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民國] 大上海1909 作者:最後的煙屁股 (已完成)

 
嚴羊 2019-7-7 10:35:5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92 42688
嚴羊 發表於 2019-7-7 12:31

第120章 招兵買馬(1)

  蕭震雷於第二天上午就去縣衙把相關的批文拿回來了,有了官府的批文,就等於有了官方的承認身份,而且葛縣令收了錢之後給了蕭震雷一個鄉勇營把總的身份,鄉勇營雖然不是正規軍事單位,只是一個臨時性、隨時可以裁撤的非正規軍事單位,但好歹也是官方承認的地方武裝,有了這個官方承認的地方武裝身份,蕭震雷就可以正大光明的練兵了。

  很快,工廠工地後面荒山方圓四裡的地皮被蕭震雷派人用鐵絲網圈了起來,禁止任何人靠近和進入,老鷹得到蕭震雷的指示,開始帶人在這裡修建護衛隊的營房和訓練場地,而胡為山則專門負責招兵,不僅在工廠工地上招人,還派吳世榮到滬西一帶招人。

  在前幾天,一直躺在醫院裡養傷的馬漢龍終於出院了,馬漢龍對蕭震雷當日在擂臺上及時派人送他去醫院救治並且墊付所有醫療費用的行為十分感激,如果不是蕭震雷,他恐怕早就重傷不治而亡了,對於馬漢龍這種有著“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想法的江湖好漢來說,蕭震雷就是他的救命恩人,現在他的兄弟們都在跟著蕭震雷幹活,他當然也好意思自個獨自離去,為了和胡為山這些兄弟在一起,也為了報答蕭震雷的恩情,他決定留下來向蕭震雷效忠。

  蕭震雷對於馬漢龍入夥是非常高興並且歡迎的,從當日馬漢龍出於義憤而上擂臺與奧皮音比武這件事情來看,馬漢龍這個人是一個非常具有民族氣節的人,一個不畏權貴和洋人勢力的人,這樣的人只要用得好,肯定是既忠心又得力,蕭震雷讓他和胡為山一樣跟著老鷹訓練護衛隊,並且負責保衛工廠工地的安全,馬漢龍很喜歡這份新工作,並且幹勁十足,畢竟近兩個月一直躺在病床上實在是太憋屈和無聊了,一直照顧他的兩個兄弟也都成為護衛隊的一份子。

  前兩天,法斯特從美國發來了電報,說他抵達了洛杉磯,並且已經開始了拉人的工作,有四個機械技術工人被他忽悠成功,並且帶著行李上了到上海的輪船,要蕭震雷做好接待工作,這事是應當的,到時候派人到碼頭舉個牌子接人就是了。

  法斯特的忽悠本事讓蕭震雷十分吃驚,這才剛剛抵達洛杉磯就忽悠了四個技術工人,以後還得了?看來這次沒有看錯人,法斯特確實適合幹這種事情,這是他的專長。

  六月中旬,發電廠和機械廠的廠房終於建造完成,現在只剩下廠房外的基礎設施了,這些小事可以慢慢去做,最主要的廠房蓋好就意味著只等機器到來就可以安裝。

  法租界巡捕房一直在調查碼頭爆炸案的事情,無奈消息和線索實在太有限了,這件案子好像根本無從查起,即便是發動法租界內的黑白兩道所有的勢力,巡捕房也沒有得到絲毫的消息,誰也沒有想到蕭震雷把武器彈藥運到了寶山工地上藏了起來,並且封鎖了消息洩露的可能性。

  為了掩飾護衛隊武器彈藥的來源問題,蕭震雷不得不在租界內到處向各大洋行購買武器彈藥,可十六鋪碼頭的爆炸案將各大洋行手上的武器彈藥全部被炸,因此租界內也奇缺武器,這就造成了黑市上的武器價格直線飆升。

  最後蕭震雷請鮑爾等洋鬼子打通關系,從公共租界和法租界的警務處購買了兩百條舊槍,這還是從兩個租界警務處各個巡捕房的倉庫角落扒拉出來的。

  實際上蕭震雷根本就沒有打算讓護衛隊的隊員們和秘密行動隊的隊員們用這種舊槍,他只是想讓外界都知道他從租界買了幾百條槍,這樣一來,就可以掩飾護衛隊手上的槍械的來源問題,法捕房怎麼也沒有想到做下碼頭爆炸案的人就在他們身邊,還和他們一起喝酒,從他們手裡買槍,蕭震雷同他們來一招瞞天過海之計。

  訓練場上,護衛隊員的佇列訓練正在如火如荼的進行著,老鷹當任總教官,馬漢龍、胡為山、吳世榮等人這些人最先接受他的佇列訓練,他們清早學,在吃早餐之前練熟,早餐之後就去教其他的護衛隊員,這樣訓練起來速度大大的加快了,馬漢龍和胡為山等人最辛苦,他們不僅要先學會了老鷹教他們東西,在學會之後白天再教護衛隊員,晚上還要負責工廠的安全,一天能睡三四個小時就很不錯了。

  六月下旬,禮和洋行的經理鮑爾打電話來說裝機器的輪船已經到了碼頭,讓他準備好運輸工具去碼頭提貨,這個消息讓蕭震雷欣喜萬分,等了這麼久,機械廠和發電廠的生產機器終於運到了,這就意味著只要把機器設備運到工廠就可以進行安裝調試。

  蕭震雷立即準備騾馬、板車和重物起吊工具,又把宋世傑等人找來,讓他們組織工廠員工到碼頭幫忙將機器配件弄上車輛,那些機器都是拆卸成配件運過來的,否則的話,以這個時代的條件,很多東西都不能整體運輸。

  除此之外,蕭震雷還派人將禮和洋行派過來的十幾個技術人員安排在禮查飯店下榻,好吃好喝的盡可能的將他們招待好,這些人可都是祖宗,沒有他們,這上海灘只怕沒有人可以把那些機器零件組裝一台台完整的機器。

  花了兩天的時間才將所有的機器配件運到工廠內,所有人都累得骨頭散了架一般,別人可以休息一下,但蕭震雷不能休息,他得主持大局,安排其他人做事。

  他把宋世傑找來吩咐道:“宋先生,現在機器運過來了,我估計這麼多零配件的安裝需要十天半個月的時間,以前我們沒有做的事情必須要在這一段時間內做好!”

  宋世傑問道:“不知道先生所說的是哪些事情,我馬上去辦!”

  蕭震雷沉吟了一會說道:“第一,在工人中找一些識字、年輕、機靈的年輕人跟著那些禮和洋行派駐過來的技術指導,每個洋人身邊至少要安排三到四個年輕人,讓他們跟著這些洋人學習如何安裝機器、如何給機器排除故障、如何操作機器等等,總之要把這些洋鬼子的本身都學過來,對於那些肯努力、勤奮、刻苦、學得快的年輕人要大力提拔,要給予他們獎勵,發錢發東西都可以。第二,我們要設立工人技術等級制度,為工人考核技術等級,不能讓技術好的工人與技術差的工人的薪水和待遇相同,這是不行的,技術好的工人的薪水要高、待遇要好,如果薪水待遇都相同,那麼誰還會努力學習鑽研技術?我們的技術水準如何提升?如何製造出更加精密和尖端的設備?第三,這也是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到現在為止,我們都還沒有找到有經驗、懂得工廠管理的職業經理人,我們這些人實際上都不懂得工廠生產管理,這麼大的公司和工廠,難道讓我們這些什麼都不懂的人去管?管得好還沒什麼,管得不好、不會經營,那麼損失就不止一兩個錢了,而是上十萬、百萬兩的損失,所以你安排一下,在這半個月之內,我們一定要找到具有這樣才能的人,怎麼找?我看一方面在報紙上登招聘廣告,另一方面向華商總會和各大洋行的經理們打聽哪裡有這樣的管理人才!如果有人看到報紙上的招聘廣告來應聘的話,你通知我,我親自來面試,如果打聽到哪兒有這樣的人才,你也要告訴我,我親自登門拜訪。”

  宋世傑點頭答應:“好的,先生,這些事情,我馬上去安排,那麼面試的地點安排在哪兒?”

  蕭震雷想了想說道:“就安排在工廠區吧,不是有一棟兩層樓的房子做管理層的辦公樓嗎?就安排在那兒,給我收拾好一間辦公室,這段時間我在那兒辦公!”

  “是,先生!”

  第二天,上海灘的各大報紙上的頭版頭條都刊登了振華公司招兵買馬的招聘廣告,鮮紅的幾個大字,首先招聘的職位就是公司總經理,振華公司的招聘條件是不限國籍,性別男,年齡在三十五歲以上,六十歲以下,不限學歷,擁有五年以上大型機械製造公司管理經驗,在上海灘以及周邊地區擁有一定的人脈、對機器設備的未來發展有著超前的眼光。對於這個職位,振華公司給出的待遇是一套位於租界的豪華別墅、專職秘書、一輛配專職司機的四輪汽車代步、年薪三萬兩白銀,每年帶薪假期兩個月。

  副總經理兩名,這兩個職位的招聘條件與總經理大致相同,只不過振華公司對副總經理的專業技術比總經理的要高,而在人脈上和管理水準上的要求比總經理低一些。在這兩個職位上,振華公司也給出了相差不大的待遇,同樣是一套別墅住宅、專職秘書、配專職司機的四輪汽車、年薪兩萬兩白銀。

  再就是各部門的經理、部長等等,再往下招聘公司發電廠的廠長、機械製造生產廠的廠長、副廠長、車間主任等人,經理、部長、廠長、副廠長級別的管理層,都有一套公寓、馬車代步。

  這則招聘廣告被刊登出來之後,整個上海灘的人們都快要瘋了,誰也沒有想到蕭震雷會給這些職位開到這麼高的待遇,這種對人才重視,並且給予的超級待遇在這個時代簡直是不可想像的。
嚴羊 發表於 2019-7-7 12:32

第121章 招兵買馬(2)

  自從在報紙上刊登招聘廣告之後,一連好多天倒是有不少人前來應聘,因為此次招聘的都是公司的高層管理,因此每一個前來應聘的都由蕭震雷親自面試,這期間倒是發現了幾個人才,這幾人都曾經在洋行做過買辦,既熟悉與洋人打交道,也熟悉中國官場上那一套,在上海灘上也有著一定的人脈關係,只不過蕭震雷發現以他們的才能和人脈關係只能擔任部門副經理或者副廠長之類的職務,而且職務的側重點還在於與外界溝通上,全然沒有從事實業管理的經驗,不過蕭震雷還是將他們留下來,蕭震雷把他們安排在公司的幾個部門的副職上,其中一個安排在銷售部門經理的位置上。

  除了這幾個人,其他前來應聘的基本上都是想渾水摸魚的那種人,既沒有才幹,又想混個好職位,對於這種人,蕭震雷不當場拒絕得罪他們,而是採用後世公司在招聘時的辦法,讓他們回去等通知,這一等就沒有了下文。

  雖然沒有招到有才幹的經理一級以上的人物,蕭震雷也不氣餒,時間還很充裕,才過了一個星期的時間,而如今那幫禮和洋行派駐過來的技術人員還在安裝機器,估計還得十來天的時間才能安裝完成,蕭震雷繼續在辦公室裡接待前來的面試者們。

  蕭震雷很清楚,如果實在招不到總經理,他自己的確可以頂一陣子,但是他不可能一直頂著,他還有很多其他的事情要做,他的目的並不是創辦實業,而是接著創辦實業的幌子暗中蓄積力量準備反清,同時創辦的實業要為他的反清事業提供能量,也就是說振華公司必須要賺錢,而且以後還有擴大規模,再以振華公司為基礎,發展其他的工業事業,這就需要找一個非常能幹的人才行,這個人要在他不在期間能夠獨自把振華公司撐起來,他知道在現在的中國要找到這樣一個人才實在是難上加難。

  振華公司廠區大門外,遠遠地過來一輛馬車,馬車是兩輪的。自從振華公司的廠房開始建造,從楊鎮到這裡的道路也被振華公司給修通了,工人們和建築工們也很方便來往于工廠和楊鎮。

  馬車在工廠大門前停下,車夫扭頭對車內道:“這位少爺,振華公司到了!”

  一個穿著西裝、帶著禮帽、提著公事包的二十七八歲年輕男子從車上下來,遞給車夫一個銀角子道:“多謝了!”

