遵守商務邏輯,如果生意場上人人都像你們這樣,商業市場豈不是要一片大亂嗎?如果像你們這樣,以後做生意就根本不需要談了,直接收買不是更好?你們這種搞暗箱操作的小人行徑實在是令人齒冷!我會向你們日本領事控告此事,我相信他會給我一個交代!”

  “對,我們也會向日本領事控訴此事,你們三井洋行和三菱洋行實在太無恥了,必須要受到懲罰!”各大洋行的經理們紛紛怒斥起來。

  三井壽和鈴木二郎被群攻,一時間心慌失措,三井壽額頭上冒著汗珠大喊:“各位,不要聽信他的胡言亂語,昨晚我確實給了他錢,而且誒數目不是兩萬大洋,而是四十萬日元,並不是我們搞收買這種無恥的事情,其實振華公司早就跟我們簽訂了協定,訂單也早就歸我們三井洋行和三菱洋行了,是振華公司自己在搞暗箱操作,他們先是跟我們簽訂協定,又想用這種辦法去欺騙其他的洋行,從而收取巨額賄賂款項!”

  各大洋行的經理聞言頓時有些摸不著頭腦,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到底是誰的問題?禮和洋行經理鮑爾此時也有些疑惑了,他不能不謹慎,這筆訂單的數額太大,大到萬一出了問題,他將萬劫不復,他盯著三井壽冷冷道:“你這麼說有證據嗎?”

  三井壽立即道:“當然有,我們有蕭震雷跟我們簽訂的協定為證!”

  這時蕭震雷“詫異”地怒斥道:“簡直是胡說八道,我什麼時候跟你們簽訂過什麼協議?我怎麼不記得了?”

  三井壽立即從公事包裡拿出文件袋抖了抖冷笑:“蕭震雷,你別狡辯了,黑字白紙,這上面寫得清清楚楚!”

  “我不信,我根本沒有跟你簽訂協定,你這是假的!”蕭震雷大怒道。

  “好,我請鮑爾先生看看這份協議,就讓你死個明白!”三井壽說著抽出文件遞給鮑爾。

  鮑爾立即接過去翻開看,越看臉色越難看,可當他翻到最後一頁再翻時卻沒有了,協議的最後一頁沒有,怎麼沒有簽名和印章?再次翻了一遍,還是沒有,他將檔丟給三井壽怒道:“你這個是什麼東西?我看你是一廂情願自己寫出來的吧?協議的最後一頁都沒有,沒有簽名和印章,這算什麼協議?”

  三井壽臉色一變,立即接接過協議從頭到尾翻了好幾遍,始終都沒有看到最後一頁,他大叫道:“不可能,不可能,怎麼會這樣?”

  鈴木二郎湊過去將協議搶過來,同樣沒有看到最後一頁,他的表情比三井壽還豐富。

  這時三井壽臉色獰崢地指著蕭震雷大吼:“八嘎,支那人,你欺詐我!你騙了我的錢!我殺了你。”

  “白癡!”蕭震雷心裡罵了一句,向吳世榮和幾個維持秩序的保安揮了揮手,立即幾個人沖過來將三井壽和鈴木二郎拖了出去。蕭震雷這才對其他大佬和洋行經理們道:“諸位,抱歉抱歉,讓大家看笑話了,我本來不想提起這事,想給日本人留點面子,可誰知道他們竟然為了訂單竟然這樣做!此間事了,現在也到了中午飯點,請諸位留下用餐!”

  儘管蕭震雷這麼說,但這些上海灘上的頭面人物們怎麼還能呆得下去?他們一個個告辭,而另外那些洋行的經理們見標的結果已定,現在再想把訂單搶過去也基本上不可能了,因此他們也不再做逗留了,紛紛告辭離去。

  轉眼之間,頂樓的孔雀大廳就只剩下幾個人和兩具屍體,直到這個時候,租界巡捕房的巡捕們才趕了過來。蕭震雷懶得跟巡捕房的人打交道,把這裡交給宋世傑處理,可這個時候他才想起來自己在會場一直沒有看到王亞男和程碧瑤兩個美女,他記得自己曾經派人給這兩個女孩子送去了請柬啊,怎麼沒來了?
嚴羊 發表於 2019-7-7 11:54

第94章 失蹤

  “桃子啊,新鮮的桃子,八文錢一斤,快來買啦!”

  “賣香煙,老刀牌香煙、白鶴牌香煙、雙喜牌香煙……”

  “包子,又香又大又白的肉包子勒!”

  “啪,啪!”

  大街上兩側不時地傳來叫賣聲,一輛馬車駛過來,馬夫坐在車上甩動著皮鞭發出啪啪啪的響聲。

  馬車內煙霧他們繚繞,三井壽和鈴木二郎兩人鼻青臉腫地坐在馬車內不停地抽著煙,剛才他們被吳世榮帶人丟出來的時候,那幾個原本是農民的保安對他們這兩個日本人可沒有什麼好感,趁機在他們的身上招呼了幾下,這幾下可打得不輕,他們動一動都會感覺到無比的疼痛。

  按理說被幾個泥腿子給打了,日本人應該瘋狂地報復,可真正打他們的是蕭震雷,而且這件事情本身就是他們理虧,再者,日本人內心的自卑心理使得他們在一個地方丟了面子之後,他們會從此不再出現在這個地方,因此他們此時選擇匆匆逃離了禮查飯店。

  這兩個傢伙極其的狼狽,原本是油光水滑的髮型也成了亂糟糟的雞窩狀,整齊的西裝和領帶現在也是歪歪斜斜、皺巴巴的。

  “嘶!”煙頭燙到了手指頭,三井壽將燒到手指上的煙頭丟掉,疼痛刺激了他的不甘,他大怒道:“八嘎,八嘎牙路!不能就這麼算了,鈴木君,我們每人損失了二十萬日元不說,更重要的是我們身為大日本帝國公民卻在支那被欺負了,丟了尊嚴,我們必須要找回來,必須要讓蕭震雷付出代價,也要讓其他支那人知道惹怒我們大日本帝國的後果!”

  鈴木二郎抽著煙點點頭,“喲西,蕭震雷必須要付出代價,不過據我所知,蕭震雷十分的厲害,而且他隨身都帶著那個奧皮音做保鏢,想要對他下手不是很容易。”

  三井壽陰笑道:“既然直接對付他不太容易,那我們可以對付他身邊的親人,利用他的親人對付他!”

  鈴木二郎聞言立即問道:“三井君,您的意思是?”

  “上次我們不是看見從他的公館裡出來兩個女人嗎?其中一個還是裕盛紡織廠老闆程裕盛的女兒程碧瑤,依我看,他必然和程碧瑤的關係不一般,說不定他們是戀人的關係,我們可以綁架程碧瑤,吸引他來救,到時候我們就可以利用程碧瑤對付他,只要讓我抓住他,我一定要用最殘忍的手段折磨他!”

  三井壽的獰崢的表情讓鈴木二郎看在眼裡都有些感覺心中膽寒,不過他一想自己和三井壽是同一陣營就安心了一些,他點頭道:“沒錯!就要這樣幹。”

  ……

  范高頭府邸。

  剛剛回來的范高頭躺在躺椅上搖晃著,劉福彪將一個紫砂茶壺遞給他問道:“老頭子,我有點不明白,在禮查飯店的時候,您明明知道是那殺手鄧劍是徐寶山的人,您為什麼不說出來?而且在蕭震雷的地盤,被徐寶山派人刺殺,他竟然連一句狠話都沒有說,這也是不是太窩囊了?”

  范高頭接過紫砂壺拿在手上摩挲了幾下,笑道:“你啊,你孔武有力,腦子卻欠缺一些靈慧,那蕭震雷不是一般人,老夫說出來和不說出來其實沒有什麼區別?我只是做了一個提示,他立刻就想到了鄧劍是徐寶山的人,你認為在那種情況下,他說一兩句狠話又作用嗎?既然沒什麼作用,何必要說呢?可實際上他將這件事情記在了心裡,你看著吧,他這樣一個連東洋人都敢殺的人,絕對不會讓徐寶山好過,我們就等著看好戲吧。”

  劉福彪不解道:“老頭子,你這是為什麼?蕭震雷好像沒有得罪過您吧?您幹嗎要對付他?”

