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擬網遊] 一劍天途 作者:心之弈劍(已完成)

 
Babcorn 2019-7-28 19:28:17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81 34307
Babcorn 發表於 2019-7-28 22:39
第九十章 怪劍【第三更】
               
    呲...

    公孫大宅後院西側的一間老舊倉房中,王延推開了一扇鏽跡斑斑的鐵門,門後現出一條通往地下的階梯,階梯之下是陳文遠大索宅院後找出的一間地下密室,只可惜早已被公孫家棄之不用,而陳文遠卻將之用來關押李雲揚。

    對於這位當初帶著自己和夏河,高離三人執行任務的老者,王延並無太多觀感,他之前也根本未想到這方面,可如今陳文遠已死,明康鎮上的黑水賊死的死散的散,王延自是不可能在知道其被關押在此後而置之不理,畢竟同行一場,而且這老者當初在自己行功突破時也有回護之意,點滴恩情王延並未忘卻。

    不過王延依舊心繫白茉莉,儘管韓雨柔許下三個時辰時限,但王延卻想早早歸去,故而他連周家二鬼口中提到關於陳文遠藏金之處都未去搜尋,只想來此放走李雲揚便即離開。

    故而推開鐵門後,王延舉起之前找來的火把運起輕功就朝內飄身而去,待他躍過最後一級階梯後,一股腐臭氣息迎面撲來,顯然這地下密室中不見天日,陳文遠發現後也未讓好好打整過,李雲揚能在其中呆上大半年當真是不容易。

    踏...

    王延的腳步聲在空蕩的地下密室內迴蕩,隨著腳步聲傳開,地下密室內裡傳出一個蒼老無力的聲音。

    「我不會說的,你們走吧。」

    王延藉著手中火把放射出的光芒循聲望去,就見一個枯瘦如柴的身影面朝牆壁盤膝而坐,王延近前了幾步,道:「李前輩?」

    聽到王延的聲音,那身影微微一顫,繼而其緩緩轉過身站了起來,王延就見此人滿臉的褶皺,灰濛蒙的眼睛渾濁無光,髒兮兮又亂糟糟的灰白頭髮隨意的垂在肩上,雙手和雙腳上帶著鐐銬,脖頸上亦有一副鐐銬,鐐銬上還連著一根鐵鏈,鐵鏈的另一頭釘在牆上。

    看見身前之人,王延一眼認出其正是李雲揚,只是這位老者已無當初身為蘊胎期高手的風度,滿身的衰敗之氣,王延只覺李雲揚即便被自己救出去,只怕也活不了多長時間。

    「你是...」

    李雲揚看出了來人並非黑水賊之人,他眼中登時恢復了些許神采,不由朝前走了兩步,目光落在王延的臉上細細看起來,片刻後,李雲揚臉上浮現出一抹驚喜之色,有些激動的道:「你是王延,王小友?」

    「正是在下。」

    「小友怎會來此處?莫非...」

    說到這,李雲揚臉色一變,道:「莫非小友也投靠了黑水賊,是替那毒心書生來當說客?」

    聽到這話,王延搖了搖頭,他也懶得辯解,只是解下腰間的錦布露出了陳文遠的首級。李雲揚見之登時臉色大變,隨即就想說什麼,但王延搶先道:「個中情由王延就不多說了,如今明康鎮上的黑水賊已被清掃一空,晚輩是從一賊人口中得知前輩的消息,故而前來搭救。

    只是晚輩另有要事不能多留,所以將前輩送出明康鎮後便要離開。「

    說著,王延將手中火把遞給李雲揚,不待其回應,當即左手持劍連揮數下,『叮叮』聲響間,李雲揚身上的鐐銬盡皆被斬開。

    「李前輩走吧。」

    李雲揚似乎還從未從看到陳文遠首級的衝擊中回過神來,只是木然的跟在王延身後,然而待得他與王延一路行出地下密室重見天日後,這老者終於是回過神來,喃喃道:「死了,都死了,我一身大仇終於得報啊!」

    說話間,李雲揚竟是老淚縱橫,王延見此正待安慰兩句,卻不想李雲揚抬頭看向他,道:「王小友,前番我受公孫三娘所托,與你同來此刺殺康建民,雖未盡全功,但康建民終究是身死。如今我受困於陳文遠手下,蒙你搭救,老朽一條命不值當什麼,但這份恩情我李雲揚卻是不能不報。」

    「前輩言重了。」

    王延救李雲揚只為當初其回護自己的點滴恩情,至於公孫家的密庫王延卻是沒多想,在他看來若李雲揚當真知道密庫所在只怕早就熬不住陳文遠的酷烈手段吐露出來,可他被關押大半年,而陳文遠將公孫大宅翻了個底朝天都沒找到密庫,可見公孫三娘當初許諾的家傳之物不過是誆騙人的手段,刺殺康建民的報酬就是那幾百兩暫時無法兌現的金票。

    「救命之恩何談言重?」

    李雲揚顯然將王延此番搭救看的極重,他當即又道:「小友可還記得當初公孫三娘所言的家傳之物?」

    「莫非公孫家當真有密庫存在?」

    王延一臉詫異,李雲揚見此笑著點了點頭,道:「小友隨我來。」

    王延完全沒想到李雲揚當真會如公孫三娘所言般知道密庫所在,他臉色迅速變幻,但最終還是跟在李雲揚身後。

    李雲揚重見天日後不由多了些許生氣,體中內氣流轉起來後,整個人顯得精神不少,故而他運起輕功領著王延很快到了啟明樓旁邊的竹林前,這竹林之前有一口水井,井中水波粼粼,井邊的水桶內還有水漬,顯然陳文遠居於此地時也在此井中取水吃。

    眼見李雲揚駐足在水井前,王延有些難以相信的道:「莫非公孫家的密庫在這水井之中?」

    李雲揚笑而不答,只是彎身在水井邊上敲敲打打,過了片刻,他竟是在水井上的幾塊磚石上按動了幾下,就見那幾塊磚石當即凹進去些許,緊跟著,王延只覺腳下微微震動起來,而就在這震動之間,井中之水竟是快速下沉,很快就見了底。

    「小友,密庫已現隨我來吧。」

    說著,李雲揚拿著火把就朝著水井內縱身一躍,待其見底後,王延循著火把的光芒就見井底的一側井壁竟是空洞洞的,顯然,公孫家密庫就在這水井之內。眼見於此,王延再不猶豫縱身而下,待落身井底後就見李雲揚已經邁入那井壁之後。

    井壁之後是一個狹窄的石室,當中空空蕩蕩唯獨放置著一張書桌,書桌上放置了三樣東西,一本發黃的古舊書卷,一方玉石印鑑,以及一把很奇怪的劍。

    李雲揚拿起桌上印鑑笑著道:「三娘雖然心眼不少,但事關她身負的滔天血仇卻是沒有太過說謊,只是能讓金票生效的印鑑並不在她身上,而是在這密庫之內,當初若我們能順利斬殺康建民,這印鑑自然也是你們的。」

    不等話說完,李雲揚便將印鑑遞了過來,王延自是收下,如此一來,他身上那五百張金票便可生效,也算是多了一筆錢財,再加上他之前和夏河幾番聯手劫道的所得,去龍婆婆那處換取另一張孤心劍訣已然不成問題。

    緊跟著,李雲揚又拿起那本發黃的古舊書卷遞給王延,道:「這就是公孫家收藏的古籍,來歷已不可考,這本古籍當年我也參研過,只是當中文字佶屈聱牙深奧難懂,非悟性奇高之人難明當中奧妙,小友日後可研究一二,但切莫沉迷其中忘了我等武者根本啊。」

    李雲揚話中帶著告誡之意,可這卻讓王延心中更生好奇,不知這古籍之中究竟有何玄妙,他不禁看向手中古籍,就見此書雖然古舊,但保存還算完好,發黃的封皮上大致能看到幾個字。

    無相感元洞虛真經。

    看著這書名王延就大感此書不簡單,若非心中還記掛著白茉莉他當即就想參看一二,不過他終究還是忍住,將之珍而重之的收入衣囊後,目光投向了最後之物,那一柄怪劍。
Babcorn 發表於 2019-7-28 22:39
第九十一章 怪劍(續)
               
    說是劍,王延實則根本不確定,若非當初公孫三娘明言家傳之物中有一把名劍,王延很難相信桌上如銀蛇盤纏首尾相連的東西會是一把劍,乍一看之下,當真會以為是一條數米長的銀環蛇盤在那裡。

    「這便是公孫家收藏的那把名劍,同樣來歷不詳,但的確是名劍無疑,劍刃鋒銳難擋,吹髮可斷,洞金穿石都是輕而易舉,只是此劍形制太過怪異,以尋常劍法根本無法運使此劍,反倒有傷到自己的可能,故而一直放置在這密庫中無人問津。」

    李雲揚顯然對此物有所瞭解,說話間,就見他伸手在那『蛇頭』上一按,隨即只聽『噌』的一聲,此物便如似活過來一般,就見蛇口中吐出蛇尾,繼而蛇身一展而開,本是淡淡的金屬光澤瞬間明亮起來,顯得靈性十足。

    王延見此不由湊近了些,仔細觀瞧下,他自是看清楚這的確是把劍,一把與眾不同的怪劍。

    先說劍柄,此劍劍柄的形制如同蛇頭,但更確切的說應該說『蛟首』,因為上面有一根回勾的獨角,可以正好扣住持劍之人的手背。蛟口朝外大張,內中還雕有兩顆狹長而鋒利的獠牙顯得極是精緻,而此前劍鋒便是插入了這蛟口之中,整把劍盤纏相合看上去方才像是一條盤起來的長蛇,王延猜測這劍柄中應是有某種機關方才能扣住劍鋒。

    如果單單是劍柄形制獨特,並不足以說明此劍怪異,最為奇怪的卻是劍身。

    普通長劍的劍身不過三尺長短,即便如寬背重劍的劍身也不過四五尺而已,可此劍的劍身足有八九尺長,近三米的長短,無怪於李雲揚會說此劍一般劍法根本無法運使,實在是因為此劍太長,而此劍柔韌性極高,從之前盤纏相合看來,分明是把軟劍,這樣長短的軟劍簡直和普通的九節鞭相類,可九節鞭一時不慎打在自己身上最多是痛疼罷了,可此劍若是當真如李雲揚說的那般鋒銳,那稍有不慎可是會將自己的命都送掉。

    而此劍的劍身不單單長度怪異,就連寬度與厚度也與普通長劍截然不同。此劍的劍身遠比普通長劍要厚,就說與落沙相比,兩者間劍身的厚度相差足有三四倍,或許正是因為如此,這怪劍為了將劍身兩邊的鋒刃打磨銳利卻又不使整把劍顯得突兀,故而其劍身也比一般長劍要寬,雖不及寬背重劍,但也足有普通長劍兩倍的寬度。

    正是因為此劍劍身的與眾不同,加之其質性與軟劍相類,才讓這把劍看起來顯得怪異無比,可怪異歸怪異,此劍的確非是凡品可比,就拿劍身來說,此劍看上去宛若一條長蛇,但實際上劍身上卻並非雕有蛇鱗,而是有一種如翎羽一般的細紋,這種細紋自劍身中線往兩邊排開,緊密有致的層層排布,三米長的劍身上足有上百道此類細紋,做工極為精細,質感更是無與倫比,尤勝於落沙。

    除此外,此劍劍身雖厚,可打磨精緻,自中線往兩邊看去,似乎看不到什麼傾斜,可到了兩邊鋒刃處卻已然薄如蟬翼寒光流轉,不必嘗試也知劍鋒之銳利。

    單從質地來看,此劍甚至尤勝於一般名劍,只怕昔日也是赫赫有名,名揚天下的一把名劍,只可惜如今不但放在公孫家密庫中無人問津,更重要的是此劍的劍鋒處是一截斷口,換言之,這是一把斷劍。

    三米長短的斷劍很難想像,可事實便是如此,以王延眼力看得出此劍劍鋒的那截斷口絕非刻意為之,而是被某種神物給絞斷的,也致使此劍的劍尖兩邊的鋒刃微卷,已為瑕疵。

    「當真是可惜了這把好劍,這麼多年來都放在這不見天日的密庫中,如今就交給王小友了,希望王小友異日能讓此劍重放光彩。」

    李雲揚嘆息的搖了搖頭,似乎很為此劍感到可惜,說話之間,他從此劍下面取出一個如似腰帶的東西,遞給王延道:「這是公孫家當年初得此劍心喜之下花費了大量心血以天牛筋,冰蠶絲混同地龍血打造的劍帶,配合劍柄的機關,可將此劍收入其中,以作腰帶一般。」

    王延接過劍帶仔細翻看了下,此物做工的確精細,由於通體由冰蠶絲編織,外表看上去銀亮亮的頗為惹眼,而其內中應是鋪墊了天牛筋,質地柔軟堅韌,乃是不可多得的好東西。

    「小友可需老夫幫忙繫上?」

    李雲揚看出王延右臂有傷行動不便,王延也不避諱什麼,當即點了點頭,李雲揚隨即將此劍帶系在王延腰間,不意此劍帶與王延腰身極為相合,說是量身打造也不為過,待得搭扣扣上後,王延整個人在這劍帶的映襯下不由多了一分貴氣。