  “少爺您客氣了,您走好!”車夫接過錢喜滋滋走了。

  年輕人摘下禮貌大量了一下振華公司的氣派大門,和大門後的工廠廠區情況,他深吸一口氣向大門旁邊的門房走去,他知道必須要儘快找到一份工作緩解現在的生活拮据的現狀,在上海灘,他有不少朋友,可他不想依靠那些朋友接濟,而且以他這些天來對振華公司的瞭解,他認為振華公司是一個大有可為的公司。

  他知道之前的留美學生歸國之後基本上都混得不錯,有的甚至在官場上混到了很高的官職,他已經回國一個多月了,依然沒有哪個衙門要他,這讓他一度對自己學習的專業感到懷疑,不管怎麼樣,先找一份事做糊口再說。

  剛走到門房門口,裡面一個穿著西裝、胸口掛著一塊牌子的年輕人就問道:“這位先生,您有什麼事嗎?”

  很顯然裡面那胸口掛著小牌子的年輕人知道他不是公司裡的人,因為公司裡不管是工人還是管理人員的胸前都要掛一個身份崗位牌子,門房裡除了這個年輕人之外,還有一個穿著藍色制服的年輕人。

  他仔細看了看西裝年輕人胸口那牌子,上面職位後面寫著總裁秘書,原來是老闆的秘書,怎麼老闆的秘書都在門房工作嗎?

  心裡雖然疑惑,嘴裡連忙說道:“請問先生,你們老闆蕭震雷先生在嗎?我是來應聘的。”

  那年輕人卻沒有回答,而是反問:“原來您是來應聘的,那您應聘什麼職位?”

  “財務總,請問您是?”

  年輕人笑道:“我是老闆的秘書!”

  “那您怎麼在這裡?不是應該在老闆身邊嗎?”

  年輕人指了指旁邊一個“應聘諮詢處”的牌子笑道:“被老闆派到這裡接待你們這些可能是公司未來的大佬的應聘之人,敢問先生高姓大名?”

  原來是被蕭震雷派在這裡專門接待應聘人士的,看來這蕭震雷果然對人才很重視,連自己的秘書都派過來了,心裡想著這些,他連忙道:“不敢,鄙人陳暉祖!”

  “原來是陳先生,請跟我來,老闆在辦公室恭候您的大駕!”

  這話說得陳暉祖一陣感動,回國這些日子以來,各衙門、洋行都對他不理不睬,愛要不要的樣子,可謂受盡了冷落,沒想到在這一家還沒有正式投產的振華公司裡受到了如此的禮遇,一個秘書說的話都給人如此的尊重,看來這振華公司果然不一般。

  來到辦公樓二樓的走廊盡頭一個房間門口,這個房間的門堪比那些別墅洋樓的大門那麼氣派,門簷上有一塊牌子寫著:“總裁辦公室。”

  “請您稍等!”秘書說了一句,待陳暉祖答應後,敲門進去,很快便出來道:“陳先生,總裁請您進去,請!”

  “有勞了!”

  兩人進了辦公室,陳暉祖便看到東側有一張辦公桌,靠牆有一排書架,書架上擺滿了很多書,有古籍線裝書,也有西洋科技、經濟類書籍,在辦公桌和書架之間坐著一個身材高大健壯、穿著一件款式很特別看上去像立領西服的年輕人。

  “總裁,陳暉祖先生來了!”秘書稍稍彎腰說道。

  蕭震雷起身走出來笑著向陳暉祖伸出手道:“歡迎您陳先生,我是蕭震雷,您是從租界過來的吧?這麼遠麻煩您過來一趟,讓您受累了,請這邊就坐,小高,請幫我們倒兩杯茶。”

  “好的,總裁!”秘書小高答應一聲轉身離開。

  這時陳暉祖才有機會說話:“蕭先生太客氣了,說實話,我從未受到過如此禮遇,您讓感受到了尊重,謝謝!”

  “陳先生,應該是我謝謝您,您能來我們公司應聘,是詳細我們公司,是看得起,認為我們公司有發展前途,這是對我們的肯定,這邊請!”

  兩人落座後,秘書恰好送來了茶水,陳暉祖喝一口就進入正題,從自己公事包裡拿出自己的履歷遞過去道:“蕭先生,這是我履歷,您看看!”

  “好!”蕭震雷接過陳暉祖的履歷翻看起來,只看了一半,蕭震雷就知道此人是誰了,陳暉祖這個人可不是一般人,他的原名叫陳暉祖,後來改名暉德,字光浦,以字行世,乃是歷史上近代華夏大名鼎鼎的銀行家,這可是一尊大神。

  “原來是陳先生是畢業于美國賓夕法尼亞大學商學院的留學生,留學之前還在漢口任過職,了不起,了不起啊!陳先生,你是學金融經濟的,對現今我國的金融現狀怎麼看?對我國現在的錢莊業怎麼看?”

  其實這個問題問得有些大了,陳暉祖是來應聘財務總監的,蕭震雷不問與財務有關的問題,卻問這種經濟金融專家才能回答出來的問題,顯然有些跑題了,不過這正是蕭震雷的用意所在,因為他知道以陳暉祖的才能做一個公司的財務總監太屈才了。

  陳暉祖知道這就正式開始面試了,他思索一番道:“我是不久前才回國的,對國內的情況瞭解得不是很清楚,不過在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裡,根據我的觀察和瞭解,現在上海灘上很多市民對橡膠股有一種盲從的心理,這也是因為國際上對橡膠的需求日益加大,橡膠價格持續上漲造成的,洋人中有少人看到了這種情況正在想辦法利用這種現狀發財,市面上已經新開了好幾個橡膠公司發行股票圈錢,我懷疑橡膠的股價極有可能被拉高到一個可怕的高度,而橡膠股票的高價是虛的,一旦國際橡膠價格出現滑落,或者某些使用橡膠的大國出臺限制橡膠價格的政策,全世界都很可能爆發股災,到時候西方國家消息傳遞比較快,而我國這邊得到的消息比較晚,到時候損失最大的是我國,而之所以出現這個情況,其中有我國自身的原因,我們沒有對金融行業進行監管的衙門,以至於現在橡膠公司越來越多,隨便租個房子,在大街上樹個牌子就可以發行股票,這太亂了。

  如今錢莊和票號的業務形式太過單一,而且在資本上也無法與外國銀行和本國銀行相提並論,大多數錢莊和票號大多靠公款存匯業務支撐,一旦這些錢莊和票號失去靠山失去公款存匯業務,在存款被提而放款一時無法收回的情況下,周轉困難,那麼錢莊和票號必然要倒閉……”
嚴羊 發表於 2019-7-7 12:33

第122章 邀請入會

  陳暉祖隨後又對經濟狀況、錢莊、票號、銀行以及股票市場說了很多自己的看法,儘管蕭震雷對經濟金融領域完全是門外漢,但他來自後世,長時間的受電視電影、報紙等新聞媒體的薰陶,聽也聽得多了,有那麼一些瞭解,現在再聽陳暉祖的闡述,感覺這陳暉祖果然是盛名之下無虛士。

  在陳暉祖說完後,蕭震雷沉吟片刻便道:“陳先生在金融領域,特別是對銀行業的很多見解與我不謀而合,以陳先生的才華,在我振華公司做一個財務總監算是屈才了,我呢,正有意開一家銀行,本金大概二百萬兩,我想請陳先生暫時先做財務總監的職位,待我籌集到本金和打通一些官面上的關節之後,陳先生再著手幫我去主持銀行的事宜,不知陳先生意下如何?”

  陳暉祖聞言有些激動,連日來多番受到冷落和不順,現在終於有人看重、欣賞自己的才華,這還真有點士為知己者死的感覺,伸手同蕭震雷握住道:“多謝總裁器重,一切就按總裁之言辦吧!”

  現在兩人才剛剛認識,雖然已經確定了以後就要一起共事,但蕭震雷也清楚交淺不言深的道理,陳暉祖能這麼說已經很難得了,他想了想問道:“陳先生,公司這邊暫時還很簡陋,宿舍還沒有建好,工人們也住在工棚裡,先生在午休或其他時間想休息的話就只能在辦公室裡,您的待遇按照副總經理級別,給您配專職的汽車和司機,另外在租界還有一套房子,不過房子的事情可能需要一個月左右才能給您辦好,在這期間您的住宿問題需要您自己解決,當然費用可以在公司財務上報銷,您還有其他的問題嗎?”

  陳暉祖搖頭道:“謝謝總裁,我沒有其他的問題了!”

  “那麼您需要多長時間處理自己私事?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您明天就來上班!”

  陳輝祖連忙道:“當然可以!”

  蕭震雷點點頭,起身在辦公桌上按了一下鈴,秘書很快進來了,蕭震雷吩咐道:“小高,陳先生的職位是財務總監,帶陳先生去辦理一下入職手續吧,另外立即給陳先生準備好辦公室以及代步車馬,房子的事情也要儘快辦好。”

  “好的,陳先生,請跟我來!”

  送走陳暉祖之後,蕭震雷心裡感歎總算找到了一個人才,如果開銀行要找總經理的話,在當今的中國,陳暉祖是第一人選。

  想要招到與機械製造有關、並且擁有大型公司管理經驗的專業人才在這個時代的中國實在太難了,這個時代懂得機械製造的人才本身就少,即便有也基本上都在為清廷效力,就更別說有管理經驗而且又懂機械製造的人才了。

  又過了幾天,蕭震雷面試了不少人,但能讓蕭震雷比較滿意的少之又少,蕭震雷選擇了一個叫霍爾的比利時人做振華公司的總經理,又從上海灘兩家小廠挖來兩個人當任副總經理,這兩個人分別叫鄧華明和林志強,這兩個人都有機械製造的管理經驗,以前所在的機械廠雖然規模較小,但好歹人家管理過大一批人。

  這些高層人員定下來之後,接下來就是招聘中層管理人員,這些事情自然是交給霍爾、陳暉祖、鄧華明、林志強這些公司高層去做,另外公司的管理層結構、組織框架和章程這些都需要他們來做,蕭震雷也只是偶爾提一下意見。

  公司有了高層,很多事情就不需要蕭震雷親自去做了,這天他把工作交代給霍爾等人,就讓狗蛋趕著馬車送他回了位於公共租界中區的蕭公館。

  回來洗了一個澡,洗去連日來的疲勞,剛剛換上乾淨衣服,負責公館安全的周傳東就走過來說:“先生,外面有一個陳英士的先生求見!”

  “陳琪美?他來幹什麼?”蕭震雷心裡嘀咕了一句,想了想對周傳東道:“你去請他進來吧!”

  “是,先生!”周傳東答應一聲就走了。

  蕭震雷起身走到洋樓門口,遠遠的就看見周傳東領著陳琪美和一個外國女人走了過來,當看見那個洋女人的時候,蕭震雷感覺那女人好生面熟,仔細一想,這洋妞不就是那晚在匯中飯店的舞女德瑪嗎?陳琪美怎麼跟她在一起?而且這個女人對那晚的事情可謂是清楚的很,如果她把那件事情說出?蕭震雷心裡否決了這個可能性,畢竟她是同謀,而且又收了錢,再說誰會相信一個舞女說的話?這種人的話在法庭上也不能作為證詞。

  放下心中的疑惑,蕭震雷邁步走下樓梯笑道:“歡迎陳大哥前來寒舍做客,蕭某不勝榮幸!”

  陳琪美提著一個禮盒將其交到周傳東手上後向蕭震雷拱手笑道:“蕭老弟你是個大忙人,看來我今天的運氣不錯,正好碰到你在家裡,怎麼樣,我沒打擾你吧?”

  蕭震雷裝作不悅道:“陳大哥說哪裡話來,你是請都請不到的貴客呢,即便是有事也要推了,先招呼你再說!這位美麗的小姐是?”

  陳琪美當即做介紹:“這位是德瑪小姐,是從德國來的,德瑪小姐,這位就是名震上海灘的蕭震雷先生!”

  蕭震雷和德瑪兩人心知肚明,都裝作是第一次見面,做了個吻手禮之後,蕭震雷請陳琪美和德瑪兩人進入洋樓客廳就坐,並讓吳媽上茶。

  其實在最近一個多月之類,陳琪美已經到這裡來過幾次,每次蕭震雷都是熱情的招待,兩人相談甚歡,這次來了之後,三人就坐在客廳裡一邊喝茶一邊閒聊。

  聊了半個多小時之後,德瑪說:“蕭先生,我可以去後面花園看看嗎?”

  “噢,當然可以!”蕭震雷笑道:“您可以把這裡當做自己的家,請隨意!”

