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萬曆駕到 作者︰青橘白衫 (已完結)

 
q781009 2019-7-29 23:00:0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23 85599
q781009 發表於 2019-7-29 23:04
第九十二章 打一波埋伏

    阿古達木看了一眼扯力克,心中頓時不喜,你這是什麼態度?

    你爹還沒當上大汗呢!即便是當上了大汗,也不會是這個態度。

    “那些明軍裝備精良,並且悍不畏死,我們這些人根本攔不住。”阿古達木心裡面也不痛快,我這裡折損了這麼多人手,你還在這裡挑三揀四的。

    “那你怎麼不追上去纏住他們?”扯力克這個氣啊!

    一群廢物。

    不過扯力克也知道,現在不是和阿古達木計較的時候,一揮手,大聲的說道:“繼續追,絕對不能讓大明人過了青冢!”說完當先追了出去。

    青冢,這個地方瓦剌人可以說記憶深刻。

    當年明軍奇襲板升城,俺答汗的騎兵就是追擊到了青冢,被大明打了一個埋伏。那一戰雖然說大明沒佔什麼便宜,可是俺答汗還是吃了虧的。

    不但人沒追上,還被明軍打了一波埋伏,雖然損失不大,可是憋屈啊!

    自從那一戰之後,青冢就成了明軍和瓦剌默認的分界了。

    過了青冢,在往前走就是大明的雲川衛了。如果追到青冢附近還沒追上,那就不能再追了。一旦過了青冢,自己這一萬人很容易被明軍給圍殲的。

    與扯力克的想法不同,李棟恨不得快點跑過青冢,那樣自己就能活下來了。

    不說其他的,單單是跑到雲川衛,自己這些人就有一戰之力的。

    在青冢以北百里處,一群士卒隱藏在一個山坳裡面,這是他們來到這裡的第七天了。不紮營,不造飯,天天吃攜帶的壓縮乾糧,吃的舌頭都木了。

    戚繼光咬了一口壓縮乾糧,灌了一口水,咀嚼了半天才嚥下去。

    看了一眼手中的麵餅,戚繼光也不知道皇上給自己弄得這是什麼玩意。吃了好幾天了,這胃口都不好受了。拿了一塊醃肉吃一口,這才好受點。

    這種壓縮乾糧的的確是頂飽,可是太難吃了。

    如果不吃點鹹菜,這玩意還燒心,戚繼光還有醃肉吃,下面的人就只能吃鹹菜了。不過戚繼光不在意,想吃好的就當官,想當官那就得有功勞。

    這也是一種激勵,京營現在就流傳一句話:為了吃肉!

    別小瞧吃肉的動力,要知道吃肉代表的可不只是吃肉啊!

    “大帥,咱們在這裡等了七天了,這乾糧也就再吃三天的!”在戚繼光的身邊,吳惟英咬了一口醃肉,開口說道:“這幾天下來,已經有兩千多人肚子受不了了。”

    京營的士卒,其他的不說,伙食還是不錯的。雖然行軍以來,大部分人都適應了,可是天天啃乾糧,還是受不了了。自己率領的七千騎兵,一大半都肚子疼了。

    如果不是有醫學院的醫生跟著,估計該鬧出人命了。

    戚繼光看了一眼吳惟英,笑著說道:“小伯爺這是想回去了?”

    對於吳惟英,戚繼光真的很喜歡,恭順伯的兒子,但是身上卻沒有勳貴的紈袴氣質。整個人非常的內斂,關鍵是能打,這個人是一員猛將。

    尤其是馬上功夫,那真是的非常非常的好。

    劉綎看了一眼吳惟英,取笑道:“小伯爺吃不了這個苦,還不如回家抱孩子!“

    作為劉顯的兒子,劉綎在京營之中也是頗受重用的。不過劉顯沒有把兒子放到東京營,而是扔到了西京營。提說西京營練騎兵,劉綎就跑來了。

    騎兵營兩個衛,每個衛騎兵七千人,加上輔兵,總計兩萬人,但是能打的就一萬五。

    作為京營唯一的兩個騎兵衛,兩個人平日裡自然是互看不順眼,加上又都是年輕人,練武的脾氣又爆,沒幾句話就剛起來了。只不過這兩個人有上司壓著,鬧不動。

    原本西京營的提督是馬芳,無論資歷還是戰功,他們兩個在馬芳面前都沒可比性。

    馬芳死了之後,戚繼光提督西京營,這兩個人在戚繼光面前也只能裝孫子。

    瞪了一眼劉綎,吳惟英沒好氣的說道:“光說不練,不服氣馬上較量一下,看看是你的刀厲害,還是我的刀厲害!”

