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民國] 大上海1909 作者:最後的煙屁股 (已完成)

 
嚴羊 2019-7-7 10:35:5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92 42683
嚴羊 發表於 2019-7-7 12:55

第130章 陰謀

  第二天清早,陳琪美給朱老闆和虞老闆兩人分別打了一個電話,約好下午四點在寧商總會見面。

  陳琪美整個上午和下午都在忙碌,他也和蕭震雷一樣沿著縣城西門向西一直到第三巡防營駐地之間勘察地形,不管怎麼說他在日本東京警監學校混了一年,後來又在東斌陸軍學校混了一年,多少懂一點軍事。

  忙碌了一天之後,他在下午三點多先趕到了寧商總會,朱老闆和虞老闆兩人不久之後也先後趕了過來。三人見面之後,陳琪美就說:“兩位老哥,我已經找好了人手,人不多,只有一百人,但個個都是敢死之士,另外我通過道上的關係找到了買槍和彈藥的路子,不過數量不多,只有三十支槍,其中長槍二十支,每支要價一百一十個洋,短槍十支,每支要價八十個洋,子彈共兩千發算送的,一共要三千個洋,在價錢上比以往要貴了兩成,拿錢過去今晚就可以拿貨!”

  朱保三聞言皺眉道:“價錢的問題且不說了,只要能買到就好,人數上是不是少了一點?而且槍支彈藥也少了一些?要知道鄂那海可以調動一個巡防營四百多人,加上他從南京帶來的火槍隊,僅僅有槍的就有兩百多人,咱們只一百人,槍也只有三十條,能打得過嗎?”

  虞老闆聽了也感覺這事有點懸,說道:“是,在人數上他們就是我們的四五倍,武器上也比我們厲害得多,我覺得這事風險太大了!”

  陳琪美對這兩位老哥的擔憂表示可以理解,在他看來,這兩位老哥沒有學過軍事,不懂軍事,不知道打仗可不是靠人多和武器好就可以打贏的,他笑道:“兩位老哥別急,從軍事的角度上來說,確實敵人的人數是我們的五倍,武器方面也比我們多和強,不過戰鬥的勝負的決定因素可不止這些,在歷史上以少勝多、以弱勝強的比比皆是,只要籌畫得好、指揮得當,以少數兵力打敗多數敵人也不是不可能的,再說了,鄂那海不可能把一個營的兵力全部派出來押送我們那些兄弟,他在刑場那邊還要佈置一些人手,在駐地還要留守一些,我估摸著他能派出一個隊的兵力押送就很不錯了,我的計畫是在他們押送的途中設下埋伏,只要他們進入我們的埋伏圈,我就有八成的把握成功!”

  “哦,我倒忘了英士在日本是學軍事的高材生!”朱老闆聽陳琪美說完之後好像想起來了,一拍大腿說道:“既然英士這麼有把握,我看就這麼定了,一切由英士負責指揮營救行動!”

  朱老闆說完看向虞老闆,陳琪美心下稍安也看虞老闆的態度,虞老闆聞言問道:“英士,你打算在什麼地方伏擊押送的清軍?”

  陳琪美立即從口袋裡拿出一份簡易的地圖攤開,指著地圖上一出打叉叉的位置道:“兩位老哥看,這是我畫的從西城門一直到滬西第三巡防營一帶的地形圖,我今天上午和下午專門去查看過了,我發現最適合打埋伏的地方就是這裡——楊家灣,這裡有一大片密集的樹林,從滬西通向西城門的道路恰好要穿過這片樹林,而在這樹林裡可以藏很多人!到時候我們埋伏在道路兩側的樹林裡,只要清軍押送隊伍經過,我們就左右夾擊,先用火槍打一陣,待清軍亂了陣腳,再讓拿刀槍的兄弟們沖上去砍殺,我就不信打不垮他們!”

  虞老闆聽了陳琪美的部署,扭頭看向朱老闆問道:“保三兄,你認為怎麼樣?”

  朱老闆搖頭道:“我不懂軍事,不過我覺得英士的部署沒有什麼問題!”

  虞老闆點點頭道:“好吧,那就這麼定了!”說著從袖子裡拿出支票本寫了一張三千大洋的支票,撕下來遞給陳琪美。

  陳琪美接過在兜裡小心放好,說道:“既然保三哥和阿德哥同意了,那小弟今晚就去把武器彈藥買回來,讓兄弟們熟悉熟悉一下槍械,免得兩天後打起來亂了陣腳!”

  “好,一切小心一些!”

  深夜,陳琪美在劉福彪幫助下降三十支槍連同兩千發子彈買回來了。一般來說從洋行買武器,特別是如盒子炮這種短槍,洋行都會連同五百發子彈一起打包賣,畢竟此時的中國能生產子彈和槍支的地方很少,好像除了江南製造局之外就只有漢陽兵工廠可以成規模製造,但這兩個地方造的槍支和子彈很多都不合格,而且這兩個地方造的子彈都只能和配套的槍支使用。

  黑市上買武器就完全不同了,首先黑市商人不會賣給顧客太多的子彈,因為他們也沒有,其次,黑市商人出售的槍支都基本上不是全新的,原裝貨倒是有,可惜大多是舊的,有很多槍支的膛線都快磨得沒有了,不過只要是槍,陳琪美等人也顧不得那麼多,能打響並且打死人就行了。

  陳琪美和劉福彪招呼兄弟們將馬車上的三個箱子搬到房間裡,房間比較大,這裡已經等著三十個壯漢了,這些人都是陳琪美和劉福彪專門挑出來會打槍的人,說他們會打槍只是因為他們從前摸過槍,會開槍而已,並不是說他們槍法有多准,其實這些人也只是烏合之眾,但他們比那些從來沒有接觸過槍的人來說就好多了,至少他們會開槍,而其他人還不會開槍。

  “好了,現在每個兄弟都過來拿一支,另外領二十發子彈,記住拿長槍的兄弟要領長槍子彈,那短槍的兄弟領短槍子彈!”

  在陳琪美的安排下,房間裡的每個兄弟都拿到了一支槍和配套的二十發子彈,會玩槍的人將槍機下下來,將槍膛裡用布條清理乾淨,還不怎麼熟悉的人開始熟悉槍支,有的人已經把子彈裝進彈倉裡上了膛,這種人都是多槍很熟悉的,否則也不會這麼快就將子彈上膛,要知道這玩意可是要命的東西。

  在所有人都領到槍和子彈之後,陳琪美又道:“都領到槍了吧?兄弟們今晚就不要回去了,留在這裡熟悉熟悉,畢竟後天就要開打了,別到時候還打不准,明天劉兄弟會帶你們去野外練習打槍,每個人都把那二十發子彈打光,打完之後槍支統一收起來,分散回來在這裡集合,後面清早我們就去跟清狗幹一場,當然怕死的兄弟可以不去,現在就提出來,我立馬同意讓你走,有沒有怕死的兄弟?”

  這些都是在外面混的,誰都愛個面子,誰也不願意承認自己怕死,否則的話以後還怎麼在外面混飯吃?因此陳琪美問了之後無人答話。

  ……

  行刑前的前一天下午,蕭震雷和王亞喬還是在老地方碰面了,兩人一邊喝著茶、磕著瓜子說著話。

  王亞喬介紹了一下得到的消息:“革命党那邊陳琪美等人的動作已經摸清楚了,他們聚集了一百人,這些人都是青幫的狠角色,是范高頭手下的人,陳琪美是策劃者,由他和劉福彪帶隊,準備明天上午埋伏在清廷押送隊伍的必經之路楊家灣那片樹林裡,其中三十人有槍,另外七十人帶大刀和長矛!”

  蕭震雷喝著茶問道:“鄂那海的情況呢?”

  王亞喬道:“鄂那海控制了第三巡防營,這個營管帶姚石清因為私放了陳琪美的助手李海秋被鄂那海抓住了把柄,姚石清為了保命只能聽從他的命令,我們安排在第三巡防營的兄弟傳來消息,鄂那海已經下了命令,明天上午第二隊負責押送那些犯人去縣城北菜市口,第二隊有118人,原本應該有154人的,姚石清吃了36人空餉,這118人有一個火槍排36人,其他兩個排一共72人都是長矛和大刀,至於其他兩個隊暫時還沒有接到鄂那海的任務!我們怎麼辦?是和陳琪美他們一起在楊家灣伏擊押送隊,還是靜觀其變?”

  蕭震雷摸著下巴想了想,說道:“如果只有一個隊押送的話,以陳琪美他們的實力,雙方基本上相當,不過陳琪美他們有著地利的優勢,而且是埋伏,出其不意,勝算當在六成以上,再說押送的清軍既要對付伏擊的人,又要防備身邊的那些犯人,戰鬥力肯定大打折扣!依我看,我們不如暫時靜觀其變,但我們也要做好準備,讓兄弟們把槍支都拆成零件用包袱裝好,帶足彈藥,明天在楊家灣後面的吳家村附近等著,到時候我也去,你覺得怎麼樣?”

  王亞喬點頭道:“好,我們一起去!”

  兩人談好之後就各自離去。

  當天深夜,蕭震雷正在睡夢中被電話鈴聲驚醒,接起電話道:“喂?”

  “寰宇兄,是我!情況有些不對,第三巡防營的第一隊不知道去向,我們按插在那邊的內線就在第一隊中,現在失去了聯絡,另外鄂那海帶來那支火槍隊也不見了!”

  “這裡面有陰謀!”蕭震雷心中一驚,腦子裡高速運轉,鄂那海在籌畫什麼陰謀?他突然腦子裡靈光一閃,立即道:“立刻派人去縣城北菜市口打探,看看是否有人埋伏在那裡!”

  “現在縣城的城門關閉了,不過我們還有兄弟在城內,我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傳過來!”

  過了一個鐘頭,王亞喬再次打來電話:“找到鄂那海帶來的那隊火槍兵了,我們的兄弟在菜市口發現了異常情況,菜市口東西兩側的所有店鋪和民房全部被清軍佔據,估計那些店鋪和民房的主人都被清軍控制了,但是直到現在為止,我們還沒有找到失蹤的第三巡防營第一隊!”

  蕭震雷想了想吩咐道:“不要著急,派人繼續打探,明天早上我們還是按照之前的計畫在吳家村匯合,如果找到第一隊立即通知我。”

  “明白!”
嚴羊 發表於 2019-7-7 12:56

第131章 伏擊

  天剛麻麻亮,蕭震雷就起床了,鑒於公館門口有清廷的密探監視,他讓狗蛋騎著一匹馬出去在某個路口等著,自己則洗漱收拾完畢後拿起電話撥了一個號碼,電話接通後他讓接線員幫忙接到振華公司。

  振華公司的總機接通後他又讓接電話的人轉給老鷹,老鷹很快接了電話,“喂?”

  “一旦菜市口發生大規模槍戰,城門那邊就交給你了!”蕭震雷說完就掛了電話,提著一個大背包從密道出了公館。

  蕭震雷把老鷹安排在城門負責接應是有原因的,這是退路,這條退路交給誰他都不放心,根據這幾天的情況來看,清廷要殺那些革命黨的決心已定,官府也派人在城門口和上海縣城廂各地張貼了佈告,報紙上都連續幾天進行報導,無論怎麼樣,北菜市口午時問斬的事情已經是板上釘釘,不管鄂那海有什麼陰謀,最後人犯是一定要押送到菜市口斬首的,除非陳琪美那幫人在楊家灣突襲得手,那麼蕭震雷自然沒必要再打一仗,頂多也是浪費了一點點感情而已。

  找到狗蛋之後,蕭震雷接過馬匹就吩咐狗蛋自己回去,他則上馬向吳家村與王亞喬等人匯合。

  六點左右,蕭震雷騎馬到了吳家村,此時已經有村民起來幹活了,在村頭附近的一片油菜地裡鑽出來一個人向他招手,他勒馬停下一看,原來是馬小雙。

  馬小雙從油菜地裡竄出來接過韁繩道:“大哥,王大哥他們在油菜地裡那邊!”

  “好,我這就過去,你把我的馬藏好!”

  “知道!”

  蕭震雷從路上一個跨步跨過溝渠進入油菜地裡,王亞喬站起來打了一個招呼,蕭震雷提著背包走過去兩人一起並排坐下問道:“情況怎麼樣?還是沒有第一隊的消息嗎?鄂那海的那支火槍隊有沒有什麼動靜?”

  王亞喬從旁邊一個兄弟的手裡拿過來一個布袋,布袋裡裝著一袋子包子和饅頭遞給蕭震雷:“先墊墊肚子!”

  蕭震雷接過布袋拿出來一個肉包子就啃,對面又有一個兄弟遞過來一壺水,他接了水壺灌了兩口示意王亞喬說說情況。

  王亞喬道:“直到現在為止還沒有第一隊的消息,我們安插在第一隊的內線很可能是因為命令的原因被限制了自由,否則我們不可能到現在還沒有收到消息,鄂那海的火槍隊還在縣城北菜市口,他們佔據的那些店鋪和民房的主人全部被集中在一起看管,而火槍隊的人則穿著房子主人的衣服,另外還有一部分火槍隊的人上了二樓樓頂,我想他們是想從上到下都控制局面,只要有人劫法場,鄂那海的火槍隊就可以從上到下一起開火,在這種情況下,劫法場的人基本上沒有可能成功,還會因此全軍覆沒!”

  蕭震雷聽了之後一邊啃著包子,一邊問:“鄂那海呢?他是不是跟他的火槍隊在一起?”

  王亞喬也拿出一個包子啃著,“沒有,他也不見了!我懷疑他跟第一隊在一起,第一隊出現他就會出現!”