  范高頭喝了一口茶道:“不是我老頭子要對付他,是他手裡那三百多萬兩銀子實在是太讓人眼饞了,而且我們還不能讓這筆錢落到洋人手上!”

  劉福彪這才明白范高頭為什麼要對付蕭震雷了,敢情自家老頭子被那三百萬兩銀子迷花了眼,他想了想問道:“可如果我們如果想要得到那三百萬兩就必須要親自動手啊,如果我們不動手,蕭震雷總不可能把錢送到我們手上來吧?那筆銀子也不可能自己長了腳跑到我們手上來吧?”

  范高頭點頭道:“當然,不過現在不是我們動手的時候,讓蕭震雷先跟徐寶山幹起來,然後我們再動手,如此一來,蕭震雷就會以為是徐寶山幹的,我們既拿了錢,又可以看他們打得你死我活,這不是很好嗎?”

  劉福彪聞言伸出大拇指道:“老頭子,你果然老奸巨猾!”

  范高頭眼睛一瞪:“怎麼說話的?”

  劉福彪被罵了,急忙訕笑著改口:“是老謀深算!”

  ……

  卻說蕭震雷在競標會上沒有見到王亞男和程碧瑤,還以為她們兩人因為上次的事情一直不原諒他,於是叫狗蛋趕著馬車去了震旦學院,到了震旦學院找到她們班上的同學一問,才知道她們兩個早已經趕去了禮查飯店,可是蕭震雷在禮查飯店根本就沒有看到她們兩個,在震旦學院得知的消息讓蕭震雷意識到王亞男和程碧瑤兩人可能已經出事了。

  有誰要對王亞男和程碧瑤不利?蕭震雷想了想將上午發生在禮查飯店的事情聯繫到一起,立即猜到這很可能又是徐寶山搞的鬼,畢竟王亞男和程碧瑤只得罪過徐寶山,在她們得罪過的人當中,也只有徐寶山有這個能力把她們綁走。

  蕭震雷又想到,徐寶山真正要對付的並不是王亞男和程碧瑤,而是他和范高頭,最主要的還是他,范高頭對於徐寶山來說並不是那麼容易幹掉的,否則的話,范高頭在上海灘上混了這麼多年為什麼沒有被人做掉?徐寶山必定是要拿王亞男和程碧瑤來對付他,也就是說在他沒有被徐寶山幹掉之前,王亞男和程碧瑤兩人應該還是安全的。

  想到這裡,蕭震雷讓狗蛋在大街上找了一家公用電話亭停下,他在公用電話亭給家裡打了一個電話,電話是吳媽接的。

  “吳媽?”

  “哦,是先生啊?”

  “是我,剛才有人打電話過來找我嗎?”

  “沒有啊,我一直在客廳客廳擦地,沒有聽到電話響!”

  放下電話後,蕭震雷神情嚴峻,點燃一支煙抽了起來,他判斷徐寶山或者徐寶山的人肯定要打電話過來,現在可以做的就是去巡捕房報案,讓巡捕房方面介入追查,雖然巡捕房起到的作用不是很大,但卻可以讓徐寶山或者徐寶山的人不敢到處亂竄,活動範圍必定會大大的減少。

  讓狗蛋趕著馬車立即前往巡捕房,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發現距離這裡最近的是公共租界中央巡捕房。

  “我是振華公司老闆蕭震雷,我要見你們的長官!”

  讓蕭震雷沒想到的是接待他的竟然是巡捕房副督察長麥高雲,麥高雲將蕭震雷迎進自己的辦公室就坐,倒上一杯茶之後問道:“蕭先生,你可是一個大忙人,據我所知,您現在應該在忙著建設工廠的事情,怎麼有空來我這裡?”

  蕭震雷努力讓自己急切的心平靜下來,他喝了一口茶之後聳聳肩道:“實際上,副督察長先生,如您所說,我並不是閑得蛋疼了要來麻煩您們巡捕房,而是因為我的兩個朋友失蹤了,我懷疑他們被人綁架,所以我需要巡捕房的説明!”

  麥高雲聞言差點笑出聲來,他努力讓不要笑,不過還是忍不住笑道:“雖然我只是每天在報紙上看到有關您的消息,但第一次見到您,您的幽默還是讓我忍不住想笑出來,好吧,咱們說正經的,您確定您的朋友是在公共租界失蹤的嗎?還有,他們叫什麼?家住哪兒?”

  蕭震雷道:“我當然確定,她們是兩個女孩子,是震旦學院的學生,她們受到我的邀請前往禮查飯店參加今天我舉辦的競標會,據我所知她們很早就出發了,可直到現在我依然沒有看見她們,而且您知道從震旦學院到公共租界只需要經過法租界,這段路上人流量很大,歹徒不可能在法租界光天化日之下在鬧市區綁票,所以她們只有可能是在人煙稍微稀少的公共租界西區被綁架的!”

  麥高雲聽得點了點頭,不過他又皺了皺眉眉頭,問道:“蕭先生,您怎麼確定不是您的朋友因為某些事情耽擱了呢?而把這件事情歸於所謂的綁匪呢?”

  蕭震雷道:“實際上,最近我得罪了某個有勢力的人,當然他不在租界內,不過他的卻可以派人在租界做這種事情!還有,難道您不知道上午發生在禮查飯店的刺殺事件嗎?這就是我的仇人派人幹的,儘管兇手已經死了,但我知道是誰幹的。”

  “什麼?該死的,為什麼我不知道這件事情?”麥高雲震驚的站起來大怒,隨即對蕭震雷道:“蕭先生,這件案子我接了,您放心吧,我會以最快的速度派找到您的朋友的下落,不過您要說出她們的名字和外貌特徵,還有,震旦學院隸屬於教會管理,這件事情很麻煩,所以還請您暫時不要把這件事情告訴校方!”

  “可以,不過我只能隱瞞二十四小時!”蕭震雷說著站了起來,並伸出手同麥高雲道別。
嚴羊 發表於 2019-7-7 11:55

第95章 食人花

  蕭震雷從巡捕房回到蕭公館,馬車行至公館門口,他就感覺到幾道目光正注視著自己,扭頭一看,從馬車車視窗看見馬路對面大樹下站著兩個人正盯著這邊,那兩人坦胸露乳、穿著青色對襟短裝、燈籠褲、尖頭布鞋。

  好像是看見了蕭震雷的馬車回來了,那兩人當中有一人轉身離去了,不知道是去幹什麼。

  除了這兩個人之外,蕭震雷還發現在斜對面一棟房子的二樓窗戶裡站著一個人,雖然那窗戶的窗簾拉上啦,但窗簾布的邊沿被一隻手抓著,一隻眼睛正盯著自己的馬車。

  青幫的人?蕭震雷看見那兩人的地痞氣質和穿著,一眼就斷定他們是青幫的人,自己家被人監視了?這到底是誰的人?為什麼要監視自己?難道是徐寶山的人?還有,那窗簾後面的人是誰的人?難道他們是兩撥人?一連好幾個問號出現在他的腦子裡。

  在疑惑中,馬車被狗蛋趕進了別墅內,蕭震雷從馬車上下來直奔客廳,見吳媽正在做家務,立即上前問:“吳媽,還是沒有人打電話過來嗎?”

  “先生回來了?”吳媽扭頭一看是蕭震雷,起身道:“是的呀,先生,哦,對了,我差點忘了,剛才宋管家打來一個電話,是問您回來了沒有,他那邊已經處理好了,正準備回來!”

  聽了吳媽的話,蕭震雷原本安靜的心頓時又提了起來,到現在綁匪還沒有打電話過來,這徐寶山到底存的什麼心思?

  就在蕭震雷胡思亂想的時候,客廳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這個聲音讓他的心跳動得更加劇烈了,他不禁想到多長時間自己的心從來沒有這麼劇烈跳動過?難道我真的愛上那兩個女孩了,還一愛就是愛上兩個?

