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擬網遊] 一劍天途 作者:心之弈劍(已完成)

 
Babcorn 2019-7-28 19:28:17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81 34302
Babcorn 發表於 2019-7-28 19:44

第四十章 天馬集
               
    山下村位於明康鎮東面七十餘里處,由於背靠蒙澤山區,正面又相對太岳山脈,山下村周圍那一片便如同被兩座大山包夾的葫蘆地,格外的偏僻與荒涼,一般人根本不會往這地界上去。

    而翻過蒙澤山區的前山,再往西行出四五十里,就能走出如今黑水賊掌控的地盤,從而進入雲天城,黑水賊以及橫山城三方勢力交雜的南河谷,這南河谷中心有個名叫『天馬集』的集鎮,由於位處這各方勢力交雜卻都又不管著的地方,這天馬集格外的混亂也格外的繁榮,畸形的繁榮。

    秋風浩浩,濛濛天色之下自蒙澤山區前山一路往西延伸的崎嶇山路上,兩道人影一前一後飛快的朝著山腳下飛奔,不過一炷香之間,當先那道人影已從山腰奔行到山腳下,眼見其要朝著前方的土路而去,後面那道人影不由大喊道:「王大哥,等等我啊。」

    這兩道人影自然就是王延和第五韻,自王延在山下村住下後,到如今已過了一個半月,這期間王延的臂膀傷勢大為好轉,而村裡那些孩子也大都調理好身體開始打熬筋骨,故而王延和第五韻商量之下,便在今日動身準備前往天馬集,看看能否得到適合築基的功法。

    功法向來是各派不傳之秘,即便是如八卦步,健步功這等最低階的秘笈也是由各大城中的武館專售,至少在明面上,各大城池乃至各個集鎮都沒人敢大張旗鼓的販售秘笈,這是犯忌諱的事情,但天馬集是個例外,這等三不管的地區龍蛇混雜,北部的不少強人盜匪乃至獨腳大盜都會前往銷贓,甚至傳聞雲天城和橫山城都私下裡扶持了一兩家大商會在天馬集開設店舖,暗地裡收售贓物,當中就包括一些各派流失出來的秘笈。

    除此之外,天馬集也聚集了不少玩家,這些無法無天的玩家最喜歡這種混亂的地方,當中也有很多人在天馬集擺設攤位,銷售戰利品。

    王延不確定陳文遠是否會放過自己,黑水賊的地盤他自是不會去,而天馬集又是如此特殊的一個地方,所以綜合各方面,天馬集正是獲取秘笈的最佳之地,不說上乘武功,單單只是用於築基通脈的內功心法倒是很有可能得到。

    不過天馬集十分混亂,半路截殺的事情時有發生,王延原本想孤身悄然前往,只是第五韻提及一事讓他改變了主意,這便成了兩人同行。

    聽著第五韻的喊聲,王延站在山腳下轉頭回望,目光透過冰蠶絲斗笠垂下的面紗,就見一道倩影跌跌撞撞的從山石之間跳躍而下,足足又過了半柱香的時間,第五韻才下到山腳,繼而尋到一塊大石坐了上去大口的喘氣。

    眼見第五韻這般不濟,王延暗自搖頭,他真不知第五韻是如何修煉的,明明這月餘時間第五韻每日都上山打獵半日,可到現在輕功也沒有半點長進,或許這樣的女子當真不適合江湖,無怪她會窩在這山裡玩她的『養成遊戲』。

    「走吧。」

    王延不想多做耽擱,待第五韻氣喘勻了便是邁步朝前,他的打算很清楚,不管最終能否得到秘笈,都必須當天返回山中,絕不在外過夜,畢竟天馬集可是十足混亂的地界,甚至為怕有黑水賊的人隱藏其中,王延還特意戴上了冰蠶絲斗笠。

    眼見王延說完就走,第五韻嘴唇微翹道:「有必要這麼趕嗎?天還沒亮就出發了呢,女人睡不好覺可是很快會變老的。」

    王延卻不理會第五韻的牢騷,反倒是氣行足經,運起輕功朝前飛身而去,幾個起落之間就掠出十數米之遠,第五韻見此再不敢耽擱,運起輕功追也似的朝前趕去。

    兩人就這般一追一趕的一路疾行,不到正午,天馬集便已然遠遠在望,為了保險起見,王延沒有直接前去,而是拉著第五韻尋了個僻靜的地方調息一番,待得內力完足之後兩人方才不疾不徐的朝著天馬集而去。

    眼見天馬集越來越近,一路上頗為憋悶的第五韻終於道:「王大哥,咱們至於這麼小心嗎,反正就算遇見歹人,也不過死一次,還正好省了回去的腳程。」

    王延知道玩家有一個的『復活點』,死亡之後會在一段時間後從復活點復活,而第五韻的復活點顯然就在山下村中,而這女人武功低微,成天在山中也閒的沒事,她還當真是最不怕死的那一類玩家。

    「死一次?我要是死一次內功要重修大半年,更別說萬一金銀被爆了,拿什麼買秘笈?」

    王延將自己代入玩家身份,雖有些彆扭,但還是說出這番話應付第五韻,只是說到內功他不禁苦笑,離開了傲劍山莊無法去冰月寒潭修煉,又沒有大量經驗值,他平庸的資質顯露無疑,雖然這一個半月他潛心修煉,但內功的進度幾乎可以用蝸牛爬行來形容,到現在第六重劍元心經也不過累積了不到七千的修煉度,按照這樣的進度,他最少還需十個月才能突破。

    不過凡事有利皆有弊,反之亦然,他如今修煉雖慢,但之前內功短時間內連續突破,自然有些根基不穩,如今緩緩打磨下,根基漸漸穩固,倒是讓王延少了些後顧之憂。

    思慮之間,王延和第五韻距離天馬集已是越來越近,集鎮外的道路上已多了不少形色各異的江湖中人,王延環看了一眼,這些前往天馬集的江湖中人要麼長相凶惡,要麼就是遮住面龐,反正看上去就沒一個像好人。

    只是如此一來,素面朝天的第五韻不由格外引人注目,王延發現不時有人將目光投向他和第五韻,他心中登時覺得不妙,拉起第五韻快行了幾步,就到了天馬集的鎮口。

    鎮口處守著十數名身穿黑色勁裝,背負長刀的漢子,這些人一見王延拉著第五韻衝向鎮口,當即有兩人上前攔住去路,其中一人道:「想要進城要麼出示通行手牌,要麼每人繳納一兩銀子。」

    每人一兩銀子作為入鎮費這算是夠黑的了,不過已有江湖經驗的王延卻不多說其他,掏出兩塊碎銀子遞過去,繼而拉著第五韻就進了鎮內。

    此行出發之前,王延曾向第五韻詳細瞭解過天馬集的情況,知道這天馬集共有三大勢力,分別是黑刀幫,青皮社以及南河會,這三大勢力共同把持天馬集,維持一些明面上的秩序,就像這鎮口設卡要錢便是三大勢力輪流著來,入鎮費也的確是每人一兩銀子。

    這天馬集並不大,從鎮口進來後,一條寬不過三四米的街道上人流如織,兩邊林立著高矮不一的各色建築,路邊還不時傳來叫賣聲,但這中間聲浪最大的卻是青樓女子攬客的聲音。

    「各位好漢,今兒我們春宵樓來了位紅姑娘,年方二八,長得那叫一個水靈,最重要的是尚未開荷,今晚上這姑娘欲當眾許出身子,哪位好漢能得她青眼相加真是天賜的良緣,所以今晚請各位好漢多多來捧場啊。」

    方一入鎮內,這鎮子當頭上就是矗立著一座四層高的樓閣,閣前匾額上書『春宵樓』三字,一個穿紅戴綠,滿身脂粉氣的老鴇子就站在樓前招攬客人,老鴇子身後另有七八名環肥燕瘦的年輕女子,個個拿著手絹沖露過樓前的江湖中人招手,只片刻功夫就有三四人被拉住了樓內。

    王延還是第一次見這所謂的青樓,不由多看了兩眼,只是隨即他整個人仿似被定住般,口中喃喃道:「夏河?他怎會在此處?」

    這天馬集作為北部最大的銷贓地自然也是個銷金窟,故而黃,賭二業極為發達,不過這些個青樓和賭坊都是面對江湖中人做生意,自身當然需要極強的護衛實力,就如這春宵樓,門口兩邊都各站了七八名身穿紅色短打手持刀劍的護衛,但讓王延沒想到的是他竟在這中間看到了夏河。

    王延不知啟明樓當日是怎麼個結局,但以他對夏河的瞭解,此人心高氣傲絕不是甘願人下之人,怎會來當青樓護衛?

    「王大哥,怎麼了?」

    第五韻見王延突然停住步子,不由出聲詢問,王延回過神來搖了搖頭道:「沒什麼,只是看見一個熟人,不過還是不要節外生枝,咱們走吧。」

    說完,王延就朝前而去,只是他卻不知道自己轉身剛走,站在春宵樓前的夏河竟是轉頭看向了他的背影,眼中閃現出一抹詫異之色,繼而臉上露出了些許意味難明的笑容。
Babcorn 發表於 2019-7-28 19:44

第四十一章 規則
               
    「王大哥,就是這裡。」

    王延帶著第五韻走過春宵樓進入鎮子裡面後,便是由第五韻在前帶路,之所以如此不僅是因為此女以前來過天馬集,更重要的是第五韻此番來之前曾告訴王延,那張劍招殘頁當初是和一個朋友一起遊歷江湖時得到的,本來是兩張,兩人各分了一張,後來她朋友因為某些事情離開了遊戲,只是在走之前,和她一道來天馬集將身上值錢的東西都賣給了某家店舖,當中就包括她朋友手上的那張劍招殘頁。

    這一個月來王延日日參悟那劍招殘頁,然而隨著他參悟的越發深入,他只覺那式劍招玄奧無比,以他現在的修為根本無法盡數窺破當中的奧妙,王延甚至覺得此劍招很可能是超越黃級,達到玄級的上乘武學。

    如此一來,王延得知另外一張劍招殘頁的下落自是不願錯過,這才讓第五韻跟來。至於第五韻言辭中提及她朋友離開了遊戲,以王延目前的認知根本理解不了,他也不願多花心力去思考,畢竟對現在的王延來說更重要的還是提升實力,不過他還是暗暗記下了這樣的說法。

    順著第五韻所指的方向看去,王延就見前面有一家略顯破敗的小店舖,店舖門前的匾額上寫著『明正堂』三個字,而兩邊的門框上貼著一副對聯。

    上聯:好東西,壞東西,買過才曉好壞。

    下聯:真功夫,假功夫,不練難知真假。

    看著這對聯,王延不禁眼睛微眯,只覺這家店舖有些鬼名堂,此行想要達成目的只怕不易,這般想著,王延跟著第五韻朝這家店舖走了過去。

    待得進入店舖內,王延才發現這家店舖內中空間頗大,卻不似從外面看來那般破敗狹小,鋪子的左右兩面都掛滿了各式兵刃,正對門的方向擺著一張長長的紅木櫃檯,櫃檯的後面一個滿臉老人斑的太婆躺在一張搖椅上,她一手拿著個精緻的小茶壺,閉著眼悠閒自若的品著茶。