  蕭震雷聞言點點頭沒說話了,他啃了幾個包子喝了幾口水之後,將背包打開,拿出一套幹練的緊身衣服換上,之後又拿出兩支盒子炮,先清理了保養了一番,然後裝上兩個滿彈夾,將兩支盒子炮插在腰間,將匕首等戰鬥武裝裝備在身上,再問道:“我要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在那邊,一箱子彈鏈應該夠了吧?”王亞喬說著伸手一指。

  蕭震雷順著他的手指指的方向看過去,用防水塑膠雨布蓋著的東西靜靜地躺在那邊,一個兄弟順手掀起防水塑膠雨布的一角,露出黑黝黝的鋼鐵三角支架和黑洞洞的槍口。

  “夠了,對了,帶來的時候怎麼不拆成零件?這麼大玩意攜帶也不方便啊!”蕭震雷說著又打開背包從裡面拿出螺絲刀之類的工具走向那被蓋住的大傢伙。

  馬克沁重機槍,在這個時代絕對是頂尖大殺器,堪稱“陸地殺人王”,它的首次實戰是在1893-1894年,南中非洲羅得西亞英國軍隊與當地麥塔比利——蘇魯士人的一次戰爭中,一支50餘人的英國部隊僅憑4挺馬克沁重機槍打退了5000多麥塔比利人的幾十次衝鋒,打死了3000多人,隨後各國爭相仿製,但真正讓馬克沁重機槍名震天下的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戰的索姆河戰役中,德軍裝備了MG08式馬克沁重機槍,一天的工夫就打死60000名英軍,成為第一次世界大戰中死亡人數最多的一次。從那以後,各國軍隊相繼裝備馬克沁重機槍,馬克沁由此成為聞名的殺人利器。

  掀開防水塑膠雨布,這尊殺人利器才算是露出真容,黝黑的身軀發射出金屬的光芒,蕭震雷將一個U字型的鐵箍兜在支架支撐點槍身上,再將一根帶提手的剛棒從鐵箍兩端的小孔插進去,用螺絲鉚緊,在槍身尾部也同樣固定這麼一個提手,又拿出一根結實的牛皮帶兩頭栓在兩個提手上,他提著皮帶越過頭頂掛在頸肩膀部位,一隻手提著前面的提手,另一隻手伸到扳機上,如此一來他就可以挎著這個大傢伙隨意行動了,以他現在的體力和力量挎著這個大傢伙一點也不吃力,即便是開槍時有很大的後坐力,憑他的力氣完全不受任何的影響,這也是穿越帶來的一點點福利。

  “寰宇兄好大的力氣!我們已經試過這玩意了,架在地上一個人操作、一個人供彈可以使用,但單獨一個人想玩轉它可不容易,這樣提在手上開火的時候槍口不會亂跳嗎?”王亞喬吃驚地問道。

  機槍上沒有裝子彈,蕭震雷提著機槍扣動了扳機,“哢哢哢”地響了幾下,蕭震雷笑道:“這傢伙的後坐力確實不小,一般一個人可能控制不住,但我可以,以我的力氣扛著它跑幾個時辰都沒問題,提著它想打哪兒就打哪兒!”

  王亞喬有些羡慕:“沒想到寰宇兄還有這等天賦!”

  這時一騎快馬賓士過來,到了蕭震雷等人藏身的油菜地前面的道路上停下,然後鑽進油菜地,看見蕭震雷和王亞喬就報告:“革命黨的人馬已經進了楊家灣樹林裡了,暫時還沒有發現清軍的押送隊伍!”

  “繼續探!”王亞喬吩咐道。

  “是!”那兄弟答應一聲鑽出了油菜地,再次騎馬遠去。

  ……

  楊家灣,樹林。

  在陳琪美和劉福彪的帶領下,一百多穿著統一的青色對襟短裝,下身燈籠褲,腳下一雙尖頭布鞋的大漢們拿著武器走進了通向樹林的土路。

  走了約莫五六十米,陳琪美左右看了看,發現早這裡兩側樹木比較密集,樹與數之間還有荊棘、野草,人藏在其中不易被發現,打起來的時候,由於樹木比較密集,能夠為己方提供掩護,當即止住腳步吩咐道:“就這裡吧,劉兄弟,你帶一半人埋伏在左邊,我帶一半人埋伏在右邊,等我這邊喊開火,你那邊才能開火,萬萬不可擅自開槍,明白嗎?”

  “放心吧,陳兄弟,我曉得!”劉福彪答應一聲就招呼其中一半人跟著他進了樹林左側,陳琪美則帶著剩下的一般人埋伏在右側,陳琪美先安排了幾個兄弟去前方偵查,隨後還告訴兄弟們怎麼隱藏,開槍的時候要注意哪些事項,就這樣忙碌了半個多小時,這一百多人的隊伍才算埋伏得像模像樣。

  直到過了近兩個小時,陳琪美靠在一棵大樹後面擦了額頭上的汗珠掏出懷錶看了看時間,這時已經是九點半左右了。

  就在這時,一個兄弟從滬西方向快速奔跑過來竄進樹林裡叫道:“老大,陳老大、劉老大,清兵的押送隊來了,估摸著有一百一二十人,被押送的有七十多人,其中約莫四十人有槍!”

  “與我們得到的消息差不多,看來應該沒錯了,讓弟兄們藏好點,招子放亮點,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先開火!”陳琪美點點頭說著,用盒子炮的槍口頂了頂自己禮帽,好讓自己的涼快一些。

  “是,陳老大!”

  陳琪美又站起來與路對面的劉福彪確定一下,喊道:“劉兄弟,聽見了,清兵馬上要過來了,讓兄弟們打起精神做好準備!”

  對面立即傳來劉福彪的喊聲:“聽見了!”

  過了一刻鐘左右,隱隱約約的吆喝聲、辱駡聲、鞭打聲傳了陳琪美等人的耳朵裡,陳琪美聽見後,握著盒子炮槍柄的手握得更緊了,手心、額頭、背心裡都有一點出汗,其他兄弟們的神情也開始緊張起來。

  漸漸的,嘈雜聲越來越近了,一些人影終於出現在陳琪美等人的視線裡,走在前面的是一個騎馬的清軍隊官,一手拿著韁繩,一手握著腰刀刀柄,身後跟著四個手持紅纓槍、穿著號衣的兵勇在前面開路。

  中間是排成兩列縱隊、穿著白色犯人衣服的犯人,一共七十多人,這些人每一個的手上、腳踝都戴著鐵鍊銬子,每一列犯人在被一根長長的繩索串著手腕,單獨一個犯人想跑都不行,想要跑掉只能砍斷繩子,否則只能拉著其他犯人一起跑,可一個人哪來那麼大力氣?除非所有人一起跑,但總有體力差的拖累其他人。

  在兩列犯人的靠近樹林的兩側,每隔一米就有一個清兵手持紅纓槍看押被圍在中間行走的犯人,在整個隊伍的後面是一個36人的火槍排。

  陳琪美很清楚,這次伏擊最重要的是首先要打垮清軍押送隊的火槍排,只有把火槍排打垮了才有可能打垮整個押送隊伍。

  整個押送隊伍走過了一大半,在陳琪美焦急地等待中,走在後面壓陣的火槍排終於出現了,陳琪美端著盒子炮對準其中一個背著步槍的清兵開了一槍,“砰!”的一聲響打破了樹林的沉寂。

  “兄弟們,給我打!”

  “砰!”、“砰!”“砰!”……

  隨著陳琪美開了一槍,大喊一聲,兩側樹林內先後響起了槍聲,火藥燃燒產生的煙霧在樹林內散發開來,一股濃濃的硝煙味兒。

  槍聲連綿不絕,遭到埋伏的清兵們立刻亂了套,所有人都趴在地上,除了最開始被一陣亂槍打死的幾個倒楣鬼之外,其他人像兔子一樣機靈地趴在地上,火槍兵在剛才的一陣突然襲擊中損失了七八個人,但好像清兵的指揮官早就預料到會發生這種事情似得,在最初的一陣慌亂之後,在前面騎馬的清軍隊官立即滾落下馬趴在地上向後面大喊:“火槍兵開火還擊,開火還擊,給本官頂住,其他人看住犯人,有誰敢亂動,一律砍了!”

  “打,給我打,先打火槍兵!”陳琪美一邊開槍一邊大喊著。

  似乎他的喊聲被兄弟們聽到了,有槍的兄弟全部向後面那些火槍兵招呼,但經過最初的一輪射擊造成了清軍火槍兵一些損失之後,清軍的火槍兵也很快反應過來,他們有的蹲著向樹林裡開槍,有的趴在地上開槍,傷亡也少了很多。

  陳琪美看著火槍對火槍這邊幹起來了,那麼拿冷兵器的兄弟們也不能閑著,不能讓士氣低落,於是扯起嗓子大喊:“弟兄們,拿起刀槍沖出去營救我們的兄弟,殺啊!”

  於是乎,埋伏在樹林裡的七十個吃大刀長矛的壯漢在劉福彪的帶領下從樹林內沖出來,他們沖到土路上與清兵混戰在起來。

  “殺,殺呀!”

  喊殺聲、長矛刺穿人體的“噗嗤”聲、慘叫聲,哀嚎聲紛紛響起,那清軍隊官看見兩側樹林內殺出這麼多人,倒也沒有慌張,抽出佩刀就帶著一些清軍與劉福彪等人對砍起來。

  在距離這裡向西的方向二三裡處,一身官袍的鄂那海騎在一頭健壯的戰馬上,身後跟著十幾個背著步槍的士兵,蕭震雷等人派人找了他一夜,卻沒想到他出現在這裡。

  聽到東面樹林裡傳來隱隱約約的連續不斷的槍聲,知道那邊已經開打了,鄂那海拿起胸前望遠鏡觀察著前方,開口道:“傳令,傳令第一隊從左側進入樹林,第三隊從右側進入樹林,快速向中間前進,突襲革命黨人的後背!”

  “是,大人!”士兵從腰間抽出一支手槍指向天空開了一槍,只見一道彩色的信號彈沖上天空發出一聲爆響,炸開之後現出五光十色光芒,很快消失不見了,但此時兩支軍隊出現在了鄂那海的望遠鏡中。
嚴羊 發表於 2019-7-7 12:56

第132章 失敗

  由於混戰,兩方人馬在土路上、樹林裡已經戰做一團,這是冷兵器之間的戰鬥,一刀砍下,一條胳膊或者一顆腦袋就掉落在地上,隨之而來的是鮮血噴出,場面慘烈之際,陳琪美從來沒想到過戰場是這麼的殘酷,他一邊躲在樹後放著冷槍,一邊觀察著戰鬥的局勢,打了這麼長時間了,清軍竟然沒有崩潰,要知道這些清軍只是巡防營的人馬啊,可不是新軍,連巡防營都這麼有戰鬥力,那新軍還得了?

  清軍怎麼還沒有崩潰?陳琪美的臉上露出了焦急的神情,再這麼下去,豈不是要拼個兩敗俱傷?想到這裡,陳琪美不由大急,大喊:“兄弟們,加把勁,清兵快要頂不住了,給我殺!”

  聽到陳琪美的喊聲,劉福彪等和清兵混戰在一起的兄弟們士氣有了提升,砍人的動作加快了些許。

  清軍的火槍排損失很大,原本是一個排36人,因為被埋伏,又被兩面夾擊,再加上暴露在陳琪美等人的槍口下,已經死傷慘重,到現在已經死得只剩下一半人了,而陳琪美這邊有槍的兄弟都躲在樹木後面開槍,有天然的掩體保護,傷亡率比清軍少得多,只死了四人。

  儘管清軍火槍排死了一半人,但另外一半還在抵抗,以巡防營的戰鬥力,如果換做以前,只怕是早就崩潰了,但是這次的情況明顯不同,清軍早就知道這裡有埋伏,而且鄂那還不知道使用了什麼手段讓這些清兵直到現在還在咬牙堅持戰鬥。

  陳琪美這邊發力加大攻擊力度之後被夾在中間的清軍就有些頂不住了,而且清軍還要看守七十多個犯人,儘管這些犯人都帶著腳銬鐵鍊,讓這些並沒有完全被限制行動,有一個犯人偷偷撿起地上的大刀割斷手上的繩子,然後趁著身邊正在與劉福彪的兄弟戰鬥的時候,從背後用鐵鍊勒住清兵的脖子,將其勒死。

  有了這個例子,有幾個膽子大的犯人也開始依葫蘆畫瓢,犯人們開始暴亂,這下清兵真的頂不住了,在兵力和武器上,清兵本身就沒有佔據什麼優勢,現在犯人暴亂加入戰鬥,清兵立刻陷入了困境,革命党這邊看見犯人們脫離了控制加入戰鬥,立刻士氣大振,殺得清兵們節節敗退。

  就在這時,兩側樹林深處突然傳來密集的槍聲,正在向路上清兵開火的革命党一方的兄弟們一個個中槍倒下,陳琪美扭頭一看,臉色大變,原來從後方正有大批清軍士兵殺過來,對面的樹林裡也有大批的清軍殺出來,原本是他這邊夾擊清軍,現在局勢完全倒轉,成了他這邊被清軍夾擊。

  “完了,完了,上了鄂那海的當了!”陳琪美大急,一陣急火攻心,一股熱流從肚腹湧向喉嚨差點噴出來,他立刻壓制生生忍住了,將那口熱流再次咽了下去。

  看著兄弟們一個個先後中槍倒下,陳琪美知道這次伏擊失敗了,中了清軍的奸計,現在救人已經成了奢望,當務之急是立刻逃離,被清軍抓住了就全完了。

  想到這裡,陳琪美立即對正在與清軍廝殺了劉福彪大喊:“劉兄弟,我們中計了,清軍勢大,風緊,扯呼!”