  “謝謝!”德瑪嫣然一笑,提著裙擺起身歡快地走了。

  德瑪去逛花園之後,蕭震雷和陳琪美又繼續閒聊,兩人聊的話題天南地北,無所不聊,從日本、美國的政治聊到巴黎的女人,說起風月,陳琪美是個行家裡手,這也跟他的工作有關,他長期借著青樓妓寨的掩護從事革命工作,在這些地方混得久了,自然而然地成了老手,德瑪這個女人就是他最近交往的。

  聊著聊著,陳琪美話題一轉問道:“蕭老弟,我聽聞最近這段時間,你與青幫范高頭范老哥鬧的頗為不愉快?”

  什麼頗為不愉快?簡直就是成了生死仇家,陳琪美這樣說只是不想讓蕭震雷臉上難看而已,蕭震雷也清楚陳琪美和范高頭的關係,以他與范高頭的關係,他不可能不明白兩人鬧成這樣的原因,那麼陳琪美問這話是什麼意思呢?

  蕭震雷猜測陳琪美有可能是來當和事佬的,於是不動聲色笑道:“陳兄,不是我要跟他鬧,是他不厚道在先,這上海灘有錢人多如過江之鯽,超級富豪也不在少數,他貪婪也就罷了,那麼多有錢人的主意他不去打,偏偏對我手裡那點錢眼饞,我手裡的錢難道就是大風刮來的?他這麼做是為什麼?以我為一個黃毛小子,外鄉人,好欺負?陳兄,你跟范高頭的關係我也清楚,你們是拜把子兄弟,但在我這裡,你是你,他是他,我絕對會區別對待,你要是看得起我,我還當你是朋友,可你要是來當和事佬的,那就恕我不能從命了,上次事情,雙方都損失不小,我的兄弟們死傷慘重,缺胳膊斷腿的也不在少數,他那邊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我跟他之間已經成了生死仇敵,沒有化解的可能了!”

  陳琪美還真沒想到蕭震雷這麼快就猜中了他的來意,不過他也長期在外面跟各色人等打交道,反應很快,聽了蕭震雷的話之後,臉上絲毫看不出尷尬,連忙搖頭道:“蕭兄弟你別誤會,我今天還真不是過來當這個和事佬的,我也當不了,你們之間的事情我不管,就如你說所,咱們各交各的,我剛才也只是隨口一問罷了,這次我來是為了其他事情!”

  “哦?陳兄請說!”

  陳琪美喝了一口茶說道:“自從認識蕭老弟之後,我們每次相談甚歡,我相信蕭老弟也應該猜到我是什麼人了,沒錯,我是革命党,受孫先生的指派在上海灘從事革命活動,主持上海灘革命活動的一切工作事務,經過這麼多天的閒聊和觀察,我看得出來,蕭老弟是不滿清廷統治的,是同情革命的,至少對我們是沒有敵意,而且蕭老弟深知民族大義,正是我們革命者的理想人選,我代表同盟會上海分會正式邀請你加入我們,成為我們中的一員,讓我們一起推翻滿清王朝的統治,不知道蕭老弟意下如何?”

  蕭震雷聽得目瞪口呆,這樣就算拉人入夥?如果答應就算進入革命者陣營了?這也太草率和兒戲了吧?這樣的組織他還真不敢隨便加入。
嚴羊 發表於 2019-7-7 12:33

第123章 懷疑

  對於在自己發出邀請之後,蕭震雷既沒有表示同意,也沒有表示不同意,而是一直在發呆,這一點讓陳琪美有些奇怪,他再次出聲提醒:“蕭老弟,蕭老弟?”

  “啊?哦!”蕭震雷終於回過神來,正色道:“陳兄,多謝陳兄看得起我,我很欣賞陳兄和你所在的革命黨的所作所為,並且深感欽佩,中國正是有你們這些的革命黨,才有希望,不過很抱歉,我不能加入貴組織。”

  陳琪美對於蕭震雷竟然拒絕了自己的邀請非常的納悶,經過這段日子以來的觀察,他發現蕭震雷的思想是很進步的,對革命事業也是抱著同情態度的,而且剛才蕭震雷也說了,欽佩革命黨的所為所謂,這傢伙為什麼就不同意加入革命黨呢?忍不住問道:“蕭老弟,你為什麼不同意加入我們呢?你要知道,遲早中國的歷史將因為我們發生改變,這個世界終將因為我們的努力而天翻地覆,所有人都會捲進來,這是無法阻擋的歷史洪流,而造成這一切的就有你一個!”

  蕭震雷不得不承認,從事這種革命工作的人都有一種仿佛與生俱來的感染力,陳琪美說的話,每個字,在特定的語氣渲染下都有一種令人心潮澎湃的力量。可惜的是蕭震雷來自後世,早就對這種帶有巨大感染力的話語有著很強的免疫力。

  “陳兄,我知道,中國的歷史將會因為你們而改變,因為中國到了必須要求變的時候了,我不加入的原因是我對你們當中的某些主張不認同,但我對你、對你們所有的革命黨人沒有偏見,無論如何,你陳英士始終是我的朋友!”

  蕭震雷這麼一說,陳琪美就明白了,事實上這些年在他發展革命黨人的過程中遇到的這種情況也不少,就例如實業家張騫等人就是如此,張騫等人主張保留清朝皇室,主張立憲,他們這些人的主張與革命黨人的主張有很多相同之處,那就是中國必須改革,因此大家還算是同一戰線的人,大家雖然不至於親如兄弟,但也絕對沒有刀劍相加,很多時候還有往來。

  陳琪美對蕭震雷的這種想法是很理解的,不過他還是想搞清楚蕭震雷對革命黨的那些主張不贊同,於是他問道:“那麼不知道蕭老弟對我們的哪些主張不贊同呢?”

  蕭震雷抽了一口煙說道:“首先我就不同意‘驅逐韃虜,恢復中華’這句話,雖然說滿清是在兩百多年前入主中原,以異族的身份統治了中國兩百餘年,可這都兩百多年過去了,滿人也早就融入了中華民族這個大家庭,滿清都可以容得下其他的民族,難道我們就容不下其他民族嗎?而且在列強看來,滿人就是我們中的一份子,只是滿清是統治者,我們本身就是中華民族,難道就因為是滿清統治就不是中華了嗎?錯了,我們一直以來都是中華,用不著恢復,你們所說的恢復中華,無非是恢復漢人對中國的統治地位,還有,你們要驅逐韃虜,打算把他們驅逐到哪兒去呢?東北老家?或者驅逐到沙俄去?這不成了分裂國家了嗎?如果是這樣,我想全中國人都不會同意這一點,這是要被歷史詬病的!

  除了我不同意這個主張之外,我還想問英士兄兩個問題,你們把腦袋別在護腰帶上是為什麼?如果革命成功了,你們打算怎麼治理這個國家呢?難道你們這麼幹只是不甘心被滿清統治,想要自己掌握話語權?打算自己決定這個國家的前途和命運嗎?”

  陳琪美傻了,他以前聽了一直是熱血沸騰的一句口號,在蕭震雷抽絲剝繭般的分析和質問下,竟然是破綻百出,不僅僅是破綻百出,這還牽涉到一個大是大非的問題,而蕭震雷後面問的兩個問題,他竟然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或者他根本就沒有想過這些問題,是啊,難道我們真的只是不甘心被滿清統治,想要自己掌握話語權?如果是這樣,那麼別人憑什麼跟著我們一起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別人憑什麼支持我們的革命行動?

  陳琪美想著這些問題,久久沒有說話,蕭震雷也不打擾,眼看著到了晚飯時間,估摸著德瑪快要過來了,剛想著就聽到了腳步身,便對陳琪美說道:“英士兄,要不這件事情我們以後再說?我也再想想,你們呢也對我再考察考察?”

  蕭震雷沒有把話說死,也不想跟革命黨徹底鬧翻,畢竟大家有著共同的目的,正所謂求同存異嘛,在面對滿清王朝的立場上,大家態度是一致的。此時革命黨雖然在組織上還很鬆散,沒有明確的革命綱領,成員也十分複雜,但他們的出發點和貢獻卻是不容置疑的,至少因為他們的存在,讓延續了兩千多年的封建王朝的統治終結了,這是任何人也無法否認的巨大歷史貢獻。

  陳琪美此時也回過神來,看見德瑪走過來,於是連忙答應:“好,好的,咱們就這麼說定了!”

  “吳媽,吳媽!”蕭震雷扭頭喊了幾聲。

  就見吳媽從廚房那邊走了過來,“先生,您有什麼吩咐嗎?”

  “吳媽你去告訴桃姐,晚餐多加幾個拿手菜,今晚有客人在這裡吃飯!”

  “好的,先生!”

  蕭震雷這才轉過身來對陳琪美笑道:“我們家桃姐的川菜做的一絕,今晚留下來嘗嘗她的手藝!”

  陳琪美好像完全忘了剛才的事情,連忙大笑道:“哈哈哈,好,之前來過幾次都沒有在你這裡吃飯,這次就嘗嘗!”

  德瑪也用憋足但很流利的漢語笑道:“看來我也有口福了。”

  三人同時大笑,笑罷,蕭震雷邀請陳琪美:“英士兄,趁著晚飯開始還有一點時間,要不咱倆手談兩局?”

  “行,好久沒有下棋了,就來兩盤!”

  晚上八點多鐘送走了陳琪美和德瑪,蕭震雷回到客廳坐下,眉頭卻皺起來了,此前他一直很納悶三井壽和鈴木二郎到底是誰幹掉的,但是從來沒有想到德瑪的身上,畢竟德瑪是一個舞女,而且還是一個德國人,但是今天他看到德瑪之後心裡就產生的懷疑,德瑪的漢語進步得太快了,一個月之前她不僅不會說漢語,連聽都聽不懂,這還不是他懷疑德瑪的主要原因,懷疑德瑪的主要原因是周傳東告訴他,德瑪竟然在蕭公館內到處走,不僅在花園,留樓上各個房間都去過,看似玩耍,實則是在刺探,這就讓蕭震雷不得不懷疑了。

  洗完澡之後,電話響了,蕭震雷剛好從浴室出來經過書房的門口,於是進入書房關上房門接了電話,“喂,哪位元?”

  “寰宇兄,是我,剛才我接到下面的報告,說有人在監視蕭公館,你那邊一定要注意一點,下午是不是有人去過蕭公館?”

  是王亞喬打來的電話,蕭震雷聽出了這個聲音,看來為了蕭公館的安全問題,王亞喬專門派了人在蕭公館附近蹲點進行反監控,一旦發現有人攻擊蕭公館,他們可以及時增援,也可以通知蕭公館內的人注意。

  蕭震雷說道:“不錯,下午同盟會上海分會的陳琪美過來了,還有一個德國女人,是他帶來的,怎麼?難道我這裡被監視還跟他們有關?”

  王亞喬的聲音從電話中傳過來:“是的,因為監視蕭公館的人是跟著他們去的蕭公館,在他們離開之後,跟蹤者一分為二,其中一個人留下來繼續監視,另一個人跟著他們後面走了!”

  蕭震雷腦子裡高速運轉,隨後道:“看來咱們又被一方勢力給盯上了,久光兄,你認為監視我們的是什麼人?”

  王亞喬那電話那頭笑道:“我想寰宇兄應該猜出來的吧?何必問我呢?”

  蕭震雷歎了一口氣,心裡權衡一番之後說:“久光兄,麻煩你解決掉監視蕭公館的人,順便把跟蹤陳琪美的人也解決了,在解決他們之前問清楚他們的身份,別搞錯了,免得殺錯了人引來其他的麻煩!”

  “放心吧,我會安排好的!”

  “等等!”

  電話那邊的王亞喬正準備掛電話,聽到這句問道:“寰宇兄還有什麼事嗎?”

  蕭震雷摸了摸下巴道:“我總覺得跟在陳琪美身邊的那個德國舞女德瑪的身份不簡單,說不定他是哪一國的間諜,你派人跟著她,但千萬別驚動她,也要盯梢的人保護好自己,如果她真是某國的間諜,那麼她的身手只怕是十分的厲害,我懷疑三井壽和鈴木二郎以及他們的四個保鏢就是被她幹掉的!”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會,顯然是王亞喬聽到這個消息也是十分的震驚,過了一會兒他的聲音傳過來:“好,我明白了!”

  放下電話,蕭震雷有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這個德瑪怎麼會在陳琪美的身邊呢?她是無意中結識陳琪美,今天也是無意隨同陳琪美而來的,還是她故意接近陳琪美來到蕭公館的?這些問題一直困擾了蕭震雷。
嚴羊 發表於 2019-7-7 12:34

第124章 損失

  深夜,蕭震雷在睡夢中被門外的吳媽叫醒,原來是有電話打過來,他穿了睡衣起來到書房接電話,“喂?”

  電話裡傳來王亞喬的聲音:“寰宇兄,是我!”

