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民國] 大上海1909 作者:最後的煙屁股 (已完成)

 
嚴羊 2019-7-7 10:35:5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92 43570
嚴羊 發表於 2019-7-7 13:05

第140章 各方震動

  蕭震雷等人終於還是安全撤離了,在老鷹幹掉了十幾個法捕房的巡捕和萬國商團的武裝隊員之後,隨後趕來的王亞喬蕭震雷等人帶著那些被解救的革命黨人闖入了法租界,隨後他們在法租界內分散各奔東西,做到這一步,蕭震雷自問對那些革命黨人也算是仁至義盡,至於在大家分散之後他們能不能完全逃脫就看他們的運氣了,畢竟在法租界要安全得多,而且法捕房的巡捕並不認識那些革命黨人。為了給那些革命黨人製造更多的逃離時間,蕭震雷和王亞喬等人帶著十個行動不便的革命黨人騎著戰馬進入法租界之後從東往西橫衝直撞,遇到攔路的巡捕和萬國商團的成員就立即開火大殺特殺,有蕭震雷端著一挺重機槍在手,所有攔路的巡捕都被掃射得支離破碎。

  在法租界內,蕭震雷等人所過之處是一片狼藉,法捕房的巡捕們死傷慘重,巡捕們雖然有槍,可是相對于蕭震雷等人攜帶的武器而言都是一些燒火棍而已,如何是他們的對手?連一向喜歡在洋人們面前露臉的黃精榮等人都識趣的躲了起來沒敢出來找蕭震雷等人的麻煩。

  從顧家宅一帶,向走了不久就脫離法租界的地界了,進入了華界,蕭震雷等人這才鬆了一口氣,所有人都在一塊偏僻的地方下馬休息。

  蕭震雷和王亞喬兩人牽著馬在一棵樹下坐下,丟給王亞喬一支煙後,蕭震雷一邊劃燃洋火點煙,一邊說道:“久光兄,咱們分開之前有幾件事情要跟你交代一下,第一,這次把官府和法租界都整得夠慘的,我估計官府和法租界方面都會鬧翻天,接下來很可能會引來更大的風暴,我們不能只防備官府,對法租界和英租界也不能不防備,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們肯定會加大調查力度,也許會派出暗探暗中調查,記住,什麼人都不要相信,這段時間不要讓兄弟們出來;第二,這十幾個行動不便的革命党兄弟交給你帶回給他們好好養傷,能說服他們加入我們的就說服,如果實在不行也不勉強,人各有志,勉強不得,等他們養好傷,想走的就讓他們走,每人給幾塊錢做盤纏。”

  “明白了!”王亞喬抽了一口煙後問道:“還有其他的事情要交代嗎?”

  蕭震雷想了想說道:“第三,我們這次行動雖然成功了,但是也犧牲了不少兄弟,我剛才看了一下,死了六個,傷了四個,在戰鬥的過程中,有不少無辜的百姓死于混亂,這種事情官府肯定是不會管的,但我們不能不管,即便此事與我們無關,我們也不能袖手旁觀,給這些死了的兄弟家裡送一些撫恤金和慰問品,讓受傷的兄弟回去後好好養傷,另外把那些死於混亂當中的百姓的情況暗中調查清楚,給他們家裡送點錢,錢方面不用擔心,你統計一個數字出來之後聯繫我,我會給你送過去;第四,向工廠護衛隊派出幾得力人手進入其中進行秘密調查,我會跟蔡國棟和馬漢龍他們打招呼,讓他們以招人的名義把你派的人招進去,我擔心清廷和租界方面會派出密探混入護衛隊調查我們槍支來源和人數規模,雖然暫時還沒有發現什麼端倪,但咱們不能不防,一旦咱們的秘密被他們派出的密探查到,不論清廷還是租界都會視我們為敵,後果非常嚴重。還有一件事情,咱們不能只盯著清廷方面,還得密切關注租界,要派人混入租界權力核心內部,隨時掌握租界的動向,要注意團結那些有良心、有民族大義感的中國人,這些人是我們的助力。”

  王亞喬點頭道:“好,我記住了!”

  ……

  道台府。

  道台蔡乃煌、鄂那海、知縣李修梅以及其他上海道重要官員幾乎都在場,官員們都喝著茶,沒有人說話。蔡乃煌和鄂那海等高官陰沉著臉,氣氛十分凝重。

  今天法場被革命黨人給劫了,這事要是上報肯定得捅破天,可如果不報一旦被上面知道,後果在坐的人都很清楚。

  鄂那海左右看看,見沒一個人願意出來說話,他咳嗽兩聲道:“蔡大人,依我看,此事想瞞也瞞不住,還不如索性把所有細節詳細向上面稟報,至於上面是什麼態度,有什麼令諭下來,那是上面的事情,我們只要遵從就行了,頂多咱們這些人都被斥責一通,免官罷職應該不會,還有,在上面的令諭下來之前咱們不能什麼都不做,不論是做給上面看,還是維護官府的聲威和臉面,我們都應該針對今天的事情有一個反應,您看呢?”

  蔡乃煌聽了之後在心裡暗罵,事都是你做出來的,抓革命黨之前、抓了之後要殺頭這些你也不跟我商量,現在出了事你倒是會說漂亮話,那你在佈置法場之前怎麼不做好安全工作?現在捅出這麼大的簍子,你可以拍拍屁股走人,把天大的麻煩丟給我們!

  蔡乃煌鐵青著臉看向鄂那海問道:“那麼鄂大人覺得我們官府應當如何應對呢?你有什麼想法嗎?”

  鄂那海一聽,拱手道:“今天亂黨竟然公然劫法場,這是在公然挑釁朝廷、官府的權威,因此我們必須要以更加激烈的手段對付亂黨,我認為可以從兩個方面著手:第一,在明面上我們派人在城廂各路口設卡盤查,不僅道台府和知縣衙門的捕快要動起來,就連各城廂自治公所的商團兵丁也要加入,凡是身份不明,言辭激烈,有亂黨嫌疑之人一律抓起來,第二,在城廂各處張貼告示,高額懸賞亂党分子的消息,只要有人舉報有亂黨的消息,我們就重賞!抓住亂黨暫時不殺,要嚴厲審訊,要順藤摸瓜將他們全部剷除,沒想到上次我們那麼大的動作竟然沒有撬動亂党的根基,反而讓他們劫了法場,這說明他們隱藏在暗中的勢力已經非常可怕,如果再讓他們發展下去,勢力到了一定的程度,他們必然會揭竿而起,一旦他們在這裡起事,各位大人,有什麼後果你們應該清楚,你們能不能保全身家性命都難說!第三,除了在明面上部署這些動作之外,在暗地裡我們還要派出密探深入各行各業探查革命黨的蹤跡,我希望蔡大人和李大人能將道台府和知縣府的探子交給本官統轄,另外本官來的時候也帶了一些人,暗中調查的事情就交給本官來做,至於明面上那幾個部署就交給大人您,不知道蔡大人意下如何?”

  其實鄂那海想將所有部署的指揮權全部拿過來,但是他也知道這次革命黨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一方面是因為革命黨確實倡狂,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他部署不周密,才讓革命黨有機可乘,在這一點上他是有責任的,因此他只能保住自己暗中調查的權力,至於明面上的部署權和指揮權只能交出去。

  蔡乃煌聽了之後心下滿意,心想鄂那海還是有點知趣的,沒有想要拿過全部指揮權,不過他還是想問問其他人的意見,“諸位大人以為鄂大人所言如何?”

  下面的官員的意見就五花八門了,但這些人說的話都是對自己有利的,畢竟這麼大的動作,牽涉的權力和利益也不少,誰都不願意自己的權力受損,不願意自己的利益被其他人奪走。

  蔡乃煌也只是隨口一問,也沒真的打算聽這些人的話,當這些人吵吵鬧鬧、七嘴八舌的時候,他立即阻止:“夠了,本官認為鄂大人所言不錯,就按照鄂大人的意思來吧,本道台府的探子和知縣衙門的探子都交給鄂大人統轄,儘早找到亂黨的消息!”

  ……

  法租界,羅家灣薛華立路,中央巡捕房會議室。

  總巡麥蘭咆哮如雷:“無法無天,簡直是無法無天!他革命党在華界鬧也就算了,竟然公然闖進我法租界開槍打死我三十五個巡捕,實在是可惡可恨,這件事情不能就這麼算了,一定要盡全力找到他們,將他們抓捕歸案,公董局以及領事館已經打來電話,從即日起不允許任何革命黨人在我法租界活動,見一個抓一個,如果清廷有意,我們將同意引渡給清廷,將抓獲的革命黨人交給清廷處置!”

  坐在左右兩側的巡捕房大佬們都面面相覷,華人探長程子卿問道:“總巡先生,抓捕革命黨我不反對,可如果將抓獲的革命黨引渡給清廷是不是不太好?我們抓了可以自己審自己判,為何要交給清廷?”

  另一個華人探長任文幀也道:“是啊,總巡先生,咱們沒必要把處置權交給清廷方面,法租界又不是沒有監獄,又不是不可以進行審判,我也覺得沒必要交給清廷!”

  更有法國籍巡長、探長也不同意將抓獲的革命黨處理,畢竟這次蕭震雷等人蒙著面闖入法租界一路狂掃,打死打死巡捕幾十人,造成了整個上海灘的震動,而且死的法國籍巡捕、探長不在少數,在這裡就坐的法國籍巡長、探長當然不希望放過報仇的機會,因此在華人探長任文幀反對之後,其他法國籍巡長和探長也表示強烈反對。

  實際上華人探長程子卿、任文幀、丁永昌、陳三林、魯錦臣、曾九如等人不同意將抓獲的革命黨交給清廷處理的出發點與這些法國籍巡長和探長是完全不同的,這些華人探長認為如果革命黨交給清廷,必定是個死的結局,但如果這些革命黨由法租界自行處置,他們這些華人探長還可以從中斡旋一二,說不定可以保全一些人的性命,畢竟他們手上有一定的權力,想想辦法未嘗不能讓那些被抓的革命党免於被處死。

  而這些法國籍巡長和探長們則完全是想替被蕭震雷等人開槍打死的同僚和同胞報仇,畢竟大家都是來自法國,屬於同胞,在租界竟然被華人給殺了,這不是挑釁法蘭西的權威麼?

  在座這些人吵吵鬧鬧,幾乎所有人都反對總巡麥蘭的決定,這讓麥蘭十分惱火,他見會議室裡秩序混亂,惱怒地敲了敲桌子大怒:“好了,吵吵鬧鬧成什麼樣子?要吵出去吵,脫了制服滾出巡捕房去吵!”

  麥蘭一發威,下面不論是法國籍巡長們還是華人探長們都噤若寒蟬,一個個低著腦袋不敢再言語了。

  麥蘭見這些人都老實了,心中怒氣也消了幾分,感覺也不能寒了手下這些人的心,該安撫的還是得安撫,他喝了一口咖啡之後解釋道:“諸位,我明白你們是怎麼想的,如果是別人,我絕對不會向他們解釋什麼,但是對於你們,我想我還是給你們說說我的理由,我做出這個決定完全是出於多方面角度考慮的,而且也是上面同意的。

  首先從政治上來說,我們不能把革命黨當做敵人,革命黨的敵人是清廷,我們之所以要抓他們是因為攪亂了法租界的治安,打死打傷了我們的同事,這是我們不能容忍的,所以我們要抓他們,至於怎麼處理,我想我們還是交給清廷為好,這是清國內部事務,由他們自行解決,從這一點上來說,我們不會給其他國家留下干涉清廷內部事務的把柄。

  其次,從租界安全角度上來說,如果我們自行處置那些革命黨,清廷方面首先就不會同意,他們必然會向公董局和領事館發出照會,另外,按照革命黨打死打傷我們那麼多同事所犯下的罪行,那些人都該判處絞刑,其他革命黨也是他們的同黨,如果我們殺了抓獲的革命黨,那麼其他的革命黨會不會把怒火轉移到我們法租界?那些人可都是亡命徒啊,他們可以拿著炸彈與別人同歸於盡,全然不在乎自己的生死,這樣的人太危險了,我認為我們還是不要把他們逼急了為好,我們只抓人,要殺要刮交給清廷去做,我們不做惡人。

  再次,諸位要知道,雖然我們法租界在清國享有治外法權,但是你們應該清楚會審公廨的會審官是清廷的官員,當初成立會審公廨是有協議的,如果案件涉及西人或西人雇傭的華籍僕人,由各國領事參加會審或觀審;純粹華人案件,由清國讞員獨自審斷,法租界是不能獨自審案的,如果案件交給會審公廨,那麼與交給清廷方面有什麼區別嗎?很顯然沒有!”

  法國籍巡長和探長們聽了這才釋懷,也不再反對麥蘭的決定,可程子卿等華人探長卻大失所望。
嚴羊 發表於 2019-7-7 13:06

第141章 振作

  公共租界,寧商總會。

  房間裡煙霧繚繞,朱保三和虞恰卿原本都不怎麼抽煙的,今日裡每人都是連續抽了好幾支,朱保三年級大了,最近幾年幾乎是不沾煙酒,可今日上午、正午發生的事情讓他們心緒難寧,而陳琪美則是躺在榻幾上不停地抽著紅土,沉浸在麻醉虛幻的世界裡,今天上午在楊家灣伏擊失敗給他的打擊太大,原本是去救人,可沒想到救人沒成,反而差點把自己搭進去,連累著一起帶過去的一百個兄弟只回來了十幾人,損失實在太過慘重。

  終究還是朱保三年紀大一點,遇事沉穩冷靜得多,他掐滅煙頭敲了敲桌子道:“好了,事已至此,再暗自哀歎也是無用,現在我們必須要冷靜,要振作!英士,別抽了,坐起來我們議一議!”

