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擬網遊] 一劍天途 作者:心之弈劍(已完成)

 
Babcorn 2019-7-28 19:28:17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81 34321
Babcorn 發表於 2019-7-28 22:41
第九十九章 三教九流

    王延自雲雅樓出來後,便一路往未敢醉而去,他在天馬集沒有落腳點,不過幾次和夏河前來都在未敢醉小坐過,也知道那地方經常會聚集一些三教九流的各色人物,特別是...玩家。

    儘管王延和夏河在這南河谷前後只聯手了數次,但期間也認識了不少江湖中人和一些實力強勁的玩家,特別是當初兩人渾水摸魚劫殺橫水城威遠鏢局那一次,也算是和當中一些人短暫聯手過,交情固然談不上,但總歸相識,王延便是想用這點做些文章。

    「喲,這不是王大少俠嗎?你前腳在雲雅樓當雲間派的座上賓,又讓厲天行顏面掃地,怎麼後腳就到我這小小酒肆來了?」

    王延一腳剛踏入未敢醉,那風騷入骨的老闆娘卻是從櫃檯後轉出迎了上來。王延之前和夏河幾番來未敢醉,雖也能和這老闆娘說上幾句話,但從未見其如此慇勤,不過這就是江湖。

    練劍十年無人聞,一朝成名天下知。

    王延如今自是遠不到天下聞名的地步,可他先殺陳文遠,後壓服厲天行,卻已讓他在這南河谷成了一方不可輕忽的人物,一切都開始變得不同。

    看著身前嬌美如花,倒貼而來的老闆娘,王延被第五韻勾出的對男女之情的旖思不由蠢蠢欲動,這是他以前從未有過的感受,好在王延自制力不差,只是微微一笑,道:「雲雅樓的酒雖好,卻是小杯小杯的喝,又哪及的上老闆娘這裡靠著酒缸用罈子大口暢飲來的痛快?」

    「嘴真甜。」

    老闆娘捂著嘴風情萬種的一笑,緊跟著,王延就見這尤物湊到自己懷裡,那洶湧波濤蹭在自己的胸膛上,王延不由心神一蕩,可下一瞬,老闆娘卻臉色一凝,吐氣如蘭的挨著王延耳邊低聲道:「看在你嘴甜的份兒上,老娘給你提個醒,小心黑水賊身後的無雙城。」

    說完這話,王延只覺自己耳垂被舔弄了下,那溫潤的觸感讓他一顆心既酥又驚,待他回過神來,老闆娘卻已捲著香風轉身而去,彷彿剛才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只是道:「自己找位置吧,王大少俠,後面有我剛做的果子牛肉,老娘待會親自給你端來。」

    看著老闆娘晃動著輕紗下的豐臀翩翩而去,王延不由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香液粘稠的感覺從指尖傳來,王延心中竟是有些回味,不過他很快回過神搖搖頭低聲道:「看來我這養氣的功夫還遠遠沒到家啊。」

    說著,王延也不再多想,邁步走入大堂之中,之前老闆娘那番話早已讓堂內之人將目光投來,故而等王延剛剛坐下,一個獐頭鼠目的傢伙毫不避諱的竄了過來,坐到王延旁邊的長條凳上,舔著臉道:「王大爺,可有小的能為您效勞之處?」

    這傢伙名叫王鼠,人如其名,正是這天馬集中一干鼠賊的頭頭,所謂鼠賊就是專幹下九流之事,坑蒙拐騙,下陰招,打悶棍,總之這些人不敢招惹厲害人物,可對那些初涉江湖的雛鳥,實力低微的江湖中人卻是逮著一個坑一個,往死裡坑。

    儘管這些鼠賊不入流,無論黑刀幫,南河會還是青皮社都不將之放在眼中,但總歸是一股勢力,多少是有用處的。

    王延也不多話,伸手從衣囊內取出一錠金元寶放到桌上後,方才道:「我想要什麼你可知道?」

    「知道,知道。」

    王鼠看著桌上的金元寶兩眼直冒精光,忙不迭的點點頭回話。之前王延在雲雅樓的放話早已傳遍天馬集,有心人自然知道王延想幹嘛,這王鼠更是人精,連連道:「王大爺放心,不等天黑,有關歸雲樓的一干信息我保證不漏絲毫的送到您面前。

    至於那齊香山那龜孫子只要有任何動靜,我第一時間通知王大爺,要是讓這龜孫子跑了王大爺你拿我是問。」

    聽到這番話王延笑了笑,繼而道:「還有呢?」

    說著,王延伸手從衣囊內又取出一張金票,啪的一聲拍在桌子上,這一下,不但是王鼠的眼睛直接看直了,旁邊那些個投來目光之人也是蠢蠢欲動,王延將這些反應盡收眼底,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數息之後,王鼠方才回過神來,看向王延道:「王大爺的意思是...」

    說到這,王鼠這傢伙住了口,然而微一沉吟後,方才一手籠著嘴,湊到王延耳邊悄聲說起來,待得這傢伙說完坐回長凳上,王延點點頭道:「嗯,此番事你若是乾的漂亮,看在咱們是本家的份兒上,不但這錠金元寶和這張金票賞你,我還另有賞賜,若是干差了...」

    王延伸出兩指將那錠金元寶夾了起來,繼而提氣吐勁之間,就見他那兩指不斷合攏,到最後竟是生生把一錠金元寶給自中截斷成兩半,一半落入他手中,另一半不待落到桌上,就見他衣袖一掃,飛到了王鼠的手上。

    那半錠金元寶就算是王延的定金,至於他沒說完的話,王鼠自是記住了,這傢伙拿著半錠金元寶登時如小雞啄米一般,死命點頭道:「王大爺放心,絕不會出任何岔子,我現在就去辦。」

    王延點了點頭,隨即一擺手,那王鼠便是一溜煙的出了未敢醉,這傢伙剛走,當即就見位於堂中北角的一桌上,四名身穿青色勁裝的漢子同時起身,其中一名左臉上有一道寸長刀疤的光頭,大笑著朝王延走來。

    「王兄弟,自前番一別,咱們已是數月未見了吧?」

    這光頭走到王延的桌前大馬金刀的坐到了王延對面,此人王延認識,正是前番劫殺橫水城威遠鏢局時結識的一名強人,名叫『林天養』,雖非蘊胎期高手,但其手底子也是不弱,特別是他還有三名兄弟,他與這三人合練了一套合擊陣法,四人聯手之下,普通的蘊胎期高手都是不敢爭鋒。

    「林兄別來無恙。」

    王延拱手一禮,沒有絲毫怠慢,只是兩人剛寒暄了不到兩句,不遠處一陣風捲過,下一瞬,一道人影就坐到了王鼠剛才的位置上。

    這來人卻名身穿頭系紅帶,身穿大紅袍,抱著酒罈的年輕公子哥,這傢伙也是無所忌諱,剛一坐下舉起手中酒罈就是暢飲一口,繼而看向王延道:「我說你小子現在不錯啊,連稱號高手說殺就殺,現在又弄得厲天行下不來,你這是要搞事情啊。

    夏河呢?怎麼不見這人渣,莫非你小子現在手底子硬了,甩開夏河單飛了?」

    這年輕公子哥說起話來根本不把自己當外人,王延也見怪不怪,此人名叫李酒紅,他見過幾次,知道其與夏河有些交情,而王延和此人也算短暫的聯手過兩次,一次自然是劫殺威遠鏢局那次,另一次卻是韋元辰設計想圍殺夏河那次,這傢伙當時給夏河通風報信,又幫著夏河串聯王延,雖然沒有親自出手,但也是幫忙不小。

    王延搖搖頭,笑道:「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至於夏河,只怕他再出現時已是蘊胎期高手了,故而我自是不能落下太多,當要奮起直追才是啊。」

    聽到王延這番,李酒紅咂咂嘴道:「怎麼就叫這人渣先一步蘊胎了呢?不行,老子要被他比下去,以後在他面前可拽不起來了。」

    說著,李酒紅看向王延道:「說吧,你小子這次要搞什麼事情?老子幫你,不過你給鼠王多少錢,老子和手下的人要三倍。」

    鼠王就是王鼠的外號,王延給王鼠是一錠金元寶加一張一百兩的金票,加起來就是一百五十兩上下,李酒紅一張口就要小五百兩,自是胃口不小,不過李酒紅也有這個資本,自從韋元辰前後兩番被王延和夏河弄死後,這傢伙面上過不去便帶著一干人去了他處,如今這天馬集的大小玩家群體中,就數李酒紅的實力最強,他手下足有二十幾號人,雖實力參差不齊,但終歸人多勢眾,也算得上是一股不容小覷的勢力。

    不過王延卻不回話,轉頭看向林天養道:「林兄可也是這番意思?」

    林天養哈哈一笑,道:「有交情再有金銀自然一切好說。」

    【專門說一句,如果沒專門交代玩家的身份,比如強人,高手,江湖中人等等,都是NPC,以後不再另行說明。】

    林天養話音剛剛一落,卻又見不遠處有一桌上的三人長身而起,朝著這邊直直而來,當先之人卻是名臉帶半邊鐵面,指間箍著指虎的昂藏大漢,這大漢的氣息非同一般,竟是名蘊胎期高手,其邁步之間,整個人率先到了桌前,在李酒紅對面坐下,然後道:「王延,此番事我也有意摻上一腳,如何?」

    看著此人,王延眼中一亮,他知道這未敢醉自己是來對了,此前在雲雅樓他搭起了檯子,如今大小角兒已是到得七七八八,就待鑼鼓齊鳴大戲開場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7-28 22:41
第一百章 第一步
               
    夜色漸漸沉了下來,可天馬集的精彩與喧囂才剛剛開始,只是平日裡一入夜後熱鬧非凡的青樓和賭場在這個無星亦無月的晚上顯得格外冷清,而集鎮西頭歸雲樓所在的慶雲街卻是燈火通明,大批的江湖中人聚集在長街上,從街頭到巷尾到處都有人,甚至樓與樓之間的小巷中也有一雙雙不懷好意的眼睛盯著歸雲樓。

    「這王延究竟是從哪找來這麼多人?怎麼才一下午時間,就讓人感覺歸雲樓要被生吞了一般?」

    歸雲樓內,冷月宗雲長老的那兩名弟子站在三樓某間雅閣的窗戶旁,看著長街上密密麻麻的人頭,那名身著藍白玄衣的年輕弟子顯得憂心忡忡,他實在沒想到王延的動作這麼快,中午才放出話來,晚上就搞出如此大的聲勢,一副吃定了歸雲樓的樣子。

    「這些人未必都是王延找來的,只是此子對南河谷這些強人惡匪的心思拿捏的實在太準。」

    那名八字鬍中年輕嘆一口氣,不由搖了搖頭。

    事實也是如此,王延的確只找了李酒紅,林天養以及那名臉帶半邊鐵面的蘊胎期高手,可問題是他這番作為落在有心人眼中自是讓人曉得他必然有大動作,加之他之前在雲雅樓的放話,以及鼠王手下那群鼠賊有意無意的散播傳言,不過一個下午,天馬集乃至整個南河谷的人都知道王延要對歸雲樓動手,而南河谷從來就不缺看熱鬧不嫌事大,渾水摸魚乃至是趁火打劫的亡命徒,如此一來,到了入夜之後,歸雲樓之前方才會有這等陣仗。

    若是在平日,這數百強人惡匪亡命徒聚集一處,黑刀幫,青皮社和南河會自是會聯手彈壓,這些人成不了氣候也做不得什麼事情,可如今王延的名頭頂在前面,南河會默契不出面,黑刀幫剛剛被壓服,青皮社一派之力卻是有心無力,更別說青皮社如今真正的主事人就是這兩位,而八字鬍中年中午才說過暫時不宜妄動,如此這般之下,歸雲樓的形勢就越發險惡起來。

