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擬網遊] 一劍天途 作者:心之弈劍(已完成)

 
Babcorn 2019-7-28 19:28:17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81 34309
Babcorn 發表於 2019-7-28 22:31
第七十章 穿心
               
    瘋了!

    眼見王延率先出劍,殿中大部分人心中都是閃過這樣的念頭,區區通脈期武者竟敢主動向蘊胎期高手出劍,這簡直就是找死!一個大境界如鴻溝般的差距在不少人心中根深蒂固,這天下又哪有那麼多能越階斬敵的絕世妖孽?

    或成炮灰,或成妖孽。

    王延沒想那麼多,他只知道要將名劍落沙據為己有,這羅成就是他必殺之人,自從覺醒以來,王延從未有一刻出劍如此堅決,今次方才是真正的劍出無回。

    唰!

    劍光橫空而過,速度快的肉眼難以捕捉,只是那羅成卻是冷冷一笑,面對斬來的劍光他竟是雙腳一錯,原地一個轉圜。

    叮!

    只聽一聲金鐵交擊之聲,卻是那羅成在劍光臨身的剎那背身用出一記蘇秦背劍,他身後的四尺大劍正正的擋住了王延的劍鋒,繼而其矮身一旋,身如陀螺狂轉,右手一把握住劍柄,大劍橫掃而出,便是攻向王延下盤。

    王延首劍無功,心中自是有了準備,不等羅成劍鋒盪開,他足下一點,整個人當即騰升一躍,直接從羅成身上躍了過去,只是就在兩人身形高低錯開的剎那,王延回身半轉,便是一招回頭望月凌空擊出。

    這一劍可謂極妙,然而那羅成的應對卻是半分不慢,只見他旋身之勢一止,整個人一下躥起身子,與此同時,他手中大劍借勢就是一記橫斬。

    叮!

    兩劍相擊,激起點點火星子,王延登時只覺一股無匹巨力從大劍之中傳來,落沙的劍身劇烈震顫之間他幾乎要握不住劍,好在他如今繞指柔小成,每劍之中必然蘊含絲絲縷縷的劍勁,故而王延不將這些劍勁吐出,反而以此抵消大劍傳來的巨力,方才勉強接下這一記硬拚。

    不過王延這一劍也並非沒有收穫,只見兩劍相擊之處,落沙連一道白痕也無,但大劍的劍刃上卻是崩出了一個門牙大小的缺口,名劍之利在這一劍之下盡顯無疑。

    羅成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他不由瞳孔微縮,冷聲道:「你手中是何劍?」

    王延自是不會回答,趁著其說話的當頭,八卦游身步用將出來,身形閃到羅成右側,手中長劍便是側擊而出,劍鋒直指其肋部。

    儘管只是短短兩個回合交手,但王延卻覺此戰與當初在啟明樓和王莫成那一戰有幾分相似,羅成手上用的雖是劍,可他這四尺大劍與王莫成的斬馬大刀無論從長短還是重量來看都極為相似,更關鍵的是此人前後用出三招,除開第一招蘇秦背劍是刀劍通用的招數,其第二招明顯是地趟刀的路數,而第三招若是慣於用劍之人,借起身之勢該是上撩而非橫斬。

    羅成如此用劍的路數讓王延既覺熟悉又感怪異,而此人同樣力量驚人,繞指柔雖能沖銷力道,但對內力消耗不小,故而王延自是用出了當初對付王莫成的游鬥之法。

    只重『輕』,『快』的側擊一劍速度自是更快,羅成見此想也不想便是腰身一扭,手中大劍橫掃而來,只是不待其劍鋒掃過,落沙卻是倏爾一迴避開大劍的劍鋒,等到大劍招式用老,不及變招的剎那,王延輕抖手腕,落沙直若吐信的毒蛇一般,劍尖一下點在了大劍的劍身上。

    叮...

    金鐵之聲剛剛響起,王延手中的落沙便已然倒回,完全不給羅成反手硬拚的機會,他這一劍很輕,只重一個『快』,看上去似乎無甚效果,羅成沒察覺到什麼異常。

    不過羅成身為蘊胎期高手,從交手開始便是被王延連番搶攻,自覺臉面上不好看,故而趁著王延回劍,他當即一聲大喝,身形朝前猛地一進,手中大劍隨之朝著王延腰間就是抹去。

    又是刀法的路數麼?

    王延心下冷笑,不待大劍近前,腳下幾個錯步之間,身形便是繞至羅成另一側,在避開大劍的同時,手中落沙又是如流星般擊出。

    「呔!」

    羅成一聲輕咤,生生止住劍勢,腳下連退兩步,堪堪避過落沙的劍鋒,而不等他回氣變招,王延手中的落沙斜斜的朝下一指,卻又是點在了大劍的劍身上。

    叮...

    落沙依舊輕觸既回,可劍鋒卻點在了之前同樣的位置上,羅成不解王延究竟是何用意,但他被王延當做柱子般繞來繞去襲擾的這種打法弄得很是惱火,只覺空有一身力氣卻用不出來。

    ......

    「這王延不愧是傲劍山莊的弟子,洞察力當真敏銳,以輕快與變化應對羅成,一時之間倒是不落下風,只是他這般打法究竟是何用意?要知道他終究比羅成低了一個大境界,若單單這般困而不傷,豈不成形同於比拚內力,他的內力又怎麼及得上羅成,如此下去怎有勝算?」

    高斯言看著場中身形飄忽將羅成死死壓制的王延不禁眉頭微皺,他也看不出王延用意何在,不由將目光投向了恨天刀,恨天刀卻似乎對王延很有信心,只是道:「三公子且請放心,這羅成若是沉下心來穩紮穩打,王延或許無機可趁。但我觀此人氣浮氣躁,一把大劍用的似刀非刀,似劍非劍,或許要不了太久就會露出敗像。」

    恨天刀這番話剛一說完,被王延攪擾得不勝其煩的羅成終於是忍不住,一聲暴喝之下,整個人竟是騰空而起,朝著王延便是兜頭一劍斬下。

    只是王延卻不接招,腳下急點,整個人便是抽身爆退,那羅成一劍斬空,落身於地後,怒道:「你既揚言要和我一決生死,怎又像隻老鼠般躲躲藏藏,如此行徑須不當男兒。」

    「男兒?冒名頂替之人又堪為男兒?」

    王延站定身形後冷冷一笑,卻是沒再出劍,這場決鬥至此兩人已是相交了數十個回合,他固然此前佔盡上風,但除開以落沙劍鋒先後點了大劍劍身十數下以外,卻似絲毫沒有建功,而到得此時他體中內力已是消耗大半,王延知道一決生死的時刻到了。

    聽得王延這番話,羅成眼睛一眯,道:「你此話何意?」

    「何意?你我交手至此也有數十個回合,可從開始到現在你手中那把大劍用的儘是劈,砍,抹,斬的刀法路數,而劍法的刺,撩,崩,點卻一樣也無。試問,羅成是自幼就跟在令狐掌門身邊修煉劍法,對劍的基礎用法可謂是深入骨髓,即便是換了大劍,又怎會一味的將之當做大刀來用?

    而你若是說自己消失的幾年間改修了其他武功,卻為何又要用劍?豈不是欲蓋彌彰!

    你不是羅成,你究竟是何人?!」

    王延說到最後聲音越見拔高,待吐出最後一句話,他一步踏前隔空遙指羅成!

    羅成沒想到王延會以此詰問自己,眼中當即閃過一抹慌亂之色,不過他很快掩蓋住,繼而喝道:「一派胡言。」

    說著,羅成一提手中大劍就欲進身而前,但王延卻是分毫不動,只是冷冷一笑道:「這殿中可非我一個明白人,你問問這些人,到現在可還有誰信你是羅成?令狐掌門信嗎?」

    王延一番喝問擲地有聲,那羅成心中當即猛跳,止住身形不由朝著四周瞄了一眼,只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目光之中俱是濃濃的疑色,眼見如此,羅成眼中再度現出慌亂之色,這次是怎麼都掩蓋不住,而就在其心神動搖之間,一聲衝天劍鳴響起,就見王延直若一把出鞘的寶劍般一劍直指而來。

    「小心!」

    王延來的太快,而羅成因為心神動搖反應不及,其身後當即傳來一聲輕喝,緊跟著,一道人影朝前一竄而來,可就在這時,一聲驚天暴喝震徹整個大殿,如若九天驚雷一般落在了殿中每個人的耳畔!

    「斬!」

    暴喝聲尚未落定,就見一道刀氣橫空而過,捲起陣陣空爆之音就是朝著那突起之人直直斬去,這自是恨天刀出手了。

    而就在恨天刀出手的同時,王延手中落沙已近羅成身前,羅成本就心神動搖,又受了恨天刀一記蘊含內力的暴喝,整個人完全反應不及,只能將大劍橫於身前護持己身。

    下一瞬,只聽『叮』的一聲,落沙的劍鋒擊在了大劍的劍身之上,卻正是王延此前連番點擊之處,緊跟著,隨著王延將劍中絲絲縷縷的劍勁吐出,羅成的大劍之上卻是傳出了『咔咔』聲響,就見無數如同蛛絲般的裂紋,以落沙點擊之處為原點,迅速朝著整個劍身漫開。

    「死!」

    王延一聲暴喝,當即將全身力量灌注於落沙之上,轉瞬之後,就見大劍劍身上被洞出個雞蛋大小的窟窿,就在劍刃碎片四散之間,落沙從中一穿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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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局勢陡轉
               
    「你...」

    羅成滿眼驚詫的看著王延,但他口中剛吐出一個字嘴裡便是嘔出大口血水,羅成似乎猶自不相信自己會如此死掉一般,低眼看向自己胸口,就見閃爍著微微黃芒的落沙將他心口整個貫穿。

    呲...