    聽到王延和第五韻的腳步聲,這太婆眼也不睜,咧開沒有了門牙的嘴,悠悠道:「隨便瞧,隨便看,好壞東西任君自選。」

    這太婆似乎對顧客一點都不在乎,好在第五韻走上前道:「龍婆婆,還記得我嗎?」

    聽到第五韻的話,那太婆終於睜開眼看向第五韻,只是她目光中充滿疑惑,喃喃道:「你是...」

    第五韻也不答話,就站在櫃檯前讓那太婆觀瞧,過了半晌,那太婆終於是記了起來。

    「哦,你是複姓『第五』那丫頭,以前陪人來過店裡幾次,要不是你的姓名古怪,我這上了年紀的腦子還真是記不起來,嘿嘿。」

    說著,這太婆站起身子,看著第五韻道:「你這丫頭怕是有大半年沒來過我這了,說吧,今天突然前來有何事?」

    王延聽著兩人對話,只覺第五韻和這太婆的關係也只是泛泛,不過相識而已,反倒是第五韻顯得很熱絡,拉著那太婆的手道:「龍婆婆,你可還記得我有個朋友曾在你這裡一次性賣了很多東西,你共計給了她一百二十兩黃金,而她賣給你的東西中間有一張劍招殘頁?」

    那太婆目中精光一閃,然後瞟了眼王延,笑道:「怎麼,今天你帶人來是想把這劍招殘頁買回去?」

    第五韻忙不迭的點了點頭,王延也走上前,誠懇的道:「還請前輩成全。」

    太婆沒有直接回答,嘿嘿一笑,然後上下打量了王延一番,繼而道:「你可知那劍招殘頁的來歷?」

    「晚輩見識有限,只知那劍招殘頁不凡。」

    「萬劍宗內門弟子修煉的劍法自然不凡!」

    萬劍宗?王延眉頭微皺,他也算知曉如今五州中各大頂級門派卻不知有什麼萬劍宗的存在,那太婆看王延迷惑的樣子,笑道:「小娃子眼皮子淺很正常,好叫你知道,這萬劍宗乃是四百多年前北勝州中第一大派,雄霸一州之地,州中其他大小門派無不拜服。

    只是萬劍宗野心太大,將觸角伸向了其他四州,這便觸及了天元聖島的底線,最後天元聖島聯合其他四州的頂級大宗門將萬劍宗徹底覆滅,可即便如此那一戰中萬劍宗高手盡出,卻也將來犯強敵斬殺大半,光天元聖島隕落的肉身境巔峰高手都足有三四十位,萬劍宗的實力由此可見一斑。

    而這劍招殘頁上所記載的便是當年萬劍宗專供內門弟子修煉的『孤心劍訣』,整本劍法共有八式劍招。儘管這孤心劍訣並非萬劍宗傳承的頂級劍法,但也是貨真價實的上乘武功,你可知此劍法是何品級?」

    王延萬萬沒想到這劍法殘頁竟然有如此來歷,好在他尚有些定力,面對龍婆婆所問,他不確定道:「當是在玄級之列!」

    「小娃子倒是有些眼力,這孤心劍法正是玄級中品的劍法,這等品級的劍法放在如今五州中各大頂級宗門,也堪稱一流絕學了,這樣品級的絕學你還想買?可敢買?買的起?」

    龍婆婆一連三問,王延自是聽出這三問之中蘊含的意思,他額頭不禁滲出些微汗珠,思量了半晌,最終道:「或許在下現在買沒起,但還請前輩說個數。」

    「好,那我也不廢話,他日你拿一千兩黃金來,我自是將那張劍招殘頁賣給你!」

    一千兩!黃金!

    王延萬萬沒想到這太婆獅子大開口,一張劍法殘頁竟然喊出這等天價,而一旁的第五韻也是道:「龍婆婆,你當初收這張殘頁的時候可只是估值一百兩黃金啊。」

    龍婆婆笑呵呵的看著第五韻道:「第五丫頭,你這話就不對了,那張劍招殘頁放在你們手上只能算是無名劍法,可我卻能道出來歷。」

    「光這來歷就值九百兩黃金?」

    「當然!」

    龍婆婆說的斬釘截鐵,然而王延卻是有些疑惑道:「前輩,這秘笈不是可以抄錄嗎?又不是只賣我一家。為何...」

    王延話還未說完,龍婆婆嗤笑道:「原來是個初涉江湖的雛兒啊。」

    說完,她從櫃檯裡摸出一本名叫『雁行功』的秘笈,然後取出筆墨紙硯,道:「你翻開這秘笈首頁,自己抄錄看看。」

    王延不知龍婆婆此舉為何,但還是翻開了秘笈,這雁行功不過是種極為普通的輕功飛渡術,雖比健步功高深,卻也有限得緊,王延一眼就看出深淺,然後他取過筆,照著秘笈上的文字開始抄錄。

    然而等王延一行字寫完,詭異的事情發生了,白紙上的黑字竟然悄然消失,就像王延從未寫過一般。

    「怎會如此?」

    王延大驚失色,可一旁的第五韻卻見怪不怪,只是她的目光看向王延,眼底深處流露出一絲淡淡的疑色。

    龍婆婆卻是微微一笑,道:「自古以來,無數先輩大能都認為這方天地有『靈』,它在冥冥中庇佑萬物,也在冥冥中制定規則,而這只不過是規則之一。

    秘笈並非無法抄錄,但用普通的筆墨紙硯是不行的,需得用『沉金墨』,『銀竹紙』,以及『銅牛獸』的尾巴所制成的筆方才能行,但這些資源都掌控在各大門派手中。除此外,普通人抄錄秘笈乃是大耗元氣的事情,就如你這般修為就是給你那幾樣東西,還不等你將這雁行功抄錄完就得吐血而亡,這需得有特殊能力的人方才能行。

    而且越高深的秘笈就需要品級越高的銀竹紙,銅牛獸尾以及海量的沉金墨,就說孤心劍訣那等秘笈的一張殘頁,想要完整抄錄下來,所花費的材料可以同樣抄錄雁行功這等秘笈一萬本不止。至於抄錄的人,則需要擁有極強的特殊能力,那等人物一般都在各大頂級門派中被供奉著。

    所以現在你該知道我為何要喊價一千兩黃金了吧?因為那張秘笈我沒有抄錄的能力,賣給你就是獨售一家,而它值這個價錢。」

    關於抄錄秘笈的這些常識王延還是第一次聽聞,只是他不由皺起眉頭,只覺這規則對NPC的限制並不是太大,畢竟NPC學習或傳授武功還可以通過口述,這樣的規則倒像是專門針對玩家的,畢竟玩家學習武功必須使用秘笈,而使用過後秘笈便會徹底消失。

    怎麼會有專門針對限制玩家的規則?難道真如第五韻說的那般,我所在的這個世界只是他們創造出來的一個遊戲場?那我是怎樣的存在?NPC嗎?那我有生命,有靈魂嗎?

    王延的腦海中翻湧起來,他好像鑽進牛角尖一般,用這段時間積累的認知開始反覆思考,到最後他額頭都開始發燙,意識變得模糊,恍惚間眼前一切盡皆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古怪的符號和數字。

    這樣的情況已不是首次發生,第一次發生是在精鐵洞中王延詰問自己的時候,第二次則是初遇張小寶時,而這一次與前兩次不同,不僅反應更為劇烈,而且王延整個人產生了撕裂感,他只覺自己的大腦負荷到了極限,腦子就像要裂開一般,可他不知道該怎麼停下來。

    『這樣下去我會死嗎?』
Babcorn 發表於 2019-7-28 19:47
第四十二章 柔絲訣(下)
               
    『這樣下去我會死嗎?』

    王延心中突然產生了這樣的念頭,他只覺自己整個人仿似被捲入了一個極速旋轉的漩渦,這漩渦不僅在瘋狂的撕扯他,而且將他卷的越發深入,莫名之間,王延覺得若是被捲入漩渦的底部自己就將陷入永久的沉眠,然後生命終結?!

    「王大哥,你怎麼了?王大哥,你說說話啊。」

    突然間,王延似乎聽到了第五韻的聲音,他的意識循著這個聲音努力想掙脫漩渦,但無奈意識太過微弱,眼見著自己被漩渦捲入的越發深入,就在這時,一根指頭順著第五韻聲音傳來的方向點來,緊跟著,漩渦破滅,王延的意識一下清醒過來,眼前一切盡復舊觀,他就見一隻滿是老人斑的手從他額前緩緩收回,卻正是龍婆婆的手。

    「小子,有些事情如果暫時得不到答案,就不要鑽入牛角尖死命去思考,那樣只會讓自己走火入魔。就像剛才,若非我出手,只怕你已然因為走火入魔而身隕。」

    龍婆婆一臉正色的說出這番話,王延立即行了一個大禮,他知道龍婆婆說的沒錯,剛才的情況的確凶險萬分,王延不禁在心中暗自提醒自己,切莫再鑽牛角尖,只是他這樣的念頭剛剛生出,腦海中卻突兀的生出另一個念頭,是關於剛才那番思考所得出的結論。

    『實力不足,無法探索更深層次秘密』。

    這個結論就像是大腦經過計算自動得出的,這種方式讓王延覺得怪異無比,但此時他已不敢再深想,只是將這個結論牢牢記在心中。不過基於前兩次類似的經歷,王延向龍婆婆道過謝後,不禁查看了下自己武功信息狀態,果然,他的悟性再一次大幅度提升。

    『武功資質:中上等(悟性:86,根骨:25,無特殊修煉資質。)』

    王延在去山下村之前悟性為65點,而這一個半月時間聽第五韻上課,他的悟性提升了一點,也就說他剛才那一番差點要命的思考,讓他的悟性提升了整整20點,增幅比之前更大,而且武功資質的評價也從中等變成了中上等,變化不可謂不大,只是一想起之前那種意識即將永眠的感覺,王延絕不想再來上第二次。

    「王大哥,你沒事吧?」

    耳畔又傳來第五韻關切的聲音,王延轉過頭笑著道:「沒事了,剛才多謝你,要不是你及時喊了我幾聲,讓我意識清醒了些,只怕我等不到龍婆婆出手。」

    「沒事就好。」

    第五韻露出一抹安心的笑容,只是她眼底深處閃動著讓人難以察覺的疑惑之色,顯然,第五韻不理解剛才發生的事情,對之有著濃濃的疑問,但她並沒有問出來。

    「咱們走吧。」

    王延對龍婆婆再次道謝後,便欲和第五韻離開,反正那張劍招殘頁短時間內怕是無法入手,加之他剛剛差點走火入魔命隕當場,王延實在不想再在此處多呆,只是他剛欲離開,龍婆婆目光微微閃動了下,繼而道:「且慢。」

    「前輩還有何吩咐嗎?若是但凡有能用上王延的地方,還請前輩儘管開口。」

    王延禮數極佳,畢竟龍婆婆可算他救命恩人,不過龍婆婆擺擺手道:「我剛才不過隨手而為,你不必放在心上,只要你記住日後切莫再鑽牛角尖即可。至於我喊住你卻是因為我覺得你既是第五丫頭帶來的,我們之間便算有一場緣分,老婆子沒道理讓你空手而歸,這樣吧,你身上有多少金銀統統拿出來。」

    若是此前龍婆婆這般說,王延自然不會照做,可經歷剛才之事,王延曉得眼前這位太婆是真正的前輩高人,別人將救命恩情都不放在心上,又豈會看重自己的區區錢財?故而他將身上僅剩的金銀盡數拿出,除開公孫三娘所給的那錠銀元寶,其他大多金銀都是從王莫成身上得來的。

    「還不錯嘛,金豆子三十來顆,銀元寶兩錠,碎銀子十幾兩。嗯,這錠銀元寶你拿回來當做盤纏,剩下的金銀我收下了。」

    龍婆婆清點了一番王延的身家後,遞還了一錠銀元寶,王延不解其意但還是收了下來,隨後龍婆婆就從櫃檯中取出三本秘笈,一一擺開放在櫃檯上,看著王延笑道:「按照你支付的金銀,可以購買這等檔次的秘笈一本,不過我這店舖有規矩,好壞東西都要自己挑選,我看在第五丫頭的面子上破例為你選定三本,至於你如何挑選就看自己眼力了!」

    《碧月劍法》,《天心功》,《柔絲訣》。

    看著櫃檯上的三本秘笈,王延眉頭微微皺起,以他眼力自是能看出這三本秘笈都在黃級上品之列,對他來說都是上佳的秘笈,極好的東西,怎麼龍婆婆還會說有好有壞?