  這些思緒擾亂著蕭震雷的思維,他看見吳媽正要去接電話,立即放棄腦子裡的混亂思緒出聲制止:“吳媽,我來接,你去忙你的吧!”

  吳媽見蕭震雷神情有些異樣,想開口詢問卻還是忍住了,答應一聲就轉身離去。

  蕭震雷深吸一口氣走過去拿起電話然後坐在了沙發上問道:“我是蕭震雷,哪位?”

  電話中傳來一個粗狂、略帶沙啞的男人聲音:“蕭震雷,你的女人王亞男和程碧瑤在我的手上!”

  聽到這個聲音,蕭震雷的呼吸聲明顯加重了,他沉默了兩秒問道:“你是徐寶山的吧?你想怎麼樣?”

  “哈哈哈,蕭震雷啊蕭震雷,我聽說你殺了三個日本人,又把那個叫什麼奧皮音的洋鬼子打得服帖了,還收做了手下跟班,從這幾件事情來看,其實你也算得上一條英雄好漢,可沒想到你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啊,那天在範老鬼的府邸你不是很狂嗎?你現在狂一個給我試試看?”

  電話中徐寶山的聲音讓蕭震雷怒火中燒,他知道他現在必須忍下來,如果觸怒了徐寶山,誰知道這屠夫會幹出什麼事情出來,到時候後悔都來不及,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憤怒道:“徐寶山,你好歹也是一個在江湖上混了多年的響噹噹的人物,更是青幫老頭子,你跟兩個小姑娘為難,你不覺得掉價麼?把她們兩個放了,有什麼招呼沖我來!”

  “哼,你說得不錯,我本來是不想為難那兩個女人的,可誰讓她們長得實在太水靈呢?就這麼放過她們實在是太可惜了呀!哈哈哈!”

  蕭震雷喘著粗重的氣息,咬牙切齒道:“你打電話過來不是專門來消遣我的吧?說吧,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能放了她們?”

  電話中徐寶山沉默了幾秒鐘,隨後說出了條件:“看來你真是很在乎那兩個小妖精,好吧,想讓她們活命的話,就必須拿錢來贖,我聽說你正在建工程,還打算用三百萬兩做這事?既然你這麼有錢,那就拿兩百萬兩來,而且要你親自拿過來,要銀票或洋人的紙鈔,三百萬銀子你也拿不動,就這樣吧!”

  蕭震雷聽著聽著就感覺徐寶山要掛電話的趨勢,急忙問:“什麼時間、什麼地點?還有,如果在這段時間她們倆出了什麼事情,我一定與你不死不休!”

  “給你一天時間做準備,明天這個時候等我電話!”

  話說到這裡,電話裡就傳來嘟嘟嘟的聲音,“徐寶山,我擦你大爺!”蕭震雷大罵著重重地放下電話,發出很大的聲響。

  正在做家務的吳媽聽見忍不住轉過身來,就連正在帳房算帳的範之庸都聽見了這個聲音跑出來問道:“先生,怎麼啦?”

  蕭震雷道:“兩個朋友被青幫的人綁票了,心裡有點煩,對不住,范先生,嚇著你們了!”

  “沒事沒事,哎呀,先生,被青幫的人綁票這種事情可不得了,如果人家只是要錢還好,可萬一出了岔子,弄不好破財又丟命的呀!”

  蕭震雷擺擺手:“好了,這裡沒你們的事了,你們去忙吧!”

  ……

  卻說三井壽和鈴木二郎兩人回到三井洋行的辦公室,兩人坐在沙發上不停地抽著煙,想著怎麼把程碧瑤從震旦學院綁票,可他們哪裡知道程碧瑤現在早已經被徐寶山給綁架了。

  鈴木二郎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問道:“對了,三井君,我剛才才想起來,那協議書怎麼就沒有了簽了名字、蓋了印鑒的最後一頁呢?昨天晚上,我們兩個可是親眼看見蕭震雷簽名蓋章的啊,最後一頁怎麼不見了?”

  聽到鈴木二郎這麼說,三井壽也突然才想起這件事情,這之前他一直在對上午在禮查飯店受到的屈辱耿耿於懷,因此沒有把心思放在這查找檔丟失的事情上面。

  “你不說我還真沒想起來,我也很疑惑,這最後一頁協議書怎麼會不見了,我記得我確確實實是放在公事包裡的,而且我們從蕭公館出來之後就沒有回來過,直接去了匯中飯店……等等,匯中飯店……”三井壽說道這裡停下來了。

  鈴木二郎見他神情有異,立即問道:“三井君,怎麼啦?你想起了什麼?”

  三井壽突然眼睛裡冒出凶光,喃喃自語道:“一定是她,一定是她偷走了最後一頁協議書,一定是蕭震雷指使她這麼幹的!”

  鈴木二郎聞言也是凶光畢現:“誰?”

  三井壽看了鈴木二郎一眼道:“那個叫德瑪的舞女!從昨晚到今天上午那段時間只有她有機會從我的公事包裡拿走文件!”

  鈴木二郎想了想點了點頭,還真是這麼回事,三井壽被灌多了貓尿,估計早就不省人事,那個叫德瑪的女人豈不是輕而易舉的就可以拿走公事包裡的最後一頁協議書?

  想到這裡,鈴木二郎立即用飽含殺機的語氣道:“三井君,還等什麼,我們立即去把那個叫德瑪的女人抓來,只要攪開她的嘴,我們就可以去向宮本領事控告蕭震雷!”

  “好,我們走!”

  兩人帶著幾個保鏢趕到匯中飯店用一點錢就很輕易地從飯店舞廳經理那裡得到了德瑪的住址,現在還沒有到晚上,德瑪還在自己在外面租的房子裡休息,她被三井壽等人抓了個正著,被帶到了三井洋行關了起來。

  在三井洋行的一間空房間裡,三井壽和鈴木二郎還有幾個保鏢在這裡,而德瑪被丟在角落裡,她因為太多害怕二蜷縮在角落瑟瑟發抖。

  為了不讓自己抓人進洋行的事情被其他人發現,三井壽為此還專門給在洋行內工作的職員放了假,讓他們後天來上班。

  看著可憐兮兮的德瑪蜷縮在角落裡,三井壽一臉凶光地走過去蹲在她身邊問道:“花姑娘滴,告訴我是不是你偷走了我公事包裡的檔?快告訴我,否則的話,我讓身後的這些男人好好的伺候你,你滴明白?”

  德瑪一臉驚恐的表情聽完三井壽的話,卻沒有任何表示,鈴木二郎在後面說道:“三井君,她只是一個舞女,難道你認為她聽得懂日語?”

  三井壽聽了一拍腦袋:“快去把秘書找來!”

  “嗨!”

  秘書很快被找了過來,經過翻譯之後,德瑪聽明白了,不過她搖頭說了幾句德語,秘書聽後回頭告訴三井壽,德瑪沒有偷東西。

  “八嘎,你沒有偷?不是你偷的會是誰偷的?好,既然你滴不說,我就讓你見識一下我大日本帝國男人的厲害,你們幾個過來伺候她!”

  那幾個保鏢聞言欣喜若狂,立即低頭道:“嗨”,然後這幾個保鏢笑嘻嘻地一邊走向德瑪,一邊開始解開褲帶。

  德瑪一邊驚恐地看著幾人逼近,一邊驚恐地大叫,手足亂抓亂蹬,而三井壽和鈴木二郎則退到後面一邊抽煙一邊觀看。

  就在那幾個保鏢撲上去之後,突然之間鮮血飛濺,幾個保鏢一個個捂著脖子驚恐地看著德瑪從他們當中穿過走向三井壽和鈴木二郎。

  “噗通!”

  “噗通!”