    李雲揚滿意的點點頭,然後小心翼翼的伸出右手捻起怪劍的劍鋒,道:「只需將此劍從劍帶一側穿入,繼而微微用力便可。」

    說著,李雲揚將劍鋒極是小心的穿入了劍帶的左側扣帶中,這劍帶中空,因本身材質堅韌不慮被劍鋒輕易割破,不過李雲揚依舊很是謹慎,待得劍鋒穿入半尺後,李雲揚示意讓王延自身嘗試下,王延當即學著李雲揚的樣子捻著劍身緩緩用力,片刻之後,劍鋒便是從劍帶另一端穿出,見此,李雲揚拿過劍柄對王延演說了一番,繼而其將劍柄對準劍鋒,在蛟首的眼睛上輕輕一按,只聽『咔』的一聲響動,劍鋒竟是主動伸向蛟首之中,前後不過數息之間,多餘的劍鋒竟是盡數收入了蛟首之中,到最後,整把劍就是於劍帶中盤纏在腰間,那劍柄便如一個精緻的腰扣一般穩穩貼在王延的小腹處,由於劍柄的特殊形制,不由讓整個腰帶彰顯的貴氣中多了一絲狂野與不馴。

    王延輕撫腰間的劍帶,他只覺纏在腰上的並非一柄冷冰冰的劍,而是一個活物,這怪劍雖未祭煉過,但王延卻隱隱從劍身上體察到一絲喜悅,這感覺來的莫名,可又十分清晰,足證此劍之靈性。

    王延深信此劍一定有過非凡的過往,只可惜以他現在的身手同樣無法運使此劍,不過能得到這柄劍王延也是心懷大暢,只覺不虛此行,身上這些傷當真也值當了,更別說還有那本古卷和幾百兩黃金入賬。

    「是時候離開了。」

    王延心中還是掛唸著白茉莉,眼見密庫內再無他物,他便與李雲揚一同出了水井,隨後兩人又一道出了明康鎮。

    「前輩多保重。」

    站在明康鎮外的一處土丘上,王延對李雲揚行過一禮準備辭別,李雲揚知道王延另有要事,也不多耽擱,只是道:「此番多賴王小友搭救,日後老夫便會隱居在小友當初去過的那處農莊之上,小友日後若有閒暇前來,老夫必然倒履相迎。」

    「山高水長,江湖多險,晚輩日後說不得就會叨擾前輩的。」

    王延並不推脫,他知道自己如今處境艱難,此番殺了陳文遠之後必然會受到黑水賊的報復,日後的路自是不好走,或許真有某天需得尋一處藏身。而李雲揚此人古道熱腸,只看其與公孫三娘並非血親卻仗義出手,身陷陳文遠之手,苦受半年多的監禁與嚴刑拷打卻不吐露密庫所在,顯然是心有秉持之人,日後當真在北部遭遇殺劫,李雲揚這裡未必不是一條暫時的退路

    李雲揚也明白其中關節,不過他哈哈一笑道:「儘管叨擾,老夫孤家寡人一個,無甚好怕的。」

    說完這話,李雲揚臉色一凝,伸手輕拍了下王延的手背,道:「小友多多保重。」

    「前輩也請一定保重。」

    王延說著又對李雲揚行過一禮,待得話音落定,他再不耽擱,轉過身運起輕功便朝著蒙澤山區的方向而去,幾個起落之間,身影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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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支助
               
    夜色已深,萬籟俱寂的蒙澤前山上,韓雨柔盤膝坐在山腰處的一塊大石上,白茉莉就平躺在她身旁,小丫頭腹間的鋼刀已經取出,一塊錦布緊緊的裹著傷處,儘管依然還未醒來,但臉上有了絲絲血色,呼吸也已平穩,顯然沒有了性命之憂。

    「來了。」

    盤膝閉目的韓雨柔突然睜開眼睛,話音未落,就見一道人影自山腳下飛奔而來,韓雨柔的雙目之中現出一抹淡淡的青光,隨著青光的浮現她的目光好似能穿透夜色,繼而就見她臉上露出一抹笑容,緩緩起身道:「驚喜來了。」

    話音未落,那人影幾個起落間便及至山腰,緊跟著,韓雨柔的聲音就在山間響起。

    「在這。」

    那人影登時循聲而來,待得及至韓雨柔近前,一眼便能看清來人正是王延。

    王延的右手軟噠噠的垂著,以左手解下系在腰間的錦布,隨後揚手一扔,陳文遠的首級便是滾落到韓雨柔的腳邊,韓雨柔細看了一眼後,臉上喜色更濃,道:「果然是陳文遠的首級,你當真沒讓我失望。」

    王延勉強笑了笑,然後迫不及待的走向一旁的白茉莉,待看到白茉莉已然得到救治後,王延的臉色轉緩,對著韓雨柔一禮,道:「韓姑娘援手之情王延記下了。」

    韓雨柔卻是擺擺手道:「你若真想報答那便快快變強,不過你這徒兒的性命雖救了回來,但此番受傷太重已是傷了根本,加之她沒有武者根基,或許日後會落下病根。」

    王延眉頭微皺,不由道:「是否再無成為武者的可能?」

    「武者?這丫頭早就過了築基的年齡,而且我之前為她療傷時順帶探查了下,這丫頭的資質低下,而且先天有所虧損,加之此番受到重創,日後幾乎沒有成為武者的可能,說實在的,我真是不明白你為何會收這樣一個丫頭為徒。」

    縱然王延已經有所預料,但聽到韓雨柔這番話他亦是心中一沉,想到白茉莉這大半年來日日夜夜的努力全然成了無用功,王延當真不知到時候該怎麼告訴白茉莉。

    「即便是以外門那些法子,她也不可能步入武道嗎?」

    王延還心存一絲希望,只是韓雨柔聽到這話卻是一聲冷笑,道:「你所說的外門是指肉身成聖之法吧?那是上古體修的嫡傳真修之法,沒有特殊資質的凡人根本不可能入門,而且他們修煉的門道與武道截然不同,這丫頭並沒有特殊資質,她如何成為體修?」

    「體修?」

    王延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不由出聲疑問,不過韓雨柔卻沒有解釋的意思,擺擺手道:「你現在境界還太低多知無益,等日後你境界到了自然會逐漸瞭解邊荒五州的起源,知曉天地靈機,源真之本,體修,靈修等秘辛的。」

    說到這,韓雨柔頓了下,方才道:「不過,你這徒弟也未必就一定無法成為武者,若是能找到傳聞中的那幾種天才地寶,或許還有一線之機。」

    韓雨柔貌似給了一線希望,可王延卻搖了搖頭,他知道韓雨柔說的所謂天才地寶,無一不是稀世罕有,踏遍五州都難尋其一,當中任何一物連潛龍榜強者都極為看重,這等東西他去哪尋找?而且他目下所處境況險惡,再過兩年多時間還要回轉山門,縱然有心卻無力為之。

    「江湖太過險惡,當個普通人找個清淨的地方安安穩穩過完一生未必不是一種幸福。」

    韓雨柔看得出王延對白茉莉有很深的羈絆,不由出聲寬慰,王延不知該說什麼,耳邊不由迴響起第五韻曾經說過的一番話:該放手時須放手,命裡無時莫強求。

    當真強求不得嗎?

    王延沒有答案,韓雨柔眼見王延滿臉的低落之色,不由話鋒一轉,道:「好了,說正事吧。你既然完成了我之前的期許,我也該兌現我的承諾,救這丫頭不過是順手為之,此物你拿好。」

    說著,韓雨柔從腰間取出一個小瓷瓶遞給王延後,又道:「這裡面裝的是萬年鐘石.乳.,較之普通的千年鐘石.乳.效力強得多,能大幅度提升結胎的成功幾率,還可使初結的元胎更快穩固。

    你如今修為已至通脈頂峰,想來也應是在為蘊胎做準備,此物對你正是合用,也省得花費心力去尋找。」

    拿著手中的瓷瓶,王延才真切感受到什麼叫貴人相助,也才明白潛龍榜上那些個年紀輕輕就修為絕頂的抱元期強者是如何修煉出來的,只是他更加迷惑韓雨柔和天元聖島究竟想要得到什麼。畢竟萬年鐘石.乳.可說是極其難得之物,韓雨柔卻隨手就給了自己,要知道當初夏河為了得到千年鐘石.乳.費盡心機攪入書劍莊的風波中,最後卻不過得到一根元休草罷了。

    不過王延有開口詢問,他知道就算問了韓雨柔也不會說,除非有朝一日自己的實力能從韓雨柔那裡得到一絲尊重,自己方才可能探究到答案。

    「除開萬年石鐘.乳.外,另外我再給你三枚回春符,此符乃是以我天元聖島的特殊手段煉製,使用時只需將內力注入其中此符便會自動生效。此符對於內外傷皆有神效,不但能快速止住傷勢,更可一定程度免除暗傷和隱患,對於武者來說乃是不可多得的療傷聖物。」

    說話間,韓雨柔又從腰間取出了三顆紙折的黃色小星星,每一顆小星星上皆有淡淡的螢光流動。王延從未聽說過什麼回春符,但也能看出這三顆小星星絕非凡物,從韓雨柔手中接過後,當即準備珍而重之的收起來,卻不想韓雨柔道:「我觀你身上帶傷,右手更是傷到了骨頭,不妨現在就用一枚,有我在若有不明白之處也可為你解答一二。」

    王延沒有拒絕,收起兩顆小星星後,將剩下的一顆小星星捻在指尖,繼而催動內力注入其中。隨著內力的流入,小星星上的螢光越發明顯,數息之後,王延就見指尖的小星星竟是化作一道綠光鑽入了自己手中,緊跟著,他只覺體中生起一股勃然生機,隨著這股生機一道暖流在經脈中流轉起來。

    不過片刻功夫,王延竟是發現自己的內傷幾近痊癒,之前強行催谷無相無我劍所留下的後患也是盡皆清除,就連右手臂骨的傷勢也大為好轉,雖然尚未痊癒,但要不了十天只怕就能恢復如初。

    「此物竟如此神異?!」

    王延滿臉驚色,韓雨柔見此自得的一笑,繼而道:「好好努力吧,這不過是我的第一次個人支助罷了。此番我出來另有要事不能在此多做停留,待那事辦完後就要返回聖島。不過即便我回到島內,也會特地留意你的消息,若是你幹出了什麼轟動的事情傳入我耳中,其後自會有更多的支助送到。

    而且你記住,在你進入潛龍榜前,我只能以個人所有的東西對你私下暗地裡支助。然而你一旦踏入潛龍榜,我便可調動聖島的資源光明正大的給予你支持,到時候你能得到的好處絕不是你能想像到的,所以盡快變強吧,千萬莫要讓我失望。」

    韓雨柔依舊居高臨下一般的說出這番話,到最後更是伸手輕輕拍了拍王延肩膀,就仿如一位大人物對一個小蝦米的囑託般,王延只是點了點頭並未多說什麼,但他卻在韓雨柔眼中看到了一絲別有意味的殷切期盼。

    「好了,我也該走了,此番出來當真是大有收穫啊,即便尋不到那覺醒靈種之人我也認了,哈哈。」

    大笑之間,韓雨柔再不理會王延,足下一點整個人便是化作一條黑線從山腰上一躍而下,整個人當即如同展翅翼鳥般朝著天邊鴻飛冥冥,很快,韓雨柔的身影便是融入夜色之中,唯余她的聲音在山間迴蕩。

    眼見韓雨柔離開時用出類似凌空虛渡的手段,王延當真是連眼睛都快看直了,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傳說中的絕頂輕功,待得韓雨柔身影遠去再不可見後王延方才回過神,只是他突然想到韓雨柔離開時說的話。

    靈種?

    『莫非韓雨柔此番前來是為了尋令狐婉?』

    王延一拍手,當即一聲大喊,道:「我知道誰覺醒了靈種。」

    聲音在夜空中遠遠傳出,只是過了許久都沒有任何回應,想來韓雨柔已經走遠,王延暗嘆一聲,心中有些擔憂小豆子和令狐婉,只是前後小半天都過去了,也不知兩人去了哪裡,這茫茫大地王延又去何處尋找?

    最終,王延收回了目光,繼而抱起依舊未醒來的白茉莉縱身朝著山下而去,他知道自己還不能離開,因為第五韻該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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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道之下
               
    或許這一章會有點爭議,但劍人想說的是,這個故事從一開始就是兩條線,一條是虛擬生命對真知的探索,一條是江湖,兩條線各自獨立又相互交纏,這本書不會出現什麼超能,但立足這兩條線不會改變,關於主角王延和他身邊的人也是圍繞著這個來寫,至於小山村這個劇情,有的人說套路,其實我並不覺得,因為小山村的覆滅將是個很重要的線索,不單單關乎現在也關乎以後,而且劍人本身並沒有刻意描寫什麼悲痛,憤怒什麼的,我始終是立足於書中人物的觀點來寫。

    就說這麼多吧,這是第一卷最後一章,至於這一卷的名字『初生閻王劍』,劍人只想說閻王劍只是一把劍而已,畢竟叫一劍天途,劍也是主角之一啊。最後感謝大家的支持。

    ......