    「混賬王八蛋,這傢伙中午在雲雅樓明明說過明日正午前取齊香山的性命,三日內拿下歸雲樓。讓人以為他還要觀望形勢,等我們和黑水賊的反應,不曾想轉過頭來就設計歸雲樓,這等人連自己說的話都當放屁,實在可恨!」

    身著藍白玄衣的年輕人跳腳大罵,他氣王延不按照自己說過的話來,更氣自己還真信了王延說的話,像個傻子般被耍的團團轉,以至於面對當下形勢因為沒有充足的提前準備而陷入絕對的被動。

    八字鬍中年人倒是頗有些靜氣,只是淡淡道:「這不奇怪,信守承諾說一不二的只有英雄,可英雄在這個爾虞我詐的江湖中往往以悲劇謝幕,以失敗收場,金無言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而王延顯然不是這樣的人,此子狼子野心,此番已是起了蛇吞鯨的心思,只這般手段他已有梟雄之姿啊,怪只怪我們此前小看了此子。」

    聽到自己師兄的話,年輕人有些六神無主的道:「那現在該怎麼辦?」

    「不急。」

    八字鬍中年多少還沉得住氣,他捏了捏眉心,道:「這些人雖然無法無天,但沒有一個是蠢人,都明白此間事的關鍵是王延,所以王延不現身他們不會輕舉妄動。」

    「那王延此時又在何處?」

    年輕人忙不迭的詢問,只是八字鬍中年卻是搖了搖,若說他之前還頗有信心與王延一爭長短,在這風雲變幻的天馬集笑到最後,可現在他已經徹底看不懂王延,無法揣度王延下一步究竟要如何行事,更猜不出王延如今身在何處。

    ......

    漆黑的夜色下,王延閉目盤坐在一處土崗上,此處名為喪風崗,距離天馬集三十里許,也是自柳豐鎮回天馬集的必經之路。入夜之後,王延便孤身一人悄然出了天馬集一路徑直來此,或許整個天馬集只有鼠王猜測到了王延的心思,否則王延也不會對其許以重利。

    一開始來天馬集,王延當真沒想太多,只是想給黑水賊搗搗亂,將黑水賊的報複目標集中到自己身上,從而給白茉莉一個相對安穩的環境,讓小豆子和令狐婉能從容走脫。可隨著甘秀梅的相邀,他又藉著甘秀梅搭橋過河掌握主動,隨後趁勢抬出了傲劍寒月這尊大佛,徹底壓服厲天行後,形勢已然完全改變,王延的心也在變。

    王延不是沒有野心之人,他從覺醒之後就立誓『不願生而無為,更不願死後無名』,身在江湖他自然要追名逐利,而對江湖中人來說,很多時候名利與實力休戚相關,其他不說,若當初王延有今時今日的名聲,陳文遠如何敢對他輕易下手,山伯又如何敢當著他的面血屠了山下村?可惜沒有如果,正是因為山伯和陳文遠先後成了他的踏腳石,他方才能有如此際遇。

    所謂時勢造英雄,甘秀梅的相邀引動了時勢,王延則用自己的手段借勢搭起了唱大戲的檯子,所以他野心滋生,那個八字鬍中年說的沒錯,王延的確起了蛇吞鯨的心思,想將對甘秀梅誇下的海口一一實現,從而在雲間派這頭大肥豬身上狠狠宰上一刀。不過真正讓他決定快刀斬亂麻,盡快了結天馬集之事,還是因為老闆娘的那番話。

    無雙城王延自是知道的,更曉得當今無雙城少城主言無雙乃是潛龍榜上前五十的絕頂強者,這樣的人物未必就怕了傲劍寒月,更別說傲劍寒月本人還未親至,所以王延要在無雙城插手之前,將天馬集的事情了結,然後轉戰相對安全的其他地方繼續和黑水賊對耗,以免言無雙那個瘋子當真對自己暗中下手。

    而要了結天馬集一事,王延要走出的第一步便是劫殺收到白日間消息後從柳豐鎮一路急速回趕的黑刀幫幫主陳天量,這消息本是那掮客見王延出手大方,好心透露給王延的,而如今王延卻將之當做了第一個勝負手。

    陳天量,蘊胎期高手,擅使雙刀,雖無稱號,但手底子極硬,遠非百面鬼,山伯那等蘊胎期可比...

    有關陳天量的信息從王延腦海中一一流過,而此番王延除開要對付陳天量外,至少還要對付兩人,便是陳天量的左右護法。

    黑刀幫中幫主之下共有三大護法,除開大護法厲天行外,左右護法基本上與陳天量形影不離,左護法言青山擅長外門橫練硬功,尋常刀劍難傷;右護法左道思,一對鐵畫銀鉤用的極是精妙,這兩人皆是蘊胎期高手,雖實力比不上陳天量,但至少比山伯強上一些的。

    以一敵三,行劫殺之事,王延可謂膽大包天,但他偏偏如此做了。人在江湖如逆水行舟,對於王延這樣既無背景也無出眾天資的人來說,想要步步往前,就需得抓住每一次機會,甚至有的時候需得為此豁出性命,王延深知此理,而他不想錯過這個自己一手創造出來的機會,所以他要如此做。

    「來了。」

    王延右耳一動,遠處傳來的『得得』馬蹄聲讓他睜開了眼睛,片刻後,就見一行四騎在塵土飛揚之間朝著喪風崗這邊捲來,眼見一行人越來越近,就在當先一騎即將越過喪風崗時,一道璀璨劍光從崗上驟然升起,下一瞬,這道劍光在分光化影之間如似天外飛仙一般,朝著崗下的後三騎破空而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9-7-28 23:38
第一百零一章 月黑風高殺人夜
               
    上一章寫的時候腦子沒轉過來,黑刀幫幫主應該是吳天量,已經修改了。

    ......

    崗下四騎之中,當先一騎背負雙刀,馬上之人顯然就是黑刀幫幫主吳天量,而另外三騎落於其身後十數米之處並排疾行,彼此之間相隔數米,左右護法分在兩旁,中間是名背負長劍的年輕公子,卻正是黑刀幫少當家吳鋒。

    這一行人顯然沒想到會有人在這喪風崗劫殺他們,驟見一道劍光破空而來,吳鋒大驚之下雙腿一夾馬腹,座下馬兒人立而起的同時,驚聲喝道:「誰?」

    然而回應吳鋒的只有眨眼既至的劍光,就見王延從崗上飛身而下,從近乎並排的後三騎上空一飛而過,手中劍光分化之間,缺少江湖經驗的吳鋒幾乎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就是被一道劍光當胸透過。

    噗...

    血光迸現,驚魂未定的吳鋒捂著胸口,緊跟著整個人從馬背上跌落而下,待他落地之後,那人立而起嘶嘯不止的馬兒方才放下前蹄,左前蹄卻正好踩在了落身於地的吳鋒的脖頸上,只聽『咔擦』一聲,伏在地上的吳鋒渾身一顫,整個人便即再不動彈,一幫少主竟是就如此身隕。

    就在吳鋒中劍落馬的同時,只聽『叮』的一聲,卻是左道思用手中鐵畫銀鉤擋住了襲向他的那道劍光,而王延從其頭上一掠而過,殺了吳鋒後不做絲毫停留,絞起剩餘四道劍光便是朝著最右側的言青山凌空飛擊。

    無論左道思還是吳鋒,王延不過是順手一擊以為牽制,他真正的目標是言青山,此人雖擅長橫練硬功不懼普通刀劍,可不善輕功,關鍵是王延手上的落沙乃是鋒銳無比的名劍!

    果然,猝然之間言青山面對著凌空而來的四道劍光只來得及一夾馬腹,口中發出一聲暴喝!

    「開!」

    暴喝聲間,就見其渾身筋肉鼓脹而起,爆現而出的血管更好似化作一條條黑色長蟲爬的滿身都是,與此同時,其一雙蒲扇大小的鐵手朝著擊來的劍光就是拍去。

    王延見此凌空回身一旋,四道劍光驟然歸一,森冷的劍鋒瞬間消失半截,下一瞬,寒光再現,就見言青山雙手各有四指在血水飈濺之間從手掌上落去,而重現的劍鋒在一劍削去八指後,閃爍著寒芒的劍尖從言青山的脖頸前一抹而過。

    呲...

    輕響聲中,一道血線現出,言青山渾身一僵,隨即帶著滿眼的難以置信便從馬上栽倒。收劍而回的王延再不多看其一眼,凌空一個轉圜,停下旋身之勢,繼而腳下一點馬股,便是返身朝著左道思而去。

    「鋒兒!」

    直到此時,處在最前的吳天量方才一拉韁繩撥馬回望,就見自己親子倒斃在馬蹄之下,由此也可見王延這暴起一劍是有多快!

    撕心裂肺的吼聲中,左道思眼見王延返身殺來,此人眼皮一跳,繼而雙腳一踏馬鐙便是飛身而起,竟是朝著崗上逃竄而去,他雖不知王延身份,但只看王延一劍之下連斬吳鋒和言青山便知自己絕不是王延對手,故而他怕了,不敢直攖王延的鋒芒。

    王延連殺兩人,殺氣已是極重,劍勢更是鋒銳無當,而左道思這一逃,此消彼長之下,王延的氣勢登時直欲攀上巔峰,下一瞬,只聽他一聲暴喝!

    「哪裡逃?」

    喝聲未落,一股凌厲劍意從王延身上透現而出,緊跟著,就見王延一抖手腕,手中落沙攪動起獵獵勁風朝著左道思轟然而去。

    聽著身後的響動,左道思心中狂跳,忍不住轉頭回望,就見王延追身到他身後五六米之外,一道劍光朝著他後心直襲而來。若是左道思一門心思埋頭奔逃,王延這一劍或許奈何不得他,只是此人心志不堅,這一眼回望卻是要了他的命。

    左道思看清王延所處位置的同時,就見一道劍影從落沙之中激射而出,快至無影一般眨眼即至他的面門之前,不待他做出絲毫反應,這劍影便從眉心處一鑽而入,下一瞬,就見左道思渾身一僵,身形凝滯,目中現出迷惑之色。

    那劍影自然就是王延的劍意虛化,左道思轉頭回望之下,卻正好中了王延劍意的惑神之效,似他這等普通的蘊胎期,並無修煉什麼特殊法門,不似陳文遠一般動念間便能破開幻象,而高手相爭哪怕是一瞬便足以決定生死。

    左道思並未被幻象牽制多久,前後不過呼吸之間,他眼中神光重回,然而就在這呼吸之間王延已至他身前,手中落沙帶著風聲嘶嘯便是擊向他後心。

    千鈞一髮之際,回過神來的左道思大驚,可他終究是蘊胎期高手,就見他提氣之間身形轉圜朝下急墜,剎那後便落身於地,面向王延,左右手上的鐵畫銀鉤相錯之間橫於身前以作護持。

    見此,王延卻是一聲暴喝道:「死!」

    攜著凌厲劍勢,王延雙手把住劍柄,繼而毫無花巧的藉著墜身之勢便是將手中落沙朝下一斬。

    叮!