    「我所言東西的好壞並非是指品質,要知相同的秘笈有的人練來不過是花架子,中看不中用,有的人練來卻是厲害得緊,所以選擇秘笈品級為次,首先要看是否適合自己,這個適合囊括的範圍很廣,比如心性,比如殺意,比如對武學的理念等等。

    所以是否適合,只有每個人自己清楚,不過我倒覺得這三本秘笈中有一本很是適合你,說不得日後練成對你會有莫大的幫助。」

    龍婆婆神秘兮兮的說出這番話,王延極是認真的逐字聽完後,不由仔細翻看起櫃檯上的三本秘笈,由於時間太短,加之黃級上品秘笈頗具玄奧,王延一時間也看不出太多東西,但是關於三本秘笈也有了基本概念。

    首先說《碧月劍法》,這門劍法攻守均衡,尤重變化,當中的劍招變幻可謂繁複,但王延卻隱隱覺得這劍法太過花巧,而這劍法並不見得比元應劍法高妙,故而王延第一個就將這本秘笈排除在選擇之列。

    至於《天心功》則是本專門用來打磨元胎的功法,以此功法打磨元胎,日積月累之下,元胎將自具玄妙,可使武者開『心識』,在感知方面有超卓的提升,甚至會對未知的危險有一種近似『秋風未動蟬先覺』的特殊能力。

    這樣的秘笈自然不錯,可問題是打磨元胎是個漫長的過程,普通江湖中人短則十來年,多則數十年才能盡全功,就是少莊主傲劍寒雪那樣的人物當年也閉關九年方才完成這一過程。所以要用天心功開『心識』,練出特殊能力,只怕要十餘年之功,這對王延來說實在太過遙遠,畢竟現在的他連通脈期都未至圓滿,更關鍵的是,打磨元胎的功法並非越多越好,而王延身具門中傳承的凝元劍煞決,相比起天心功來說可謂各具玄妙,難較高低,故而王延一番琢磨下也是將此秘笈放棄。

    如此一來,王延所能選擇的就只有最後一本秘笈--《柔絲訣》,因此王延自是細看起這本秘笈,只是一番細看之下,王延的臉色不由變得古怪起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9-7-28 19:47
四十三章 再見夏河【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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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與前兩本秘笈不同,這《柔絲訣》既非武功招式,也非功法類秘笈,而是一種秘術,確切來說是關於用劍技巧的秘術,或可稱『劍術』。

    整本秘笈分作三個部分,第一部分記載的是名為『劍光分化』的劍術,這種劍術王延並非第一次聽聞,很多劍法對此劍術都有所涉獵,就如元應劍法當中有兩式便會用到劍光分化,而王延手上那式孤心劍訣的劍招練到後面的變化亦需要用到此劍術。

    對於練劍之人來說,劍光分化並非是多高深的技巧,很多劍客都會使用,不過此劍術的特點鮮明,是既不好學也很難精通,因為這門劍術不單單是人在練,劍也要練,需要耗費大量的時間與心力方才能入門,而入門之後想要練到精通更是個水磨的功夫,至於具體練法此處暫不細說,容後再稟。

    當然最關鍵的還是因為劍光分化太過普遍,就連元應劍法當中對此劍術的練法都有詳細記載,故而這柔絲訣的第一部分對於王延來說毫無價值。

    至於柔絲訣的第二部分則記載的是一種名為『繞指柔』的秘術,此種秘術也可以說是一種劍術,其專練劍勁,據書中所講,此秘術練到深處一劍之中可激發出成百上千如髮絲般的劍勁,不僅穿透力極強,而且極為堅韌,可謂攻防兩用皆具玄妙。

    而柔絲訣最後一部分同樣記載的是劍術,卻是一門將『劍光分化』和『繞指柔』結合起來的劍術,名為『化劍成絲』。此劍術修煉要求極高,需將劍光分化和繞指柔皆是修至大成後方才能開始修煉,至於此劍術的效果,按照書中所講,一旦將化劍成絲練成只要配合相得益彰的劍法,那麼一劍出劍光鋪天蓋地,而隨著後續劍招變化,劍勢完全展開之後,劍光便會如長河大江般綿綿不絕,且每一道劍光中都蘊含著絲絲縷縷的劍勁,讓人防不勝防。

    按理說,這柔絲訣的確是極為珍貴的劍道秘術,然而王延卻覺自身並不怎麼契合,他從精鐵洞開始一路廝殺而來,與敵對陣多是在生死一線尋覓勝機,打法可謂是剛猛無儔,少有轉圜,與元應劍法的一劍無前倒是極為契合。即便與王莫成一戰,王延緊扣『輕』,『快』,『靈』,不與王莫成正面硬碰硬,從而尋覓到勝機,可最終還是在生死之間一招決勝負,所以說他的骨子裡透著剛硬,至於『柔』他現在是半點都沒有。

    「極剛易折,剛柔並濟方是至理,這也是邁向先天必須經過的坎兒,很多武者悟不透卻繞不開,所以一輩子只能呆在肉身境,我觀你行事偏激,身上血氣也頗重,正道與歧途都在你一念之間,我有一句勸言你可想聽?」

    龍婆婆的話明顯包含指點之意,王延並非頑石,當即一拜到底,道:「懇請婆婆指點。」

    「修煉修煉,萬般大道最終還是修心,若是天地意志之下,你若然粉身碎骨又有何用?不如留待有用之身,積蓄實力,將來未必沒有一線之機。」

    龍婆婆這番話說的極是玄虛,王延聽得似懂非懂,但他還是將龍婆婆說過的每個字都牢記心中,最後對著龍婆婆一躬到底,道:「多謝婆婆指點。」

    說完,王延直起身子不再有半分猶豫,拿起柔絲訣珍而重之的揣入了衣囊之內,龍婆婆見此悠悠轉過身,又重新躺回了搖椅上,拿起那個小茶壺喂到嘴邊砸吧了一口後,擺擺手道:「去吧。」

    王延再拜,隨即便和第五韻轉身離開了這明正堂,待得出了店舖,王延不禁抬頭看了眼天上的太陽,頗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不自禁道:「這位婆婆真是高人啊。」

    第五韻不太明白個中到底發生了些什麼,她對龍婆婆說的那些話也聽不明白,不過第五韻沒有多問,只是展顏一笑道:「那是!怎麼樣?王大哥,我這次來可來對了?」

    王延不意第五韻還記著自己不讓她前來之事,搖頭失笑道:「來的太對了,若是沒有你,我可是錯開一場天大的機緣,未來也會埋下隱患。」

    王延是有感而發,他知道自己不會停下對這個世界探索的腳步,可若是沒有今天這一茬,異日說不得就可能走火入魔從而身隕,那當真是一切皆休。所以在王延看來,第五韻當真是他的福星,更別說第五韻送他的孤心劍訣殘頁價值之大,這讓到現在還沒將一眾孩子領入武者門檻內的王延不由心有歉疚。

    「走吧,咱們抓緊時間去給孩子們挑選功法秘笈,早些辦完事早些回去,也免得路上發生什麼意外。」

    聽王延提到正題,第五韻一下興奮起來,只是她隨即有些疑惑道:「王大哥,你說咱們為何不直接在龍婆婆這裡選幾本適合孩子們的秘笈呢?」

    看著第五韻滿臉迷糊的樣子,王延不自禁的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道:「笨蛋,龍婆婆雖然是大大的好人,可是她這裡的秘笈很貴啊,你有那麼多錢嗎?」

    第五韻揉了揉被王延刮得生疼的鼻子,翹起嘴道:「對哦,龍婆婆這人好黑,我記得有一次來,就見她賣人一本黃級中品的刀法,整整要了五十兩黃金,我可沒那麼多錢,我全身上下記起來就三十兩黃金。」

    「那不就得了,咱們還是去你所說的攤市碰碰運氣吧。」

    說著,王延溜也似的朝前跑了,第五韻見此揉著鼻子的手停了下來,這才反應過來被王延佔了便宜,登時俏臉一紅,嗔怪道:「討厭!」

    不等話音落定,第五韻便是朝著王延追去,不多時,兩人便到了位於鎮子東邊的攤市。

    所謂攤市,便是集中擺攤的地方,儘管此時已近正午,但攤市內卻聲如浪潮,沸反盈天,內中擺攤的人形形色.色,卻都是努力叫賣著,不過從一些頗具特色的叫賣聲中,王延能分辨出這攤市內有不少玩家的。

    王延也不耽擱,拉著第五韻就擠入擁擠的人潮中,在一個個攤市之間逛了起來。有了以前在門派中小市的經驗,又和寶爺廝混了那麼長時間,王延在這攤市中倒是遊刃有餘,詢價,問價,砍價,揉價樣樣在行,不到半個時辰,王延便是選定了兩本秘笈。

    《平山掌》,《伏波訣》。

    前者是武功招式,後者是內功心法,都只是黃級下品的武學,不過勝在中正平和,用來築基卻是再適合不過。而且即便同為黃級下品,這兩本秘笈也比什麼八卦步,健步功強出不知多少,關於這一點王延還是有信心的。

    憑著這兩本秘笈,若是那些孩子肯下苦功,他日修煉到通脈期頂峰是沒問題的,至於再之後,卻是要看各人的造化,畢竟江湖路並不好走。

    不過第五韻倒是十分開心,她並不看重武學品級,要知道她之前已經指導那些孩子練武大半年卻毫無成效,而如今有了秘笈又有了王延之前的保證,一想到再過兩三個月就該有孩子能產生氣感進而成為武者,她自然開心不已。

    更關鍵的是,這兩本秘笈在王延的砍價下,從最開始的二十兩黃金叫價一路砍到不到五兩,這中間《伏波訣》還是大頭,《平山掌》幾乎等於是附贈的,這搞得第五韻還想多買兩本秘笈,不過王延拒絕了。

    王延想的很明白,這些孩子還小,理解能力有限,而且築基階段最忌諱貪多嚼不爛,就連傲劍山莊這樣的大派給才入門的弟子也不過是修煉劍元心經和血劍指罷了,畢竟習武是個循序漸進的過程,若沒有紮實的根基,就算天資超卓,得到絕世武學也是練不成的。

    至於輕功方面,王延的八卦游身步是自創的,他沒準備藏私,健步功也可以傳授。而如果這些孩子中當真有天資過人,悟性極高之輩,王延會等其穩固住通脈期修為後,酌情將孤心劍訣的那式劍招傳授下去,這樣也多少能彌補心中的歉疚之感,不過最終能有幾個孩子學到,又能學會多少,這就看各人的機緣了。

    如此,兩本秘笈買好,王延此行算是圓滿,儘管天色尚早,但他卻想儘早回返山中,故而拉著第五韻出了攤市就欲離開天馬集,只不想兩人從攤市出來往鎮口行了沒多遠,一道人影卻是將王延當街攔住。

    「王兄,多日不見可還記得夏河?」
Babcorn 發表於 2019-7-28 19:47
第四十四章 相邀
               
    夏河!