  身後保鏢們一個個倒在地上,德瑪面無表情地走向三井壽和鈴木二郎,兩人見狀臉色大變,他們實在沒想到德瑪竟然不是一個弱女子,而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女人。

  在驚慌之中,三井壽想起了自己腰間的手槍,他立即將手伸向腰部抽出手槍,可這是德瑪看見三井壽的動作,她的眼睛瞳孔一縮,身體突然一閃,右手一揚,就見三井壽和鈴木二郎的脖子上噴出殷虹的血液,兩人不甘地倒在地上。

  “這就是招惹我食人花的下場!”德瑪冷酷地丟下一句話走了,腳步聲漸漸遠去,三井壽和鈴木二郎聽到這句話眼睛睜得更大了,死不瞑目。
嚴羊 發表於 2019-7-7 11:55

第96章 順藤摸瓜

  范高頭府邸。

  吃晚飯的時候,劉福彪走進飯廳來到范高頭身邊彙報:“老頭子,有消息了!”

  “哦?什麼消息?”范高頭說著放下碗筷用餐巾擦了擦嘴問道。

  劉福彪道:“我們在租界電話局的兄弟偷聽到了打進蕭公館的電話,其中有一個電話是徐寶山打過去的,他威脅說蕭震雷喜歡的兩個姑娘在他的手上,如果蕭震雷想她們活命的話就準備三百萬兩,明天下午等他的電話,看來他也準備向蕭震雷勒索一筆。”

  范高頭聞言思索了一會,說道:“徐寶山是什麼人,我們很清楚,他不這麼做才是怪事,從那次壽宴之後,我與徐寶山就算是徹底結下了梁子,他還先派人對我下手,這個仇老頭子我無論如何要報,不過報仇不急,這筆錢可不能等了,再過幾天蕭震雷就會跟洋人簽合約,預付款就得去掉一大筆錢,所以我們必須趕在他們簽合約之前將那筆巨額款項弄到手,徐寶山找蕭震雷勒索三百萬兩簡直是可笑,他不知道蕭震雷是勒索的行家裡手,那三百萬兩就是蕭震雷從盧家勝的手裡勒索過來的,蕭震雷可是吃素的角色?你看著吧,這次徐寶山十有八九會吃大虧。還有,那筆錢畢竟來路不正,蕭震雷不可能將它存入銀行,我猜測他一定是藏在蕭公館裡了,而且他也不可能帶著那麼多銀兩去見徐寶山,所以我們的機會就來了,等他去見徐寶山,並且與徐寶山拼個你死我活的時候,我們就派人殺進蕭公館,把那筆錢搶走!”

  劉福彪聽了,恍然大悟道:“明白了,原來老頭子您是這麼打算的?可咱們這麼做畢竟比好吧?我聽英士兄弟的口氣,他是想將蕭震雷吸納進同盟會裡,如果這事能成的話,那他就跟我們是兄弟了,萬一以後他發現這事是我們幹的,還不跟我們翻臉?英士兄弟的面子上也不好看啊!”

  豈知范高頭擺手道:“這是你和英士的事情,與我老頭子無干,我只知道蕭震雷手上有三百萬兩,我范阿寶在江湖上橫行這麼多年都沒有見過這麼多錢,而且這筆錢是不義之財,我拿了不算過分,這件事情你要是敢說出去,或者告訴英士,你以後就不要來見我了!”

  “這……好吧,老頭子,我就當不知道這件事情,不過你也別讓我去搶錢!”劉福彪勉強答應。

  趕走劉福彪之後,范高頭讓一個手下去將他的另外一個徒弟李超五叫過來,李超五得知師傅叫他,很快就趕過來了,“老頭子,您找我?”

  范高頭點了點頭吩咐道:“嗯,叫你來是有一件事情吩咐你去做,你從你的手下找十幾個嘴巴緊、能打、敢殺人的兄弟,讓他們準備好傢伙,但不要帶槍,等我的通知,做好了這件事情少不了你的好處!”

  李超五一聽有好處,立即眉開眼笑,不過嘴裡卻是說道:“為您做事是應該的,哪裡能要您的錢呢?”

  范高頭對李超五的那點心思怎麼會不清楚?他擺擺手:“行了,你去準備吧,到時候你親自領頭!”

  “是,老頭子!”

  等李超五走後,范高頭喝了一口茶,自言自語道:“蕭震雷啊蕭震雷,誰讓你有那麼一大筆來路不正的錢呢?老頭子我看著實在眼饞,你就別怪老頭子我心狠手辣了!”

  ……

  蕭公館。

  吃過晚飯之後,蕭震雷在二樓的窗戶邊觀察著公館門口的情況,他發現在街對面大樹下盯梢的兩個人不見了,而對面房子二樓的人還在監視當中。

  思索片刻之後,蕭震雷換上一身黑色的夜行衣,他下樓來走到雜物間,這裡原來有一個地道口,被他封死之後就一直沒有打開過,他將壓在上面的重物挪開,又將一塊水泥板翻開露出一個黑黝黝的洞口,他便鑽入黑洞之中。

  當他再次出現的時候,在公館後面的一條街的下水道口,看著街上沒人,他才從下水道裡跳出來,再次蓋上井蓋,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蕭公館對面房子的樓下,蕭震雷在幾分鐘之後出現在了這裡,他抬頭向看上了一眼,一棟兩層高的房子,這在這個時代算得上是非常好的房子了。

  他左右看了看,走到一根鐵排水管道邊,手腳並用,很快爬到了二樓窗戶邊,這是這棟房子的後面,而監視蕭公館的人在前面房間裡,當然不知道蕭震雷已經摸到了他們的身後,蕭震雷來這裡的目的就是要抓住監視的人,然後逼問是被誰派來監視的,不弄清楚這件事情,蕭震雷心裡不會安心。

  他用小刀撥開窗戶,將小刀含在嘴裡,一腳踏在窗戶上輕輕地跳了進去,房間裡一片漆黑,他沒有開燈,慢慢地摸到了房門口,伸手在門沿上往上摸,很快摸到了門栓,輕輕抽開門栓慢慢拉開門,只見斜對面傳來一些光亮,那是從前面房間裡傳過來的,前後房之間應該是一個客廳,廳裡沒有開燈。

  蕭震雷躡手躡腳地走亮著燈光的房間門口,小心地伸出腦袋向房間裡張望,房間裡有兩個人,其中一個站在窗戶邊時刻盯著蕭公館,另一個坐在房中間的桌子邊,一邊喝著茶水,一邊埋怨著領到了這個苦差事。

  縮回腦袋之後,蕭震雷正準備闖進去制服那兩人,可這時坐在桌子邊的漢子道:“我說兄弟,到了飯點的時間了,餓死了,要不我先回去向上頭報告一下情況,再順便給你帶點吃的東西?”

  盯梢的那人聞言轉過頭來想了想答應:“好吧,你快去快回,我一個人在這裡,萬一對面有人出去的話,我一個人忙不過來!”

  “那行,我很快就回來!”坐著那漢子說著就起身向外面走來,蕭震雷聽見後立即縮進了黑暗之中。

  當那人下樓之後,蕭震雷的身影出現在後面房間的窗戶邊看著他的背影,隨後蕭震雷立即順著鐵排水管溜下來跟著那傢伙,那漢子剛才不是說要回去報告情況嗎?因此蕭震雷決定跟蹤盯梢,然後順藤摸瓜,找到這兩人的背後之人。

  那漢子一路走,走到路口處攔下一輛黃包車之後揚長而去,蕭震雷也招來一輛黃包車讓車夫跟著前面的車子,跑了一段路之後,蕭震雷發現已經到了法租界。

  在那漢子下車給錢之後,蕭震雷也給了錢跟上去,那傢伙七彎八拐,蕭震雷雖然跟著,卻並沒有忘記記住沿途的路線和周圍的建築景致,走了一段路,他感覺非常的熟悉,這路好像以前走過,想了想,他終於想起來了,前些日子不是走這條路去過范高頭的府邸嗎?

  一路跟著,讓蕭震雷吃驚的是,那漢子竟然真的到了范高頭的府邸門口,而且還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蕭震雷看著那漢子走進去之後,哪裡還不明白他就是范高頭的人?