  朱保三的話音落下後,虞恰卿也掐滅了煙頭,他年紀比朱保三小得多,比陳琪美只大十幾歲,在商界也混了不少年了,經歷的事情也很多,長期與洋人打交道,也不是一個怕事的人,他贊同道:“不錯,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不能就這麼消沉下去,英士,你別抽了,我們一起說說今天的事情!”

  陳琪美聽了只能起身將煙槍放在一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漱漱口,拿過痰盂吐乾淨了用手帕擦了擦嘴,盤腿坐直身體,這是他在日本留學時留下的習慣,回來後也沒有改了。

  “好吧,我先說說上午伏擊的事情,原本一切都正常,押送隊過來之後我們立即發起了攻擊,雙方打了一刻鐘,眼看著清兵押送隊撐不住了,可這時從我們的身後來了大批的清軍,他們從南北兩邊穿過樹林突襲了我們的後背,兄弟們士氣大跌,死傷慘重,形勢急轉,輪到我們撐不住了,為了保存有生力量,我不得不通知劉福彪撤退,事情的經過大致就是這樣,至於後來在北菜市口發生的事情我不清楚,當時我和劉福彪等人正在逃命途中!”

  陳琪美將事情的經過簡單大致地說了一遍,然後又忍不住拿起煙槍吸了幾口。

  朱保三聽了陳琪美的敘述之後思索了一會,問道:“你們逃回來多少人?”

  陳琪美聞言羞愧難當,低聲道:“連我和劉福彪在內,一共十四人!”

  朱保三和虞恰卿兩人聽了對視一眼,眼神中都閃過一絲黯然,陳琪美更是唉聲歎氣,這也難怪,很少有人受到如此打擊還全不當一回事的,伏擊失敗事小,陳琪美在乎的是他中了鄂那海的奸計,任誰都不願意承認自己的智商比別人低,不願意承認也罷,可事實就是事實,他確實被鄂那海算計了,這才是他如此頹廢的原因。

  虞恰卿捶足頓胸:“帶去一百個兄弟,回來只有十二人,損失了八十八個熱血壯士,事兒辦成了也就罷了,可事沒辦成,反而折損了近九層人馬,這讓我們如何向那些死去兄弟的家人交代啊?”

  朱保三一看大家又要陷入悲傷狀態,立即道:“好了好了,對於如何安置那些死去兄弟的家屬的問題,我們再議,總之要給他們一個交代就是了,現在說了說正午時分在縣城北菜市口發生的事情。據老夫得到的消息,當時有大約四五十個豪傑之士隱藏在菜市口周圍的店鋪之中,他們手中火力極為強大,而且那些人幾乎個個都受過軍事操練,槍法如神,清兵當時在場的有三百餘人,後來又趕來一百餘人,可如此多的清軍卻對那些豪傑之士沒有任何辦法,不僅沒有留住他們,而且還損失了大半人馬,等那些豪傑之士把我們被抓的兄弟救走之後,官府清點發現當時清兵只剩餘一百餘人,而且個個都被嚇破了膽,無法再戰了。英士,你確定這些人不是你安排的嗎?”

  “什麼?保三哥你剛才說什麼?四五十人幹掉了三百個清兵?讓清兵四百人只剩下一百多人了?這可能嗎?”

  陳琪美大吃一驚,在他學到的軍事知識裡,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那些清兵一個個都是活靶子任由那些劫法場的人開槍打。

  朱保三和虞恰卿看陳琪美那個吃驚的樣子,就知道那些劫法場的人不是他安排的,否則他怎麼可能不知道那些人的戰鬥力?

  虞恰卿道:“看來真不是你安排的了,當時的情況就是如此,我們已經派人多方打聽了,還找有命存活下來的一個清兵問了情況,應該不會錯!”

  喝了一口茶後,朱保三放下茶杯道:“如此說來,那劫法場的人就是另外一方勢力的人馬,而且這股人馬有著不可小覷的實力,那麼這股人馬究竟是什麼人呢?我們還不知道,我們那些被救走的兄弟被他們帶去了哪裡?”

  陳琪美這時精神好了很多,他被剛才朱保三說的消息震驚了,在朱保三說完後,他腦子迅速開動起來,心裡很快有了主意,他道:“兩位哥哥,現在我們必須要做幾件事情,第一,儘快找到我們那些被救出來的兄弟,第二,想辦法把我們死在法場的那些兄弟的屍體找回來安葬,第三,想辦法摸清那些救走我們那些兄弟的人的身份,嘗試跟他們接觸,看看是否能為我所用!”

  虞恰卿聽了陳琪美的話後想了想搖頭,他道:“第一和第二,我們現在就可以儘量去做,但是第三點我認為還為時尚早,能不能摸清他們的身份都猶未可知,就更別說說服他們加入同盟會了,不過我們可以肯定一點,這些人對我們不但沒有敵意,而且對我們還是很友好的,否則他們不可能冒如此大的風險!”

  朱保三和陳琪美聞言都點點頭,認為虞恰卿分析的不錯,朱保三正要說話,這時房門被敲響了。

  朱保三喊道:“進來!”

  一個年輕人推門進來道:“朱先生、虞先生、陳先生,剛才劉福彪大哥打電話過來,說上午在伏擊時被抓的那些兄弟回來了一部分,他讓我告訴陳先生一聲!”

  聽到這個消息,朱保三等三人都非常激動,朱保三立即對陳琪美道:“英士,我們先把你剛才說的前兩點辦了,你先去劉福彪哪裡找那些回來的兄弟問問情況,看能不能與其他所有人聯繫上,而我和恰卿去辦第二件事情,看能不能把那些死去兄弟的屍體找回來安葬!”

  “好,我同意,我現在就去!”陳琪美也不墨蹟,說去就去,而且那些兄弟被抓也與他有著很大的關係,儘快確定那些兄弟的安全也成為了他最應該做的事情。

  ……

  振華公司,總裁辦公室。

  房門緊閉著,門外站著奧皮音和吳世榮。

  辦公室裡,蕭震雷、老鷹、王亞喬、宋世傑、範之庸、馬漢龍、胡為山等人坐在沙發上圍成一圈,茶几上放著煙灰缸和一盒雪茄、一包老刀牌香煙。

  昨天上午蕭震雷和王亞喬帶的秘密行動隊去法場救人的事情,宋世傑等人都已經知道了,他們聽了之後都不由捏了一把汗,好在一切順利,損失也不大。

  “今天把你們叫過來開個會,就是說一下昨天的事情,昨天那事出了之後,租界和上海縣衙、道台府肯定是鬧翻了天了,昨天下午各大報紙的號外和今天的頭版頭條都報導了這件事情,這還只是輿論上的,實際上法租界和道台府、知縣衙門都開始有了動作,衙役、捕快、巡防營,還有城廂自治公所管轄的各種體操會組織在上海城廂各路口都開始設卡盤查過往行人,發現有革命黨嫌疑的人就立即抓捕,言辭上有革命黨傾向的人也會被抓捕,從昨天晚上到現在已經抓了不少人,幸虧我們是在寶山,雖然挨著大上海,但我們這邊暫時還沒有被波及,官府和租界方面還暫時沒有懷疑到我們身上,但是我們也能不防,保安部一定要加強巡邏,門崗對任何外來陌生人一律要嚴查身份,不允許隨意放外人進去廠區,特別是進入護衛隊訓練去和營地,我們要防止租界和官府派密探滲透進來摸情況,招工部在招人的時候不能什麼人都找,要核實應聘工人的身份,要派人盯著最近幾天新招進來的工人們,如果發現有異常行為和表現的工人,要嚴密關注,如確定是租界或官府的探子,不要打草驚蛇,工廠區可以任由其自由活動,但是不能讓其進入護衛隊所在的營地和訓練區,不能讓其與護衛隊員攀談,對於此事也要告誡我們的護衛隊員,要時刻警惕,有的時候就很有可能不經意間洩露了我們的機密!”

  胡為山和馬漢龍兩人聞言點了點頭,胡為山負責招工部,而馬漢龍負責的是保安部,在這件事情上,他們兩人的工作壓力很大,不過王亞喬已經遵照蕭震雷的指示派了幾個得力人手進入振華公司秘密調查振華公司可能已經存在的官方或租界的臥底。
嚴羊 發表於 2019-7-7 13:06

第142章 鐵血救國社

  說完對付官府和租界可能存在的動作的辦法之後,蕭震雷又問老鷹:“國棟,護衛隊的訓練情況如何了?”

  老鷹坐直後說:“佇列訓練的基本動作已經全部教授完成,按照你的要求,我們加快了訓練的進度,在白天進行佇列訓練,晚上晚飯之後抽出三個小時進行武技搏鬥、冷兵器訓練,這個主要由我和馬漢龍負責,另外從前幾天開始,我們已經開始了槍械的拆卸、組裝、保養、打靶訓練,為了儘量不讓開槍打靶時的聲響傳播太遠引起有心人的注意,我們特意把打靶的時間定在了上午八點到十點這兩個小時,這個時間段幾個工廠的機器幾乎都全部開動了,噪音不小,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掩蓋槍聲的傳播,另外我們還將室內打靶營房進行了一定程度的隔音效果技術處理。”

  “很好,護衛隊由你和馬漢龍、胡為山負責,我很放心!”蕭震雷肯定了老鷹幾人的工作情況,說完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本子翻了翻,然後遞給王亞喬說道:“久光兄,這是我對跟蹤、竊聽、刺殺、爆破、破壞、策反、心戰、密寫、滲透等一些情報人員必須具備的技能的一些見解和看法,你拿回去看看,如果覺得有用可以試著按照這上面的內容對秘密行動的情報人員進行訓練!”

  蕭震雷在前世不是專業間諜,只是傭兵團長,但為了對付那些無所不在的間諜對傭兵團的滲透,他也想辦法從某些國家搞來一些間諜訓練方法,目的不在於訓練自己的間諜,而是根據這些間諜訓練的方法找出相應的辦法去對付間諜,現在這些在前世找到的間諜訓練方法終於派得上用場了。

  王亞喬接過小本子翻開看了一業,瞬間即眼睛一亮,好像發現了什麼寶庫似得,忍不住道:“好東西啊,想不到寰宇兄對情報工作竟然有如此深入的瞭解和研究!”

  蕭震雷笑了笑,左右看了看,問道:“諸位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其他人都搖頭表示沒有,不過王亞喬聞言立即將小本子收起來,開口道:“寰宇兄,我有一個提議!”

  蕭震雷抬手道:“久光兄請說!”

  王亞喬喝了一口水當即就說出自己了提議:“我們這些人今日之所以都坐在這裡,並且對我們所過的事情都瞭若指掌,肯定是都有著同一個理想和目標,那就是救亡圖存!在當今的中國,由於清廷的日益腐敗不堪,對百姓加大了盤剝的力度,再加上清廷將列強對我們的壓榨加諸于所有百姓身上,使得百姓大眾們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苦不堪言!遇到災年之更加淒慘,常常有易子而食這種慘絕人寰之事發生。因此才有了同盟會、中興會、華興會、光復會、復興會等革命團體組織的出現,我們這些人自從相識伊始,已經正式走上了反清這條道路上,就例如昨日劫法場、闖法租界,這些都標誌著我們已經開始向我們的目標前進,所以我認為我們這個團體必須要有一個名號,即便我們還不能公開與清廷和列強叫板,但是我們也應該打出我們的旗號,讓世人都知道有這麼一個組織存在,一方面是爭取百姓支持,另一方面吸納有識之士加入到我們當中來,壯大我們的力量,僅僅靠我們這幾個人如何成事?這是我的一點點見解和提議,希望寰宇兄以及其他同仁考慮!”

  當王亞喬說完的時候,眾人都還在思考著他的話,這時響起了掌聲,大家一看,原來是蕭震雷在鼓掌,只聽他說:“好,久光兄這個提議太好了,我此前其實也有這個打算,只是時機尚不成熟,經過這段時間我們大家共同的努力,工廠方面也逐漸走上了正軌,我們也有了自己的武裝力量和秘密行動組織,儘管還很弱小,但是這卻是我們自己的武裝,而直到現在為止,同盟會、光復會等都還沒有自己的武裝,我們要提出自己的名號的時機已經成熟,現在久光兄提出了,那麼大家就說一說吧,如果諸位都同意,那麼大家就都想想取一個什麼樣的名字才能代表我們的理想和目標,如果有人不同意,那麼請說出你的理由!”

  眾人聞言都紛紛表示同意成立團體組織,並且為這個團體組織取名,向外界打響名號。隨後在蕭震雷的主持下,大家每人都為這個組織團體取了一個名字,最後決定採用王亞喬取的命令,叫“鐵血救國社!”