    山下的大火早已熄滅,山下村已然變成一片廢墟,就連打穀場後來也被偏移的風勢帶動火苗點著,化為了一片白地,本該遺留在此的那些屍身卻不知去了何處,想來或許是韓雨柔用了什麼手段,將大火焚燒後的焦屍給掩蓋了起來。

    王延抱著白茉莉站在打穀場中央,看著這個自己覺醒以來待得最長的地方變為現在的樣子,心緒湧動之間感覺莫名的複雜。

    「你不用太難受,我想你已做了自己該做的。」

    第五韻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王延轉身看去,就見第五韻好整以暇的緩緩而來,只是她的臉上卻沒有了往日的神采,眸子裡似乎刻滿了傷痕。

    「但終究是因我而起,若是當初我沒有來此,後面的一切並不會發生。」

    王延不會推脫自己的責任,山下村遭遇的一切歸根結底都是因為他的到來,不過第五韻卻搖搖頭道:「我不是說這個,其實這個村子裡絕大多數的人來說對於我什麼都不是,你也許無法理解,但過幾年再來此看一看就會明白。

    我傷心只因為我傾注了情感的李墨死了,而安國則太讓我失望罷了。」

    安國沒有死,這個小傢伙或許成了除開白茉莉以外僅有的倖免者,他一直躲在第五韻身邊,待得第五韻和山伯被王延一劍貫穿後,這個小傢伙竟是趁亂跑了出去,王延當時心繫場中形勢沒顧得上他,等殺盡黑水賊後,這個小傢伙已然無影無蹤。

    王延或多或少的理解一些第五韻的這番話,他也是第一次從第五韻的言語中感受這個女人冷漠的一面,他知道在玩家眼中沒有覺醒的NPC至始至終都是沒有『生命』的存在,就如同以前的自己,就是長著地裡的莊稼,是等待著被收割的經驗。唯一不同的是,這些村民無法提供經驗,但也不能改變他們沒有『生命』的事實。

    唯一的區別的是有人習慣於濫殺無辜,有些人則會和善相處,這一點無關玩家或是NPC,兩者的群體中皆有不同的存在。

    那麼,我又該如何自處?

    第五韻似乎看出了王延的迷惑,不由道:「你可知你為何會不斷迷惑?」

    王延搖搖頭,他知道自己自從覺醒以來有過太多的迷惑,有些迷惑他得到了答案,可更多的迷惑卻是深藏心底,甚至如世界本質,生命類別這些他想都不敢再想,就怕重蹈當初在明正堂差點走火入魔的覆轍。

    「因為你選擇了一條最為坎坷的前路,用我的話來說,你走上了一條尋求真知的道路,用這個世界的方式來說,你選擇了尋找真我的道。

    你的道已在你心中,只是你認識的不夠清晰,更未明白你要為之付出與捨棄的東西。」

    聽著第五韻的話,王延不由將目光看向懷中的白茉莉,他其實明白第五韻的意思,第五韻是將『生命』嚴格的界限開,對於覺醒自我意識,甚至可能擁有靈魂,存在自我的生命作為平等交流的對象;而對於白茉莉,小豆子,李墨這樣可能覺醒的存在,她是用自己的方式慢慢引領她們覺醒,從而成為完整生命,這就是她的養成;而對於村民這樣的低階NPC,她則是完全的冷漠,儘管平時絲毫沒有表現出來,可事實就是如此。

    「這個世界與我所在的現實世界截然不同,江湖是個十分殘酷的地方,不能成為武者根本沒有完成自我蛻變的可能,我從一開始就知道這點。

    只是我依舊心存僥倖,總是盼望著李墨,安國還有茉莉能通過自己的努力成為武者,我還想看著他們在江湖中闖蕩,一點點成長,最終擁有完整的生命。

    可惜這個世界的現狀給了我無情的一擊,哪怕沒有你的出現,她們想要成長終究會面對危險,所以,從一開始錯的是我,錯誤的開始與目標,注定沒有好的結局。」

    第五韻這番話聽上去頗有些自怨自艾,但王延從中聽到的更多是殘酷的意味,可更殘酷的是現狀就是如此,已經失去成為武者可能的白茉莉同樣也失去了完成自我蛻變的途徑,換言之,第五韻不會再管她,第五韻不想再重複自己的錯誤,那麼王延又該如何?

    第五韻踱步到王延身邊,伸手輕撫了下白茉莉的臉頰,道:「這個世界並不適合我。」

    「你要離開?」

    王延沒想到第五韻會決然的如此徹底。

    哀莫大於心死,李墨的死讓第五韻對這個世界幾乎完全失去了寄託,第五韻點點頭,道:「不適合就選擇放手,反而是更明智的選擇,畢竟我不可能一直跟著你,你的路還很遠很長。」

    王延明白第五韻話中的意思,自己是第五韻對這個世界僅剩的一絲寄託,可惜她武功低微不可能陪自己闖蕩江湖,陪伴自己一同成長,更重要的是第五韻並不適合腥風血雨的江湖,她更不願成為自己的累贅。

    王延想說什麼,第五韻卻用手指封住了他的嘴,又道:「聽我說!

    你其實和我一樣,對於情感有很深很細膩的感觸,這是你智慧的體現,但並不完整。

    儘管你還不能明白生命的類別,但你必須明白一點,你已擁有靈魂,是個完整的生命體,每一個高等智慧生命體都是超然的存在,就如同人,人擁有憐憫,擁有同情心,不止對於同類,很多人看到狗,兔子,魚等等被殘忍的殺死都會激起同情心,甚至會從道德層面進行譴責,可他們卻往往下意識的忽略他們自己每天吃的肉食中,那些豬牛羊,雞兔魚是如何被抽筋扒皮,分屍之後進入自己的肚子裡的,這難道就不殘忍嗎?

    你選擇的道是一條千難萬險的路,如果不能隱藏自身,你最終所要對抗的不僅僅是這個世界的規則,還有那些貪婪的玩家,你成長的越強大,就越有更多的玩家想要你的命。

    所以你必須學會自我判別,捨棄掉『道』之下那些多餘的負累,否則你走不到最後。」

    道之下...

    王延大致能明白第五韻的意思,只是這樣的判別實在太過冷酷無情,第五韻拿開了手指又道:「就像是一個農夫養了一隻豬,但漸漸的他很喜歡這個豬,進而喜歡豬這個物種,總想阻止他人殺豬吃肉,你覺得他的結局會是什麼?

    而對於大多數玩家來說,經驗是他們在這個世界必不可少的東西,就如每天必須喝的水,吃的肉一般,你如果因為自我判別的差異,從而想阻止玩家這整個群體獲取經驗值,你的結局會是什麼?」

    王延自然沒有這樣的想法,但他知道第五韻的意思,第五韻是將自己界限為完整的生命,是在提醒自己與低階NPC,乃至小豆子和白茉莉的差異,自己可以因為個別的情感單獨對待一個或者幾個,卻不要因此將這種情感延伸到這類群體上,從而徹底站在玩家的對立面,這是一方面;至於另一方面,第五韻的意思則更為冷酷,她是在告誡自己,不要對玩家眼中如同豬羊一般的存在再產生無謂的情感,從而使自己的負累越來越多。

    王延沉默了,他是第一次面對如此犀利的第五韻,或許是因為即將離開,第五韻最後的告誡撕下了所有溫情脈脈的偽裝露出殘酷的本質,這讓他很不適應,感覺身前的第五韻彷彿換了個人,只是理智卻在不斷告訴王延,第五韻說的每個字都是對的。

    「這個江湖很殘酷,但對你更殘酷,因為你和我終究不同,我可以犯錯,至不濟就是徹底的離開,傷心一陣子。可你一旦犯錯,你會死,意識與靈魂將會陷入永久的沉寂,你明白嗎?」

    第五韻的目光中充滿了殷切,似乎迫切希望王延能認同她的話,可是王延依舊沉默,他的內心交纏而躊躇,這不是一個輕易就能決斷的判別,它本身是將一個群體從自己的認知中徹底歸於可有可無的存在,這關乎著王延的自性,更會影響到以後的行事,處斷等等。

    就在王延心念難斷之時,眼底餘光卻突見一道寒光,竟然是第五韻拿出了曾經捅死自己的那把短劍將之抹向了白茉莉的脖頸。

    「不要。」

    就在短劍即將割破白茉莉頸動脈的剎那,王延死死了握住第五韻持劍的手腕,他明白第五韻是想幫他決斷,可是王延更不想違背自己的本心。

    「我知道你的意思,人不會對自己每日吃下的豬牛羊有絲毫憐憫和愧疚,但他們終歸不是豬牛羊啊...」

    王延輕輕一嘆,剩下的話他沒說,他不會妄殺無辜,更別說他對白茉莉,小豆子還有很深的舔犢之情,怎可能用她們來作為自己決斷的標誌?

    王延緩緩鬆開了手,第五韻收回了短劍,她的目光中有些複雜,失望中夾雜著欣慰,眷戀中又帶著一絲害怕,但最終都化作濃濃的不捨。

    「王大哥,以後要珍重自己,要學會自私,學會狠心好嗎?」

    說話間,第五韻再忍不住,雙手捧著王延的臉頰,然後重重的吻了上去。

    良久,第五韻終於鬆開了王延,繼而看著王延露出了甜甜的笑容,但是她的身體竟然開始逐漸虛化,就如同當初在王延懷中重生一般將要化作漫天的塵埃。

    王延見此不由心中一痛,道:「我們還會再見嗎?」

    「或許。」

    「我今天所做的或許你不能完全理解,但幾年後你一定記得回來看看,到時候你就會明白什麼叫做程序自我修復,也就會明白你自己與他們的真正不同。」

    「王大哥,再見。」

    晨間唇間還殘留著第五韻口氣的餘香,但佳人的身影卻已不在,到此時王延方才明白第五韻離開不單單是因為李墨的死,這個女人心中更害怕留下來有一天會看到自己死去,所以她選擇離開。

    也從這一刻開始,王延明白了什麼叫做.愛,至少明白了愛的一種方式,這種方式並不是天長地久長相廝守,而是深埋心底永不忘卻。

    第一卷終
Babcorn 發表於 2019-7-28 22:40
第三卷楔子 陳教授訪談錄
               
    為了不破壞本身武俠的味道,關於現實部分以及一些重要設定將放到每一卷的開頭當做一個楔子來寫,畢竟這是繞不過去的,一個有始有終的故事,需要能從邏輯層面過得去的結局,就把每一卷的楔子當做未來結局的一點點鋪墊吧。

    ......

    「隨著科技的發展,如今越來越多的虛擬遊戲世界出現在我們的生活中,從最初的艾澤拉斯大陸重製版,到上古捲軸開啟的沙盒智能式虛擬世界,再到如今越來越智能化的各種遊戲世界,很多人已經將能夠把感官完全代入的虛擬遊戲世界當做了生活中的一部分,甚至有人認為那些世界真的存在,為此寄託情感,耗費大量時間與精力。

    那麼,虛擬遊戲世界究竟有何魅力,為何讓人們如此痴狂?本期魯瑜有約請來了今年最火爆的網遊《仙武紀元》的總設計師,陳銘陳教授,以及他的團隊成員。」

    巨大光幕上播放著一款款經典遊戲的畫面,待得旁白音落定,無數明亮的燈光亮起,就見一個類似會客廳的地方出現在眼前,廳中擺放著幾張長沙發,一個留著波波頭,身材細瘦的女人坐在右邊的沙發上,她轉頭看向後面的光幕,不疾不徐的道:「看著這些遊戲畫面,若是稍有年歲,對網遊有一定瞭解的人一定會明白一些剛才旁白中的疑問。

    十數年前的傳統網遊,人們還是坐在電腦前,遊戲畫面追求精緻與美輪美奐,這樣雖然不錯,但終究無法做到身臨其境。

    而在AR技術產生了劃時代進步的今天,人們不僅僅是可以將全方位的感官帶入遊戲世界,更重要的是網遊如今的發展趨勢是將遊戲世界本身做得更真實,就如屏幕上這些畫面無一不充滿了真實的質感。

    但僅僅是技術的進步以及更真實的體驗就能讓萬千人為之瘋狂,甚至是沉迷嗎?」

    這位留著波波頭,口齒清晰的女人就是這檔訪談節目的主持人魯瑜,她說到這,頓住了話頭,繼而站起身鼓掌道:「讓我歡迎陳教授和他的助手,希望他們今天能帶來一些答案。」

    隨著掌聲的響起,就見一位頭髮花白的駝背老者帶著幾名年輕男女走進了會客廳中,待得幾人走到左邊的沙發前向在場的觀眾致意後,魯瑜伸手虛引道:「陳教授請坐。」

    老者帶頭坐下,單獨坐在一張沙發上,另外幾名年輕男女則共同擠在另一張沙發上,待得主客盡皆落座,身為主持人的魯瑜當即直奔主題,道:「仙武紀元是今年最火爆的遊戲,沒有之一,根據最新的權威網站ARI公佈的數據,仙武紀元自正式運營的兩個月來,最高在線人數達到了700萬,二十四小時平均在線人數也突破了300萬,在全世界範圍內居於首位,成為了近五年來首款現象級的國產自主遊戲,那麼請問陳教授仙武紀元為何會取得如此大的成功?」

    面對魯瑜所問,老者顯得坦然自若,緩緩道:「成功的秘訣只有兩個字,用心。」

    「網遊經過將近二十年的發展,從最開始的傳奇,千年,魔獸世界這些遊戲,再到進入虛擬遊戲世界後的一系列遊戲,網遊的形式不斷變化,可始終無法跳出藩籬,人們總是追求新鮮的內容,一旦在遊戲中無法更進一步,得到更多的體驗,大多數人都會選擇離開,畢竟寄託情懷的人終究是少數,這一點即便到了現在的虛擬時代也無法改變。