    這兩個傢伙全都是使大刀的,也比劃過,只不過一時間誰都奈何不了誰。

    戚繼光笑著說道:“行了,有你們比劃的時候,只不過不是現在。”

    帶著人出青冢百里,其實挺危險的,不過戚繼光對自己有信心,對自己的手下更有信心。一萬五千騎兵,加上一萬五千步卒,在加上五百門火炮,以及五千神機營,戚繼光覺得瓦剌就是來個幾萬人,自己也能打一仗。

    要知道皇上如此興師動眾的讓自己來草原,那可不是為了閒逛的,不打一仗都對不起皇上。

    在京城的時候,皇上就和自己研究了,當時自己就料定黃台吉會截殺大明的使節,三娘子作壁上觀的可能性非常大,甚至會推波助瀾。

    自己和皇上覺得這就是一個機會,說不定能給黃台吉來一下狠得。

    原本最好的埋伏地點是青冢,可是戚繼光怕黃台吉追不到青冢,也擔心明軍堅持不到青冢,也是硬是將隊伍向北移動了百里,等著黃台吉的人鑽進來。

    當然,這也是推斷,能不能成還不一定,這就是有棗沒棗打一桿子。

    打不到,那就當成練兵了,這一段時間的行軍,這些京營的士卒吃了不少苦頭,可是比起在京城的時候,多了幾分內斂,看上去不在是那麼花架子了。

    打得到,那就賺到了,這一波肯定讓黃台吉肉疼。

    為了達到埋伏的目的,自己連營都沒扎,也不做飯,晚上就睡在一個叫睡袋的玩意裡面。這玩意外面是麻布,裡面則塞了不少毛,雞毛鴨毛駱駝毛。

    雖然還挺暖和,可是那個味道,可真是沒的說了。

    熬了七天,不少人都熬不住了,戚繼光也能感覺到屬下的心思開始浮躁了。

    “難道回不來了?”

    戚繼光忍不住嘆了一口氣,看了一眼鬥雞眼的吳惟英和劉綎,戚繼光開口說道:“行了,吃完你們也回去吧!告訴下面的人,再有兩天就回去了。”

    剩下三天的口糧,不回去也不行了,堅持不下去了。

    得到戚繼光的答覆,兩個人這才站起身身子離開。

    這一次來的可是三萬人,還有大炮和馬,自然不可能呆在一個地方,不然光是糞便都能頂風臭十里。即便現在這樣分開埋伏,有的時候颳風也能聞到。

    加上這裡雖然有山坳,但是適合藏兵的地方也很小,只能分開藏。

    比如戚繼光的身邊,只有他的三千親軍,在多一點都藏不住了。

    聽著身後轟隆隆的馬蹄聲,李棟心急如焚,他沒想到瓦剌的人的馬這麼好,速度這麼快。自己這邊雖然不是一人兩騎,可是馬都是好馬啊!

    “大家在堅持一下,前面就是青虎溝,過了青虎溝就到青冢了!”

    李棟一邊跑,一邊大聲的對身邊的騎兵說道,身邊的騎兵也跟著喊,用來鼓舞士氣。

    此時的齊闔坐在馬上,臉色蒼白,手中雖然拉著馬韁繩,可是他覺得自己根本就控制不不住馬了,是馬一直在拉著自己跑。現在自己都感覺到不到身體的存在了,只能強迫自己別掉下去。

    “大帥,有騎兵!”

    一個親衛來到戚繼光的身邊,面容嚴肅的說道。

    在明軍之中,斥候趴在地上聽馬蹄聲,那都是必備的本事。李棟的騎兵還沒到,他們已經感覺到了。

    聽了親衛的話,戚繼光頓時大喜,猛地從地上站了起來。

    “傳令所有人做準備,弓上弦,刀出鞘,等候將令!”