    金鐵交擊之聲傳開,落沙被鐵畫銀鉤給擋了下來,左道思見機便是將手中的鐵畫銀鉤向中間一絞,就見左右相錯的鐵畫銀鉤登時如一把大剪刀般剪向了王延劍鋒,這一擊若是得手,縱然鐵畫銀鉤無法將落沙鋒刃絞斷,但也足以纏住劍鋒讓王延的再難將劍勢展開。

    然而下一瞬,不待鐵畫銀鉤左右相絞,左道思只覺道道劍勁從落沙之中激湧而出,緊跟著,他手中的鐵畫銀鉤竟是傳出『呲呲』聲響,卻是鐵畫銀鉤與落沙相接之處現出了道道裂紋。

    瞬間,左道思臉色大變,然而不待其變招,落沙裹著無匹的劍勁便是將鐵畫銀鉤一切兩斷,繼而森冷的劍鋒從左道思的兩手之間一斬而下,下一瞬,閃爍著寒光的劍尖從左道思面頰上一劃而過,隨即就見一道血線從左道思的眉心一直延伸到其下顎,彷彿將其整張臉一分兩半,隨著湧動的血水撐開血線飈濺而出,左道思整個人仰面而倒。

    吳鋒隕!左右護法卒!

    王延提著劍轉身看向不遠處的吳天量,這位黑刀幫的幫主終於從喪子之痛中回過神來,緩緩抽出身後的雙刀,死死盯著王延道:「不管你是誰,老子今天都要將你碎屍萬段!」

    「既如此,又何須多言,王某也正想借足下項上人頭一用!」

    話音未落,王延足下疾點,整個人瞬間與手中落沙化為一體,如似一道巨大的劍虹朝著吳天量就是飛身斬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9-7-28 23:38
第一百零二章 單騎驚四方
               
    夜越來越深,往日裡堪稱不夜天的天馬集今天除開慶雲街外,其他地方早早歸於沉寂,不過與慶雲街相隔三條街區的北燕堂內依舊燈火通明,甘秀梅端坐於前堂之內,儘管她儘量讓自己顯得沉靜,可她眼中偶爾閃過的焦急之色卻出賣了她真正的心緒。

    魏淳風和魏向南同樣還未歇息,就坐在甘秀梅一旁,所不同的是魏淳風這少爺滿臉的不耐之色直打哈欠,而魏向南卻低著頭左右食指相互攪動,似乎在等待什麼,似乎又在為什麼而焦急著。

    咔...

    就在這時,前堂的門被推開,李慶這矮胖子走了進來,甘秀梅見此霍然起身連聲道:「怎麼樣?有王延的消息了嗎?」

    李慶搖了搖頭,道:「沒有,我按照長老的吩咐將幾個堂口乃至南河會的兄弟都撒了出去,將整個天馬集翻了個遍依舊沒找到王少俠。」

    聽到這話,甘秀梅有些失神的坐了下來,一旁的魏淳風見此,道:「會不會這王延已經離開了天馬集?」

    魏淳風倒是有些長進,好歹沒一上來就譏諷王延,不過他這番話依舊是貶低王延。甘秀梅搖了搖頭,她是老江湖,很清楚王延中午放出話,一下午時間又聚集人手搞出了在歸雲樓之前的陣勢,若是當真就這般悄然開溜,即便王延是名門弟子,依舊會被天下人恥笑,至少在這南越州北部只怕再無顏面見人,儘管和王延相交不深,但甘秀梅絕不信王延是如此無智之人。

    李慶同樣不相信王延會悄然溜走,只是如今的情況的確不妙,他嘴唇張合間,終於是道:「歸雲樓那邊情況有變。」

    甘秀梅聽著這話,心裡一咯噔,連忙問道:「可是高人鳳出手了?」

    李慶點點頭,道:「時間拖得太久,從入夜到現在已是兩三個時辰過去,那些亡命徒本就沒什麼耐心,眼見王延遲遲不現身,就有人開始說起了怪話,話裡話外鼓動大家散夥。」

    「這必是高人鳳的手段,他青皮社在這南河谷也有相熟的強人惡匪,一開始那群人剛剛聚集氣勢正盛時高人鳳隱而不發,待得時間一點點流逝,等到諸多人不耐等待心中躁動,他讓相熟的強人惡匪混進去,散播一些王延悄然跑路的怪話,當真是有可能將這王延親手搭起來的檯子給拆掉。」

    高人鳳便是那名八字鬍中年,也是冷月宗雲長老的大弟子,此人實力不凡,心思更是縝密,善於謀篇佈局,可謂文武雙全,如今雖還未有稱號,但江湖中已有不少人對其以『軍師』相稱,軍師指其智,若是此人實力再有稍進,成為稱號高手已是不遠。

    甘秀梅對高人鳳有些瞭解,她也知如今這一局中,高人鳳便是王延真正的對手之一,若是當真被高人鳳趁勢拆了王延的台,即便王延後面現身只怕也難挽頹勢,而今晚過後,再想造起聲勢只怕千難萬難,到時候別說拿回歸雲樓,只怕齊香山也要被高人鳳保下來,王延一番話就化作笑談,更重要的是她甘秀梅的打算就落空了。

    聽到局面發生變化,魏淳風忍不住低頭輕笑,繼而再忍不住,道:「這王延盡會胡吹大氣,關鍵時刻卻不現身,被他這樣一搞,他自己名聲臭了事小,到時候只怕會連累咱們雲間派,說不得外間會有人說婆婆識人不明...」

    「好了!」

    甘秀梅不耐的一聲大喝,打斷了魏淳風的話頭,她絕不信王延會悄然溜走,但她就怕王延恐是有什麼自行打算,卻在途中出了岔子。

    「再去探查,不止天馬集,讓一部分人出鎮子去找,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甘秀梅不甘心,她知道這是她拿回歸雲樓唯一的機會,若是被黑刀幫緩過氣來,等到吳天量回到幫中,再以高人鳳之智,除非雲間派和黑水賊,冷月宗撕破臉皮,她斷無可能再拿回歸雲樓,甚至連齊香山都殺不了,她絕無法忍受這樣的局面。

    「是。」

    李慶拱手領命,隨即就欲轉身離開,只是他打開門就見外間有一道人影急急而來,人還未至,便是高聲道:「出現了,出現了!」

    李慶心中一跳,連忙迎上去,道:「什麼出現了!」

    「王少俠出現了!」

    聽著來人這番話,李慶心中大喜,登時將此人一邊迎入堂內,一邊道:「仔細說說。」

    甘秀梅也聽到堂外的動靜,登時站起身走了過去,那人見到甘秀梅當即就欲行禮,甘秀梅卻一擺手道:「什麼時候了?!快說!」

    聽著甘秀梅的喝聲,那人自是不敢再行禮,當即道:「王少俠騎著一匹馬從鎮子外而來,一路疾馳往慶雲街去了,他走的太快,加之路上沒什麼燈火,屬下只看到王少俠的馬頭前掛著幾個首級,不知道是誰的,不過屬下卻看清了王少俠手中拿的那顆人頭,是黑刀幫幫主吳天量的。」

    「什麼!」

    堂中之人聽到此人所言無不大驚,李慶不由自主的喃喃道:「沒想到...沒想到王少俠竟是做這等大事去了,如此一來,豈不是黑刀幫覆滅在即?」

    「明白了,全明白了!」

    震驚中的甘秀梅亦是喃喃自語,不過她很快回過神來,道:「快,將備好的那根頂級元休草給我拿來,我立即給王延,不,王少俠親自送去!」

    說完,甘秀梅又覺得此舉還不足夠,又道:「馬上調集所有堂口的銀兩,務必最快時間內湊夠萬兩黃金送來,快,快,快!」

    一連三個快字道出了甘秀梅心中的急切,李慶當即不敢有分毫耽擱,帶著報信之人就是急急而去,看著李慶離去的身影,甘秀梅的目光隨之遠去,似乎洞穿了夜幕落在了慶雲街上,她的臉上不由露出笑容,繼而笑容越綻越開,到最後忍不住大笑起來道:「老身這一步當真是走的太對了,此番事之後...」

    剩下的話甘秀梅沒有再說下去,但她清楚若是此番幫派中穩住在天馬集的根基,再拿回歸雲樓,甚至是將黑水賊的勢力從天馬集一掃而空,那她在雲間派中地位將大大增進,到時候若是再能將王延引為奧援的話...

    甘秀梅不由回頭看了魏淳風一眼,微微搖頭之間,卻已在心中悄然做了某個決定。

    ......

    「終於來了!」

    歸雲樓不遠處的一間酒樓中,等的都快打瞌睡的李酒紅終於是站起身來,這一晚上,他也是目睹了慶雲街上的局勢變幻,從一開始的聚眾起勢,眾人好像要將歸雲樓生吞一般,到有些人漸漸不耐煩,再到現在少數人悄然離開,眼見這唱大戲的檯子就是要坍塌,李酒紅知道王延再不現身,今天這一局可就徹底沒搞頭了,若非他收了王延的定金,只怕也已經閃人。

    隨著李酒紅起身,他身旁不遠處的林天養和那臉帶半邊鐵面的蘊胎期高手也先後起身,隨即三伙人涇渭分明的先後出了酒樓,朝著街頭而去。

    片刻後,王延的身影終於是映入眾人眼中,就見他騎在一匹高頭大馬上,左手持劍,右手提著一個人頭,馬兒邁著輕快的步子,帶著他漸漸靠近慶雲街。而就在王延身後,竟是有數十人緊緊相隨,卻正是那些去而復還的亡命徒。

    眼見這等情形,場中人皆知局勢再變,心思靈動之輩都是朝著王延手上的人頭看去,緊跟著場中就響起一片倒抽涼氣之聲!

    「居然是吳天量的人頭,這黑刀幫幫主已然身隕在王延之手!」

    「不止吳天量,你看那馬頭旁還繫著三顆人頭,吳鋒,左道思,言青山,王延竟是以一己之力將這幾人一一斬殺,這等實力簡直匪夷所思!」

    「如此一來,只怕黑刀幫難逃此劫,今夜過後天馬集的勢力便要重新洗牌,怪不得這些傢伙要去而復返,今夜注定大亂,正是我等渾水摸魚發大財的最好時機啊!」

    ......

    場中之人七嘴八舌的說開了,但無一例外,每個人的眼神都是變得火熱起來,當真恨不得王延一聲令下,他們便衝進歸雲樓大殺一番,將一干金銀財寶吞入腹中。

    李酒紅也看到了王延手中的人頭,吳天量他自然認識,他也沒想到王延此去竟是劫殺吳天量一行,而且還成功了,他不由咂咂嘴道:「馬蛋,王延這混蛋這次把事情搞得也太大了,不過我喜歡,哈哈哈!」

    林天養也笑了起來,苦等一晚上,如今見王延終於現身,不管稍候王延準備如何,但至少王延在未敢醉許諾的金銀不愁入手,他沒理由不笑。至於那名臉帶鐵面的蘊胎期高手臉上卻是看不到什麼神情變化,只是其看向王延的目光中顯然多了一分敬畏。

    終於,王延縱馬行到了慶雲街街頭處停了下來,然後將手中吳天量的人頭高高舉起,聲震長街道:「黑刀幫幫主吳天量人頭在此,今夜我欲將黑刀幫連根拔起,想要發財的儘管跟我來,打下黑刀幫,功法秘笈,靈丹妙藥,金銀財寶任爾等自取!」

    說完,王延也不管這長街上數百人是何反應,一撥馬頭便是朝著黑刀幫的駐地縱馬而去,從頭到尾,王延都沒看歸雲樓一眼,從一開始他就沒想過直接拿回歸雲樓。

    而不待王延縱馬遠去,慶雲街上便爆發出震天動地的聲浪,這些個苦等了一晚上的亡命徒個個雙眼現出貪婪之色,口中發出怪叫,興奮已極的隨著王延朝黑刀幫而去。

    不過片刻,本是人頭密密沸反盈天的慶雲街終於冷清下來,整條街上再看不到一個人影。

    高人鳳站在之前的雅閣內,看著空空蕩蕩的長街,不由一聲長嘆,繼而看向他師弟,道:「歸雲樓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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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滅
               
    「大護法,大事不好了!」

    黑刀幫前堂大廳外,一道人影急急而來,尚未跑進廳內,焦急中夾雜著恐懼的聲音就傳入了堂中。

    大廳之中,厲天行本來安坐如山,他此前聽手下之人連番傳來的都是好消息,王延遲遲未現身,高人鳳暗中出手拆台,眼見再過一時三刻今晚的危機就要過去,難道又發生了什麼變故?