  這是通知劉福彪立即帶著兄弟們撤退,陳琪美本事一個革命黨人,可長期與會黨、幫會人物交往,不知不覺也學會了江湖上那一套,喊黑話喊得十分順口了。

  劉福彪聽見了陳琪美的統治,也知道事不可為,只能帶著兄弟們撤退,否則的話再耽擱下去只能是被困死在這裡,當即也是一聲吆喝:“弟兄們,事不可為,我們先撤了,被抓的兄弟們,對不住了,來日我們再想辦法營救,撤——”

  形勢對革命黨人極為不利,陳琪美和劉福彪想撤,可並不是那麼容易的,在看到己方援軍來了之後,清軍士氣大振,將想要撤退的陳琪美和劉福彪等人死死的纏住,陳琪美和劉福彪在心慌意亂之下哪裡還顧忌那麼許多,為了逃命,他們只顧自己在前面逃跑,完全不知道組織兄弟們邊打邊撤,沒有組織的情況下,陳琪美和劉福彪身後的兄弟們一個個將後背留給了清軍,清軍見這麼好的機會立即追殺。

  革命黨人這邊頓時損失越來越大,由於有身後的兄弟們擋著,陳琪美和劉福彪兩人倒是沒有受什麼傷,可他們身後的兄弟們一個個倒在了逃亡了路上。

  在跑出兩裡地之後,陳琪美和劉福彪等人終於趕到了一輛馬車前,此時他們身邊只剩下十二個兄弟了,劉福彪立即指著一個會趕馬車的手下:“快,你來趕馬車,我們快點離開這裡!”

  陳琪美和劉福彪兩人跳上馬車,又有幾個兄弟擠在馬車車轅和車尾,其他人擠不上去只能提著刀跟在後面跑,此時身後又傳來槍聲,子彈嗖嗖嗖的飛過來,陳琪美等人更是亡魂大冒,其他人更是拿出吃奶的力氣拔腿瘋狂逃離。

  在樹林裡,幾股清軍終於匯合了,陳琪美和劉福彪帶來的百十來人大約有七八十人被留在了這裡,這些人死的死,傷的傷,一半人被俘虜了,不是他們不想跑,而是跑不了,樹林兩側的清軍從後面沖上來進行了迂回包圍,在陳琪美等人跑掉之後,這些人就圍了起來,隨著包圍圈縮小,他們拼殺了一陣,最後突圍無望之下選擇了丟下武器投降了。

  土路上、兩側水溝裡、樹林中到處都是屍體,有陳琪美帶來的人的屍體,也有清軍士兵的,屍體大部分都殘缺不全,只有少數是被子彈打死的。

  此時在土路的西面出現了一些人影,很快,鄂那海騎著戰馬,身後跟著十幾個火槍兵排成兩列縱隊跑了過來。

  待鄂那海勒住戰馬韁繩停下,一個隊官上前行禮拜見:“啟稟大人,戰鬥已經結束,殺死革命黨42人,俘虜44人,其中38人受傷,犯人被殺12人,我軍死31人,傷32人,革命亂党兩個魁首趁亂逃脫,屬下等無能,請大人責罰!”

  “那陳琪美和劉福彪兩人狡猾異常,這也怪不得爾等,你們先起來吧!”鄂那海了抬手說道。

  “謝大人!”幾個隊官拱手後起身道謝。

  其中一個隊官又拱手問道:“大人,接下來如何,還請大人示下!”

  鄂那海提著韁繩,看向前方神情嚴肅道:“立即打掃戰場,第二隊損失頗大,先回駐地休整、看家,第三隊看押犯人和這些革命亂黨隨本官去縣城北菜市口,第三隊在附近兩三裡之外前進,準備隨時接應、增援!”

  “遵命,大人!”

  幾個隊官立即大聲吆喝起來,對自己手下的排長下達打掃戰場的命令,屍體被丟棄在路上樹林裡沒人管,屍體上的銀子和大洋以及值錢的東西被清軍士兵搜走一空,大刀、長矛和槍支彈藥也被搜走。很快,第二隊殘兵們互相攙扶著轉向滬西駐地而去,而第三隊清軍押送著犯人和俘虜們向西邊,第一隊則向樹林深處走去。

  ……

  吳家村。

  一騎快馬飛馳而來在一片油菜田前停下,從馬匹上跳下來一個漢子竄進油菜地裡,蕭震雷和王亞喬兩人立即站了起來,王亞喬立即問道:“李福來,情況怎麼樣?楊家村那邊好像發生了槍戰?革命党人成功了?”

  在蕭震雷和王亞喬看來,在兵力和武器相當,而佔有地利優勢和突襲的情況下,陳琪美帶的那一百人肯定是必勝無疑的,他們之所以在這裡等著一方面確定具體的情況,另一方面是防止萬一。

  李福來喘了一口氣說道:“沒有,革命黨失敗了,不僅失敗了,而且是大敗虧輸,他們中了清軍的計謀,在他們伏擊押送隊伍的時候,有另外兩支清軍分別從左右兩側突襲了他們的後背,因此他們反而被清軍夾擊,陳琪美和劉福彪兩人見勢不妙立即逃了,只來得及帶走十幾個人,其他人不是被打死就是被俘虜了,另外那兩支清軍是第三巡防營第一隊和第三隊。”

  蕭震雷和王亞喬聞言,互相對視一眼,兩人的臉上都露出了震驚和不可置信,蕭震雷有些明悟了,原來巡防營的第一隊失蹤是鄂那海故布疑陣,也許根本就沒有走遠,只是調開各方監視人員的視線。

  王亞喬看向蕭震雷問道:“現在咱們怎麼辦?”

  蕭震雷皺著眉頭、摸著下巴思索了一會,問李福來:“鄂那海現在有什麼動作?是繼續向縣城方向而來,還是轉回第三巡防營的駐地了?”

  “繼續向這邊來了,剛才在戰鬥中負責押送的第二隊損失很大,被鄂那海派回去休整了,而命第三隊押送犯人和俘虜繼續向縣城方向前進,第一隊在附近幾裡處接應!”

  王亞喬聽了之後看向蕭震雷問道:“寰宇兄,怎麼樣?咱們這裡打不打?”
嚴羊 發表於 2019-7-7 12:57

第133章 踩點

  鄂那海等人要去縣城,必須要經過這片油菜田前面的道路,在這裡打伏擊其實沒有什麼優勢,第一是油菜地地勢偏低,第二是油菜地的油菜生長不高,敵人騎在戰馬上只要稍加注意就可以看到油菜地裡藏著人,起不到多大的隱蔽作用,如果不是沒有其他地方可以藏身,蕭震雷也不會選擇在這裡,在這裡總比其他地方光禿禿的田地裡好一些。

  思索了一陣之後,蕭震雷搖頭道:“不打,在這裡打咱們也打不過,鄂那海現在有兩隊人馬同時前進,只要其中一隊受到攻擊,另一隊就可以在很短的時間內趕過去進去增援,我們只有四十個人,雖然都有槍,可在人數上與清軍相差太遠,如果鄂那海只有一隊人,我們這一仗必勝,可他有兩隊,如果他的兩隊人在一起行動,我們的勝算也有六成,關鍵是他們分開了,而且相距不遠,我們打任何一隊都會受到另外一隊在背後或側面的攻擊,失敗是必然的!”

  聽著蕭震雷的分析,王亞喬不停地點頭,待他說完,便又皺眉道:“那咱們怎麼辦?就這麼回去?”

  “不,咱們立即去縣城北菜市口,在那邊劫法場!”蕭震雷將兩支盒子炮插在腰間神色肅穆道。

  王亞喬臉色一變,立即道:“劫法場?那邊可是有清兵一支一百餘人的火槍隊啊,再加上鄂那海帶去的這兩隊人馬,總共有三百多人,我們這去不是送死嗎?”

  蕭震雷笑道:“鄂那海這個人很謹慎、很陰毒,也很自負,剛才陳琪美那幫人慘敗而逃,他必然以為這一路上都沒什麼事情了,不過他為了以防萬一,還是讓另外一隊人跟在附近,但是到了縣城之後,他肯定會令第一隊返回,畢竟菜市口只有那麼大,圍觀的百姓又多,他的人多了不但擺不開,而且還礙事,再說他是一個自負的人,肯定想不到再陳琪美等人失敗之後,還會有人敢去劫法場,這就是我們的機會,我有辦法對付事先埋伏在那裡的一支火槍隊,如果將那一支火槍隊搞定的話,我們就控制了制高點,還控制了菜市口兩側的店鋪和民居,就完全可以在法場把人劫走,不但可以把人劫走,還可以讓鄂那海損失慘重!”

  這件事情非同小可,王亞喬心裡琢磨著,看著蕭震雷的神色自如,信心十足的樣子,還是有些不放心地問道:“寰宇兄,你有把握嗎?”

  “當然,沒有把握我不會說出來,連退路我都想好了,再說了,兄弟們練了這麼久,光練不行了,還得動動真格的才知道訓練的效果如何!”

  “那好,就這麼辦吧!”

  王亞喬還是同意了,儘管在他看來,這個行動很有些冒險,但是還是值得一試的,就如同蕭震雷所說,只要搞定了事先隱藏在菜市口的那支火槍隊,這次劫法場行動成功的可能性就有七成以上!

  從王亞喬本身來說,他自己就是一個冒險的人,而且他也喜歡冒險,否則的話他在歷史上就不可能成為民國第一暗殺大王,只是現在的他還年輕,思想、人生經驗和社會閱歷都遠遠不如蕭震雷,所以他支持蕭震雷的這次劫法場的計畫。

  決定之後,大家立即行動,王亞喬招呼兄弟們將戰馬都牽過來,四十多人,每個人幾乎都有一匹馬,蕭震雷將子彈箱塞進背包裡背在背後,將馬克沁重機槍跨在肩頸上,很輕鬆地上了馬,馬克沁重機槍有五十多斤,這點重量對戰馬的速度有些影響,但影響不大,眾人騎著戰馬紛紛離開吳家村向縣城西城門方向狂奔而去。

  到了縣城西城門附近,大家紛紛下馬,將戰馬交給兩名兄弟看管,蕭震雷將其中一個看馬的兄弟喊過來吩咐:“把所有馬匹都遷到北門附近,一旦聽到北城門口有槍響,立即把馬趕過來,明白了!”

  “明白了,先生!”

  “好,去吧!”

  看著那兩個兄弟趕著馬匹沿著西城牆向北而去,蕭震雷轉身對王亞喬道:“久光兄,我們在城內有寬敞一點的據點嗎?最好是距離北菜市口近一些的!”

  王亞喬點頭道:“有一處就在菜市口附近,相距不過一百步,寰宇兄是想?”

  “為了不引起官府的注意,咱們分批依次進去,半個小時過後在菜市口附近那處據點匯合,你找兩個機靈一點的兄弟跟著我,給我帶路,另外昨晚探查菜市口的人是誰?我需要他給我將鄂那海的火槍隊到底控制多少店鋪和民居。”

  “好!”王亞喬答應,隨後將兩個兄弟叫過來吩咐道:“柳平、劉德才,你們兩個跟著蕭先生,進城之後找到高山,讓他給蕭先生講講菜市口的情況!”

  “是,王大哥!”兩人答應。

  “我們先走!”蕭震雷招呼柳平和劉德才後扛著用防水塑膠雨布包裹的重機槍轉身走向城門口。

  進城門沒有遇到什麼麻煩,幾個守門的兵丁看見蕭震雷丟過來幾個銀角子就喜笑顏開的放了行,跟著他的李平和劉德才看見清兵這副模樣都恨得牙癢癢,只是礙於有正事要做,因此不動聲色的跟在蕭震雷身後進了城門。

  進城後,蕭震雷等三人快速向菜市口走去,距離雖然雖然有些遠,但他們身上都帶著槍械零件和子彈,三個人的重量可不輕,坐黃包車容易露出破綻,只能步行。

  在經過一家藥店的時候,蕭震雷讓兩人在外面等著,他一個人進了藥店,十幾分鐘後才出來,出來時將一包東西塞進了懷裡。

  在柳平和劉德才的帶路下,他們在菜市口附近找到了高山,就是這個叫高山的兄弟昨晚探查到了鄂那海的那支火槍隊隱藏在了菜市口。

  四人來到菜市口旁邊一家茶樓的二樓一個靠窗戶的桌子邊坐下,這裡正好可以看到菜市口的全部情況。茶樓裡喝茶的人幾乎都在議論著等會正午時分在菜市口的行刑,待夥計送來茶水之後,柳平道:“高山,蕭先生想知道菜市口的具體情況,你詳細說一說!”

  “好!”高山答應一聲,就低聲道:“蕭先生,我大致點了一下數目,那支火槍隊大概有一百二十人左右,他們一共佔據了十六個店鋪和五間民房,您看,北邊有三家,東面三家,西面八家,南面有兩家,另外在西面店鋪的後面有三間民房,東面店鋪後有兩件民房被他們佔據了,這些民居都是菜市口通向外面的出口必經之地,如果把南北主幹道堵死,再有這些清軍佔據這些店鋪和民居,任何人都休想逃脫,除了這些店鋪和民居之外,有四十多個清兵被安排在西面的二樓樓頂,他們拿著槍在二樓可以用槍瞄準東、南、北三個方向的任何一個角落!”