  蕭震雷原本想建議直接叫“鐵血救國黨”,但是此時的中國根本就沒有某某黨,基本上所有的革命進步團體都叫“某某會”、“某某社”,例如孫大炮組建的中興、黃興等人組建的華興會、章太炎和陶成璋等組建的光復會。叫“鐵血救國黨”雖然聽起來感覺很高大上,可如果這麼叫則有點標新立異,容易引起清廷的強烈關注,畢竟黨派是政治團體,只有在國外才有,現在還是暫時叫鐵血救國社為好,等到條件成熟了在換成了鐵血救國黨。

  眾人對鐵血救國社這個名稱都很滿意,既然為組織取了名字,那麼接下來勢必要組建和確定組織機構。

  經過眾人協商和共同選舉,決定鐵血救國社的最高領導人為秘書長,蕭震雷為第一任秘書長,會議章程規定:“本社秘書長對於社外,有代表本社之權,對於社內,有執行事務之權,節制行政、軍事、司法、監察部各員,得提議於議會,並批駁議案。”

  在秘書長之下設行政部、軍務部、司法部、監察部等,行政部部長由宋世傑當任,在行政部下設秘書科、綜合科、會計科、內務科、外務科、安全調查科、鐵血行動科等。其中馬漢龍當人安全調查科科長,王亞喬當任鐵血行動科科長。

  軍務部部長由蕭震雷親自任部長,蔡國棟任副部長,在軍務部下設軍官管理科、士兵管理科、訓練科、裝備科、後勤管理科、軍情科等等。

  司法部部長人選暫時空缺,司法部主要負責制定組織章程、包括制定宣言、總章,制定社員規章制度、紀律等。

  監察部部長由范之庸擔任,下設若干科室。整個鐵血救國社的組織機構看上有點向四權分立的樣子。

  連續兩天時間,眾人都在蕭震雷的帶領下完善組織機構、確立組織章程,在宣言中,眾人經過激烈的討論和協商,決定提出如下宣言:第一、推翻滿清王朝,第二、創立新政權,第三、驅逐列強,第四、建設國家,這四條既是宣言,也是鐵血救國社的革命目標。以上四條按照實施之順序則分為三個時期,第一是軍法時期,第二,為約法時期,第三是憲法時期。

  接下來,眾人又共同制定了社員章程,這是所有入社社員都必須要遵守的,任何人都不得違背。

  在第三天下午,當所有章程都制定完成,所有人都同意之後,辦公室裡響起了激烈的掌聲。

  當掌聲停下來之後,蕭震雷說道:“現如今我們所有的實力都在租界以北、寶山境內,雖然距離租界很近,但是我們在租界和上海灘卻並沒有勢力,接下來組織有兩件事情,第一,搞好工廠生產,努力賺錢,為我們組織提供足夠的活動經費、為武裝力量提供財政支持;第二,把我們的勢力向南擴充,我的計畫是在公共租界和上海縣同時進行,在租界我們必須要有自己的底下勢力,現如今不能在租界明面上活動,那就只能建立地下勢力,為什麼范高頭等人為首的青幫可以在法租界搞,而我們就不能在公共租界搞呢?我還是青幫揚州幫的老大呢!我想派吳世榮去做這件事情,讓他帶一些人和槍,在公共租界上收攏一些街面上的地痞混混,同時結交一些江湖好漢,組成一個幫會,只要初期扛過公共租界巡捕房的打擊,基本上就可以站穩腳跟,當然我們組織也要給予扶持,要人給人,要槍給槍,要錢給錢。同時我們也將在上海縣建立一支武裝,如何建立?當然不能明目張膽的來,因為官府不會允許,不過我們可以採取借雞生蛋的辦法!”

  眾人聞言均是疑惑,建立武裝還能夠借雞生蛋?誰會這麼傻把母雞借給你?老鷹問道:“這個借雞生蛋是什麼意思?如何借?找誰借?”

  蕭震雷點燃一支煙抽了幾口笑道:“諸位知道上海灘上的各個體育會吧?最早的體育會是由朱保三、虞恰卿等人組織的華商體育會,主要建立華人商團以資自衛。這個什麼體育會實際上就相當於給自己建立一個保鏢隊,保護自身的安全和利益,這個舉動推動了租界以外的紳商們爭相效仿。於是陸續有按照行業、區域和宗教等組成的二十余個商團出現。我的計畫就是首先去說服上海城廂自治公所總董李平書老先生,讓他同意我組建一個商團,保護我的利益,然後我再去找道台蔡乃煌,以前幾日劫法場之事為由稱上海灘市面不安全,必須要組建一支武裝商團保護商人的生命財產安全,再聯合李平書、朱保三、虞恰卿等人聯合向蔡乃煌進言,我想蔡乃煌應該不會拒絕。”

  宋世傑疑惑道:“可是先生在上海灘的華界並無產業和生意啊,李平書和蔡乃煌能同意你建立一個商團嗎?”

  蕭震雷笑道:“我很快就去南市開一些店鋪,還順便開一家銀行!”
嚴羊 發表於 2019-7-7 13:08

第143章 拜會

  過了兩天,蕭震雷就在派人在南市給自己買了一套院子作為在南市的住所,同時又在縣城內買下幾家店鋪專門行銷振華公司生產出來的飛馬牌自行車和黃包車,振華公司生產出來的自行車和黃包車一經面世,立即受到上海灘市民們的追捧,原因有四:其一,美觀大方、造型好;第二、騎乘舒適,省力,現如今從洋人或東洋買來的自行車騎乘時不趕路,所謂不趕路就是用盡力氣踩踏板自行車速度始終不快,可振華公司的自行車騎乘時不僅舒適輕鬆而且速度很快,就如同後世的許多自行車的作用大多已經由交通工具改變為體育鍛煉的工具了;其三、價格便宜,振華公司生產的自行車和黃包車在價格上比從西洋和東洋進口的要便宜一成左右;其四、飛馬牌自行車和黃包車是國貨,這個時期很多人都支持國貨的,在價格和性能上相同的情況下,上海灘的市民當然支持國貨。

  除了自己開的幾家專營自行車店鋪之外,振華公司的自行車和黃包車還向國內外誠招經銷商或代理商,加上宣傳到位和行銷策略實施得當,產品很快打開了銷路,首先就在上海灘一炮二紅,隨後產品遠銷海內外。

  蕭震雷在縣城有了店鋪,在南市又了宅院,這也就是說他在上海灘有了產業,而且產業還不小,當然有理由為自己建立一支商談保護自己的生命財產安全。為此,他準備前往求見城廂內外自治公所總董李平書,希望李平書同意自己組建的商團加入南市商團公會。

  自從清廷頒佈《城鎮鄉地方自治章程》後,總工程局隨機改為“城廂內外自治公所”,成為整個華界由官府授權建立的地方自治總機關,李平書也由總工程局總董變成了城廂內外自治公所總董,《城鎮鄉地方自治章程》規定:凡府廳州縣官府所在地為城,其餘市鎮村屯集等地人口滿5萬以上者為鎮,不滿5萬者為鄉。城鎮鄉均為地方自治體。鄉設立議事會和鄉董,實行議事與行政分立。鄉議事會在本鄉選民中選舉產生,為議事機構。鄉的地方自治執行機關很簡單,只有鄉董、鄉佐各1名。自治範圍以學務、衛生、道路、農工商務、慈善事業、公共營業及自治經費為主。

  城廂內外自治公所就其權力行使而言,具有清政府讓渡給它的一部分權力,比如民政管理權、財政稅收權、公用事業管理權、工商管理權、文化教育事業管理權以及警務權、司法權等。

  李平書的職位可不僅僅只是城廂內外自治公所總董,他還在江南製造局掛名提調職,兼任中國通商銀行總董、輪船招商局董事、江蘇鐵路公司董事。他曾經先後署廣東陵豐、新寧、遂溪知縣,後因為支持民眾反對法帝國主義侵佔廣州灣的鬥爭而被清廷革職,城廂自治公所總董的職務並非是清廷的朝廷命官,只是上海灘工商界人士選舉出來的相當於鎮長的職務,沒有清朝官員的編制。

  李書平的住宅也在南市,他在租界也有公館,只不過大部分時間都住在南市,這年頭上海灘的有錢人沒有誰在租界是沒有別墅的,李平書也是如此,如果有任何風吹草動可以隨時躲進租界,而清廷方面如果要逮人還必須與租界方面溝通,可租界當局不一定買清廷的面子,畢竟巡捕房不可能抓一個在租界沒有犯案的知名人士,不過現在的李平書還沒有轉向革命,因此也不需要擔心清廷對他不利。

  馬車很快到了李平書的住宅院子門口,典型的中國園林式的宅院,有假山有小水塘,有亭台閣樓,雖然不大,但在這上海灘也算是上等豪宅了。

  “勞駕這位小哥通報一聲,就說振華公司蕭震雷求見李老先生!”蕭震雷說著將自己的名帖遞過去。

  振華公司這幾個月在上海灘的名頭極為響亮,沒有聽過的人極少,李家這等大戶人家對外界的消息自然是極為靈通的,那看門的小廝接過名帖極為恭敬道:“原來是蕭先生,請您稍等片刻,小的這就去向老爺通報!”

  沒過多久,那小廝就去而複返將蕭震雷引進了李宅,進門之後,那小廝接過蕭震雷將手上的禮品在前面引路很快就到了客廳。

  一個蒼老渾厚的聲音傳來:“哈哈哈,這不是上海灘最近風頭正盛的年輕俊傑蕭總裁嗎?老夫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蕭震雷抬頭一看,站在客廳門口的不正式李平書嗎?當即拱手作揖下拜:“老先生太抬舉我蕭震雷了,區區小打小鬧,與李老先生這些年在上海灘叱吒風雲相比就差得太遠了,今日冒昧上門打擾,還望老先生海涵!”

  李平書笑著一擺手:“得,咱們一老一少就不在這門口互相謙虛吹捧了,如不嫌棄,老夫托大,叫你一聲蕭賢侄如何?”

  蕭震雷一聽,還有這等好事?這是求知不得啊,當即欣然應下:“那小子就高攀了,世伯在上,受小侄一拜!”

  “哈哈哈,好好好,賢侄隨老夫進來喝茶!”

  “世伯先請!”

  一老一少隨即一前一後進了客廳就坐,兩人剛剛坐下還沒開口說話,一個穿著碎花布衣裳、紮著兩條麻花鞭子的侍女就端著茶盤進來給兩人奉上茗茶。

  李平書做了一個請蕭震雷喝茶的手勢後,就端著茶杯揭開蓋子喝了兩口,放下茶杯問道:“聽聞賢侄最近在南市這邊買了一棟宅子,這以後咱們就成了鄰居嘍!以後要多多往來才是!”

  蕭震雷正喝著茶,聞言忙放下茶杯道:“世伯所言極是,俗話說遠親不如近鄰嘛,如有事互相照應一番也是極為方便的!”

  “這兩天老夫還想著去你那邊坐坐,卻沒想到你先上門來了。對了,聽聞你的振華公司生產的腳踏車和黃包車銷路很不錯?連洋人都向你的振華公司下訂單了?”

  蕭震雷笑道:“振華公司剛剛起步,銷路嘛暫時還算過得去,以後還得請像世伯這樣的上海灘華商會財東們多多提攜啊,大家共同發財!”

  李平書聞言眼睛一亮,高興道:“好,賢侄你的這話說得好,年紀輕輕卻不焦不燥,沉穩幹練,難怪能撐起這麼大一片家業,還有你剛才這句‘大家共同發財’這句話說得太好了,商業嘛,就是促進商品經濟流通的行業,如果其他人都沒錢,生意人怎麼能從別人手裡賺到錢呢?只有讓大家都有錢了才能賺錢。”

  “世伯見識不凡,看來小子以後還得多向世伯學習學習!”蕭震雷卻沒想到眼前這個舊社會的老先生竟然在經濟方面有如此的見識,看來以後還真不能小看了古人,想必相比這個老先生也是想通過自身對上海灘的經濟起到一定的帶動作用,只不過由於大環境的原因而沒有什麼效果。

  接下來兩人又聊了一陣,聊得很高興,當一杯茶喝得差不多的時候,李平書問道:“賢侄此次過來老夫這裡,不只是簡單地來拜會一下老夫吧?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蕭震雷見李書平問起,當即放下茶杯道:“世伯慧眼如炬,小子今日來確實還有另外一事,您在小子在南市這邊有了地產,又在縣城裡買了六個鋪面正在銷售自行車和黃包車,另外小子還準備開幾家酒樓,在南市這邊開一家服裝廠和一家紡織廠,這麼大的產業沒人護院也不行,因此我自己成立了一個小商團,人數在一百人左右,暫時還沒有武器,我想向世伯申請將我的商團加入南市商團公會,不知世伯以為如何?”

  李平書沒想到蕭震雷過來是說這件事情,這事對他來說其實無所謂,南市商團公會並非正式的官府武裝組織,而是民間組織的自衛性質的團體,不過官府方面也是承認的,而且商團的武器彈藥大多數還是官府撥付的。

  之前清廷華界禁絕煙館,官府深恐煙民暴動,於是商請五體育會派人員維持地方秩序,因此五團體乃組織臨時商團,設司令部,分段出防,曆三晝夜,得慶無事。時主其事者就是城自治公所總董李平書、商界領袖曾少卿等人。未幾,五團體複組合而成商團公會,以求事權集中,指揮裕如。不久滬南區每至黃昏,輒有暴徒在街上殺人越貨,名曰“采燈花”,過路的商旅少有戒心,常常被搶,人員也損失慘重,於是官府複商請商團團員武裝出防,且揭示通衢,如有悍匪敢抗商團者,准予格殺勿論。商團一再不辭勞瘁為地方服務,因以益獲官府信任。於是上海道台請兩江總督撥發漢陽兵工廠生產的七九步槍120枝、子彈5000發,以供商團出防之用,商團的基礎就這麼定了,不過這兩年上海灘城廂周邊還算安定,加上缺少槍支彈藥,因此商團也缺乏訓練,人員逐漸懶散,幾乎不堪一用了。

  李平書笑道:“這是小事一樁,賢侄的商團既要加入商團公會,那麼商團武裝的實力又強上一分,這幾年洋人欺我大清日盛,為了維護我華商利益,商團公會的實力是越強越好,商團加入進來倒是沒問題,只是這武器就不好解決了,前兩年官府撥付的120條槍和5000發子彈,到現如今槍支損毀較多,有一半多已經不堪使用,子彈也是所剩寥寥無幾,如果向官府方面申請撥付,即便蔡大人同意,等到撥付下來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

  蕭震雷並不一定要商團公會給他的人分發武器彈藥,也不指望官府會撥付武器彈藥下來,他的目的只是要在商團公會的隊伍中參雜進去自己的人,在通過一番運作將商團武裝的實際指揮權抓在自己的手中。

  蕭震雷道:“這沒關係,只要加入商團就行!”說完話題一轉:“世伯,其實我以為我們現在應該盡力儘早的給商團的隊員們配齊武器彈藥,如果官府方面暫時不能撥付,我們可以自行籌集經費向洋人購買武器彈藥裝備商團武裝人員,只要官府同意就行!”