    厲天行霍然起身,喝道:「慌什麼慌!是否王延現身了?」

    厲天行還心存一絲僥倖,以為王延即便現身,然而其勢已頹,又有高人鳳暗中與之鬥法,這一局到底誰輸誰贏還不一定,然而那報信之人進入廳內後,就是雙腳一軟跪倒在地後,喘息道:「王延出現了,而且...而且...」

    眼見這人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厲天行急道:「而且什麼?!」

    報信之人終於一口氣喘勻,連聲道:「王延殺了幫主,少當家和左右護法,現在正帶著人朝著咱們黑刀幫殺來,我們黑刀幫完了。」

    說完這番話,報信之人彷彿被抽空全身氣力,頹然的跪在地上,而厲天行更是如遭五雷轟頂一般,木然的呆立原地,嘴中喃喃道:「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這王延竟如此肆無忌憚,狠辣如斯。」

    話音未落,厲天行就聽到外間傳來一陣嘈雜聲,緊跟著,一聲大喝如同催命符一般在厲天行耳邊響起。

    「取厲天行首級者,賞黃金千兩!」

    是王延的聲音!

    厲天行猛地回過神來,他目光穿過廳堂,就見數十米外一人騎在高頭大馬上,一手持劍,一手高舉一個首級,口中連聲大喝,繼而無數黑影從外間湧入,朝著前堂便是一路殺來,短短時間,慘叫聲從四面八方響起,刀光劍影之間,彷彿整個夜空都被染成了血色。

    到了這一步,厲天行終於明白王延白日間在雲雅樓為何不取他性命,根本不是因為忌憚,又或者是想等待黑水賊和冷月宗的反應,王延暫時留下他性命,之後再放出『明日正午前取齊香山的性命,三日內拿下歸雲樓』那番話,只是為了麻痺他,麻痺冷月宗。

    這是王延走的第一步,之後王延在未敢醉大肆延攬,做出一番很快就要對歸雲樓下手的架勢,以至於入夜之後歸雲樓被數百強人惡匪團團圍住,也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慶雲街,都在關注慶雲街的局勢變化,誰也不曾想到,王延卻是通過鼠王掌握了吳天量的行蹤,然後膽大包天的孤身出鎮,以一人之力將吳天量一行盡數斬殺。

    吳天量一死,黑刀幫就失去了支柱,厲天行孤身一人根本沒可能支撐大局,王延則借勢鼓動那些強人惡匪攻入黑刀幫,這是要將黑刀幫一舉連根拔起。

    而黑刀幫一旦徹底覆滅,厲天行再身死,黑水賊在天馬集的其他堂口和產業便如無根浮萍,王延想要收拾簡直易如反掌,只怕不到天明,甚至不用王延親自出手,甘秀梅就會將黑水賊在天馬集的勢力清掃一空,如此一來,黑水賊花費大量心血在天馬集置辦的產業和打下的根基統統付之一炬。

    想明白這些,厲天行口中發出淒厲的嘶吼,道:「王延,你好毒辣的心思,先血洗我明康鎮分堂,如今又要將我黑水宗在天馬集的勢力連根拔起,我厲天行縱死也決不讓你得逞!」

    話音未落,厲天行從堂上取過他的九齒大環刀,便是足下一點朝著王延縱身掠去,他方一現身,無數人的眼中瞬間放出紅光,貪婪的看著他,繼而四面八方皆有人朝他殺來。

    只是厲天行終究是蘊胎期高手,縱然實力不如陳文遠,卻非普通江湖中人可以輕辱的,只見他手中九齒大環刀如若潑風一般盪開,刀光變幻之間,血水四濺而出,每一次刀鋒起落都會帶走一條人命,他這等大開大合的刀法路數在如今這等混戰中倒是盡顯威勢。

    將近一盞茶的功夫,已經仿若血人的厲天行不知殺翻了多少人,終於近到王延馬前十餘米處,他已然是強弩之末,但他依舊提起手中九齒大環刀指著王延道:「王延,受死!」

    「聒噪!」

    王延安坐馬上不動,那臉帶半張鐵面的蘊胎期高手卻是一聲暴喝,繼而搶身而出朝著厲天行就是殺去,緊跟著,林天養也帶著手下三人從另一方向朝著厲天行圍了過去,唯獨李酒紅沒動,這傢伙懶懶的回過頭看向王延,道:「你小子此番事搞這麼大,楊元非得發瘋不可,到時候傲劍山莊弟子的身份可不一定保得住你,至於寒月劍君的事情多半是你小子胡謅的吧,你就不怕最後被楊元追殺至死,搞得刪號重練?」

    「怕。」

    王延淡淡一笑,他不是很明白李酒紅的意思,也不會追問,不過他的確會怕,可那又如何?從陳文遠血屠了山下村,他又血洗了明康鎮分堂開始,他和黑水賊就結下了不死不休的仇怨。之前在雲雅樓時,他告訴厲天行『這世上除開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以外,自是沒有化不開的恩怨』,這話並非虛言,可山下村一百四十多條人命,李墨身隕,白茉莉成了廢人,小豆子和令狐婉遠走,而第五韻則永遠離開,這一切在王延心間造成的傷痕對於他這個無父無母無妻無子的人來說,又何異於殺父之仇奪妻之恨?

    故而王延固然害怕,但他依舊會去做,到最後,仇恨混同著野心,再夾雜著利益的引誘與時勢使然,便成了現在的局面,黑刀幫覆滅已成定局,他和黑水賊的仇怨將會越來越深,或許到最後非得一方倒下方才能徹底了結。

    如此心念從王延心中緩緩流過,不過該說的話,該有的偽裝他還得繼續,就見他對著李酒紅笑道:「不過相比起後患帶來的害怕,我更喜歡即將到手的黃金,你懂得。」

    李酒紅聽著這話嘿嘿一笑,一副瞭然於心的模樣,王延也不再和他多說什麼,將目光投向了厲天行,在林天養四人和那名蘊胎期高手的前後夾擊下,厲天行漸漸不支,最終,那名蘊胎期高手一掌打在厲天行的心門上,林天養趁勢從後擰斷了厲天行的脖子。

    看著厲天行倒伏在地,再無一絲生息,王延知道大局已定,他悄然將一直握在掌心的回春符收了起來,此前劫殺吳天量時,一番惡戰之下他最終是動用了無相無我劍方才將之斬殺,儘管王延事後調息了一番方才回來,可在此之前王延也不知局勢將如何衍變,故而他一直握著回春符以備突然發生的變故。

    不過大局雖定,但王延此前喊出了一千兩賞金,故而看著厲天行的屍身,那臉帶半邊鐵面的蘊胎期高手和林天養四人都沒有退讓的意思,畢竟這些人都是過慣了刀頭舔血的日子,一千兩黃金自是不會輕易相讓。

    只是這對於王延來說,僅僅是支根末節罷了,就見他一擺手道:「兩位不用相爭,此番王延能成事,多靠諸位,事後必有重酬,現在把厲天行的身子扛起隨我來吧。」

    說罷,王延也不管兩人反應,抬眼看了一眼燃起火光的黑刀幫,在數百殺紅了眼,一心只想撈好處的亡命徒圍攻下,這天馬集的三大勢力之一終歸是徹底覆滅,今夜之後,天馬集的局勢就將徹底改變,不過這一切已與王延無關。

    「是時候結束了。」

    王延喃喃輕語,繼而他再不管此間之事,撥轉馬頭就朝慶雲街而去,李酒紅見此目光微動,連忙追上前,道:「我還以為你會再在此地殺上一番,狠狠的收割一批經驗,怎麼?轉性了,還是當真在意自己的名聲了?」

    「沒空。」

    王延淡淡一笑,又道:「比起我幫雲間派拿回歸雲樓所能得到的,這些許經驗算的了什麼?再說,你以為這裡的人都是傻子不成,我要翻臉動手,他們第一時間非得聯合起來先把弄死我不可。」

    李酒紅咂咂嘴,道:「也是,不過你當真有辦法壓下橫水城那邊拿回歸雲樓?」

    「看情況吧。」

    王延話沒說死,李酒紅見此目光微動,道:「此番我也沒幫什麼忙,殺厲天行我也沒動手,既然如此,我就不跟你瞎摻合了,你之前給的定金我自然是笑納,後面的錢就算了,不過這黑刀幫的首尾由我來了結如何?」

    王延曉得李酒紅的意思,這傢伙是想留下來黑吃黑收割一批經驗,搶下黑刀幫的遺產,更重要的是拿到黑刀幫的門派令。

    在邊荒五州想建立一個宗門絕不容易,上至頂尖大派,下到鏢局這類的九流小派,都需要得到天元聖島的認可頒下門派令方可,而就王延所知,玩家想建立一個宗門的途徑並不多,覆滅一個宗門得到其門派令便是其中途徑之一。

    王延對門派令毫無興趣,這玩意兒對他根本無用,而且他現在也的確沒有太多時間,李酒紅想就此散夥王延也樂得如此,不過看在夏河的面子上,王延道:「我自是沒意見,不過留給你的時間可不太多,一旦我和雲間派以及冷月宗談妥,他們第一時間便會收拾殘局,所以你還是留點心。」

    聽到這話,李酒紅一拍手,哈哈笑道:「我就知道你小子沒可能大發善心,前腳利用完這些人,後腳就將他們賣給雲間派和橫水城用來殺雞儆猴,夠毒,夠狠!只是我就喜歡你小子這毒辣的手段。

    不過還是謝了,就這樣罷,山高水長咱們江湖再見咯。」

    說著,李酒紅一擺手,便帶著手下人朝著火光中的黑刀幫而去,林天養見此目光閃動了一番,但最終還是命手下弟兄扛起了厲天行尸身尾隨王延而去,那蘊胎期高手則是沒太多想法,第一時間跟在了王延馬後,一行人便這般漸漸遠離了黑刀幫向著慶雲街而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9-7-28 23:39
第一百零四章 縱橫
               
    黑刀幫那邊的火光越來越大,幾乎將半邊天映紅,王延則持韁立馬于歸雲樓大門之前,就在他身前不遠處,吳天量,左右護法,吳鋒的首級依次排開,厲天行的屍首擺在後面。

    王延安坐馬上,淡淡的看著歸雲樓緊閉的大門,他從一開始就沒想過強行拿回歸雲樓,因為如此做的話冷月宗根本繞不過去,他已經和黑水賊結下死仇,如果再和冷月宗撕破臉,面對的局面就將無比險惡,王延還沒自大到認為自己可以同時應付兩方勢力。

    不過這只是王延心底最深處的想法,外人無從得知,至于歸雲樓王延自是要幫雲間派拿回來,所以他將吳天量等人的首級和厲天行的屍身擺在歸雲樓前,這樣做等若是將鋼刀架在了冷月宗的脖子上,赤果果的告訴對方:自己能滅了黑刀幫,同樣也能滅了冷月宗的觸角--青皮社。