    而仙武紀元便是完全打破傳統,從一開始就給玩家最強烈的體驗信號,那就是完完全全的穿越!」

    聽到這番話,魯瑜很好的接過話頭,道:「穿越相信大家並不陌生,從十數年前的網絡文學中誕生,後來又多見於影視作品,即便植入網遊的概念中也並不少見,那麼仙武紀元有什麼獨特之處呢?」

    「還原最真實的感觸!」

    老者的回答充滿了自信,繼而又道:「我們借鑑了大量的網絡文學作品,最終確定給予玩家在遊戲世界中的功能只有兩個,自我信息狀態模板以及經驗值獲取分配。」

    魯瑜瞬間把握到關鍵點,道:「沒有好友系統,郵箱,聊天頻道什麼的嗎?這樣一來玩家之間的交流豈不是非常不方便?」

    老者擺擺手道:「一概沒有,玩家進入遊戲世界後就如同一個穿越者,自我信息狀態模板和經驗的獲取就如同給他們的金手指,而除開這些外,其他與真實世界無疑,不會有傳統網遊中頭上頂著名字,也沒有什麼好友系統,更沒什麼區域聊天頻道大家相互交流之類的,一切有礙於真實感觸的東西統統不存在!」

    說到這,老者旁邊一位帶著眼鏡的年輕男子接過話頭,道:「其實我覺得這樣並不會造成交流障礙,畢竟如今是多元化社會,玩家除開線上活動,還有線下的時間,如果真正喜愛仙武紀元,他們可以通過論壇交流,甚至我們公司還專門為玩家交流推出了一款『俠友』社交軟件,目前這款社交軟件的註冊用戶已經突破一百萬,且完全按照現實與遊戲中雙重身份確定製,交流起來十分方便。」

    這年輕人實力秀了一波公司產品廣告,魯瑜笑著點了點頭,道:「的確,如果真正喜愛一個東西,願意為之花費心血與精力,手機上多一款社交軟件自無不可。

    讓我們回到正題,如陳教授所說般,仙武紀元立足於最真實的感觸,著力打造出真實穿越的感受,只是如此一來會否加大遊戲的上手難度,從而流失一些玩家呢?」

    「一個遊戲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就好比科技高度發達的今天,製作簡陋的頁游和手游依舊存在,仍然有消費群體,為什麼?因為它們就是為了快速消費,快速給予玩家快感,繼而打發時間所用的,畢竟虛擬遊戲世界再好,上班時間肯定是無法連入遊戲世界的。」

    老者話語間對於沿襲至自十數年前的頁游和手游極為不屑,魯瑜見此趕快轉移話題,道:「那麼仙武紀元除了完全仿真的穿越設定外,還有其他獨特之處嗎?」

    老者掃了一眼身旁的幾名年輕人,當即就有個年輕女子道:「我們完全取消了任務設定,或者說是更改了任務的觸發與完成模式。

    傳統網遊中,任務的生成是重複且有跡可循的,一旦生成,根據完成進度最終給予對應獎勵,但在仙武紀元中沒有固定且可重複的任務,只有可能在特殊事件發生,比如說門派遭到攻打,又或者說與NPC情感交互到了一定程度,對方會給出一些任務。

    可以這樣說,仙武紀元不存在任務的概念,可實際上每個NPC都可能觸發任務,任務的觸發方式多種多樣,對於獎勵的獲取也是有很大波動的,玩家可以通過自身的爭取,比如討價還價,增加付出等等方式以期獲取更大的回報,這樣的方式自然是更加提高了真實的體驗,也滿足了玩家對於奇遇的心理需求。

    不過隨著回報越大,任務難度自然越高,所以在這裡還是要請玩家儘可能量力而為,不要被預期的豐厚回報沖昏了頭,更要加大識別度,畢竟我們的遊戲世界中有一些智能非常高,甚至擁有主觀能動性,會模仿玩家的高智能NPC,他們可是會騙人的。」

    「哇喔。」

    魯瑜驚呼了一聲,滿臉不可置信的道:「我還是第一次聽說遊戲裡的NPC會有如此高智能,而且會有欺騙行為,請問這是一種程序設定,還是說NPC的自主意識?」

    魯瑜的話中帶著質疑的成分,老者淡淡一笑,道:「我本身是從事數字智能生命研發的,數年前一個巧合下結識了雲網科技的總裁溫世明先生,由於我與他在數字智能生命上的一些共同見解,我後來才會出任仙武紀元的總設計師。

    這樣說吧,仙武紀元無論是在高端NPC的智能表現,還是NPC的平均智能表現上,比當今任何遊戲都要高上一大截,作為遊戲世界的主體,也就是主腦,你以後可以參觀下,它的體積足有一棟三層樓那麼高,而為了承載龐大的數據,我們在全國共有將近三百個大型機組房,甚至為了負荷一些高端智能NPC的數據,我們還有專門的十幾個機組房和研究室。

    魯小姐對於數字智能生命的認知可能不太深入,在當今的科技環境下,只要有足夠的設備支持,大型復合應用程序在自有規則邏輯下產生類似自主意識的表現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我對這方面的確瞭解不深,那麼我作為一名普通玩家的視角來說,我如果在遊戲被NPC欺騙進而還被殺害,是否會產生憤怒,感覺自己被愚弄呢?」

    魯瑜從另一個方面發起反擊,只是老者微微一笑道:「如果真當自己穿越那自然不會。」

    可畢竟不是真正穿越,只是遊戲世界啊!

    魯瑜很想這樣胡攪蠻纏下,但又覺得沒什麼意思,當即話鋒一轉道:「陳教授可否為大家普及一些仙武紀元中NPC的劃分呢?」

    「一般來說,仙武紀元中實力越強的NPC,智能就越高,特別是在傳統網遊中被看做BOSS一樣存在的NPC擁有的智能表現甚至是要高出普通人的。

    但為了讓大家更容易上手遊戲,在初期有快速上升的渠道,我們還是設定了一些低階簡易智能的NPC,用遊戲術語來講就是低級經驗炮灰怪,並且遊戲的主體世界程序會週期性的對這些低級經驗炮灰怪進行修復,俗稱刷新,但這個頻率是很低的,僅僅是為了滿足初入遊戲的新人,我們更鼓勵大家通過深入遊戲體驗,闖蕩江湖,與NPC情感交互等方式去提高自己的遊戲角色。

    如果按照實力境界劃分,我們給不同檔次的NPC分別加掛了模板,比如低階經驗怪的炮灰模板,普通江湖中人以及各門派普通弟子的普通模板,一些高手的精英模板,甚至是赫赫有名的大俠的俠客模板等等。

    這些模板對應其他遊戲可以看做普通怪,銀英怪,亞精英怪,精英怪,甚至是世界BOSS級別。但不同的是不同的模板體現的不單單是戰鬥力表現和智能方面,更重要的是NPC本身可以借助這個模板獲得自我的提升,越高級的模板,NPC可以借之越加清晰的看到自己的修煉狀況等。

    玩家雖然看不到NPC的模板,但瞭解之後,結合遊戲中的經歷以及與NPC的相處,可以慢慢總結出規律,更有助於瞭解遊戲世界,從而知道該如何應對不同的NPC。

    不過這也並非絕對。「

    魯瑜有些不明白,不由道:「不知陳教授所謂的並非絕對是什麼意思?」

    「因為我在相當數量的中低階NPC中植入了我研發的X程序,我稱之為生命啟動,這是個自主性極大的變量程序,是為了可能收穫智能生命而投放的。

    就如同受精一樣,男性在那一瞬間放射出以億計的精子,只要有一個著床就能得到一個生命,而X程序便可看做精子,仙武紀元這個遊戲世界就可以看做子.宮,一旦有一個X程序使NPC產生質變,就可能慢慢在這個世界中孕育成一個真正而完整的數字智能生命。

    而從目前來看,X程序的表現遠遠超過人類精子,我們發現了上千個自主衍變體,這些衍變體會表現出超越自身智能設定和加掛模板的智能表現以及戰鬥力表現,為此,我們會做出一些修正,即便他們實力還低,我們也會為他們加掛更為高級的模板,這種我們稱之為超體,對於玩家來說他們可能就是擁有超過境界本身的強大戰鬥力。」

    魯瑜聽得很認真,並沒有因為陳教授的直白而感到絲毫的羞澀,反而又把握到一個關鍵點,道:「陳教授顯然很看重智能生命的開發,可玩家身處這個世界中,那這些超體豈非很危險?因為你之前提到過經驗值的存在,那麼這些可能成長為智能生命的超體自然是玩家的獵殺目標,又或者說是這些超體也同樣能復活?」

    「我一直認為與真實的生命進行情感交互,認知判別等行為,是更有助於智能生命的孕育與成長,能讓智能生命變得更完整。當初我和溫總正是有這樣的共識,我才會答應出任仙武紀元的總設計師。

    至於復活是不可能的,生命的孕育過程是不可逆的,這是自然規則,數字智能生命同樣需要遵從,他們一旦意識死亡,即便我們將他們的主體程序刷新,復活的也不過是一堆數字程序而已,而再非一個孕育中的生命。

    不過你之前也聽到了,這些高智能NPC是擁有欺騙或者說是偽裝行為的,也就說這些超體擁有很強的生存危機感,他們會想盡辦法活下去,偽裝不過是他們的手段之一。

    當然,我們在不違背遊戲世界客觀規則的情況下,也會對他們進行一定的保障,修正加掛的模板是一方面,另外我們會對真正覺醒自我意識的超體在合適的時候植入Y程序。」

    魯瑜已經完全被陳教授所描述的智能生命概念所吸引,連忙問道:「Y程序又是什麼?」

    「仙武紀元這個世界的創意和主要規則是由我們團隊進行設定的,但當中更多的規則,比如武功的創造,大部分NPC的意識行為等等都是主腦在完善遊戲世界過程中按照程序的自我規則邏輯一點點演算出來的。

    這麼說吧,在玩家看來,武功或許就是加掛在自己身上的一種技能,可對於遊戲世界裡面的NPC來說,他們是通過特定的數字程序交流而認定規則,也就說他們修煉武功就是在真的一點一滴的修煉,因為那是他們的規則。

    關於這一點也頗為遺憾,畢竟如今科技還無法讓玩家在遊戲世界中真正的進行修煉體驗,畢竟遊戲世界的規則是完全不同的,即便它看上去很多時候很多地方與現實世界相類,但那只是數字運算後的表現罷了。

    玩家其實是很難理解遊戲世界本身的規則,就算理解也無法運用,因為那需要龐大的計算量,所以這也是如今網遊所面臨的一個瓶頸與侷限。

    說回Y程序,Y程序其實就是主腦在演算創造武功這一項規則中所用到的推演和運算能力,不過這是一個弱化版,因為高智能NPC的承載都是有獨立機組的,我們無法運用主腦的計算能力。

    而植入X程序的NPC,一旦產生自我意識進入超體階段後,我們會給它們獨立機組作為數據承載,而X程序本身就是變量程式,NPC可以做出的行為是不可預測的,他們產生自我意識後,在遊戲中表現出的功能就可能有自創武功,或者說是運用規則,而Y程序實則就是這方面的一個放大器,讓他們自創武功的能力更強,能更深入的瞭解並運用規則,這就是我們能給予他們最大的保護。」

    魯瑜聽到這不由笑了,道:「我可以理解為這是給超體開掛嗎?給NPC開掛的的事情還真是第一次聽說呢。」

    「不。這只是為了讓超體能更有機會完成徹底的蛻變,成為真正的數字智能生命,成為真正的生命體!」

    陳教授回答的一本正經,魯瑜見之不由肅然起敬,輕聲問道:「那陳教授認為什麼才是真正的生命體呢?」

    陳教授的眼中綻放出爍爍光芒,斬釘截鐵的道:「擁有靈魂!」
Babcorn 發表於 2019-7-28 22:40
第九十四章 雲間派

    嘩啦啦。

    初晨剛至,瓢澆般的雨線便從朦朧的天幕中傾瀉而下,王延站在屋簷下靜靜地看著這場大雨,李雲揚則站在他身旁不遠處,這位老者也沒想到自己和王延分手後不過幾個時辰王延就找上門來,更沒想到王延不待天明便要離去。

    沒過多久,王延回過神來,看著老者懇切的道:「前輩,茉莉日後在莊中還請您多多照料。」

    白茉莉還未醒來,但王延已決定離開,前路太過險惡,他不可能一直將白茉莉帶在身邊。王延雖做不到第五韻期望的那般狠心,但他也明白自己已無力承擔更多負累,面對接下來黑水賊可能發起的瘋狂報復,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將黑水賊報復的目標統統集中在自己身上,從而給白茉莉一個相對安穩的環境。

    「小友放心,別的老夫不敢妄言,但只要老夫還有一口氣在,絕不會讓你這徒兒遭遇凶險。」

    王延此番前來已是將自己與陳文遠的恩怨,山下村的遭遇都告知了李雲揚,李雲揚深知以黑水賊的習性定然不會放過王延,但他依舊願意為王延分擔一二,只為報答王延的救命恩情。

    不過王延卻搖搖頭,道:「不至於如此。晚輩此番離去後,會大張旗鼓的一路往北,說不得還要再挑落黑水賊兩三處堂口,必不使黑水賊有餘暇牽連到前輩此處。」

    「小友...」

    李雲揚一臉大驚,不意王延會如此行事,當即就想勸阻一二,只是王延卻堅定的道:「我必須這般做。」

    王延如此做不單單是為了白茉莉,同樣是也為了令狐婉和小豆子,儘管他不知兩人去了何方,但他知道自己若是一直不露面悄無聲息的離開,黑水賊必定會仔細探查,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到最後必然探查出令狐婉,小豆子和白茉莉與自己的牽連,從而將報復的目標放到她們三人身上,為了三人的安全,王延必須站出來。