    終於來了,自己這七天沒白等,說著戚繼光自己帶著人找了一個能夠隱藏的山坡去了。藉著灌木的隱藏,探出頭向外面看。剛剛趴好,戚繼光就聽到了馬蹄聲。

    出現在戚繼光眼中的是大明的騎兵,不過他們的情勢很危急。

    不時有戰馬栽倒在地上,顯然這是戰馬跑過力了。在他們的身後,一大隊瓦剌騎兵緊追不捨。不時的就有瓦剌騎兵開弓射箭,明軍也不時的回頭射箭反擊。

    雙方已經進入弓箭的射程了,再有片刻就能追上了。

    “好險!”

    戚繼光嘀咕了一句,對身後的人說道:“傳令炮兵,等一下瓦剌騎兵衝進來,直接開炮。傳令吳惟英,讓他帶著人從右側突擊,讓劉綎從左側突擊。”

    “本帥帶著步卒一萬人快速合圍,五千步卒和神機營從南側出擊。”

    傳令兵轉身就跑出去了。

    傳令兵當然不用跑過去傳令,而是使用旗語,這是他們早就安排好的了。每一個埋伏地點都有觀察哨,他們的作用就是看旗語。至於探查周邊,那是斥候的活。

    在得到命令之後,埋伏的明軍快速的動了起來。

    劉綎拉過戰馬,翻身上馬,手中大刀一橫:“吳惟英,這一次倒要看看誰砍的腦袋多。”

    吳惟英也是激動的翻身上馬,這還是他第一次親臨戰陣,可是很激動的。

    藏在山坡上的炮兵在得到命令之後,快速的把蓋在大炮身上的遮擋物給撤了下去,炮彈塞進炮口,火把點燃,就等著大帥那邊下令開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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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圍殲

    衝過青虎溝,李棟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嚴肅,跑了這麼久,有不少兄弟掉隊了,他們的下場不用想也知道。此時的李棟心中暗恨,這個仇早晚得報。

    同時李棟心裡面也暗恨,怎麼還沒有人接應自己。

    扯力克此時則是非常的興奮,終於追上了,看到前面的人咬住了大明使節的隊伍,扯力克搖晃著手中的彎刀,大聲的吆喝:“沖上去,殺掉他們。”

    一萬騎兵轟隆隆的衝入了青虎溝,只不過剛衝過去,就聽到了一聲“轟”的聲音。

    扯力克嚇了一跳,這個聲音他實在是太熟悉了,這是大明的火炮。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一個炮彈已經砸入了隊伍之中,實心的炮彈頓時在馬隊之中橫衝直撞了起來。

    在密集的騎兵隊伍之中,實心彈的威力要比開花彈大多了。

    一旦砸中馬腿,那基本上就廢了,過被剮蹭了,戰馬就會亂竄,整個隊伍就亂了。

    沒等扯力克說什麼,“轟轟轟”的聲音再一次響了起來,這一次不是一聲,而是一直“轟轟轟”的想個沒完。在斜對面的山坡上,一道道火光噴射,一道道白色的煙霧升騰了起來。

    “那是多少大炮啊!”

    扯力克臉色大變,他知道自己上當了,自己這是被明軍給埋伏了。

    站在山坡上,戚繼光手中拿著望遠鏡,臉上露出了笑容。皇上給的大炮果然好用,射程遠,威力大,這打起來,真的是過癮啊!這才是打仗啊!

    “傳令,炮聲一停,騎兵突擊!”

    戚繼光看了一眼身邊的傳令兵,大聲的說道。

    扯力克此時已經招呼手下向外衝了,憑藉自己手裡面的一萬騎兵,扯力克根本就沒信心和這裡的明軍一戰。明顯明軍這是等自己很久了,還是快跑吧!

    不過扯力克也不傻,掉調轉馬頭是不可能了,直接衝出去才能活命。

    剛剛衝出青虎溝的李棟自然也聽到了身後的炮聲,讓他微微一愣。

    這!