    王延便是要用自己偽裝出來的瘋,狂,狠,迫使冷月宗在此間的主事人低頭,從而兵不血刃的幫雲間派拿回歸雲樓,其後方才有轉圜的餘地,不至於與冷月宗徹底撕破臉。

    只是高人鳳顯然比王延想像中更能沉得住氣,儘管黑刀幫的火勢越來越大,驚動了全鎮,可歸雲樓的大門依舊緊閉,高人鳳在等著什麼,王延同樣也在等著什麼。

    「王少俠。」

    就在這時,甘秀梅帶著李慶等一行人娓娓而來,甘秀梅一馬當先率先到了王延近前,王延見此自是翻身下馬與之見禮,甘秀梅也不多說閒話,當即取出一疊厚厚的金票以及一個精緻的紅木盒子遞到了王延手邊,道:「王少俠,動手吧。」

    甘秀梅或許猜到了幾分王延的想法,只是她不在乎,她要的只是歸雲樓和齊香山的命,故而她第一個沉不住氣,直接找上了王延,擺出了白日間在雲雅樓時王延提出的報酬,如此重利在前,她不信王延還能沉住氣。

    果然,王延看到頂級元休草和萬兩黃金就在手邊,哈哈一笑,道:「王延本是一片好心,但看起來最後還是要動手啊。」

    說完這話,王延沒有半分客氣,將甘秀梅遞來的元休草和萬兩金票一把接過,繼而將元休草珍而重之的放入衣囊中,又從金票中抽出兩疊分別遞給了林天養和臉帶半邊鐵面的蘊胎期高手,道:「準備動手吧。」

    簡簡單單五個字,卻說得殺氣騰騰,只是話音剛剛落定,歸雲樓的大門終於是開了,就見一個八字鬍中年帶著一名身著藍白玄衣的年輕人走了出來,卻正是高人鳳和他的師弟魚右玄,而就在兩人身後,幾名青皮社的弟子押著一個五花大綁的大胖子,這大胖子正是反叛雲間派的齊香山。

    「王少俠,甘長老。」

    高人鳳站在大門前朝著兩人遙遙一拱手,隨即帶著魚右玄拾階而下,跨過厲天行的屍身,走到了王延身前,又道:「王少俠,這江湖中萬事皆可談,何必如此決絕呢?」

    聽著這話,王延卻是冷冷道:「只是王某帶著一片好意而來,卻看不到閣下的誠意在哪?如何談?」

    「這就是你的好意?」

    魚右玄終歸年輕,聽著王延這黑白不分的話,忍不住火氣當即一指厲天行的屍身,王延卻絲毫不在意的道:「這不過是必要手段,若是王某顯示不出自身的實力和手段,兩位作為冷月宗在此的主事人,想必也不會現身。」

    「你這分明是威脅,我...」

    魚右玄顯然是氣不過,高人鳳卻一言不發,想看看自己這師弟胡攪蠻纏下王延如何應對,王延不知這兩人的意思,也懶得猜,不等魚右玄把話說完,他只是冷冷一笑道:「你這樣和我胡攪蠻纏下去,王某自是無所謂,但最終遭殃的不過是你身後的冷月宗以及甘長老背後的雲間派。

    王某孤身一人,對這天馬集最終會變成什麼樣子絲毫無所謂,可要是一直如此拖延下去,等到那些亡命徒殺紅了眼,搶順了手,把黑刀幫付之一炬後,又轉向其他地方,甚至是波及到冷月宗的產業,卻不知二位準備如何收場?又準備如何向身後的宗門交代?「

    「無恥之尤!」

    魚右玄怒罵了一句,高人鳳默不吭聲,甘秀梅也是不說話,但大家都明白魚右玄話中的意思,王延前腳利用這些亡命徒將黑刀幫覆滅,現在又將這些人當做籌碼,一邊威脅冷月宗,一邊又予以警告和暗示,這樣的手段實在不像一個初涉江湖的十七八歲毛頭小子能用出來的。

    至於無恥不無恥沒人在意,無論高人鳳還是甘秀梅,亦或其他人,反倒是都在心中對王延的手段生出一絲畏意。

    「好了。」

    高人鳳看了一眼魚右玄,後者不再言語,短暫的言辭交鋒也讓高人鳳更看明白了王延幾分,知道王延絕不是容易糊弄的,這場局既然自己敗了,也只能尋一個體面的收場,故而這傢伙笑道:「今次能見識王少俠的神鬼手段,高某也是敗得心服口服,既然如今形勢緊迫,高某也就不再多言其他,只想問王少俠究竟是個什麼意思?」

    想要了結今天晚上這一局,王延就是繞不開的人物,除非現在有誰不顧王延傲劍山莊弟子的身份,和寒月劍君的威懾將王延給殺咯,否則最終都是要讓王延這個外人來話事,這自是無比諷刺的結局,可事實便是如此。

    王延卻沒直接回答,而是轉頭看向甘秀梅,道:「甘長老,咱們白日間說的第三條可還算數?」

    已經到了這一步,眼見即將拿回歸雲樓,且還能得到更多,甘秀梅自然是沒有絲毫猶豫,道:「當然作數,只要王少俠點頭,一旦天馬集局面控制住,不需王少俠親自出手,老身自會帶人將黑水賊在這天馬集中的漏網之魚一網打盡,等事了之後,老身必定親自兌現許諾。」

    聽到這樣的回答,王延心中大定,他曉得此番當真是賺得盆滿缽溢,而且看甘秀梅這個態度,似乎還有意外收穫,故而他點點頭,道:「黑刀幫既已覆滅,黑水賊餘孽自是沒有再在天馬集紮下去的道理。

    我的意思很簡單,只要雲間派願意交出齊香山,再將歸雲樓交還雲間派,兩派即可聯手派人控制局面,足下的意思如何?」

    說著,王延看向高人鳳,高人鳳既已投子認負自無不可,但是魚右玄卻道:「那黑水賊在天馬集剩餘的產業呢?」

    聽到這話,甘秀梅勃然變色,黑刀幫既已覆滅,黑水賊在天馬集剩餘的產業在她看來就是到嘴的鴨子,自是不會輕易讓出,然而王延卻是心中一喜,不由看了眼高人鳳,他此刻才覺此人只怕摸透了自己的心思,若非時勢使然,這一局自己未必能壓倒對方。

    「我的意思是雲間派和冷月宗兩家各一半。」

    王延的話音剛落,高人鳳臉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魚右玄卻是滿眼驚色,甘秀梅則急道:「王少俠...」

    不待甘秀梅把話說完,王延不疾不徐道:「甘長老,有些事還需量力而為才是,南河會此前受創頗重,至今尚未恢復元氣,此番即便你們將黑水賊的產業全部拿走也未必吃的下去,還不若大度的讓出部分,如此也可算作冷月宗釐清前非,此後與雲間派攜手共進的開端,我相信雙方都不願看到彼此之間有第三方勢力崛起,特別是這第三方勢力的身後還有無雙城的影子。」

    王延這番話的意思頗多,首先是讓甘秀梅認清現狀,黑水賊一去,此後天馬集最大的勢力並非她雲間派,而是冷月宗,如果雲間派不想和冷月宗撕破臉開啟門派戰,短時間內這一態勢很難更改。其二,如果讓冷月宗拿走黑水賊的產業,不論大公子私下如何與楊元勾連,但冷月宗表面上自是與黑水賊扯破了臉皮,畢竟現在的大公子還無法完全代表冷月宗。最後,黑水賊身後可是無雙城,這是一個比冷月宗和雲間派都要強大的勢力,雙方若非攜手,很難與之對抗,關於這一點高人鳳認識的很清楚,所以他此前才告訴魚右玄,大公子遲早會和楊元翻臉,而王延自是不曉得太多,可老闆娘的一番提醒,卻是讓王延把握到了這個關鍵點。

    甘秀梅並非蠢人,她不由沉吟起來,目光變幻不定,過了良久,她方才抬起頭,道:「是老身犯了貪念,既然王少俠考慮的如此周全,就依少俠之意,老身此前所言之事依舊算數的。」

    甘秀梅如此表態便算定下了結局,高人鳳自然不會提出什麼意見,王延眼見能如此收尾,自是心中大暢,如此一來,雲間派的好處他盡皆收下,冷月宗又參與瓜分黑水賊產業,等若成了他的同夥,這表面上的關係自是維護住了,冷月宗也沒了對付他的由頭,天馬集這一局他算是成了徹頭徹尾的大贏家,而且維持了一個三方共贏,黑水賊獨輸的理想局面。

    「既如此,那我與二位擊掌為誓如何?」

    「好。」

    高人鳳回答的極為乾脆,甘秀梅也無異議,道:「老身正欲如此。」

    按照王延的意思,此番明面上雲間派和冷月宗是聯手了,兩宗聯手擊掌為誓也顯得正式,隨即就見三人各伸出一掌,繼而就是啪啪啪接連三下共擊一處。

    等到擊掌結束,高人鳳就立即和甘秀梅商議起來,很快就完成了歸雲樓的交接,至於齊香山則是被甘秀梅當場掌斃,此後甘秀梅和高人鳳便帶人親自前往黑刀幫掌控局面,魏淳風則帶著李慶和魚右玄分頭搶奪黑水賊的產業,至於王延卻是在魏向南的陪伴下,朝著北燕堂而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9-7-28 23:39
第一百零五章 雲天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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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喧囂的一夜終於過去,黑刀幫已然化為一片廢墟,好在燃起的大火已經撲滅,整個天馬集都靜悄悄的,可誰都知道天馬集的形勢已然徹底改變,而一切的始作俑者王延卻在晨光的沐浴下坐在雲間派的馬車內悄然離開了天馬集。

    「這王延當真可恨,把天馬集搞得一團糟,最後自己拍拍屁股走了,還要咱們來給他收拾首尾,真是氣煞人也。」

    挨著鎮口的春宵樓頂層上,高人鳳和魚右玄並肩而立,看著雲間派的馬車緩緩消失在地平線盡頭,魚右玄滿臉的不甘之色,高人鳳倒是一臉淡然,笑道:「師弟準備如何?將消息透露給黑水賊,讓他們派人劫殺?別忘記此番甘秀梅可是親自作陪,送王延前往雲天城,想要殺王延,甘秀梅自然也不能放過,想將這兩人一網打盡,我看非得楊元親自出手不可,不過楊元可沒這個膽子。」

    魚右玄顯然也知個中情況,輕嘆一聲道:「我只是嚥不下這口氣罷了。不過師兄我倒是有些奇怪,你昨夜既然已吃透了這王延的心思,曉得他必然不願和我們翻臉,那為何最後還要向王延和雲間派妥協?」

    「大勢所趨。」

    高人鳳依舊一臉淡然,絲毫不為自己昨夜的妥協而有任何心緒波動,隨即又道:「昨夜的形勢已然到了那一步,如果甘秀梅不出現,或許王延還會和我們僵持下去,只可惜那等情況下別說甘秀梅,就是魏橫山親至也會忍不住讓王延動手,如此一來,我們若是繼續死挺著,到最後是什麼結局就難說了。

    其實到了那等地步,不論我們還是王延都是被形勢推著走,固然我斷定王延心底深處不願和我們翻臉,可形勢逼迫下,加之又有雲間派的重利引誘,我也無法肯定王延最終是否會出手的。

    不過妥協也並非壞事,這個江湖中刀光劍影自是少不了,但更多時候還需得察情明勢,既然知曉王延的心思,只要我們順著他的心思,結局自然也不會壞到哪裡去,就如同現在,我們雖然失去了歸雲樓,但得到了更多。」

    魚右玄點了點頭,他知道師兄說的沒錯,固然他們昨夜輸了一局,可如今包括春宵樓在內的七八處原本屬於黑水賊的產業盡數歸了他們,加之如今南河會元氣未復,甘秀梅又急於借王延之勢回宗領功提升自己在雲間派的地位,只留了個草包透頂的魏淳風獨掌雲間派在天馬集的局面,如此一來,如今的天馬集說是冷月宗一家獨大也不為過。