  蕭震雷點點頭問道:“這麼說你知道哪個店鋪的人是清軍裝扮的,哪個店鋪不是清軍裝扮的?”

  “是的,我知道!”

  “好,我有見事情要你做,你先等你一下!”蕭震雷說完轉頭看向柳平,從口袋裡拿出一張小額銀票遞給他,吩咐道:“柳平,你們兩個去附近的酒樓或者酒肆買一些酒來,要夠一百二十人喝的,而且要好酒。”

  柳平雖然不知道蕭震雷要幹什麼,也沒問,還是接過銀票答應一聲就下了樓。

  蕭震雷又問高山:“你知道這支火槍隊的主事人在哪個店鋪嗎?”

  “知道,先生您看,就在那個店鋪,西面一樓中間的那間‘柴記雜貨鋪’,我觀察了很久,那裡面一個絡腮胡的大漢應該就是火槍隊的主事人!”

  “很好!”

  兩人一邊觀察,一邊慢慢喝著茶,沒過多久柳平和劉德才兩人就各自跳著兩大罎子還未開封的酒上樓來了。

  蕭震雷立即招呼高山,丟下茶錢就起身向柳平二人打了一個眼色,四人一起下了樓,來到一處隱蔽的角落裡,讓兩人把擔子放下。

  蕭震雷將四個酒罈子的封蓋揭開,每個酒罈子都冒出一股酒香,柳平等三人看著蕭震雷,不知道他要幹什麼,只見他從口袋裡摸出先前從藥店裡搞來的一包東西,將白紙打開,裡面是一些白色的粉末,他將這些白色的粉末分成四份分別倒進每一個酒罈子裡,然後蓋上封口,讓幾人一起將酒罈子搖一搖,那些藥粉便在酒液中和勻了。

  左右看了看,見沒有人注意這邊,蕭震雷掏出一包煙給三人分別發了一支,自己也叼一支在嘴裡,四人點燃都抽起煙來,這讓舉動讓柳平等人心裡更加安定。

  蕭震雷吸了幾口煙說道:“剛才倒進酒裡的是迷藥,喝了之後兩分鐘左右就會發作,等會我們一起去西面中間那家店鋪,由我來控制這支火槍隊的主事人,待我控制他之後,你們三個去給凡是有清軍的店鋪和民居送酒,告訴他們,這裡馬上就要行刑了,要殺的人有七八十人,死的人太多,煞氣重,這是他們的隊官買來給他們壓驚的,每人喝一碗,不能不喝,待每個店的清軍喝下暈了之後,你們要立即控制他們的身體,儘量不要搞出聲響,不要被其他清軍發現,弄翻一個店鋪的人則馬上去下一個店鋪,由高山帶路,他知道哪些店鋪有清軍,記住二樓頂上也不要放過,算算時間,大約要一個小時才會全部搞定,而清軍的押送隊伍差不多也剛好需要一個小時左右才會抵達,時間應該剛剛好。”

  高山等人聞言信心大增,他們竟然沒有想到這個辦法弄翻那些清兵,三人立即答應,隨即蕭震雷和高山走在前面,而柳平和劉德才跳著酒罈子跟在後面一起向菜市口走去。
嚴羊 發表於 2019-7-7 12:58

第134章 下藥

  走到菜市口人口處,蕭震雷掏出懷錶看了看,現在已經是上午十點二十分,由於只有不到兩個小時犯人就要被押送到這裡進行問斬,菜市口內賣菜的菜農和菜販子已經早早收攤,在東面空地上已經有十幾個衙役正在搭建斷頭臺,有一些十幾二十個兵丁拿著紅纓槍在斷頭臺周圍站崗將一些圍觀的百姓隔離開來,而前來觀看斬首行刑的百姓也陸陸續續趕來。

  官府將被抓的革命党和無辜百姓押送到這裡開刀問斬,目的很明確,就是要讓百姓們看看跟著革命黨造反的下場,一次就殺七八十人,血流成河,人頭滾滾,看誰還有膽子再加入革命黨,不怕抄家滅族麼?而百姓們都是喜歡看熱鬧的,全世界百姓都是如此,即便有人忍受不了那種血腥的場面,在斷頭刀揮下的時候側過臉或者閉上眼睛,就是為了滿足一下好奇心,許許多多的百姓,放著家裡的事都不做了也要專程趕來湊熱鬧。

  菜市口已經聚集了不少人,而且還有越來越多的人正在趕來,蕭震雷等人進入菜市口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手指間夾著一支點燃的老刀牌香煙,蕭震雷慢吞吞走進了西面中間這間雜貨鋪裡,嘴裡頭囔囔道:“老闆,老闆!”

  一個穿著短裝,圍著灰色圍裙的絡腮鬍子從店鋪後面走過來,臉上沒有一絲笑容,僵硬得像誰欠了他三兩百銀子似得,此人看著蕭震雷駕著煙走進來,臉上有些不耐煩的表情問道:“這位元客官需要點什麼?”

  柳平等三人在店外等候,蕭震雷度著步子在雜貨鋪裡走了一圈,指著一物問道:“掌櫃,這煤油燈多少錢一盞?”

  這個時期很少有人稱呼做生意的人為老闆,只有那些洋行的華人買辦、大班、經理才會被稱為老闆,老闆這次詞是粵語中稱呼大班的諧音,後世“老闆”這個詞就這麼來的。

  “煤油燈?”絡腮鬍子扭頭看向蕭震雷手指的方向看去,“這,這……”

  過了好幾秒鐘,這絡腮鬍子都說不出來煤油燈的價錢,蕭震雷湊過去問道:“你是掌櫃的,竟然不知道店裡貨物的價錢?你不是掌櫃吧?”

  絡腮鬍子怕露出馬腳,心裡一急,立即隨便報了一個價錢:“算了,這位先生,你真要的話就給一兩銀子吧?”

  絡腮鬍子是清軍中一個隊官,平日裡根本就沒有接觸過柴米油鹽,哪裡知道市面上的物價如何,再說他一個隊官,薪水加上下面的孝敬、吃空餉,另外偶爾上官也還賞賜,每個月能拿的錢不少,花錢也是大手大腳,以為一盞煤油燈的價錢應該不會太便宜,就說了一個估計的價格。

  蕭震雷嚇了一跳,手裡的香煙也嚇掉地上了:“一兩銀子?掌櫃的,你這是明著在宰我啊,哪有煤油燈需要一兩銀子的?除非你這煤油燈是金子做的!”

  絡腮鬍子原本就是一個粗人,性情急,哪裡會做生意?鄂那海讓他扮演掌櫃還真是為難他了,他見蕭震雷也不買東西,盡在這裡瞎鬧,當即就有些不耐煩了,擺擺手喝道:“要買不買,不買混蛋!”

  “喲呵,你這人怎麼回事,哪有把客人往外趕的道理?”

  絡腮鬍子一聽,頓時臉色一變,擼起袖子就要扁人,蕭震雷立即撩開衣服下擺迅速抽出一支盒子炮放在腹部對準了他,他的背朝外,外面的人看不見他手裡拿了槍。

  絡腮鬍子看見蕭震雷拿出一把槍,眼神中精光一閃,伸手就要從腰後拔槍,豈知蕭震雷低聲喝道:“別動,否則打死你!”

  絡腮鬍子手一頓,停止繼續拔槍,慢慢放了下來,他臉色變得有些發白,是人都會怕死,而且像他這種人雖然孔武有力,可也只能在一般人面前耍耍威風,真要遇上殺人不眨眼的人,他也會認慫。就像蕭震雷這樣的人,臉上雖然是一臉的平靜,可眼神中迸射出來的凜凜殺氣讓他不由膽寒。

  絡腮鬍子有些發顫道:“這位爺,你想幹什麼?你這別亂來啊,你看前面有不少衙役捕快,你要是不小心擦槍走火可就會惹出大麻煩!”

  蕭震雷冷冷的盯著絡腮鬍子,沉聲道:“少廢話,轉過身去,老子沒問你話,你要是再說一個字,老子就崩了你!”

  絡腮鬍子知道這下遇到了狠角色,人家根本不跟你閒扯,不給你翻盤的機會,直奔主題,為了性命照相,他只能暗探一聲,慢慢轉過身軀。

  蕭震雷看見這傢伙後腰上有一物鼓鼓的,立即上錢一步用槍頂住絡腮鬍子的背部,另一隻手迅速將他衣服掀起抽出插在腰帶上的手槍,然後扭頭向外面三人擺了擺腦袋,示意他們進來。

  三人進來之後店鋪裡的光線就有些暗淡,這也說明他們三人的身板把整個店鋪內遮住了大半,從外面很難看到店鋪裡發生了什麼。

  蕭震雷立即將絡腮鬍子的全身上下搜查了一遍,不過再也沒有搜出什麼武器,一手拿著槍頂住他的後腰,一手抓住他的一個肩膀,將他抓到一張椅子上坐下。

  掏出一支香煙叼在嘴裡,站在一旁的柳平立即摸出一盒洋火給他點燃了香煙,蕭震雷用力吸了幾口,吐出煙霧道:“說吧,你的姓名和職務!”

  絡腮鬍子連忙道:“這位好漢,我就是一個開雜貨鋪的,我叫馬三,要說職務那就是雜貨鋪掌櫃啊!”

  “哼,逗我玩是吧?”蕭震雷臉色一變,冷冷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幹什麼的?這菜市口有不少店鋪都被你的人馬控制了,二樓頂上還有不少槍手,上上下下一共一百二十人左右,而你就是他們的頭頭,老子要是沒搞清楚情況,會進來找你?你最好老實一點,如果你不老實,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你家裡一家老小也不會好過!”

  絡腮鬍子聽完蕭震雷的威脅後臉色劇變,他這才知道身邊這傢伙真正是一個革命党、亡命之徒,雖然他擔心之後鄂那海懲治他,可現在還是保命要緊,被這些革命黨惦記上,那就真的是永無寧日了,他不敢再裝糊塗,立即說出了自己的姓名和職務。

  “很好,很好!”蕭震雷點點頭吸了一口煙,呼出一團煙霧,指著門口三人道:“秦隊官,你看你的兄弟們從昨晚到現在一直控制著這裡,熬了一宿,等會還要殺人,殺的人可不少,足有七八十人,殺這麼多人不害怕麼?我體諒你和你兄弟們,你們辛苦了,因此我讓我的兄弟們準備了幾罎子酒,這就是讓他們給你的兄弟們送過去,等會如果你的手下有人過來詢問,你知道該怎麼說吧?或者他們站在門口向這邊張望,你知道該怎麼做吧?”

  秦大海聽著蕭震雷的話一陣心驚肉跳,別看蕭震雷說得十分為他的兄弟們著想的樣子,他知道這酒裡肯定放了什麼東西,蕭震雷能有那麼好心給他的手下送酒喝?

  “這位壯士,好漢,你、你想幹什麼?你要毒死我手下這一百二十人?別這樣兄弟,雖然我和我的手下們都是清兵,可要殺你的人的不是我們啊,是鄂那海要殺他們,你要找就去找他,別把搞我和我的手下啊,我們這些人都是有家有小的,如果死了留下一家老小怎麼過日子啊?求你別這樣,我可以下令讓他們都把槍繳了,只要你不殺我們,真的!”

  蕭震雷笑道:“放心,這酒裡沒有毒藥,喝不死人,喝了之後只是會昏迷幾個小時罷了!”說完便扭頭向旁邊三人打了一個眼色。

  高山等人看見蕭震雷示意,便點點頭從貨架上拿了一大摞瓷碗,拆了草繩抱著這一大摞瓷碗轉身走向外面,柳平和劉德才挑著酒罈子跟著出門。

  等三人走了之後,蕭震雷便盤問秦大海:“你們是從南京來的?鄂那海是什麼來頭?”

  秦大海現在也老實了,說道:“是的,鄂大人實際上是從京城來的,據說是鑲黃旗出身,身份高得嚇人,目的是追查一批軍火被劫案,順便抓抓革命黨!”

  蕭震雷聽了軍火被劫案,便問:“是不是十六裡鋪碼頭的軍火被劫案?”

  “對對對,就是這個!”秦大海連忙稱是。

  蕭震雷明白了,看來上次葛縣令說南京方面派了高級密探過來調查軍火失蹤案的事情,那個高級密探應該就是鄂那海了。

  想了想,蕭震雷又問:“這次要將那些被抓的革命黨七十多人全部斬首,是鄂那海的意思嗎?”

  秦大海點頭道:“是的,就是他下的令,由於他的來頭不小,就連官階比他高的上海道台蔡乃煌都只能順著他的意思來,不敢跟他對著幹,鄂那海之所以要將這些人全部都殺了,是因為最近兩江總督換了人,端方大人被調走赴任直隸總督去了,新來的兩江總督聽說是張人駿大人,張大人不僅是兩江總督,還兼任南洋大臣,鄂那海大人與張人駿沒有什麼交情,雖然他來頭不小,可在地方上離開了地方官的支持,他也玩不轉,他也知道這邊很多官吏與革命党暗通曲款,因此擔心夜長夢多,時間長了,這些被關著的革命黨被其他的革命黨收買地方官把人救走,所以才要這麼急不可耐地把這些人都殺了!”