    王延沒有多做耽擱,一把抽出落沙,隨即血水如箭般從羅成心口飈濺而出,其整個人便是軟倒在地,渾身抽搐之間,瞳孔迅速放大,生命逐漸遠去。

    「動手!」

    眼見羅成倒地身亡,之前欲要出手救下羅成的那人擋住恨天刀的刀氣後便是一聲暴喝,不等話音落定,就見其身後另外六人皆是暴起,朝著三公子高斯言直直而去。

    就在這幾人動手的瞬間,殿內兩邊亦是有人暴起,當先的便是方勃敖,而所來賓客之中亦是有人與之呼應,甚至還有書劍莊內的弟子朝著身旁人拔劍便斬。

    瞬間,整個殿中就是大亂起來,到處都是刀光劍影血水飛濺,好在恨天刀第一時間挺身而出,擋在了王延身前,一把大刀橫立,以一人之力截住了四人。而三公子高斯言帶來的另外兩人亦是蘊胎期高手,將之護持在身後,加之還有令狐丘在一旁幫手,高斯言一時間倒是並不如何危險。

    眼見如此形勢,王延迅速扯開羅成衣襟,將閃動著流光的幾件東西迅速揣入衣囊內,而後便是急急退身到人少之處。

    雖然王延此番擊殺了羅成,卻不代表他有實力趟入眼下這等亂局中,若是不慎被其他蘊胎期高手盯上,王延曉得自己堅持不了多久,畢竟他內力已是耗去大半。

    只是此時殿中已然亂的不成樣子,唯一的人少之處便是剛才與二小姐拜堂的地方,王延不知不覺的就退到了二小姐身旁。之前扶著二小姐的那些侍女早就不知跑到何處去了,唯獨這個傳聞中先天痴傻的女子還戴著蓋頭如同一個木樁子般戳在那。

    眼下這等局面,王延自然也顧不上此女,他持劍身前舉目環視,只想盡快找到夏河,然而這人影紛雜,一時間卻根本看不到夏河的蹤影,就在暗自焦急時,王延卻覺有人拉扯自己衣袖,他轉頭看去,就見大紅喜袍之下伸出一隻如同羊脂美玉般的小手,竟是二小姐在拉扯他。

    「跟我來。」

    蓋頭下傳出一個細嫩的聲音,繼而二小姐連蓋頭都不揭開,轉過身拉著王延便走,王延驚異之間卻是站住沒動,二小姐沒拉動王延,便是轉過頭一把拉開蓋頭,道:「若是你以為恨天刀還有後手,此局三公子必勝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我那爹爹是什麼人我太清楚了,你若是不走,只會白白丟了性命。」

    蓋頭下是個頭梳雛鳳髻,額前垂下一抹流蘇的年輕女子,夏河口中的死魚眼壓根不存在,這女子如夜明珠一般的眸子炯炯有神,挺翹的小鼻樑下,一張殷桃小口不斷張合著,將上面那番話字字清晰的道出。

    這無疑是個極美麗的女子,即使與四小姐相比也是春蘭秋菊更擅勝場,但王延此時沒有半點心思欣賞眼前的美貌,只是一臉震驚的道:「你說什麼?!」

    此前恨天刀料定顏玉兒還有後手,當中甚至有橫水城亦或黑水賊牽扯其中,為此恨天刀做了周全的安排,一旦顏玉兒後手出現,恨天刀的援兵很快就趕來,畢竟這小鏡山離橫水城不過十數里,他只需帶著三公子堅持片刻就行。

    而眼下局勢也正是如此,恨天刀與三公子的兩名護衛,再加上令狐丘和其一干好友已然將局面穩住,可若是令狐丘反水...

    王延不敢再想下去,但他下意識的相信了眼前這女子的話,因為他之前就覺得令狐丘不對勁,這傢伙太熱心於三公子和恨天刀的謀劃,甚至將其置於書劍莊的根基之上,就如名劍落沙,這等寶物只為引出顏玉兒後手便是輕易給出,實在太過反常。

    按理說令狐丘萬不可能有反水的可能,畢竟他是背靠冷月宗才能將書劍莊維持至今,只是高斯言並不代表冷月宗,而且恨天刀一開始就提到了五子奪嫡,若是令狐丘已然勾連了其他公子,高斯言危在旦夕!

    王延抬起頭朝著高斯言那邊望去,就見令狐丘和那兩名護衛成品字形將高斯言護持在中間,三人各自接住一人,只是令狐丘顯得極為弱勢,被一名頭戴精鐵面具之人打得不住往後退,已然和高斯言相距不過數米。

    見此,王延再不猶豫,當即跟著眼前女子朝著內堂退去,不過就在進入內堂過道之前,王延忍不住回身再看了一眼,就見到了讓他難忘的一幕。

    退身到高斯言身前米許處的令狐丘,面對著面具人打去的一掌眼見就是避不開,然而下一瞬,令狐丘猛然轉過身將後背直接露給面具人,手中長劍卻是朝著毫無防備的高斯言直直捅去。

    眨眼之後,滿臉驚愕的高斯言就是被令狐丘一劍刺入腹中,而面具人那一掌卻是越過令狐丘,正正的打在了高斯言的面門上。

    即便相隔數十米之遠,王延耳畔也似乎聽到了高斯言面骨碎裂的聲音,堂堂冷月宗三公子,未來城主的繼承人之一,就在這一掌之下,紅的,白的都被打了出來。

    王延回過頭再不多想,只是催促道:「三公子已死,不論你想幹嘛,趕緊的吧。」

    那明眸皓齒的女子聽到這話,不由咯咯一笑,然後左手攬住王延的脖頸,繼而朝著王延身上就是躍身一跳,道:「抱住了,我不會輕功,你既知道局勢凶威,想早點脫險的話,就只能我指路,你帶我咯。」

    王延幾乎是下意識將這女子抱住,只是他還是生平第一次和女子如此接近,隨著懷中女子的幽幽體香鑽入鼻中,他竟是有些把持不住,登時鬧了個大紅臉。

    「咯咯,好大個男兒,臉皮這般薄,之前見你為我殺人也沒這般不濟啊。」

    懷中女子發出銀鈴般的笑聲,王延更覺尷尬,好在他還知道眼下局勢凶威,不由道:「快些指路吧。」

    「遵命,夫君。」

    那女子又取笑了一下王延,隨即一抬手開始好好指路,王延不敢有絲毫耽擱,將踏雲步催動到極致,兩人身形很快便消失在內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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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再見孤心
               
    「就是這裡。」

    王延自內堂後門溜出後,順著二小姐的指引悄然鑽入了彈劍樓,那彈劍樓看上去不大,但內中卻另有乾坤,王延抱著二小姐一通七拐八繞,足足過了半盞茶的功夫,兩人方才進入了一間看上去平平無奇的靜室。

    這二小姐性子倒是有些跳脫,說完話就是直接從王延懷裡蹦了出去,待站穩身形後,她徑直走到靜室中間,然後衝著王延招手道:「來啊。」

    王延不明此女何意,但到了眼下這地步卻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把這塊地磚撬開。」

    這靜室的地面是由一塊塊大青石地磚鋪就而成,乍一看似乎沒什麼,但王延順著二小姐所指的方向看去,就見靜室正中處的那塊大青石地磚與旁邊地磚的縫隙間有些細微的石粉,縫隙也比其他地磚之間更加明顯。

    王延也不多問,隨即腳下一沉,勁走足底,待得氣勁從雙足之中吐出,這靜室微微一震,那塊地磚便是在震動間朝上冒出半寸,王延見此左右手並成劍指,各自把住地磚的一頭,繼而將之提了起來。

    「真厲害!」

    二小姐眼睛一亮,小手輕拍直直叫好,王延真懷疑這女人究竟是不是傳聞中那個先天痴傻的二小姐,不過他現在也無心詢問,將大青石地磚提起後,他就見下方現出一抹金屬光澤,卻是個機關。

    二小姐彎下身子,握住機關把手一拉,靜室登時震動起來,王延轉頭看去,就見靜室左邊的牆壁竟是朝著一側滑開,露出了一扇鐵門。

    「那裡面是我那爹爹的密室,他的寶貝都放在裡面,包括你手上這把名劍落沙,正是他昨日從裡面取出來的。」

    說話間,二小姐走到了那鐵門前,隨即從衣袖中取出了一把黃銅鑰匙,又道:「把那地磚放回去吧,咱們得抓緊時間了,前面可能支撐不了太久,應該很快有人尋到這裡來。」

    王延聽到這番話,終於忍不住道:「你究竟是何人,令狐掌門為何要刺殺三公子?」

    「我就是我啊,令狐婉,令狐丘的三女,傳聞中生下來就痴痴傻傻的那個女人咯。

    至於你問我爹為何要刺殺三公子,簡單,他早就暗中投靠了大公子,我那上吊自盡的三妹其實就是我爹為了討好大公子方才會讓她與黑刀幫聯姻,只是他表面幾番轉圜讓人察覺不到他的真正用意,只可惜,顏玉兒早就深恨我們一家,藉機串聯了那個採花賊將我妹妹糟蹋了。」

    二小姐令狐婉說話間已是將鐵門打開,王延見此也不耽擱,將手中地磚放回後便是與之一道走了進去。鐵門之後是條向下的階梯,足有數十米長短,令狐婉從衣袖中掏出一個火摺子打燃,繼而找到門後的機關,外間的牆壁復又關閉。

    「即便令狐掌門已然投靠了大公子,可他和顏玉兒的幫手又是怎麼勾搭上的,而且小鏡山離橫水城不遠,金前輩的援兵不久便至,你爹怎敢把三公子直接殺了?」

    王延跟著令狐婉一邊往前,一邊將心中疑惑道出。

    「具體的我也不清楚,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冷月宗的人肯定很快就到,但絕不是金伯伯的援兵,只會是大公子派來的索命之人,金伯伯武功雖高,但怕是難逃此劫。」

    王延聽到這心中劇震,恨天刀可是能斬殺抱元期的存在,這樣的人物此番也會隕落?

    看著王延的模樣,令狐婉搖搖頭道:「這場局從一開始就是為三公子和金伯伯設下的,為了將他們殺了他兩人,大公子是煞費苦心,我爹只是用來對付三公子的,至於對付金伯伯的便是那『援兵』,以大公子的手腕當是萬無一失的。

    至於顏玉兒不過是這場佈局的導火索,等一切了結妥當,這個縱橫情場的女人也是該消失了。」

    兩人說話之間已是走到階梯的盡頭,盡頭處是個石洞的入口,令狐婉率先走了進去,王延緊隨其後,待進入洞內就見這內中是個天然的洞穴,想來應是小鏡山的山腹之中,不過這洞穴行不出多遠前面就是現出了三條岔道。

    「來。」

    令狐婉拉著王延的手就朝著左邊的岔道而去,王延因知曉恨天刀可能身亡的訊息,不由心緒低落任由令狐婉拉著,不多時,兩人便行到了岔道的盡頭,內中卻是一間石室。這石室的面積極少,不過四五米見方,內中空空唯獨放置了一個書櫃。

    「這就是我老爹的秘密寶庫,來來,你看,這是書劍莊秘傳的洗胎法訣,還有這個《九宮精要》,除開這些秘笈外,還有一件最重要的東西哦,只可惜我老爹那把名劍沉血隨身帶著,不然咱們就可以把他的寶貝兒全部捲走。」

    令狐婉獻寶似得將王延拉到書櫃前,指著書櫃上的東西一樣樣給王延介紹,只是王延聽得奇怪,怎麼這女人巴不得坑死他爹令狐丘?