  聯繫到上午在禮查飯店看到盧家勝和范高頭在一起的情景,蕭震雷將思路縷清了一些,看來盧家勝為了報復,還是把事情告訴了范高頭,而范高頭很可能是在打那三百萬兩銀子的主意!

  三百萬兩不是一個小數目,用馬車要拉很多車,而且這筆錢不乾淨,蕭震雷推測范高頭這個老傢伙很可能已經想到他把這筆錢藏在了公館裡,而派人監視的目的就是要搞清楚他是不是在裡面,又或者是等他和徐寶山幹起來之後,范高頭才帶著人馬殺進去搶走那筆錢!

  這筆鉅款,蕭震雷確實是藏在了公館內,這個情況只有馬小雙知道,其他人都不知道,而范高頭能推測出來就已經說明非常的高明了。

  站在街邊大樹黑暗之處,蕭震雷看著范高頭的府邸大門抽著煙,他吐出一口煙霧嘀咕道:“范老頭啊范老頭,一直以為你一把年紀了應該收斂一些匪性,原本還想著跟你做個朋友,看來你到老了也不能免俗,既然你不想要尊重了,那老子就給你一點顏色看看!”

  捏著煙頭狠狠吸了幾口,蕭震雷將煙頭扔下,習慣性地用腳掌踩滅,轉身向前來的方向走去,這時他長期生活在生死邊緣的生存本能感覺告訴他,他被鎖定了!

  就在這一瞬間,蕭震雷迅速撲倒在地上,然後連續快速打了幾個滾躲在了街邊門店的廊柱下,他身上的寒毛豎起,背心裡都濕了一大片,可這一過程原本應該有一顆子彈射過來的,卻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蕭震雷疑惑著慢慢伸出腦袋看向那股殺氣傳來的方向,夜色還是夜色,什麼都沒有,他立即將這附近的制高點都觀察了一下,過了好幾分鐘都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地方。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是我過於緊張了,這是幻覺不成?”蕭震雷嘀咕著,提著一支盒子炮從廊柱走出來,那股殺機感覺此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待蕭震雷離去之後,從他的後方一百米的一顆樹下出現一道黑影,這黑影提著一支步槍看著蕭震雷離去的方向沉默不語,掏出一包煙點燃一支,吸了幾口之後丟在地上踩滅了,然互迅速轉身離去。
嚴羊 發表於 2019-7-7 11:56

第97章 被勒索

  蕭震雷扛著一個大木箱子,穿著一身黑色緊身衣服從雜物間裡出來,剛走到客廳就看見宋世傑、範之庸、法斯特、吳媽、桃姐、根叔等人坐在一起說話。

  “你們都在啊!”

  聽到聲音,幾人扭頭一看,見到蕭震雷,而且是一身夜行衣的打扮,宋世傑吃驚道:“先生,您這是?”

  “剛從外面回來!”蕭震雷說著笑了笑,然後臉上嚴肅地指著外面道:“這幾天你們都小心一些,外面有人在監視咱們家,不過你們放心,那些人不會對你們怎麼樣的,他們主要是監視我!”

  眾人一聽蕭震雷的話都有些恐慌,範之庸還建議蕭震雷直接打電話給巡捕房,讓巡捕們過來攆走了外面監視的人,不過這個辦法顯然不會起到什麼作用,蕭震雷沒有傻到會相信巡捕房那些廢物們能夠對付得了范高頭的手下。

  安撫了眾人之後,蕭震雷便給家裡這些人安排這兩天的事情,他道:“明天天不亮,吳媽,你就先回家去,宋先生和范先生,你們帶著桃姐和根叔先坐狗蛋的馬車去工地上住兩天,法斯特如果沒地方去,也去工地,家裡明天就不留人了!”

  宋世傑擔憂道:“那先生您呢?您不跟我們一起去嗎?”

  “我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不能跟你們一起去,對了,宋先生,你告訴胡為山,這幾天讓他提高警惕,不論是白天還是晚上都要多安排一些人巡邏,如果有人在工地搗亂的話給我往死裡整,前往不能讓工地的建築材料出現問題,從而影響工程進度!”

  宋世傑答應:“好的,先生!”

  時間不早了,在蕭震雷安排完之後,各人都回房去休息,蕭震雷一個人到了書房內,關上門走到書桌後面椅子上坐下,他沒開燈,隨著“哧”的一聲,一根火柴被劃燃,火光將書房微微照亮,蕭震雷將嘴裡的香煙湊到火光中吸了兩口,香煙點燃了,火柴燃燒了十幾秒中之後熄滅,點燃的香煙在黑暗中忽明忽暗的閃爍。

  直到五六分鐘之後,香煙燒到了盡頭,蕭震伸手拉了一根繩子,房間裡的電燈亮了,頓時如白晝一般,他將煙頭按熄滅在煙灰缸中,起身拿起桌子上的電話撥了電話局的號碼。

  電話接通了,是電話局的接線員,“公共租界電話局,接哪裡?”

  蕭震雷剛要報出一個號碼,但突然想到了什麼,為了謹慎起見,他放下了電話,然後向門外走去。

  幾分鐘之後,從公館後面馬路上的下水道裡出來,很快找到一個公用電話亭拿起裡面的電話撥了電話局的號碼。

  “這裡是公共租界電話局,您接哪裡?”

  現在這個時代可沒有程式控制電話,全部是人工轉接,蕭震雷立即說道:“麻煩您幫我接5133。”

  電話很快接通了,裡面傳來王亞喬的聲音:“喂?”

  蕭震雷一邊通過電話亭的玻璃查看周圍的情況,一邊說道:“久光兄,你們訓練也有一個多月了吧?我認為是時候讓弟兄們見見血了!”

  王亞喬有些吃驚的聲音從電話中傳來:“寰宇兄,是出什麼事情了嗎?”

  蕭震雷抽了一口煙,說道:“不錯,有人盯上了我們家,我估計最遲明天晚上就會有人殺進我們家,企圖搶走我們的財產,而且這件事情還不能驚動巡捕房,否則我們會很麻煩!”

  王亞喬在電話的那一頭沉默了七八秒鐘才問道:“那你想怎麼做?”

  蕭震雷靠著玻璃牆說道:“我是這麼想的,將你們的行動隊分成兩個部分,我們家裡的雜物間有一個地道,直通公館後面一條街的下水道井口,我想他們白天應該不會動手,第一部分的人馬在明天天黑之後從下水道井口進入藏起來,我派周傳東在地道內接應你們,等我離開之後這部分人就立即從地道內出來藏到樓上去,第二部分藏在公館正大門外,隨便找個地方藏起來,只要不被人發現就行,當對方的人馬殺進公館之後,藏在地道裡的人突然殺出來,於此同時,藏在外面的人馬一旦聽到公館內的動靜就立即從大門口殺進去,從而形成兩面夾擊,記住,公館大門對面有人監視,你們一定要小心,來之前不要被監視的人發現,另外你們自帶兵器,我相信對方應該不會帶槍,畢竟誰都不希望被巡捕房的人插手進來。”

  王亞喬思索了這個方案,電話中只聽見沙沙的聲音,過了十幾秒鐘之後,他的聲音才傳過來:“好,我會按照這個計畫行事!我想問一句,是誰要對我們下手?”

  蕭震雷也知道王亞喬肯定會問這個問題,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是青幫本地幫老頭子范高頭,因為在我們家裡藏著一大筆錢,而且這筆錢的來路不是很正當,恰好范高頭知道了這個消息,但是我要用這筆錢開工廠以及做很多其他的事情,所以這筆錢無論如何不能被他搶走!除了他之外,還有青幫揚州幫的老頭子、揚州巡防營管帶徐寶山,這個人派人綁架了我的兩個朋友,希望我帶著錢去贖人,總而言之,他們都是為了這筆錢,家裡就交給你們了,至於徐寶山由我去對付。”

  王亞喬對蕭震雷一個人去對付徐寶山不放心,問道:“我這邊人手比較充足,要不要我讓馬小雙帶一隊人馬跟你一起去?”

  蕭震雷不同意,拒絕道:“徐寶山綁架了我的朋友,我們去再多的人也沒有用,放心吧,我會注意的!”