    一夜之間,他們冷月宗在天馬集的勢力增長了近半,這般看來自己的師兄一番妥協下,反倒像是成了此番最大的贏家,這當中的各種道道魚右玄至今還不能盡數體會,但一番深思下,他卻是對自己師兄佩服至極,而心底深處更是對王延手段和氣度心折,畢竟易地而處的話,魚右玄自覺根本不可能把紛亂的局勢把握的如此透徹,只不過對於王延的心折他未在表面上顯露出半分。

    「其實如此看來,現如今的局面就好似當初黑水賊插足進來以前,不過相比於那時,如今我們冷月宗在天馬集的勢力更強大,而且處於絕對的主導地位,師兄此番必定會受到大公子乃至城主的大大褒獎,甚至一躍成為門中長老也並非不可能的事情,師弟先在這裡恭喜師兄了。」

    從兩年多前開始,冷月宗因為五子奪嫡一事全面收縮各方勢力,故而當初在黑水賊插足天馬集之前,冷月宗在天馬集的勢力較之雲間派要弱勢不少,也正是因為如此,後來黑水賊搞得雲間派灰頭土臉,奪走雲水城以南十一鎮以做根基之地,再將勢力延伸到天馬集時,冷月宗並未做出太大抵抗,而黑水賊置辦的產業大半是從雲間派之手奪去的,而少部分則是從冷月宗這裡奪走的。

    而如今三公子高斯言身死,另一位五公子被廢黜,大公子逐漸掌控局面後自然是想將冷月宗乃至橫水城的勢力恢復至鼎盛之時,高人鳳此番全權負責天馬集一事,雖是輸了臉面,但贏了場面,令冷月宗在天馬集的勢力更勝從前,回宗後得到重賞自是肯定之事。至於就此和黑水賊撕破臉皮,城主大人根本無所謂,大公子也早就有了準備,高人鳳自是不可能因此受到責罰。

    聽著魚右玄的恭賀之言,高人鳳臉上卻是沒有太多喜色,只是喃喃道:「這就是王延的厲害之處啊,他如今不過區區通脈期卻能做出這等順他則昌逆他則亡的局面,等他日後修為有成羽翼漸豐後,還不知會攪動起怎樣的風雨,這等人物...」

    「師兄又何必想那麼多,他王延再厲害也終究是傲劍山莊的弟子,在這北部沒有絲毫根基,若他當真想紮根下來,又豈會輕易讓我們和雲間派平分黑水賊的產業?

    看著吧,這傢伙等到和黑水賊了結恩怨後,就會去禍害別的地方了,咱們還不是一切照舊?」

    魚右玄倒是想得開,彷彿與昨天晚上在王延面前忿忿不平,胡攪蠻纏的自己判若兩人,高人鳳聽到這話不由隨之一笑,道:「說的也是,他終歸是是要潛龍歸巢的,咱們又何必想太多,任他去吧。」

    說著,這兩師兄弟便並肩往外間而去,等兩人出了頂層,就見春宵樓的老鴇帶著一眾環肥燕瘦的姑娘迎在外面,魚右玄見此哈哈一笑便如虎入羊群一般撲了過去,高人鳳也不避諱,左擁右抱帶著幾個姿色頗佳的女子進了一間雅閣,不多時,這春宵樓內便在這青天白日間響起了肆意吟樂之聲,久久不歇。

    ......

    「大哥哥,快到咱們雲天城了。」

    魏向南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王延緩緩睜開了眼睛,就見魏向南一張笑臉映入眼中,王延見之不由露出一抹微笑,繼而就見坐在對面的甘秀梅一臉慇勤,道:「王少俠休息的可還好?」

    自陳文遠對山下村動手,一番事情來來回回,王延已是兩天兩夜未曾闔眼,故而待天馬集一事塵埃落定,甘秀梅親自護送他前往雲天城,坐在這搖搖晃晃的馬車內,王延不知不覺便沉入夢鄉,這樣做或許多少有些危險,不過有魏向南作陪,加之甘秀梅擺明了有所求,王延也不慮其他,便是這般美美的睡上了一覺。

    王延點了點頭,然後順手掀開一旁的車簾,就見外間夕陽的餘暉點點鑽入車廂內,天色已然漸漸暗了下來。

    雲天城距離天馬集足有百多里地,一行人初晨便走,日落前趕到,看起來這一路走的還算順暢,應該是沒有遇到什麼事情,王延心知應是高人鳳那邊沒有出什麼幺蛾子,一顆心也不由放下,回過頭對著魏向南道:「小丫頭,早晨離開時一路上聽你嘰嘰喳喳說雲天城這好那好,若日後有閒暇可願帶我逛上一逛?」

    「那是自然。」

    魏向南迴答的極是乾脆,只是這丫頭隨即想起什麼,俏臉一紅道:「不過有些地方向南去不得呢。」

    王延一愣,但轉瞬便明白這丫頭話中之意,哈哈一笑道:「我又不是什麼紈袴弟子,可沒有每到一地先光顧煙花柳巷的習慣,你這小丫頭想哪裡去了。」

    聽著王延這話,魏向南臉上登時綻出笑容,便拉著王延說起雲天城內好玩,好看,好吃的等等地方,聲言明日一早就帶王延前去,王延將這些地方一一記下,他倒未必要去,只是想對雲天城瞭解一二。

    眼見王延對雲天城的風土人情以及地形地貌頗有興趣,甘秀梅也不時插嘴進來,為王延介紹一二,三人便這般說說笑笑,不多時,車外便傳來嘈雜的聲音,魏向南拉開窗簾,指著外間道:「大哥哥,雲天城到咯,快看,這是咱們雲天城南面的泰合門。」

    王延順著魏向南所指看去,就見前方數十米處,一座綿延近百米,足有兩三丈高矮的巨大城牆映入眼中。這還是王延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看到北部十九大城之一,儘管他此前去過書劍莊,遠看過橫水城,但比起相隔十數里的遠眺,如此近距離的觀瞧下,方才能真切感受到這等大城的雄偉和底蘊。

    就在這段巨大城牆的中段,一個高近三米寬四五米的城門映入王延眼中,泰安門三字就刻在城門之上,儘管此時天色將晚,但城外平整的道路上依舊有如梭人群來來往往,幽深的城門洞子內人流往復一刻未有停歇。

    很快,馬車駛入了城門之中,光線黯淡不過幾個呼吸,待前方點點燈火夾雜著夕陽最後一點餘暉鑽入車內,雲天城的風貌便顯現在王延眼前,只是尚不等王延細看,車外傳來通稟之聲。

    「稟甘長老,小公子與秦,何二位長老親自來迎,就在前面的松香閣等候。」
Babcorn 發表於 2019-7-28 23:39
第一百零六章 陡轉
               
    聽到車外傳來的通稟之聲,甘秀梅的臉色微變,繼而一聲冷哼,道:「既然是前來迎接,為何又等在松香閣?分明就是想給王少俠一個下馬威,豈有此理!」

    甘秀梅滿臉不忿之色,不過王延心中卻是暗笑,他知道自己畢竟只是一介雜役弟子,即便在天馬集鬧出一番動靜,可雲間派內的人物並未親身經歷,所知也未必詳盡,能讓掌門親子帶著門中兩位長老在城門前相迎已是極給面子,難不成還要這些人親身迎到馬車前?那雲間派的臉面還要不要?

    王延曉得甘秀梅心中所慮,也懶得理會她的小心思,只是道:「既是小公子親自來迎,王某自是不能失了禮數。」

    說著,他看向甘秀梅道:「甘長老我看咱們就此下馬,王某也正好可以好好領略下雲天城的風土人情。」

    甘秀梅知道王延心思通透,區區挑撥伎倆難以奏效,不過她也只是為了給王延表明自己態度,未免王延被小公子徹底拉攏過去,故而當即點了點頭,車內三人便即依次下馬,待得王延走下馬車,就見到了天色將暗未暗中的雲天城。

    與天馬集相比,雲天城顯得規矩了很多,儘管城門洞子中人流不息,但城內並不如何喧囂,前方數米寬的青石板長街上,行人左右來回,車馬行於道中,一切顯得井井有條,而且如梭的人群中帶著刀劍的江湖中人只是少數,更多的是普通的百姓,兩者看不出太多身份的差別,相安無事的混在人流中各行其是,這樣的場景在天馬集是很難想像的。

    至於街道兩邊的建築也不似天馬集那般煊赫,極目遠眺難見似春宵樓那般的高樓,更多是兩三層的小樓又或低矮的商舖。

    或許雲天城看上去沒有那麼繁華,但一切都透出一股安寧的氣息,站在街頭的王延,看著這樣的雲天城,心中倒是有些莫名的喜歡。

    「大哥哥你看,那就是我說的糖人兒。」

    魏向南站在王延身旁,指著不遠處一個圍著不少孩童的小攤位,那攤位上立著個兩米高的軟棒,棒頭上插著各式各樣的小人兒。魏向南想來是極愛這糖人兒的,說話間就拉著王延的衣袖跑了過去,王延也不反抗,任由這丫頭拉著自己。

    很快,兩人就到了攤位前,那棒頭上的小人兒便更加清晰的現於王延眼中,起初王延還不以為意,但等他稍加細看,這糖人兒倒是勾起了他的興趣。只見這棒頭上的小糖人兒並非千篇一律,而是各有特色,有頭戴斗笠的冷酷刀客,有白衣飄飄風姿颯颯的瀟灑劍客,一個個小小糖人兒做的是惟妙惟肖,有的一看就是名流大俠,有的卻凶神惡煞不似好人。

    看著這軟棒上的各色糖人兒,王延頗有興致的道:「不知這些形制各異的糖人兒可有什麼說法?」

    正在專心致志做糖人兒的老闆聽到王延的話不由抬起頭來,待一眼看見魏向南後,這老闆笑著道:「原來是南姑娘,今天可又是來買『一刀斷江』冷知秋的?」

    魏向南聽到這話,小臉莫名的一紅,低著頭喃喃道:「陳大叔,你亂說什麼呢?!」

    說著,魏向南悄悄拿小眼瞟了下身旁的王延,王延卻並不在意魏向南的小女兒神態,聽到老闆這番話,他似乎有些明白過來,道:「老闆,你這做的糖人兒皆是比照著潛龍榜上的絕頂強者?」

    『一刀斷江』冷知秋的大名王延是如雷貫耳,概因此人乃是江湖中人公認的天下第二刀,位列潛龍榜第七,名聲之盛,江湖中人未曾耳聞過的只怕寥寥。

    「不過是比著每期潛龍榜上的畫影圖形所作,當不得真,權當養家餬口的手段而已。」

    陳姓老闆看得出王延並非普通人,故而躬著身子極是謙恭的回答,王延見此卻是玩心大起,不由指著軟棒上的糖人兒一一詢問,魏向南見王延這般興致,不待陳姓老闆回答,倒是將一個個姓名道出,還連同她所知的一些信息盡皆說出。

    一番玩鬧下,王延倒是對潛龍榜上的人物又知道了不少,還包括這些人物的一些奇聞軼事,自覺大有收穫,甚至是有些意猶未盡,不過想到小公子還在那什麼松香閣等候,王延也不欲太過失禮,便準備帶著魏向南離開,不曾想魏向南卻嘻嘻一笑,對著陳老闆道:「陳大叔,你能否比照著我這位大哥哥給我做個糖人兒?一定要做的好像好像,行嗎?」

    王延聽著這話不由搖頭失笑,但一想到魏向南像老闆求取自己的糖人兒,豈非是將自己也看做了潛龍榜上一般的人物?一念及此,那小小的虛榮不由讓王延心中大暢,心底深處更是生出一股子豪氣,就見他拉著魏向南道:「丫頭不必如此,早晚有一天,此處一定會有我的糖人兒,那到時我一定親手買個送給你。」

    說著,王延也不顧魏向南反對,拉著這丫頭便是大步而去,甘秀梅在不遠處目睹這一幕,心中對王延的感官更細了一分,目光閃動之間也不知想到了什麼,最後這老嫗還是亦步亦趨跟在王延和魏向南身後朝著松香閣而去。

    除開糖人兒攤位的小插曲,一行人途中再未多做耽擱,不多時,魏向南便領著王延走進了一條名為『回依巷』的小巷子中,就在巷子中段矗立著一座兩層高古香古色的八角小樓,樓前的匾額上寫著『松香閣』三字。

    眼見魏向南和甘秀梅走入巷子,松香閣前當即就有幾名身著雲間派內門弟子服飾的年輕人迎了上來,當先一名高額吊眉的年輕人朝著甘秀梅一行禮道:「甘長老,小公子與秦長老,何長老就在二樓的雲生閣中等候,請隨我來。」

    「哼,當真好大的架子,小公子即是在這松香閣相迎,想必是奉了掌門之命為王少俠接風洗塵,如今小公子和秦衛明,何思秀端坐樓上,反倒是想讓王少俠上去拜見嗎?