    王延完全沒想到夏河會主動找上門來,關鍵是他怎麼認出自己的?不過已有江湖經驗的王延自不會那麼唐突,抱拳道:「夏兄,又見面了。」

    「的確是又見面了,之前王兄明明看見夏河卻不來招呼可是讓夏河很是心傷。夏河至今還沒忘當日和王兄把酒言歡的場景,甚至是王兄喝酒吃肉提劍殺人談笑風生的綽綽風姿還印在腦海中呢。

    王兄可是看夏河如今在青樓當護衛,身份低微,所以不願相認?」

    夏河還是那般直來直去,不過他這番話說卻是有些咄咄逼人,好在王延亦非再是江湖雛兒,一擺手道:「哪裡的話,王延絕無此意,只是此行另有要事所以未及與夏兄相認。」

    王延這番話說的未必圓潤,但夏河找上門來自不是為了指責王延,故而他藉著話頭就坡下驢,道:「既如此,王兄可願再與夏河共謀一醉?」

    「哈哈哈!」

    王延大笑一聲,頗為豪爽道:「怕是你醉的不省人事,我還沒喝上興頭呢,如此,王延怎會不願?」

    「請!」

    說著,夏河一擺手,就將王延引向不遠處的一家酒館,王延雖歸心似箭,但也好奇夏河找自己究竟何事,故而和第五韻耳語了幾句,兩人便是同夏河一起進了那酒館。

    『未敢醉』。

    這家酒館的名字有些奇怪,內中陳設也獨具特色,自正門進來後,就見店內四面都擺放著一個個大酒缸,這些酒缸內皆是裝滿了酒,而位於門口的櫃檯邊的牆壁上貼著一張紅紙,上書:

    『若敢醉,酒水自取,任君吃喝。』

    『未敢醉,自取酒水,三兩一壇。』

    「倒是有些意思。」

    王延只覺寫下這番話的應是個妙人,不過也沒多在意,很顯然,在天馬集這種混亂的地方若是真敢喝醉,那真是把命不當命,說不得出了店門就可能被人拖到某個角落裡去。

    待得收回目光,王延環視了店中一眼,現在已過飯點,店中客人不多,僅有四五桌前有人吃喝,只是看著當中一個身材矮壯,雙臂結實,上身穿著短打,頭戴斗笠的人王延隱約覺得有些眼熟,不過此人坐在北面角落裡,背對王延,而其手邊還放著一把半人高的寬背重劍,王延將此人與記憶中的熟人一一過了遍,卻發現根本沒這號人。

    難道是錯覺?

    不待王延多想,一旁的夏河尋了張空桌,一邊招呼王延坐下,一邊拿起桌上的空酒罈在酒缸內舀了滿滿兩壇。

    「王兄,請!」

    夏河也不多話,將酒罈放到王延身前,繼而抱起手上的酒罈就是仰頭狂飲,王延見此心中豪氣頓生,二話不說,舉酒便喝。

    兩人喝的是又快又急,一罈酒有半壇都流到了衣襟上,可王延和夏河誰都不在意,等到一罈子酒喝盡,兩人幾乎是同時放下酒罈,繼而相視一眼,異口同聲道:「痛快!」

    話音未落,兩人幾乎是齊聲大笑,聲震堂內,都覺暢快無比。

    可暢快歸暢快,但這廳堂之內卻不止他倆,不等兩人笑聲收歇,他們身後那桌前一個長著三角倒眼的光頭一拍桌子道:「馬勒戈壁,還讓不讓人清淨了!兩個小雜...」

    與這光頭同桌的還有三名大漢,個個都長得滿臉惡相,這光頭許是覺得人多,罵罵咧咧很不客氣,只是不等他把話說完,夏河的右手猛地握住刀柄。

    噌!

    只聽一聲刀鳴,緊跟著,刀光乍現之間,那桌子便缺了一角,三四個盤子叮叮噹噹的落到地上,而夏河卻是頭也不回身也不轉,氣定神閒的緩緩將長刀歸鞘,口中道:「酒場就是來鬧騰的,你若想清淨,待會出了這個門,老子可以送你去個地方永遠清淨!」

    夏河這番話說的殺氣騰騰,可是身後那桌的四人卻連一個屁都不敢放,那光頭更是看著斷開的桌角滿臉的冷汗,雙腿如抖糟糠一般顫動著。

    不過就在這時,櫃檯後面的簾子掀開,一個包著紅頭紗,身穿素色羅裙的曼妙少婦走了出來,瞄了一眼斷了一角的桌子,繼而看向夏河懶懶的道:「三十兩。」

    夏河也不多話,取出一錠銀元寶揚手一扔。唰!銀元寶橫空而過,那少婦看似頗為慵懶的一伸手,卻是將銀元寶穩穩接住,臉上登時多了分笑容,嬌聲道:「真乖,後面有剛煮好的牛肉,待會我給你端幾斤過來。」

    聽著這少婦如此說,光頭好似見鬼了一般,他一踹旁邊三人,便道:「走,趕緊走。」

    說著,這四人就是連滾帶爬衝出店外,夏河瞟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看向王延道:「幾個下九流貨色,平白壞了王兄酒興。」

    「哪裡。」

    王延搖搖頭,他倒是沒想到夏河在這天馬集竟然如此肆無忌憚,不由道:「此番再見,夏兄豪氣卻是更勝從前,王延自愧不如。」

    「也是受了王兄的影響,只覺行走江湖還是該隨性些,不過我來天馬集已有些時日,當中尺度自然把握的住,王兄不必擔心什麼的。」

    夏河一點都沒變,直來直去,如烈酒如單刀,只是他這把刀如今磨的更利,殺氣也更重,鋒銳之盛,王延也覺要稍微退避。這般想著,王延就不欲再多做糾纏,反正酒已喝過,閒話也敘了,就準備單刀直進問明夏河來意。

    只是不等王延開口,夏河將腰間的帶鞘長刀放到了桌上,然後道:「王兄,這許久不見,夏河也不知你如今實力幾何,可敢與夏河試試手?」

    面對這近乎挑釁的言語,王延眉頭微皺,他不明夏河是什麼意思,只是以他心性卻不會不回應。

    「如何試手?」

    「方寸之間,三招之內,許進不許退,誰離開凳子誰就算輸。」

    「好!」

    王延口中一個『好』字剛剛落定,他就和夏河幾乎同時動手,只見夏河運掌成刀,隔著桌子就是一刀橫劈,與此同時,其右腿一彈,足如驚雷,疾點王延****,夏河倒是沒有半分留手,一上來便是上下齊攻。

    不過王延卻也不慢,他右腳貼地往前一送,不待夏河彈腿直擊,猛一扭胯,用膝蓋別住夏河的右腿內膝蓋處,讓其彈腿散了架子。而其左手運指成劍,朝著夏河掌刀的手背上就是疾疾一點。

    夏河當日可是目睹王延是如何擊殺王莫成的,曉得王延手上有打穴的功夫,哪敢讓王延點中,掌刀登時往回一縮,另一隻手便是劈空一掌朝前擊來。

    然而王延不待夏河掌勢展開,他右手猛地一拍桌子,只聽一聲悶響,就見箸筒從桌子上一下彈起,筒內的數十根筷子隨即紛紛揚揚漫空拋灑開來。

    這一下,登時打亂了夏河的節奏,兩人視線之間有了阻礙,他不由雙手回縮護於身前,準備等筷子落完再行出招,可王延卻是左手一揚,接過一根筷子,繼而手腕輕抖,一道寒光從拋落的筷子中間的空隙一穿而出,不等夏河反應過來,寒光已然消失。

    等到筷子落盡,王延也將手中筷子放下,然後對著夏河抱拳道:「承讓。」

    夏河一臉失色的摸向自己的喉間,那裡已是多了一個紅色的小印子,夏河知道若是王延剛才用的若非筷子而是利刃,他已被穿喉。

    「好利落的劍,小夏子,你輸的可不冤喲。」

    夏河還沒回過神,櫃檯後的曼妙少婦卻是悠悠說出這番話來,王延不禁瞟眼朝此女看去,只覺此女看似普通,卻難見深淺,應該不是簡單人物,否則也不可能在天馬集開這樣一個酒館。

    「王兄的劍更利了,夏河心服口服!」

    夏河終究不是輸不起的人,不過心中憋悶是肯定的,說完這話,他站起身走到酒缸前舀起酒連喝幾大口,方才坐回桌前,笑道:「讓王兄見笑了。」

    王延搖搖頭,道:「夏兄現在可以說找王延何事了吧?」

    「當然。」

    說完這話,夏河不禁看了一眼王延身邊的第五韻,王延自是明白他意思,與第五韻耳語幾句,此女倒也乖巧自去一旁坐著,待得周圍只剩夏河和王延兩人,王延又道:「說正事前,王延還有兩事請教,其一自是關於當初刺殺康建民一事,不知道啟明樓最後是個什麼結局。其二,則是想問問夏兄如何將王延認出來的。」

    夏河點點頭,道:「當初啟明樓一戰,王兄見機快走的果決,可以說脫過一場殺劫,當日場中之人,除開王兄其他皆是沒能逃脫,李雲揚和康建民都是被那陳文遠擒下,生死不知;至於高離和他的那些內應則是當場被格殺;而我和那獨眼獨臂的老者糾纏了近二十個回合,最終也沒能逃脫被屠戮的結局。

    不過通過那一戰,我倒是對蘊胎期武者有了些瞭解,雖是身死受創,武功倒退,不過自覺心性有所進益,便來了這南河谷闖蕩。

    至於我如何認出的王兄,這倒也簡單,王兄這冰蠶絲斗笠可謂獨特,加之我對王兄記憶深刻,身形背影無不牢記腦海,兩相結合之下自是一眼認出王兄來。」

    原來如此!

    王延倒沒想到自己特意挑選的斗笠結果還成了破綻,他尋思此番回去應是該換一番裝束了,不過最讓王延吃驚的還是夏河提到陳文遠此人竟然接連生擒了李雲揚和康建民。

    要知道擊敗,擊殺,生擒,這可是一個比一個難,儘管當日李雲揚和康建民都已是強弩之末,但陳文遠能接連擒下兩人,其實力絕對是遠遠高出李,康二人的,無怪於這陳文遠會有個『毒心文士』的稱號,這等稱號高手當真是半點也不能小覷。

    「兩事已明,接下來說正事吧,我知夏兄此番專門找到我絕非無因的。」

    王延不欲在多做耽擱,而夏河也沒有七拐八繞,開門見山道:「此番夏河前來尋王兄,只為再和王兄聯手!」
Babcorn 發表於 2019-7-28 19:47
第四十五章 獅與虎
               
    聯手?!