  “哦,事情解決了嗎?”蕭震雷點燃一支煙問道。

  “事情出了一點狀況,可能有一點麻煩!”

  蕭震雷沒有出身打斷,電話王亞喬繼續道:“監視蕭公館的人被我們幹掉了,在做掉之前經過審訊,確實是清廷的暗探,但是在解決跟蹤陳琪美的那人時出了一點意外,讓他跑了,那人身手很強,不過他受了傷,能不能活著回去還不清楚,但我們不能不做最壞打算!”

  蕭震雷眉頭緊皺,抽了一口煙後道:“也就是我這裡已經暴露了?”

  從事間諜這個行業的人通常是行走在黑白世界的邊緣,非人非鬼,在大部分時候並不是間諜的身手越高就越厲害,戰鬥力只是間諜能力的其中一項素質,間諜最主要的任務就是刺探情報,所有的能力都是在為這個目的而服務的,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是間諜的戰鬥力越強,生存下去的能力就越強,這對於刺探情報有著很大的幫助。

  因此,間諜在發現被人跟蹤,或者感覺到自己已經被懷疑的時候,並不是你想將跟蹤的人殺了就殺了,即便你戰鬥力再強,完全有能力做到這一點也一樣,或許敵人只是在懷疑你,並不肯定你是間諜,而你一旦動手,那麼就意味著你徹底的暴露了,你的暴露就意味著你刺探情報的任務已經失敗或者你被敵人確定了身份。而蕭震雷就是擔心清廷方面懷疑他與革命黨有關,這是他現階段不希望看到的,他還沒有準備好與清廷方面開戰,現在開戰只能是前功盡棄。

  蕭震雷默默地吸著煙,他沒有說話,腦子裡卻在分析著各種可能,過了一會兒問道:“這麼說我們有很大的可能會被清廷方面懷疑?”

  王亞喬道:“被懷疑是一定的,不過我認為清廷方面懷疑最多的應該是陳琪美,畢竟跟蹤他的人沒有死,我們的人在追擊那個人並且感覺那人可能會逃脫的時候釋放了一個信號,這個信號就是追擊的人是革命黨,既然是革命黨那麼肯定與陳琪美有關,我懷疑陳琪美的身份早就暴露了,清廷方面之所以派人跟蹤他而沒有抓他,其實是想將上海的革命黨一網打盡!”

  蕭震雷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立即問道:“如果是這樣的話,清廷方面只怕要收網了,今晚清廷方面肯定會對在上海灘的革命黨動手,你們查到了是哪方面的人了嗎?是上海縣衙還是道台府?”

  電話那邊的王亞喬道:“按照你的分析,這個可能性很大,但是我們打入上海縣衙和道台府的兄弟沒有消息傳過來,如果清廷方面要動手的話,我現在應該得到消息了啊!除非這次盯著陳琪美的人來自南京!”

  蕭震雷聽了王亞喬的話,腦子裡靈光一閃,他連忙道:“對了,我想起來了,前段時間我聽寶山葛縣令提起過一件事情,兩江總督端方因為上次碼頭爆炸案中丟了大批軍火的事情而派了一個非常厲害的高級密探前來調查失蹤軍火的去向,這個高級密探可能懷疑碼頭爆炸案是陳琪美他們幹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清廷方面很可能已經動手了,因為如果從南京來的人有端方的手令就根本不需要知會上海縣令李修梅和上海道台蔡乃煌直接調動巡防營兵馬。”

  蕭震雷聞言眉頭皺了皺,思慮一會問道:“你們對革命黨的情況摸得怎麼樣?知道他們在上海灘的各據點位置嗎?”

  “搞清楚了幾個!”

  蕭震雷立即道:“雖然我們與革命黨所走的路不同,但目的卻是有著共同之處,現在我們共同的敵人是清廷,我們不能在明知道他們會受損失而有能力説明的情況下卻不出手相救,你馬上派人在那幾個據點附近蹲守,一旦發現有清軍過來立即通知他們撤離,但不要與他們照面,省得出問題!”

  “明白,我馬上去安排!”

  自從上次的事情之後,蕭震雷就讓王亞喬在蕭公館與秘密行動隊其中一個據點之間牽了一條電話專線,不與外界接通,電話線走話城市街道的下水道走地道接入,不走外面,也不會被人發現,因此這條電話專線是絕對安全的,蕭震雷和王亞喬在電話裡才敢什麼話都說。

  天還沒亮的時候,王亞喬再次打了一個電話過來,清廷方面果然動手了,革命黨這次損失很大,除了王亞喬派人蹲點的那幾個據點在清軍到來之前被提前提醒,裡面的人得以逃脫之外,在上海縣境內的革命黨據點幾乎全部被端了,只有在租界內的一些隱秘據點得以倖免,即便是在租界內的有些據點,因為被清廷的暗探發現,也因此被端掉,雖然清廷的人馬不能光明正大的進入租界抓人,可他們完全可以組織人手以便衣的身份進入租界開槍殺人,或者是闖入據點進行秘密逮捕,然後再秘密帶回華界。

  陳琪美這次也是因為王亞喬在清廷的密探趕來之前派人提醒而逃脫的,而德瑪這個德國舞女也因此被清廷方面懷疑,不過鑒於她是德國人的身份,清廷方面暫時還沒有對她動手,只是派人監視,而她也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沒有去招惹那些清廷密探。

  第二天一大早,蕭震雷在院子裡晨練的時候發現自己家再次被人監視了,看來清廷方面的那個高級密探還是對他產生了懷疑,但是因為他的身份不一般,而且在寶山有著一份巨大產業,所以才沒有動手,現在也只是在懷疑階段,清廷密探雖然行事沒有什麼顧忌,但是也不能完全亂來,不能因為凡是與陳琪美接觸過的人就逮捕,更何況還是蕭震雷這樣在上海灘有著巨大影響力的人,且不說他在華商界的人脈關係,就連洋人們也爭相與他結交,得罪可這樣人,如果洋人找麻煩,那個南京方面派過來的清廷高級密探只怕日子也不好過。

  蕭震雷知道,不能再把這個監視的人殺了,如果殺了這個監視的人,那麼就坐實了他與革命黨有關,想要平安無事,就只能任由其監視,全當不知道一樣,他沒有把這事告訴吳媽、桃姐和根叔等人,只是與周傳東說了,讓他主意一點不要露出破綻。

  公共租界,雲南路,寧商總會。

  寧商總會是由朱保三、虞恰卿等“寧波幫”頭面人物發起組織的,持有港英政府註冊的公共租界工部局第一號總部總會執照,當時上海人稱它為“特別照會”,非常“靠硬”,公共租界巡捕房末經會審公堂的允准,不得任意到寧商總會內搜查財物和拘捕任何人,朱保三、虞恰卿等人在業餘時間經常去寧商總會打牌,約人會談;同時也是掩護革命党人秘密集會、暫避風頭等最好的掩護所,陳琪美在成功逃脫清廷密探的追捕之後第一時間來到了這裡避難。朱保三等人也不是每天都來寧商總會,但這裡卻有專人打理,因此他受到了很好的招待。

  躺在榻上,陳琪美拿著煙槍美美的抽了幾口紅土,閉上眼睛享受著紅土煙味帶來的愉悅感,連續抽了好幾口之後,他才真正的平靜下來,就在這時外面傳來聲音:“朱老爺、虞老爺!”

  “嗯,你下去吧,去門口看著點,不要讓無關人等進來!”

  “是,朱老爺!”

  隨後房門被推開了,朱保三和虞恰卿兩人先後走了進來,陳琪美見狀放下煙槍坐起,打招呼道:“保三兄、阿德哥你們來了!”

  兩人臉色嚴肅的點了點頭,朱保三坐下後看見陳琪美身邊的煙槍還有榻上矮幾上的紅土後皺了皺眉,忍不住勸道:“英士啊,紅土這玩意不是什麼好東西,用多了傷身,你受孫先生所托主持上海灘這邊的革命事業,本身事情就多,再用這東西只怕精力不濟,能戒了就戒了吧!”

  陳琪美聞言看了看煙槍和紅土,苦笑道:“多謝保三兄勸誡,我倒是想戒了,只是這玩意不是一時半會可以戒掉的,我事又多,只怕沒有這個時間,等革命勝利了再說吧,以後我儘量少用就是了!”

  虞恰卿見氣氛有些不好,立即轉移話題:“好了,還是先說說昨晚的事情吧!英士,昨晚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清廷突然發難,我們的損失怎麼樣?”

  陳琪美一臉的愁容和苦相,跟著孫老闆這幾年,成天都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整日裡擔心被清廷方面的密探得知他的身份,擔心被清廷抓捕,經過這幾年的辛苦努力,好不容易在上海灘建立這麼多秘密據點,算是有了一點點成果,總算是對孫老闆有個交代,可哪知一個晚上就給全部搗毀了,弟兄們死的死,被抓的被抓,能逃脫的寥寥無幾,富農一朝又變成了赤貧,心裡的苦楚只有他一人知道。

  他苦笑一聲道:“清廷方面肯定早就注意到我了,我懷疑他們一直在跟蹤調查我,事先沒有抓我的目的是想通過跟蹤我找到我們的秘密據點,這幫人果然狠毒,我們幾年的努力全白費了啊!”
嚴羊 發表於 2019-7-7 12:36

第125章 打探

  “具體的損失還在統計當中,但在華界的秘密據點全部被搗毀這個消息已經得到了證實,現在只剩下租界極為隱秘的五個據點沒有被發現,兄弟們死的死,被抓的被抓,具體有多少人被抓,有多少人死了,還有多少人逃脫,還不是很清楚!”

  朱保三和虞恰卿兩人聽了臉色突變,這個消息有如晴天霹靂一般,聞之好久沒有回過神來。

  朱保三有些疑惑道:“昨日傍晚我還與蔡乃煌等人在一起吃酒聽曲,沒聽到什麼風聲啊,怎麼會突然出這種事?”

  虞恰卿也道:“我昨天也在和知縣李修梅等人在一起吃飯,也沒有聽到什麼風聲,縣衙方面一直沒有什麼動靜,這事兒就奇怪了,再說了,如果巡防營方面有動作不可能在沒有得到李修梅和蔡乃煌的允許下就擅自動手,這事有蹊蹺!”

  疑問被說出來之後,三人都沒有什麼答案,誰也不清楚這中間到底有什麼玄機,一時間三人都沒有說話了。

  良久,虞恰卿才開口說話,“事已至此,再唉聲歎氣也是無用,看來英士你以後行事要收斂一些,不要那麼張揚,一切都要秘密進行,否則孫先生回來我們如何向他交代?現在我們還是想想如何查清楚具體的損失,看看有多少兄弟被清廷抓走了,關在什麼地方,如何設法營救才是當務之急啊!”

  相比陳琪美,朱保三和虞恰卿兩人在面對大事時無疑要沉穩老練得多,畢竟他們年歲一大把了,經歷的事情要比年僅三十歲的陳琪美要多得多,如果不是他們是由陳琪美發展起來的,在革命黨內的資歷要比陳琪美淺薄一些,主事的人應該是他們當中的一個。

  朱保三點頭道:“這話不錯,英士你看如何進行?”

  陳琪美神志恢復清明,思索一番便道:“這樣吧,我對道上的人和事比較熟悉,我去道上打聽打聽,看看是否有什麼消息,官面上那邊就有勞兩位哥哥了!明日晚間我們再在這裡會面,兩位哥哥以為如何?”

  朱保三和虞恰卿聞言沉聲片刻,兩人互相看了一眼,都點了點頭,虞恰卿道:“好,就這兒定了,英士,你這邊還要儘快聯繫了一下失散的兄弟們,將他們秘密召集起來,一方面統計一下我們還有多少兄弟,另外一方面也對他們打打氣,既然走上了這條路,損失是在所難免的,讓他們不要悲觀,把悲觀化為力量繼續與清廷鬥,再有,我覺得你應該把此事致電告知給在花旗國的孫先生,讓他心裡也有一個底,你覺得呢?”

  陳琪美聞言覺得虞老闆考慮得比較周到,也沒有不妥的地方,特別是向孫老闆彙報這件事情,必須要儘快去做,如果等別人先向孫老闆彙報了再彙報就晚了,於是說道:“阿德哥說得不錯,我儘快去辦!”