    或許是察覺到王延的目光,令狐婉嘻嘻一笑道:「你是不是覺得很奇怪?」

    王延沒有回答,令狐婉也不介意,自顧自的道:「準確來說我應該是令狐婉,因為這具身體在過去的二十幾年中的確痴痴傻傻,過往雖有記憶,但很多都模模糊糊。

    但是半年多前,『我』突然就出現了,不再是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傻女孩,我會思考,會琢磨,有夢想,更憧憬未來。

    所以我花了一些時間理清楚原本的記憶,看明白身處的形勢後就開始謀劃我的新生之路,至於令狐丘,顏玉兒什麼的,對我來說一點都不重要。」

    令狐婉這番話聽起來十分離奇,但王延卻聽明白了,因為他和令狐婉一樣,過往就像一具沒有靈魂與意識的行尸走肉,然而某一天卻突然覺醒自我,瞬間,王延便明白令狐婉是自己的同類,只是他有些好奇這女人為何會找上自己,還把自己拉來令狐丘的寶庫?

    「你為什麼要帶我來這裡,殊不知江湖險惡,人心更是變幻莫測,書劍莊的秘笈對我來說不算什麼,但相對於其他人而言,卻可能殺你滅口的。」

    聽著王延所問,令狐婉露出皓齒,甜甜一笑道:「因為你是我夫君啊,你為我還殺了人,是我有了意識後最為親近的人了,我自然信你。

    至於令狐丘的這些寶貝,就當做你帶我逃離書劍莊的報酬咯,我本來也沒想要,也不會說出去,你難道還會殺我滅口嗎?」

    看著一臉天真的令狐婉,王延頓時生出陣陣無力感,他決定不再說什麼,隨即將目光投向了令狐丘的那些寶貝。

    書櫃上共有三本秘笈,分別是《劍胎九練》,《九宮精要》以及《獨峰十九劍》,這當中《劍胎九練》是洗胎法訣,王延掃了眼這本法訣的綜述提綱便知此法訣和凝元劍煞功有些相似,都是走的打磨劍胎的路子,只是遠不及凝元劍煞功高深玄奧,對王延來說價值不大;而《獨峰十九劍》是書劍莊親傳弟子才能修煉的劍法,王延也不細看,先是收了起來;至於《九宮精要》卻非武功秘笈,講的是九宮玄妙的各種變化,王延之前就覺這九宮與八卦游身步相類,還藉著破陣的機會研究了一番,這秘笈對他卻是很有些作用。

    除開這三本秘笈外,書櫃上還放著一張破舊的殘頁,王延本是沒多注意,但等他將目光落到殘頁上後,整個人登時怔住了。

    「這張破紙可能來歷不凡,我記憶中令狐丘總是拿著這張紙想參悟什麼,可直到現在似乎也沒參悟出什麼名堂。」

    令狐婉的話在耳邊響起,但王延卻無甚反應,一雙眼盯著那張破舊殘頁一動不動,概因這殘頁上所記載的乃是一式劍招,而王延一眼看去,就覺此劍招與他修煉的孤心劍訣那式殘招大有干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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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始末
               
    王延珍而重之的將那張破舊殘頁拿到眼前細看起來,粗粗一看這殘頁上所載劍招的確與孤心劍訣極為相似,但略微細思卻會發現這式殘頁上的劍招更為精奧,當中一些關節之處王延一時間根本捉摸不透,但不管如何,這顯然是極為高深一式劍招,王延將之好好收了起來。

    書櫃上除開這張殘頁和三本秘笈外卻是再無他物,不過書櫃兩邊各自掛著一把長劍,王延拿過後略微看了看,這兩把長劍遠不及落沙,不過也非凡品,想來應該是利器級別的長劍。

    這兩把劍王延自是用不上,但看著手中長劍王延心中不由浮現出幾道身影,繼而便是脫下身上喜袍,將兩把劍包裹起來系在了背上。

    如此一來,這石室內再無他物,王延不禁道:「走吧,你剛才不是說很快便有人尋來,咱們還是快些離開吧。」

    「別急,我剛說了令狐丘還有件重要寶貝呢,咱們別給他留下。而且真正的出口就在這石室內,其他那兩條岔道都是死路。」

    令狐婉一邊說著話,一邊伸手在書櫃上摸索起來,很快,她伸手在書櫃某處輕輕一拍,就見書櫃下面的隔板倏爾滑開,內中現出一個巴掌大小的紅木盒子。

    這盒子極為精美,一看便知當中放的是貴重之物,令狐婉將之取出後遞給了王延,道:「咯,就是這東西,我雖不知道里面放的是什麼,但記憶中令狐丘對此物極為寶貝,重視的程度可不在落沙和沉血之下的。」

    王延接過盒子忍不住揭開盒蓋,瞬間,一抹紅光從中透射而出,王延就見盒中放著的卻是一顆紅色的蓮子,不過這蓮子極是通透,道道紅光從中射出,更讓王延吃驚的是蓮心之中竟是有一抹紅焰緩緩流動著,這紅焰時而團起,時而散開,聚散之間像極了一條赤色小蛇。

    『這莫非是先天之氣?』

    王延心中劇震,他雖認不出這紅色蓮子是何物,但蓮心處那一抹紅焰像極了傳聞中的先天之氣,也唯有得了天地造化的先天之物方才能如此靈動。

    看見王延的樣子,令狐婉炫耀似的道:「怎麼樣?是好東西吧?」

    「嗯。」

    王延沒有多說什麼,隨即將盒蓋關上,然後極是鄭重的將此物收好,令狐婉見之又道:「好了,寶物搜刮一空,咱們也該走了,將這櫃子移開吧。」

    王延依言照做,待得將櫃子移到一旁後,就見後面現出一條不足半人高的洞口。

    「這條山道可以直通到小鏡山的山腳下,咱們走吧。」

    說話間,令狐婉就彎下身子鑽了進去,王延也不多想其他,跟在令狐婉身後鑽入了洞口,不多時,兩人的身影便是消失在山道內。

    ......

    「沒想到竟是你來取我性命!」

    書劍莊正殿之內,金無言拄著長刀單膝跪地,他身周圍聚了不下十人都是虎視眈眈的看著他,令狐丘亦是在其中。

    就在金無言身前,一名身材高大的吊眉老者俯視著已是油盡燈枯的恨天刀,淡淡的道:「念在我當初動過收你為徒的念頭上,你自絕吧。」

    「自絕?」

    金無言勉力撐起身子,淒慘一笑道:「我的確沒有再活下去的理由,我當年因守護之念而入刀道,如今守護之人已然不在,只是我縱死也要將這背信棄義的無恥之徒殺了!」

    說著,金無言舉起長刀直指令狐丘,那吊眉老者見此臉色並無半分變化,依舊語氣清冷的道:「我成全你!」

    令狐丘登時臉色大變,腳下一點就欲退身,卻不想那吊眉老者右手一提,掌上竟是有一抹紫光流動,隨即其隔空朝著令狐丘一扯,令狐丘身形當即變得沉滯下來。

    這吊眉老者竟然是抱元期強者,其翻掌之間罡氣橫流,一手擒龍控鶴的功夫更是匪夷所思,隔空就能將人制住,這等人已是將內力的運用練到了登峰造極的境界,即便在抱元期中也是絕對的強者!

    「雲長老,你不...」

    令狐丘急急哀求,但不等他話說完,一道刀氣破空襲去,下一瞬,令狐丘的後腦整個炸開,血水飛濺之間,這位書劍莊莊主卻是已然死的不能再死。

    「多謝。」

    金無言顫顫巍巍的收回長刀,對著吊眉老者道了一聲謝,繼而他盤膝坐到地上,緩緩閉上雙眼,數息之後,金無言便是沒了生息,他竟是這般自絕經脈而死。

    「可惜了。」

    眼見金無言身亡,一個面罩黑紗的男子走上前,搖了搖頭道:「若是再給他幾年時間,冷月宗誓必又將多一位絕頂強者。」

    「道不同,又何須多言,他既然選擇了三公子,就該知道有這一天。」

    吊眉老者倒是沒有惋惜,隨即他看向那面罩黑紗的男子,道:「此間事已然了結,接下來這書劍莊便按之前的承諾交給楊宗主處置。」

    這個將面容隱於黑紗下的男子卻正是黑水賊的少主楊元,此番書劍莊之事他乃是親自在暗中指揮,金無言也是被他打成重傷,待到吊眉老者趕到後,書劍莊大體局勢已然控制妥當。

    楊元已是五州公認的絕頂強者,他欲建立黑水宗之事如今也非隱秘,故而在外間不少人都是對之以宗主相稱。

    「多謝。」

    楊元道了一聲謝,繼而一轉頭,當即有一道人影上前,卻是那方勃敖,此人對著男子躬身一拜,道:「請宗主吩咐。」

    「雲長老的話你也聽到了,日後這書劍莊就交給你打理,相關事宜和此番事情的首尾大公子自然會安排妥當,你無需多操心,但是顏玉兒那女人你卻是要多多用心,可不要重蹈令狐丘的覆轍。」

    「勃敖記下了。」

    楊元擺了擺手,方勃敖躬身退下,其隨即看向吊眉老者,道:「此番我與大公子聯手暢快,書劍莊之事不過是個開頭,還望大公子早登城主之位,日後雙方精誠攜手,共同瓜分雲天城以及南河谷。」

    「快了。」

    吊眉老者依舊神色冷淡,回了楊元一句後,又道:「楊宗主若無他事,老夫便先一步離開了,這小鏡山周邊亂糟糟的,還得老夫親自出手料理一番。」

    「雲長老,且請留步。」

    說話間,楊元從令狐丘屍身旁撿起名劍沉血,而後道:「之前手下前來匯報,那傲劍山莊弟子王延帶著名劍落沙與令狐丘的二女兒不知去向,這兩人不足道哉,影響不了大局,但那名劍落沙...」

    楊元話未說完,吊眉老者一擺衣袖淡笑道:「區區名劍也值的楊宗主放在心上?」

    說完,吊眉老者不待楊元回應,足下一點便是飄身離開了大殿,楊元見此目光閃動,眼色中隱含怒氣,雙手緊握之間,指骨捏動的咔咔作響,只是楊元終究沒有發作,只是回過頭看向方勃敖,道:「給我挖地三尺,把王延和令狐婉找出來,還有你之前提到的密庫也給我扒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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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女人們
               
    「我自由了!」

    清朗的月色下,一個小小的人影站在一座土丘上振臂高呼,脆嫩的聲音遠遠傳出,在不遠處的曠野上來回飄蕩。

    這高呼之人自然就是從書劍莊逃出來的令狐婉,她帶著王延從密道中出來後,便沿著小鏡山後面的小溪溯流而上,待繞過橫水城,遠離了小鏡山的地界,令狐婉終於是忍不住宣洩自己心中的喜悅。

    半年多時間,這女孩兒日日裝傻,暗地裡一直在謀劃未來,等到如今終於逃離書劍莊,和過去徹底告別,即將迎來嶄新的未來,她又怎能不喜?