  原來是這樣,蕭震雷這才知道清廷方面這次為什麼這麼快就要將那些被抓的革命黨拉到菜市口斬首了,看來鄂那海也擔心出事,同時為了更有效的打擊革命黨,才想出了這麼一個引蛇出洞的辦法,這個辦法十分有效,被抓的七十多人全部要斬首,人數太多了,革命黨不能不救,只可惜陳琪美等人卻上了鄂那海的當,中了他的計,不但沒有救出那些革命党,連他們自己帶去的一百人也損失殆盡,只逃走了十幾人,可謂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要說范高頭手下的徒子徒孫無數,只要他一聲令下,聚集幾萬人都是有可能的,但青幫那些人當中真正不怕死,敢打敢殺的真正有幾個?那些人都是地痞混混,平日裡在幫會裡混吃混喝,無聊的時候欺負一下小姑娘,沒事上街收點保護費,仗著人多在街面上耀武揚威還行,要讓他們去個清軍拼命就沒有幾個人有這個膽氣了,那一百人還是挑了又挑才湊出來的,這一去就折損了八成。

  高山等三人的速度還是夠快的,只用了四十多分鐘就將那麼店鋪樓上留下的,一百二十人給麻翻了,這中途也有幾個店鋪的清軍過來詢問秦大海,高山等人是不是他派去的,在蕭震雷暗中用槍頂著的情況下,秦大海為了保命只能按照事先蕭震雷說的話去應對,將那幾個過來詢問的清兵排長打發了。

  “先生,都解決了,一共一百二十八人,每人都有一隻槍,短槍有十二支,長槍一百一十六支,那些人已經全部被我們捆上了!”三人走進來,高山先進行了報告。

  蕭震雷聽了點點頭,對高山道:“小高,小柳,你們兩個把槍支彈藥全部收集集中起來捆好,找麻袋裝起來,小劉,你去找王兄弟,讓他帶人過來接管這裡被清軍控制的店鋪,全部換上我們的人!”

  “明白!”三人聞言各自散去,各負其責。

  沒幾分鐘的工夫,王亞喬就帶著人馬過來了,看見蕭震雷點頭打了個招呼,蕭震雷介紹道:“久光兄,這位就是火槍隊的隊官秦大海,這次之所以這麼成功,還真離不開秦兄弟的配合,說起來我還真要感謝他!”

  秦大海聞言不由苦笑,這下真是麻煩了,如果這事被鄂那海知道,估計他也活不成了,但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他又能怎麼樣?跟蕭震雷等人拼命?他還真沒有這個膽子。

  蕭震雷也不避開秦大海,直接對王亞喬說:“等會動手的時候肯定是人多眼雜,保不齊我們當中就有人被別人記住相貌,所以現在最好派人個去布料店鋪扯一匹布來,裁剪成四十多塊,給每個兄弟發一塊,動手之前全部蒙面!”

  王亞喬道:“這個我已經想到了,因此在來之前都給他們每人發了一個片面巾!”
嚴羊 發表於 2019-7-7 12:59

第135章 劫法場(1)

  在王亞喬找椅子坐下後,蕭震雷旁若無人一般的對他說:“按照時間上來看,鄂那海估計很快就要到了,到了之後他可能要與這位秦大人打眼色聯繫詢問或者直接派人過來詢問情況!”說著停下扭頭問秦大海:“是吧,秦隊官?”

  秦大海沒想到蕭震雷連這個細節都猜到了,只得耷拉著腦袋點頭道:“是的,他押送犯人到了之後要走上端頭台監斬,正好面對我這個店鋪,可以看到我這裡,當我看到他看過來的時候,我就舉手表示一切正常,如果我搖頭就表示出了問題!”

  蕭震雷握著的槍用力頂了頂秦大海的後腰,湊過去沉聲道:“秦隊官,我這個人傻,你可不要騙我,否則的話,我一傻起來,保不准手一抖扳機就摳動了,到時候你可別怨我!”

  秦大海嚇得渾身一哆嗦,如果蕭震雷一直惡狠狠的樣子,他反倒不怕,可蕭震雷一直無溫不火,臉上總是一副笑臉,眼神中卻滿含殺機,這才讓他感到心裡都發寒,他連忙道:“不不不,這位好漢,我起誓我說的都是真話,如果有一句假話,讓我萬箭穿心不得好死!”

  蕭震雷點了點頭對王亞喬道:“久光兄,我想把這裡交給你,秦隊官也交給你,每個店鋪裡安排兩個兄弟,其他人隨我上樓頂壓陣,我們在樓頂會用重火力替你們壓陣!等到鄂那海取出令簽丟在地上,劊子手舉刀要砍的時候,你這邊就動手開槍,只要槍響了,劊子手肯定不敢再砍,你們首先就要幹掉端頭台邊緣的清軍,清空那些被抓革命党周圍的清軍,這時候場面會大亂,但是你們不能再開火,而是盯著那些清兵,百姓受到驚嚇之後肯定會到處亂竄,但大部分還是會向南北兩個方向逃離,這些你們不要管,讓百姓逃走,而且還要防止清軍惱羞成怒之下向百姓開槍,沒有了百姓我們就可以毫無顧忌的開火,你不要擔心我們人手太少,你要知道我們現在已經控制了整個菜市口的四面和樓上樓下,人雖然少,但我們佔據著絕對的地利優勢,而且還有重型武器,清軍即便是再多兩百人,我也有把握救了人逃走,我們樓上開火之後,清軍肯定被壓制得向東面店鋪內躲避,這個時候你們就迅速出去救人,救了人之後向北門方向撤退,我已經安排了人在城門口接應我們,清楚了嗎?”

  王亞喬點點頭,又想到一個問題:“好,不過如果中途出現了變故呢?在救人的過程中出現了我們無法控制的局面怎麼辦?”

  蕭震雷擺手道:“這就要隨機應變了,我就在樓上,到時候如果局面出現了變化,如何應對我會大聲通知你們!”

  “好,我知道了!”

  蕭震雷將秦大海交給王亞喬和馬小雙看管,他直接去了樓頂,而王亞喬掏出手槍看著秦大海,讓馬小雙去分配人手。

  蕭震雷到了樓頂之後了,看見樓頂躺著許多清軍士兵,柳平正在樓頂收集這些清兵的槍支彈藥,數了數,這些清兵一共有四十多人,全部昏迷趟著,雙手都被捆了起來。

  看見蕭震雷上來,柳平直起腰喊道:“先生……”

  蕭震雷擺手道:“你繼續!”說著將背包放下,從裡面取出一隻蔡司望遠鏡觀察菜市口周邊的情況。

  沒過一會兒工夫,馬小雙就帶著十來個人來到了樓頂,蕭震雷扭頭看見便放下望遠鏡,對馬小雙道:“先讓兄弟們把這些清兵都拖到那邊,別擋著路,另外找東西將他們的嘴都堵上,免得有些人的抵抗力強,在我們動手之前醒了叫起來就麻煩了,下面也派人去通知一下!”

  “好的,大哥!”馬小雙答應一聲,立即招呼兄弟一起動手,很快就將這些清兵都拖到了樓頂的另一邊,同時也派人去下面把那些店鋪裡的清兵的嘴堵上。

  隨著離正午時分越來越近,來菜市口殺人的百姓也越來越多,菜市口開始顯得有些擁擠了,一些衙役將斷頭臺圍住,防止百姓靠近,斷頭臺已經完全搭建完成,十來個劊子手提著大砍刀走到了臺上坐下休息,這些劊子手一個個都袒胸露乳,胸前的胸毛長得都有些嚇人。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從南面大街上跑過來兩隊手拿紅纓槍的清兵,這些兵勇在抵達菜市口附近之後就開始在大街上站崗,每隔兩三米站一個人,他們把行人全部趕到街邊,街中間空著不許走人,街邊的百姓見狀便知道犯人很快就要押過來了。

  “讓開,讓開,全部都到邊上去,亂黨很快就要押過來了,再走路中間就被視為同黨格殺勿論!”一個清軍把總握著刀柄拿著鞭子站在街中間大喊,其他兵勇們拿著長槍驅趕著人群。

  除此之外,又有提著銅鑼的衙役一邊走在前面敲著,一邊大喊讓百姓們讓開道路,不要衝撞官兵。

  在清兵們將百姓驅趕到路邊這個過程中,百姓們發生了一些混亂,但問題不大,很快就平靜下來了,百姓們是來看熱鬧的,可沒有人敢衝撞清兵,此時連大街兩側店鋪的掌櫃和夥計們都從店鋪裡出來看熱鬧。

  馬上就要行刑砍頭了,這附近許多店鋪沒有生意都要暫時關門,有些迷信的掌櫃還要把店鋪關起來,給夥計們放假,以免被煞氣沖進去壞了財運,只有這附近的茶樓、酒樓的生意卻十分火爆,在茶樓喝茶、在酒樓吃酒的客人比平常多了很多,這些人在這裡議論著這次的菜市口砍頭的事情,特別是在二樓又可以看見菜市口景象的茶樓和酒樓都被人擠滿了,估計等會犯人被押過來的時候,這些地方的人還會更多。

  不久王亞喬派人過來告訴蕭震雷,人手已經全部安排妥當,那些被迷暈的清兵的槍支彈藥也全部派人送走了,一切都已經搞定,只等鄂那海押送犯人過來。

  蕭震雷掏出懷錶看了看,現在已經是十一點二十分左右,鄂那海那邊差不多應該來了吧,按照路程和腳力計算,時間上也差不多了。

  這時從南邊街面上來了一隊人馬,人不多只有十幾個,中間圍著一頂轎子,前面幾人舉著“回避”的牌子,前面有人喊話:“知縣李大人到,閒雜人等回避!”

  原來是上海署理知縣李修梅,別看只是一個知縣,可這裡是上海灘,全大清最開放的城市,一年的財稅抵得上其他地方一個省。李修梅只要隨便撈一撈,到手的錢財都夠一輩子花銷了。

  李修梅的轎子進了菜市口在東面斷頭臺旁邊停下,當李修梅從轎子裡下來的時候,所有的衙役和清兵們都下跪拜見:“參見李大人!”

  李修梅臉色肅穆抬手道:“都免禮,起身吧!”說著便邁開步子上了斷頭臺東面的席位上坐下,其他人高呼“謝打人!”

  約莫只過了幾分鐘,馬蹄聲以及一些稍稍有些整齊的步伐聲就傳了過來,一長條人馬出現在蕭震雷的視線裡,他立即拿起望遠鏡向南面看過去,只見一個騎著高頭大馬,身材魁梧,穿著五品官府,帶著單眼花翎的清朝官員出現在望遠鏡中,這就是鄂那海,蕭震雷不用問別人就能猜到是他。

  蕭震雷身邊兄弟的手上就有步槍,在這個距離上,只要一顆子彈就能幹掉鄂那海,但是他知道現在幹掉鄂那海也救不了那些革命党,王亞喬手上只有四十人,都部署在菜市口,而犯人還在南面大街上,那邊還有一百多人,再加上菜市口這邊縣衙的衙役、兵丁幾十人,估計沖都沖不過去,就更別說救人了,想要救人,就必須要等到清兵差不多都進入菜市口的,在他的機槍射程範圍之內,只有在四面包圍的情況下才能以少勝多,只有利用菜市口這個幾乎封閉的地形才有勝算。

  押送的隊伍距離菜市口漸漸近了,和往常其他被斬的犯人不同,例如一些江洋大盜或者禍害百姓的贓官被斬的時候,沿街的百姓人都會向犯人丟臭雞蛋、爛菜葉、石頭,有時候犯人還沒有被送上斷頭臺就被砸得一身的臭氣熏天或者頭破血流。

  然而這次沒有任何人丟臭雞蛋、爛菜葉,在站崗的清兵的身後百姓們都用同情的眼光看著那些被押送過來的革命黨人,這些人都只是小蝦米,真正的革命黨在上海灘的重要人物一個都沒有,僅僅陳琪美的幫辦黨務的助手李海秋都被救走了。

  在街道兩側圍觀的百姓中間就有這些被抓的革命党的家人,或是妻子或是父母,這些看見自己的兒子被押送過來,而且馬上就要被砍頭了,準備立即衝破人群去喊,卻被身邊的親朋好友死死的拉住,並且捂住嘴,如果被清兵們發現這裡有犯人的家屬,只怕會遭到誅連。
嚴羊 發表於 2019-7-7 13:01

第136章 劫法場(2)

  鄂那海用他那毒蛇一般的眼睛在大街左右兩側百姓的臉上來回掃視,試圖發現一些不同尋常的人,儘管在半道上發生了一次埋伏事件,可他也不敢保證沒有人再來營救這些革命黨。

  被他那眼睛看過的人,沒有一個敢於他對視的,在他的眼神掃過來之前,百姓們紛紛低下了頭,或者不由自主地把視線轉向別處。

  在清軍防範如此嚴密,用如此多的清兵站崗的情況下,沒有任何人敢出來阻攔鄂那海押送的隊伍前進的道路,鄂那海就這樣帶著押送隊伍和犯人們進了菜市口。

  原本要被斬的只有七十多人,可半道上那次伏擊,清軍又抓了四十多人,不過有十幾個俘虜身負重傷,帶著也不方便,鄂那海早就下令把那十幾個重傷的俘虜全部殺掉了,還有三十個輕傷患以及6個沒有受傷的俘虜隨著一起被押送過來了。

  進了菜市口之後,鄂那海在斷頭臺旁邊下馬,立即有一個清兵過來牽走了馬匹,鄂那海握著腰刀走上了斷頭臺,直接來到看臺席位上。

  知縣李修梅帶著一干縣府官員見狀立即起身走出來向鄂那海見禮:“下官上海署理知縣李修梅等參見鄂大人!”

  鄂那海面無表情抬手道:“李知縣、各位大人都免禮吧,今日讓你們過來就是想讓你們看看革命黨有多麼倡狂,看看本官這段日子以來抓捕革命党的成效,革命黨一日不剷除乾淨,我大清就一日不得安寧,諸位也理應多為我大清、為皇上和太後分憂才是。”

  眾官員齊聲稱是:“是,多謝鄂大人提點!”