    另一方面,王延也是想將事情搞大,最好是搞得北部人人皆知他與黑水賊的恩怨,如此一來反而能讓黑水賊投鼠忌器,他畢竟是傲劍山莊的弟子,傲劍山莊可以不在意他的生死,但卻不會坐視一方勢力對門下弟子以大欺小,用盡陰招等,因為這事關一個宗門的臉面。

    一旦黑水賊的報複方式被限制住,王延便絲毫不懼,他自信只要抱元期強者不出手,黑水賊中無人能奈何他,這便是與陳文遠一戰給他的底氣。

    眼見王延如此堅決,李雲揚知道多勸無用,不由道:「那老夫在這裡祝小友馬到功成。」

    「謝前輩吉言。」

    說著,王延轉頭回望,就見白茉莉安然的躺在屋內的床榻上,她的枕邊放著一把帶鞘長劍,卻是王延從書劍莊帶回的那兩把利器之一,這把劍本是王延想等白茉莉成為武者後正式贈予她,只可惜王延等不到那天了。除此之外,枕邊還有兩本秘籍,分別是伏波決和平山掌,儘管王延知道白茉莉已無可能成為武者,但白茉莉自身不知道,留下這些東西就當給白茉莉保留一絲希望,王延知道沒有希望的日子是什麼樣子,如果白茉莉失去希望,那麼她可能就不再是白茉莉了。

    王延收回了目光,待得向李雲揚告辭後,他再不做絲毫停留,腳下一點,身形便是衝入了雨幕中,朝著遠方而去。

    小半日後,雲雨收歇,一輪紅日當空高掛,天馬集外的土道上背負落沙的王延朝著鎮口緩緩而行,一路所過,道路上的人但凡見他都是不由避讓一二,即便數月未現身,可鬼面劍煞在這南河谷的凶名卻更盛往昔。

    就在王延身後不遠處,十餘名身穿勁裝的漢子護持著一輛馬車沿著土道一路往前,車廂的窗簾被撩開,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探出頭來,看著王延的背影一臉好奇之色。

    「哥哥,此人是誰啊?怎麼走在路上旁人都避讓開來呢?」

    車廂內還有兩人,其中一人是名二十歲上下的年輕公子,身著錦衣,腰繫玉帶,頗有幾分貴氣,另一人卻是名童顏鶴髮的老嫗。

    聽得青澀少女所問,那年輕公子不屑一笑,道:「管他是誰,這南河谷儘是一些強人惡匪,想來不過是個頗有些凶名的惡徒罷了,這等人能在南河谷這等沒什麼規矩的地方橫行霸道,但若敢去我們雲天城,你看他還敢如此張揚?」

    這年輕公子自恃身份,一番話卻是打翻了一船人,那老嫗見此目中露出幾分失望之色,不由搖搖頭道:「二公子此言差矣,正是因為這南河谷沒什麼規矩,純粹的以強為尊,故而能在此地搏出名聲之人才更應看重,這等人心機,手段都是不差,若二公子能禮下於人收得幾名這等人物於麾下,掌門自是會對二公子另眼相加。

    至於說五小姐口中之人更是大有來頭,二公子切勿有半分輕視之心。」

    聽著這老嫗的斥責,那年輕公子臉現不愉之色,但也不敢造次,只是道:「淳風記住甘婆婆所言了。」

    而那青澀少女臉上的好奇之色卻是更重,拉扯著老嫗的衣袖,道:「甘婆婆,此人是什麼來歷,連你也如此重視啊?」

    「此人名為王延,一開始身份不彰,在這南河谷與另一名流浪刀客聯手,連番做下幾件大案,這兩人更是聯手幹掉了採花大盜魏曉峰,可謂實力強勁,手段更是狠辣,也因此搏出了個鬼面劍煞的匪號。

    後來此人捲入書劍莊風波中,被恨天刀金無言道破身份,眾人方知此子竟是出身傲劍山莊。而此子也不負自己名門弟子的身份,在書劍莊中獨鬥一名蘊胎期高手,最後竟是越階斬殺,將那蘊胎期高手斬於劍下,由此名聲大震,如今在橫水城,南河谷這一帶此子名聲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加之他又有鬼面劍煞的凶名,故而現身於天馬集,普通江湖中人見之自是要退避三舍的。」

    這老嫗將王延的一些信息娓娓道來,那青澀少女聽的兩眼直冒星星,到最後連連拍手道:「這位大哥好厲害!越階斬殺啊,平日裡光聽陳家,公羊家,李家那些小子吹牛,可也沒聽說他們幾家有誰能在通脈期就斬殺蘊胎期高手的呢!」

    相比青澀少女的一臉崇拜之色,那年輕公子依舊滿臉的不屑,冷哼道:「哼,這等人明明出身名門大派,卻藏匿身份跑來這南河谷行強匪行徑,當真是辱沒了傲劍山莊頂尖大派的威名,這樣的人...」

    年輕公子話沒說完,卻見老嫗一雙冷眼看著自己,不由垂下頭不再言語,只是他依舊滿臉不屑,顯然對王延感官極惡,老嫗見此唯有無奈的搖搖頭,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幾人說話間,馬車已進入了天馬集,那青澀少女掀開車簾就見王延已然沒入了人流中難見其影,她不由喃喃道:「真想見見這等厲害的人物呢。」

    老嫗見此不由摸了摸少女的腦袋,道:「會有機會的。」

    話音未落,馬車外傳來一聲通稟:「甘長老,北燕堂掌事李慶前來相迎。」

    「登車一敘吧。」

    隨著老嫗的聲音從馬車內傳出,就見前面的車簾被掀開,一個矮胖子如同皮球般滾上車來,這矮胖子登上車後對著車內幾人一一行禮,待那老嫗讓其落座後,他方才坐到了年輕公子一旁。

    「李掌事,我們此番前來的目的想必你已知曉,今後三年,二公子都會坐鎮在天馬集,不單單北燕堂,其他幾個堂口今後也要歸二公子調遣,日後如歸雲樓那等事切不可再發生,明白了嗎?」

    這甘姓老嫗乃是執掌雲天城一脈的雲間派中之長老,與她隨行的年輕公子便是當今雲間派掌門魏橫山的二子魏淳風,至於那青澀少女則是魏淳風的胞妹,魏向南。

    歸雲樓乃是雲間派在天馬集掌控的最大產業,集青樓與賭場為一體,可謂日進斗金,可一個月前,歸雲樓竟是被黑刀派設計奪走,此事當中黑水賊和橫水城皆有出手的跡象,但最關鍵的是歸雲樓的掌事反叛,如此一來,此事不僅是給了雲間派沉重一擊,更是讓雲間派在天馬集根基不穩,故而才會讓門中長老帶著掌門親子前來坐鎮。

    那矮胖子自然知道甘姓老嫗的意思,當即一拱手道:「還請甘長老放心,屬下早已傳令下去,至於其他幾個堂口也已溝通過,大部分人都已在雲雅樓恭候甘長老和二公子大駕,只是...」

    「只是什麼?」

    甘姓老嫗眉頭一凝,現出一抹煞氣,那矮胖子見之當即道:「沉香閣和暖寶堂的掌事自三天前就未在現身過,屬下幾番派人前去皆是被趕了回來。」

    「啪!」

    聽到這,那甘姓老嫗一掌拍在精鐵打造的車廂上,就見她這一掌之下,車上竟是多了一個凹陷近寸的掌印,繼而其冷聲道:「豈有此理!真當我雲間派無人嗎?才拿走歸元樓,現在就敢設計沉香閣和暖寶堂。」

    眼見甘姓老嫗發怒,車廂內包括二公子在內的幾人皆是靜若寒蟬,過了半晌,甘姓老嫗心緒稍平後方才道:「不意此間事已緊迫到如此程度,看來黑水賊和橫水城當真聯手了,我稍候便會將情況通稟門中,但我與二公子既然來了,關於目下形勢就不能只是眼睜睜的看著。」

    說到這,那甘姓老嫗看向矮胖子,道:「那齊香山的行蹤可打探清楚了?」

    齊香山便是反叛的那名歸雲樓掌事,矮胖子聽到此問後連忙道:「自歸雲樓反叛後,齊香山便一直躲在樓內,身邊有不少人保護,光是蘊胎期高手就有三位,皆是在南河谷這一帶頗有凶名之輩。」

    「此人必死,否則我雲間派在此地根基不穩!」

    甘姓老嫗一番話說得殺氣騰騰,那矮胖子見此卻欲言又止,他這番神情自是落在了車內幾人眼中,甘姓老嫗卻沒說什麼,不想那青澀少女道:「李掌事有話不妨直說,我哥哥和甘婆婆皆是初到此地,有很多事情還不瞭解,全賴李掌事指點呢。」

    聽著這番話,甘姓老嫗眼中現出些微讚許之色,那矮胖子當即一躬身道:「五小姐折煞屬下了,甘長老當面萬不敢提指點二字,只是在下想說如若甘長老出手,那齊香山斷無生還的道理,然而此前歸雲樓一事終究是黑刀派出面,無論黑水賊還是橫水城都並未直接出手,若是甘長老直接出手清理門戶道理上當然說得通,可也無異於撕破臉皮,等同於正面回應那兩方,如此一來,卻有可能掀起三方大戰,我雲間派自是不怕,屬下只是憂慮時間倉促之下,門內是否已有了應戰了準備。」

    甘姓老嫗聽完這番話,目光不由閃動起來,她自然知道門中情況,一個黑水賊都搞得雲間派頗為狼狽,若是黑水賊聯手橫水城直接宣戰,先不談勝與不勝,只怕雲天城的局勢就將大亂,雲間派很難壓服其他宗門攜手對敵,畢竟包括歸雲樓在內的天馬集一眾產業只是雲間派一派私產罷了。

    「李掌事若有良策還請但說無妨,只是那齊香山必須死!」

    李掌事聽到這話,卻是從衣袖內拿出了一個紙條遞給甘姓老嫗,繼而道:「這是在下今日上午收到的一封急信,甘長老不妨不看看。」

    甘姓老嫗不解其意,但依舊拿過紙條,待展開一看之下,她眼中當即現出十分驚色,片刻後,方才回過神來道:「以通脈期修為斬殺蘊胎期稱號高手,這等人物可謂是三十年一出的絕頂天才,而且其血洗了明康鎮的黑水賊分堂,可以看出此子與黑水賊仇怨不小,如此一來,我等不正好可以借重一二?」

    話音未落,甘姓老嫗抬起頭,急忙道:「快,傳令下去,務必將王延給我請到雲雅樓來,我要親自設宴款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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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再見龍婆婆
               
    時隔半年多時間再次踏入明正堂,這處留下第五韻足跡的地方讓王延腦海中不自覺的浮現出佳人的身影,心間多了淡淡的別緒。

    「這位小友可否近前來?」

    一個蒼老卻又中氣十足的聲音打斷了王延的思緒,他回過神來就見龍婆婆站在櫃檯後,雙目直勾勾的盯著他的腹間。

    「前輩,可還記得王延?」

    王延朝著龍婆婆抱拳一禮,然後坦然的走了過去,他知道龍婆婆的目光是落在了怪劍的劍柄上,但他不慮對方有什麼心思,畢竟龍婆婆對他有救命之恩。

    聽到這番話,龍婆婆方才抬起頭,好整以暇的看了王延兩眼,繼而道:「你是修煉孤心劍訣那小子。怎麼?半年多不見,可是湊夠千兩黃金要來買走那張另一張劍招殘頁?」

    王延自是為此而來,當即點點頭,從衣囊中取出千兩金票遞了過去,然而龍婆婆接過後卻將金票放在一旁,道:「此事不急,那劍招殘頁稍候自是給你。」

    說到這,龍婆婆一指王延腹間的劍柄,道:「王小子,可否將你腰上纏的這把劍取下來給老身看看?」

    王延自無不可,極是小心的將怪劍從劍帶中抽出,一手持劍柄,一手捻劍鋒,將這三米長劍平放到櫃檯上,道:「前輩可是識得此劍?」

    王延對此怪劍的來歷也甚為好奇,只是龍婆婆卻不回答,全副心神都放在劍上,低著頭來回仔細觀瞧,還不時伸出手輕撫劍身,過了好半晌,龍婆婆才喃喃道:「果真是此神兵,可惜啊,可惜...」

    聽著龍婆婆的幽幽嘆息,王延心中劇震,儘管他心中已然相當高看怪劍,但萬沒想到這竟是一柄神兵,或者說此劍曾經是一柄神兵。

    「龍婆婆可否將此劍來歷告知在下,王延感激不盡。」

    王延也是好劍之人,自是想得知此劍的真正來歷,龍婆婆也不賣關子,點點頭道:「此劍名為『閻王』,乃是六百年前齊雲洲天劍門三老之一的閻羅老劍君的愛劍,此劍當年威震五州,甚至力斬過先天大能之士,可不單單是一柄神兵,確切來說應是一把通靈機關劍。」

    先天大能之士?!