    「若是有人跟著我們,這下可就被你全招來了。」

    終於從書劍莊脫身,王延心中自然也高興,難得和令狐婉開了句玩笑。此處距離小鏡山已有數十里,王延自是不擔心有人跟來,畢竟當真有人盯上他們的話,路上早就應該動手了。

    「有你在我怕什麼?」

    令狐婉白了王延一眼,那如夜明珠一般的眸子轉動間顯得別具風情,王延見之一顆心不禁撲撲直跳,心中悸動之間,脫口便道:「你跟著我,我自會護著你,縱然遇上絕頂強者,先死的也只會是我。」

    這番話一出口,王延自己都嚇了一大跳,他知道以自己心性若在平時絕無可能說出這番話,然而面對令狐婉,即便只是短短時間的相處,可王延心底深處卻下意識的想要保護她,為她擋風遮雨。

    王延心中第一次生出這樣清晰的感覺,或許以前想起四小姐傲劍寒月時,他也曾有過幻想,可四小姐就如天上的星辰一般高不可攀,而王延不過江湖中的一個小蝦米,他縱然傾慕四小姐,但卻不敢有絲毫褻瀆之心。

    至於第五韻,王延不避諱自己的喜歡,他喜歡聽第五韻講課,喜歡和第五韻鬥嘴,打鬧,但也就僅此而已,紅顏知己尤可,相伴一生呵護一世這樣的念頭卻從未動過。

    唯獨面對著相識不過片刻的令狐婉,王延情難自禁,或許這當中有將令狐婉當作同類的認同感以及其他一些情愫,但他終歸是心動了。

    「呸呸呸,我好不容逃出來還沒開始新生活呢,說什麼死不死的,真不吉利,你快跟一起連呸三下,把這些不吉利的東西都呸掉。」

    令狐婉說話間就拉住王延的手,讓王延跟著一起朝著地上連唾了三下,王延心底這是不相信這些說法但還是依言照做。

    「這就對了嘛,放心吧,咱們才不會那麼倒霉呢,我可是要成為女俠的,這裡只是我的起點呢。」

    說著,令狐婉不禁看向天上的皎月,眼中褶褶生光,那是對夢想與未來的期許,看著這般模樣的令狐婉,王延心知她終歸和自己一樣,天真只是一層外表,她肯定也有堅定不移的追求目標。

    「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聽著王延所問,令狐婉回過頭來,繼而從腰間摸出一塊玉牌,道:「這是我娘留給我和三妹的遺物,她早年也是闖蕩江湖的女俠,可惜後來遇人不淑,被令狐丘生生氣死。

    我記憶中,娘曾有遺言,告訴我們兩姐妹,若日後不想留在書劍莊,便可持此令牌到東華州拜入心月齋門下。」

    心月齋?

    王延從未聽過此宗門,不過這並不奇怪,東華州與南越州之間足有萬里之遙,中間還隔著個北勝州,兩州之間少有往來。更別說王延的見識本就不廣,若非此番偶然下山,他甚至連冷月宗,黑水賊這些勢力都不知道。

    萬里之距,令狐婉一個絲毫沒有武功根基的女子該如何去,一路又會遇到何等凶險?王延不願深想,他不由道:「一定要去?」

    「嗯。」

    令狐婉回答的很是堅決,不過她隨即又道:「放心吧,我不會讓你陪我去的,我說過我是要當女俠的,這江湖是什麼樣子,我終歸要自己去看看。」

    王延搖了搖頭,他一點都不認為令狐婉的女俠夢有實現的可能,她現在最少也有二十四五歲,早就過了築基打熬根骨的關口,能產生氣感的可能微乎其微,不過王延終是不忍心打擊令狐婉。

    令狐婉沒注意到王延的異樣,又道:「不過我也知江湖險惡,所以還得跟著你一段時間,讓你教我武功,你不會不願意吧?」

    「願意。」

    王延想也不想,心中所念脫口而出,令狐婉見此甜甜一笑,道:「那好吧,我就暫時跟著你了,咱們現在去哪?」

    「回家。」

    王延自然而然的說出這兩個字,只是待得這兩字說出口,王延才意識到自己心底深處已是將山下村那間破茅草屋當做了家,雖然他此番出來不過幾日,但一想到回家,小豆子,白茉莉等人的身影就是從心間浮現,讓他瞬間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回去。

    想到這,王延臉上露出一抹壞笑,繼而雙手一伸猛地將令狐婉橫抱懷中。

    「走咯!」

    一聲輕喝間,王延運起輕功,整個人朝著曠野上捲去,不多時,兩人的身影便是融入夜色之中,只留下點點細碎的聲音和令狐婉那宛若銀鈴般的笑聲。

    ......

    「師父怎麼還不回來啊?」

    簡陋的練功場中,小豆子坐在梅花樁上,一手托著腦袋,一手搓著雪花,整個人蔫蔫的,毫無往日的飛揚神采。

    就在小豆子旁邊,白茉莉雙腳橫踏兩根梅花樁,馬步蹲的是極為標準,除此外,她左右手各提著一個石鎖,隨著呼吸,手中石鎖一起一落。

    這大半個月來,白茉莉雖然依舊沒有體察氣感,但在小豆子每日的推宮過血下,她的身子倒是結實了些,耐力也變得更強,故而她練得更加刻苦,連李默都被她比了下去。

    聽到小豆子的話,白茉莉手上不停,嘴裡哼哧哼哧的道:「師父...會...回來的,要是到...時候看到...你成天偷懶,不好...練功,師父...會生氣的。」

    「誰說我偷懶了?」

    小豆子頓時好像被踩著尾巴一般,一躍從梅花樁跳起,繼而就見她身形轉圜之間,竟是在幾個梅花樁上自如來回,短短時間,這小傢伙卻是將王延傳給她的八卦游身步入門了,而且用將出來還似模似樣的。

    看著身形飄忽來回的小豆子,白茉莉滿眼羨慕之色,她是真不明白小豆子是如何修煉,平日間也不見她如何用功,但師父傳授的東西小豆子總是能很快學會,難道天資真的這麼重要嗎?

    小豆子停下了身形,她畢竟還小,在梅花樁幾番來回後不由有些氣喘,不過小傢伙昂著頭對白茉莉道:「看到了嗎?我可沒偷懶!要不是師父每日讓我早晚給你推宮過血,說不得我現在內功都可能突破了呢。

    我每天都耗費那麼多內力給你推宮過血,師姐你還說我偷懶,要是被師父知道,真是...」

    小豆子說著眼睛紅紅的,她終究還是個孩子,說話做事脫不開稚氣,只是她未說完,身後卻是傳來一個聲音。

    「真是什麼?」

    唰。

    小豆子和白茉莉瞬間齊刷刷的循聲看去,就見風雪之中兩道人影矗立在練功場邊,當中一人卻正是王延。

    「啊,師父回來咯!」

    小豆子一聲尖叫,然後飛一般的一頭衝向王延,繼而就好似乳燕投林般鑽入王延懷中。白茉莉倒沒有小豆子那般肆無忌憚,不過她還是甩開手上石鎖,從梅花樁上跳了下來,第一時間朝著王延跑去。

    王延看著懷裡的小豆子,不禁伸出手輕撫起小豆子那如同雞窩的頭髮,繼而笑道:「我離開這幾日,你可有偷懶?」

    「沒有,師姐可以作證!」

    小豆子回答的斬釘截鐵,但是她那小腦袋卻悄然轉向白茉莉那邊,然後死命的朝著白茉莉眨眼睛。

    這一幕卻是被王延身旁的令狐婉看到,她當即咯咯一笑,道:「真是好有趣的小妹妹。」

    令狐婉一出聲,登時將白茉莉和小豆子的注意力吸引過去,白茉莉只是眼中現出好奇,可小豆子卻瞬間如一隻小刺蝟般,極是戒備的道:「你是誰?」

    「你可以叫我令狐姐姐。」

    對於小豆子戒備令狐婉不以為意,只是小豆子卻不領情,冷冷道:「我只有韻姐姐,沒什麼令狐姐姐。」

    「小豆子休得無禮!」

    王延不明白小豆子為何對令狐婉這般敵視,不由出聲輕喝,可往日間只要被他喝罵後就會聽話的小豆子卻是猛地從他懷中掙脫,然後這小傢伙一下竄到白茉莉身邊,道:「師姐,快去找韻姐姐來,就說有狐狸精來搶師父了。」

    狐狸精?

    王延這才有些明白小豆子為何如此,只是他卻不由頭疼起來。而不待王延做出反應,白茉莉看向令狐婉的目光中多了警惕之色,繼而這個一向乖巧最聽王延話的丫頭,絲毫不理會王延,朝著第五韻的居處就是一溜煙的跑了去。

    看著白茉莉漸漸隱入風雪中的身影,王延不禁懷疑自己把令狐婉帶回山下村是不是個錯誤的決定,特別是想到等下第五韻前來的局面,他只覺自己已然一個頭兩個大。
Babcorn 發表於 2019-7-28 22:32
第七十五章 祭劍
               
    久違的晨光照進了草屋之中,王延懶懶的翻了個身,然後緩緩從草床上坐了起來,書劍莊之行雖只是數天,但耗費的心神與精力實在太多,故而回到自己的小窩,王延這一覺睡得是如此香甜與安然,甚至生平第一次想躺在床上不起來。

    或許這就是第五韻講的賴床?