  李平書心中一驚,問道:“賢侄為何這樣說?”

  蕭震雷拱手道:“世伯想必也知道前些日子革命黨在半途襲擊清軍押送隊和革命黨在縣城劫法場的事情吧?最近這兩年革命黨鬧得越來越厲害、鬧得越來越大了,他們革命黨要造清廷的反,我們管不著,也與我們這些商人無關,但看上次他們表現出來的實力,實在是太嚇人了,如果他們一旦起事的話,那豈不是對我們的生意和產業有極大的衝擊嗎?如果一些兵丁擅自沖進我們的家裡或者工廠大肆劫掠或殺人放火,那後果豈不是不堪設想?他們要怎麼樣我們管不著,但我們這些商人不能沒有一絲保護自己和自身產業的實力吧?所以我認為我們應該儘快給商團的武裝人員買齊武器彈藥,再選派得力人手對她們進行嚴格的訓練,加強他們的戰鬥力,而且還要保證他們在革命党起事之時不會倒戈!”

  李平書聽了蕭震雷的話,越聽越心憂,越聽越害怕,其實這也是蕭震雷在危言聳聽,事實上根本沒那麼嚴重,不過蕭震雷也沒有誇張太多,至少革命黨多次起事都是通過策反清廷的軍隊進行的,這些人的素質良莠不齊,一聽說造反就肯定是搶錢搶糧搶女人,誰能保證革命党起事時不會沖進商家店鋪或工廠殺人放火劫掠?

  “賢侄所有不無道理,看來我要召集商團公會的議董們商議商議了!”李平書說著想了想,立即道:“就明日上午吧,我著人通知其他議董,賢侄的商團既然也加入進來,那你也是議董了,明日一併前來參加!”

  蕭震雷拱手笑道:“好,小子明日上午會早點過來!”
嚴羊 發表於 2019-7-7 13:09

第144章 加入商團

  翌日上午,蕭震雷如約早早來到李平書宅邸,與李平書一邊喝茶一邊閒談閒談半個多小時,不久商團公會的其中一個議董就到了,這便是成立了商業補習會的張本炎,其不僅是商團公會的議董,同時也是自治公所的辦事總董之一以及商務總會議董。

  隨後不久,成立了滬南滬學會的自治公所議董、南區區長穆湘瑤,成立了滬北商余學會的自治公所辦事總董之一的郁懷智,與李平書一起成立了南市體操會的王震,發起滬西體操會的自治公所議董王馨等人陸續到來。而位於租界地區由朱保三和虞恰卿等人發起的華商體操會由於早在兩年前加入了租界的萬國商團因此沒有派代表前來。

  人都到齊了,大家坐在客廳裡,每人一張椅子,李平書坐早主位上首,其他人分別坐於靠牆的兩側,蕭震雷由於比較年輕,而且在商界的資歷尚淺,因此主動坐在了末座上。

  李平書指著蕭震雷笑道:“跟諸位財東們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最近聞名上海灘的振華公司董事會主席、總裁蕭震雷,想必諸位不陌生吧?”

  眾人聞言都笑了起來,穆湘瑤笑道:“何止是不陌生,簡直太熟了,這近兩個月,我每天都在報紙的頭條上看到他,連我們家下人都認為這年輕人是一個上好的金龜婿啊!”

  “啊,哈哈哈——”眾人聞言頓時轟然大笑。

  蕭震雷也微笑著在眾人的大笑聲中站起來拱手作揖,“小子初來咋到,年輕學淺,以後在商界還請諸位前輩多多提攜!”

  在座這些人都各有各的行業,各有各的生意,並不是競爭對手,與蕭震雷也沒有利益衝突,不但沒有利益上的衝突,而且蕭震雷的振華公司在很多原材料上都可以從在坐這些大佬們的工廠、公司中購買。

  滬西人王馨笑道:“好說好說,提攜是應當的,只不過你也得關照你的振華公司多多照顧我們的生意啊,我聽說你的公司工人都快突破三千大關了,這每日裡吃掉的糧食不在少數,正好老夫名下有一家精米廠,你是不是從老夫這工廠裡採購一些大米回去?”

  蕭震雷則是無所謂,人人每天都要吃飯,振華公司的員工餐廳從哪裡買米不是買?從王馨這裡買幾十噸上百噸都可以,他將手一揮:“既然王財東都這樣說了,我哪能不照辦呢?今日回去就讓我那公司後勤部去王財東的米廠採購一千石吃了再說,如果好吃,工人都喜歡的話,那就再去多採購一些!”

  王馨心下滿意,點頭道:“好,你這年輕人很好,我喜歡,哈哈哈……”

  “咳咳!”大家都打趣了一夥兒,就聽見李平書咳嗽兩聲,知道他有話說,於是都停了下來,有人看過去,有人端起茶杯喝茶。

  只聽李平書道:“蕭賢侄這人不錯,做這麼大的生意卻沒有其他年輕人的浮躁,老成持重,對我們這些老傢伙也很尊重,不想其他人有了一點點成績就人五人六的不可一世,我很喜歡這個年輕人,我認為諸位都應該對他多加關照,我們這些老傢伙遲早都是要死的,不能咱們死了一了百了讓華商界後繼無人,諸位以為呢?”

  郁懷智點頭稱善:“不錯不錯,阿拉也喜歡這個年輕人,聽說他把洋人都打服了,還收了做小弟,有點血性,就憑這一點,阿拉就要力挺他!”

  其他人幾人都看蕭震雷很順眼,至於有幾個人說的是真話,又有誰說的是假話就不清楚了。

  李平書又道:“這些日子蕭賢侄在南市和城內也置辦了不少產業,為了保護自己的產業和自身的安全,他成立了一個一百人的商團,但擔心勢單力薄引起某些勢力的窺視,所以想要加入我們的南市商團公會,諸位有沒有什麼意見?”

  穆湘瑤搖頭道:“這能有什麼意見?蕭賢侄加入進來是最好不過了,我們商團公會總共才四百多人,卻要協防南市、滬西、閘、北等諸多地區,人員太過分散,因此力量不足,如果蕭賢侄的商團加入進來,剛剛可以彌補人員不足的問題!”

  見穆湘瑤如此說,其他幾人也都表示沒有異議,最後李平書拍板此事就算成了,只需要向城廂內外自治公所報備就行,而他們這些人都是自治公所的頭面人物,自然是沒有任何問題了。

  接下來李平書又說另外一件事情,“好,下面說一下今日請諸位過來要商議的事情,也就是今日會議的主題,為商團增設槍支彈藥,派員對武裝隊員進行加強軍事訓練的事宜,昨日與諸位通電話時都通過氣了,不知道諸位考慮得如何了?”

  郁懷智說道:“現如今的上海灘的治安確實比前幾年好差了很多,不僅洋人更加囂張了,就連革命黨人也鬧了起來,照這麼下去,滬上的情況堪憂啊,為商團護衛增添槍支彈藥我沒有意見,經費方面自治公所裡應該還有一些結餘,不夠的我們在座的諸位每人湊個份子應該置辦齊備,只是一下子增添如此之多的槍械,道台府那邊會不會准許就難說了!”

  這時蕭震雷起身拱手道:“我認為以現在的形勢要說服道台蔡大人准許我們自購槍支彈藥武裝商團不難,原因有三:第一、不需要官府拿銀子,這可以為官府節省一大筆開銷;第二、商團被重新武裝起來之後對城廂的保護力度加大,對經濟發展是有很大好處的,實際上也是在為經濟發展保駕護航,經濟發展了,官府的稅收就多了,這對於官府而言何樂而不為呢?第三、商團武裝雖然不是官府正規軍事力量,但是官府是可以調動的,官府既不用出一分銀子又得到了一個營的兵力,我想只要蔡大人的腦袋還算正常,他就肯定會允許的!”

  眾人聞言大笑,李平書笑道:“蕭賢侄,你前面分析的幾點都很好,很有說服力,老夫是贊同的,我相信在座的諸位也都贊成,不過你最後一句話最好不要被蔡大人知道!”

  蕭震雷立即笑道:“那事,這種話我也只是在幾位長輩們面前說說,哪敢當著蔡大人的面去說?”

  眾人被蕭震雷說得很是高興,李平書又問:“諸位還有什麼異議嗎?如果沒有異議,那麼此事就這麼定了,由自治公所向道台府衙門上書請准許自籌經費購買武器彈藥重新武裝商團護衛城廂內外交通順暢、維護地方治安,同時配合官府捉拿革命黨人!”

  其實最後一句話才是重點,自治公所和武裝商團不會對革命黨怎麼樣,那是清廷的事情,最後那句話只是說說而已,用來向官府表明自治公所的立場,也只有這樣,官府才有可能同意自治公所自籌經費給商團購買槍械彈藥。

  眾人聞言都點了點頭同意,給商團增添武器,加強商團的戰鬥力對他們自身也有好處,再說購買武器彈藥所需要的花費也不是讓一人出錢,由眾人平攤。

  李平書算了算:“加上蕭賢侄的一百人,商團現在總共五百人,如果有多就剔除一些刺頭,只留五百人,現在商團大約還有槍支60支左右,還需要購買450支,多餘的用作備用,按照現在的市面價,一支步槍算上子彈大約90至110塊大洋,就按平均價一百塊來算,450支步槍加上配套的子彈一共四萬五千塊大洋,穆財東,現在自治公所還能拿出多少銀子?”

  穆湘瑤想了想,又算了算給出了一個比較讓人高興的數字:“除去日常開銷所需的必須留下之外,應該可以挪出三萬塊!”

  李書平又道:“那麼還剩下一萬五千塊的缺口,咱們這裡一共六個人,每人拿三千塊出來,多餘的暫時留下,如果採購時經費不夠可用作追加,只是現如今在上海灘只怕還買不到數量如此之多的槍械彈藥,要買的話只有北上去天津才可能有貨,那麼派誰去採購呢?”

  蕭震雷一看在座之人都沒有出聲便知道這些人肯定是都沒有時間,或者是人的年紀大了,都不願意跑遠路,因此他只得站起來道:“各位長輩,小子年輕,這種事情當然交給我去最合適了,等道台府的批文下來之後,我就立即去把這事情辦了!”

  眾人都笑欣慰地點點頭,都認為蕭震雷這年輕人頭腦靈活,會察言觀色,卻又不浮躁,還知道替老人分憂,實在是一個大好青年。

  “還有一件事情,我想請諸位長輩商議一下,就是槍械彈藥買回來之後,必定要對商團的武裝隊員們進行訓練,訓練的目的在於加強戰鬥力,不知道現在商團的教官是誰?接下來商團的訓練由誰來主管?”

  李平書說道:“實際上現在商團並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教官,平常隔三差五的請租界萬國商團中華隊的代理排長徐通浩、石運乾等人前來充任教官,他們這幾人都是出身聖約翰書院。”
嚴羊 發表於 2019-7-7 13:10

第145章 商團司令

  蕭震雷聞言搖頭道:“這不行,徐通浩等人雖然是聖約翰書院畢業,有文化水準,可他們畢竟不是專業軍事學校畢業,不是正規軍人,哪裡懂得訓練軍事技能?人家萬國商團的軍官基本上都是退伍軍官當任,士兵很多都是各國退伍士兵,司令官曾經都是上校軍銜,這些人都是正牌貨,我們既然要搞,就不能搞得比萬國商團差!如果各位長輩信任我,我毛遂自薦當任商團的司令官,我會想辦法把商團的戰鬥力提升上來,雖然不能搞得跟各國正規軍相比,但也要比萬國商團的戰鬥力強!”

  穆湘瑤笑道:“呵,年輕人志氣不小,你倒是說說看,如果委任你為商團司令官,你如何想辦法提升戰鬥力?”

  蕭震雷一臉自信,喝了一口茶之後起身走到客廳中間伸出幾個手指頭道:“要訓練處一直戰鬥力強悍的武裝商團,就必須要按照正規軍的訓練方式來進行,我不懂軍事,我也不懂得治軍,但我懂治人,治軍就如同治人是一個道理,但又有不同,我的公司幾千人,如果管理得不好,如何提高生產能力?工人如何聽話賣力地幹活?這也是有訣竅和方法的。我不會訓練兵士,但我知道如何去好會訓練兵士的人,要說當今世界上戰鬥力最強悍的陸軍當屬德國,這一點諸位不會反對我的觀點吧?”

  眾人都點頭,他們雖然沒有出過國,但也都知道德國陸軍確實是最厲害的,只從一點就可以看出來,日本的陸軍是學習的德國,就在五年前,發生日俄戰爭,德國的學生日本人把俄國老毛子打得滿地找牙,現在的德國被法國、俄國、英國這三個大國給牽制,而德國卻絲毫沒有害怕的樣子。

  蕭震雷見眾人點頭,繼續道:“我準備請幾個德國軍官來訓練商團隊員,如何確定德國軍官有能力訓練好商團隊員呢?我們不妨做個測試,將所有商團隊員打亂,重新編制,如果在這種情況下,德國軍官有能力在短時間之內讓商團隊員們令行禁止,那麼德國軍官的能力就毫無疑問了!”