    面帶驚喜的轉過頭,李棟臉上的表情那叫一個激動,這是自己的人。自己不是沒人接應,而是接應的人在打埋伏。李棟揮舞著手中的刀:“兄弟們,殺回去報仇啊!”

    報仇不隔夜,李棟現在覺得自己身上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逃走的疲憊一掃而空。

    跟在李棟身邊的士卒也是如此,嗷嗷叫著向前衝去。

    只不過他們剛衝出不遠,就發現山溝的兩側突然衝下來不少士卒,看打扮是大明的士卒,可是絕對不是李棟熟悉的邊軍。這些人的裝備實在是太好了,這根本不是邊軍能有的。

    清一色的魚鱗甲,頭上戴著紅纓盔,手中全都是長矛,矛尖都閃閃發光。

    跑動之間,嘩啦啦作響,在隊伍的正中,一隊端著火銃的人特別的顯眼。足足幾千人,每個人手中都是一把火銃,那火銃一看就不是凡品,比邊軍用的好太多了。

    “這,這是!”

    李棟勒住了馬韁繩,詫異的看著這一幕,這是哪裡來的?邊軍的將軍親兵裝備也沒這些人好,這是什麼人啊?

    在李棟遲疑的時候,對面突然衝出來一騎,看打扮應該是斥候。

    “我乃京營振威營斥候姜鶴,特來傳西大營提督戚大帥將令,諸位乃是朝廷功臣,此時已經人困馬乏,在此歇息片刻,帶我等為諸位報仇雪恨!”

    李棟一愣,這是京營的人?京營怎麼把人派到這裡來了?

    齊闔聽說是京營的人,頓時大喜,在聽說是戚繼光領兵,頓時大笑了起來,這些天可把他給憋壞了:“打,狠狠的打,讓這些韃子知道咱們大明的厲害。”

    邊軍雖然知道京營整訓的事情,畢竟馬芳被調走到京營了,可是僅僅是知道而已,沒想到京營居然能拉過來一戰了。

    戚繼光此時已經帶著人堵住了前面的缺口,步卒開始舉著長矛向前了。因為還沒訓練鴛鴦陣法,只能按照之前的訓練來打,不過戚繼光也非常的有信心。

    盾牌兵長矛兵在前,邁著整齊的步伐向前走,直接橫推了過去。

    “放箭!”

    隨著傳令兵的大喊,在隊伍的後面,弓弦聲大作,兩側的羽箭像不要錢一樣飛了出去。對面也響起了火銃的聲音,一時間戰場上全都是慘叫聲。

    箭雨過後,兩側山坡上的兩支騎兵已經衝了下來,劉綎和吳惟英揮舞著大刀衝在最前面,嗷嗷叫的衝進了扯力克的陣營。一時間人喊馬嘶,戰鬥瞬間爆發。

    一時間整個山谷都是喊殺聲,扯力克這邊還沒等衝擊到對方的軍陣,已經被騎兵狠狠的撞了一下。

    兩支騎兵根本不是成錐子形衝下來的,而是成一條線橫著就掃過來了。一側七千人,兩側一萬五千人,瞬間就把扯力克的陣營給衝擊的七零八落的。

    “沖上去,絞殺!”

    戚繼光見到這一幕,心中大定,這一戰成了。

    步卒剛剛其實也是膽顫心驚,他們面對的是瓦剌的騎兵,如果自己這邊的騎兵在慢一點,對方就衝到自己的軍陣裡面來了。雖然他們訓練了很久,可是硬頂騎兵,這還從來沒幹過。

    現在就不一樣了,瓦剌騎兵被自己家的騎兵給頂了,正是上去收人頭的好機會。

    聽了大帥的命令,步卒開始向前推進,手中的長槍上刺人,下刺馬。

    扯力克這邊根本沒堅持多久,直接就被打崩了。拉著自己的馬,在身邊精銳的擁護下,扯力克向著山坡上跑去。從兩端步卒軍陣衝出去,扯力克已經不抱希望了。

    估計沒等自己衝殺過去,已經被弓箭給狙殺了。

    山坡兩側雖然是騎兵,可是只要衝出去就行了。

    扯力克的想法是好的,可是他早就被人給盯上了,這兩人自然就是劉綎和吳惟英。兩個人雖然不知道扯力克是什麼身份,可是他們卻知道那個是頭。

    只要是頭,這就可以了,所謂生擒敵酋,那可是大功啊!