    王延搖頭失笑,繼而站起身伸了個懶腰,若是平日小豆子早就打來水伺候王延洗漱,然後兩人一道去練功場,不過今天小傢伙沒來,王延也不準備出門,因為他昨天晚上當眾宣佈自己將要閉關。

    回想起昨天第五韻和令狐婉見面的場景,王延還不由有些腦仁發疼,一個口稱王大哥,一個口稱延哥哥,火藥味怎麼濃怎麼來,那種場面王延根本不知該如何應付,只能一頭鑽回自己的小窩宣佈閉關,不過令狐婉最終還是在村子裡住了下來,而且就住在第五韻隔壁。

    至於令狐婉的女俠夢,王延暫時也顧不上,只能對白茉莉吩咐了一番,讓她帶著令狐婉打熬根骨,反正有關築基的事項白茉莉都瞭然於心。

    不過王延此番閉關倒並非單單為了躲開幾個女人,他自離開傲劍山莊後,武功一路突飛猛進,雖在山下村呆了數月洗練心境與打磨內氣,但一直以來並未真正梳理自己的武學體系以及參悟自己的武道理念,而想要成為真正的劍客,這方面是不可缺失的。

    更重要的是此番書劍莊之行王延收穫匪淺,特別是名劍落沙入手後,他便可以修煉劍光分化,但修煉此劍技之前,王延需得祭劍。

    儘管王延的過去是一片空白,但他從十二歲進入傲劍山莊後,終歸還是參加過傲劍山莊一年一度的祭劍大典,數次聽過莊主宣講劍經,很清楚一名真正的劍客該如何祭劍。

    祭劍共分為四重境界,第一重祭劍需以血煉之法誠於劍,也就是要在七七四十九日內,每日以一滴心頭血祭劍,最終使得人與劍之間產生一種微妙的聯繫。這聽上去或許十分玄虛,但這是傲劍山莊自古相傳的秘法,得到過無數劍客的印證,王延自是深信不疑。而要修煉劍光分化,最少需要完成第一重祭劍。

    以心頭血祭劍自然大傷元氣,而且祭劍期間切忌心有浮念,所做一切都最好與劍相關,否則很可能導致祭劍失敗,故而王延已是打定主意未來兩三月內足不出戶全心祭劍,而除開祭劍之外,他唯一要做的便是梳理自己的武功,明悟己念,從而尋覓到自己踏足劍道的門徑。

    因此種種,此番閉關對於王延來說至關重要,所以他打起精神,待得整個人徹底清醒後,便是取過落沙繼而盤膝榻上,收束心神排除雜念,按照傲劍山莊傳承劍經所講之法開始祭劍的準備。

    一炷香後,王延順著祭劍之法的引導完全沉入自己的心神之內,祭劍之法將這片獨屬與自己的虛幻空間叫我本我世界,在本我世界中,王延只覺天地間唯『我』與『劍』,一股『空』意悄然升起,隨之而來的是蒼涼與孤獨,這樣的感覺讓王延不禁產生浮念,但隨即落沙輕震,一道劍光便是破空斬來。

    這祭劍之法並非單單的儀式,當中奧妙非常,一般人難以體察,而想祭劍成功,並不說簡單以血祭劍就可,在此之前,還需要明『我』明『劍』,若是既不明『我』也不明『劍』,談何誠於劍?

    劍光破空而至,王延的『我』沒有抵擋,隨之他只覺自己被割裂開,包含著過去的浮念被斬去,他隨即被蒼涼與孤獨所包裹,也不知過了多久,王延終於明白這是落沙上一任主人在劍中殘存的絲毫劍意,王延一番揣摩下自覺這絲絲劍意對自身的劍意卻是大有補益。但更要的是,他通過這絲毫殘留在落沙中的劍意,與落沙本身有了溝通的橋樑。

    動念之間,天地變幻,漫天黃沙之中,一柄長劍對天狂舞,只可惜人尚且不能與天地抗衡何況是一把劍,最終長劍被層層黃沙掩埋,可那長劍之上始終保持著一抹流光。

    『我』靜靜的看著一切,然後勾連心神細細揣摩起了那一抹流光中所包含的錚然與不屈,彷彿過了很久,又彷彿只過了一瞬,心神再度動念,『我』一躍投入長劍,繼而長劍金光大盛,破開層層黃沙衝天而起,其後更是穿過漫天黃沙,朝著蒼穹就是一劍斬去。

    撕拉...

    彷彿有什麼東西碎裂開來,王延猛地睜開眼睛,就覺體中內氣如狂流奔騰,轉瞬之後他只覺心口一疼,卻是內力逆轉之間,一滴心頭血被逼出,緊跟著,內力推動著這滴心頭血便是從王延口中一沖而出。

    噠。

    一滴小小的心頭血落在了落沙的劍身上,緊跟著神奇的事情發生了,只見這滴心頭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入了劍身之中,待得徹底消失後,落沙的劍身上竟是多出幾絲血色紋路。

    看著劍上的絲絲血色紋路,臉色蒼白的王延不由展顏一笑,萬事開頭難,他知道最難的關隘渡過了,血色紋路代表他得到了落沙的認可,之後的四十八日中,只需每日不斷以心頭血滴入落沙之中,此番祭劍當是不會失敗。

    不過王延很快又沉下心神,剛才那番玄奇的體驗中,他尚有許多不明白的地方,一方面是對於『我』的認知還極為模糊,另一方面是對於種種幻象的形成無法理解,他知道祭劍之法實際上也是對於本身精神氣三寶合一的一種運用,只是通脈期武者無論對於精氣神的哪一樣認識都還很淺薄,運用也不過剛入門,所以祭劍之法本身更像是一個模子,是直接引導武者的精氣神進入本我世界。

    一念及此,王延不由從懷中拿出了凝元劍煞功的秘笈,這本秘笈主要記載了凝胎法訣和打磨劍胎之法,而蘊胎的過程中,洗練元胎是對於氣的深入認知和運用,而想要打磨成劍胎則要涉及到精神層面,特別是想要蘊結成血煞劍胎這等玄奧的上品元胎,更是需將精氣神三寶合一運用,故而秘笈之中自然對於精氣神有較為詳細的闡述,所以王延想從中尋找一些答案。

    隱隱間,王延覺得這很重要,他覺得自己若能悟出精氣神三寶的本質,他也許就能徹底明白那個沒有意識只能冷眼旁觀繼而將一切傳遞給心神的『我』究竟是何物,甚至他覺得自己還可能因此窺探到自我生命的奧秘,瞭解自己究竟是怎樣一種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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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山雨欲來
               
    「今年的雪真大啊。」

    明康鎮公孫大宅中,身披絨毛大氅的陳文遠坐在蓮花亭內,一邊看著亭外鵝毛般的大雪,一邊從身旁石桌的小火爐上取過酒壺自斟自飲。

    自上次之事後,陳文遠便接替了康建民的位置留在了明康鎮,外鎮一地看上去好似土皇帝一般,可陳文遠本是楊元身邊的紅人,將他留在明康鎮無疑等於發配,他知道這是大當家的意思,楊元也無法違逆。

    陳文遠並不擔心自己的前途,他知道少主早晚會召回自己,可身處明康鎮終究諸多不便,其他不說,他就知少主最近在做一件大事,可惜他無緣參與其中,故而這數九寒天,心情鬱鬱的陳文遠方才會在這蓮花亭中賞雪飲酒,消磨難熬的時光。

    「文遠。」

    一道身影自風雪中而來,人未至聲音先遠遠傳來,來人卻是那名獨臂獨眼的老者。這老者本是長相猙獰,可此時卻是一臉喜色,待得走入亭中,老者連身上的落雪都不掃打,急急道:「文遠,喜事啊。」

    陳文遠呷了口酒,頭也不抬無精打采的道:「可是那李雲揚說出公孫家的藏寶之地了?」

    頗讓人想不到的是陳文遠當日擒下李雲揚後竟未直接格殺,反倒是將之關押了起來。這卻是因為陳文遠從隱秘渠道探知了公孫三娘延攬高手的許諾,而楊元喜歡收藏名刀名劍的愛好在黑水賊中上下皆知,故而陳文遠自是想找出公孫家的藏寶之地,只可惜這幾個月來他將整個公孫大院掘地三尺都沒找到,所以方才留著李雲揚日日嚴刑逼供。

    「那老東西生無可戀一心尋死,這幾日刑訊都停下了,哪可能開口?我說的喜事是這個。」

    說著,老者從衣袖中拿出封書信,遞給陳文遠道:「少主給你的親筆信。」

    陳文遠『噌』的一下站起身,然後一把抓過書信細細看了起來。老者看著陳文遠眼中逐漸恢復的神采,臉上露出了些笑容,繼而道:「少主在書信中說什麼?」

    陳文遠沒有立即回答,待將整封信看完,將信紙放入了火爐後,方才悠悠道:「少主在信中提到此番與橫水城冷月宗的某位大人物聯手,奪下了書劍莊的基業,以此作為與那位大人物全面聯手的開端。

    少主雄才大略,此事當真做的漂亮,不過美中不足的是書劍莊內的密庫被人洗劫一空,連帶一把名劍都是被那王延帶走。」

    「可是那傲劍山莊的王延,就是上次從啟明樓走脫的那小子?」

    這老者對王延頗有印象,他與陳文遠在當初那件事後從康建民手下細作那裡得知了王延,夏河等人的姓名,故而聽到這番話當即想了起來。

    「就是那個王延!沒想到此人這短短數月內武功突飛猛進,此番在書劍莊中還將百面鬼斬於劍下,然後帶著名劍落沙裹挾了書劍莊二小姐將書劍莊密庫洗劫一空後悄然脫身。

    當初只覺此子心性果決,卻沒想到還有這等手段,倒真是不簡單。」

    陳文遠目光閃動起來,似乎在思索著什麼,老者見此不由道:「可是少主有所吩咐?」

    「沒有。少主此番來信只是想表明我陳文遠還在他心中,很快就會將我召回,但是我陳文遠得少主知遇之恩,卻不能什麼都不做。山伯,關於那王延可有什麼消息?」

    老者搖搖頭道:「這小子和那夏河在南河谷倒是闖出了些名堂,只是這兩人行事皆是謹慎,我雖然對手下人多加吩咐,但也未打探到出兩人的老窩。

    至於這小子的身份,我託人在千機閣中打聽了一番,日前才傳回消息,此子竟然只是傲劍山莊內的一名雜役弟子,不知為何出山遠遊,而此番傲劍山莊通傳天下的叛徒中也並無此子,故而此子的來頭卻是讓人有些摸不透。

    不過...」

    說到這,老者似乎想到了什麼,又道:「據手下眼線傳來的消息,這小子當初和一名女子一道在天馬集露過面,而月餘之前,那名女子在臨淮鎮現身,似乎還買了不少吃食,哦,對了,這女子當時還帶了幾名半大孩子。

    文遠,你說這女子會否和王延這小子有什麼關聯?」

    陳文遠聽到這話登時眼睛一亮,道:「不管有無關聯,先把這女子找出來,既然她和王延一道出現過,即便王延現在與她不在一起,但說不得會有些消息。至於王延的身份,既然他只是雜役弟子,就不需多顧忌什麼,放手去辦吧。」

    「知道了,我這就去辦。」

    老者說完便是轉過身朝著外間而去,看著老者離去的身影,陳文遠喃喃道:「今次若是能找到此子,將之格殺後尋回名劍落沙和書劍莊的東西,我看還有誰能阻我陳文遠回去,少主建立宗門這等大事怎能少了我陳文遠!」

    ......