  李平書思索了片刻,肯定道:“這個想法不錯,請德國人來當任教官確實是一個好辦法,我們以前也沒把這商團當一回事,因此在教官方面也就沒有多下心思,既然賢侄願意接手,我倒是沒有意見,只是還有一個問題,如果請德國軍官,去哪兒請?請幾個?每人薪酬幾何?”

  蕭震雷早有打算,他道:“至少也要有六個人,其中一個是總教官,另外五個為教官,每人負責訓練一百人,人選方面我已經想好了,我與禮和洋行的經理鮑爾先生和德華銀行的經理費格有點交情,我會請他們引薦一下萬國商團德國隊隊長雷奧中尉,據我所知,萬國商團的士兵並不是每天都要訓練,雷奧中尉有足夠的時間來到我們的商團進行訓練指導,具體的訓練任務交給他帶來的五個教官,錯開他們的訓練日期,是完全可以行的,我的計畫是訓練三個月時間,三個月時間足夠把商團隊員訓練成型,那麼雷奧等德國教官的任務就算完成了,再由我們從隊員中制定軍事素質強的人當任教官,繼續按照德國教官之前教的進行訓練,至於雷奧等人的薪酬,我計算過了,就以現在他們在商團的薪水為准,他們既可以從萬國商團拿一份薪水,又可以從我們這裡拿一份薪水,我想沒有人會拒絕!”

  萬國商團原則上是每年上半年征招新兵,但平時如果有人提出申請,也可以隨時吸收,申請者經軍醫體格檢查,該國臨時出具證明,以及申請者本人和擔保者的宣誓後,可以臨時入伍,臨時入伍者接受為期一周包括操練、射擊等內容的新兵訓練課程後,方可正式入伍,然後再必須接受為期一個月的新兵專門訓練。

  萬國商團士兵的訓練季節一般從每年九月開始,直到當年12月結束,也就是說萬國商團的士兵並不是每天都要進行訓練,每年訓練時間是三個月,他們還是不能與各國正規軍相比。各隊通常在虹口公園附近的靶場商團的常設營地進行週末訓練,其主要內容有分隊遊行、射擊、動員訓練、露營、野戰及防暴等,去營地的團員每天可以獲得伙食補貼,10月份,商團軍團、軍士還要在英軍軍官的指導下進行特別訓練,各類訓練原則上都按照英軍操典進行並使用英語,但中華隊、日本隊、俄國隊和葡萄牙隊則用自己的國家的操典和語言進行訓練。此時的萬國商團各隊都屬於義勇性質,也就是說沒有薪水可以拿,但是軍官是應該有薪水的,他們的薪水由公共租界工部局負擔,萬國商團的所有武器裝備和彈藥所需均由公共租界工部局負責供給。

  李平書那等人見蕭震雷都想好了,而且實行起來應該沒有什麼大問題,在問了其他幾個議董的意見之後就說道:“好,蕭賢侄,我就以南市商團公會會長的名義任命你為商團司令,由你全權負責商團武器彈藥的採購以及商團隊員的軍事訓練及指揮!”

  蕭震雷拱手道:“領命!”

  接下來的兩天,李平書寫了一份申請公函派人送到上海道台衙門,蔡乃煌看了城廂自治公所的申請之後召集府衙一干官員進行商議,最後裁定允許城廂自治公所自己解決經費為商團購買武器彈藥,並且重新整訓商團士兵,為上海灘的治安做出應有的貢獻,畢竟從前商團在維護城廂治安上就起了很大的作用,也深得官府的信任,這次城廂自治公所自願自籌經費購買槍彈,官府又何樂而不為呢?因此道台府很快就批准下來了,其實是蔡乃煌等人被上次蕭震雷等人大鬧法場嚇壞了,以為革命黨太過倡狂,如果城廂自治公所的商團公會能夠有幾百人,想必革命黨人也不敢再肆意妄為了。

  ……

  禮和洋行。

  在上海道台府批准城廂自治公所自籌經費為南市商團公會購買槍彈的申請之後,蕭震雷立即拿著李平書等人籌集的四萬八千塊大洋的支票前往租界面見禮和洋行經理。

  “哈哈哈,蕭,我的朋友,是什麼風把你個吹來了?”鮑爾看見蕭震雷在秘書的帶領下走進辦公室,立即起身走過去向蕭震雷張開雙臂大笑著說道。

  蕭震雷連連擺手:“噢,我的朋友,現在已經是六月了,天氣實在太熱,擁抱就免了吧,我想不想讓自己全身都長痱子!”

  鮑爾的滿腔熱情頓時被無奈取代,他只能聳聳肩膀無奈道:“好吧好吧,請過來坐!是要紅酒還是要咖啡,又或者是茶?”

  蕭震雷走到沙發邊一屁股坐下道:“我隨意,你喝什麼順便給我倒一杯就好了!”

  “那好吧!”鮑爾不想苛刻自己,雖然他是一個很吝嗇的人,但還是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當然順便也給蕭震雷也倒了一杯,不過在不久之後,他就為自己這個決定慶倖,因為蕭震雷又給他帶來了生意,雖然這筆生意沒有之前那麼大,但蚊子腿也是肉啊!

  蕭震雷喝了一口紅酒點點頭:“不錯,好吧,鮑爾先生,我想你應該感到高興,因為我每次來找你,總是給你帶來生意,今天也不例外!”

  “噢,是嗎?那真是太好了!”鮑爾聞言立即高興地快步走到蕭震雷對面沙發坐下,又道:“我聽說上次你的護衛隊缺少武器,而你卻寧願找巡捕房購買哪些用爛的二手貨,也不願意向我們禮和洋行訂購呢?”

  蕭震雷放下酒杯道:“那個時候我的工廠被寶山的青幫混混敲詐勒索,護衛隊急需武器武裝自己保護工廠,而那時候你們存放在碼頭倉庫的武器全部被炸了,你能拿得出武器賣給我嗎?沒辦法,我只能去找巡捕房買幾條破槍先用了再說!”

  “好吧好吧,對不起,是我錯怪了你,我敬你一杯向你賠罪!”

  一口喝完酒杯裡的所有紅酒,鮑爾卻是沒有忘記剛才蕭震雷所說的生意,放下酒杯就問道:“那你這次要跟我做什麼生意?難道你的公司準備採購第二批機器了嗎?”

  “暫時還沒有,我估計至少還得三個月!”蕭震雷搖了搖頭,“這次我是來向你買武器彈藥的,我知道你這裡沒貨,不過我也不是馬上著急要用,你們禮和洋行在上海灘這邊沒有了貨了,在天津的分行應該有吧?”

  “當然,當然!”鮑爾立即道:“要知道我們再清國可是有好幾個分行的,你要什麼武器?要多少?”

  “毛瑟G98步槍和子彈,要450支,每支配500發子彈!”

  鮑爾大失所望:“這麼少?”

  蕭震雷苦笑道:“你以為我買槍去打仗啊?我只是一個生意人,買槍最多也只是為保護自己的生產財產安全,我不是官府的人,能給你帶來450支步槍的生意就不錯了,這次我是為南市商團公會買的,我也組織一支商團加入了公會,公會決定為商團配齊武器彈藥,因此我就接了這個差事來找你,怎麼?難道你嫌少不做這筆生意?”

  “噢,不不不,如果是別人,我肯定會嫌少,但是你就不一樣了,你即使只買一支步槍,我也賣給你,好吧,看在你是老主顧的份上,我給你一個公道價,每支步槍配五百發子彈一百一十塊!”

  蕭震雷站起啦誇張道:“鮑爾,你還當我是朋友嗎?你這是在搶錢你知道嗎?黑市價都沒有這麼高,八十塊一支!”

  “你殺價太狠了,一百塊一支,不然你去找別人好了,你要知道我要從天津等各分行調貨,運輸費是很高的!”

  蕭震雷瞪著鮑爾,一擺手:“算了算了,我也不跟你討價還價了,八十五塊,不賣拉倒!”

  “你,你總要讓我賺點吧,沒有賺頭,德國總部會讓我喝西北風的,好吧,九十五塊,不能再少了,真的。”

  “九十,九十塊,你看我已經退讓了很多了,如果你連這個價錢都賣不起,那我真是看錯你了,算了,我看你也為難,我還是去找怡和洋行買英國貨算了!”蕭震雷說著起身就走。

  當蕭震雷走到門口的時候,身後傳來鮑爾的聲音:“等等!算你狠,九十塊給你了,現在付一半訂金,半個月後提貨,再付另一半錢!”

  蕭震雷轉身笑道:“沒問題!其實我所鮑爾,你早就應該直接喊九十塊多好!”
嚴羊 發表於 2019-7-7 13:11

第146章 安釘子

  在禮和洋行經理鮑爾的引薦下,蕭震雷今天約了萬國商團德國隊隊長雷奧中尉面談聘任雷奧出任南市武裝商團公會總教官之事,剛準備出門便接到了一個電話,電話是王亞男打來的,說是和程碧瑤說好了,兩人約他一起去逛寺廟,蕭震雷既想與雷奧把事情談妥,又不想爽約于佳人,因此與王亞男商量,讓她們兩人陪她一起去見雷奧,搞定雷奧之後再與她們一起去逛寺廟,王亞男兩人也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既能與心上人在一起,又可以見見德國佬,因此欣然答應。

  與雷奧約定的見面地點在一家咖啡館,儘管還是清朝,可這年頭在上海灘還真是什麼都不缺,只是沒有後世那麼多高科技產品,要說娛樂休閒場所,此時的上海灘什麼樣的休閒場所都有,例如咖啡館、休閒茶樓、酒吧、澡堂子、煙館、青樓、會館、舞廳,唯一沒有的就是夜總會和KTV。

  蕭震雷是最先到的,他選了一個靠窗戶又可以看見門口的座位坐下,雷奧還沒有來,反倒是王亞男和程碧瑤兩人先到了。

  看見兩人進門後,蕭震雷站起來招了招手,兩女看見蕭震雷後臉上露出笑意,手牽著手走過來在他對面坐下,蕭震雷向侍應生打了個來兩杯咖啡的手勢後坐下笑問:“你們怎麼來這麼快?”

  王亞男道:“我們剛才就在瑤瑤家裡,瑤瑤家就在附近,離這裡不遠!”

  蕭震雷知道王亞男的家在外地,不是本地人,也知道程碧瑤的家就這裡,不過因為一直事情太多,也沒想想起要去程碧瑤家裡拜訪一下,不過三人之間的關係還沒有完全確定下來就貿然要去見人家父母還真是有些唐突。

  “哦?瑤瑤的家就在附近嗎?話說我是不是要提點東西去拜會一下程家伯父伯母呢?”蕭震雷說完就笑吟吟地看著程碧瑤。

  程碧瑤聞言一臉羞怯道:“哎呀,我爹爹媽媽都還不知道我們之間的事情呢,還是等我跟他們說了之後再說這件事情吧!”

  蕭震雷也感覺現在就見人家父母確實太快了一些,怎麼說也得再等一段時間再說,於是也沒有勉強,一切順其自然好了。

  兩女的咖啡很快送過來了,王亞男一邊喝著咖啡一邊問:“你約,德國人做什麼?”

  蕭震雷笑道:“我現在是南市商團公會的主要成員,前段時間革命黨不是伏擊了清兵又大鬧了法場嗎?商團公會的大佬們和上面的官老爺們都認為城廂治安狀況存在著很大的問題,因此決定要給商團武裝增添武器彈藥,並且要請懂軍事的教官好好操練商團武裝的隊員們,這件事情交到了我的手上,我就想德國人的陸軍不是最強的嗎?所以就請人引薦了萬國商團德國隊的隊長雷奧!”

  兩女都是震旦學院的學生,與這個時期的其他學生一樣,都非常關注國家大事和國際形勢,對於萬國商團的情況也有一些瞭解,但也不是很清楚,程碧瑤有些不解,問道:“據我所知萬國商團屬於義勇性質,並非是正規軍編制,你請這樣的人來訓練商團武裝能行嗎?”

  其實蕭震雷很想自己訓練商團武裝,但他這具身體只是一個普通的老百姓,並沒有上過任何的學校或軍事學校的經理,如果他說自己訓練商團,李平書那些人肯定認為他瘋了,也不會相信他會把商團武裝訓練得有戰鬥力,因此想來想去還是決定請人來訓練,而德國人是最好的人選。

  見程碧瑤疑惑,蕭震雷解釋道:“萬國商團的士兵很多都是退伍軍人,就說德國隊吧,起碼有八成是退伍軍人,之前一些不是退伍軍人的萬國商團士兵在加入之後都會接受軍事訓練,而我約見的這個雷奧在退伍之前的軍銜是中尉,讓他去當協統、標統可能不行,不過讓他帶幾個人去訓練五百人絕對沒問題的!”

  兩女聽了他這番解釋之後才弄明白洋人在租界的萬國商團雖然並非正規軍事單位,但戰鬥力卻是不用小覷的,公共租界就依靠萬國商團的力量保護租界安全,前幾年,租界與英國簽訂了協定,英國政府派出駐滬駐軍軍官親自當任萬國商團的司令官,現任的司令官巴內斯上校就是英國駐滬領事館武官。

  三人閒聊了一陣,蕭震雷就看見一個穿著德軍軍服的三十多歲洋人走了進來,立即起身走過去打招呼:“請問是雷奧中尉嗎?我是蕭震雷!”