    小公子年幼不懂禮數,難道秦衛明和何思秀一把歲數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甘秀梅絲毫不給面子,站在松香閣前鼓動內力將上述一番話高聲喝出,喝聲隆隆,直震得人耳膜嗡嗡直響,王延也是沒想到甘秀梅會突然發作,若說之前王延在馬車內還有心挑撥,可此番無異於當著小公子和另外兩位長老的面厲聲呵斥,如此一來,這雲間派內的奪嫡暗流卻是比王延想像中還要來的湍急。

    不過王延並不想捲入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中,只是不置可否的一笑,反倒是雙手運勁護在了魏向南這丫頭的耳邊,本是被甘秀梅這番高喝震得面現難受之色的魏向南,眼見王延如此回護自己,臉上的笑容不由更甜了幾分。

    待得喝聲落定,一名劍眉星眼的中年男子與一名雍容的中年婦人自松香閣內走出,兩人身後還跟著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這少年年紀雖小,但生的一雙如鷹隼般銳利有神的眼睛,整個人非但沒有半分稚嫩之色,行步之間反倒現出幾分鷹視狼顧之相,卻是有一二人主之姿。

    看著這少年,不用他人介紹王延也知其應是魏淳風的幼弟魏合川,這少年單看面相和風姿就比魏淳風那草包強出不知多少,也無怪於小小年齡就被雲間派內不少長老看重。

    這少年站在門內雙手負後淡看了甘秀梅一眼,繼而轉眼打量起王延,數眼之後便即收回目光不言不語,見此,那名劍眉星眼的中年人當即站出來,冷笑道:「甘秀梅,你去了一趟天馬集膽子倒是大了不少,小公子如何行事你也敢指摘,你以為自己是內門長老嗎?」

    雲間派的長老也有內外門之分,內門長老人數不多,但大多是抱元期修為,只有極少數則是為門派立下大功者,這些人堪稱雲間派的支柱;而外門長老則都是蘊胎期修為,甘秀梅身為稱號高手在雲間派一干外門長老中實力可算數一數二,但她終究是差了內門長老一線,而她此番拋下天馬集一攤子事,便是想借王延之勢憑藉為派中拿回歸雲樓又佔下黑水賊一干產業的功勞晉陞為內門長老。

    面對著中年人的說辭,甘秀梅絲毫不讓道:「小公子年紀尚幼,行事難免有所偏差,我等身為長者自該加以引導,可不是誰都願意伏低做狗,盡做小人之事的。」

    聽著甘秀梅這番譏諷之言,那名劍眉星眼的中年男子以及那名中年婦人皆是齊齊變色,不過正在這時,魏合川一步踏出門外,淡淡一笑道:「合川年幼,若行事有不周之處,甘長老斥責自是應該,但是...」

    魏合川說到此處臉色突然轉冷,一聲高喝道:「甘長老你可知此番自己已是犯下大錯!」

    大錯?

    甘秀梅目光一凝,心中生出一絲不妙的預感,五指張合之間掌心已滿是汗水。

    下一瞬,只見魏合川一擺手,冷聲喝道:「來人,將甘秀梅與這假冒傲劍山莊弟子的王延給我統統拿下!」

    話音未落,那劍眉星目的中年男子與那中年婦人齊齊搶身而出朝著王延直直而去,與此同時,松香閣內湧出數十人護在魏合川身前,而外間巷子兩頭皆是湧來大批手持刀劍的雲間派弟子,這所謂的接風宴竟是雲間派布下的一場殺局。
Babcorn 發表於 2019-7-28 23:39
第一百零七章 腰斬
               
    今天重新梳理了下細綱,加之在很短時間內主角頻繁出手,老劍也不想寫出重複的東西,所以費神了一些,拖到現在,今天只能一更了,兄弟們理解下。

    .......

    王延萬沒想到雲間派會設下這樣的一場殺局,特別是自己傲劍山莊弟子的身份前有恨天刀金無言的承認,後有甘秀梅代表雲間派背書,魏合川怎敢紅口白牙的指鹿為馬?

    而且最為怪異的是這場殺局看上去陣勢不小,出動了上百人,但大多是雲間派的低階弟子,真正厲害的除開秦,何二位長老外,似乎並沒有他人,如果雲間派當真要對付自己何至於如此大費周折,請入門派之內,隨便來個抱元期的內門長老便可將自己擒下,這當中究竟隱藏著什麼樣的詭波?

    王延想不明白,但如此怪異的殺局卻隱隱給了王延一條線索,秦合川的舉動似乎並不能完全代表雲間派,不過現在並非細想這些的時候,故而王延按下心中疑惑,就在那中年男子秦衛明與那雍容婦人何思秀搶身而出的同時,雙腳疾點數下,整個人便是飛身爆退,隨即凌空一個轉圜朝著巷口飛奔而去。

    「休走了王延!」

    眼見王延意欲潰圍出逃,那雍容婦人何思秀當即一聲大喝,不等喝聲落定,就見其猛一提氣,足下連動數下,身若驚虹般從場中一掠而過拉出道道殘影,不過呼吸之間便追身至王延身後數米之處,緊跟著,此女雙袖一抖,就聽『鈴鐺鐺』之聲,卻是兩根紅綾飛擊而出,直擊王延後心,那『鈴鐺鐺』之聲便是紅綾前端系的鈴鐺所發出來的。

    這鈴聲入耳,王延神識微一恍惚,他當即心中一驚,知道這鈴聲乃是音嘯之術,有類同惑神之效,這等手段若是內力深厚之輩,只需以純厚內力封住雙耳便可不受影響,然而王延的內力遠沒到那等程度,對於此種手段極難防備。

    千鈞一髮之際,就見王延嘴角滲出血絲,卻是他咬破舌苔以痛疼保持靈台清明,緊跟著,他腳下急速踏步之間,身形詭異的向左側一轉,剎那之後,那兩根紅綾便是呼嘯著從他身側一擊而過。

    王延雖是險之又險的避開了何思秀的兩根紅綾,但這短短的遲滯,秦衛明已然欺身到他身側兩三米,不待王延身形站定,一道劍光便是橫空而來。

    「叮!」

    王延想也不想,當即反手一撩,兩劍相撞之間濺起點點火星子,然而不待王延變招,身後鈴鐺聲又再響起,王延當即緊咬牙關,上身猛地前傾,繼而就身一滾,頭頂處隨即傳出鈴鐺混同勁風嘶嘯之聲,王延又一次險險避開了何思秀的紅綾。

    然而這樣的躲閃卻讓王延陷入更險惡的境地,不待他起身,秦衛明一步搶前,抖手之間,一道劍光直下,除此外,王延只覺身後劍嘯聲聲,卻是之前那幾名迎接甘秀梅的內門弟子組成劍陣,從身後包抄而來。

    如此一來,王延幾乎陷入了絕境,正面有秦衛明糾纏,身後有雲間派數名內門弟子組成的劍陣夾攻,而何思秀仗著高超的輕功遊走不定,手中紅綾便如兩條毒蛇般隨時準備噬人,關鍵是那鈴鐺的音嘯之術對王延極為克制。更別說外間還有大批雲間派弟子裡三層外三層的將此處包圍起來,如此殺局之下,王延當真是插翅難逃。

    面對這般近乎絕境的形勢,王延會放棄嗎?絕不!

    「啊!」

    猶如陷入圍攻的鬥獸一般,王延口中發出一聲暴吼,目光中現出了一抹決絕之色,緊跟著就見他左手朝著地面一拍,整個人便如人立而起的猛虎般借力而起,只是這樣一來,他便好似將自己送到了秦衛明的劍鋒之下。

    秦衛明眼中現出微微驚色,顯然沒想到王延會自尋死路,不過隨即他臉上現出一抹冷笑,手中劍鋒順勢朝著王延的脖頸抹去。

    面對著直下而來的劍鋒,王延卻是不閃不避,只見他持劍之手微一轉圜,落沙劍鋒便是倒豎而上擋在了胸前,下一瞬,只聽『叮』的一聲金鐵交擊之聲,落沙擋住了秦衛明抹向自己脖頸的一劍。

    但下個剎那,王延後背如遭雷擊,卻是何思秀的紅綾正正擊在了他後心上,王延身形晃動間,不由自主的向前傾倒,秦衛明見此手中劍鋒一轉,劍身幾乎是擦著落沙的鋒刃一斬而下!

    刺啦...

    王延左肩上的衣衫瞬間被劍鋒割裂開來,緊跟著,鋒銳的劍刃切入了王延的左肩,帶血的筋肉自中兩分,森森白骨已然可見。

    「死!」

    秦衛明口中一聲暴喝,提氣換勁之間,手中微一轉圜,劍鋒登時一橫,竟是貼著王延的肩骨便如切肉一般要將王延左肩上的血肉盡數剔開,繼而劍鋒直沒脖頸。

    這一劍絕對是殺招,如若被秦衛明得手,王延斷無絲毫生還的可能,然而不待喝聲落定,只聽『噠』一聲輕響,這聲音混在暴喝聲很難引起人警覺,但下一瞬,只見一抹銀光自王延腰間乍現。

    是閻王劍!

    王延竟是在身形踉蹌難以自控之時,用左手按動了腰間閻王劍劍柄上的機括,不等秦衛明手中長劍將他左肩上的血肉盡數剔開,從劍柄中吐出的米許劍鋒便如猛然擺動的蛇尾一甩而出。

    呲...

    閃爍著微微銀光的劍鋒瞬間沒入秦衛明腰間,由於兩人相隔太近,加之閻王劍來的太過詭異,秦衛明根本來不及做出絲毫反應,下一瞬,就見完全展開的米許劍鋒從秦衛明腰身左側沒入,眨眼之後劍鋒便是從其腰身右側穿出,這閻王劍竟是僅憑機括的彈射之力,便鋒銳無當的將秦衛明攔腰斬成了兩截!

    直到腰間的血線完全崩開,上身與下身份離,秦衛明好像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而此時,他手中的長劍已然將王延左肩的血肉盡數剔開,劍鋒離王延的脖頸已不足半寸之距,只是這半寸的距離卻成了天塹,他再無力揮劍切斷王延的脖頸,只能帶著滿眼的不解之色身子滑向地面,手中長劍緩緩落下。

    砰...