  “那……寰宇兄,為了我們的抱負能夠施展,你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放心吧,我已經是死過幾次的人了,命大得很,我會安全回來的!”

  第二天天還沒有亮,公館的人就在蕭震雷的安排下悄悄離開了,在這段時間內,也是人最困乏的時候,在公館對面監視的青幫人員基本上沒有受過專業訓練,哪裡能那麼盡心敬業,在這些人離開的時候,負責監視的人都睡得死死的,根本沒發現有人離開了公館,整個偌大的公館內只剩下了蕭震雷和周傳東兩個人。

  早上兩人隨便吃了一些點心,上午的時候,蕭震雷在院子裡耍了幾套拳之後接到了一個電話,這個電話卻不是徐寶山打來的,而是禮和洋行的經理鮑爾打來的,他打電話來問蕭震雷什麼時候簽合約。

  蕭震雷現在哪裡有什麼心情去簽合約?而且現在也不能簽,范高頭和徐寶山都正在等著這比錢呢,如果讓他們得到了自己與鮑爾簽合約的消息,天知道他們會幹出什麼事情出來?原本他還指望巡捕房那邊能不能獲得一些線索,可直到中午時分仍然沒有消息。

  下午兩點,遲到的電話鈴聲終於響了,蕭震雷神情凝重地接了電話,不出意外,這個電話是徐寶山打來的。

  “蕭震雷?”

  “是我!你說吧,我聽著,在哪裡交錢贖人?”蕭震雷立即說道,他這是在搶話語主動權,為的就是打亂徐寶山的部署。

  徐寶山果然上當了,他雖然在江湖上混了幾十年,可根本沒有幹過這麼大的買賣,被蕭震雷這麼一問,他就脫口而出:“在陳家灣河灘上有一片空地,現在你立即帶著錢過去,我們在那兒碰面,到時候一手交錢,一手交人,只准你一個人來!”

  蕭震雷腦子裡飛速旋轉,等了兩秒便說:“可以,但是要等到天黑之後,因為我還在籌錢,你應該知道要將三百萬兩銀子換成銀票和洋行紙鈔有多困難!”

  電話那頭的徐寶山聞言頓時大怒,憤怒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過來:“蕭震雷,我看你是不想讓她們兩個活命了,我昨天就說過了給你一天的時間籌錢,現在一天時間已經過去了……”

  “夠了!”蕭震雷大聲吼起來,他知道現在必須要將徐寶山的氣焰壓下去,“你讓我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換到三百萬兩紙鈔,這可能嗎?你以為我是開錢莊的嗎?想做多少張銀票就做多少張?我做假的你也得要才行啊,我已經把我的人手全部派出去了,相信天黑之前應該能全部籌齊!我要確定她們兩個還是安全的,你讓她們其中一個聽電話!”

  徐寶山還是妥協了,為了拿到那筆錢,他不能不妥協,過了好一會兒才從那邊傳來他的聲音:“你等著!”

  大約又過了兩三分鐘的樣子,裡面傳來的王亞男哭泣的聲音:“喂,姓蕭的,都是你邀請我們去參加什麼狗屁競標會,要不然我們怎麼會在半道上被綁架?我跟你說,這些人個個都有槍,你千萬不要過……”

  “媽的,誰讓你這臭婊子說這些的,快把她拉出去!”電話中傳來徐寶山憤怒地臭駡聲,聽上去很混亂。

  蕭震雷還在這邊呼喊著,那邊又傳來了徐寶山的聲音:“蕭震雷,聽到了吧?她們現在很好,但是你不要以為我不會對她們怎麼樣,前提是你要聽話,我再給你半天的時間,晚上亥時帶著錢過來贖人,過時不候,嘟嘟嘟嘟……”

  電話掛斷了,蕭震雷再喊了幾遍沒有反應之後怒駡著放下了電話。
嚴羊 發表於 2019-7-7 12:00

第98章 公館血戰

  隨隨便便吃過晚餐,蕭震雷將周傳東帶到了一樓的雜物間,來到雜物間之後周傳東疑惑道:“先生,您這是……?”

  蕭震雷走到角落裡將一個十分笨重的大木櫃子使勁推開,露出一塊水泥石板,他指著水泥石板道:“把它挪開!”

  “好!”周傳東答應一聲就蹲下去將水泥石板翻了過來,露出來的一個黑喲喲的洞口讓周傳東目瞪口呆:“先生,這……”

  蕭震雷道:“這是一個地道,通向公館後面那條馬路的一個下水道口,今天我之所以把他們都支出去,其實是因為等會有人要殺進來,他們留在這裡不安全,等會你從這裡下去,地道裡有我們的人,就是王亞喬王兄弟帶的人馬,你跟他們會合,就守在地道內,只要有人殺進來,你們就立即從地道內殺出來,而在外面還有我們的人,到時候他們會從外面與你們裡應外合,你們一起講這些人殺得一個不留,怎麼樣,有沒有這麼膽魄?”

  周傳東聽了之後眼冒精光,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道:“先生,我跟馬漢龍大哥、胡為山大哥這些年在江湖上闖蕩,手裡頭怎麼會沒有幾條人命?已經很久沒有真刀真槍地與人幹了,我有些迫不及待!”

  “我還以為你聽了這事之後會膽怯,看來是我小看了你,很好,這事之後,咱們就是真正的兄弟,以後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我還有另外的事情要處理,這裡就交給你了!”

  周傳東點頭道:“先生請放心!”

  蕭公館外對面房子後院。

  三十多個手提明晃晃雪亮鋼刀的精壯漢子分成三排稀稀拉拉的站著,李超五從後面走過來,一直向二樓走去。

  到了樓上,敲門之後立即有人開了門,正式監視蕭公館的其中一個,見到李超五之後急忙哈腰叫道:“超哥!”

  “嗯!”李超五點了點頭,邁步走進房子,來到前面的房間,正站在窗戶邊監視的人看見李超五進來也打了一聲招呼。

  李超五來到窗戶邊問道:“情況怎麼樣?”

  這人說道:“蕭震雷還在裡面沒走,今天感覺有些奇怪,蕭公館內比往常安靜了一些,只有那個周傳東整天在院子裡巡邏,除了蕭震雷之外,其他人都窩在洋樓裡沒出來過!”

  “哦?”這個情況引起了李超五的注意,他好歹也是范高頭手下“四庭柱”之一,還是有些城府的,他思索著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

  就在這時,盯梢的人突然道:“超哥,蕭震雷出來了,他駕著馬車!”

  李超五聞言立即走到窗戶的另一邊撩開窗簾一絲縫隙,通過縫隙觀察對面的情況,果然看見一個壯漢拉開了公館的大鐵門,蕭震雷駕著一輛一般的馬車從公館內出來,那邊盯梢的手下介紹道:“開門的那人就是周傳東,這人有些武藝,不是很好對付!”

  “他交給我!”李超五聽了說道,他語氣中充滿著戰意。

  跟過來的小弟問道:“超哥,什麼時候動手?”

  李超五擺手道:“不急,再等半個時辰,你下去告訴兄弟們,讓他們上來休息半個時辰,但誰都不准發出聲音,否則驚動了對面的人,讓他們有了防備,老子就剁了他!”這話說到後面語氣變得極為淩厲。

  跟班小弟心頭一凜,連忙哈腰道:“是,超哥!”