    王延卻是沒想到夏河找自己會是因為這個,不由目光變幻沉吟起來,而夏河又道:「王兄可知這天馬集周圍做得最多的營生是什麼?」

    「青樓和賭坊?」

    夏河搖搖頭,道:「是劫道!實不相瞞,夏河來南河谷月餘,也去劫道了幾次,有成功也有失手,但好在都僥倖保住性命,也有些所得。」

    聽到這話,王延臉色變得有些古怪,道:「夏兄莫非是想邀王延一起去做劫道的營生?」

    「我不知王兄具體出身,也不知王兄是否看不起強人行徑,但對於夏河這種無錢無勢也沒有逆天機緣的人來說,想要變強自是要抓住一切機會,畢竟時不我待。

    我之所以邀請王兄,一是覺得與王兄性情相投,也是看重王兄的身手,自思你我二人刀劍合璧,當是能在這南河谷闖出些名堂;其二,夏河心中也有分寸,尋常劫道之事自不會煩擾王兄,而要找王兄聯手的自然是大買賣。」

    說到這,夏河的身子不由往前湊了兩分,聲音壓低道:「王兄可知夏河為何會在青樓當護衛?」

    「踩點?收集情報?」

    夏河嘿嘿一笑道:「差不多。夏河此番的目標已經確定,是個在南河谷北部稍有些名氣的獨腳大盜,此人名叫『魏曉峰』,半年多前剛剛突破到蘊胎期,不過此人並不安分,修為尚未穩定,便出來連做幾起案子,劫取金銀近千,還有些珍稀之物,且此人好色如命,不僅劫財而且劫色,橫山城書劍莊的三小姐就被此人禍害了。

    為此,書劍莊老莊主發下花紅,以三百兩黃金求這魏曉峰人頭,故而這兩個月來魏曉峰藏蹤匿跡如同人間蒸發,只是此人色坯轉世,且尤好清倌人,加之骨子裡透著不安分,所以有消息他前幾日就喬裝潛入了天馬集,只為今夜去春宵樓給『應雨姑娘』開荷。

    盯著魏曉峰的人不少,不說其他方面,光是夏河這邊已有十餘人,全是在天馬集這邊玩家中頗有名氣的好手,實力都不在高離之下,只要找到這魏曉峰蹤跡,到時候圍而攻之,可謂萬無一失。」

    王延眉頭微微皺起,有些不解的道:「既已安排的萬無一失,夏兄為何要來邀我?」

    「哈哈哈!」

    夏河一聲大笑,繼而道:「王兄可知這南河谷是什麼地方?這可是個毫無規矩,純粹人吃人的地方,在這樣的地方強者通吃一切,弱者只有滾邊的份兒,魏曉峰縱然身價不菲,但是十餘人分潤最終拿到手的又有多少?最關鍵的是支配權誰說了算?」

    「夏兄的意思是?」

    夏河目中厲色一閃,狠聲道:「先做掉魏曉峰,然後你我二人聯手再幹掉其他人,到時候戰利品由王兄先選!」

    黑吃黑!

    王延終於明白夏河找自己的意圖,他不禁眼睛微眯仔仔細細的看了眼夏河,在他眼中如今的夏河簡直就是一頭骨瘦嶙峋的餓虎,一路朝前橫衝直撞,但凡看上的獵物拼了命也要撕下最大的一塊,這樣的人為了變強堪稱不擇手段,他的話真能信嗎?

    不過夏河有句話說的沒錯,時不我待!王延此番下山純屬是機緣巧合,但終究是有時限的,只有三年,到時候無論陳長老給的任務是否完成他都必須回返山門,否則便視作叛門出逃。一想起傲劍山莊對待叛徒的手段,即便以王延如今心性,也是有些不寒而慄,對於王延來說,他也從未想過要背叛傲劍山莊。

    既如此,兩年多後王延便要回返山中,想必到時候傲劍山莊的亂局已然結束,再想下山遠遊卻是千難萬難,畢竟能鑄就劍心闖過劍心血海的內門弟子不過十之一二,即便很多真傳弟子也沒這份能耐。

    而一旦回返山門,且傲劍山莊的亂局也已結束,王延便再無獲取經驗值的渠道,到時候只能按部就班的修煉,即便能借助寒玉冰壁,可又要多少年才能修煉到四小姐那樣的境界,這當中又會出何變故?

    「時不我待!」

    王延心中默念了一遍此話,繼而目光逐漸變得堅定起來,他知道這兩年多的江湖遊歷將是他最好也是最快增強實力的機會,決不能就這麼讓時間白白流失,他之前是不得其法,或許今次與夏河聯手便是一個契機。

    王延思量了許久,當真是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不斷權衡各種厲害關係。夏河本是默默等待著,但眼見王延久久無語,不禁道:「莫非王兄還有什麼顧慮?是怕夏河到時候不講規矩,出爾反爾對王兄也下手嗎?」

    夏河的話就是這麼直,王延沒有回答,只是抬起頭直視夏河,夏河笑道:「我覺王兄大可不必有此顧慮,只憑你剛才那一劍,夏河有自知之明的。不過若是王兄自覺手底子夠硬,到時候想大小通吃,獨贏一切,即便夏河橫死王兄劍下,也絕無怨言,只怪自己看錯了人。」

    夏河這番話卻是夠坦誠,王延也去了不少顧慮,擺擺手道:「夏兄說笑了,王延之所以沉思這許久,畢竟是因為此事頗大,要仔細考慮當中的厲害關係,權衡利弊罷了。至於對夏兄,王延只能說當日初見時,王延便是捧著一顆真心相交,至如今亦沒變過,否則也不會今日再與夏兄共飲,若是換做來人是那高離,我二話不說,扭頭便走。」

    「哈哈,說得好!就憑高離那等陰私貨色怎配與你我相交。既如此,王兄可是和夏河說定了?」

    「說定了!」

    「幹!」

    兩人又是推杯換盞喝了幾大碗酒,期間夏河低聲向王延透露了行動的細節,時間,地點等等,等過酒過三巡,夏河微微些醉意,王延方才停下,與之一同出了這未敢醉。

    只是王延和夏河都沒注意到,他兩人剛一出店門,坐在店中北角那名讓王延有些熟悉的矮壯之人便轉過頭悄然看向他的背影。除此之外,這店中另有一雙眼睛也在暗中將目光落在王延與夏河的背影上。

    「此番倒是耽擱了不少時間啊。」

    站在天馬集鎮口,王延抬眼看著已要落入山中的夕陽不禁微微搖頭一嘆。從未敢醉出來後,夏河另有要事自是先行離開,而王延便拉著第五韻一路出了天馬集,趁著離入夜尚有些時間,王延尋思著將第五韻先行送回去。

    「王大哥。」

    第五韻輕喚了一聲,待王延轉頭看向她,這女子微笑道:「你若是有正事,自去便好了,我之前說過了,我不怕死的,死了還正好省卻回去的腳程。」

    「不行。」

    王延想也不想就拒絕,儘管死一次對第五韻當真算不得什麼,可王延過不了自己心裡那關,他終究是NPC不是玩家,無法理解玩家那種對死亡的隨意。

    不過第五韻似乎已有主意,呢喃道:「沒事的,王大哥,只要你記得辦完正事早些回來便是,山裡的孩子們等著你...」

    第五韻說到這頓了下,然後俏臉微紅道:「我也等著你的。」

    呃?

    王延一愣,等他回過神再看第五韻時,這女子心口卻是已然插著一把短劍,血水從嘴角不斷往外滲。王延見此登時大驚失色,一把抱住第五韻,卻不知該說些什麼,但第五韻卻是甜甜一笑道:「王大哥,我還有點時間,咱們就在這夕陽下說說話可好?」

    王延緊咬牙關點了點頭,抱著第五韻退回了鎮子裡,站在一處屋簷下,默默的看著夕陽。

    第五韻看著王延的樣子,笑得更甜了,喘息著道:「看著王大哥難受的樣子,我突然覺得好開心。」

    難受?!

    王延不明白怎麼確切形容自己現在的感覺,不是惱怒,也不是憤恨,只是一種無力與無奈,不過當中還夾雜著別的什麼東西,王延分辨不清楚,如果這就是難受,他的確第一次產生這樣的感覺。但他不明白自己難受為何會讓第五韻覺得開心。

    王延的認知終究有限,他對第五韻有好感,骨子裡透著親近,時不時喜歡和第五韻打鬧一下,佔點小便宜什麼的,可也就這樣了,再深層次的東西他不明白,想不出,也堪不破,至少暫時是如此。

    看著王延的一臉迷惑,第五韻目光閃動了一下,又道:「王大哥,其實我知道你和我是不一樣的存在,你不用否認,也不用對我警惕,若是心裡彆扭就當做我什麼都不知道就行,咱們還和以前那樣好嗎,你教孩子們武功,我教孩子們讀書,當然我還要去打獵犒勞你的五臟廟。」

    王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當即道:「我現在傷勢已經好了,以後我去打獵就好。」

    第五韻搖搖頭道:「我願意做,你不要和我搶。」

    說著,第五韻嘿嘿一笑,但牽動傷勢嘴裡滲出的血更多了,可第五韻笑得更開心,問道:「王大哥,你為什麼不問我是怎麼看穿你身份的?」

    「你和夏河不同,他直來直去,但你不一樣,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反正我覺得我若是問了,我們之間就會少了某種東西。」

    「是信任。你說的沒錯,如果你問了,我會很難過,覺得你不信任我,不過你不問我反倒要告訴你呢。」

    王延只覺第五韻的想法古靈精怪,自己怎麼都猜不出,但是他覺得很喜歡和第五韻這樣說話,思緒流轉之間,不由道:「是因為明正堂的變故嗎?」

    「那只是讓我更加確定而已。其實在山下村的時候我就有疑惑,不明白王大哥為什麼早晚都來聽我的上課,起初我以為你別有企圖,但時間長了卻發現你每次都聽得很認真。

    你或許不知道,我給小孩子講的那些東西都是非常淺顯的,在我們那裡正常成年人都懂,沒人願意聽得,更別說早晚堅持幾十天不斷。」

    聽著第五韻這番話,王延心中不由一動,道:「你們那裡?你是說你們的世界嗎,那我所在的這個世界當真是你們那裡創造出的一個遊戲場嗎?」

    王延呼吸不由急促起來,儘管剛剛經歷了一劫,可眼下第五韻坦白看穿他的身份,又願意告訴他很多東西,王延只覺得真相就在眼前。

    只是第五韻卻搖搖頭道:「王大哥,龍婆婆的話雖然我聽不懂,但我覺得你還是要牢記心中,有些事情我覺得即便現在告訴你,你可能也無法理解。所以,如果你以後想知道更多,可每日練完武功後來尋我,我會將更多,更適合你的知識講給你聽。

    等你慢慢的將我所講的東西都消化理解了,對這個世界和我們那裡也都有一個具體的認知,或許未來你就能很容易的探尋到自己所要的真相,好嗎?」

    王延點點頭,但突然展顏一笑道:「這也是另一種養成嗎?」

    「咯咯,你真聰明。」

    第五韻如銀鈴般笑聲似乎還迴蕩在耳邊,但王延懷中的身體已然變冷,不過王延沒有動,就這樣抱著第五韻一直等到夕陽西下,夜幕降臨,等到第五韻的身體點點星散消失不見,他方才直起身子朝著和夏河約定的地方而去。

    這一夜,注定腥風血雨!
Babcorn 發表於 2019-7-28 19:47
第四十六章 風流餓鬼
               
    以後每天保底兩更儘量定時在早上八點和晚上八點吧,如果有加更應該在中午兩點左右,中午沒有加更,就應該沒有加更了,劍人儘量保障時間穩定。

    ......