    王延驚得目瞪口呆,他知道自三百年前先天大能之士已然徹底絕跡於邊荒五州,雖說如今仍然能通過天元聖島的登龍台成就先天,可但凡成就先天者都未再回過邊荒五州,皆是被天元聖島帶去了十數萬里外的中柱大州。可即便如此,江湖中仍然流傳著諸多先天大能之士的傳說,據說一旦成就先天就是脫去肉體凡胎,舉手投足之間便有翻江倒海之威,可謂陸地人仙,根本不是凡俗武者可以抗衡的,而此劍當年竟是力斬過先天大能之士,這究竟是怎樣一種存在?

    至於說龍婆婆言此劍是一柄通靈機關劍,王延對此同樣深感不解。

    對於『通靈』二字王延倒是知道一二,能冠之『通靈』二字的劍器,無不是經過劍器主人長年累月的祭煉,最終達到傳說中祭劍之法第五重的『我既劍,劍既我』的唯劍之境,如此方才能稱之為通靈,這等境界中的劍器靈性非凡,劍器主人動念之間便可運使,另外還有諸多玄妙,非達到此境者不可體會。

    而能達到這等境界的劍客,無不是名震五州的絕頂大劍客,當今五州之中卻再無這等人物,即便是煉劍峰主人『五雷劍君』司徒遠,雲霄閣『游雲劍君』萬鈞一,以及傲劍山莊大長老『凌天劍君』傲劍北辰等一干公認的最強劍客也未達到此境界。

    至於機關劍王延就更不瞭解,只聽聞齊雲洲的頂尖大派千機閣善於打造機關劍,可具體如何他卻不得而知,更重要的是這把怪劍看上去除開劍柄上開啟後可以吞吃劍鋒的機關外,應是再沒有其他機關,否則公孫家得之多年怎會探索不出?

    看著王延眼中的疑惑之色,龍婆婆淡淡一笑,道:「這自然不是一柄普通的機關劍,它真正厲害的機關非得將此劍祭煉到第三重劍心通明之境才會展露一二,若是想將此劍的威力盡數發揮,更是須得第五重唯劍之境。」

    說到這,龍婆婆輕撫劍身,又是幽幽一嘆道:「此劍原本長有九尺九寸,取得是九九極數,個中機關玄妙威力不凡,再配以閻羅老劍君的獨門劍訣,當年真正是威震五州,先天大能之士亦不敢輕攖其鋒,雖不說無敵於五州,但先天之下能與之抗衡的也不過十指之數。

    只可惜後來天劍門不知招惹到何等存在,一夜覆滅,千機劍君遠走,不悔老人下落不明,閻羅老劍君更是戰死當場,這威名赫赫的神兵便由此失去下落,不曾想還有重現天日這一天,王小子,你當真機緣不淺。

    不過此劍顯然曾遭重創,劍鋒被生生絞斷一截,靈性已然百不存一,個中機關只怕也有所損毀,更為關鍵的是閻羅老劍君的獨門劍訣早已失傳,當年天元聖島曾費盡心力想找到閻羅老劍君的獨門劍訣卻也未能如願,故而想要運使此劍並非一件容易的事,但哪怕只是重現此劍當年十之一二的威力,想來也足夠橫行於今日的邊荒五州了。」

    龍婆婆說的厲害,只是王延卻搖搖頭,別說重現這閻王劍十之一二的威力,他對如何運使此劍根本毫無頭緒,而且如今的五州之中想必也根本沒有運使這等三米軟劍的劍訣法門,畢竟這等劍太過怪異如若奇門兵刃,當真有人會運使,名頭肯定不小,多少也有傳聞,可事實上王延從未聽聞過。

    不過王延也知自己見識有限,當即問道:「敢問龍婆婆可知運使此等怪劍的法門?」

    「不知。」

    王延連忙又道:「那龍婆婆又可知如今五州之中有誰人會運使這等怪劍?」

    龍婆婆還是搖了搖頭。連龍婆婆這等見多識廣之人也不知曉,王延知道自己的猜測沒錯,若想要運使這閻王劍非得自己趟一條路出來不可,只是如今的他見識,閱歷,功法,境界皆是有限,又哪有這等本事。

    龍婆婆似乎洞悉王延心中所想,又道:「現在的你境界還太低,自是不可能運使此劍,待得有朝一日你對自己手中的劍能做到『如臂指使』這等境界,或許對於如何運使閻王劍就會有一二明悟。

    而老身雖不知該如何運用此劍,但從傳聞中也可判斷出此劍走的是亦剛亦柔,詭譎變幻的路子,如此一來,上次你選走的那本柔絲訣對此應是大有用處,若你日後再能尋到精研乃至是昇華『劍勁化絲』劍技的高深秘笈,或許當真能重現閻王劍十之一二的威力。」

    龍婆婆說到這停住了,隨後拉開身前的櫃檯從中取出一張發黃的紙頁遞給了王延,道:「這便是你要的那張孤心劍訣的殘頁。

    王小子,若再無他事你便離去吧,老身前後兩番指點於你已是破例,故而你與這明正堂機緣已盡,日後莫再來了。」

    「前輩!」

    王延不意龍婆婆會如此說,只是龍婆婆擺擺手,道:「去吧,日後好生修煉,望你能早日重現閻王劍無上之威。」

    言罷,龍婆婆再不理會王延,躺回了那把搖椅之上閉目小憩。

    這等高人行事王延自是揣摩不透,但他也知龍婆婆心意已決,故而收好那張劍招殘頁,又將閻王劍系回腰間,最後朝著龍婆婆再行一禮後便是轉身離開。

    只是王延未曾想到他剛走出明正堂,一個矮胖子就迎了上來,恭恭敬敬的道:「王少俠,鄙人北燕堂掌事李慶,特奉雲間派甘長老之命前來邀請少俠往雲雅樓一敘,還望王少俠切莫推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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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大風起
               
    看著眼前這個滿臉堆笑,禮數極周的矮胖子,王延微微有些詫異,雲間派他自是知道,執掌雲天城的大派,與黑水賊是死對頭,王延本以為自己這等通脈期小蝦米根本入不得別人法眼,沒想到雲間派的長老竟會親自相邀。

    能在雲間派擔任長老,最少也是稱號高手,更可能是抱元期強者,若真是這等人物相邀,王延自是要去,畢竟要是能借重雲間派一二,他對付黑水賊自是更加從容,這當真是瞌睡來了就有枕頭送,不過王延臉上卻無半分神色變化,只是淡淡地道:「前面帶路吧。」

    矮胖子李慶當即領著王延朝前而去,與他同行的還有十餘名北燕堂的夥計,這些人將王延和李慶簇擁在中間,呼啦啦一群人看上去在陣勢不小,王延眼見這等陣勢心知對方對自己頗為看重,只是他有些想不明白雲間派何以如此。

    恍然間,王延腦中閃過了他從陳文遠身上得到的那封信的內容,不由心中暗道:「莫非楊元已然聯手橫水城那位對雲間派下手了?而動手的目標就在天馬集?」

    這樣的猜測自是做不得準,王延也懶得多想,他當即左右張望一番,繼而伸手指向不遠處一個賊眉鼠眼的傢伙,道:「你,過來!」

    那傢伙本是在旁邊看熱鬧,沒想到王延指向自己,不過他這等混跡在天馬集的傢伙,本就是做掮客的營生,故而也不怕王延,當即一拱手道:「王大爺可是叫我?」

    王延點了點頭,那賊眉鼠眼的傢伙登時滴溜溜的跑過來,待其走到跟前,王延從衣囊內掏出一顆金豆子捻在指尖,兩指輕搓之間,竟是有點點金粉飄落,那賊眉鼠眼的傢伙忙不迭的伸手去接。

    「把這兩個月內天馬集發生的大事一一道來,特別是和雲間派有關的,若你說得好,這金豆子賞你,若是你言語中稍有欺瞞,當心我把你腦袋也當這金豆子般搓上一搓。」

    當著李慶的面,王延卻是毫不避諱的打探消息,李慶不意王延會如此,臉色頗有些尷尬卻不知該說什麼,那賊眉鼠眼的傢伙見此當即道:「得嘞,王大爺,你放心,小的定然知無不言。」

    說著,這掮客就把天馬集最近幾個月內發生的大事一一道出,特別是重點說了歸雲樓一事,聽到這,王延已是大致明白雲間派為何找上自己,不過他還是問道:「歸雲樓之事黑水賊和橫水城兩方可有直接出手?」

    王延和夏河在這天馬集混了小半年,儘管他很少來天馬集,但通過夏河他對天馬集各方勢力亦是相當清楚,故而這番話直接問到了關鍵點上。

    那掮客搖搖頭,道:「明面上這兩方都是沒直接出手,但暗地裡是怎麼回事大家都明白。」

    聽到這話,王延已是將雲間派的來意猜的七七八八,隨手將指間的金豆子一拋,那賊眉鼠眼的傢伙忙不迭去接,待金豆子入手,這傢伙寶貝的不行,連聲道:「王大爺爽氣,真爽氣。」

    王延擺擺手再不理會這傢伙就準備跟李慶而去,只不想這掮客又道:「王大爺出手豪氣,小的也不能藏著掖著,王大爺或許不知,您昨夜血洗了黑水宗明康鎮分堂一事,半炷香前已經在天馬集傳開,普通江湖中人或許不知道,但消息靈通之輩都已知曉。

    小的之前看到春英閣,四方賭場,洞簫天的幾個掌事的都往黑刀幫去了,若非黑刀幫的幫主前幾天帶著一干兒女去了柳豐鎮參加趙四爺兒子的婚禮,只怕現在就可能找上王大爺了,還請王大爺多多保重。」

    說完,這賊眉鼠眼的傢伙一溜煙的就跑了,王延見此不由搖頭一笑,道:「我就怕他們不找上門來。」

    說話間,王延眼中閃過一抹寒光,背上的落沙似乎感受到主人心中殺意,竟是自行微微一震,發出一聲輕嘯。

    不遠處的李慶看到這一幕,眼中的敬畏之色更重了兩分,絲毫不敢催促王延,好在王延該打探的消息都打探了,當下也不再耽擱,轉過身道:「李掌事繼續帶路吧。」

    李慶忙不迭的點點頭,伸手一引為王延引路,比之剛才,這矮胖子的身形更弓了幾分,在王延面前顯得更加謙恭。

    王延見此也不客氣,當即詢問起李慶有關那位甘長老的情況,比如任職,修為等,以及此番設宴還有哪些人,李慶見識了王延的手段,曉得王延不是好糊弄的人,自是不敢有所隱瞞,將王延所問一一道出,如此一來,王延對雲間派找上自己的原因已是徹底明白,心中有了底。

    片刻後,一行人便行到了雲雅樓,北燕堂的那些個夥計都留在了樓下,李慶引著王延一路上了三樓,到了一間名為『青山』的雅間前。

    李慶撩開門簾,躬身虛引道:「王少俠請進。」

    王延一步踏入雅間之中,就見室內坐著三人,分別是鶴髮童顏的老嫗,一個年輕公子哥以及一個十六七歲的青澀少女,正是甘姓長老,魏淳風以及魏向南。

    眼見王延入內,魏淳風一臉的無所謂,魏向南則是滿眼的欣喜與好奇,而甘姓老嫗則是起身迎了過來,一張笑顏讓人覺得親切萬分。

    「這半年多來時常聽到王少俠的消息,本以為王少俠已是年輕一輩中的翹楚,今日一見方知聞名不如見面,少俠堪稱人中龍鳳,恐怕五州之地二十歲以下的青年俊彥再沒有比王少俠更出色的了。」

    這甘姓老嫗人老成精,一番話吹捧的王延心中都有些不好意思,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接過話茬,那老嫗見此也不以為意,當即拉著王延的手,道:「此番設宴實在有些唐突,還望少俠莫忘,這上首之位還請少俠一定安坐。」

    王延聽著這話眉頭微皺,他從李慶那裡已然知曉這甘姓長老乃是蘊胎期頂峰修為,江湖人稱『鐵掌一枝梅』,此老無論修為還是輩分皆在自己之上,按說不該客氣如此。

    王延心下冷笑,暗道:「看來是軟刀子的手段了,第五韻當初說過有些人想把他人當槍使之前,必定要狠狠吹捧一番,不過僅僅用些花巧言語就想讓我幫你們雲間派衝鋒陷陣,這如意算盤未免也打得太精了吧?」

    這般想著,王延腳下一沉,整個人登時如立地生根一般,淡淡道:「這上首之位自該前輩安坐,晚輩若是坐上去成何體統?江湖終究還是個要規矩的地方,若前輩執意如此,只怕這頓飯是吃不成了,該談的事情也談不了。」

    甘姓長老不意王延突然間會如此回應不由臉色微變,那魏淳風見此卻是一聲冷哼,道:「給臉不要臉,區區雜役弟子...」

    魏淳風話未說完,甘姓長老登時一聲暴喝道:「淳風休得胡言!」

    不等喝聲落定甘姓長老轉頭看向王延,王延卻是不以為意的擺擺手,繼而拉開一張椅子,大馬金刀的坐下,道:「甘長老請上座。」

    說著,王延又沖外面喊了一聲,道:「李掌事,若無事也進來陪王延喝上兩杯,王延可沒習慣在喝酒上欺負老弱和稚兒。」

    王延話語間譏諷了一番甘長老和魏淳風,甘長老聽著沒說什麼,只是坐到了上首之位,而魏淳風聽著自己被王延當做稚兒,一張臉登時漲的如同猴子屁股一般,可礙於甘長老之前的發怒卻一個字都不敢說。