  自從蕭震雷駕著馬車離開蕭公館之後,周傳東就將公館一部分電燈給關了,整個公館內頓時顯得有些暗淡,不過從這裡還是能夠看到公館內大部分情況,只有洋樓內的情況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洋樓內不少房間都亮著燈光。

  時間在慢慢過去,此時李超五等人渾然不知在他們所在的這棟房子的旁邊房子裡也來了一夥人,這夥人有十七八個,是分散在這裡匯合的。

  馬小雙正拿著幾個大肉包子狂啃,這一個多月以來的訓練著實讓他強壯了不少,而且經過這段時間的訓練,他的搏擊能力大幅度提升,王亞喬的武技不錯,是他們這些人的武技教官,再加上蕭震雷時不時地過去給他開小灶,他的搏擊技能不提升才怪。

  “馬隊長,已經找到他們了,這夥人就在我們隔壁,大約三十多個,都是幫會中的狠角色,看來今天這場仗不好打!”負責偵查的隊員過來報告。

  馬小雙此時也沒有以前那麼老實了,在王亞喬和蕭震雷的雙重訓練下,他變得很沉穩、剛毅,儘管性格上還有一些木訥,可相比一個多月之前已經是判若兩人。

  “幫會分子,一群烏合之眾而已,從人數上來說,我們的人數與他們相差不多,而我們是裡應外合,內外夾擊,在頭尾都受到攻擊的情況下,我不相信那群烏合之眾能頂得住,只要他們一亂,我們就勝了。現在去問問大夥,都吃飽了嗎?沒吃飽的趕緊吃飽了,別等會砍起人來的時候喊肚子餓!”

  有隊員聽到馬小雙這個木訥之人說出的話竟然有些搞笑,都忍不住笑了出來。馬小雙實在是從前餓怕了,以至於現在每句話都離不開“吃飽了沒?”這幾個字。

  晚上八點半,時間剛好過去了一個小時。

  李超五掏出胸前的懷錶看了看,起身提著鋼刀道:“時間到了,兄弟們跟我下樓沖進對面的蕭公館,見人就砍,不過不要全部殺完了,留下幾個我還要問問他們,蕭震雷到底把財寶藏在什麼地方,都聽明白了吧?聽明白了就跟我走!”

  言罷,李超五率先提著鋼刀向樓下走去,其他三十多人依次跟上,這些人腳上都穿著布鞋,踩在地上也沒有聲音,即便是這三十多人一起走,也沒有發出多大的聲響,不過他們這麼多人出現在這裡,而且人人都提著刀,嚇壞了不少行人,附近剛好路過的行人一個個都躲得遠遠的。

  蕭震雷不在這裡,李超五帶這麼多人過來實在是多餘的,誰都知道蕭公館內總共也沒有幾個人,這三十多個人當中有這個想法的人不少,不過誰都沒有說出來,跟著過來總有一點好處的。

  在李超五的帶領下,三十多人提著刀橫穿過馬路快步來到了蕭公館門口,一個個子有些瘦小的漢子三步並作兩步跳上鐵柵門,一下就翻了過去,大門隨時被打開。

  “兄弟們,殺進去!”李超五舉著砍刀大喊著沖向洋樓的大門,身後三十多人也舉著砍刀衝殺過去。

  “殺呀!”沖到洋樓大門口之後,李超五再次喊了一句,可沖進樓裡之後沒有看見一個人影。

  他停了下來,身後三十多個漢子也沖進了大廳,這麼多人站在大廳內竟然還顯得有些空曠,鬧出如此動靜,按理說樓內的人都應該聽到聲音從樓下樓上出來了才對,可竟然沒有一個人出現,這是怎麼回事?

  “老大,我怎麼覺得不對勁啊?”一個小弟湊到李超五身邊問道。

  李超五原本滿臉獰崢的表情這時沒有了,只留下額頭上深深的溝壑,他想了想立即道:“五個人一隊,給我樓上樓下搜個遍!”

  三十多人立即行動起來,他們氣勢洶洶地沖進每一個房間,看見值錢的東西就順手拿進自己的口袋裡,拿不動地就砸了。

  一部分人搜一樓,另外一部分人已經上樓去搜樓上了,正當李超五正站在客廳盯著一個魚缸研究的時候,樓上突然傳來喊殺聲、慘叫聲,血腥味以極快的速度在整棟洋樓裡傳播開來。

  李超五聽見樓上的動靜,臉上一變,他抽出砍刀厲聲道:“兄弟們,跟我去樓上!”

  正在一樓搜的十多人也聽到了樓上的動靜,在李超五一聲喊了之後也都從各個房間裡沖出來跟著他殺向樓上,隨後樓上的喊殺聲越來越大,慘叫聲越來越淒厲。

  在蕭公館外的一間房子裡,馬小雙用抹布不停地擦拭著手上的開山刀,這是蕭震雷找鐵匠專門定做的,一共打了一百把,這刀的形狀極其古怪,但看上去十分具有殺傷力。

  這時一個隊員推門進來道:“那夥人沖進了蕭公館,不久公館內就傳出了喊殺聲,動靜不小!”

  馬小雙將抹布一丟,將開山刀提在手上道:“弟兄們,走,該是我們出場的時候了!”

  十幾人浩浩蕩蕩來到蕭公館門口,兩個被留下來看門的青幫子弟看見這麼多人衝殺過來,就想轉身跑進公館內報信,可還沒有來得及就被沖上來的馬小雙等人砍死,馬小雙帶著手下兄弟一鼓作氣沖進洋樓內,他對這裡可謂熟悉得很,聽見聲音就知道戰鬥正在樓上發生,立即帶著兄弟們沖到二樓。

  “殺!”馬小雙發出一聲兇惡的吼聲,十幾人突然從後方衝殺過來,原本在各個房間內砍殺的李超五帶來的手下立即慌了手腳,頓時被王亞喬和他的手下隊員們砍殺得亂了陣腳。

  王亞喬見狀大喊:“兄弟們,我們的援兵來了,殺啊,砍死這些強盜!”

  李超五的手下更加混亂了,形勢更加不堪,傷亡人數急劇上升,就連李超五在心慌之下一不留心被砍成了重傷,倒在地上起不來,這讓他帶來的青幫中人頓時潰敗,很快便被王亞喬的人馬圍殺得乾乾淨淨,李超五也被抓獲,但王亞喬這邊的人馬也傷亡慘重,死了十來人,幾乎人人帶傷。
嚴羊 發表於 2019-7-7 12:00

第99章 單刀赴會

  在蕭公館斜對面一百米的一家酒樓的三層樓頂上,一個漆黑的身影趴在天臺邊緣,手上的步槍瞄準著蕭公館方向,當看見一輛馬車從蕭公館出來,並且逐漸向這邊而來的時候,黑影收了步槍,匍匐著身體慢慢退後,直到兩米遠之後才起身取下腰間的麻布布條開始將步槍纏繞起來,片刻之後整條步槍都被麻布纏上,從外形上基本看不出來是一條步槍了,做好這一切,黑影迅速從天臺走下樓梯。

  下到一樓的時候,酒樓的掌櫃看見這神秘人連忙堆起笑臉:“客觀,您出去啊?”

  黑色的禮帽、超長款灰色風衣、佈滿灰塵的高腰皮靴,背後背著一個長長的草綠色帆布袋子,消瘦地下半張臉龐、嘴唇密集的短胡渣、嘴裡叼著一支已經燒了一大半而煙灰還留在上面的老刀牌香煙,整個人就像是一柄淩厲的鋼刀,似乎要斬碎世間一切。

  風衣男聞言點了點頭走到櫃檯邊,從風衣的口袋裡掏出兩塊現大洋放在櫃檯上道:“老闆,多謝!”