    「人都到齊了?」

    天馬集以東十數里外的一片楓葉林內,七八個形色各異的江湖中人圍聚在一顆大樹前,一名頭戴鐵冠,身著黑色大氅,手裡提著九節鞭的年輕男子環視一眼身周,淡淡的問出這番話。

    與這年輕男子相隔數個身位的地方,身著黑色勁裝,手持長刀的夏河雙手抱臂於胸前,兩眼眯成一條縫,滿臉桀驁之色,似乎對那年輕男子的話毫不在意。而就在夏河身旁,站著一個身形瘦高,頭戴鬼面,身著灰色長衫,手提長劍之人,卻正是王延。

    在被夏河點破斗笠破綻後,王延自不會沒有應對,在參與此番行動之前,他將原本斗笠上的冰蠶絲扯下後便即扔掉,現在的一身行頭都是重新置辦的,包括面具,長劍等等。儘管答應了夏河來參與截殺,但王延自家知道自家事,他終歸是傲劍山莊的弟子,作為南越州第一大派,要是門中長老知道有弟子效仿山匪強人專幹劫道的事情,會有什麼結果還真不好說。

    所以王延打定主意,除開夏河外不會在其他任何人跟前露出自己的面容,而且如有可能,傲劍山莊的武功他能不用就儘量不用。

    至於眼前這名手拿九節鞭的年輕男子,夏河之前倒是提過,這人名叫韋元辰,是此次行動的發起人,武功在這一眾人中也是數一數二的,甚至此人在玩家之中還有個名頭,叫做『追魂鞭』。

    韋元辰還是有些威信的,他的話音剛落,就有個身著夜行衣看不到面容的傢伙道:「除開留在天馬集盯梢的人,其他人均已到齊。」

    「夏河,青樓那邊可有意外?」

    聽到韋元辰點名,夏河懶懶的道:「能有什麼意外?按照我們的計畫,將魏曉峰的消息透給黑刀幫的少當家吳鋒,以這傢伙的性格現在只怕按耐不住已經動手了,而魏曉峰受驚之下自然會第一時間出鎮,回他藏匿的地方,所以我們只需在此靜待即可。」

    夏河自信滿滿,關於此次行動,韋元辰雖是發起人,但行動方案大都是夏河策劃的,他在春宵樓當了半個多月的護衛,摸清楚了不少情況,而他們現在所在的楓葉林便是被夏河判定為魏曉峰潛回老巢的必經之路。

    只是聽著夏河的語氣,韋元辰多少有些不滿,一聲冷哼,道:「希望一切能如你所說,否則到時候這麼多兄弟竹籃打水,會發生什麼我可不敢保證。」

    韋元辰這番話可謂張狂,不過夏河只是冷笑了一聲什麼都沒說,他早已習慣南河谷的規矩,之所以要找王延聯手,一方面是不想被人吞吃掉,一方面便是想攝取更大的利益。反正在他眼中,場中這些人都已是死人,又何必爭一時之氣。

    「都準備好,想來應該快了,對方畢竟是蘊胎期高手,切莫因為咱們人多而有絲毫大意。」

    韋元辰又看向其他人,以一副帶頭大哥的模樣對眾人吩咐起來,只是他這番話剛說完,不遠處就傳來『沙沙』的聲響,緊跟著,一道人影飛奔而來。

    「來了。」

    那道身影尚未接近,便是先傳來聲音,眾人心頭微微一鬆,很快,這人影靠近場中,王延就見來的是個身材矮小,長得好似倉鼠的傢伙。

    「孫谷,擅長輕功,尤善於飛渡術,此番負責看點,盯梢。」

    夏河用極輕的聲音和儘量簡短的語言為王延介紹來人,王延沒做出任何反應,卻是在心中將此人記下,他知道包括韋元辰在內的幾名硬茬子到時候都要靠自己出手料理,所以沒有絲毫輕忽。

    這孫谷奔行到眾人身前,喘了口氣,繼而看向夏河道:「夏老兄果然料事如神,那黑刀幫的少當家吳鋒當真是個蠢貨,一聽到魏曉峰的消息著急忙慌的帶著黑刀幫三大護法就闖進了春宵樓,自然是打草驚蛇。」

    夏河淡淡一笑,道:「吳鋒倒也不算蠢貨,只是他和書劍莊的三小姐本有婚約,只不想魏曉峰色.膽包天壞了他未婚妻的身子,這樣一頂綠帽子扣在頭上,又有幾個男人忍得住?」

    「夏老兄說的是,不過魏曉峰何其機敏,一見形勢不對便即悄然溜走,只是此人不愧是色中餓鬼,仗著自己手段高超,輕功高絕,竟是裹了那應雨姑娘一同溜了出來,若非如此,以我輕功只怕很難一路跟著他。」

    眼見孫谷半天說不到正題,韋元辰聲音一冷,道:「別說廢話了!韋元辰現在何處?」

    孫谷顯然不敢跟韋元辰硬剛,只是淡淡道:「就在前面五里坡,他畢竟帶了個人,內力消耗頗大,加之他元胎初成,可能修為不太穩固,到了五里坡便是尋了個僻靜的地方開始調息,不過他顯然認為自己已然脫險,調息之前還對那應雨姑娘動手動腳的。

    後面我看李茹跟了上來,便過來報信,若有意外發生,李茹會用衝天箭的。」

    韋元辰聽完這話,怒道:「那你還說這麼多廢話幹甚?趁他內力未復,正是要他命的最好時機!前面帶路。」

    不待話音落定,韋元辰一馬當先往前而去,那孫谷也沒多說什麼,腳下輕點,運起輕功便朝前帶路而去。眼見周圍人都動了,王延朝著夏河看了一眼,兩人之間什麼都沒說,但目光交匯之間似乎都已明白對方意思,繼而兩人跟在隊伍最後朝著五里坡而去。

    不多時,一行人就趕到了五里坡,此處不過是一個小土丘,也不知為何取了這樣一個名字,只是不等眾人行到丘上,一個極度猥.瑣的聲音便隨風從丘後傳來。

    「小應雨,哥哥這手法可還讓你滿意?要我說,呆在春宵樓又哪裡有在此處以天為被以地為床來的痛快,你我這叫做曠地野.合回歸自然,釋放真性情。你放心,哥哥既然答應今天要你身子,就是大羅金仙也阻止不了,那狗屁吳鋒算個求,他不知道老子睡了他老婆不說,還睡了他丈母娘呢。

    哥哥這都憋了大半月了,今兒保證賣足力氣,讓你爽得明兒起不了身。」

    很顯然,這番下.流話自是出自魏曉峰之口,而在這傢伙的聲音中,眾人還聽到一個彷彿死命壓抑,又略帶痛苦,還有些微抽泣的呻吟聲。

    聽著這丘後傳來的聲音,孫谷顯得格外興奮,其他人臉上也或多或少的現出怪笑,只有王延像個懵懂無知的雛鳥,他只大概明白魏曉峰在幹什麼,但具體畫面卻想像不出來,故而他無甚反應,但好在他臉上帶著面具。

    「既然這傢伙如此飢.渴,那就讓他當個石榴裙下死的風流鬼吧。」

    韋元辰一聲怪笑,然後不再耽擱,便是一馬當先衝了出去,既然已確定魏曉峰的位置,一行人自不願夜長夢多,早點了結完事,早點坐地分贓,至少大部分人是這麼想的。

    王延和夏河也衝了出去,等王延上了土丘,藉著清朗的月光,就見前面二三十米處的一塊平地上,一個衣衫凌亂的女子躺在那裡,而一個身形瘦長的男人側壓在她身上,這男人一隻手放在女子胸前,另一手從女子身下被掀開的紗裙中探了進去。隨著那男人的動作,女人嬌聲喘息,男人的呼吸亦是越發粗重。

    「這就叫野.合嗎?」

    王延腦中閃過這個念頭,但隨之搖搖頭不再多想。

    若是其他蘊胎高手,被人摸到身邊二三十米處只怕早已察覺,不過這魏曉峰現在是將全副精力都放在了身下的女子身上,當真是投入的很。不過他終究還是留了一二分機敏,待得一眾人展開輕功,靠近到他身前十餘米時,這傢伙終於是有所察覺。

    「誰?!」

    魏曉峰手上動作一停,猛然轉頭看來,但回應他的卻是隔空一鞭。

    「啪!」

    九節鞭炸開一個鞭花,卻是韋元辰率先出手,不過魏曉峰終究是蘊胎期高手,見此身形一側,繼而腳下連蹬,便是避開襲來的長鞭,整個人貼著地面朝後飛退。

    韋元辰眼見如此,也沒有孤身往前,而是一聲大喝。

    「一起上!」

    話音未落,其他人當即圍了上去,不過趁此功夫,魏曉峰卻已是站起身子,環視身周冷冷道:「一群肉身境的小雜.碎也敢來找爺爺麻煩,今兒壞了爺爺好事,等下就讓你們知道爺爺的手段!」

    魏曉峰口中放出狠話,只是不待話音落定,這傢伙竟是腳下一點,整個人如竄天猴一般騰身半空,一躍飛起四五米高,繼而腳下連連踏步,竟是欲要橫空而去。

    眼見如此,眾人哪還不明白這魏曉峰是要跑,韋元辰當即喝道:「休想!」

    啪!

    又是一個鞭花炸開,數米長的九節鞭當即橫空展開,朝著魏曉峰的腳下就是捲去。與此同時,場中另有兩人各自拿出一串漆黑鐵索,鐵索的末端都有一個鋼爪飛勾,隨即這兩人好似套馬一般分從兩個方向將手中鐵索朝著魏曉峰扔了過去。

    很顯然,為了對付魏曉峰,這行人早就有了周全的準備,魏曉峰不意來人竟是準備的如此周密,眼見雙腿就是要被纏住。

    不過這傢伙輕功著實高絕,千鈞一髮之際,腳下連踏,身形當空一止,隨即提氣之間整個人眼見便是又要往上竄,可就見這時,只聽一聲暴喝,緊跟著,刀光乍現,一道人影衝天而起,長刀橫空之間,一連三道刀光斬向了半空中的魏曉峰!
Babcorn 發表於 2019-7-28 19:47
第四十七章 詭譎一劍
               
    是夏河!只見他如一隻飛虎,騰空而起,刀如利爪般猛襲正欲再度騰身的魏曉峰。

    「找死!」

    魏曉峰一聲暴喝,他從夏河出刀自是一眼看出夏河的修為,目中寒光一閃,繼而雙腿凌空往上一收,下一瞬,九節鞭和兩條黑索便從他身下一穿而過,魏曉峰隨即伸腿在黑索和九節鞭上輕輕一點,就在刀光臨身的剎那,他身若狂風忽的一卷,竟是在半空中來了個迴旋,錯開了襲來的長刀。

    只看魏曉峰這剎那間的應對,此人輕功當真高絕,更驚人的是,他錯開長刀之後,迴旋的身子恰好轉到夏河身後,不待夏河變招,他右手成爪撕風而出,轉瞬間便要及至夏河後心。

    危險!

    身在半空的夏河完全來不及反應,魏曉峰這一爪已近他衣背,然而就在此時,一聲劍鳴驟然響起,下一瞬,一道劍光若流星般從下往上一閃而過,直襲魏曉峰下盤。

    是王延出手了。眼見夏河臨險,王延自不會無動於衷,他這如流星倒垂的一劍,卻是他從孤心劍訣那式劍招中參悟而來,劍若流星,只求一個『快』!