  各人散去之後,陳琪美去找劉福彪在道上打聽消息,自己則去了大北電報公司給遠在美國的孫老闆報告情況。

  而朱保三和虞恰卿兩人則分別去道台府和知縣衙門,看是否能夠得到一些消息,晚間十分,兩人再次碰面,卻都沒有打聽到什麼消息,兩人因此可以肯定,昨晚的抓捕行動不是道台府和知縣衙門部署的,兩個官府的衙役捕快們也都沒有出動,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清軍駐上海巡防營做的了。

  此時清軍在上海有五個巡防營駐守,一個名叫姜國梁的人為統領兼吳淞炮臺總台官。如果巡防營要對革命黨下手,是無論如何也繞不開姜國梁的,因此兩人決定從姜國梁那裡套套口風。

  可怎麼著手呢?朱老闆和虞老闆兩人與那姜國梁且不說沒有交情,還素不相識,就這麼貿然上門套話,不被當做革命黨抓起來才是怪事。

  經過一番努力打聽,兩人在上海華商總會得知華商會有一個成員,是個楊姓商人,此人與姜國梁頗有交情,而且這個楊姓商人還與一個名叫周南郂的貴州籍商人關係相交莫逆,周南郂是姜國梁的貴州同鄉,周南郂平日裡與姜國梁往來頻繁,關係非常不一般,周南郂在上海灘能夠做這麼大的生意也全都是姜國梁在背後撐腰。

  為了打聽消息,朱老闆和虞老闆當即于第二天中午在得月樓宴請楊姓商人和周南郂。他們兩個作為華商在上海灘的代表人物,而且是寧波浙江幫商人的領頭人在此時的華商會中是很有號召力的,相比朱老闆和虞老闆,楊姓商人和周南郂的生意就要小得多,如果能與朱老闆和虞老闆攀上關係,那以後在生意場上豈不是會順風順水,發大財?楊姓商人和周南郂接到請帖之後欣然前往。

  “來來來,保三兄、恰卿兄,我老周再敬你們一杯,我先幹了,你們隨意,隨意,哈哈哈!”儘管是朱老闆和虞老闆宴請那兩人,可他們也存心來結交朱老闆和虞老闆的,因此一上桌端起酒杯就敬朱老闆和虞老闆。

  朱老闆和虞老闆還想靠著他們打聽消息,見兩人輪番敬酒,也來者不拒,一概接下,酒過三巡之後,楊姓商人和周南郂就都有些暈暈乎乎了。

  朱老闆和虞老闆見狀互相對視一眼,看來時機已到,朱老闆便扯出話題:“你們聽說了嗎?昨日裡,巡防營對革命黨人下手了,還抓了不少人,也不知道這個消息是不是真的!”

  朱老闆這麼說純粹是在探路,抱著試一試的態度,如果他們兩人知道這件事情,在酒桌上十有八九會忍不住說出來,可如果他們兩人完全不知情,要麼會追尾,要麼就洗耳恭聽。

  果然,周南郂聞言醉醺醺地開始口無遮攔了:“當、當然是真的,這事我知道,巡防營的薑統領是我同鄉,昨日晚上我去拜會他,我們正說著話,中間來了一個人拿著兩江總督府的牌子,我不是官面上的人,因此只能回避,躲在里間聽他們說起抓捕革命黨的事兒,那南京來人好大的官威,薑統領看見那牌子都只能乖乖照辦,發下令簽,讓第三巡防營聽從那南京來人的指揮去抓革命党了,後來的事情我就不怎麼清楚了!”

  怎麼後來就不清楚了?朱老闆和虞老闆聽了一半,卻沒有了下文,心中不免有些焦急,這些都顯露在臉上,卻不知被楊老闆看見,楊老闆一介商人,在商場上混了多年,自然會察言觀色,見了朱老闆的反應就知道這事不簡單,再將他們一起宴請他和周南郂的事情聯繫到一起,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楊老闆眼睛珠子轉了幾轉,便閉口不言了,只端起酒杯向朱老闆和虞老闆敬酒,他們哪裡還有心思喝酒,只是應付了事。兩人將周南郂的話聽到了心裡,卻不知道被抓的那些人有多少,現在怎麼樣了,是死是活?如果還活者,被關在什麼地方?這是他們急於弄清楚的。

  一頓酒席吃到最後,周南郂已經喝醉了,再想從他嘴裡套點東西出來只怕不行了,而楊老闆又閉口不談,朱老闆和虞老闆對視一眼,看來這事還得從楊老闆和周南郂身上下工夫。

  讓酒樓掌櫃的把酒菜錢掛在自己賬上,朱老闆就和虞老闆將周南郂與楊老闆送出了酒樓,周南郂已經醉了,他的車夫將其扶上馬車便離去,可楊老闆還沒有,他看著朱老闆和虞老闆就要上馬車離開,立即喊道:“保三兄、恰卿兄請留步!”

  兩人站定轉身,朱老闆問:“楊老闆,還有何事呢?莫非還沒喝好?”

  “哈哈哈,非也非也!楊某還有幾句話想與兩位兄台說一說,載我一程如何?”

  朱老闆和虞老闆對視一眼,不知道這楊老闆到底是何意,朱老闆點頭笑道:“當然,楊老闆請上車!”

  楊老闆向自己的車夫吩咐趕著馬車跟在後面,便轉身上了朱老闆的馬車,而虞老闆則上了自己的馬車。

  馬車走了一段路之後,楊老闆就開口了:“朱老闆,剛才在席間我看出來了,兩位兄弟今日宴請我和周兄只怕不是單單為了結交我們吧?是不是與巡防營抓捕革命黨一事有關?”

  朱老闆聽了心裡咯噔一下,心中只說不妙,被這傢伙看出了端倪,他腦子飛速一轉,看了看楊老闆的表情便明白了,這楊老闆如果想告密的話,只怕不會專門留下來單獨與自己說話,肯定是有什麼目的。

  得到這個結論之後,朱老闆當即裝作唉聲歎氣道:“楊老闆是個明白人啊,老兄我也不瞞你,在昨日巡防營抓捕革命黨的過程中,我有一個遠房侄兒遭了無妄之災,被當做革命黨抓進去了,我聽說楊老闆和周老闆與巡防營統領姜國梁交情莫逆,因此宴請你們想打聽一下我那遠房侄兒現在如何了,被關在什麼地方,如果可能的話,有沒有辦法把人撈出來!”
嚴羊 發表於 2019-7-7 12:37

第126章 撈人

  聽了朱老闆的話,楊老闆微微一笑道:“保三兄,你這可算是找對人了,雖然我不知道這件事情,但以我跟薑統領的交情,打聽一點事還是很容易的,至於能不能把人撈出來我不敢打包票,明日晚間才能給你准信,不過嘛……”

  這顯然是在要價,朱老闆怎麼會聽不出來,立即道:“楊老闆,這事還得請你幫忙,你儘管說,有什麼需要我朱保三的儘管開口!”

  兩人都是人精,話說到這份上了,都有點心照不宣的意思,楊老闆連忙道:“保三兄說哪裡話了,我是這種要好處的人麼?我就是仰慕保三兄,交你這個朋友,以後在上海灘的生意場上還要多多仰仗保三兄啊,你放心,明日晚間我保證給你一個准信!”

  朱老闆聽了拱手道:“好,楊老闆這個朋友我朱保三交定了,我聽說楊老闆你的糧行最近新進了不少小麥,我的立大麵粉廠正缺原料,與其從別家糧行採購,還不如跟楊老弟做這筆生意,正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楊老闆大笑:“哈哈哈,保三兄所言甚是,那我就多謝保三兄了!”

  “咱兄弟說什麼謝字?”

  “對了,你那遠房侄兒叫什麼名字?”

  朱保三當即把一個革命黨中一個很重要的人物的名字告訴了楊老闆。

  晚上,朱老闆、虞老闆和陳琪美在寧商總會匯合了,雙方將情況說了一遍,陳琪美吩咐劉福彪在道上打聽到一些消息,但消息不多,革命黨被抓一事在道上傳播很少,縱使有一些消息,也都是大眾知道的,大眾只知道清廷對革命黨動手了,不僅在華界的革命黨據點被搗毀一空,就連租界也有不少據點被端,但是所有人都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兵馬動的手,也不知道是誰負責指揮的。

  在道上沒有得到這方面的消息,陳琪美倒是聯絡上了不少逃脫的兄弟,並且告訴他們暫時不要聚集在一起,也不要在外面露面,現在風聲緊,很容易被清廷密探抓住馬腳,尋到蛛絲馬跡,等風聲過後再等通知。

  朱老闆和虞老闆這邊也把打聽到的情況說了一遍,三人決定就從楊老闆和周南郂身上入手,一定要想辦法把被抓的兄弟們撈出來。

  次日晚上,還是在老地方,楊老闆如約而至,朱保三已經等候多時。

  兩人入座後,朱老闆請楊老闆喝酒吃菜,頻頻不絕,這讓楊老闆感覺受到了禮遇,當下也不賣關子了,放下筷子直接道:“情況我已經打聽清楚了,也給你在薑統領那邊探了路,那些被抓的革命党全部被關在第三巡防營的營地裡,日夜派重兵看守著,不過值得慶倖的是那位南京來人還沒有審訊到你侄兒身上,如果要撈人,得趁早,最好是今晚,因為一旦被審訊,讓那位南京來人有了印象再想把人撈出來就不可能了,薑統領也不可能冒著掉腦袋的風險幫忙,我把你侄兒的事情跟他說了,當然我沒說是你侄兒,只說是一個朋友的侄兒,他答應幫忙,但要價兩千兩銀子,他說這也是看我的面子,撈一個還成,如果多了就不行了,會被那位南京來人發現,可少一個人卻沒有什麼大礙,糊弄一番就過去了,他要兩千兩,不知保三兄意下如何?當然,如果保三兄嫌價太高,我可以為你引薦,讓你們親自談!”

  楊老闆這麼說也是為了避嫌,本來是想結交朱老闆,他不想朱老闆誤會他從中收了好處。

  朱老闆怎麼會聽不出來,連忙道:“我還不相信你楊老弟嗎?那就說好了兩千兩,這事還請楊老弟幫忙幫到底,領人的時候請楊老弟多費心!”

  朱老闆聽了楊老闆的話也知道想要把人全部撈出來是不可能的,撈多了的話,就算給再多錢,那姜國梁只怕也不敢私自放人,就現在的情況而言,能撈一個是一個,而且只能把被抓的人裡面的主要人物先撈出來,至於其他人再想其他的辦法營救。

  “好說好說,保三兄的事情就是我楊某人的事情!”

  深夜,朱老闆和楊老闆兩人坐著馬車到了滬西第三巡防營駐地門口,下車後兩人走向站崗的兵勇,那兵勇見人走過來立即端起長槍對準兩人大喝:“站住,巡防營重地,閒雜人等不得停留,速速離去!”

  楊老闆連忙拱手道:“這位兄弟,我們是來找姚管帶的,麻煩你去通報一聲,你一說他就知道,這裡有點小小意思,兄弟拿出買壺酒喝!”

  那兵勇一聽,知道這兩人肯定認識姚管帶,既有錢拿何樂而不為呢?當即放下長槍接了銀子塞進懷裡丟下一句話轉身就走,“等著吧!”

  不一會兒工夫,那兵勇就出來讓他們跟著進去,說是姚管帶有請,兩人隨即跟著進了兵營,很快見到了姚管帶,姚管帶四十多歲,看面相就知道這傢伙不是什麼好鳥。

  “拜見管帶大人!”

  姚管帶淡漠道:“兩位找我何事?”

  楊老闆立即道:“鄙人姓楊,是薑統領讓我們來找管帶大人的,他說只要給您一說,您就清楚了!”

  朱老闆見姚管帶這副神態,就知道這傢伙想索要好處,他等楊老闆說完之後從袖子裡拿出兩張一百兩的銀票塞過去討好道:“此事還得麻煩姚管帶了,這點小意思不成敬意,還請您一定不要嫌棄!”

  姚管帶一看,是二百兩,當即哈哈大笑道:“好,你們倆也算識相,本管帶也不為難你們了,跟我來吧!”