  “哎呀,客氣,您太客氣了!對了,您出門要小心一些,剛才那邊蕭公館似乎發生了火拼,您一定要小心呐”掌故的看見那兩塊現大洋立即眉開眼笑,對於這種大方慷慨的主顧,掌櫃的並不希望他走到大街上糟了無妄之災。

  風衣男沒有理會,他走到酒樓大門邊,側身靠著大門,一輛馬車恰好從酒樓門前經過,馬車上駕車的就是蕭震雷,待馬車經過之後過了幾秒鐘,風衣男從酒樓走出來,一直沿著馬車遠去的方向走去,直到差不多看不見馬車是身影時才遇到一輛空黃包車,他招了手坐上黃包車讓車夫跟上前方幾乎快要看不見的馬車。

  陳家灣距離公共租界中區的距離不近,即便趕馬車也要走一個多小時,接近兩個小時,沿途要穿過蘇州河、租界北區、在閘北境內。

  現在才七點多,距離亥時還有很長時間,蕭震雷也不著急,一邊抽著煙一邊不時地吆喝,甩著馬鞭。

  到了租界北區,蕭震雷就感覺有人在後面跟著,而且跟的時間已經不短了,後面有人有車是正常的,畢竟一條路修起來不只是給某一個人行走的,可如果後面跟著的人或車在很長一段時間都不緊不慢地吊在後面,這就值得懷疑了。

  跟在後面的人是什麼?徐寶山的人?或是范高頭的人?又或是昨晚那個“高手”?蕭震雷不得而知,現在他也不能掉過頭來去對付身後的尾巴,既然要跟,就讓其跟著吧,到了地方再一起收拾。

  穿過租界北區,進入閘北之後,蕭震雷發現遠遠掉在後面的黃包車不見了,但那種被跟蹤的感覺並沒有消失,他對這種感覺非常熟悉,昨晚在范高頭府邸門前就是這種感覺,一定昨晚那個高手。

  有了這個結論之後,蕭震雷的眉頭皺了起來,心裡頭也沉重了很多,多出來這麼一個高手,讓他感覺到等會與徐寶山開戰的時候心存顧忌。

  進入閘北之後就很荒涼了,石板路變成了泥土路,好在這些天天氣不錯,並沒有下雨,道路還算好走,泥土路兩側鬱鬱蔥蔥的田野和荒草地以及野地裡的陣陣蛙聲給跟蹤者提供了絕佳的掩護。

  徐寶山選擇的贖人地點陳家灣是一個好地方,這裡不屬於租界,只要不在租界,徐寶山就沒有什麼好害怕的,以他現在的官職和青幫中的身份,地方官怎麼著也要給他一點面子,即便在陳家灣發生一場大火拼,地方官看在他的面子上也會息事寧人,可以說徐寶山佔有本場優勢,而蕭震雷勢單力薄,又是客場作戰,即便是猛龍過江只怕是也難以敵得過徐寶山這個超級地頭蛇。

  離陳家灣只有幾裡路了,蕭震雷勒住韁繩讓馬車停下,他從馬車跳下來走到馬車後面,從馬車裡拖出來一個箱子,這就是昨晚他從外面帶回來的,打開木箱子,裡面一支步槍的零件、一些五發單排彈夾、還有十幾個英國鳳梨形米爾斯式手榴彈,這種手榴彈是自1904年日俄戰爭之後,英國人認識了手榴彈在塹壕戰的巨大作用後研製出來的。這一木箱子東西是他昨晚離開范高頭的府邸之後從租界一個軍火販子那里弄回來的,今天早上的幾家報紙上還報導了這傢伙死在了自己的窩點裡,他的脖子被人拗斷了,這事自然是蕭震雷幹的。

  將木箱內一柄開山刀連帶刀鞘一起綁在腰間之後,蕭震雷迅速取出木箱內的零件,將這些零件組裝起來,一支李•恩菲爾德短步槍被組裝成了,蕭震雷將兩個單排彈夾安裝進彈倉,將步槍背在背上,有從馬車內拿出一個帆布袋子,將木箱裡的一些彈夾和手榴彈裝進帆布袋子背在肩膀上。

  做完這些,蕭震雷走到馬車前面坐在車轅上,掏出一支香煙點上,煙火在黑暗中忽明忽暗,他知道徐寶山和一些亡命徒就在幾裡之外等著他,如果他就這樣大搖大擺而去,只怕不但救不了王亞男和程碧瑤,連自己都得搭進去,即便他從前是頂尖的國際雇傭兵,可此時王亞男和程碧瑤卻成了他的軟肋,如果沒有她們,他自信即便是徐寶山帶兩百人過來,他也可以殺得他們屁股尿流。

  不知道什麼時候,身後那種被跟蹤的感覺再次消失了,蕭震雷掏出懷錶看了看,已經差不多快要九點了,他叼著煙將掛在車轅上的馬燈取下來,拿掉馬燈上的玻璃罩子,掏出火柴將馬燈的燈芯點燃,一陣微風吹來,燈火搖擺不定,他快速將玻璃罩子罩上,燈火便穩定了,再次將亮著的馬燈掛在車轅上,他從跳下馬車,走到騾馬身側,伸手大力拍在馬屁股上,騾馬吃痛,小跑著沿著泥土路向陳家灣方向而去。

  蕭震雷背著步槍和背包站在土路中間,看著馬車遠去,連續抽了幾口煙後伸手取下煙頭仍在地上用腳踩滅了,然後一個閃身鑽進路邊的荒草叢裡不見了。

  陳家灣,這裡是一片河灘,左邊是河堤,右邊是小河,天氣開始轉暖之後,小河裡的河水流動也漸漸急速起來。在河灘邊上還有一片不算小的蘆葦蕩,水深齊膝蓋。這裡地方偏僻,即便是大打出手,當地官府也不知道,真是一個殺人越貨的好地方。

  河灘上燃起幾個火堆,將整個河灘照得通亮,隔著老遠就能看到這邊的情況。徐寶山穿著一身青幫標準服飾坐在一個小馬紮上,身後站著五十多人,每一個都拿著槍,這次張仁魁沒有來,也不知道他找了什麼藉口,他比徐寶山可狡猾得多。

  徐寶山從口袋裡掏出金鏈子懷錶看了看,皺眉道:“時辰快到了,這姓蕭的小子怎麼還不來?莫非他不想贖回這兩個小姑娘了?”

  旁邊一個青幫手下道:“徐爺,我怎麼總覺得這事不靠譜啊,您想啊,有哪個女人能值一百五十萬兩銀子的?兩個值三百萬兩?恐怕除了皇宮裡的娘娘之外沒有哪個女人值這麼多錢吧?誰會這麼傻用三百萬兩銀子來贖兩個女人?如果換做是我,我有這麼多錢去哪買不到美若天仙的女人?而這兩個女人還不是蕭震雷的老婆,即便是他的老婆,他大可以等她們兩個死了再去娶新老婆,所謂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嘛,徐爺,我覺得您的要價太高了!”

  聽這個手下這麼一分析,徐寶山也覺得自己辦的這事還真是有點不靠譜,將心比心,如果是他,他也不會用三百萬兩去贖兩個女人,即便這兩個女人是他的老婆或者親生女兒也一樣。

  有了這種感覺之後,徐寶山在這些手下面前就有些尷尬了,他在想這些手下兄弟會不會看不起他?認為他是想錢想瘋了?

  徐寶山一時間有些懊惱,問道:“媽的,這麼說今晚那姓蕭的小子不會來了?”

  “我想不會,除非他是傻子!”剛才那手下小弟說道。

  徐寶山聞言問道:“那兩個女人在哪兒?”

  “就在旁邊蘆葦蕩子,放心吧,徐爺,我派了四個人在那看著,她們跑不了!”

  徐寶山起身有些氣惱道:“媽的,看來姓蕭的那小子只怕是真的不會來了,派人去把那兩個娘們帶過來,既然姓蕭的不在乎她們,今晚老子就好好享用那兩個女人!”

  旁邊的手下聞言臉上露出一副賤笑道:“那小的就恭喜徐爺您今晚一龍戰雙鳳了,嘿嘿!”

  正要派人去將蘆葦蕩裡的程碧瑤和王亞男帶過來,這時從河堤上跑過來一個人,一邊跑一邊大喊:“大人、大人,前面二裡處來了一輛馬車,上面有燈!”

  這麼大的聲音,別說徐寶山,鬼都能聽見了,他立即對正要去帶人過來的小弟喊道:“等等,先別急著去,別不會是姓蕭的那小子真的來了吧?”

  其他小弟也不敢確定,剛才那很有主意的手下用不確定的語氣道:“徐爺,要不咱在等等,等看清來人是誰之後再做決定?”

  徐寶山想了想點頭道:“好,你帶幾個人去河堤上等著,如果真是姓蕭的,立馬派人來告知我!其他人分出一半去河堤另一邊藏起來,等蕭震雷一到就把他給圍起來,亂槍打死,這次老子還真不是為了錢。”

  “是,徐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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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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