    魏曉峰身在半空,此前已是身形接連變化,卻不想王延自下而來一劍,如此刁鑽,又如此之快,倉促之間,他也顧不得夏河,身在半空的雙腳只是倏爾一分,避開襲來的劍光,但如此一來,他憑空借力換氣已再無可能,整個人不由往下落。

    「困住他!」

    之前接連失手的韋元辰一聲大喝,緊跟著,鞭花再響,九節鞭和那兩根黑索便是再度橫空,不過這一次皆是朝著魏曉峰腦袋而去,非是要針對頭顱,只是要限制魏曉峰再度騰身的空間。

    看著往下落身的魏曉峰,已然收劍的王延暗自可惜,他不會輕功提縱術,無法凌空換氣借力,剛才那一劍已是竭力一躍,之後卻再無變招進招的可能,只能老老實實的的落身於地。

    提縱術乃是輕功之中最難修煉的一種,需要雄渾的內力作為根基才能練成,對於普通江湖中人來說,蘊胎期以前幾乎不可能修成提縱術,而提縱術也向來為各派輕功之中最為秘傳核心的部分,向來是不輕易傳授的。

    夏河顯然也不會提縱術,驟然暴起一刀後,身子便是向著另一側飛落,不過在王延的配合下,兩人好歹是留住了魏曉峰並將他迫到了地面。而在場中大部分人看來,落回地面後輕功施展不開的魏曉峰就變成了沒牙的老虎,故而之前沒有機會插手的人紛紛撲了上去,畢竟對於玩家來說,分配戰利品是一部分,更關鍵是魏曉峰的經驗值只會有一個人得到,而擊殺這種蘊胎期BOSS所能得到的經驗值,足以讓在場任何一個玩家為之瘋狂。

    一時間,場中呼喝聲四起,刀光劍影來來去去,以韋元辰為首,七八人分兩層圍住魏曉峰,就連孫谷和另外一名本是盯梢的李茹也圍了上去,唯獨王延和夏河留在最外面。

    「蘊胎期高手可沒那麼容易就被弄死。」

    看著身前這些如同聞著肉味拚命往上衝的傢伙,夏河冷冷一笑,他和蘊胎期高手交過手,自然知道一些蘊胎期高手的厲害手段。

    「魏曉峰有可能走脫嗎?一旦被他殺出重圍,以他的輕功,沒了韋元辰等人的牽制,你我只怕留不住他。」

    王延眉頭微皺,雖然剛才和魏曉峰只是短暫交手,但他也看出此人輕功著實高絕。不過對於王延來說,他並不是非常在意魏曉峰是否能走脫,而是擔心沒了魏曉峰的牽扯,眼前這群人還會不會反目,自己又是否能有收割經驗的機會。

    兩人說話間的檔口,場中變化突生,卻是兩個搶BOSS心切的傢伙竟是欺身到了魏曉峰身前米許,魏曉峰哪肯錯失這樣的機會,當即掌爪連出打在二人身上,若非其他人及時援手,以刀劍阻退魏曉峰,這兩人只怕立時就要斃命當場,可即便如此也是身受重創。

    「按照原計畫困住他就行,將他內力耗盡再收拾,誰他嗎再敢給我突前亂來,別怪老子等會不客氣!」

    眼見兩人身受重創近乎失去再戰之力,韋元辰異常惱怒,不禁咆哮起來。說完這番話後,這傢伙竟是轉頭看向夏河和王延,道:「你們兩個還要調整多久?」

    夏河根本不搭理韋元辰,而是目光一凝,對著王延道:「王兄,接下來勞你看護,夏河卻是需要準備一下。」

    王延點點頭,他知道夏河又要動用那一刀了。果然,話音剛剛落定,夏河一腳踏前,正對魏曉峰,右手緩緩摸向刀柄,整個人氣勢陡然一變,就如同一把即將開鋒的絕世寶刀一般。

    在啟明樓時,王延曾見夏河用出此刀,只是沒見到最後夏河出刀的場景,不過只看此刀蓄勢的派頭,王延也知此刀只怕會超乎想像的厲害。

    「這是刀意?不對,是刀意雛形!一個肉身境的小雜碎怎麼會凝練出刀意雛形,莫非是某個頂級大派的弟子?」

    和當初康建民相同,夏河方一蓄勢,魏曉峰就注意到了,只是他的見識顯然在康建民之上,竟是道破了夏河這一刀厲害的根源,這也讓魏曉峰雙目帶著濃濃驚色之餘,臉色變幻不定,最後這傢伙那張猥.瑣的面容上閃過一抹狠戾之色。

    「既然你們要尋死,爺爺就成全你們!」

    魏曉峰口中再度放出狠話,只是與之前不同,他此番當真是發了狠。而不等他話音落定,只聽噼啪之聲,卻是韋元辰手中的九節鞭又隔空襲來,可這一次魏曉峰沒有再閃避,只見他深吸一口氣,繼而胸口一鼓,隨即他扭身一送,高高鼓起的胸膛朝著擊來的長鞭直直迎去。

    啪!

    一聲脆響,就見魏曉峰胸前的衣衫直接被長鞭打裂開,胸前的皮肉綻開,血水四濺,看上去頗有些淒慘。然而長鞭發力之際,自是有微微的停頓,魏曉峰便是趁著這剎那,忍著胸前的皮肉疼痛,右手電閃而出一把抓在了九節鞭的鞭頭上。

    緊跟著,魏曉峰不等韋元辰做出反應,扯著鞭頭運勁一拉,韋元辰登時只覺鞭子上傳來一股巨力,扯的他身形搖晃,再難把住長鞭。

    「快,快上!」

    韋元辰失去九節鞭掌控登時慌了神,嘴裡大喊起來,瞬間,刀光劍影驟起,分從幾個方向襲向韋元辰,然而這傢伙卻是拉著九節鞭翩身一繞,以九節鞭鞭身將襲來的刀劍一一擋下。

    而不等其他人攻勢再起,魏曉峰腳下急點,身若鬼魅般從場中一掠五六米,一下及至韋元辰身前,就在韋元辰驚駭的目光中,右爪電射而出一下扣在韋元辰的脖頸上。

    「死!」

    魏曉峰冷冷一笑,繼而一聲暴喝,五指一緊便是要捏碎韋元辰喉嚨,然而下一瞬,他臉色突變,隨即腳下連點,整個人猛地爆退,然而還是晚了一步。

    呲!

    卻是一截劍鋒突得從韋元辰脖頸中穿出,不待魏曉峰鬆手退身,這劍鋒猛地一攪,血水飛濺之間,韋元辰脖頸間多了拳頭大小的一個窟窿,而魏曉峰的右手亦被刺穿,掌心中間也有個雞蛋大小的窟窿。

    噠噠...

    魏曉峰看著自己手掌上不斷滲出的血水,眼中閃動著難以置信之色,他知道這已是自己反應及時,迅速退身的結果,若是再慢半分只怕整隻手掌都沒了。

    「好狠辣的劍。」

    魏曉峰抬起頭看向了韋元辰屍體軟倒在地後現出的那道身影,這道身影自然就是王延。王延一直如同一條毒蛇般蟄伏在外圍,而剛才那瞬間他敏銳的把握到機會,就在魏曉峰衝向韋元辰的同時,他亦是將踏劍步催動到極致,身心與元應劍法相合,以一劍無前之勢,將速度提升到極致,就在魏曉峰右爪捏住韋元辰脖頸的瞬間,他手中長劍便是以當初初戰王莫成時所用過的那招『天下同歸』從韋元辰身後一劍洞穿其脖頸,繼而再刺魏曉峰的手掌。

    如此一劍當真是絕妙,但這一劍在魏曉峰眼中卻是絲毫不顧及同伴性命,甚至以此為餌的一劍,而來勢甚速,用劍也是奇詭到極點,也唯有這樣一劍才能讓其中招,甚至是大受創傷。

    此人必須死!否則今天萬難脫身!

    魏曉峰看著王延的目光中殺機翻湧,然而王延只是冷冷一笑,他通過此前的觀戰已看出魏曉峰的虛實。此人手底子並不是太強,至於輕功,此人也並非真的統統高絕,他厲害的只是提縱術和飛渡術,就如剛才直線突進瞬間欺身韋元辰,就是飛渡術瞬間爆發的效果。

    但魏曉峰的身法並不高明,在方寸之間的閃轉騰挪沒有絲毫高妙之處,否則他也不會被眾人圍困半天而毫無建樹,最後還要拼著受傷,硬抗一鞭後才能尋到一擊斃敵的機會。

    有此認識,王延自是從容了許多,在他看來要對付魏曉峰,其一隻需防其騰空而走,其二便是防止此人暴起近身,驟出殺招即可。

    故而在王延眼中魏曉峰已然是個死人,此時還留著他不過是想讓這傢伙多消耗點其他人的實力罷了,這般想著,王延冷聲道:「都愣著幹嘛,此獠已然身受重創,不趁此機會要他命,難不成要放走他不成?」

    話音未落,那些因為王延暴起殺死韋元辰而驚疑不定的人,目光迅速閃動了幾下,隨後孫谷第一個衝向了韋元辰,而其他人隨即紛紛跟上,圍攻之勢再成,而王延卻在魏曉峰惱恨的目光中悄然退出了包圍圈,不知又潛向了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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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孤狼與瘦虎

    輕功施展不開,右手又被廢掉的魏曉峰徹底成了困獸,以孫谷為首的剩餘人等簡直不要命的向他猛攻,魏曉峰卻只能疲於招架,因為一方面他要注意刀勢已快要蓄積到頂峰的夏河,另一方面他還要防備如毒蛇般在外圍遊走不定尋覓機會的王延,縱然他想搏命卻連機會都找不到。

    這等情況下,只堅持了不到十個回合,魏曉峰身上已是添了幾處刀傷劍痕,眼見再這般下去今日很可能殞命當場,魏曉峰眼中顯過一抹瘋狂之色。

    「啊!」

    如若困獸瀕死的嘶吼聲中,魏曉峰竟是對劈來的刀劍不管不顧,他猛地弓身一伏,雙腳一蹬,就在刀劍臨身,鋒芒撕裂衣背,在背脊在留下道道傷痕帶起一蓬蓬血珠的同時,整個人如若一條絕命的孤狼猛地朝前竄了出去。

    魏曉峰進身的方向上,站著一個手提長劍,身著玄衣的玉面男子,此人名叫『柳易舒』,在此行人中除開王延和夏河外,武功也是數一數二的,不在韋元辰之下。此人眼見傷痕纍纍的魏曉峰朝他這邊而來,卻是不驚反喜,手中長劍一震,登時寒光一閃,一連數道劍影朝著魏曉峰擊去。

    面對如此一劍,魏曉峰臉上現出不屑之色,他沒有絲毫躲閃,整個人好似合身撞向了劍影,但是他那隻被王延在手掌上洞出個窟窿的右手卻是悄然提起,下一瞬,只見這傢伙的右手如電射出,在數道劍影中準確找到長劍,緊跟著,魏曉峰竟是極其精準的將右手掌中的窟窿套進了劍刃之中。

    隨後,魏曉峰在柳易舒驚駭的目光中,將自己的右手往內直進,即便血肉被劍刃再度割裂,血水流個不停,但魏曉峰已然是不管不顧,右手一進到底,瘋狂到極點!幾乎眨眼之後,他的右手便沒到劍柄處,繼而一把抓住了柳易舒持劍的手腕。

    「桀桀!」

    魏曉峰咧開嘴角,猙獰的笑起來,很難想像他右手在有如此重傷的情況下,竟然還能用出如此奇招,由此足見此人的瘋狂與執著。而與此同時,他的左手朝前一探而出,猛地捏住了柳易舒的脖頸。

    「再來啊!」

    魏曉峰挑釁一般的嘶吼著,可王延沒有現身,儘管王延知道魏曉峰已然是強弩之末,但瀕死前奮力掙扎的野獸恰恰是最危險的。

    咔擦!

    一聲骨碎的聲音響起,柳易舒脖子一歪,已然沒有聲息,然而就在這時,一聲暴喝傳來。

    「動手!」

    話音未落,一道明晃晃的刀光如同撕破黑幕一般,從空中一閃而過,彷彿瞬間橫跨了數米之距,一下及至魏曉峰身前,朝著他就是攔腰斬去。

    如此驚人的一刀自然是夏河斬出,他蓄勢已久,此刀一出當真是有幾分莫測之能,然而魏曉峰卻是早有防備,他拉著柳易舒的屍身一轉,將之擋在身前,同時腳下急點,整個人往後飛退。

    只是這一刀實在太快,只聽『嚓』的一聲,登時血水狂湧,卻是柳易舒的屍身被攔腰斬斷,而刀鋒的寒芒更是擦著魏曉峰的腹部而過。

    呲呲!