  “多謝大人,多謝大人!”兩人對視一眼立即跟了過來。

  一刻鐘之後,姚管帶送三個人出了駐地大門,其中兩個就是朱老闆和楊老闆,另一個二十多歲年輕人衣衫破髒、神情萎頓,這就是被兩人營救出來的陳琪美的得力助手李海秋,李海秋的位置非常重要,他在陳琪美身邊幫辦黨務事務,對革命黨在上海灘的情況可謂是清楚和瞭解,一旦這個人出了問題,在上海的革命黨恐怕就要遭受滅頂之災。

  然而,就在他們離去之時,在巡防營駐地內一間營房拐角處露出一個身影,看著三人離去,又看著姚管帶返回。

  那黑影待姚管帶不見了,便立即離開了駐地到附近打了一個電話,不到一刻鐘,立即有一人騎著高頭大馬,帶著兩隊火槍隊快速向第三巡防營駐地開來,那人頭戴著單眼花翎頂戴,身穿五品官服,身材高大健碩,孔武有力,一雙眼睛如鷹隼一般。

  從此人頭戴單眼花翎頂戴就知道此人身份非同尋常,花翎在清朝是一種辨等威、昭品秩的標誌,非一般官員所能戴用;其作用是昭明等級、賞賜軍功,清代各帝都三令五申,既不能簪越本分妄戴,又不能隨意不戴,如有違反則嚴行參處;一般降職或革職留任的官員,仍可按其本任品級穿朝服,而被罰拔去花翎則是非同一般的嚴重處罰。

  花翎又分單眼,雙眼,三眼,而三眼最尊貴;所謂“眼”指的是孔雀翎上的眼狀的圓,一個圓圈就算做一眼。而這騎馬之人穿著五品官服,又戴著單眼花翎頂戴,說明他在皇宮之中當差,因為只有五品以上的內大臣、前鋒營和護軍營的各統領、參領才有資格享戴單眼花翎頂戴,且擔任這些職務的人必須是滿洲鑲黃旗、正黃旗、正白旗這上三旗出身。

  不等駐地門前的兵勇說話,那騎馬之人就直接打馬沖向了駐地大門,站崗的兵勇見狀大駭,當即拔腿就向駐地內跑去。

  巡防營駐地內頓時亂成了一鍋粥,一陣雞飛狗跳之後,穿戴歪歪斜斜的姚管帶提著褲子和官帽跑了過來,離著老遠就看見兩隊火槍隊嚴陣以待,而且個個殺氣,再看領軍之人,竟然是從南京派來的、鑲黃旗出身的鄂那海,立即將帽子戴上,系好褲帶之後亂滾帶爬地跑過去。

  “鄂那海大人,這麼晚了,您這麼來了?還帶著火槍隊,是不是有什麼行動?您通知我一聲就行,何必親自跑一趟呢?”在姚管帶的眼裡,這鄂那海是絕對惹不得人,鑲黃旗出身就已經是身份高貴了,而且還是前鋒營的參領,只有伸一個小指頭就能捏死他。

  鄂那海臉龐粗獷,下巴和嘴唇上卻是無須,光溜溜的,這給人的感覺有些怪異,但此人絕對不是太監,只能說明此人十分的陰狠,他冷冷道:“當然有行動,不過這個行動是來抓你的!姚石清,你好大的膽子,竟然背著本官私自釋放亂黨,其罪可誅,來人呐,給本官把姚石清抓起來!”

  “是,大人!”幾個火槍兵立即沖上去講姚石清按在地上捆了起來。

  姚石清大駭:“大人,大人饒命啊,下令放人不是下官的本意,下官是受人指使的!”

  鄂那海聞言臉色一變,心中想到能指使姚石清的人在上海灘有幾個人?道台蔡乃煌和知縣李修梅都不知道這件事情,能讓姚石清下令放人的唯有巡防營統領姜國梁,他在這裡能調動巡防營的兵馬,還得益于姜國梁的配合和支持,如果這個時候與姜國梁鬧翻了,還怎麼繼續追查亂黨,還怎麼追查那批失蹤武器的下落?

  鄂那海當即大怒:“大膽,你還敢狡辯,亂党被關在這裡,只有你一個人知道,你竟然說是別人指使,有誰能指使你?來人啊,給本官堵上他的嘴帶回去,封鎖駐地,今晚之事,任何人不得洩露半句,違者殺無赦!”

  “是,大人!”

  隨後,第三巡防營被封鎖,任何人都不准出入,士兵也取消了休假,不得外出,抓住就砍頭,面對磨刀謔謔的鄂那海,沒有哪個清兵兵勇有膽子沖出駐地。

  管帶姚石清被幾個兵丁像拖死狗一樣拖進了一間牢房捆綁在一根木柱上,這也是封鎖了消息的,外界也不知道姚石清被抓了。

  鄂那海頭戴頂戴花翎,身穿五品官府走了進來,一個兵勇搬來椅子放在被捆綁的姚石清對面,鄂那海取下官帽遞給身後的兵丁,摸了摸光亮的前額,根本不管姚石清如何大喊冤枉,直接讓旁邊手持皮鞭的大漢動手。

  “啪”,“啪”皮鞭抽得清響,伴隨著姚石清一聲聲慘叫。

  足足打了三十多鞭子,鄂那海才舉手示意行刑的大漢停下來,待那大漢氣喘吁吁退到一邊後,鄂那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出聲道:“好了,你現在可以說了,是誰指使你放人的!”

  “大人,我說,我說!”姚石清慘嚎著連聲答應,“是姜國梁統領讓我放人的,真的,下官要說假話願意受千刀萬剮!”

  將茶杯遞給身後的兵丁,鄂那海又拿出一個鼻煙壺狠狠吸了兩口,也不看姚石清了,只是問道:“你知道他為什麼讓你放人嗎?放走的人叫什麼名字,在革命黨中是什麼身份?”

  姚石清咽了咽口水:“大人,這我知道,是姜國梁收了別人的錢,放走的人叫李海秋,姜國梁告訴我說那李海秋只是遭了無妄之災,並不是革命黨人,否則的話,就是給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放人啊,請大人明鑒!”

  鄂那海又問:“你審訊過李海秋了沒有?姜國梁怎麼知道李海秋不是革命黨?他收了別人多少錢?”

  “大人,沒有大人的命令,下官怎麼敢審?姜國梁怎麼知道李海秋不是革命黨,這個下官就不清楚了,下官猜測他可能也不知道那李海秋是不是革命黨,只是他收了別人的錢,至於收了多少,下官就不知道了,他可沒有分給我一文錢,下官,下官只是向來領人的那人索要了二百兩銀子,銀票就在下官的口袋裡!”

  一個兵丁立即上去搜出了他口袋的兩張銀票,鄂那海接過銀票看了一眼放在了旁邊的桌子上,繼續問道:“前來領人的人姓甚名誰,是什麼身份,家住哪裡?”

  姚石清道:“大人,我只認識其中一個,那人與姜國梁關係極好,是開糧行的,住所好像在租界,具體位置下官不清楚!”

  鄂娜海拿著鼻煙壺湊到鼻子下聞了很久,才說道:“姚管帶,按照你的罪行抄家滅族都不為過,本官給你一個贖罪的機會,你放跑了一個革命黨,本官讓你將功贖罪,把那些革命黨全部一網成擒,你願意嗎?”

  姚石清哪有不願意的?不願意也得願意,否則就不只是死那麼簡單了!
嚴羊 發表於 2019-7-7 12:38

第127章 投產

  振華公司的機械製造廠的機器生產設備已經安裝完成,目前正處於緊張的調試之中,而發電廠已經開始發電了,通往機械廠製造廠電力線路也已經鋪設完成,要不然不少機器生產設備沒有電力開動不了。

  發電廠的發電設備主要採用低溫低壓鏈式鍋爐蒸汽發電機組,發電標準煤耗率為520克/千瓦時以上,一共有六台,另外還有十二台大型燃油發電機組作為輔助和備用發電設施,初始投入一台低溫低壓鏈式鍋爐蒸汽發電機組使用,用於為機器機械製造廠提供電力,一台低溫低壓鏈式鍋爐燃煤蒸汽發電機組的單機裝機容量為10500千瓦,如果所有的發電機組全部投入使用,總裝機容量可達到10萬千瓦,要這知道這些設備雖然都是二手貨,可也是德國最先進的設備,連日本都沒有。燃油發電機早在十多年前就被德國人發明出來,經過這十多年的研究和發展,燃油能量利用率已經得到很大的提高。

  一個發電廠不可能只為一個機械製造廠提供電力,想要不虧本,要賺錢就必須尋找其他出路,如果將發電廠的大部分發電設備都開動起來,足可以供應周邊縣鎮的供電,這樣既解決了機械製造廠的電力問題,又可以為周邊縣鎮供電賺錢。

  現在發電廠的工人們正在把線路鋪設向寶山縣城和周邊的一些鎮子,這是得到了官府允許的,葛縣令當然樂見其成,這也是他的政績,沒有任何刁難的答應了,而且沒有收好處費,就連西邊鬆江府都派人要求振華公司將電線線路鋪過去,振華公司當然求之不得,立即派人處理此事。

  想要讓老百姓都用上電,就要鋪設好電線線路,同時也要讓老百姓用得起電,因此這個價格必須不能超過租界的電費價格,現在發電廠的發電成本與租界電力局差不多,但想要更加普及用電就必須還要降低成本,為此蕭震雷專門召集了發電廠廠長、副廠長和發電車間主任們以及一些技術人員開會,要求想盡辦法降低發電生產成本,只有將成本降下來才會對普及用電有幫助。

  發電廠的廠長、副廠長、生產車間主任們開會之後與技術人員進行討論和研究,決定一方面從技術上入手,儘量想辦法提高燃煤的燃燒使用率和降低耗煤率,另一方面儘快鋪設電線線路,增加發電機組,擴大發電生產規模,一般說來,規模越大,相對來說成本肯定越低,還要從其他方面減少損耗,比如減少不必要的開支、節約成本。

  處理完發電廠的事情之後,蕭震雷就專心泡在機械製造廠裡觀看禮和洋行派駐的技術人員對生產設備進行調試,這個工作非常繁瑣,需要耐心和細心,要使機器生產設備達到原來的高精密程度,勢必不能急躁,而且還要哄好那些洋鬼子。

  “精度上還差了一點點,還不行,還要繼續調式!”蕭震雷拿著一根軸承用卡尺量了量直徑說了一句。

  “噢,好吧,我再試試!”一個德國佬聳聳肩膀答應。

  這是在調試一台車床,剛開始安裝之後,這台車床車出來的零件與這台車床原本應該有的精度相差太大,經過幾次調式之後情況有所好轉,與理想中的精度的差距已經很小了,但蕭震雷並不滿足,因為他知道這種機器的製造精度越高越好。

  又試了兩次,經過測量後的結果總算讓蕭震雷滿意了,好好的誇獎了一番那洋鬼子,隨後吩咐其他人繼續去調式其他機器,讓工人們開始熟悉操作已經調式好的機器設備。

  下午,蕭震雷召集機械製造廠的大佬們召開會議,這次會議主要確定日後機械製造廠的生產產品和發展方向的問題,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事情。

  蕭震雷看著霍爾、鄧華明、林志、陳暉祖等人道:“今天的調式進度想必大家都清楚了,估計再過一個星期左右,最多不超過十天時間,工廠的生產機器設備就會全部調式完成,之後就進入生產操作磨合期,這段時間主要是鍛煉工人操作機器的熟練程度和配合默契度,這個時間可能需要一個月或者是兩個月,也有可能是三個月,那麼這段時間我們廠到底要生產什麼產品呢?由於是生產操作磨合期,剛開始工人對機器操作不熟悉,肯定會有不少殘次品,因此我們生產的產品不能太耗材,生產的零件必須要簡單,損耗太大了我們承受不起。第二個,等到工人們操作機器都熟練了,殘次品少了,生產操作磨合期也就過了,那麼我們接下來要生產什麼產品呢?諸位有什麼想法嗎?”

  總經理霍爾理所當然的第一個發表自己的看法,他道:“總裁先生,我們公司現在正處於草創階段,我認為先期不能生產太過複雜並且對零件精度過高要求的機器設備,我們可以先試著生產自行車,或者黃包車?”

  相比其他的機器或車輛,自行車的零件無疑是相當少的一種車輛,而且這種車輛的售價不貴,平民大眾都用得起,如果能夠生產出比大上海街面上那些洋自行車更加低廉成本的自行車,是不愁沒有銷路的。

  霍爾繼續說道:“可以說自行車上稍稍有些技術含量的零件就是鏈條、鏈輪、牙盤,可這幾個零件用我們這種精密程度的機器生產設備簡直太小兒科了,除了充氣輪胎之外,其他的一些零件都很好製造,有些零件我認為可以找其他小型機器製造廠代工,打包出去,這樣既不會對我們這種尖端機器有所磨損,又可以帶動周圍其他的企業,讓他們有一口飯吃,至於充氣輪胎,據我所知,在現在的中國境內還沒有一家工廠可以生產,唯一的辦法就是進口,找國外工廠代工,除了自行車之外,還可以生產黃包車,黃包車比自行車更加簡單,現在市面上的黃包車都是從日本進口的,但如果我們這邊自己生產,那麼不論是從生產成本,還是從運輸費用上來說,都要比從日本進口低得多!”