  “噢,是的,我是雷奧,蕭先生你好!”雷奧露出笑臉伸出了手。

  蕭震雷同他握手後將他引到與王亞男和程碧瑤兩女對面就坐,經過介紹後,幾人就算互相認識了,雷奧要了一杯咖啡。

  咖啡送來之後,談話就進去了正題,蕭震雷道:“雷奧中尉,想必鮑爾經理應該說了一下大致的情況吧?”

  “是的,但我還不是很清楚,事實上我並不介意再接一份活幹,我們萬國商團的士兵都是自願加入,沒有薪水,平時都有其他的工作,每年只有三個月的訓練時間,但也不是每天都訓練,只在周某進行,當然軍官不同,像我這樣的隊長每天早上要去位於虹口的軍營報導,這樣可以有一份薪水拿,報導之後就可以自由活動了,因此我的時間很充裕,不知道你要聘請我訓練多少人?在什麼地方?如果離得太遠我可能沒有時間,因為我還有其他工作要做!”

  聽了雷奧的話之後,蕭震雷笑道:“雷奧中尉放心,我是南市商團公會的成員,我們公會有武裝隊員500多人,地點就在南市,距離這裡不遠,如果你願意的話,我想這份工作與你現有的工作並不衝突!”

  雷奧想了想答應:“如果是這樣,那我接受您的聘任了,只不過您知道我一個人可能訓練不過來,畢竟你的商團有五百人,這相當於一個營的規模了,我還需要一些人手幫忙才行!”

  蕭震雷喝著咖啡停下問:“那你還需要多少人?”

  雷奧伸出一個巴掌:“至少要五個人!”

  這個情況與蕭震雷估算的一樣,一個基層軍官訓練一百個士兵應該是勉強可以的,只是有些辛苦,在薪酬上估計要稍高一些。

  於是他問:“好吧,那你就去找五個德國軍人,退役的也可以,你們六個人一起把我那五百人訓練出來,雖然我們只是商團,但是我希望雷奧中尉你能夠帶著你的人把我的商團訓練得與德軍士兵一樣強悍,並且要讓他們絕對服從我的命令,你能做到嗎?”

  雷奧自信而又嚴肅道:“當然,只要你能保證給我足夠的訓練經費,以及讓我滿意的酬勞。”

  錢,蕭震雷不在乎,只要能把事辦好,他不介意多出一點錢,想了想,蕭震雷給出了一個價碼:“雷奧中尉,你的月薪是一百塊,你帶來的五個人的月薪每人是八十塊,你看可以嗎?”

  雷奧露出了滿意的笑容,這時蕭震雷又加了一句:“但是我要在三個月之內看到你們訓練的成效!”

  雷奧眉頭一皺,但是很快下定決心,點頭道:“好,我答應你,三個月之後我會讓你看到一支不一樣的商團武裝!”

  “那我們就成交!”

  蕭震雷知道要完全控制南市武裝商團僅僅靠雷奧等人的訓練是不行的,畢竟之前商團的成員都是李平書等人各自招募併合並起來的,他們在武裝商團中都有自己的心腹,而現在他們的心腹都掌握著各自的人馬,雖然是合併經過統一的訓練了,可實際上還是各管各的人馬,這也是蕭震雷為什麼會向李平書等人提議要將原來的編制打亂重新編組以檢驗雷奧等人帶兵能力的原因,那些大佬們只以為蕭震雷想讓他們看看德國人的訓練成效,殊不知他們已經落入了蕭震雷設下的小圈套當中,當他們意識商團內士兵不受自己控制的時候已經晚了。

  要想完全控制武裝商團,就必須派出得力人手隨著自己的商團加入,隨著這幾個人在訓練中的優異表現肯定會引起雷奧等人的注意,雷奧等人認為他們足可以當任輔佐他們訓練的軍官就會任命他們為隊長,經過慎重考慮,蕭震雷決定派胡為山手下的幾個兄弟進入商團。

  第二天,蕭震雷讓老鷹給他在護衛隊中挑出一百人待命,並且將馬漢龍的結義兄弟伍世友、蔡威以及護衛隊中三個表現比較優異的隊員陳繼祖、白成明、石家強叫過來。

  蕭震雷看著幾人笑問:“幾位兄弟,知道我把你們叫來是幹什麼嗎?”

  伍世友拱手道:“我等不知,還請總裁吩咐,我等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哎,古人就是實誠,太實誠了反而讓蕭震雷不適應,不過現在也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蕭震雷分別拍了拍幾人的肩膀,“好,這次把你們叫來,是想讓你們跟著那抽調出來的一百人一起去南市加入南市商團的武裝隊,這次我聘請了幾個德國軍官來訓練南市商團武裝隊,但是南市商團武裝並不是我們自己人,他們現在有四百多人,你們加入之後就有五百多人了,雖然我是商團武裝隊的司令,但是我們不能擅自任命你們為每個隊的隊長,這一切都要你們去爭取,德國教官會訓練你們,並將商團武裝隊中不服從命令,訓練跟不上進度的人剔除掉,直到留下五百人為止,商團開始訓練之前,以前的編制會打亂重新編組,我希望你們進入之後要努力表現自己,要分散在不同的隊中,在訓練時要努力訓練讓德國教官注意你們,你們要爭取德國教官的好感並且獲得隊長或副隊長的職務,從而控制整個商團武裝隊的所有人,把其他的四百人變成我們自己人,記住你們不能頂撞德國教官,如果你們被德國教官踢出了隊伍,那我的面子上就不好看了!”

  伍世友看向其他四人,然後大聲道:“明白了,總裁,我們知道怎麼做!”

  送走這批人之後,蕭震雷又把吳世榮叫過來,吳世榮也許是聽說了上次鐵血救國社內部高層會議,對接下來的工作已經有所瞭解了。

  不過到來之後還是問道:“秘書長,您叫我?”

  蕭震雷起身指著沙發笑道:“坐!”

  “是!”

  蕭震雷走到酒櫃錢一邊倒酒一邊說道:“世榮啊,以後如果周圍都是我們內部社員,可以叫我秘書長,如果有不是我們社員的人在場就叫我先生、總裁都可以,咱們鐵血救國社暫時還不能公開露面,不過呢我們可以打響名號讓世人所知。”

  在鐵血救國社成立之後,如吳世榮等這樣比較熟悉以及工廠那邊一些通過考察值得信任的骨幹都差不多被吸收進來了,公司高層中除了總經理霍爾以及另外幾個人還不知情之外,其他人都先後加入了鐵血救國社。

  吳世榮起身道:“是,秘書長!”

  蕭震雷端著兩杯酒遞給吳世榮一杯讓他坐下問道:“今天讓你來,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吳世榮放下酒杯道:“我略有耳聞,只是還不是完全清楚,還請秘書長明示!”

  蕭震雷喝了一口紅酒,沉吟片刻便道:“經過社裡高層商議決定,我們當前的任務除了抓好生產讓公司步入正軌之外,另外一步就是全面控制上海灘周邊勢力,南北兩個方面同時進行,南邊我已經抽調了一百人過去加入了南市武裝商團,依靠他們控制武裝商團所有人為我所用,現在這一步已經進行了。北邊這裡,我想派人你做去,你的任務就是去做寶山青幫的龍頭老大,在這方面蔡國棟會支持你坐穩這個位置,你控制寶山的青幫人馬之後開始向南邊的公共租界區域滲透,先收攏公共租界街面的地痞混混,但不要著急,剛開始動作不要過大,以免引起租界巡捕房的注意,我所說的開始動作不要過大,不是讓你束縛住手腳,對於那些不肯歸順的地痞混混要行雷霆之手段,但又要給他們一點甜頭,總而言之就是要恩威並施,儘早的控制公共租界所有黑色勢力!”

  吳世榮站起來沉聲道:“是,秘書長!”

  “來,祝你馬到成功!”
嚴羊 發表於 2019-7-7 13:12

第147章 風雨欲來

  英國領事館,武官辦公室。

  辦公室裡坐著兩個人,其中一個就是大英帝國駐華武官巴內斯,他不僅是領事館駐華武官,而且還是英艦海軍陸戰隊隊長,同時也是萬國商團總司令。

  另外一個人是一個女人,竟然就是讓蕭震雷曾經產生懷疑的匯中飯店舞廳舞女德瑪,現在這個女人一身英式女軍裝挺直了腰杆坐在巴內斯的對面。

  巴內斯留著大鬍子,馬臉,右手手指間夾著一指雪茄,雪茄燃燒的青煙嫋嫋上升,讓整個房間裡都充斥著煙草的濃郁的香醇,他吸了一口雪茄。吐出一大團煙霧道:“說說這兩個月來你調查的情況吧!”

  “是,上校!”德瑪答應一聲,隨即說:“我接到任務之後就開始調查,先後接近了黃精榮和杜月升等人,並且檢查了那兩具屍體,我發現當晚被法租界巡捕房打死的兩個人雖然身形與殺死我們幾名英軍士兵的歹徒極為相似,但是他們的槍法卻與殺死我們八名士兵的歹徒的槍法相差很遠,而且前者使用的槍支也與殺死我們士兵的槍支完全不同,後來我暗中打探,威脅、收買了黃精榮手下一個人,果然如我想像的一樣,黃精榮為了顯示自己在上海灘的地位和實力,竟然按照收買了兩個死囚,讓他們演了一齣戲,這都是做給法捕房和我們看的。

  被我威脅、收買的那名黃精榮的手下告訴我,黃精榮等人懷疑這件事情是蕭震雷做的,就連他的老頭子范高頭也這樣懷疑,因此我開始調查蕭震雷,蕭震雷這個人崛起得太過突然,一開始他只是十六裡鋪碼頭的一個苦力,卻搖身一變變成了一個擁有幾百萬家產的富豪,這個情況太讓人覺得奇怪了,後來我去十六裡鋪碼頭進行了調查,據蕭震雷從前幹活的包工頭所說,蕭震雷這個人來上海灘的時間不長,只有半年多,幹活也從不偷懶,很老實的那種,與現在的蕭震雷截然不同,而且他和他手下小弟馬小雙的身形與歹徒的身形極為神似,後來我開始調查蕭震雷,發現范高頭手下的劉福彪也曾經派人調查過他,可是他派去的兩個人卻莫名其妙的死於車禍,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這讓我更加懷疑蕭震雷,於是我開始接觸他,我發現這個人的行跡極為可疑,他和他手下的小弟馬小雙極有可能就是我們要找的兇手,只是到現在為止我還沒有找到足夠的證據證明這一點!”

  聽完德瑪的敘述,巴內斯皺著眉頭吸著煙,沉思了幾分鐘後才說話:“如果在他沒有發跡之前發現是他幹的,即便是沒有證據我們也可以將他繩之於法,但是現在的蕭震雷已經不是我們再沒有足夠證據下就可以動得了的人了,這個人現在在上海灘的影響力太大,一旦動了他,很可能造成無法估計的後果,上次巡捕房因為蕭公館內發生火拼的事情將他請進了局子裡,他的能量當天就展現出來了,華人律師、美國律師、德國人都冒出來了,我們不能再盲目的動手,如果要動手,就要有足夠的把握一次將他碾死!”

  德瑪道:“上校,我有些不明白,以大英帝國在遠東的勢力,難道我們還要顧忌清國人的感受嗎?直接派人把蕭震雷抓起來不就行了?華人要鬧就讓他們鬧,抓幾個殺幾個就沒人敢鬧了!”

  巴內斯看了德瑪一眼搖了搖頭,起身走到窗前抽著雪茄,過了一會才說:“我們當然可以不顧忌清國人的感受,以我們大英帝國的在遠東的勢力要殺一個清國人,哪怕他是一個高官也只是一句話的事情,但是你要知道這件事情造成的影響可不僅僅只是針對清國人,還有德國人和美國人,蕭震雷出了意外就意味著德國損失了幾百萬兩甚至是上千萬兩銀子的生意,你認為他們會干休嗎?德國人會盡最大的努力為蕭震雷周旋,美國人也不會看熱鬧,日本人和俄國人可能會在一邊幸災樂禍,國際政治不是你能弄懂的,你只需要做好自己要做的事情就行了!”

  德瑪聞言身體一抖,臉色立變,迅速起身立正道:“是,上校,請您給我佈置下一步的任務吧!”

  巴內斯吞吐著雪茄的煙霧,突然轉過身來,眼神中閃爍著寒芒,“我們的士兵不能白死,我們大英帝國的權威和尊嚴不容褻瀆,但凡侵犯它的人都要付出代價!既然不能走正規法律管道抓他送他上斷頭臺,那麼我們就用黑暗的手段讓他為自己所做下的罪惡買單吧,食人花,你下一步的任務就是殺死他,但不能讓外界知道是我們做的,這件事情畢竟不光彩,我可不想引來閑言言語,你明白嗎?”

  德瑪一抬右腳立正道:“是,長官!”

  ……

  公共租界蕭公館。

  清早,蕭震雷練武完畢在院子裡吃早餐,一邊吃一邊拿著一份報紙看得津津有味,雖然都是有些豪門爭風吃醋的小道消息,可也能娛樂大眾。

  這時周傳東走過去俯身在蕭震雷耳邊低聲道:“先生,今天我發現除了監視我們的清廷密探之外,好像還有另外的人在監視我們!”

  蕭震雷眉頭一皺:“在哪兒?”

  “斜對面蛋糕店門口的那輛四輪汽車,上面包括司機有三個人,雖然他們掩飾得很好,但是我發現他時不時地觀察我們這裡!”