    好似有什麼裂開,很快,魏曉峰腹部的衣襟就被血水浸透,他知道自己的右邊腹部幾乎整個被切開,腸腸肚肚順著血水都是往外流了出來,可饒是如此,魏曉峰眼中的瘋狂之色卻更盛,他攬起衣擺纏在腹部用力一扎,隨後停下腳步,而就在這時,一道人影疾馳而來,緊跟著刀光再現,夏河的第二刀已至。

    魏曉峰目光一凝,儘管他半邊身子都在顫動著,可這傢伙卻是沒有再後退,反而腳下一點,朝前狂突直進。

    「嚓!」

    刀光幻滅,長刀鋒刃從魏曉峰右肩一捅而過,可這傢伙卻是絲毫不理會,只是死死地看著身前的夏河,然後左手運掌朝前猛地拍出,夏河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就是被這一掌重重打在胸口!

    噗!

    一大口血水從夏河口中噴出,濺的魏曉峰滿臉都是,可兩人誰都沒在意,魏曉峰在絕路中瘋狂,可夏河這頭瘦虎也同樣豁了出去,只見他持刀之手一緊,然後手腕一個轉圜,長刀絞著血肉轉了半圈,繼而持刀之手朝著一側狠狠一劃拉,長刀撕開血肉之間,幾乎將魏曉峰右肩整個削下,連帶著右手從大臂處齊根被斬斷!

    「啊!」

    魏曉峰痛苦的大叫,但他還在死命掙扎,左掌略微一回,緊跟著又是重重一掌打下。

    兩人是完全的陷入瘋狂,你來我往之間只有血肉與血肉的對撞,王延在不遠處看著兩人這般廝殺,目光閃動不止,心中很受震動,但是他手中的劍依舊那麼快,一劍割斷孫谷的喉嚨後,又朝著那兩個重傷的傢伙追去。

    從夏河喊出『動手』開始,王延就沒再閒著,他驟然暴起,將長劍刺向了原本的同伴,如此突然的襲擊,加之他結合孤心和元應的詭譎劍法,短短時間就連殺四人,那孫谷見勢不對想逃跑,無奈王延早有所備,先一劍傷其雙腿,最後從容的奪取了此人性命。

    至於那兩名之前被魏曉峰打成重傷之人,本是想留著坐等分贓,待得王延暴起連連殺人,他們才曉得不對勁,可此時方才想逃,身受重傷的兩人又哪裡甩得掉王延。

    嚓!

    幾個起落之間,王延就追到二人身後,二話不說便是從身後將當中一人一劍穿心,另外那傢伙見此卻是不再跑,跌坐在地上看向王延,道:「兄弟,留我一命,東西我不分就是了,沒必要搞成殺身之仇,你一個人再強也有限,仇怨接大了你可要防著被群起攻之啊,我知道你和夏河是一夥的,不過防人之心...」

    這傢伙倒是一副好口才,直面劍鋒反倒勸說起王延,還用上了離間計,王延淡淡的看著他,一雙眸子中只有冷漠,到最後他冷冷一笑不耐煩再聽下去,手腕輕抖,劍鋒便從這傢伙的喉嚨間一穿而過。

    從頭到尾,王延就沒準備放走一個人,在他眼中這些玩家就是長在地裡的稻子,是準備被收割的經驗,這就如同玩家對於大多數npc的態度一般。不同的身份,決定了王延對大部分玩家不會有一絲情感,甚至不會有一絲絲憐憫,他只會把他們當做經驗,更何況玩家是可以死而復生的。

    至於說此番殺了這許多玩家,王延自然是可能被報復,不過關於這點王延倒是想的很清楚,他並不是真正在南河谷廝混,他的落腳點在山下村,他不怕被人發現蹤跡。而且此番他還遮掩了身份,更別說前面還有個夏河頂著。

    王延緩緩收回了劍,然後轉過身朝著魏曉峰和夏河廝殺的地方而去,這場劫殺終於是要落下帷幕,不過有一個念頭在王延的腦海中徘徊不去夏河殺是不殺?
Babcorn 發表於 2019-7-28 19:48
第四十九章 行天九步
               
    「都殺乾淨了?」

    等到王延回轉場中,一狼一虎的戰鬥已然結束,魏曉峰倒在血泊中雙眼睜得大大的,滿臉不甘,可已然再無絲毫聲息,他的身上有數道銀光流動,顯然是夏河擊殺他後爆出的戰利品,不過夏河倒是言而有信,拄著刀半跪在四五米開外,嘴角還趁著血水,胸前的衣襟更是被浸成血紅色,一看便知傷的不輕。但即便如此,眼見王延回返,夏河還是抬起頭滿臉帶笑的看著王延。

    王延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夏河爽朗的笑道:「按照事先說好的,戰利品由王兄先選,我大致看了下一共六處有銀光流動,王兄先選三件,剩下的歸我即可。」

    夏河是豪爽之人,喜歡直來直去,雖心狠手辣,但一諾千金,他說完這番話後竟是站起身再退兩步,繼而轉過身背對王延,他以這樣的方式將自己的坦誠盡顯無疑。

    看著夏河的背身,王延真切感受到了夏河的誠意,目光微微閃動後,什麼也沒說,只是邁開步子走到了魏曉峰身前。

    站在魏曉峰身前,王延沒有立即動手挑揀戰利品,他的目光落在魏曉峰的臉上,看著那雙已然瞳孔放大卻將不甘表現的淋漓盡致的眼睛,王延不由想到此前魏曉峰與夏河的那番血肉對撞,想到魏曉峰如絕命困獸般的瘋狂。

    如果僅僅只是一個沒有生命,沒有靈魂的npc,魏曉峰身陷死局何至於如此瘋狂?他將自己的每一滴血都用到盡處,只為博殺出一線生機,縱然身受重創,甚至腸腸肚肚都流出體外,卻依舊將欲殺他的夏河打得半死,到底是什麼在支撐他這樣做?

    無數念頭在王延腦海中閃現,他不由又想起了當初在啟明樓被自己擊殺的王莫成,那個光頭大漢縱死不倒,同樣到死也是不相信自己真的就那樣死掉,王延深信若是自己當初那一指沒殺掉王莫成,那個光頭大漢最後的瘋狂只怕不會在魏曉峰之下。

    王莫成,魏曉峰,這兩人雖然已經死了,但形象卻在王延心中越發鮮明,到最後,王延用幾不可聞的聲音喃喃道:「或許是對生命的眷戀與不捨才會讓他們不甘心就此死去吧。」

    對於生命,王延第一次有了一個大致的概念,沒有對生的眷戀與不捨,就沒有對死的畏懼和不甘,而玩家恰恰沒有後者,他們在這個世界不死不滅,所以他們沒有生命?

    王延不確定這個答案,因為無論張小寶,第五韻還是夏河等人在他心中同樣鮮活,但他至少確定了一件事『我是有生命的,我同樣畏懼死亡,渴望生存,所以我必須不斷變強』!

    那麼靈魂呢?

    一個問題的明悟,往往伴隨著另一個問題的升起,關於靈魂,王延還沒有確切的認知,他知道自己無論知識還是所經歷的都不夠,所以他沒有再想下去,搖了搖頭,繼而彎下身子幫魏曉峰合上了雙眼,然後掀開其身前的衣襟,六件銀光流動的戰利品便出現在他眼前。

    三張金票,一個香繡荷包,一個粉色肚兜,兩本秘笈以及一張有些殘破的羊皮卷。

    王延微微皺起了眉頭,不明白肚兜這樣的東西怎麼還能成為戰利品,不過他也沒有一探究竟的想法,直接將其跳過後查看起其他幾件戰利品。

    首先是香繡荷包,裡面裝著些許碎銀子和二三十顆金豆子,價值自然不小,可與那三張金票比起來卻又不算什麼。那三張金票的形制王延很眼熟,赫然與當初公孫三娘拿出的金票相類,都是寶通銀莊的本號金票,不過這三張同樣面值一百兩黃金的金票上都蓋有一個黑色印鑑,王延依稀能看清印鑑中有『魏曉峰』三個字。

    很顯然,這三張金票是可以隨時提現的,也就說有了這三張金票,可在北部任意大城內的寶通銀莊隨時提出三百兩黃金,這無疑是一大筆財富。

    至於那兩本秘笈,一本叫做《元合洗胎訣》,只看這秘笈的名字便知是一本打磨元胎的功法,王延粗粗翻了下,這元合洗胎訣並不見得如何高明,不過也有一二獨到之處。有了凝元劍煞功的王延自是看不上眼,可對於夏河這樣無門無派隻身闖蕩江湖的散人來說卻價值不小的。

    而另一本秘笈則叫做《行天九步》,王延只翻開這秘笈的第一頁便被當中內容吸引,好半晌後才回過神來。這是本輕功秘笈,王延雖只粗粗一看,卻覺這秘笈所載內容奧妙無窮,對於輕功的運用簡直是匪夷所思,好似在王延面前推開了一扇門般。

    只可惜這本秘笈是殘本,當中只記載了行天九步中的前兩步登天步與踏雲步,前者是提縱術,後者是飛渡術,或許正是因此,輕功高絕的魏曉峰才會獨獨身法稀鬆,不善閃轉騰挪,難以在小範圍中的戰鬥中尋覓機會。

    可即便如此,王延卻是首先選定這行天九步作為自己的第一件戰利品,畢竟無論飛渡術還是提縱術目前都是他的短板,這行天九步正可作為彌補,而且王延隱隱覺得這行天九步的品級不會低,甚至全本秘笈很可能達到玄級。

    選出了第一件戰利品後,王延不再猶豫,伸手又將那三張金票揣入了衣囊之中,只是關於最後一件戰利品,王延的目光卻在香繡荷包與那張羊皮卷之間來回。

    那張羊皮捲上好像畫的是一張地圖,只是地圖殘缺不全,無法看出具體地方,也沒有標明起點和終點,這樣的東西看起來似乎毫無作用,但卻有一處令人稱奇。這羊皮卷中的地圖似乎是以某種特殊材質繪製,放在月光之下,不僅僅有淡淡螢光現出,甚至當中有一道微弱的流光順著地圖中的某條線路不斷的閃現流動。

    看著羊皮捲上的異狀,王延最終將之捲好收入了衣囊之內,如此,他三件戰利品挑選結束,站起身退開幾步,道:「我好了,夏兄你來吧。」

    聞言,夏河轉過身來,幾步走到魏曉峰的屍身前,將剩餘三樣東西撈入手中,略微看過一番後,笑道:「王兄有心了,有了這元合洗胎訣再加上擊殺這魏曉峰所得到的經驗,夏河此番可謂大獲豐收,與王兄的合作堪稱完美。」

    王延不由點點頭,此番合作的確是互惠共利,不過夏河自是不會知道王延收穫的經驗絕不在他之下,夏河只以為王延擊殺其他人等收穫了為數不少的戰利品,又得到了魏曉峰戰利品中的大頭。

    所謂馬無夜草不肥,王延自覺以後如果再有這般的聯手機會,自己只怕很難拒絕,而夏河顯然早有主意,笑著道:「此番聯手只是我與王兄合作之始,日後再有機會還請王兄助夏河一臂之力。」

    夏河這番話自是說的漂亮好聽,他或許是當真打算和王延長期合作,只是接下來,他話鋒突然一轉,道:「不過夏河現在有個不情之請,不知王兄可否答應?」

    王延不解其意,卻還是點點頭,隨即就見夏河緩緩提起長刀,道:「今夜一戰,我雖受創頗重,但於之前那番血肉廝殺中卻是有所感悟,如今我自覺已到了突破的臨界點,而以我現在的狀況,也還能用出最後一刀,所以懇請王兄為我試刀。」

    話音剛落,一陣風捲過,肅殺的秋風之中,夏河長刀直指王延,下一瞬,一股神意從夏河體中勃然而出,緊跟著一道刀光好似斬破黑夜般,朝著王延直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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