  蕭震雷聽著鼓掌笑道:“好,很好,霍爾先生不愧是我看中的總經理!”

  其他人也跟著一起鼓掌,對霍爾的想法表示認同,畢竟磨合期內,生產太精密的機器設備浪費太大了,而生產自行車和黃包車的難度無疑要小很多。

  蕭震雷問道:“那麼霍爾先生,在過了磨合期之後,我們以生產什麼產品為主,你想過嗎?”

  霍爾想了想說道:“總裁先生,像振華公司這種規模的機械製造廠在清國是第一家,可以在整個遠東地區都是少見的,如果整個工業區全部建成並且投產,成為遠東地區第一也不是不可能,就看總裁想向什麼方向發展!”

  蕭震雷抽著煙,“我的想法是把這裡建成了一個機器機械製造產業鏈基地,我們的設備都是工業母機,準備用來製造機器機械的,在此基礎上帶動其他商人從事裝備製造業,發展中國自己的工業!”

  霍爾聳聳肩膀道:“那還有什麼好說的,總裁您已經為了我們的未來確定了方向,那麼待磨合期過後,我們就開足馬力生產車床、銑床、刨床、鑽床、磨床、鏜床,在生產的同時,我們不能忽略了產品的銷售問題,否則的話,產品沒有銷路,我們工廠生產的產品就會積壓下來,這會佔據大量的資金,對於生產是非常不利的!”

  其他人都點了點頭,畢竟只生產產品,而產品賣不出去也是白搭,這等於是虧錢,這一點任何人都知道。

  蕭震雷笑道:“看來除了我們生產的產品本身品質過硬、精密度要高之外,市場總監這個職位非常重要了,梁敬文先生,你對此有什麼說的或者看法嗎?”

  一個穿著西裝,帶著眼鏡的三十幾歲青年人站起來道:“我很感謝總裁任命我為市場總監,我用一句話來說明產品銷售的重要性,那就是‘酒香也怕巷子深’,所以想要將我們的產品賣出去,就必須要讓人們知道我們的東西有多好,價格上比同類產品要優惠多少,我們還必須培訓職員的口才,東西再好,推銷人員口才不行也賣不出去,我相信只要我們努力,銷量不是問題!”

  蕭震雷發現,不得不說梁敬文幾乎摸到了現代銷售行業的精髓,想要把東西賣出去,就要看市場需求,而需求是可以帶動的,如今的中國一窮二白,工業幾乎為零,以此機器也沒有幾台,難道說洋人就不想把機器運過來賣嗎?當然不是,只要有錢賺,洋人可以賣他們的祖宗,問題是現在的中國對機器的需求還真沒有多少,為什麼?一方面是因為人民的科學文化水準太低,而且絕大多數人不識字,即便有機器,不經過很長時間的培訓是操作不好的,這個時間太長,現在的中國資本家根本虧不起,因此現在的機械製造工廠極少,即便有也只是規模很小,生產的零件技術含量很粗劣的那種。另一方面的原因是缺乏科學技術,沒有技術開路,工廠如何能夠開起來?別說技術了,這個時期的中國人有幾個是懂得機械製造的,有幾個懂得設計圖紙?

  但是現在西方對東方的技術封鎖遠沒有後世那麼嚴密,只要肯出錢,還是可以從國外請來技術人才,而振華公司的技術人員大部分都是從請的洋人。

  在有技術支援的情況下,只要有錢賺,肯定會有人願意開機器零件製造工廠,振華公司可以派出技術指導,下游工廠可以從一家發展到兩家,再從兩家發展三家、四家……隨著時間的延長,中國的工業就會形成產業規模了。
嚴羊 發表於 2019-7-7 12:53

第128章 策劃救人

  “在機械製造工廠完全投產之後,我們還要建重型機械製造廠、汽車製造公司、拖拉機廠、發動機製造廠、機械零件製造加工廠,如果別人不做,那我們就自己做,把整個工業去形成一個產業鏈集團,所有的零件、配件和大型組建我們都可以做到自給自足,當然最主要的還是外售……”

  這時秘書小高走進會議室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他聽完點頭:“好,我知道了,你先去吧!”

  小高退後兩步轉身離開,蕭震雷繼續給高層們說著今後的規劃。

  一個小時後,會議結束,蕭震雷讓小高準備馬車,他自己則處理手頭上一些事情,過了一刻鐘,當蕭震雷走到辦公樓下時,狗蛋已經趕著馬車等著了。

  “先生,去哪兒?”狗蛋問道。

  蕭震雷一邊掏出一支雪茄一邊道:“去公共租界德興茶樓!”

  “好,您坐穩!”

  當蕭震雷趕到德興茶樓的時候,王亞喬穿著一襲灰色長衫,頭上帶著一定禮帽,鼻樑上架著一副墨鏡已經等在茶樓一個靠窗的位置上了。

  蕭震雷上了二樓左右打量了一番,看見了王亞喬,沒有發現其他異常情況,便架著雪茄摘下禮帽走到王亞喬對面坐下,“不好意思,久光兄,工廠進入生產磨合期,事情太多,耽誤了一會!”

  王亞喬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工廠的事情和與清廷作鬥爭的事情同樣重要,工廠不做好就沒有經費來源,這一點他很清楚,因此心裡絲毫沒有不高興,蕭震雷能道歉就已經很說明素質了,他一邊磕著西瓜子一邊給蕭震雷倒了一杯茶。

  蕭震雷夾著雪茄端起茶杯喝了兩口放下,問道:“到底什麼情況?”

  王亞喬左右看了看,一邊磕著瓜子一邊道:“得到可靠情報,前幾天被清廷抓捕的革命黨一共有六十多人,無辜者有十七個,在他們被抓之後,陳琪美、朱保三、虞恰卿等人經過多方活動得知他們被關押地點,但是只救出了陳琪美的黨務助手李海秋。經過調查,上次主持抓捕行動的是受南京兩江總督端方派下來的人,據可靠消息,這個人來自京城,名叫鄂那海,身份非同一般,是個厲害角色!三個小時前,我得到消息,鄂那海準備將上次抓捕的所有人全部斬首示眾,時間是三日後的午時,地點定在縣城北菜市口!”

  蕭震雷聽完就明白了王亞喬的意思了,王亞喬是想營救那些人,否則他不會把這個消息說出來。蕭震雷道:“雖然這些人不是我們的人,但他們大多數都是一腔熱血為了一個理想而加入反抗清廷的隊伍中來的,我們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了這個消息就不能袖手旁觀,不管別人是什麼想法,我們只要做到問心無愧,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就行!”

  王亞喬臉上露出了些許笑容,他這個人笑得很少,能讓他笑的事情很少,這次他是從心裡感到安慰,在來之前他還一直在擔心蕭震雷為了保存力量不想與清廷方面發生交火,擔心蕭震雷不管這事,畢竟那些人是陳琪美的人,與他們沒有任何關係。直到現在他才鬆了一口氣,他的擔心是多餘的。

  蕭震雷又道:“對了,陳琪美他們知道這事嗎?”

  王亞喬心情沉重地點了點頭:“他在上海灘經營了這麼幾年,手頭上還是有些消息管道的,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們當然知道,不過他們都自身難保了,現在鄂那海正派人四處抓捕他們,朱保三、虞恰卿等人躲進租界,又有保鏢護身,鄂那海還奈何不了他們,而陳琪美只能到處躲藏避難,估計他們就是想營救那些人,也是有心無力!”

  蕭震雷心裡也是很沉重,不僅有一種兔死狐悲之感,而且對營救那些人的事情感到有些棘手,要知道營救他們可是需要實力和付出代價的,不算工廠那邊的護衛隊,僅僅王亞喬手下的秘密行動隊能參加行動的只不過四十餘人,在現階段而言,損失一個少一個。

  蕭震雷想了想問道:“這段時間隊員們的槍械訓練進行得怎麼樣了?如果一旦要動手救人的話,到時候肯定要動槍的!”

  “自從你上次來教授他們打槍之後,我們一直按照你的訓練方法在進行訓練,已經沒問題了!”王亞喬立即道:“過去這麼長時間了,我和隊員們每天都在進行槍械訓練,子彈都打了四萬發了!”

  秘密行動隊除去那些搞情報收集工作的特勤人員,其他出外勤參與行動的人一共才四十多個,也就是說這段時間每個隊員平均打掉了一千發子彈,這個打靶訓練強度也算不錯了,蕭震雷也放心了一些。

  還有一件事情讓蕭震雷擔心,他感覺這件事情有些詭異,按理說鄂那海如果要殺那些人,直接從關押地點拉出來砍頭或者槍斃就行了,何必要派人押著他們從滬西的第三巡防營趕到東面幾十裡外的縣城菜市口呢?滬西居住的百姓也不比縣城少,即使鄂那海有要殺人震懾其他革命黨的意圖,大可以在滬西擺下刑場就行了,不必要去縣城,在蕭震雷看來這事只怕有著蹊蹺。

  思慮了一番之後,蕭震雷把自己的顧慮說了出來:“久光兄,我感覺這事只怕不是那麼簡單,這樣吧,你馬上回去派人調查,我需要知道鄂那海這個人的詳細情況和性格特點,另外派人盯著各巡防營、縣衙和道台府,一旦這幾個地方有兵馬調動的跡象,立即通知我,我就在蕭公館等著!”

  “好的,我這就去!”

  “等等,還有,盯著陳琪美等人,看他們在做什麼!”

  “明白!”

  兩人離開之後,蕭震雷就坐著狗蛋駕著的馬車回到了蕭公館,在二樓書房,找出一張地圖鋪開攤在書桌上細細研究從滬西到縣城這一帶的地形、道路、河流和主要建築,隨後乾脆拿了地圖叫上狗蛋前往縣城北菜市口進行實地勘察。

  由於公館附近有清廷的密探監視,蕭震雷這次要去實地勘察地形和環境,因此不能被清廷的密探跟蹤,為了甩開跟蹤的密探,蕭震雷先是讓狗蛋趕著馬車去了跑馬總會。

  跑馬總會俗稱跑馬廳,同治元年,英國商人霍格、吉勃•蘭雷、派金、韋勃等人以低價購進泥城橋以西土地,第三次辟築跑馬場。當時霍格等人與英國駐滬領事一同向上海道台提出,要求劃出西藏路以西地段,建一條長1.25英里、寬60尺的跑馬道。在清政府同意下霍格用低價強征了西藏路以西、南京路以南圍起的農田466畝,每畝折價僅25兩銀子。當時場地中間還有一個70余座房子的村莊,霍格等人強行以30兩1畝地,100兩1座房的低價買下,在清政府和英國人的重壓之下廣大農戶根本無力抗爭。最終用這塊土地建成了號稱遠東第一的跑馬廳。

  蕭震雷是跑馬總會的正式會員,每月要繳納會費10塊大洋,會員比其他普通進入跑馬廳觀看馬賽和賭馬的人的待遇要好一些,正式會員有專門的座位,並且有人送茶水等服務,不是跑馬廳的會員的人沒有這種待遇。

  想入馬會要履行一定手續,年滿21歲的任何國籍外國人均可申請入會,然後由9-11人組成的投票委員會進行表決,全部同意即行通過。如有1人反對,保留其申請資格,到下次開會時再表決,如有2人反對,須再過一個時期申請填表,如有3人反對,便永遠取消其申請入會資格。到1908年為止,跑馬場有正式會員320人,其他會員500人。

  馬車在跑馬總會門口停下,蕭震雷吩咐狗蛋趕著馬車去縣城北城門口外等著自己,他自己則下了馬車快步走進跑馬總會,跟在後面的清廷密探看見馬車離開,又看見蕭震雷進了跑馬廳立即跟著進去。

  今天有賽馬,賽馬場內人聲鼎沸,鬧哄哄的一片,人山人海,蕭震雷走到會員專區拿出會員證,守門的人看了一眼就放行了,蕭震雷進入會員專區之後就消失不見,而跟蹤的清廷密探因為沒有會員證卻不能進去,只能站在門口乾著急。

  蕭震雷進入會員專區就遇到不少上海灘的名人大亨們,大家彼此之間都有認識,露出笑臉打個招呼,寒暄幾句之後,蕭震雷便從會員通道離開了跑馬廳,在小側門外喊了一輛黃包車直奔菜市口。

  菜市口就是菜市場,賣菜的地方,縣城北菜市場比較大,四周住房建築將這裡四四方方圍成一圈,像一個大的露天天井,因此被稱為菜市口。

  整個菜市場足有帶四百米跑道的操場那麼大,清早,一些菜農或菜販子就開始在這裡賣菜,當然這裡是有人管理的,一直到傍晚時分都還有人賣菜,除了一些特殊的日子,菜市場的午時是不准賣菜的,不僅不准賣,而且連菜都得拿走,把地方空出來,清掃乾淨,這些特殊的日子就是行刑的日子。