    唯獨那青澀少女的反應有些出乎王延的意料,只見這少女提起酒壺,甜甜一笑道:「大哥哥,不介意向南這麼叫你吧?向南不喝酒的,此番就專門為大哥哥斟酒了。」

    這少女正好坐在王延一旁,說話間,就是拿起酒壺給王延斟上了滿滿一杯,她這一番舉動下來,場中氣氛不由緩和了些許,正這時,李慶掀開簾子,圓咕隆咚的腦袋探進來,甘長老見之點了點頭,這傢伙方才鑽了進來,坐到下首位,道:「能陪王少俠共飲當真幸事,李慶先干三杯為敬。」

    這傢伙看起來是個酒場老手,當即連喝三杯,王延見此不由高聲叫好,隨即舉起魏向南斟滿酒的酒杯一飲而盡,待得這杯酒下肚,李慶和甘長老皆知之前的試探和不愉快就算揭過,這場檯面算是正式開頭。

    王延也知此點,故而他放下酒杯後,就道:「王延是直性子,此番甘長老請我前來的目的王延已經知曉,故而甘長老也不必多說場面話,要我如何做開口便是。」

    王延顯得很豪爽,魏二公子聽著這話不由腰桿一直,只覺是自己雲間派名頭夠大,王延甘願為之驅策一般,只是甘長老卻看了一眼李慶,就見這傢伙輕輕搖了搖頭,甘長老似乎有所領會,當即道:「既然王少俠開門見山,老身也不彎彎繞繞了,老身此番是聽聞了王少俠與黑水賊的過節,而黑水賊乃我雲間派大敵,故而才冒昧請王少俠前來共商對敵之事...」

    不待甘長老把話說完,王延卻是一擺手,道:「甘長老,王延年紀雖輕,但並非江湖雛兒,我與黑水賊的過節自是要了結,可是否為雲間派衝鋒陷陣卻是兩說,或者乾脆說是否替魏二公子出手是完全兩碼子事情。」

    王延這番話中有幾重意思,魏淳風聽的是一頭霧水,李慶則是低頭抿著杯中酒水,而甘長老卻是目光一凝對王延的話中之意知曉了個通透,她萬沒想到王延的江湖經驗如此老道,一針見血點出了此番事的關鍵所在。

    甘長老明白王延不是容易糊弄的,他之前說的越豪氣,只怕出手的代價要的越高,故而甘長老不由沉吟了一番,方才道:「若是老身想請王少俠幫我除掉歸雲樓掌事齊香山需要什麼代價?」

    「一根頂級的元休草。」

    聽著王延的回答,那魏淳風登時跳了起來,道:「你這是獅子大開口!」

    甘長老冷冷的看了魏淳風一眼,這傢伙臊眉耷眼的坐了下來,而王延始終笑臉吟吟,只是怎麼看他都像是舉起了屠刀正要對一隻肥豬下手。

    甘長老似乎根本不在乎一根頂級元休草,又道:「王少俠可還能做得更多?」

    「當然!」

    王延回答的斬釘截鐵,甘長老不由眼中一亮,又道:「若是老身想請王少俠出手幫忙拿回歸雲樓呢?」

    「黃金萬兩。」

    「那若是老身想請王少俠掃平黑水賊在天馬集的堂口呢?又需什麼代價?」

    「借貴門引元功法和凝胎秘傳法訣一觀。」

    王延這番話可算得上是犯忌諱,可場中之人除開魏淳風霍然變色外,無論甘長老還是李慶都是安坐如山,沒有絲毫驚訝,甚至甘長老眼中還隱隱現出一抹喜色。

    只是不待甘長老回應,雅間之外忽然傳來一陣暴喝。

    「好膽!我厲天行倒要看看是什麼人如此大言不慚,敢在天馬集放言要掃平我黑水宗的勢力!」

    話音未落,門簾被掀開,就見一個身形高壯的中年大漢邁入室內,緊跟著,其身後一行十數人魚貫而入,這些人個個精壯腰胯長刀一臉殺氣,顯然來者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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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借橋過河
               
    這中年大漢帶著十幾人闖入雅間之中,本來還顯空蕩的雅間轉瞬間就似乎被塞得滿滿噹噹,魏淳風這個草包少爺見到這等陣仗一張小臉嚇得煞白,甘長老則目光投向王延,而王延卻安坐如山,手中把玩著酒杯,連來人都不正眼看一下。

    眼見如此,李慶這個滑頭趕忙站起身,對著那中年大漢,道:「原來是厲大護法來了,快快請坐。」

    這中年大漢名叫厲天行,乃是黑刀幫僅次於幫主的大護法,但他之前卻是黑水賊當中十六飛星之一,也是楊元手下最為得用的人之一,可以說此人方才是黑刀幫真正做主之人。

    其實除開黑刀幫,無論青皮社還是南河會當中都有厲天行這樣的人物存在,這天馬集三大勢力實則就是雲天城,黑水賊和橫水城三方勢力的觸角,青皮社背後是橫水城,南河會背後自然就是雲天城,只是在之前歸雲樓一事中,南河會中了黑刀幫的詭計,一番火並之下實力損失泰半,雲間派安插在南河會中的副會主更是當場戰死,故而如今南河會想穩定自身局面都頗為困難,再難以如之前那般成為雲間派的觸角,更無法為魏二公子和甘長老借重,所以甘長老才會如此心急的找上王延。

    那厲天行根本不吃李慶這一套,只見他一把扯住李慶的衣領,將他提起來,道:「你是個什麼玩意兒?老子說話,也有你插嘴的份兒?」

    說著,厲天行一聲冷哼,抖手一揚就是欲將李慶丟出去,然而就在此時,一聲劍吟衝天而起,下一瞬,一道劍光乍現,厲天行只見一道冷厲的劍光直奔他面門而來。

    這劍光極速,厲天行眼中閃過一抹驚色,當即再顧不得丟開李慶,反倒是將這矮胖子往劍光前一送欲做擋箭牌,卻不想這劍光根本是道虛影,從李慶胸前穿入後便即幻滅,下一瞬,就見一道劍指疾點,正正指向了厲天行抓著李慶那隻手的腕脈。

    一虛一實,交替相生,厲天行不意王延招式變化如此之快,尚來不及反應,被王延一指點在腕脈上,整隻手當即若雞爪般炸開。

    「李掌事乃我王延請來陪酒的,又哪容得一些亂七八糟的人肆意對待!」

    王延小勝一招,最關鍵是趁勢將李慶抓到了自己身旁,這矮胖子抹了把冷汗,看著王延滿眼的感激,王延卻不以為意,只是盯著厲天行冷笑不止。

    「好膽!」

    厲天行沒想到自己一上手就吃了個虧,臉上掛不住,登時一聲暴喝,就見他身後那十幾名精壯的漢子齊齊拔出腰間長刀,局面登時如緊繃之弦一觸即發,氣氛凝滯到極點。

    就在這時,甘長老終於動了,就見她緩緩站起身,道:「怎麼?你們黑刀幫或者說你們這群黑水廝鳥賊就準備在這裡動手嗎?」

    厲天行冷目一橫,卻是絲毫不怵甘長老,冷冷道:「我此番是代表黑水宗前來,這王延血洗了我黑水宗明康鎮分堂,此乃我黑水宗與王延的私人恩怨,你雲間派確定要插手其中嗎?難道就不怕引發兩派大戰!」

    厲天行聲如洪鐘,說到最後聲音幾乎要掀開房梁,但甘長老卻不為所動,只是淡淡一笑道:「老身自無橫加插手之意,但我雲間派素來與傲劍山莊交好,又豈能看著你們這群廝鳥賊不講江湖道義,以大欺小,以多欺少?

    我雲間派還是要幾分臉面的,可不像某些馬匪起家的強人窩子,若是我甘秀梅今日就眼見著你們對王延任意為之,傳揚出去,江湖同道如何看我雲間派?我雲間派日後又如何向傲劍山莊交代?」

    聽著甘長老這番話,王延心中大定,他所要借重雲間派的並非是雲間派的實力或者人手什麼的,恰恰就是雲間派的這種態度,有了甘長老這番話,就等若為王延的身份背書,如此一來,他身後的傲劍山莊就不單單是一個虛名,而是一座實實在在的大山,可以將黑水賊壓得不敢亂動的大山。

    王延之前所處情況黑水賊就如同橫在他面前的天塹大河,而只要有了一方大派的背書,王延便等若借橋過河,一旦過了河,主動權就完全在王延手中,他自是能任意施為大展拳腳,面對束手束腳的黑水賊,他根本無所畏懼,更重要的是他手上還有一張至關重要的牌沒打出來。

    果然,厲天行聽到這番話目光一凝,一時間竟是不知該如何回應,而王延見此當即冷聲道:「其實你們不來找我,我也會找上你們!

    我半年前身受重傷承蒙山下村一干村民收留方才能熬過來,受人點滴之恩當湧泉相報,乃我王延行事之準則。而陳文遠這廝圖謀我手中的名劍落沙,為逼出我行藏,不惜命手下血洗了山下村,屠盡村中一百四十三口人,這筆血債,一個明康鎮分堂遠遠不夠,若楊元不給我交代,你等都給我滾回去洗乾淨脖子,我王延自會一一上門取汝等狗命!」

    「你!」

    厲天行雙目圓瞪,不意王延張狂如此,但他隨即冷靜下來,他也知有了甘秀梅的一番話,他黑水宗與王延的恩怨就變得複雜起來,想要解決王延絕非簡單事情,這傢伙能被楊元委託來統管天馬集的勢力,無論心性,手段都自是有的,對於江湖上的門道也是門兒清。

    只見厲天行一雙手緊了又握,握了又緊,最終語氣軟了下來,道:「王延,雖然你出身傲劍山莊,但終非內門弟子,只想憑此一點便橫行無忌還差了些吧?不若你我雙方坐下來談一談,沒有恩怨是化不開的。」

    「這世上除開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以外,自是沒有化不開的恩怨。」

    王延沒有把話說死,但下一瞬他臉色一冷,喝道:「但就憑你還遠遠不夠格!」

    這件事情還遠沒到王延想要的火候,更別說雲間派這頭肥豬都沒開宰,他怎可能就此罷手?

    「你...」

    被王延當面如此呵斥,厲天行臉上實在掛不住,一手指著王延,全身都在微微顫動,顯然已是快要壓制不住心中怒火。

    「若是憋不住就動手,陳文遠我都殺得,你這種無名無號的蘊胎期我王延又豈會懼之?」

    王延一番話說得恣意張狂,可陳文遠成了他的踏腳石,這就是他恣意張狂的本錢。

    厲天行還真就不敢動手,有陳文遠殷鑑在前,他絕不敢和王延放對,而要是一擁而上,甘秀梅又不會坐視,如此一來,他當真是騎虎難下,之前聲勢喧天而來,到最後卻要弄個灰溜溜的結局,一旦傳將出去,那真是被人笑掉大牙。

    眼見厲天行緩緩放下手左右為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王延知道火候已經差不多,是時候該打出另一張牌了,他要將自己與黑水賊的恩怨徹底搞大,搞到旁人不敢插手,就連橫水城那位大人物也必須縮回爪子,否則難免會有別有用心之人在這中間使陰招,下絆子。

    想到這,王延從衣囊內取出了那封得自陳文遠身上的信,冷冷道:「除開山下村一百四十三口人命外,還另有一樁恩怨。」

    厲天行看著王延手中的信目中帶著疑色,甘長老和李慶也是不解王延何意,畢竟之前話都說清楚了,已然逼的厲天行下不來台,局面可謂大好。

    王延也不管他人目光,提起內力聲若天雷般震徹整座雲雅樓,甚至是外面的街上都能聽見他的聲音。

    「你回去問問楊元,他在這封信上給陳文遠寫了什麼?我不管他楊元是和橫水城哪一位大人物聯手害死了恨天刀金前輩,但你讓他想好日後如何向我傲劍山莊四小姐交代!」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厲天行眼中更是現出濃濃的懼色,若說傲劍山莊只是一座大山,那傲劍寒月就是山崩和泥石流,是足以讓黑水賊覆滅的存在!

    「王...少...俠,此言從何說起?」

    厲天行口中的稱呼都變了,結結巴巴的連忙詢問,王延依舊提起內力,冷笑一聲道:「楊元或許不知,十數年前金前輩曽得我傲劍山莊三公子看重,悉心指點刀法,若非礙於門派規禁,只怕早就成為了三公子的記名弟子。

    而四小姐當年與三公子同行,與金前輩頗有交情。而就在金前輩身亡前一個月,四小姐從齊雲洲返回後,還專門至橫水城與金前輩把酒言舊,並讓金前輩對我看顧一二,否則金前輩如何知我一個雜役弟子的身份?

    書劍莊之事,王延無能,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金前輩被楊元暗害,但等到四小姐從北勝州回轉,我王延定隨四小姐親自你黑水賊總壇,讓楊元給個交代!」

    嘩...