    秦衛明的上身轟然落地,緊跟著下身也緩緩軟倒,大片的血水混同著紅白之物四溢開來,血腥之氣瞬間濃到了極點!
Babcorn 發表於 2019-7-28 23:39
第一百零八章 劍來刀往(上)
               
    腰斬!一劍兩斷的腰斬!

    儘管很多人都聽說過這樣的手段,但真正眼見如此酷烈的一劍,許多涉世不深的雲間派弟子一時間愣在原地,更有甚者忍不住心內翻騰竟是嘔吐起來,就連那幾名組成劍陣的內門弟子也是不由身形微滯。

    王延同樣也沒想到這一劍會有如此效果,這本是他在決死之下劍出偏鋒的一招,卻不曾想閻王劍的鋒刃如此銳利,削肉斷骨直若切豆腐一般輕易,只是王延來不及多想,他腳下一震,趁勢穩住身形,繼而喉間一甜,涓涓血水便是自嘴角流出,何思秀那一擊已是傷到了他腑臟。

    只是王延沒有更多時間回覆,場中殺機猶在,故而就見他左手輕抖,一枚回春符從衣袖中滑落至掌心,王延隨即就將內力注入其中,只是不等回春符的效力化開,鈴鐺之聲又至。

    何思秀能成為雲間派外門長老,自是見慣了大場面,縱然秦衛明猝然間被王延詭譎的一劍腰斬,但這女人不過稍有驚詫,隨即便是再度出手,不給王延多一丁點的回覆時間。

    聽著身後的響動,王延雙腳一錯身形原地一個轉圜,與此同時,他手中的落沙朝著回落的閻王劍劍身上一拍,只聽『叮』的一聲輕響,閻王劍那展開的四尺長短的半截劍身當即盪開,緊跟著,劍鋒便隨著王延身形轉圜之勢朝著四週一掃而開。

    刺啦...

    銀光四散之間,橫掃而出的閻王劍鋒幾乎是瞬間便撞上了從後襲來的紅綾,何思秀見此手腕一抖,那紅綾登時如同活過來一般,就見兩根紅綾當空交互盤纏,瞬間便如盤蛇一般橫在空中。

    這紅綾本是由極其柔韌的游龍絲織成,普通利器難以將之割裂,而此時兩根紅綾緊緊纏在一起韌性更增,別說利器就是普通名劍都難以將之一切兩斷,但下一瞬,只見閻王劍劍鋒橫掃之下,這交纏合一的兩根紅綾便如劣質絲布般順著閻王劍的劍鋒迅速裂開,不過眨眼,這橫空的盤蛇便是被削成了兩段。

    「你手中究竟是何劍?」

    何思秀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萬萬沒想到自己的游龍綾會被一劍斷開,眼中現出十成的驚色,似乎這一劍的效果對她來說遠超過之前秦衛明被腰斬的那一劍。

    王延自不會回答她,隨著兩根紅綾前端的鈴鐺落地之聲入耳,王延心中稍定,曉得這擾人的手段終於是暫去,他當即腳下一停,手中落沙順勢再在閻王劍劍身上一拍,就見那露出的四尺長短的劍鋒當即自中一折,王延隨即左手持住劍柄,迎著劍刃啟動機關,這四尺劍鋒當即就如入海回巢的長蛟一般順著蛟首張開的大口鑽了進去。

    這閻王劍鋒銳無雙,凡物難擋,只可惜王延修為終究太低,他能臨機用出此劍的一二分詭譎,但想要真正運使此劍卻是力有未逮,故而兩劍建功後,他便是收起此劍,畢竟此劍質性特殊,稍有不慎便是可能傷及自身的。

    待收起閻王劍,王延只覺自己左肩上傳來些微麻癢之感,卻是回春符已然開始生效,此符雖無生死人肉白骨的逆天之能,但亦是貨真價實的療傷聖物,不過這短短功夫,王延肩頭上的傷勢已是止住,被削開的筋肉之間已不再滲血,血肉之上更是隱隱有了結痂之勢,而除開療傷的功效外,此符還可持續的恢復內力,效力足可長達一炷香之久。

    傷勢暫止,何思秀的音嘯之術又被破去,王延面對的局面登時大為好轉,繼而就見他眼中閃過一抹寒光,足下連點之間,整個人竟是騰身而起,隨即其凌空借力換氣,腳下幾步虛踏,身形便是一躍縱上了松香閣的二樓。

    此前有秦衛明的正面糾纏,又有何思秀的襲擾,王延自是沒機會施展提縱之術,如今秦衛明已死,何思秀的紅綾斷成兩截,剩餘的雲間派弟子又有幾人會提縱之術?又有幾人當真敢飛身攔截?

    如此一來,王延便等若從雲間派的包圍中跳了出來,被一眾弟子護持在門邊的魏合川萬萬沒想到局勢會衍變如此,只見他眼中現出急色,大吼道:「切莫讓這王延走脫!」

    話音未落,憑藉提縱術大可以橫空而走的王延卻是飛身從二樓的窗戶躍進了松香閣內,眼見王延並未潰圍,魏合川連忙對著身旁人,道:「快,給我沖上去圍住他!」

    聽著魏合川的話,他身旁那些雲間派弟子稍作遲疑便是欲往樓上而去,但就在這時,外間的何思秀朝著門內急急而來,同時口中大喝道:「小公子當心!」

    不待何思秀搶進門內,魏合川只聽頭上傳出咔擦之聲,他不由抬頭望去,就見頭上頂板洞出一個豁大的窟窿,一道劍光隨之映入他眼中。

    「王少俠手下留情!」

    一直立在外間無所有動的甘秀梅終於動了,眼見王延破開二樓地板,飛身而下直取魏合川,甘秀梅第一時間出聲相勸。

    甘秀梅的勸解似乎起了作用,只見那劍光微一轉圜,以魏合川為中心四散而開,不過眨眼功夫,護持在魏合川身邊的幾名雲間派弟子皆是眉心飈濺出血花,待得這些人一一軟倒在地,王延飄身落在了魏合川身後,落沙冰冷的劍鋒架在了魏合川的脖子上,而此時何思秀將將及至松香閣門前。

    「王延,若你還想活著離開,趕緊放了小公子!」

    何思秀厲聲呵斥,然而王延只是冷冷一笑,隨即左手劍指電射而出,一連在魏合川身上點了數下,魏合川整個人當即僵住一動不動。

    待制住了魏合川,王延將目光投向了朝著這邊而來的甘秀梅,冷冷道:「甘長老,我只問你一句,這場殺局你當真提前一點都不知道?」

    「若老身提前知道絲毫消息,此生受心魔糾纏,永無凝聚真元之日。」

    甘秀梅回答的斬釘截鐵,而且話說得極重,要知練武之人對心魔一向都是諱莫如深,而想要進階抱元期,非但要修為足夠,更關鍵的就是要過心魔關,甘秀梅這番話等若是以心魔立誓,這在江湖中已算是最重的誓言。

    「我信你。」

    王延點點頭,隨即又道:「不過我是隨你進城並一路來此,如今局勢不明,還勞煩甘長老送我出城,至於這魏合川等到了安全之處再作計較,如何?」

    「休想!」

    何思秀怎肯讓王延脫身,而且還擄走小公子,只是她話音剛落,眼前卻是一花,竟是甘秀梅腳下一動激射到她跟前,繼而二話不說,雙掌一抬,掌影翻飛之間便是一掌打在了何思秀的胸膛上。

    噗...

    何思秀根本沒想到甘秀梅會突然動手,猝然中招後,整個人便如破布口袋一般朝後飛出,倒飛出五六米後方才勉強穩住身形。

    「甘秀梅你竟敢對同門下此重手?」

    何思秀一臉怨毒的看著甘秀梅,甘秀梅卻是冷冷道:「正是念及同門,老身方才未有取你性命,只是你與秦衛明攛掇小公子欲暗害王少俠,等老身護送王少俠出城確保了小公子安全後,自會親自面見掌門,道明一切原委,你看到時候門規可會饒你?」

    說完,甘秀梅一甩衣袖,朝著外間的一眾雲間派弟子道:「都給我讓開!」

    甘秀梅威勢頗重,話音一落,外間的雲間派弟子紛紛朝兩側讓開,露出了一條道直通巷口,見此,甘秀梅朝著王延一擺手,道:「王少俠,請。」

    王延點了點頭,隨即提起魏合川便往外間而去,有甘秀梅在一旁他也是安心不少,只是不曾想他剛走出沒幾步,魏向南這丫頭跑過來,道:「大哥哥,向南相信此間事定有誤會,絕非我阿爹的意思,我想若是我也跟大哥哥一起走,或許大哥哥更安全一些的。」

    聽著這話,王延哈哈一笑,他也不矯情,笑道:「那敢情好,魏橫山一子一女皆在我手,我看還有誰人敢用陰私手段。」

    言罷,王延便是伴著笑聲揚長而去,場中近百雲間派弟子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王延離去,很快,王延和甘秀梅等人的身影便消失在回依巷口。

    ......

    「山老,果如你所料,這王延當真破局而出啊。」

    松香閣前的一場風波已然過去,雲間派弟子盡皆離去,何思秀已不知去了何處,回依巷復歸平靜,而此時,松香閣不遠處的一個小巷中,兩道身影於陰影中現出行藏,當中一人是名披髮無眉的中年男子,而另一人卻是名身形高大的老者。

    聽著中年人的話,那老者搖搖頭道:「這王延能先殺陳文遠,再在天馬集鬧出那般動靜,自是非凡人物,也只有魏合川這稚兒奪嫡心切才會聽信楊元的鬼話,妄圖靠著秦衛明和何思秀以及一干低階弟子拿下王延,簡直就是痴人說夢。」

    老者說到這,輕嘆一聲道:「橫山也是,如今他年歲漸長,行事卻越發優柔寡斷,其實此番事無論是殺了王延換回四鎮之地,又或直接了當拒絕楊元,都並非錯誤的決定,只可惜他偏偏首鼠兩端,一邊想拿回四鎮之地,一邊又害怕得罪傲劍山莊以免招惹宗門覆滅的大禍,到最後他跑去閉關,任由魏合川這稚兒胡鬧,實在是...」

    老者沒有再說下去,但語氣中包含的失望卻是誰都能聽出來,那中年聽到此話,不由道:「山老不必如此,掌門也終究是為了門派,畢竟傲劍山莊依舊是龐然大物,我雲間派萬萬招惹不起,而楊元又拿出四鎮之地換王延的人頭,這等引誘下,掌門一番權衡裝作避事不知也算是一種手段。」

    老者冷哼了一聲,不過卻沒反駁,那中年人又道:「只是不曾想這王延如斯聰明,膽氣也是夠足,竟還能相信甘秀梅,如此一來,楊元派來的那些人只怕很難找到出手的機會。」

    「楊元這等人何其陰險狡詐,魏合川那稚兒自命不凡,還敢與虎謀皮,殊不知他已成了楊元的一枚棋子,說不得楊元會讓人故意殺了他,以挑撥王延和我們雲間派的關係。」

    老者冷冷一笑,他似乎對魏合川感官頗惡,不曾想那中年點點頭附和道:「魏合川不過是生了副好皮囊,但內裡和魏淳風實則一樣,都是草包透頂,我們雲間派的未來絕不能交於這二人手上。

    「嗯。」

    老者對中年人此番話表示贊同,但隨即又道:「不過現在還不能讓這稚兒死了,你去吧,暗中看住王延,若是楊元的人敢動手一個不留。」

    「那何思秀那邊?」

    「她與秦衛明既然對王延動了手,無論王延死不死,她的命就不是自己的了,包括那幾個內門弟子也一樣。」

    老者說完這番話,悄然退入了陰影之中,而那披髮中年則是戴上一頂斗笠,循著王延之前離開的方向悄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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