    轉眼間已是到了隆冬時節,今年的雪額外大,鵝毛般大的大雪已經連下了一個來月,山下村被落雪徹底覆蓋,村子內外都有近尺厚的積雪,深井中的水都凍成了冰。

    不過這一切與王延無關,他的那間小破屋已然緊閉了一個多月,期間除開老村長每日送飯外,任何人都被禁止靠近,只是小豆子卻是個不死心的,即便被第五韻反覆叮囑,可這小傢伙總是溜到破屋旁邊的老樹下,期望著什麼時候聽到王延的召喚。

    「師父都整整閉關五十三天了,從初冬到隆冬,若不是今年冬天格外長,說不得現在都已然春暖花開了,怎麼師父還不出來,莫非師父還記著我之前針對令狐姐姐,故意躲起來不見麼?」

    小豆子騎在光禿禿的樹杈上,手裡搓著雪花,嘴中不住念叨。

    這小兩月以來,村子裡的人漸漸都接受了令狐婉的存在,特別是得知令狐婉日後要遠去東華州後,無論第五韻還是小豆子都對令狐婉變得友善了許多,只是這樣的改變依舊沒讓王延出關,小豆子終究還小,不太明白練什麼武功需要這麼長時間躲起來不見人,心裡總以為師父還在怪她,雖是有第五韻開導,但這段時間依舊悶悶不樂。

    「哎,師父還多久才出關啊。」

    小豆子長嘆一聲,抱著頭就準備躺下,卻不想正這時,一個嘶啞低沉的聲音從破屋內傳出。

    「小豆子進來。」

    師父?

    小豆子一驚,但隨即面現喜色,從樹杈上一躍而下,幾個健步就衝向了小破屋,還未等進屋,小傢伙就是欣喜的道:「師父,你出關了?」

    待得話音落定,小豆子已然進了屋內,卻見面容枯槁的王延盤膝坐於榻上,一張臉沒有絲毫血色,頭髮灰敗如枯草,就連露出衣服外的肌膚也是干巴巴的,唯獨一雙眼睛炯炯有神。

    「師父,你怎麼了?」

    小豆子完全沒想到王延會變成這樣,登時紅著眼睛衝到草床邊,王延卻是微微一笑道:「沒怎麼,此番閉關我本是為了祭劍,耗費近兩月時間終於功成,只是不想精血消耗過剩有些傷了元氣,接下來需要好好調養一段時日。」

    王延未有虛言,前後五十三天,他終於是完成了祭劍的第一重境界,與落沙之間產生了一絲微妙的聯繫,甚至後面這兩三日間,他不僅穩固了一番精元,還將劍光分化入門,此番閉關的首要目的已然達成。

    至於對自身武功的梳理和明悟自身武道理念這方面,王延也是大有收穫,以至於他如今雖看上去狀態大壞,但實則一身武功經過此番梳理後,已有洗練之效,特別是內功根基徹底穩固,內氣精純更勝從前,已然達到了可以蘊結元胎的地步。

    「師父,你當真沒事,你都變成這般模樣了,不行,我得去叫韻姐姐來給你看看。」

    小豆子說著就朝著屋外而去,王延見此並未制止他,他此番閉關可謂極為成功,之前制定的兩個目標都達到了預期,可唯獨在對精氣神與『我』的探究上,王延並未有太多的進境,反而隨著探究的深入,心中的疑惑越來越多,故而待得祭劍完成,精元初步穩固後,王延已不準備再行閉關,而出關的第一件事就是想尋來第五韻詢問一些問題,以期解開迷惑。

    想到此處,王延不禁回想起這五十多天來在本我世界中的一次次探究,儘管當中尚有諸多不明之處,但他在記憶的回溯中卻是發現了另一個自己,他將之稱為『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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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空我非空,本我無相
               
    「你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

    許久不見的第五韻走入茅草屋後,一見王延的模樣登時大驚,即便之前已聽小豆子大體描述了一番,但她依舊沒想到王延會如此衰弱。而就在第五韻身後,一行人魚貫而入,令狐婉,小豆子,白茉莉甚至李墨這個小鬼頭都來了。

    「怎麼搞成這樣?」

    令狐婉也是大驚,儘管她心中對王延撇下自己獨自閉關心有怨言,但依舊十分關切。時隔近兩月,王延再見令狐婉,心中卻是沒有了之前那樣的悸動,甚至面對著小豆子,白茉莉乃至第五韻,王延心中都淡漠了許多,一切都是因為『空我』。

    「不礙事。」

    王延擺了擺手,然後迫不及待的道:「你們先出去吧,我和第五姑娘有些話要談。」

    聽著這話,所有人都不由一陣愕然,令狐婉神色一暗,白茉莉垂著頭,小豆子卻一臉茫然,而李墨這小鬼頭則是心直口快的道:「什麼嘛,聽說你受傷了,大家好心好意來看你,你卻把人往外趕,一句好話都沒,哼。」

    面對這些人的反應,王延無意多說什麼只是閉上了眼睛,見此,第五韻回過頭道:「你們先出去吧,王大哥現在情況不太好,他必然是有什麼重要事情急於和我說。」

    「我又做錯了麼。」

    小豆子低著頭眼睛紅紅的,她知道師父並未吩咐什麼,她卻把一大幫子人都喊來,結果搞成這樣。白茉莉見此,摸了摸她腦袋,牽著小豆子的小手就往外去,令狐婉也沒多說什麼,轉身悄然離去。

    瞬間,小破屋中就剩了王延和第五韻兩人,王延當即睜開眼睛,開門見山道:「你曾告訴我自性是靈魂的根本,一個人的心性,好惡等等都是自性衍生出的表現,它是人格的核心,是協調,統一與整合一個人各部分的關鍵,擁有自性方才是一個健全的人,可對?」

    「對!」

    第五韻雖不解王延為何突然問起此事,但她依舊給出了肯定的答案。只是聽到這個回答,王延卻是搖了搖頭,道:「可我卻覺得自己沒有自性,或者說我的自性不完整。」

    聽到這話,第五韻沒有絲毫吃驚,反倒眼睛一亮,道:「為何這樣說,你發現了什麼?」

    「我發現了另一個自己,我將他叫做『空我』。或許這樣的描述不夠準確,更為精準的說法應該是『空我』是這具身體原本的靈魂,儘管這個靈魂一片空白,沒有自主意識,就像一雙旁觀的冷眼,用你的話來說,『空我』承載著程序指令,然後靜靜的看著這具身體的循環重複。」

    第五韻目光中現出驚訝之色,不過她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饒有興趣的道:「然後呢?」

    「如果僅僅是這樣,我不會有太多疑問,可是『空我』雖然沒有自我意識,但它會順從身體的本能做出指令程序外的反應。」

    「你確定是指令程序之外?」

    第五韻瞬間把握到關鍵點,王延點點頭,道:「儘管我到現在依舊不明白指令程序究竟是什麼意思,但如果將之看作一種意志的話,這種意志本身只是設定了我這具身體以往重複循環的生活方式,並沒有賦予我情緒或是其他方面的變化。

    而我通過傲劍山莊的秘術進入本我世界,進行記憶回溯,也的確發現了這一點。舉例來說,『我』以前每日重複在精鐵洞挖礦,日復一日的有人嘲笑『我』,或許這也是一種設定,但最開始『我』什麼反應都沒有,可到後來我漸漸會產生憤怒的情緒,而每日的勞作還會讓身體疲勞,長久堆積的疲勞感加之對於嘲笑的憤怒,『我』開始厭倦重複的在精鐵洞挖礦,渴望能做出改變,最終現在的我誕生了。」

    第五韻徹底震驚了,喃喃道:「令人驚訝,你居然會用遊戲裡的程序方式找到自己誕生的原因,你是我見過最不可思議的...生命。」

    」什麼生命?」

    王延猛的盯住第五韻,他感覺到第五韻剛才似乎說到了某個重要的東西,但是關鍵處第五韻卻含糊了過去,故而王延登時急切的詢問,只是第五韻卻道:「這是有關生命類別的探討,你確定需要現在知道?你是否能認知,會否讓自己更混亂,難道你忘了之前龍婆婆的告誡嗎?」

    王延搖了搖頭,我當然沒忘記當初在明正堂的事情,他知道現在的認知還很有限,就連指令程序都沒法理解,更別說去透析世界本質以及生命本質,而且他現在最關心的是『空我』,隨即又道:「我將現在的我,也就是自我意識的歸集體稱作『本我』,從我在本我世界探究到的情況來看,『本我』是從『空我』之中衍生而來,換作話說,『本我』是由『空我』孕育出來的。

    我原本以為自己的意識是完全自主,不受任何影響,可現在我卻感到迷惑,因為我顯然受到了『空我』極大的影響,『空我』雖然沒有自主意識,但它卻能將本能清晰的反饋給我,從而讓我的自主意識產生極大的偏差。

    在這種牽連下,我覺得我的自性不完整,因為很多時候我完全受到『空我』的左右。」

    「比方說?」

    「令狐婉,我和她認識的時間很短,但當我得知她和我是同類後,我便莫名的湧出想要將她呵護一生的念頭,這當中完全沒有本我的思考,是空我從身體本能的角度完全的左右了我。

    再比如我在書劍莊時,有一人諷刺了我兩句,我完全不做任何思考拔劍便斬。

    還有很多例子,就像你,我第一眼見你心底深處就有好感。」

    王延完全沒有避諱,將心中所想一一道出,他現在是最為迷茫的時候,一心只渴望有人能為他指點迷津。

    第五韻臉色微微一紅,不過很快正色道:「你就是因為這樣所以之前才那般冷漠?你不確定自己的情感是歸屬於本我還是空我,你是否認為你應該是個獨立且不受任何影響的意識體?正是因為這樣的困惑從而認為自己自性缺失,人格不健全?」

    第五韻雖然武功稀鬆平常,但關於在這方面的認知卻十分清晰,完全把握住了王延的想法,王延點點頭,道:「是這樣。」

    只不想第五韻聽著他的回答,卻是搖頭笑道:「其實於我這樣的『人』來說,你的這些困擾不是存在的,首先,你要明白一點,人的自性並非是純粹的理性表現,它同樣有敏銳的感性觸角,就像你之前提到的好惡,難道你喜歡一個人或者討厭一個人,就一定是理性思考後的結果?

    人的情感是極為複雜的,當中必然混合了理性與感性,將之完全割裂開來是根本不可能的,特別是愛情,或許你現在還不懂,但我們有一句話叫做『愛情都是盲目的』,所以難道墜入愛河的人都缺失了自性嗎?