  “暫時不予理會,只要他們沒有什麼過激的舉動,我們就當做沒看見,你先去忙吧!”蕭震雷說著揮了揮手手。

  “是,先生!”周傳東點頭轉身離開了。

  蕭震雷報紙看不下去了,早餐吃了一大半還有沒有吃完,拿起杯子將牛奶喝光之後點燃一支煙抽了起來。他思索著:清廷盯著這裡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鄂那海要派人盯著就讓他盯吧,這怎麼又有一撥人來盯梢?是哪方勢力的?也是鄂那海的人?或者是范高頭的人?再或者是公共租界巡捕房的密探?

  蕭震雷的腦子裡想了很多,對方既然只在監視,那也說明對方只是懷疑,或者想盯著自己的一舉一動,這段時間自己也沒有遇到什麼刺殺之類的事件,說明對方的目的不是刺殺,而且他自己本身為了防止被人刺殺,在作息時間、工作時間和生活時間上都是不固定的,想到什麼做什麼,並沒有刻意地去安排什麼,如此一來,對方即便是想從這些方面找到自己的習慣從而對自己下手也是不可能的。

  思考了一會兒,蕭震雷想不出什麼頭緒,既然猜不出來,那就查好了,他起身去了樓上,撩開窗簾拿起望遠鏡觀察對面蛋糕店門口的那輛小汽車,說實話他還真看不起這種最古老的老爺車,不僅速度慢,而且還容易出故障,噪音也大,因此他平常都是坐馬車。

  小汽車的車牌號碼清晰地出現在望遠鏡的鏡頭當中,他放下望遠鏡轉身走到書桌邊拿起電話撥了一個號碼,電話接通後,他直接說道:“蕭公館斜對面的蛋糕店門口有一輛小汽車,已經停了很長時間了,你派人查查那輛小汽車是誰的車,車牌號是XXXX。”

  “好!”

  放下電話後,蕭震雷沒有坐下等著,他相信要查車牌號不需要多長時間,上海灘雖然不小,可能夠坐得起小汽車的人卻不多,而且公共租界和法捕房以及華界的車牌還是有區別的,只要熟悉車牌發放程式的人一聽就知道是哪個區域的汽車。

  果然,只過了一刻鐘,書桌上的電話鈴聲響起來了,蕭震雷接起來:“喂?”

  電話中傳來聲音:“查出來了,車牌號是法租界法捕房的,據查這輛車一直在歸華人探長任文幀使用,另外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據我安排在振華公司的人發現,最近一段時間工廠附近經常有人盯梢和窺探,我派人進行了反跟蹤,發現監視的人是法捕房的人,我懷疑上次碼頭爆炸案的事情和這次在鬧法場之後闖入法租界這兩件事情,法捕房已經懷疑到你的頭上了,否則法捕房不可能同時派人盯著工廠和蕭公館!”

  蕭震雷聞言抽了一口煙,說道:“放心吧,法捕房只是懷疑,他們沒有證據,也不能肯定是我幹的,而且能做下碼頭爆炸案的不只是我有這個實力,范高頭也是有這個實力,江湖上還有不少江洋大盜都有這個實力,而且蕭公館在公共租界,工廠在寶山,他們即使要動手也必須要通過公共租界或清廷官府,不可能有膽量越界抓人!”

  “那你還是小心一點,一旦有情況要馬上聯繫我!”

  “我知道!”

  掛了電話之後,蕭震雷抽著煙思索了很久,又拿起電話:“喂,給我接公共租界巡捕房老閘捕房!”

  電話被電話局的人轉接到巡捕房之後,那邊很快接通,裡面傳來一個年輕人的聲音:“這裡是公共租界巡捕房老閘捕房!”
嚴羊 發表於 2019-7-7 13:13

第148章 借刀殺人

  蕭震雷立即大聲道:“我是蕭公館的蕭震雷,我要報案,剛才我的護院發現有人企圖對我蕭公館圖謀不軌,他們一些躲在左側斜對面蛋糕店門口的汽車裡,另外一些人躲在右側斜對面二樓第三窗戶的房間裡,我希望你們儘快派人過來將這些歹徒抓捕歸案,否則我這裡如果發生什麼事情,你們巡捕房就是嚴重的失職行為,我會向工部局投訴你們,我會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那邊接電話的巡捕好像被蕭震雷嚇壞了,連聲道:“明白,明白,我馬上稟告我們金探長!”

  金九齡正坐在自己探長辦公室裡將穿著長筒馬靴的雙腳翹在桌子上晃動個不停,一邊哼著歌兒一邊磕著花生,桌子上已經堆去了一大堆花生殼。

  剛才接電話的年輕巡捕滿頭大汗地跑進來打聲道:“探長,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金九齡十分不滿地放下雙腳,呵斥:“出什麼大事了?你他媽家裡人都死了嗎?”

  “不是!”年輕巡捕急忙道:“剛才蕭公館的蕭先生親自打電話來,說他家門口有人要對他家不利,那些人身上都有槍,讓我們趕緊派人過去把那些人抓起來,如果我們去晚了讓他家被匪徒襲擊的話,他就向工部局投訴我們!”

  金九齡聞言眉頭一皺,也不磕花生了,立即將手上一把花生丟桌子上,拿起自己的警帽和配槍命令道:“馬上通知火槍隊集合!”

  “是,探長!”

  隨著汽車發動機的聲音呼嘯而至,一輛巡捕房的警車以正常速度開了過來,後面跟著四隊背著步槍的巡捕在蕭公館門口停下。

  正當在兩處監視的清廷密探和法捕房華人探長任文幀等人都十分詫異,這公共租界巡捕房難道要對蕭震雷動手了?

  然而就在他們還在詫異的當口,那些公共租界巡捕們便在從汽車上下來的一個探長的指揮下分成兩個部分迅速行動起來,而其中一半巡捕端著步槍迅速向蛋糕店這邊沖過來,坐在汽車內的任文幀看見後臉色一變,立即對司機道:“快開車離開這裡!”

  馬路並沒有多寬,司機還沒有來得及將福特T型汽車打上火,公共租界巡捕們就端著步槍沖過來將汽車圍了起來。

  T型福特汽車沒有擋風玻璃,頂上就如同搭起來的一個雨棚,支架撐在汽車的前身,蓬船型車身,前後四個輪子與後世的摩托車車輪差不多粗細,這是一種不加裝飾、結實耐用、容易駕駛和維修、可行鄉間道路、大眾市場需要的低價位車,從去年才開始銷售,售價大約950美元左右。

  “下車,舉起手來,快點!”巡捕們對車內幾人大喝不止,由於蕭震雷報警時說歹徒手裡可能有槍,因此這些巡捕們絲毫不敢大意,如果這個時候車內的人掏出手槍,很有可能局面出現失控,為了以防萬一,他們不得不人人都打擊精神應對可能發生的開火。

  探目曾九如扭頭問坐在後面的任文幀:“探長,怎麼辦?”

  任文幀知道現在只能按照車外公共租界巡捕們的意思去做,都下去,如果與車外的公共租界巡捕們發生衝突,可能不好善後,因此對前面兩人說道:“按照他們說的做,都下車!”

  三人老老實實下了,在公共租界巡捕們要求下,他們面對汽車站立並趴在汽車的車棚上,巡捕們迅速將他們身上搜了一遍。

  “有槍!”

  “這傢伙身上也有一把!”

  巡捕們大呼小叫起來,對任文幀等三人看管得更加嚴厲,不允許他們有絲毫動彈,隨後金九齡被呼叫聲吸引過來了。

  一個巡捕提著兩支手槍對走過來的金九齡道:“探長,他們果然有槍!”

  金九齡看了那兩支手槍一眼,冷哼道:“好大的膽子,竟敢光天化日之下攜帶槍支欲對蕭公館不利,我看你們活得不耐煩了,你們三個都轉過身來,老子倒要看看你到底是何方神聖!”

  三人聽了金九齡的話都同時轉過身來,任文幀笑道:“金兄,別來無恙啊!”

  金九齡看見中間那人竟然是法租界巡捕房探長任文幀,失聲道:“任探長,怎麼是你?”

  任文幀不由苦笑道:“可不就是我嗎?”

  金九齡好像明白了什麼,臉色變得很難看,語氣也變得不善:“任兄,你今天這做法就做得有的過分了,你知不知道你撈過界了啊?”

  任文幀還沒有來得及解釋,眾人就聽見“砰!”的一聲槍響從另外一半巡捕撲過去的地方傳來,緊接著又陸續傳來“砰,砰,砰、砰”連續四聲槍響。

  金九齡臉色大變,立即對手下巡捕指著任文幀三人道:“看住他們,等我回來再說!”說完便掏出手槍跑向槍聲來源之處。

  原來是去抓捕清廷密探的一半巡捕與躲在房間裡的清廷密探發生了交火,等金九齡趕到的時候戰鬥已經結束,房間內有兩個人,都被打死了,而巡捕們這邊有一個帶頭的印度籍巡捕被打死,也是這傢伙運氣不好,剛踹開門房間裡的槍就響了,這一槍正中心臟,也不知道那清廷密探怎麼會打得這麼准。

  金九齡走進房內觀察了一下,然後走到其中一具屍體面前蹲下,在其屍體上搜了搜,除了幾兩銀子之外還從腰間搜出一塊腰牌,當看到腰牌時臉上變了幾變,又在另一具屍體上搜了搜,同樣也搜出了一塊形狀相同的腰牌,只是上面的刻字略有不同,金九齡已經清楚這兩個人的身份了,他起身對門外的巡捕們招手:“把屍體抬回去!”

  說完他轉身站在窗戶邊,發現站在這裡剛好可以看見整個蕭公館的全貌,他的心裡不禁產生了疑惑,清廷探子為什麼要監視蕭公館?難道蕭震雷是革命黨?這不可能吧?那傢伙除了有錢什麼都沒有,如果是別人那麼有錢肯定不會去做什麼革命黨了。

  金九齡帶著滿腦子的疑問帶著兩個巡捕穿過了馬路走到了蕭公館門口,敲了敲門對正在走過來的周傳東道:“我是巡捕房的金九齡探長,我想見見蕭先生!”

  周傳東一邊開門一邊道:“先生吩咐了,如果您來了就開門請您進去,裡面請!”

  金九齡拱了拱手:“多謝!”

  這個時期的華人探長基本上都是幫會出身,無論在巡捕房還是在外面辦公差,對方只要是華人,這些探長必定都是以江湖上的禮儀待之。

  剛走到門口,就見一個年輕人迎出來,不是蕭震雷是誰?只聽蕭震雷道:“金探長,我剛才聽見外面傳來很多聲槍響,情況如何?”

  金九齡摘下帽子笑道:“蕭先生不請我進去坐坐喝杯茶嗎?怎麼我大老遠帶著弟兄們跑過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蕭震雷聞言一拍腦袋:“哎呀,你看我都只顧著外面那幾聲槍響了,真是該死!快快快,金探長請進,吳媽,上茶!”

  幾分鐘之後,金九齡喝著茶心裡感歎:“他媽的,有錢人過的日子就是不同,這茶真他媽好喝!”

  金九齡的內心獨白早就顯露在臉上了,蕭震雷何等樣人?立即察覺出來,開口問道:“金探長,這茶如何?”

  金九齡不由自主地點頭:“好,好茶!”

  他剛說完,就聽蕭震雷笑道:“金探長喜歡就好,我這裡還有半斤,等會金探長走的時候順便帶回去慢慢喝!”

  “呃?這,這不好吧?”金九齡極是喜歡,可面子上有感覺不好意思。

  蕭震雷怎麼不知道他的想法,擺擺手:“這有什麼不好的,一點茶葉而已,不值幾個錢,你儘管拿回去喝,正好我也不常喝,你就當幫幫我!”

  這話說得太有意思了,金九齡面露喜色:“那我就不客氣了?”

  “不用客氣!”

  金九齡感覺拿了人家的手軟,怎麼說也給得人家一個實話,於是低聲道:“蕭先生,那二樓第三個房間的人已經被我們打死了,我搜了他們的身,發現他們是官府的密探!”

  “官府?”蕭震雷裝傻充愣:“哪個官府?是租界還是那邊?”

  “當然是那邊了,如果是租界這邊的,難道我會不知道?蕭先生,你以後還是要小心一些。”

  蕭震雷點了點頭,想起蛋糕店門口汽車內的幾個人,於是問道:“那汽車內是什麼人?難道也是官府的密探?”

  金九齡頗為玩味地看了看蕭震雷,想了想還是決定說實話,“蕭先生,你到底得罪了什麼人?怎麼不僅官府的密探在監視你,而且法捕房的人也在監視你?”

  “法捕房?什麼?你說那汽車裡的是法捕房的人?他們為什麼這麼幹?真是豈有此理!”

  金九齡心裡說:“我怎麼知道,這就要問你自己了!”

  一看時間也不早了,金九齡就站起來道:“蕭先生,那法捕房的幾個人我先帶回巡捕房,但是你應該知道,他們亮明瞭身份,而且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我們公共租界總不能不讓人家把車停那兒吧?所以我也只能把他們帶回去,之後肯定會放人的,當然如果他們繼續找您的麻煩,或者不經過我們公共租界巡捕房就要帶你走,你可以嚴詞拒絕,並且立即給我打電話,我會以最快的速度趕過來的!”