    兩個人見扯力克帶著人要跑,自然不可能放過他,帶著自己的人就衝殺了過來。一刀削掉一個韃子兵半個身子,劉綎嗷嗷叫著就衝向了對面的扯力克。

    突然感覺自己身下一疼,劉綎知道這是中箭了,不過他也沒在意。

    吳惟英也向著扯力克衝了過來,雙方兩面夾擊,直接就把扯力克給包在裡面。

    扯力克選擇的突圍方向是吳惟英這邊,到了這個時候,扯力克也發了狠,他知道自己不能停下,不然自己就完了,要知道身後已經有明軍兜上來了。

    吳惟英見扯力克向著自己這邊衝過來,頓時大喜,揮著刀就衝向了扯力克。

    兩方人馬迅速的撞擊在了一起,不過吳惟英是從上往下衝,這一下自然是佔了便宜的。大刀砍飛了兩個韃子兵,吳惟英直取扯力克。手中的大刀對著扯力克就拍了過去。

    這一下人借馬力,加上輪起來的大刀,那力量真的是不容小覷。

    扯力克可不敢接這一刀,直接一個後仰,身子躺在了馬身上,還有空橫著對著吳惟英的肚子切一刀。

    吳惟英不屑的把手中的大刀往回一拉,這一下需要的力氣可不小,吳惟英臉上的青筋都漲了起來,但是效果卻非常的好,大刀的刀背橫著就拍向了扯力克的剛剛直起來的後背。

    扯力克連忙把手中的彎刀橫著擋了上去,這一次他來不及在彎腰了。

    “當”

    兩把刀撞在一起,頓時散發出了一陣火星子,扯力克手中的彎刀再也握不住了,直接就崩飛了出去。沒等他做出什麼反應,就覺得身後有人撞上了自己。

    扯力克頓時亡魂大冒,沒等他反應過來,兩隻胳膊已經勒住了他,直接將他從馬上給拽了下去。

    吳惟英看到飛撲扯力克的劉綎,臉色一黑,這個劉黑臉,簡直太過分了。自己費了這麼大的力氣,他跑到這裡撿便宜來了。不過當他看到自己手下將扯力克給壓在了身上,頓時又大笑了起來。

    從地上爬起來,劉綎原本就黑的臉,現在更黑了。

    瞪了一眼大笑的吳惟英,劉綎翻身上馬,輪著自己的大刀,繼續衝殺去了。

    當戰鬥結束,戰場上飄散著陣陣的血腥味,明軍已經開始打掃戰場了。好的戰馬被牽走,受傷的帶過去治療,這些可都是好馬,黃台吉親衛的馬自然不差。

    自己的人的屍體抬出來,受傷的瓦剌人補刀,俘虜壓到了一邊。

    戚繼光坐在帥位上,看著被壓過來的扯力克,臉上帶著笑容的問道:“你叫什麼名字,為何追殺我大明使節?”

    扯力克看了一眼戚繼光,他雖然不知道對面這個大人物是誰,可是他知道肯定是這個人率領明軍埋伏了自己一波,對著戚繼光吐了一口唾沫:“卑鄙的明人,你們早晚會被砍下腦袋的!”

    “等我瓦剌大軍一到,直接打到北京城去在,捉了你們的皇帝!”

    戚繼光看了他一樣,擺了擺手,示意把他給壓下去。如果不是還要給皇上看看,戚繼光都想砍了他了,土木堡之變簡直就是恥辱,早晚殺到歸化城,活捉黃台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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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戰後

    “大帥,禮部侍郎齊大人來了!”