    恰恰相反,人正是需要經歷各種情感,接受情感的洗練之後,自性才會越發完整,人格才會更為健全,靈魂才會是個完整體,一個偏執於理性或者感性的人,或是瘋子,或是超脫了自性的自我體,這些人不常見但都存在。

    至於你的困惑,我想主要是因為你和我們的生命類別是不同的,你發現了自己誕生的原因,目睹了整個過程,進而因此產生迷惑,甚至偏執的認為本我必須是不受任何影響的意識體。

    我不知道你的想法究竟是對是錯,畢竟我不明白你的生命形式,更不知道你的靈魂和意識的承載體究竟是什麼,如果你是一個人,你這樣的表現其實恰恰是自性在不斷完善,但你終究和我是不同的,所以我無法給你答案。

    但我想你既然源於這個世界,就應該去用這個世界的方式去探究這個問題的答案。」

    第五韻這番話王延能聽懂大部分,最關鍵是他完全確定了一點,他和令狐婉的確是同類,是有別於『玩家』這種『人』的其他生命類別,所以人的邏輯,哲學,思考觀點等等對他不一定適用,不過他依舊期待第五韻為他點出一條尋求答案的道路。

    「什麼方式?」

    第五韻微微一笑,繼而道:「明心見性,照見真我。」

    王延對這句話並不陌生,這句話是很多內功心法綜述提綱之中都會提到的一句話,王延目光閃動起來,若有所思的重複著這句話,到最後他的眼睛越來越亮,道:「我自無中來,多思染塵埃,不忘初心行江湖,縱劍高歌須痛快。」

    話音落定,王延雙手輕拍床沿,整個人登時騰升而起,隨即他右手隔空一攝,床邊的落沙登時呼嘯而起落入他手中,隨即王延凌空一劍擊出,卻見三道劍光化現而出,他口中又是道:「空我不空,本我無相,大道難尋,且急一時?斬!」

    隨著一個斬字出口,一股凌厲的劍意衝天而起,緊跟著,三道劍光倏爾一合,下一瞬,一旁的第五韻只見一道劍影從落沙中激射而出,不待她分辨這是否幻覺,耳邊只聽砰的一聲巨響,緊跟著,整座茅草屋轟然倒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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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無我無相劍
               
    「這是...怎麼了?」

    在屋外等候的小豆子等人眼見好好的茅草屋突然之間倒塌,而且是自中一分兩半,向著兩邊垮塌下去,一個個驚得目瞪口呆,小豆子反應最快,登時急得大叫起來:「師父,你在哪?」

    第五韻從一堆散落的枯草中鑽了出來,一邊掃打身上的粘著的枯草,一邊嗔怪道:「都是你師父幹的好事,你師父當然沒事。」

    呃?!

    小豆子頓時語塞,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她奇怪師父究竟在哪,卻見第五韻轉過頭,對著屋外那棵大樹的方向,道:「你思考的方式真是特別。」

    一眾人順著第五韻的目光看去,就見王延持劍立於大樹的樹幹上,屋外這麼些人當中竟是無一人看到王延是如何到大樹上去的,唯獨第五韻大致曉得是怎麼回事。

    聽到第五韻的話,王延露出幾分不好意思的笑容,道:「剛才心有所悟,一時間難以自制,不意一劍擊出卻是有這等效果,當真是抱歉。」

    第五韻當然不是真的怪王延,嘻嘻一笑道:「不過你這一劍真是厲害,可有名字?」

    王延微一沉吟,方才道:「就叫無我無相劍吧。」

    兩人對話之間,屋外一眾人方才知道茅草屋是被王延一劍轟塌,白茉莉和李墨都是震驚的難以言表,唯獨小豆子眼冒金星,登時跑到樹下道:「師父,我要學這一劍,你教我吧。」

    王延搖搖頭沒有說話,將注意力放到了武功狀態信息上。

    「武功資質:中上等(悟性:132,根骨:27,無特殊修煉資質。)

    所會武功:

    劍元心經,黃級上品內功,當前進度--第七重(12362/56000)

    孤心劍訣(殘),玄級中品劍法,當前進度--第二重(9635/80000)

    元應劍法,黃級上品劍法,當前進度--第一式第三重(3120/20000),第二式第三重(2635/20000)...第七式第三重(9035/20000)

    血劍指,黃級中品武技,當前境界--初窺堂奧(38893/50000)

    踏劍步,黃級上品輕功,當前境界--第二重(4356/10000)

    八卦游身步,黃級中品輕功,當前境界--登堂入室(8623/50000)

    健步功,黃級下品輕功,當前進度--第二重(4000/4000)

    行天九步,輕功,品級不詳,當前進度--登天步第一重(1536/30000),踏雲步第二重(6837/50000)

    繞指柔,黃級上品秘術,當前進度--第二重(3216/80000)

    自創絕招--無我無相劍,品級不詳,無法顯示修煉進度

    當前所有經驗值:9262。」

    此番閉關,王延各方面武功並無明顯進境,只是略有提升,但關鍵是他此番閉關梳理了自身武功,確定了自己的武道核心,正是因此他才能在第五韻的指點下洞破自身的迷障,明悟己念一舉踏入劍道,從而創出了剛才那一劍。

    關於無我無相劍,嚴格來說已然超出一般劍招的範疇,它沒有固定的招式,而是融合了王延的劍意以及對於各種武功的感悟,還有對自身的認知等等,可以說這一劍是精氣神三寶合一的外現運用,縱然王延有心教給小豆子,小豆子也無從學起。

    而且這一劍即便是王延用來也相當勉強,他終究是還是通脈期修為,即便此番閉關後內力更加精純,可一劍之下,內力已是消耗的七七八八,精神亦有空乏之感,所以無我無相劍是不能輕用的絕招。

    王延收回注意力,繼而從大樹上飄身而下,落於小豆子身旁,伸手摸了摸小傢伙的腦袋,道:「你個小傢伙真是貪心鬼,想要學剛才那一劍,你還是老老實實的修煉好基礎劍法,之後再將孤心劍訣習練有成後再說吧。」

    小豆子一聽這話,登時嘟著嘴小聲道:「師父你躲起來兩個月不見人,小豆子就是想學劍法也沒人教啊。」

    王延哈哈一笑,道:「那我考校你一番如何?若是能讓我滿意,今日便傳你劍法。」

    「當真?」

    小豆子登時眼睛一亮,可不待她話音落定,就見王延左手並成劍指朝著她眉心點來。小豆子見此並不慌張,反而是興奮至極,她自練武以來還未曾與人交手過,一見王延當真動手,她當即腳下一點,小小的身形朝著一側轉開,而其左右手運掌,提掌便是朝著王延腰間打去。

    王延不意小豆子見機如此之快,當即一聲輕喝道:「來的好。」

    說著,他手上劍指倏爾朝下一點,就見指影紛舞之間,小豆子雙掌掌心接連被點了數下,『噠噠』的輕響聲間,小豆子身形一滯,繼而整個人朝後跌倒,滾葫蘆瓢一般在雪地中滾出數米之遠。

    眼見於此,王延不由開懷大笑,不想身後有兩道身影一躍而出朝著小豆子搶身過去,卻是第五韻和令狐婉。第五韻身形更快,一邊將小豆子扶起來,一邊道:「你這人真是的,對個孩子都下這麼重的手。」

    令狐婉或許是因為之前遭了王延的冷遇,倒是沒說什麼,只是看向王延的目光中說不出的幽怨,不過此女心腸當真不錯,對小豆子極為關切的道:「摔到哪裡了麼?」

    「沒呢!」

    站起身的小豆子滿臉興奮之色,對著王延道:「師父你真的好厲害。」

    王延卻是臉色一正,道:「小豆子,剛才就是江湖中人的交手,若我是心懷惡意的歹人,剛才你被震飛出去,接下來就可能面對殺招,生死就在一瞬之間,你會怕嗎?」

    「不怕!」

    小豆子的聲音中帶著堅決,縱然她年紀還小,可王延能感到她的決心,故而王延點點頭,道:「好,那我今日便傳你劍法。」

    王延沒有食言,實際上他對小豆子的修煉進度甚至有些驚訝,剛才那番短短的交手之中,他能察覺到小豆子已然打通了四條經脈,不僅八卦游身步已經入門,平山掌更是練的有了些火候,武道根基已扎的極為牢實,的確可以開始習練劍法。

    「師父萬歲!」

    小豆子歡呼雀躍起來,王延笑了笑,然後將目光投向了令狐婉,疑惑道:「你已築基了?」

    剛才令狐婉和第五韻同時搶身而出,儘管令狐婉的速度遠不及第五韻,但王延卻看出了輕功的影子,這自是讓他驚疑不定,畢竟王延幾乎是認定令狐婉難以體察氣感成為武者的。

    「當然咯,我說過我要做女俠的。」

    令狐婉展顏一笑,她的笑容中永遠帶著自信,不遠處的白茉莉聽到王延問到這茬,當即上前道:「師父,當初你讓我帶著令狐姐姐一起打熬筋骨,可是我將築基的方法和伏波決教給令狐姐姐後,她一夜之間就體察到氣感,我都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這兩個月來,令狐姐姐都一直在和小豆子一同修煉平山掌與八卦游身步,我也不知道她修煉到了什麼境界。」

    當初王延閉關之前,的確是囑咐過白茉莉,但當時王延也不過是盡盡人事,不想冷了令狐婉的心,可他萬萬沒想到令狐婉竟然會一夜體察氣感,進而成為武者,而且從她剛才奔行間展露出的輕功,卻是還要比小豆子更高明些許的。

    或許她有什麼特殊的修煉資質?