    等王延這番話說完,雲雅樓內外皆是齊齊大嘩,誰也未曾想到這恨天刀金無言和傲劍山莊還有此淵源,而若當真如王延所講這般,牽扯進了傲劍寒月,這當中的事情可就大發了,不少心思通透之人登時就說開了。

    「哈,這下黑水賊惹上大麻煩了,他們還想開宗立派,若是不能平息寒月劍君的怒火,只怕有覆滅之憂啊。」

    如今的邊荒五州已遠不如數百年前,劍君的封號不值當什麼,只要用劍之人能排入潛龍榜前三十,都可冠以劍君的稱謂,而傲劍寒月如今雖未登入潛龍榜,但她之前大鬧齊雲洲之事已然傳開,江湖中人皆是公認傲劍寒月有晉入潛龍榜前十,乃至是前五的實力。

    「雖說楊元也是潛龍榜上的人物,可在寒月劍君面前卻是不夠看,畢竟楊元在潛龍榜上排名還不如大自在門的李凌輔,而李凌鋪卻被寒月劍君三劍斃命啊。」

    「這下黑水賊的樂子可大咯。」
Babcorn 發表於 2019-7-28 22:41
第九十八章 崢嶸
               
    隨著雲雅樓內外的閒言碎語傳入耳中,厲天行再無之前半分凶焰,低著頭冷汗噌噌往外冒,他作為黑水宗內高層,自然比外人更明白事情的嚴重性,若是當真把傲劍寒月給牽扯進來,他黑水宗可的的確確有覆滅之憂,更別說王延剛才話語中隱約暗示自己是傲劍寒月的人,如此一來,單單是要和王延了斷恩怨就是一樁天大的麻煩。

    厲天行越想越覺得整件事如同一團亂麻,以他的能力和身份根本不足以處理,到最後,他整個人站在原地六神無主,不知該如何是好。

    看著厲天行的樣子,王延嘴角噙起一抹冷笑,他之所以將傲劍寒月搬出來要的就是這種效果,他不單單要讓黑水賊不敢亂動,同樣要讓其他心懷異心之人不敢插足其中,而傲劍寒月就有這個份量。

    眼見自己的目的已達到,王延目光一冷,下一瞬,他持劍之手一抖,數道劍光當空擊出。

    噗呲...

    就見十數朵血花迸濺開來,厲天行目中驚色陡現猛地回過神來,就見他額前一縷髮絲飄落,而他帶來的那十幾人皆是脖頸間多了一道血線,一個個捂著脖子緩緩軟倒在地,轉瞬之後,大灘的血水在雅間內溢開。

    「今日且先收些利息,至於你的狗命就給你先留著,現在滾吧。」

    王延緩緩收劍,再不看厲天行一眼,繼而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輕喝道:「倒酒。」

    看著王延前後一番縱橫,壓服的厲天行不敢動彈,眼睜睜看著帶來的人身死卻一個屁都不敢放,魏向南這丫頭早已經目眩神迷,忙不迭的起身給王延倒酒。

    王延拿起酒杯仰頭一飲而盡,隨即高喝道:「痛快!」

    聽到王延的喝聲,那失魂落魄的厲天行不由渾身一哆嗦,再不敢多看王延一眼,轉身就欲離去,只是不待他走出雅間,王延的聲音又傳入他耳中。

    「對了,回去告訴那什麼狗屁齊香山,他的命我要了,明日正午之前我自會去取,歸雲樓我也要了,三日之內我自會動手。」

    厲天行聽著這番話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摔倒,但他什麼都不敢再說,站穩身形後風一般的走了。

    眼見厲天行聲勢浩蕩而來,最終卻孤身一人灰溜溜的離開,再聽到王延放出的話,甘長老心中大定,只覺自己找上王延這步棋走對了,不出幾日,這天馬集的局勢就將大變,他雲間派在此的根基可固,故而她看著王延,道:「此番全依仗王少俠了。」

    王延哈哈一笑,繼而站起身,道:「明日正午之前將那元休草送來就是。」

    王延只要元休草而不要萬兩黃金,只因他知道齊香山這樣的人黑水賊很可能用來棄車保帥,而歸雲樓他則不一定能拿下,畢竟這當中還牽扯到了冷月宗的大公子,故而王延之前放言三日內,便是要看看黑水賊和冷月宗的反應。

    「一定,老身稍候就命人準備,盡快送到少俠手上。」

    有了甘秀梅的保證,王延的目的已然達到,此處他也不欲多留,當即道:「酒已喝過,事情也已談妥,王延該告辭了,只是...」

    說到這,王延腳下一點,身形卻猛地一下閃至魏淳風身旁,就見這個被溢到腳邊的血水駭的臉色蒼白的草包少爺被一巴掌打在臉上,繼而不待其反應,落沙冰冷的劍身壓在了這傢伙的臉上,將其腦袋整個壓在了桌子上。

    王延這突如其來的一下,當真是把屋內人嚇了一跳,誰也沒想到王延會突然翻臉動手。

    「大哥哥...」

    魏向南當即軟語相求,甘秀梅也是起身道:「王少俠,二公子他年輕不懂事,言語間多有冒犯,還萬望你莫要放在心上。」

    王延擺擺手,道:「我並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有一番話不吐不快。」

    說著,王延看著絲毫不敢動彈的魏淳風,道:「魏二公子,你身為雲間派掌門的二公子身份自然尊重,但這同樣是你的悲哀。

    我在書劍莊時,可是親眼看著高斯言是如何身死的,你魏二公子比之高斯言又如何?

    而受高斯言所累,恨天刀金前輩那等人物也是說沒就沒了,就憑你現在這樣,就算你此番借我之力渡過難關,日後又能怎樣?」

    說完這話,王延緩緩收回了劍,繼而看向甘秀梅,道:「甘長老,王延有一番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甘秀梅目光閃動,她人老成精自然明白王延之前那番話是什麼意思,冷月宗五子奪嫡之事早已不是秘密,可他雲間派卻也好不了多少,本是嫡子的大公子數年前身亡,二公子本應挑起大梁,可魏淳風純粹就是個草包,而其下面雖只有一個不滿十五的幼弟,卻小小年紀展露出超過年齡的智慧,更別說雲間派外還有大批餓狼虎視眈眈,魏淳風若一直這般不濟,魏橫山百年之後,這傢伙的下場必定淒慘。

    「王少俠,但講無妨。」

    「若是爛泥巴扶不上牆,不若早早放手,免得越陷越深最終禍及自身和後人。」

    甘秀梅與金無言不同,金無言是孤家寡人,可甘秀梅身後還有一大家子,這一點也是王延之前從李慶那裡得知的。

    故而王延才會在臨走之前來上這麼一出,權當一分好意送給甘秀梅,以後也有了人情往復的由頭,畢竟此間事只是個開頭,王延說不得後面還要借重甘秀梅,這老嫗雖是有些心機,但終究看重自己,一旦人情有了來往交下朋友,日後事有不諧,未必不是一條退路,朋友滿天下自是不會錯,不過王延交朋友自是有自己的手段。

    甘秀梅目光微動,她雖不知王延為何對自己說這些,但她也明白這是王延的好意,當即道:「謝過少俠,這番話老身記下了。」

    聽得甘秀梅如此回應,王延心知人情做下了,可讓他沒想的是魏淳風這草包少爺竟是怒道:「王延,你休要挑撥我和甘婆婆的關係。」

    王延看了眼草包少爺,不屑的一笑,繼而轉頭看向魏向南這丫頭,道:「丫頭,看在你嘴甜的份兒上,我有一句話想送你,你可願聽?」

    「嗯!」

    魏向南死命的點頭,真是恨不得把自己那對小耳朵湊到王延的嘴邊。

    王延見此哈哈一笑,道:「草包未可恃,女兒當自強。」

    大笑聲中,王延撩開門簾揚長而去,看著王延離去的身影,矮胖子李慶低著頭喃喃道:「王少俠真奇人也。」

    魏向南卻是已經痴了,嘴中反覆念叨著:「女兒當自強,女兒當自強...」

    至於甘秀梅則是滿眼的複雜之色,嘆道:「此番相交方才真正曉得這王延實乃人中之龍,或許要不了太久,此子就要一飛衝天,到那時必然會成為連我也需要仰望的存在啊。」

    一聲嘆息後,甘秀梅不由將目光投向了一旁的草包少爺,這傢伙左臉頰上還掛著王延的五根指姆印,滿眼的不忿,可連厲天行都被王延壓的連屁都不敢放,這草包少爺又能如何?

    「淳風,此番事你當謹記心間,但莫要怨恨王少俠,他是給你了一個幡然醒悟的契機,若此後你還以前那副樣子,那老身當真就要失望了。」

    甘秀梅語重心長的說出這番話,但最後一段話卻是讓魏淳風不由一哆嗦,這傢伙連忙道:「甘婆婆放心,淳風以後必定發憤圖強必不讓甘婆婆失望。」

    ......

    「你說這王延的話有幾分可信?金無言當真與寒月劍君以及當年的寒雪劍君有舊?」

    雲雅樓對面的一家酒樓上,一名頭系玉帶,身著藍白玄衣的年輕人,與一個身穿錦袍,留著八字鬍的中年人臨窗對坐。

    眼見王延從雲雅樓中走出,沒入人流緩緩而去,那頭系玉帶的年輕人不由出聲問道。

    聽著這番話,那中年人伸出大拇指捋了下自己的八字鬍,方才道:「王延既敢這般說,自然是有些底氣的。至於金無言,年輕的時候的確不出挑,資質普普通通,三十歲前在門中甚至可以說是默默無聞,但後來便如彗星般崛起,師父曾想收他為徒,但被之拒絕,師父當時就有猜測,言金無言恐有奇遇得到高人指點,甚至可能與那高人雖無師徒之名,但已有師徒之實,否則不可能拒絕師父。

    不過金無言這些年來一直守口如瓶,只怕高斯言都不知道其與傲劍山莊的淵源。

    好在師父一直將這樁事記在心上,也因為忌憚金無言身後之人,遲遲沒有對高斯言動手,即便在書劍莊,也是借了楊元之手將金無言逼上死路,到最後讓其自絕而死,不沾因果。」

    「師父深謀遠慮,我們這些當徒弟的遠遠不及啊。」

    那年輕人由衷的嘆了一句,中年人點點頭,道:「的確,萬沒想到金無言會與傲劍山莊有這樣的淵源,若非師父所慮長遠,一旦寒月劍君牽扯進來後果不堪設想。」

    年輕人舉起酒杯呷了一口,道:「不過現在好了,金無言是被楊元打成重傷逼上絕路,最後又是自絕而死,這樣的情況下無論如何都牽扯不到師父身上,寒月劍君再霸道也沒理由對師父出手,更是威脅不到大公子,不過如此一來,楊元可真是有大麻煩了。」

    八字鬍中年人淡淡一笑道:「我們與黑水賊聯手本來就只是想多給大公子攝取一些基業,以作為未來大公子接掌橫水城的資本,至於黑水賊早早晚晚都是要翻臉的,畢竟無論是雲天城還是我們都不希望兩者之間有第三方勢力崛起,更別說黑水賊身後可是言無雙那種貪婪的傢伙,一旦當真讓黑水賊這顆釘子紮下來,只會後患無窮。」

    「那我們豈不是該感謝這王延,被他這麼一鬧,黑水賊灰頭土臉已是注定的事情,到時候還有什麼臉面開宗立派?

    不過說起來,王延此人...」

    年輕人撮著牙花,卻不知該如何評價王延,那八字鬍中年見此,嘿嘿一笑道:「怎麼?覺得此人厲害?」

    年輕人搖搖頭,道:「我只是覺得那些頂級大派就算放一條狗出來都是要咬死人的。」

    八字鬍中年聽著這話哈哈大笑,道:「你這說法有趣,不過你這話卻不對,畢竟並非每條狗都像這王延一般聰明,懂得借勢壓人,也並非每條狗都如他那般狠辣,一心要把黑水賊往死路上逼。

    你若是看不到這幾點,即便你的修為比王延高上一個境界,對上他也沒有絲毫勝算。

    而此番事後,無論結果如何,這王延以通脈期修為雜役弟子的身份硬撼黑水賊一派,單單憑此就足以名傳北部,說是名動一方也不為過,只怕就連之前找過大公子的那群人也會找上他,再不是你口中的『狗』了。」

    「天元聖島啊...」

    年輕人頗為喪氣的搖了搖頭,繼而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道:「反正我也沒想與這王延為敵,他厲害歸厲害,可與我無關,我就在這天馬集過好花天酒地的日子就行咯。不過...」

    這年輕人突然想到了什麼,又道:「歸雲樓怎麼辦?這可是師兄花費不少心血才拿下來的,這王延如今放出話來,師兄準備如何應對?」

    八字鬍中年人懶懶一笑道:「讓他先鬧去吧,既然寒月劍君牽扯到此事之中,我們就不宜輕動,相信師父和大公子也是這個意思。

    而且這王延是聰明人,他給出三日時間就是想試探我們和黑水賊的反應。看著吧,楊元必不會甘心,就如你說的,若是他當真被一個通脈期的雜役弟子逼的顏面盡失,從此以後他休想再把黑水宗立起來,而且他身後的言無雙可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瘋子,別人不敢挑釁寒月劍君,這傢伙未必不敢。

    拭目以待吧,就看這天馬集風雲變幻,究竟誰能笑到最後。」

    說完這話,八字鬍中年人端起身前之酒慢慢品起來,他的眼中綻放出躍躍欲試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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