    在戚繼光的身邊,親兵恭敬的開口說道。

    戚繼光一愣,隨後就明白了,這是這一次大明出使的使節,連忙站起身子道:“走,去迎接齊大人!”說著快步的向外面走了過去。

    “呦,齊大人,下官參見齊大人!”戚繼光見到齊闔,連忙躬身抱拳道。

    齊闔一愣,看著笑呵呵的戚繼光,連忙還禮道:“戚少保客氣,這下官二字可是萬萬當不得的,該稱下官的是下官才是!”說著齊闔笑著給戚繼光行禮。

    按照官場上的職級,戚繼光是京營提督,加的是太子少保,五軍都督府大都督,那是正一品的職銜。

    只不過武將見文官低三級,齊闔是禮部侍郎,這一聲下官也是當得的。

    可是齊闔知道,這個規矩在戚繼光這裡是沒用的,是不好使的。

    戚繼光原本是張居正的心腹愛將,敢給他穿小鞋的本就不多,不過這也沒什麼,可是自從張居正死後,戚繼光的行市就見漲,皇上對他那可是信重有加。

    這一次大捷之後,那戚繼光定然是聲威無兩啊!

    加上齊闔剛被人救了命,在拿大可就不好了。

    戚繼光多會做人,略過這件事情不提,笑著對齊闔說道:“齊侍郎,這一次齊侍郎深入敵營為使者,孤身引敵,使得大軍由此大捷,當居首功啊!”

    “我回去就上書皇上,一定將齊大人的功績上奏,不讓齊大人的功勞蒙塵。”

    齊闔笑的嘴都歪了,這可是大捷,殲敵一萬,俘獲了黃台吉的兒子扯力克,這樣的大捷誰不想要功勞啊!有了戰功的文官,那就了不得啊!

    不說其他的,自己這個禮部侍郎,有了這個戰功,那外放起來底氣十足。

    現在朝中的情況,六部尚書做的穩如泰山,想晉陞尚書那是不容易的。齊闔又沒本事弄下一個尚書去,在說了,你弄下去了,這誰上還不一定。

    有了這一次的戰功,那就不一樣了,外放總督可能性不大,但是外放巡撫,那是沒問題的。

    一個藩台,那也是半個封疆,這一個巡撫,那就是真正的封疆大吏了。幹上兩任,升個總督,那也算是做到了外任頂端了。再回去,那就妥妥的六部尚書。

    雖然看起來繞遠了,可是實際上根本就沒繞啊!這也是大多數文官的捷徑了。

    在京城搞一個虛職,但是要高配,品階要高,然後謀求外放實職,哪怕是比自己的品階低一點也沒關係。外放幹上幾任,在調回京城,那就直接坐穩實職了。

    早就聽說戚繼光會做人,但是沒想到戚繼光這麼會做人。

    齊闔知道這件事情怎麼說都行,說接應殲滅敵人也行,沒準還能在追捧自己一波。可是戚繼光不想這麼幹,而是說自己誘敵深入,有勇有謀。

    這就了不得,功勞大的很,說不定還能上史冊呢!

    想到後人對自己的評價,那可是誘敵深入,孤膽英雄,齊闔笑的嘴都合不攏了,都快看到胃了。

    戚繼光看著齊闔興奮還要極力掩飾的模樣,接著又來了一波吹捧,就差把齊闔說成這一次的最大功臣了。齊闔笑的更開心了,眼睛都看不見了。

    不過齊闔也不傻,花花轎子眾人抬,戚繼光投桃,他自然要報李。

    “戚少保此次是居功至偉,運籌帷幄,安排得宜,當屬勞苦功高。本官回去也會上書朝廷,將戚少保的功勞上陳皇上。”齊闔說著笑著捧了一波戚繼光。

    在齊闔和戚繼光的身後,李棟沉著臉站著。

    他發現自己居然有些不認識齊闔了,在一起相處了這麼久,他居然沒發現齊闔還有這一面。再看戚大帥,這和自己想像的不一樣啊!差太遠了。

    至於齊闔的什麼功勞,什麼誘敵深入,這都是扯淡。

    齊闔跑的褲子都要丟了,哪有什麼英勇果敢誘敵深入啊!

    在聽到齊闔吹捧戚繼光,以及要為戚繼光上書,李棟瞬間就明白了,合著這兩個人早有默契啊!李棟覺得自己學到了,難道這就是自己一直升不上去的原因?