    王延猛的想起武功狀態信息上標註的那個特殊修煉資質,繼而將目光投向令狐婉,這女人似乎能感應到王延的想法,當即張口就想說什麼,但王延擺擺手道:「此事容後再說。」

    這等隱秘之事,王延自是不會讓令狐婉在大庭廣眾下宣之於口,畢竟人多嘴雜,或許小豆子這些人沒什麼壞心眼,可萬一誰不經意說了出去,說不得會引起什麼風波。

    最後,王延將目光看向了白茉莉,順帶看了眼李墨,兩個月過去,這兩人依舊沒能體察氣感,王延知道兩人成為武者的希望越來越渺茫,但他終究不忍心打擊兩人,只是道:「茉莉,你和小豆子稍晚些跟著你們令狐姐姐一起到練功場來學習劍法。」

    說著,王延又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李墨,道:「李墨也一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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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先天火土靈種
               
    「劍乃殺伐之器,劍法便是殺人之術,故而修煉劍法便需明白自己為何修煉殺人之術。」

    練功場上,王延傲立雪中,他將落沙背負身後,手上拿的卻是一把從書劍莊帶回的無名利器。既然決定傳授劍法,王延自然要先說劍,不過他講的很淺顯,更為高深的東西要留待日後讓小豆子,令狐婉等人慢慢體會。

    第五韻難得跟著一起前來聽王延傳授劍法,她卻是沒想到王延會以此開頭,不由道:「怎麼說的這麼直白,他們還是孩子,不要張口閉口就是殺人啊。」

    王延知道第五韻的擔憂,不過他有自己的難處,若是能將這些孩子一直帶在身邊循序漸進的教導,那自然不用如此,可不談原本的一年之期將至,就是王延想在山下村多留幾年也是不可能的,他終究要回傲劍山莊,更別說他如今修為已然夯實,是時候去尋找自己蘊胎的機緣了。

    所以王延要在剩下的日子將一些行走江湖必要的認識教給這些孩子們,雛鳥終歸是要離開羽翼的庇護自行去藍天翱翔的,可若是連各種凶險都無法辨識,那注定是飛不高的。

    不過王延倒不怪第五韻插話,反倒是有心與之一辯,故而道:「習劍首先要正心明識,不管其他人如何說,我傳的是殺人之術自是要講明白,江湖從來不是溫情脈脈的地方,個中凶險萬言都不足道明,如今我講的越直白,他們以後也會少遇一些凶險。」

    「那仁義呢?」

    第五韻明白王延的用意,可她不想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最終個個成為殺人機器,她希望無論李墨,小豆子還是白茉莉有朝一日能成為真正得俠客,秉承仁義之念行走江湖。

    「仁心俠義自是不錯,可先決條件是要自身強大,我記得你曾經給我講過戰國時秦孝公三見商鞅,秦孝公為何不取仁心仁術的儒家仁政?」

    第五韻登時語塞,她並非無詞可辯,而是她深知此方世界的現狀。

    「這方世界就是個江湖的世界,天道不明,王道不存,人道以強為尊,若無強大的實力,卓越的辨識之能,空談仁義不過是害人害己,不談其他,單單是不死不滅的異人,小豆子他們知道嗎,可瞭解?

    不說以後,就是現在有異人洞悉小豆子的身份,為了那點微薄的經驗,就有異人可能會毫不留情的對小豆子下手,這種情況下,小豆子心中若無清晰的認知,她該如何?若她心中有絲毫猶疑,便可能為之喪命,我們的命只有一條!」

    至始至終,王延都將玩家當做天敵,這一點始終未變,故而他首先就要讓小豆子,令狐婉他們清晰的認知到玩家的存在。或許絕大部分玩家不會對沒有經驗的普通人下手,可小豆子如今已然成為武者,這就讓她成了玩家眼中的經驗,而她這麼小的孩子根本無從隱藏自己身份,一旦流落江湖暴露出自己身懷武功,那她的處境是極為危險的。

    第五韻沉默了,她不由回想起當初自己懇請王延留下時的那一幕,現實終歸是血淋淋的,不過是王延待在山下村的這段日子,安穩的時光讓她下意識的忘記了江湖的險惡和她那些同類對於經驗的執著與貪婪。

    「師父,什麼是異人?他們不會死嗎?」

    小豆子很聰明,一下把握到關鍵點滿臉好奇的看向王延,不過王延卻搖搖頭道:「我只傳你們劍法,至於異人,你們韻姐姐在合適的時候會告訴你們的。」

    第五韻點點頭表示同意,王延見此也不多再多說其他,從懷中取出了那本書劍莊的《孤峰十九劍》。王延對這本劍法已經參研過一二,此劍法雖不比元應劍法精妙,但同樣也是黃級上品的劍法,用來教授給初習劍法的武者或許顯得有些高深,但好在此劍法共有十九式,由淺入深層層遞進,尤其是前九劍極重基礎劍法的運用,故而將前九式單獨拿出來先傳授給小豆子和令狐婉也是極為合適的。

    至於白茉莉和李墨則可依葫蘆畫瓢,先熟悉劍的基本用法,如刺,點,崩,撩等,反正兩人到現在也沒有半點體察氣感的徵兆,如果能在學劍的過程中有所感悟,或許還可能有意外之喜。

    時間就在傳授劍法中悄然流逝,等到天快擦黑的時候,小豆子,令狐婉,白茉莉和李墨四人已然能各自拿著木劍單獨習練孤峰十九劍第一式,小豆子再次展現出超卓的天賦,不過一下午時間,她便將第一式劍招入門,即便手中拿的是木劍,可劍招用將出來卻極是凌厲。

    「好了,今日就到這裡吧,以後每日我會來專門用一個時辰來教授你們練劍,現在都去吃飯吧。」

    眼見天色完全暗了下來,王延叫停了還在練劍的幾人,不過幾個孩子顯然意猶未盡,唯獨令狐婉不時看向王延似有話說,眼見於此,一旁的第五韻道:「走吧,姐姐給你們做好吃的去。」

    說著,第五韻拉著白茉莉和小豆子離開,李墨自是亦步亦趨的跟上,練功場內登時只剩下王延和令狐婉兩人。眼見場中再無他人,令狐婉再沒有此前的小女兒神態,也不提王延躲起來閉關之事,而是神秘兮兮的道:「延哥哥,你可知道我修煉武功後發生了一件神奇的事。」

    王延饒有興趣道:「什麼神奇的事情?」

    「就是我每次修煉結束後想查探自己的修煉情況,只要一動念腦海中便會出現相應的信息,就像刻印的模板一樣,將我所學的一項項武功標註的十分清楚,對應的武功品級甚至還有詳細的修煉進度,除此外,那上面還顯示出了我的修煉資質呢。」

    令狐婉就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般,對著王延毫無保留的將自己的發現盡數道出,不等王延回應,她又道:「我悄悄向小豆子打探過,這小丫頭也有類似的情況,不過她能查看到的信息十分模糊,只有武功品級和資質評價,沒有具體的修煉進度和數值呢。

    延哥哥你有類似的情況嗎?」

    王延點了點頭,他猜到了令狐婉要說的,只是沒想到她將小豆子的情況都打探了出來,只是這小傢伙鬼精鬼精的,是否當真如此卻不一定,但若真是那般模糊的話倒和王延覺醒以前查看的武功信息狀態差不多,這代表小豆子還沒完全覺醒?

    得到王延的肯定回答,令狐婉登時兩眼冒光,炫耀似的道:「延哥哥,我悟性可有32,根骨更是高達65,而且我還有個『先天火土靈種』的特殊修煉資質,資質評價是超卓,怎麼樣?我厲害吧,你的資質如何?」

    儘管王延已經猜到令狐婉可能有特殊修煉資質,但聽到超卓的資質評價還是不由大吃一驚,要知道他此番閉關又得第五韻指點洞破迷障,悟性再次猛增30點,可他的資質評價依舊是中上等,而超卓評價怎麼看起來都比中上等高出不止一籌,那麼令狐婉的資質該是何等妖孽?

    只是王延從未聽說過什麼『先天火土靈種』,更不明白這代表什麼意思,不過必要的提醒王延卻不會忘記。

    「此事你告知我即可,千萬不可再對第三人提起,每個人的修煉資質都是最為隱秘之事,須知江湖險惡。」

    令狐婉嘻嘻一笑,道:「我當然只告訴你,換作別人我才不會說呢,不過延哥哥,那武功信息還有一項經驗值是什麼呢?我問過小豆子,她卻是沒有這一項的。」

    聽到這話,王延終於確定令狐婉和他是幾乎一模一樣的同類,因為其他NPC即便有高低階之分,可很多高階NPC依舊無法查探到經驗值,甚至都不知道擊殺玩家會獲得某方面的增強,而王延是武功信息中標註了經驗值,後來又聽到不少玩家提起雙向經驗制,才慢慢瞭解清楚當中的情況。

    王延自是不會對令狐婉有所隱瞞,當即將自己所知,特別是對於玩家的認知極是清晰的告訴令狐婉,令狐婉剛開始還是一副笑嘻嘻的樣子,可隨著王延的講述,她的面色卻是越發凝重,等到王延最後說完,令狐婉不由道:「原來如此,我在書劍莊的時候也曾聽令狐丘提起過異人的存在,只是他對異人卻十分看輕。」

    看輕?

    王延不由想到了那位鐵拳門的林香主,此人口中對異人亦是相當不屑,他有些不解道:「可知為何?」

    「詳細的我不清楚,可令狐丘說過異人在這方世界並不是真實存在的,他們雖然也能通過獨有的方式學會武功,但絕大部分異人只得其形不得其神,境界低時尚不覺得,可等到境界越來越高,當中的差別就越發明顯,比如抱元期強者就根本不把同階的異人放在眼中的。」

    這樣的說法王延不是第一次聽聞,第五韻曾告訴他,武功對於玩家來說就如同一種外置的能力,可對於王延這些NPC來說武功卻是一點點修煉出來的,想要成為高手不僅要反覆修煉,還得時常感悟,體會各中玄妙等等。

    而且夏河這傢伙也深知此點,當初兩人斬殺魏曉峰後,夏河就曾提到『玩家的武功更類似其他遊戲的技能,儘管也可應機而用,隨心而發,終歸是太過死板,或許不真正融入這個世界,想明白武功的本質,只怕很難成為絕頂高手。』

    「原來是這樣麼?異人很難成為真正的高手?」

    王延有些不確定,因為到目前為止他還未曾和厲害的異人交手過,唯一有印象的便是顧曉月,王延當初為此女的戰鬥力深感驚訝,可現在回憶起來顧曉月所用劍法固然威力極大,可用出來卻失之刻板,無一絲圓融可言。

    如果當真如此,那且非是說洞悉了經驗值的秘密後,等到自己和令狐婉這樣的覺醒者成長為頂尖高手乃至抱元期強者後,玩家反倒成了被獵殺的對象?一念及此,王延不由搖頭失笑,回憶自己覺醒以來的所做所為,他豈不已然在找一切機會獵殺玩家嗎?

    「經驗值雖然能減少修煉的時間,但僅是變強的手段而已,並非萬能,武者終究是不斷認知自我,認知世界的修煉過程,你切記不要本末倒置,以免日後迷失。」

    王延最後向令狐婉叮囑了兩句,同時也是警醒自己,令狐婉點了點頭,繼而臉上又展開笑顏,伸出一手挽住王延的胳膊道:「走吧,咱們也吃飯去。」

    王延沒有抗拒令狐婉的親密之舉,只是點了點頭,兩人便既並肩朝著練功場外而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裡的風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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