  “鄂大人請上座!”

  鄂那海在眾官員的盛情之下坐在了主位的旁邊,中間的主位卻是沒有人坐,眾官員都很清楚,這個位置是留給道台蔡乃煌的。

  這些官員坐的席位搭建著涼棚,此時距離正午時分還差半個小時左右,太陽照不到席位上,眾官員一邊喝茶一邊聊著這次處斬革命黨的事情。

  實際上處斬犯人按照清廷的律法應該是由主審官判決之後發文給刑部,刑部核查無誤並且批准之後再秋後問斬,可現在才春天,完全違法了大清律法與相關制度的規定,不過清朝到了如今這個地步,很多都不完全按照規矩來了,就好比對待革命黨的事情上,清廷一般都是抓住就殺,只要上面下令,下面的人立馬執行,例如鑒湖女俠秋瑾,她是1907年7月14日下午在大通學堂被捕,清廷在15日淩晨就將她處死,中間只隔了十來個小時,動作之快極為罕見,清廷根本就不給革命黨人營救的時間。

  太陽漸漸升高,眼看就要到正午時分了,這時一隊人馬護送著一頂轎子走了過來,排場比知縣李修梅大得多,不過看到這個排場菜市口所有人都知道這是道台大人蔡乃煌來了。

  此時所有的人犯都被押上的斷頭臺,分成十幾排跪好,一排十個人,有些革命党人寧死不跪,但清兵一一將這些不肯跪下的革命黨人的膝蓋骨敲碎,手段之狠辣實在難堪入目。

  都到了這個地步了,所有被抓的革命黨人,包括那十幾個無辜之人都知道逃生無望,儘管有一些人挺直了腰杆準備從容赴死,但還是有一大部分人被嚇得癱在斷頭臺上,怕死乃人之常情,在場圍觀的上千百姓沒有人笑話他們。

  當蔡乃煌走上官員觀眾席的時候,鄂那海和其他所有官員都走出來行禮,畢竟他是這裡品階最高的官員,就連鄂那海的品級也比他低。

  眾官員起身高呼:“參見道台大人!”

  蔡乃煌臉上露出一絲微笑,抬手道:“諸位免禮,免禮!”

  “謝大人!”

  知縣李修梅這時道:“大人請上座!”

  蔡乃煌當仁不讓地坐在了中間的主位上,原本監斬官是鄂那海,但這種時候鄂那海怎麼會計較這種事情?他的想法是把這些革命亂黨砍完了早早收工。

  蔡乃煌坐下後扭頭問鄂那海:“鄂大人,距離正午時分還有多久?”

  “還有一刻鐘!”鄂那海掏出懷錶看了看,起身道:“大人,馬上就要開刀問斬了,卑職去確認一下人犯?”

  蔡乃煌點點頭,雖然鄂那海是在徵求他的意見,但他知道這是必須要執行的程式,他是被鄂那海請來坐鎮的,實際上他對此事非常不感冒,殺一些革命黨需要他這個道台大人親自到場麼?他覺得鄂那海這是做個所有上海道的官員們看的,目的就是提醒這些官員們不要與革命黨勾結,不要為了貪一點點小錢與革命黨有什麼瓜葛,其實他對鄂那海不經過他的同意就調動巡防營抓捕革命黨極為惱火,不過一想到這個人從京城來的,來頭不小,因此也就忍了這個口,反正這傢伙也不可能長期呆在這裡。

  現在沒有誰關心蔡乃煌的心裡在想什麼,菜市口內幾千雙眼睛都看著從官員席走到前面來的鄂那海,鄂那海拿著名單對所有犯人進行了核實,然後轉身看向對面的雜貨鋪。

  對面雜貨鋪的秦大海在王亞喬的控制下走到門口舉起了手,鄂那海看到後心裡鬆了一口氣,這下他完全放心了。

  回到官員座位席後,鄂那海對其中一個官員打了一個手勢,那官員便起身拿著一卷絹布走到前面大聲宣讀:“查……等共一百二十三人結黨妖言惑眾、蠱惑良民,危害江山社稷……今判處斬立決,立即執行!”

  那官員宣讀之後退了回去,劊子手們在官員的命令下排成一排走到最前面一排犯人的身後,每個劊子手負責一個犯人,如果前一排犯人行刑完畢,他們就會走到第二排犯人身後,直到將所有的犯人都砍了頭為止。

  劊子手們在做著最後的準備,他們講鞭子纏在脖子上以免揮刀的時候影響發揮,並且各自端著一碗酒,先喝一口噴在斷頭刀上,然後將碗裡剩下的酒全部喝光,又將犯人的頭壓下露出脖子,這樣他們砍起來也方便。

  “蔡大人,時間差不多了,開始吧?”鄂那海再次看了看懷錶,說了一句後征得了蔡乃煌的同意後從桌子上的籤筒裡抽出一支簽丟在了斷頭臺上,竹簽落下發出一聲清響,並大喝一聲:“斬——”

  劊子手們聽到命令,立即舉起鬼頭刀就要集體砍下,這時突然一陣槍響,“砰砰砰……”,這陣槍響如放鞭炮一般,槍聲停下之後,就見站在斷頭臺最前面和南北兩側的清軍士兵集體倒下十幾個。

  “啊——”

  “天哪,有人劫法場!”

  整個菜市口瞬間亂了,圍觀了上千百姓嚇得驚慌失措,到處亂撞,由於在這裡的人實在太多了,幾乎是人山人海,在斷頭臺附近的人想擠都不擠不出去。在週邊的百姓拼命地向菜市口的南北兩個方向湧去,他們只想快點逃離這裡,這種地方響槍,一不小心就會被流彈擊中,那才是倒楣。

  整個菜市口亂哄哄的,秩序全部亂了套,原本維持秩序的清兵許多都被老百姓淹沒,更有無數人被推得倒在地上遭受踩踏生死不明。

  “保護大人,保護大人!所有人都向這邊靠攏,看著所有犯人,別讓他們逃跑,逃跑者一律格殺勿論”一個隊官抽出手槍大喝,命令所有都向斷頭臺集結。

  官員席上的官員除了鄂那海之外,所有人都被這一陣槍響嚇破了膽,一個個屈膝蹲在了桌子下,借著桌子擋在前面保護自己。

  不是王亞喬的兄弟們不想先打死這些當官的,其實是因為視線和射角的問題,分佈在每個店鋪的只有兩個人,而且這些店鋪都在南北西三個方向,但是在斷頭臺上卻有跪著十幾排犯人,除了犯人還有劊子手和清兵兵勇,這些人擋在了他們向那些官員開槍的視線上。

  鄂那海雖然也躲在桌子下,他卻拔出手槍露出腦袋觀察敵人在哪兒,剛才那一陣排槍響過之後,因為現場人太多,而且現在的子彈都是無煙火藥了,他還真沒看清楚子彈是送什麼地方射過來打死了十幾個手下清兵的。

  “砰砰砰……”又是一陣排槍響起,在端頭太周圍的清軍又倒下十幾人。

  這時突然一個聲音大喝:“臺上所有革命党兄弟都趴下,趴下!”

  聽到這個聲音,所有犯人都選擇了相信,立即趴在了地上,他們本以為這次是真的沒命了,可沒想到直到現在同盟會的那些兄弟還在想辦法營救他們,而且是在這種戒備森嚴的環境下。

  鄂那海在第二次槍響之後,他終於發現了子彈是從幾個店鋪裡射出來的,他發現的就有三個,是北邊的三個店鋪,他立即大喊:“劫法場的革命黨在南邊中間三個店鋪裡,所有給我向那裡開槍,快開槍!”

  “砰砰砰……”清兵士兵紛紛向鄂那海指的三個店鋪裡開槍,但因為中間還有許多百姓擋在中間,他們沖不過去,只能在原地不斷開槍,這中間接二連三的有無辜百姓被流彈擊中倒在地上死去。
嚴羊 發表於 2019-7-7 13:01

第137章 劫法場(3)

  隨著雙方開火,菜市口不斷有百姓被流彈擊中倒下,王亞喬和他帶的那些躲在店鋪內的人馬在開槍時還有著控制,唯恐開槍打到百姓,只有在有十足的把握的時候才開槍,可清軍那邊就完全沒有顧忌了,他們接二連三的開火,槍聲一直不停,有機靈一點的百姓知道趴在地上躲避子彈,絕大部分百姓聽到槍響之後就四處亂竄。

  隨著無辜百姓一個個倒下,在樓頂隱藏的蕭震雷看見後坐不住了,他知道這樣下去不行,在菜市口內有上千百姓,根本不是一時半會能夠疏散出去的,通向南北的街道就那麼寬,東西兩邊隨便有幾條小巷子,可巷子也不寬敞,並排走兩個人就被堵死。

  必須把清軍的火力吸引過來,否則無辜百姓死傷得會更多,因為清軍在鄂那海的命令下根本就無所顧忌,可蕭震雷不行,他不能因為自己等人要營救這些革命黨就不顧無辜百姓的安全,原本他就為他們先向清軍開火而引發百姓混亂造成踩踏事件而愧疚不已了,現在決不能讓清軍這麼肆無忌憚的打槍傷害他們。

  “小雙,還有其他弟兄們,不能讓清軍這麼打下去了,如果讓他們這麼繼續打下去,恐怕我們還沒有把那些革命黨救出來,百姓就死了一地,我們必須把清軍的火力吸引過來,弟兄們,等下聽我的命令,我喊開火,大家就集體開火,要瞄準一點打,下面有太多百姓,稍微打偏就有可能打到他們,還有,弟兄們注意躲避清軍的子彈,不要盲目開槍,不要把自己的大半身體爆露在清軍的槍口之下,明白嗎?”

  馬小雙和蕭震雷以及其他的兄弟一樣背靠在樓頂的水泥護欄牆,他就在蕭震雷的身邊,聽到蕭震雷的話之後大聲道:“明白了!”

  其他的人也都點點頭,他們每人拿著一隻盒子炮,護欄牆腳下還放著幾顆手榴彈和幾個彈夾,有些人還在做著深呼吸,這畢竟是他們第一次經歷這麼大規模的戰鬥。

  蕭震雷拿著兩支盒子炮,馬克沁重機槍被他放在了一邊,下面的百姓太多了,重機槍一旦開火,子彈亂飛,大量流彈擊中百姓的機率比用步槍和手槍開火要大得多,至少在絕大部分百姓逃離這裡之前不能使用重機槍。

  “弟兄們,給我打!”大喊一身之後,蕭震雷站起轉身趴在護欄牆上,雙手上的盒子炮對準下面的清軍士兵就開火,“砰砰,砰砰……”

  “砰砰……”隨著蕭震雷喊開火,馬小雙和其他十幾個兄弟也站起轉身趴在護欄牆上對下面的清軍開火。

  隨著西面樓頂上傳出槍聲,斷頭臺周圍的清軍一個個身體側部中彈倒下,在有蕭震雷這種槍法極准且開槍速度又快的神槍手的打擊下,再加上馬小雙和其他兄弟們一起開火,一眨眼的工夫,斷頭臺周圍的清軍就倒下了十幾人,並且還在不停地倒下。

  “樓頂上有革命黨!給本官向樓頂上開火!”鄂那海用手槍一邊向樓頂開火,一邊大喊。

  其實不用鄂那海下令,清軍都知道怎麼打,來此側面樓頂的威脅實在太大,如果不加以壓制,斷頭臺周圍的清軍就會成為活靶子。

  “砰砰砰……”一大部分清軍開始調轉槍口向樓頂上開火,一時間擋在蕭震雷等人身前的樓頂護欄牆被無數子彈打得水泥碎屑飛濺,護欄牆的外側面被打出無數個坑坑窪窪。

  蕭震雷等人受到了一定的壓制,火力減弱了一些,但也僅僅只是如此,他們身在高處,有居高臨下的地利優勢,清軍在下方,開槍時準頭大大下降,而且又有護欄牆擋著。

  蕭震雷手上兩支盒子炮不斷的開火,左右開弓不停,清軍士兵一個個倒在他的槍口之下,在斷頭臺正前面的清軍士兵在這十幾秒的時間裡幾乎被清空,地上躺著一地的屍體,而那些革命黨一個個趴在斷頭臺上不敢動彈,唯恐被流彈擊中。

  鄂那海看著自己的士兵被樓頂上的革命黨一個個打死,頓時臉色鐵青,當然他以為樓頂上的蕭震雷等人是革命党,事實上蕭震雷等人都蒙著面,確實很像革命黨,而且從陣營上來說,蕭震雷等人也算是革命黨的人,在現在這個時期,只要是反清志士一般都會認為是革命黨,這不僅是民間的看法,同樣是也清廷的看法。

  隨著樓上樓下都開火,子彈從四周射過來,槍聲來自四面八方,鄂那海這才明白他和他的手下兩三百多人竟然被四面圍困了,想清了自己的處境之後,鄂那海的臉色變得煞白,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埋伏在這些店鋪的火槍隊呢?難道已經被革命黨全部殺掉了?先前秦大海不是在打手勢表示一切正常嗎?難道他是被人控制了?或者他投靠了革命黨?