  菜市口四周的房子三分之二以上都是平房,但屋頂都有瓦,有三分之一的房子是兩層樓的房子,屋頂是平頂,上面可以應該可以藏人。蕭震雷在這附近轉了一圈,還藉故去了這些兩層樓房的樓頂觀察了一下,如果鄂那海的目的是想在菜市口引出革命黨營救的話,那麼他肯定會在這些二層樓頂上安排一些弓箭手或者火槍兵,在這裡居高臨下射擊,火力可以發揮到最大,到時候參與營救的人肯定會插翅難逃。

  有一條大街穿過菜市口正中向北通向縣城北門,向南直通小南門,可以說這裡是一進一出,但實際上出入口卻不止這兩個地方,周圍店鋪有些有後門,還有幾條小巷子可以進出,因此菜市口這個地方並不是如同一個囚籠,即使到時候鄂那海派人將這附近所有的通道都守住,他也有辦法自由進出。

  將菜市口的情況摸清楚之後,蕭震雷坐上馬車,讓狗蛋趕著馬車前往西門,從西門出城一直往滬西方向而去,三日後上午鄂那海就會派人押送被抓的那些革命党和無辜市民走這條路進入西門再前往北菜市口。

  坐在馬車裡根本無法看清周圍的地形和建築情況,蕭震雷乾脆出來坐在狗蛋的身邊觀察,一直走到滬西第三巡防營的駐地附近,發現這一路上房屋都稀稀拉拉,道路也不是太平整,蕭震雷在沿途拿著地圖一一對照,發現值得注意的地方就在地圖對應的位置做個記號。

  這一路走來,蕭震雷發現了好幾個值得留意的地方,但真正起到埋伏作用的地點卻只有一個,那就是楊家灣,楊家灣有一大片密集的樹林,從滬西通向西城門的道路恰好要穿過這片樹林,而在這樹林裡裡藏兩千人都不是問題,蕭震雷在楊家灣這個地方打了一個大大的圈圈。

  回到蕭公館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蕭震雷吃完晚飯之後洗了一個澡,在書房裡坐了一會,不久就接到了王亞喬打來的電話,他給蕭震雷講了鄂那海的情況和性格特點,雖然不是很詳細,但對於蕭震雷來說這個足夠了,他可以從鄂那海的一些情況和性格特點來判斷這個人到底是怎麼想的,如果是想將革命黨引出來的話,這個人又會怎麼做。

  “還有一個消息,陳琪美在上次大搜捕之後並沒有逃離上海灘,而是躲進了租界,我們打入革命黨內部的情報人員下午四點左右發現他出現在寧商總會,在他進去之後沒多久,朱保三、虞恰卿兩人也先後趕到,我們的內線靠近他們所在的房間竊聽,但擔心身份暴露,沒有聽到全部的內容,只是隱約聽到一些詞句,根據這些詞句推斷,我懷疑他們也在想辦法營救那些被捕的革命党和無辜人士!”
嚴羊 發表於 2019-7-7 12:54

第129章 沒人沒錢沒槍

  “哦?”這個消息讓蕭震雷感覺情況變得複雜了一些,如果革命黨不管這事,他倒還好處理一些,可如果革命黨也參與進來的話,局面就有些混亂了,畢竟他指揮不了陳琪美那幫人,到時候如果控制不了局面的話,陳琪美那些人不但幫不上忙,而且還可能會幫倒忙,這才是他擔心的,同時他也擔心革命黨把他和他的人當成敵人,那就糟糕了。

  思索了幾秒鐘,蕭震雷說道:“我們的內線在革命黨內受重視和受信任的程度如何?”

  電話那邊王亞喬說道:“我們的內線打入革命黨內部的時間畢竟尚短,還不怎麼受到重視,只能幹點雜活!”

  蕭震雷抽了一口煙,彈掉煙灰後說道:“儘量讓內線摸清楚陳琪美等人的具體行動部署,如果他們自己有能力救出那些人,我們就不插手了,如果情況不明朗,那麼我們就等他們先動手,他們成功的話最好,如果被鄂那海來了一招黃雀在後,我們就做一回獵人,最後到底要怎麼搞,我們在後天晚上再做最後的決定,你看呢?”

  電話那頭的王亞喬思索著蕭震雷的話,也認為目前只能這麼做,畢竟現在距離三天後行刑還有不短的時間,也許中間會發生什麼變化也說不定,因此答應:“那行,我先掛了!”

  ……

  寧商總會。

  剛剛抽了一頓紅土之後,陳琪美的精神好了很多,他靜靜地聽著朱保三說著打聽來的消息:“消息已經確認了,清廷方面確實要在三天後的午時在縣城北菜市口將我們被抓的那些兄弟們全部斬首示眾,但清廷方面具體在三天後上午什麼時間把人押送過去、走哪條路、派多少人押送還不清楚,我和阿德老弟也分別去道台府和縣衙打聽了,但套不出什麼有用的消息,這次從南京來的那位鄂那海來頭不小,連蔡道台和李縣令都招惹不起,因此他們只能乖乖聽令,卻什麼都不敢問,鄂那海也不怎麼相信他們,現在鄂那海已經完全控制了第三巡防營,能直接指揮第三巡防營四百多人馬,再加上他自己帶過來的一支火槍隊,一共足足有五百多人,僅僅洋槍兵就有兩百多人,我們要想把人救出來,要付出的代價只怕不小。”

  有句話朱保三還沒有說出來,那就是能不能把人救出來都是一個未知數,別說救人,能不把自己這些人都搭進去就算不錯了。

  這時虞老闆說話了:“想要救人,就必須要準備好人手,除了人手之外,還要有武器彈藥,如果只拿大刀長矛去救人,恐怕救人不成反而把救人的人搭進去!”

  這倒是一句大實話,而且是必須要解決的事情,沒有武器沒有人手拿什麼救人?

  陳琪美說道:“人手方面,我可以想想辦法,怎麼說我也是青幫大字輩的人物,召集兩三百人手應該沒問題,關鍵是武器,孫先生給我的經費到現在為止已經用得差不多了,而要買武器需要的經費不在少數,再說了,我們購買武器又不能光明正大的找洋人購買,只能去黑市,而黑市上的價錢又比市場價高得多!”

  陳琪美的眉頭高高地皺起,他面前就有兩個富豪,但是他不能讓他們拿錢出來買槍,因為這兩個富豪拿出來的錢已經夠多的了,總不能讓別人傾家蕩產地跟著你幹吧?人家還有老婆孩子還有一大家子人,兒孫滿堂的,這麼多人要吃喝拉撒,哪樣不需要用錢?

  虞老闆擺手道:“現在是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我們這些人當然是有錢出錢,有力出力,買槍的錢我可以拿出來,問題是我們去哪兒買槍?去黑市嗎?據我所知經過上次的碼頭爆炸案之後,法租界的巡捕和密探、還有清廷方面一直在追查丟失的武器,風聲這麼緊,誰還敢出來賣槍?現在黑市基本都出於關閉狀態,我們就是想買只怕也買不到啊。”

  虞老闆這番話讓朱保三和陳琪美都束手無策了,有人沒有武器,這真是要命,這時朱保三問道:“以前光復會那邊不是在閘北和吳淞一帶的軍警中有人嗎?我們是不是可以向光復會求援,向他們借一些武器?”

  陳琪美聞言不由不苦笑道:“朱老哥,你不知道最近光復會的陶成璋因為籌款事宜對孫先生和我們同盟會很不滿,我們這個時候去找他的人,只怕會碰一鼻子灰,還會因此暴露我們的意圖,再說我與陶成璋的人又不是很熟,而他又遠在東京,遠水解不了近渴,指望不上啊!”

  朱保三一臉的愁容:“這如何是好?我們被抓了六十多人,還有那些無辜市民十幾人,這可是七十多條人命啊!”

  一時間虞老闆和陳琪美都沒有說話,氣氛顯得有些壓抑和凝重,陳琪美摸出一盒煙掏出一支點燃抽了起來,抽了一半之後,他下決心道:“這樣吧,實在沒辦法的話,我就冒險去黑市上摸摸情況,虞老哥把前準備好,一旦我摸到了門路就立刻提錢去把武器彈藥買回來!”

  兩個老闆互相看了一眼,心裡都知道現在也只能這麼幹了,虞老闆答應道:“好!”

  談完之後陳琪美立即離開了寧商總會,他招了一輛黃包車直接前往劉福彪的府上,二十分鐘後,他出現在劉福彪的宅邸大門口敲響了大門。

  “陳兄弟,你這個時候怎麼過來了?有沒有人跟著你?快進來”劉福彪對於陳琪美的到來非常驚訝,他不明白陳琪美這個時候來他的府上幹什麼,現在這位陳兄弟應該在跑路躲避清廷的追捕才對啊,怎麼他不怕死嗎?

  兩人進了大門之後,陳琪美卻不往裡面走了,他時間緊急,三天後他那些被抓的手下就要被砍頭,這個時候他哪裡還有心思喝茶聊天,趕緊解決武器彈藥和人手的問題再說。

  “劉大哥,我就不進去了,有件事情你一定要幫我!”

  看著陳琪美焦急的樣子,劉福彪的義氣爆發了,立即道:“陳兄弟有什麼事情儘管說,我們之間還有什麼不能說的,只要我能辦到,我決不推辭!”

  “那兄弟我就大恩不言謝了!”陳琪美也不客氣,急忙將事情合盤托出:“是這樣的,你也知道前兩天清狗大批出動抓捕了我們不少兄弟,我得到消息,清廷在三天後要在縣城菜市口將那些兄弟全部斬首,所以我們商量決定無論如何要把他們救出來,但是現在我們沒有人手了,這是第一,第二,我們沒有武器,虞老闆答應出錢買槍,可我們沒有門路,劉兄弟你是道上的人,對這些門道應該很熟悉,我想讓你幫忙召集一些人馬做敢死隊,另外給我指一條買槍的門路!”

  劉福彪皺著眉頭思索了一會才說:“出了碼頭爆炸案之後,黑市上的風聲已經很緊了,不過想要買槍也不是沒有辦法,二三十條槍還是可以搞得到的,只是想要買得多卻不可能,陳兄弟,二三十條槍夠嗎?”

  “再買不到多的嗎?”

  “只怕不能,畢竟黑市不是明面上的市場,再說你現在就是明著去找洋人買槍,人家也沒有太多現貨啊!”

  這倒是實情,蕭震雷等人在搶了武器彈藥之後又在碼頭的軍火倉庫放了一捆加長引信的手榴彈,把列強在上海灘的所有軍火都炸沒了,即便是黑市商人也沒有進貨的管道了,他們還去哪裡搞武器?

  “好吧,三十條就三十條!”陳琪美覺得現在也只能有多少買多少了,總比沒有強,他又道:“另外人手的問題只怕也要請劉兄弟幫忙,如果劉兄弟不幫忙給我召集一點人手去救人,我就只能眼看著那些兄弟被清狗殺了……”

  看著陳琪美說著快要哭出來,劉福彪這個結義兄弟真是不忍心,他想陳兄弟平常多麼瀟灑的一個大老爺們,如果不是被逼得沒辦法,何至於是這副光景?於是勸道:“陳兄弟別這樣,別這樣,有什麼事情我們一起想辦法,天塌不下來。這樣吧,這件事情我一個人做不了主,我帶你去見老頭子,只要老頭子答應,我二話不說立即給你召集幾百個兄弟任你驅策!”

  陳琪美連忙道:“那行,時間緊迫,此事宜早不宜遲,咱們現在就去見我那大哥!”

  劉福彪只得轉身回屋裡穿了一件衣服帶著幾個兄弟和陳琪美一起去見范高頭。見范高頭,請他給些人手幫忙救人的事情倒是沒有什麼波折,范高頭這個人雖然有點貪財,倒還是很講義氣的,陳琪美這個拜把子兄弟有難,他不能不幫,而且還有徒弟劉福彪在一旁說項,他就更不好推託了,讓劉福彪去找一百個能打的兄弟幫陳琪美救人。

  只要來一百個人,這讓陳琪美有些底氣不足,要知道鄂那海可是能夠調動一個營的兵力,不過他想鄂那海總不可能把一個營的人全部拉出來押送犯人吧?押送的人有一個隊(連)就不錯了,如果他帶著這一百人埋伏在一個十分有利於埋伏地點打伏擊,成功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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