  “謝謝,謝謝!兄弟們都辛苦了,小小意思,都當我請兄弟們喝個茶”蕭震雷同金九齡握了握手,不著痕跡地往他手心裡塞了一張銀票。

  金九齡低頭一看,心臟頓時砰砰亂跳,我滴個娘哦,二百兩,這還只是茶錢!公共租界巡捕房華人巡捕的待遇要比西籍巡捕要低得多,大概只相當於西籍巡捕的七分之一,每月只有十二塊大洋,而華人探長也只有二十塊大洋,二百兩銀子相當於兩百六十幾塊大洋,是他金九齡十三個月的薪水啊!他將銀票塞進兜裡千恩萬謝的走了,並且帶走了任文幀等人。
嚴羊 發表於 2019-7-7 13:14

第149章 急了

  金九齡帶著巡捕房的人走了之後,蕭震雷上樓給王亞喬打了一個電話,讓王亞喬派人調查金九齡的詳細情況,他認為如果能夠把金九齡變成自己在公共租界巡捕房的內線那就再好不過了,以金九齡的職務基本上清楚巡捕房的所有動作,只要有這人在公共租界巡捕房隨時給自己通風報信,那麼他就不懼公共租界可能針對他的所有動作,即便巡捕房暗中組織人手對他採取突然行動,只要金九齡及時地傳出消息,他就有足夠的時間應對。

  點燃一支香煙,蕭震雷走到窗前站定默默地抽著煙,他已經感覺到由於前兩次的大行動,不論是清廷還是法租界都開始懷疑他的振華公司了,只要有行動,就不可能完全消除痕跡,清廷的密探和法租界的巡捕也都不是吃乾飯的,自然會順著這些痕跡追查,只得慶倖的是現在清廷和法租界都沒有證據,否則的話清廷早就對他的振華公司採取措施了,法租界也早就會向公共租界工部巡捕房發出協調查蕭震雷的通告。

  前兩次行動都是大動作,當然不是一個人可以完成的,所以作案的人數很多,清廷方面和法租界巡捕房也不敢肯定是蕭震雷指使的,他們只是懷疑此事與振華公司脫不了干係,他們沒有證據證明這一點,如果貿然動手,蕭震雷大可以一推二六五,或者乾脆找個替死鬼,如此一來,對於他們來說,就等於打草驚蛇了,蕭震雷以後肯定會更加小心,或者乾脆蟄伏不動,那麼他們再想抓住他的把柄就更加的困難,既然如此,索性暫時暗中繼續調查,等到拿到十拿九穩的證據再動手不遲,這是清廷和法租界巡捕房的打算,他們已經秘密聯合在一起,雙方都派出得力幹將調查碼頭爆炸案和劫法場案以及在法租界當街槍殺巡捕案。

  今天在公館斜對面發現了法租界的巡捕蹲點,這讓蕭震雷感覺到有一股風雨欲來的趨勢,看來清廷和法租界方面可能已經查到了蛛絲馬跡,否則在劫法場案過後,清廷佈置在對面的密探怎麼沒有撤走?

  王亞喬已經派人滲透到了公共租界巡捕房,只是普通巡捕,但是想要調查金九齡的情況還是很容易的,金九齡在公共租界巡捕房的名聲不小,只要稍加打聽就很容易得到相關的消息。

  下午王亞喬就打電話過來了,蕭震雷接到電話後就聽王亞喬在電話中說:“金九齡雖然是華人探長,可是薪水不高,華人巡捕和探長的薪水比西洋巡捕的薪水低得多,再加上公共租界工部局對巡捕房的監察比較嚴格,特別對華人巡捕的監管力度更大,因此金九齡很少有其他的收入,他在公共租界買不起比較好的房子,只能在北區一帶租了一間公寓住著,而且他前幾年還把他老娘接了過來,據說他老娘最近一段時間生病了,一直在吃藥,據說他很孝順,雖然每天下工之後都出去花天酒地,可從來沒有在外過夜的習慣,每天都回去陪他老娘說話,在生活上也是專門請了一個傭人照顧他老娘。”

  蕭震雷抽著煙聽著王亞喬說著金九齡的情況,他發現要讓金九齡就範還是有很大可能的,思考一了幾秒鐘之後,他對著話筒道:“我想把金九齡發展成我們再公共租界巡捕房高層的內線,如此一來,我們得到消息的速度就快很多,你認為怎麼樣?”

  “按照金九齡的情況,把他發展成我們的內線應該不難,如果你已經決定了的話,我馬上就開始著手進行!”

  蕭震雷立即道:“好,這件事情就交給你了,事情做成了之後給我打個電話說一聲!”

  “明白!”

  ……

  縣城內一家院子。

  當蕭震雷借著租界巡捕房的手殺死了兩個監視蕭公館的清廷暗探,這觸動了鄂那海的神經,當鄂那海聽了手下密探丙一的報告後勃然大怒:“什麼?蕭震雷竟然讓公共租界巡捕房派人來打死了丙三和丙九?”

  手下暗探丙一點頭道:“是的,大人,當時我正要去那邊聽取他們的報告,卻沒想到碰到了租界巡捕房的大隊人馬,後來我就看見他們抬著兩具屍體下來,我故意靠近了去看,確實是丙三和丙九,後來在附近打聽才知道,巡捕房的人將他們堵在了房間裡,雙方發生了交火,對方也被打死了一個印籍巡捕,我推測應該是蕭震雷發現了自己被監視了,因此才打電話給巡捕房,而且我還看見法租界的任文幀探長和他的兩個手下探目也被帶走!”

  “可恨,可恨,姓蕭的竟然這麼陰險,居然想到借公共租界巡捕房的手來殺我的人!”鄂那海此時滿臉獰崢,咬牙切齒道:“好,姓蕭的,本官雖然沒有掌握你的證據,但本官要整死你也是易如反掌,既然你借巡捕房的手殺我的人,那麼本官也不跟你講什麼規矩了!來人,去通知姚石清,讓他集合人馬跟本官前往寶山捉拿蕭震雷,搗毀振華公司這個亂黨窩點!”

  “等等!”丙一阻止剛進來的傳令兵,對鄂那海道:“大人,卑職以為這樣不妥,我們暫時還不知道蕭震雷是否在振華公司,如果他不在,我們去了固然可以搗毀振華公司這個亂黨窩點,可蕭震雷得到消息之後必定會逃匿,跑了他,我們這段時間所做的都等於白做了,而且姚石清的第三巡防營可是隸屬於道台府,沒有調令就擅自出防區進入寶山,這可是要殺頭的,姚石清可不是傻瓜,他沒那麼大的膽子擅自調動軍隊去別的防區,再說,大人您要去寶山抓捕革命亂黨怎麼也得先給寶山縣令打個招呼,我們完全可以借助寶山縣衙的力量,我相信只要您過去了,寶山縣令不會不配合您的,量他一個小小的縣令也不敢違逆您的意思!”

  鄂那海想了想丙一的話也不無道理,剛才下令讓姚石清集合人馬去寶山振華公司抓捕蕭震雷搗毀振華公司的命令還是太草率了一點。

  “嗯,你說的有點道理,那就不動用姚石清的第三巡防營,咱們現在就去寶山縣衙會會那葛縣令,你去挑二十個人,把馬準備好,不要告訴姚石清我們去了哪裡,這個姚石清儘管暫時被我收服帖了,可本性難移,保不准他有沒有可能把我們的行蹤洩露出去。”

  丙一聞言立即甩了甩袖子,單手撐地、單膝下跪答應:“喳!”

  鄂那海帶著二十幾個火槍兵騎馬繞過租界很快趕到了寶山境內,而他還專門繞道去振華公司附近觀察了一番,之後才帶著手下去了寶山縣城面見葛縣令。

  在縣衙門口,鄂那海勒馬停下,剛從戰馬上跳下來就見縣衙門口一個站崗的兵丁跑過來下跪道:“參見大人,不知道大人……?”

  鄂那海沒有說話,丙一就大喝:“少廢話,馬上告訴你們縣令,就說從京城來的鄂那海大人來了,讓他趕緊出來迎接!”

  “是,大人,小的馬上去通報,請大人們稍等!”那兵丁說完起身一溜煙跑進了縣衙內。

  卻說葛縣令正在縣衙內後花園躺在樹蔭下納涼,一邊喝著冰鎮涼茶,一邊聽著姨太太唱的小曲,日子過得好不快活。

  正聽得高興處,一個兵丁跑進來下跪道:“大人,縣衙外來二十個火槍兵,領頭的是一個大官,自稱是從京城來的鄂那海大人,讓您趕緊去縣衙外迎接!”

  “鄂那海大人?”葛縣令原本很不高興,這傢伙打擾他納涼聽曲了,剛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但瞬間想起前幾日去鬆江府拜見知府大人的時候聽知府提起過說是從南京下來追查革命黨和軍火失蹤案的官員到了,名字叫鄂那海,聽說還是從京城下來的。

  想到這裡,葛縣令坐不住了,立即對站在旁邊的侍女喊:“快把本官的官服官鞋玉帶和官帽都拿過來,另外通知在縣衙辦公的官吏全部到內堂集合。”

  “是,大人!”

  葛縣令收拾一番,讓侍女給自己穿戴整齊,連忙帶著在縣衙內辦公的一干官吏走出縣衙大門迎接。

  “寶山縣令葛士宏率本縣大小官吏參見鄂那海大人,大人一路車馬勞頓,請大人如縣衙內休息!”

  鄂那海背著後走到跪在地上的葛縣令面前親自扶起葛縣令笑道:“葛縣令請起,本官來得匆忙,給你們地方上添麻煩了!”

  鄂那海雖然為官陰狠毒辣,處置革命党更是從來不手軟,但他也是會籠絡人心的,特別從京城下來之後,想要辦成事情沒有地方官的配合是不行的,他很清楚這一點。

  葛士宏急忙道:“大人說哪裡話來,您能來寶山是卑職等莫大的榮幸,大人請!”

  “嗯,好!”鄂那海點點頭,滿意地率先走上臺階,後面的二十個背著步槍的士兵自然有其他的官吏招呼,自不必他操心。

  走到縣大堂之後,鄂那海看見除了葛縣令之外,其他縣衙的大小官吏竟然都跟著走了進來,想必是想跟葛縣令一起招待他。

  鄂那海來見葛士宏是要抓蕭震雷、搗毀振華公司的,此事在沒有發動之前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對葛士宏道:“葛縣令,不知道本縣綠營是誰在主事?”

  綠營是清朝常備軍之一,清朝在統一全國過程中將收編的明軍及其它漢兵,參照明軍舊制,以營為基本單位進行組建,以綠旗為標誌,稱為綠營,又稱綠旗兵。全國綠營兵額總數時有增減,在咸豐以前大約六十萬左右,較之八旗兵多三四倍。清朝中期以前,綠營尚稱精銳。但以後承平日久,營務廢弛,日趨腐敗。自嘉慶初年鎮壓川楚白蓮教起義時即已不能得力,至咸豐間鎮壓太平軍時,更屢戰屢敗。於是自同治至光緒年間歷經裁汰,有的逐漸被改編為巡防營,失去了常備軍的作用,綠營之制僅存空名而已,少數地區或州縣還來不及改編,但人數已經很少,少則幾十人,多則上百人。

  葛縣令聽鄂那海問起綠營的事情,立即道:“在綠營主事的是千總童鐵山!童千總,童千總呢?”

  只見一個身穿魁梧的大胖子像滾球一樣滾了過來,下拜:“童鐵山參見兩位大人!”

  鄂那海看著童鐵山那身形不由皺了皺眉頭,但很快恢復了平靜,點點頭道:“童大人請起!”

  言罷,他又對葛士宏道:“葛縣令,本官有些事情想跟你與童千總兩人說說,其他人就各自忙去吧,不必在這裡陪著本官了,免得耽誤你們正常的公事!”

  “是,大人!”葛縣令自是無所謂,他答應一聲,有對其他官吏道:“都聽見鄂大人的話了吧?童千總留下,其他人都各歸各位!”

  其他官吏聞言頓時向鄂那海拜了拜,隨後各自散去。

  等眾人離去,三人在內堂坐下,鄂那海自然坐在了上首,葛士宏和童鐵山分坐在下首左右兩側,茶水很快被侍女送來了。

  鄂那海端著茶杯一邊喝茶一邊詢問了縣衙內和寶山縣內的一些情況,葛縣令都一一做了公式化的回答。

  鄂那海也不管他回答得如何,他的目的很明確,剛才這一陣閒談只是拉開話題,話題說開了之後,接下來正事就好開口了。

  閒扯了半個小時之後,鄂那海就把話題引到了正題上:“童千總,你的汛現在有多少兵丁、多少火器?”

  汛是綠營最小的軍事單位,綠營分為戰兵和守兵兩種,此外尚有馬兵(騎兵)和水師。其營制分標、協、營、汛四種,總督、巡撫、提督、總兵所屬稱標,副將所屬稱協,參將、遊擊、都司、守備所屬稱營,千總、把總、外委所屬稱汛。標、協管轄一至五營不等,營以下分若干汛。

  童鐵山聞言,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回答:“大人,卑職手下有六十五人,有槍四十杆!”

  鄂那海聞言臉色一變,冷冷道:“你一個縣的綠營怎麼只有六十五人?火槍怎麼也只有三十杆?”

  童鐵山臉色瞬間變得煞白,身子都開始打顫了,這是葛縣令連忙拱手道:“大人容稟,現如今各地綠營基本都是只是一個空架子了,這都已經是眾所周知的事情,原本我們縣綠營還有一百多人,可道台大人為了維持上海灘的縣衙,從周邊各縣抽調了大半人馬,因此我們先才只有六十多人,當然這只是其中一個方面,另一方面是上面的軍餉發不下來,很多綠營兵長期拿不到軍餉都跑了,我們也派人抓過,但是沒用,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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