  鄂那海被自己的這些想法嚇了一大跳,他知道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和斷頭臺周圍這兩三百手下今日只怕要與革命黨血戰一場了。

  怎麼辦?怎麼辦?向巡防營救援?不行,遠水解不了近渴,不過只要堅持下去,縣衙和道台府那邊的清軍和衙役肯定會趕來增援,想到這裡,鄂那海心裡踏實了一些,他很明白自己現在最主要的是要什麼,就是看著斷頭臺上那些捆綁住了雙手戴著腳鏈的革命黨,只要保證這些人不救走,那麼這次革命黨的營救就失敗了。

  “開火,開火,向樓頂上開火!”鄂那海對自己手下的清軍士兵下達命令,剛才從周圍打過來子彈沒有了,在他看來,也許是因為人群太多密集那些革命黨不敢亂開槍,那正好,他可以命令士兵們向樓頂上開槍,壓制樓上的火力。

  蕭震雷一邊低頭躲避著飛來的子彈,抬頭後看見斷頭臺東面官員席上冒出一個腦袋大喊小叫,不是鄂那海是誰,當即向那邊開槍。

  “砰砰!”兩個子彈連續打過來,鄂那海發現自己頭頂上的官帽子竟然被打飛了,露出光亮的額頭,他頓時低頭躲在了桌子下,嚇得腦袋上冒出豆大的汗珠不停地往下掉。

  道台蔡乃煌一身的狼狽,官袍都弄得髒兮兮的,鼻樑上的近視眼鏡也不見了,看什麼都是一片模糊,他捂著腦袋喊:“鄂那海,你怎麼搞的?監斬亂黨竟然有亂黨來劫法場,你是怎麼佈置的?這下麻煩大了,你被同僚們嘲笑無能之餘,害得本官的面子也丟光了,你讓本官怎麼向總督大人和朝廷交代?”

  鄂那海此時也十分惱火,他沒想到革命黨的膽子竟然這麼大,在伏擊失敗之後竟然還敢來劫法場,這膽子已經不是一般的大了,難道革命黨早就計畫好了?現在半道上埋伏,如果失敗了再在法場動手?想到革命黨竟然有這麼多軍火,他已經認定上次在碼頭丟失的那批武器肯定是被革命黨劫走的。

  再觀察在這裡埋伏的革命黨比在半道上埋伏的那些革命黨明顯要強悍得多,每一個人的槍法都很精准,而且這些革命党部署周密,行事詭異,開火時井然有序,絲毫不慌亂,躲避子彈也很在行,軍事素質很高,比新軍都差不了多少,連事先埋伏在這裡的火槍隊一百多人都被無聲無息的幹掉了,想到革命黨如此神通廣大,鄂那海心裡不由發出陣陣寒意。

  不過為了穩住蔡乃煌和身邊這些躲在桌子下的官員們,鄂那海還是大聲道:“蔡大人放心,這些革命黨跑不了,他們只是占了突然襲擊的先機,實際上他們的人並不多,如果不是現場百姓太多,擋住了兵勇的視線,我的兵勇們現在早已經沖過去把他們都抓起來了,等到百姓都散去,沒有人擋路之後,我就下令兵勇沖上樓頂把那些革命黨全部殺死!”

  知縣李修梅也喊道:“鄂大人,這樣下去不行啊,官兵不能被亂黨壓著打,我們必須要反擊!”

  鄂那海道:“李大人,本官當然知道,現在兵士們正在向樓上開火,無奈亂黨佔據樓頂地利優勢,又有護欄牆防護,我們一時間奈何不了他們,等到百姓散去,沒有人擋路了,事情就好辦了,而且我們只要看住臺上那些亂党分子不讓他們被救走,亂黨就沒辦法,要知道我們這裡所有的兵士們加起來還足足有三百人馬!”

  實際上現場清軍數量已經不足三百人了,就在鄂那海等人在說話之際,樓頂上的蕭震雷等人還在不斷開火,清軍們死傷慘重,其他清軍見同伴死傷太多,已經漸漸有了膽怯之心,開始向斷頭臺的東面官員席那邊退卻。

  經過幾分鐘的混亂,在清軍被打得死傷慘重的情況下,百姓們終於散去一空,菜市口地上到處躺著屍體,大部分是清兵,有少部分是無辜百姓,這些人有的是被流彈擊中,有的是被踩踏而死。

  鄂那海看見百姓們都跑了,沒有人擋路了,知道反擊的時刻已經到來,當即下令:“巡防營第三隊第一排沖上樓頂,第二排沖向對面店鋪,第三排攻擊左邊藏在店鋪的亂黨,縣衙衙役攻擊右邊藏在店鋪的亂黨,抓住一個亂黨賞十兩銀子,抓到一個頭目賞五十兩!殺!”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清軍在受到鄂那海大量金錢的刺激下,剛才還在膽怯的他們立即雙眼通紅,端著槍支沖向四周的店鋪。

  “殺啊,抓住亂黨得賞錢,得了賞錢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玩女人,殺呀!”清兵們如同打了雞血一般大喊著。

  這些兵士沒有什麼文化,也沒有受過什麼教育,在這些人眼裡只有升官發財、銀子、女人、田產,有這些他們就敢賣命,而新軍不同,新軍士兵多少有一點點文化,特別是軍官,許多新軍士兵和軍官的民主意識都開始覺醒,因此革命黨能在新軍當中策反一些軍官秘密加入革命黨。

  “打,狠狠的打!”在雜貨鋪裡的王亞喬現在也發現百姓都散去了,不論是他這邊還是清軍那邊都徹底沒有顧忌,因此在清軍正在沖過來的時候,立即閃身出來向那些沖過來的清軍開火。

  “砰砰砰!”

  “砰砰!”

  沖在最前面的清軍士兵最先倒楣了,一個個中彈倒在地上,不論是沖向雜貨鋪這邊的清軍還是沖向南北兩個方向的士兵都被打死了好幾個,這一輪開火就打死了這麼多清軍,這個情況讓其他正在衝擊的清軍突然一頓,全都停止了衝擊,這些清軍士兵雖然想得賞錢,可也更怕死,他們在遭受第一輪損失之後,士氣陡然下降,不再敢繼續衝擊了,一些人趴在地上,一些人往回退去,還有一些人蹲在地上開火。

  “媽的,老子讓你們沖!”蕭震雷大罵一聲,收了盒子炮轉身將身後那挺馬克沁重機槍操起來架在護欄牆上,打開彈藥箱,從裡面拿出一條長長的帆布彈鏈卡進子彈倉中,拉動槍機讓子彈上膛,瞄準下面正在向雜貨鋪靠攏的成片清軍士兵扣動了扳機。

  “噠噠噠……”重機槍開火時特有的聲響在樓頂上空響起,只見雜貨鋪前方掀起一片血霧,無數碎石飛濺、清軍士兵一排排抖動著身體,身體上噴出一道道鮮血倒下,有的甚至被強橫的子彈懶腰掃成兩段,還有的大腿和手臂飛起,一眨眼的工夫,雜貨鋪前面的清軍士兵就死傷殆盡,還聲音小貓三兩隻也轉身向後跑躲在斷頭臺後方去了。

  解決了雜貨鋪前面的清軍,蕭震雷又立即調轉槍口掃射正在攻擊南邊店鋪的清軍,那邊清軍已經快要攻到店鋪門口,再遲一點的話,躲在店鋪的兄弟就會遭到大批清軍的圍攻。

  “噠噠噠噠噠……”停了兩秒鐘的重機槍開火聲再次響起,沒有任何意外的,那些清軍像割麥子一樣成片成片倒下。

  在這個年月,重機槍的威力在中國沒有任何人清楚,只有見識過重機槍強大火力的洋人們才知道重機槍能帶來什麼樣的殺傷力。
嚴羊 發表於 2019-7-7 13:02

第138章 劫法場(4)

  “噠噠噠噠……”蕭震雷在樓頂上不斷地用重機槍掃射著,在這種高度,而且在這個位置上,幾乎三分之二的清軍士兵的身影都暴露在他的視線和重機槍的射界之內。

  很多清軍士兵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就被子彈打穿了身體倒在地上死去,還有很多清兵明知道要逃跑,可是他們根本沒有地方跑,被圍在菜市口,四面八方都有子彈飛過來,更多的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打死,畢竟重機槍的射速太快了,清兵之間太過密集,重機槍的子彈很多時候一顆子彈就能打死兩個或者更多的清兵。

  進攻南邊店鋪的清軍士兵全部被幹掉之後,蕭震雷不得不換停止射擊,不是清軍全部被幹掉了,清軍至少還有一半人以上,而是他剛才這條彈鏈已經打光了子彈,必須要換彈鏈。

  打開彈倉之後,從彈藥箱裡再次拿出一條彈鏈,蕭震雷感覺周圍怎麼平靜下來了,扭頭一看,只見馬小雙等人正目瞪口呆地看著樓下死傷一地的清軍,他們已經被重機槍的強大無比的火力驚呆了。

  蕭震雷一邊安裝彈鏈,一邊大吼:“都幹什麼?快點開火,打北邊的清軍,別他們接近北邊的店鋪,那裡面有我們的兄弟!”

  吼完馬小雙等人,蕭震雷已經裝好了子彈,現在可以再次開火了,他對樓下的王亞喬大聲喊道:“久光兄,快點救人,快救人,我們掩護!”

  蕭震雷就在雜貨鋪的樓頂上,在這裡喊話,王亞喬立馬就能聽見,他當即提著盒子炮從店鋪裡沖出來大喊:“兄弟們,跟我出來救人,快!”

  聽到喊聲後,除了正在遭到攻擊的北邊幾家店鋪之外,原本躲藏在西面和南面的店鋪內的兄弟立即端著槍沖出來踩著清軍屍體和滿地的鮮血沖向斷頭臺。

  這時躲在斷頭臺後面的清軍看見王亞喬等這些蒙面人沖出來救人,立即露出頭來開火,但是樓上的馬小雙等人怎麼能讓那些清兵出來阻攔,他們集中火力向斷頭臺後方開火,無數子彈射過去,在被打死了個清兵之後,其他清兵嚇得再次躲了回去,而蕭震雷則操作重機槍向進攻北邊的清軍士兵開火,北邊的清兵必須要清理乾淨,那裡是他們的逃生的通道,沿著北邊街道一直向北才能逃出去。

  “噠噠噠噠……”子彈在白日裡都拖著白光射出去,彈殼一個個被拋彈孔裡拋射出來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咻——”一枚子彈飛過來,一道鮮血噴在了蕭震雷的臉上,連眼睛都被鮮血蒙住了,他不得不停下來,用袖子在臉上擦了一把,扭頭一看,身邊一個兄弟的脖子被下方飛來的子彈打穿了,頸動脈破裂,大量的血液噴灑出來,這兄弟捂著脖子緩緩倒在了地上不斷抽搐著。

  沒救了,蕭震雷知道,這種傷即便在一百年後也不可能救活,而且還是在戰場上,完全都是等於是被判了死刑。這不是蕭震雷在這次戰鬥中看到的第一個死亡的兄弟,直到現在為止,樓上的十幾個兄弟中已經有四個中彈陣亡了,就連馬小雙的左臂上也挨了一槍。

  “我擦你大爺!”蕭震雷看見身邊這個兄弟倒在地上不斷抽搐,還沒死透,他也打起了火氣,當即操作重機槍向樓下清兵瘋狂掃射。

  清兵成片成片地倒下,只幾個呼吸的工夫,進攻南邊幾家店鋪的清兵被清掃一空,地上鋪滿了屍體,清兵直到現在都還沒有意識到樓上這挺機槍帶來的強大殺傷力。

  王亞喬等人已經沖到斷頭臺下,他們開始將臺上的革命黨接下來,“兄弟,快下來,我扶著你!”

  王亞喬帶著一半人掩護,其他人將斷頭臺上的革命黨攙扶下來,由於這些人的雙手都被捆綁在背後,有兄弟在將人扶下來之後立即掏出匕首將繩索割斷,又有兄弟爬上擂臺去將其他人拖下來,那些還能夠走的革命黨都自己拖著沉重的鐵鍊跑向這邊。

  戴在腳腕上的鐵鍊對於這些革命黨來說太沉重了,對逃走極為不便,立即有兄弟將劊子手留下的鬼頭大刀拖過來將那些纏繞在革命黨人腳腕上的鐵鍊一一斬斷。

  “混蛋,給本官沖過去,沖過去殺了那些革命黨!”鄂那海看見王亞喬等人已經開始救人,頓時大急,他對躲在斷頭臺後面的清軍大聲吼叫,在開槍打死了兩個清兵之後,其他清兵只能冒著亂飛的子彈從斷頭臺後面出來向革命黨人開火。

  這時樓上的蕭震雷等人立即進行火力壓制,無數子彈向斷頭臺後方射過去,密集的子彈頓時將搭建斷頭臺的木板和木架打得木屑亂飛,剛剛沖出來的清軍士兵也遭到了慘重的損失,後面的清軍見狀立即縮了回去,這讓躲在桌子下的鄂那海氣得暴跳如雷。

  “高山,你帶著幾個人,領著這些兄弟快速向北門撤退,我們隨後就來!”王亞喬指著被解救出來的革命党人對高山說道。

  高山提著手槍向上一擺對那些人喊道:“兄弟們,跟我走,趕快離開這裡,等會估計道台府的兵馬就要到了,再拖下去我們全都走不了!”

  在鄂那海的強令下,清軍又沖了幾次,但每次都損失慘重,由於有蕭震雷的重機槍壓陣,清軍一次次被被趕回了斷頭臺後面不敢露頭,這給王亞喬等人營救革命黨人贏得了寶貴的時間。

  足足過了二十分鐘,斷頭臺上的革命黨才被救下來一大半,蕭震雷在樓上看見不由有些心急,再這麼拖下去只怕會拖到道台府和知縣衙門的兵丁趕過來不可,但是現在他又沒有別的辦法,鄂那海和一百多清兵多在斷頭臺後面,時不時地出來打上幾槍,讓王亞喬等人不敢安心救人。

  而在鄂那海這邊,他看見臺上的革命黨被一個個救走,也非常心急,眼看著革命黨被救走了一大半,再過一會兒就會全部被救走,他突然想起了什麼,一拍腦子暗罵自己死腦筋,幹嘛要看著這些革命黨,既然是來斬首的,那就直接殺了好了!他想通了這一點之後立即下令:“開槍,打死臺上那些革命黨,打死他們!”

  躲在斷頭臺後面的清軍聽見後紛紛舉著槍向臺上那些被捆綁著的革命黨開火,“砰砰砰……”臺上還被捆住雙手,腳上帶著鐐銬的革命黨紛紛中彈倒下。

  “我擦,該死的!”看著臺上還有一小部分革命黨來不及救走在轉眼之間都被後面的清兵打死,蕭震雷暴跳如雷,可那些清軍躲在斷頭臺後面,不僅下面王亞喬等人打不到,就連他這邊也不容易打,那些清軍也是狡猾,只伸出槍口卻不露頭盲目開火,可不敢怎麼樣,清軍太多,即便是胡亂開火,臺上那些革命黨也難逃厄運,很多人身上被打出無數個彈孔,而有的人只被打中一槍就死了。

  臺上剩下的革命黨都被打死之後,蕭震雷和王亞喬都知道沒有必要再呆下去了,更多的清兵會從南邊趕過來。

  斷頭臺下的王亞喬扭頭看向身後二樓樓頂的蕭震雷,蕭震雷見狀打了一個迅速撤離的收拾,王亞喬看見後點了點頭,向身旁兄弟們道:“撤,我們撤!”

  言罷,他當先閃身出來向斷頭臺一側連開幾槍掩護,其他人迅速向沿著街道向北城門方向跑去,一邊跑一邊向清兵們藏身的地方開槍,由於大家在撤退的時候互相掩護,清軍不敢露頭,因此他們很快出了菜市口,消失在街道的盡頭。

  蕭震雷看見後,對馬小雙道:“通知兄弟們,我們也撤,扛上那幾個兄弟的遺體,你們先走,我掩護。”

  “好,大哥,我們在樓下等你,要走一起走!”馬小雙答應一聲對其他人道:“兄弟們,帶上陣亡兄弟的遺體,我們撤!”

  兄弟們紛紛收了槍,幾個兄弟端著槍在下了樓梯在前面開路,後面的兄弟把槍插在腰間每人扛著一具屍體就走。

  斷頭臺清軍那邊見樓下的王亞喬等人都跑了,十來個兵勇端著槍沖出來準備追擊,蕭震雷看見後冷哼一聲,手上立即扣動機槍扳機,“噠噠噠噠……”一陣槍響之後,那沖出來的十幾個清兵集體依次倒在了地上,嚇得後面正要衝出來的清兵亡魂大冒,立即縮了回去,暗自慶倖自己沒有率先沖出去,否則這次死的就是他們自己了。

  見清兵們已經縮了回去,估計馬小雙等人也到了樓下,蕭震雷立即背著彈藥箱將重機槍往肩膀上一挎,端著機槍“噔噔噔……”就跑下了樓。

  下樓後,見馬小雙等人正在警戒,蕭震雷立即道:“快,你們先撤,我在後面斷後!”

  馬小雙焦急道:“大哥……”

  “少他媽廢話,快滾!”蕭震雷直接吼了起來。

  馬小雙只得咬牙,提著槍一擺:“我們走!”
嚴羊 發表於 2019-7-7 13:04

第139章 終逃脫

  此時蕭震雷騰出手來,從胸前扯下一個手榴彈,扭開蓋子,扯下引線,只聽見手榴彈發出“哧哧哧”的響聲,直冒著白煙,他向前沖了幾步扔向斷頭臺後方,要說菜市口從西面店鋪到東面店鋪足有一個足球場的長度那麼長,即便是國際頂尖鐵餅運動員也扔不了那麼遠,可蕭震雷扔出的手榴彈向一顆炮彈一般呈一條抛物線飛西斷頭臺後方,手榴彈在斷頭臺後方上空爆炸了,剛剛沖出來準備向蕭震雷開火的清軍們頓時被一股爆炸氣浪推倒在地上,爆炸下方方圓十多米範圍內的清兵全部被炸死炸傷在地。

  趁著清兵們被這顆手雷炸懵的當口,蕭震雷迅速端起機槍向北城門方向跑去,然而他剛剛跑出菜市口,就聽見耳邊傳來嗖嗖嗖的子彈飛過的聲音,隨後從後面傳來大量的腳步聲,感覺地面都有一點點震動,他回頭一看,發現從菜市口南面街道上跑來五隊清兵,應該是道台府的清兵到了,差不多一百多人,最前面的幾排清兵已經開始舉槍向他射擊,剛才飛過來的子彈就是這些人發射的。

  蕭震雷立即轉身趴在地上將重機槍架好,對準南邊沖過來的清兵扣動了扳機,“噠噠噠噠……”

  最前面的一些清兵瞬間倒在地上,後面的清兵看見前面的倒地死去卻沒有看見更前方蕭震雷的機槍還在持續開火,依然背著槍向前面跑,卻最終死在蕭震雷的機槍下,很多人死得有些不明白。

  除了步槍和手槍之外,這個時期的清兵們很多都沒有聽說過重機槍這玩意,更別說看見過了,即便看見了也不認識,絲毫不瞭解重機槍的威力。

  重機槍掃射的威力太大了,一百多清兵還沒有搞清楚狀況就被從正面掃射過來的機槍子彈打了一半人以上,由於清兵是排成五列縱隊前進,而且他們正對著蕭震雷,重機槍的子彈有的時候,一顆子彈就可以打穿三四個清兵的身體。

  在二戰期間,德軍曾經拿俘虜的盟軍士兵做實驗,讓八個或十個盟軍俘虜站成佇列整齊的一排,然後一個德軍軍官掏出一支盒子炮對準第一個俘虜的太陽穴打一槍,這個子彈穿透了這一排所有俘虜的腦袋,十個俘虜全部被這麼一顆子彈幹掉,集體倒在地上死去。蕭震雷現在用機槍掃射對面而來的清軍子彈殺傷效果幾乎與這差不多,有的時候一顆子彈打穿了一隊清兵的身體,這一隊清兵集體倒在了地上。

  在被打死了大半人之後,一百多人的清兵只剩下最後面的二三十人,這二三十人終於反應過來,有的躲到一邊去了,有的則丟了槍趴在了地上,死死地抱住腦袋,更多的人清兵直接丟了武器掉頭就跑,如此慘重的傷亡,這隊清兵直接崩潰了,再也沒有任何一個士兵敢向蕭震雷開槍。

  看見前來增壓的道台府清軍崩潰,蕭震雷起身扛著機槍轉上加快步伐向北城門方向跑去,很快就追上了最後撤退的馬小雙等人。

  ……

  北城門內。

  當槍聲從菜市口方向傳來的時候,正在進出北城門的百姓們大驚失色,百姓們頓時陷入慌亂之中,不論是進程還是出城的人全都向城外湧去,城牆外是護城河,過了護城河就是法租界了,縣城與法租界以城牆和護城河為界,歷史上後來的法華國民路就是推翻了城牆填平了護城河而來的,以路中間為界,路北屬於法租界,路南屬於華界。

  菜市口傳來的槍聲也讓守衛城門的清兵兵丁們慌了手腳,在一個棚目的帶領下,守城的十幾個兵丁開始驅趕百姓,城門漸漸被關閉,這是必然的,無論發生什麼事情,無論是城內還是城外出了事,守城門的兵丁們的第一反應就是關閉城門。

  原本閒置在一旁的拒馬和沙袋很快被那些清兵兵丁抬到城門口,拒馬橫在最前面,沙袋被堆在靠近城門的地方,這些清兵便躲在沙袋後面,有步槍的把槍放在沙袋上對準菜市口方向,沒有步槍只有紅纓槍的兵丁則坐在地上靠著沙袋也不伸出腦袋張望。

  加上棚目一共十二個人,只有四個人有槍,其他人全部都是拿著紅纓槍,這也是這些清兵極為慌亂的原因,平時他們嚇唬人還可以,真要打起來他們就不行了,四個有槍的兵丁總共不到二十發子彈,隨便放幾槍便沒了,還打什麼?

  沙袋後面一個兵丁渾身直哆嗦,哭喪著臉道:“棚目,咱們還是跑吧,你看咱這裡都是幾個歪瓜裂棗,槍也沒幾杆,子彈當花生米磕幾下就沒了,你再聽菜市口那邊打得那麼火爆,革命黨肯定混進來大批人馬,如果他們向這邊沖過來,我估計我們頂不了一個回合就會全部嗝屁啊!”

  另一個兵丁也結結巴巴道:“是,是啊,麻子說得對,我家裡上有七十老娘,下有三歲小兒,我不能死在這裡啊,真的,棚目,你帶我們跑吧?”

  棚目就相當於班長,這個棚目雖然也怕死,當想到擅自逃跑事後被抓住的下場肯定也是一個死,他立即厲聲道:“跑?跑哪兒去?革命黨在城內也只是鬧一鬧罷了,難道縣城還被會他們奪了不成?等那些革命黨跑了之後,這還是大清的天下,到時候你跑哪兒去?當逃兵被抓起來是要殺頭的!”

  聽到這棚目的話,其他兵丁都不出聲了,儘管這幾年革命黨鬧得厲害,但是終究只是小打小鬧,沒有成氣候,大清還是大清。

  在這城門口,由於這些兵丁關閉城門,並且在這裡堆建了簡單的防禦工事,百姓們都知道可能要打起來了,因此附近的百姓早就跑了個精光。

  然而在距離城門不遠處的一棵樹下有一輛板車,破板車上躺著一個人,這人正躺在板車上睡大覺,一定滿是灰塵的灰色卷邊牛仔帽蓋住了頭部,即便剛才從菜市口方向傳來如此猛烈的槍聲,這個躺在板車上的人都沒有一絲動彈,城門口的慌亂和清兵兵丁們在拉拒馬和堆沙袋也與他無關,板車的把手放在地上,整個板車有些傾斜,城門口的清兵們剛好看不見板車上有人,也完全沒有想到那輛板車上還躺著一個人。

  約莫過了二十多分鐘,就在城門口兵丁們正惶惶不安的時候,從菜市口方向傳來的槍聲減弱了許多,就在這時,躺在板車上那人的手動了,他拿起蓋在臉上的帽子坐起,然後下了板車,將帽子戴在頭上,不知道哪兒摸出一個手榴彈扭開蓋子拉了引線就扔向城門口的沙袋。

  躲在沙袋後的兵丁們看見斜對面板車上突然下了一個人,全都吃了一驚,棚目正準備大喊讓那人速速離去,可那人突然丟了一個東西過來剛好落在沙袋後,這東西在地上滾了兩下還冒著煙,兵丁們哪裡見過這玩意,一個兵勇起身大喝:“小子,你想死嗎?竟敢襲擊大爺我們,你活得不耐煩了……”

  “轟——”那傢伙的話還沒有說完,因為他再也沒有機會說話了。

  一顆手榴彈報銷了沙袋後的所有清兵,儘管有幾個還沒有死,但離死也不遠了,老鷹扔了手榴彈,在手榴彈爆炸之後,一邊走向城門一邊掏出一包煙叼了一支在嘴裡,又摸出洋火點燃了吸著,他一邊走一邊撩開衣服下擺,從腰間抽出兩支盒子炮走到沙袋前向幾個還沒有被炸死而受傷的清兵連續開了幾槍。

  他向街道盡頭看了一眼,發現街道盡頭有一些人互相攙扶這跑過來,知道蕭震雷等人很快就要從這邊撤退了,當即走到城門下去下巨大的橫木栓子,一共有三根,將城門橫木栓子取下之後,他用力拉開一扇城門,卻發現護城河對面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已經有十幾個法租界的巡捕和萬國商團的武裝隊員駐守,帶著鐵絲刺的拒馬被放在了護城河對面,在拒馬的後面,那十幾個法租界巡捕和萬國商團的武裝隊員排成兩排,前面一排蹲著,後面一排站立,他們全部用槍對準了城門口,老鷹知道麻煩來了。

  這時護城河對面傳過來一個憋足的漢語聲音,那是一個法國籍巡長在喊話,“對面的人聽著,我是法租界巡長博爾特,我不管你們是什麼人,在華界幹了什麼,請你們不要進入法租界,這裡已經是法租界的地盤,如果你們想逃離,還請你們另選其他地方,這裡不歡迎你們!如果你們想強行闖關,我們手裡的傢伙可不會對你們客氣。”

  “砰——”一聲槍響,剛才喊話的那法籍巡長應聲而倒,他的額頭被一顆子彈擊中,出現一個血洞。

  “噢,上帝啊,他們真的敢向我們開槍?”一個萬國商團的洋人隊長大驚失色的叫起來。

  “轟——”一枚手榴彈從城門樓子上面飛過護城河落在了那兩排法租界巡捕和萬國商團的士兵中間發生了猛烈的爆炸,十幾個巡捕和士兵瞬間全部倒在地上。

  “噢,該死的,我的腿,我的上帝啊,這是哪裡來悍匪?快救我,救我!”一個法國籍巡捕不斷的慘嚎著,可惜沒人理會他。

  老鷹此時邁著大步提著兩支盒子炮走過護城河,踢翻了拒馬,看見地上還有三個人沒有死透就順便再賞了幾顆花生米給他們,而城門口已經出現了王亞喬等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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