    那邊終於客氣完了,齊闔又把李棟介紹給了戚繼光。

    “李千戶也是難得的將才,這一次居功至偉啊!”戚繼光笑著對李棟說道,眼中帶著欣賞。如果說對齊闔是吹捧居多,那對李棟,戚繼光就是真的欣賞了。

    李棟這一次也學乖了,笑著說道:“戚少保謬讚了。”

    “這一路上齊侍郎臨危不懼,面對瓦剌騎兵,隨是文官,但也敢於拔刀一戰,並且曾手刃瓦剌騎兵,當真是大明文官楷模,卑職對齊大人當真是敬佩不已。”

    “在板升城之時,齊大人面對黃台吉大軍,那也是鐵骨錚錚,不墮朝廷威名,當真是文人風骨。”

    齊闔聽到李棟這麼說,轉頭看了一眼李棟,臉上的笑容也很燦爛。等到李棟說完,齊闔也笑著稱讚了李棟,什麼臨危不亂,作戰勇猛等等。

    一時間歡聲笑語不斷,三個人吹捧的非常過癮。

    大同城。

    麻祿站在城頭上,有些擔心的看向北方,臉上帶著一抹憂慮。

    四十多歲的麻祿是一個典型的關中漢子,身材高大,體型健碩,大臉,闊口,方鼻,穿著鎧甲站在城頭,顯得威風凜凜。在他的身邊,一個年輕的將軍面容肅穆。

    從長相上來看,這個年輕人和麻祿有著七八分像,一看就知道是他的晚輩。

    “爹,你站在這裡看了這麼半天了,下去歇歇吧!”麻錦看著自己的老爹,有些擔心的說道:“有兒子在這裡看著,出不了事情的。”

    麻祿看了一眼兒子,苦笑著說道:“前邊沒消息傳來,爹不放心啊!”

    麻錦聽了自己老爹的話,有些憤憤的說道:“朝廷也真是的,讓戚繼光帶著人出塞,還不讓人跟著。京營那些少爺兵頂什麼事情,這不是亂來嗎!”

    “一旦打了敗仗,瓦剌來犯,到時候這邊關又要戰火重燃了。”

    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麻祿呵斥道:“不許胡數八道,朝廷這麼做自有朝廷的打算,哪裡輪得到你在這裡說三道四,學學你弟弟,你看你弟弟就穩重多了。”

    自己好幾個弟弟,但是麻錦卻知道自己老爹說的是自己的三弟麻貴。

    “三弟整天想著打仗,什麼馬上封侯,整天想著出塞,可是這仗是那麼好打的。”麻錦嘟囔著反駁道:“這打仗是要死人的,這戚繼光要是打敗了,那是給咱們找事情。”

    麻祿剛想繼續呵斥兒子,親兵快步的走過來,躬身道:“總兵大人,張公公來了。”

    張公公,御馬監太監張誠,戚繼光出塞他沒有跟著去,這些天在大同東遊西蕩的。偏偏還頂著一個監軍的名頭,沒人敢把他怎麼樣,麻祿對他也是頭疼不已。

    雖然張誠沒搞什麼事情,可是誰知道他哪天抽風啊!

    “快請!”麻祿用眼神警告了自己的兒子,這才轉身去迎接張誠。

    從下面走上城頭,張誠看著麻祿,笑著說道:“麻總兵,咱家沒打擾到你吧!”說著對麻祿拱拱手。

    “下官見過張公公!”麻祿連忙躬身道:“張公公有什麼事情派人傳喚下官一聲也就是了,這城頭上風涼,張公公還是要保重身體,別受了風寒。”

    張誠笑著擺了擺手:“咱家的身子還是硬朗的很,不至於風一吹就倒。”

    兩個人客套了幾句,張誠笑著說道:“麻總兵,這是在擔心戚少保?”

    麻祿一愣,隨後點了點頭:“這塞外苦寒,戚少保這一走七天了,說不擔心是假話。這要是遇上瓦剌人,怕是會有危險啊!”

    看了一眼麻祿,張誠笑著說道:“麻總兵難道還信不過戚少保?”

    “戚少保功勛卓著,乃是大明一等一的名將,下官怎麼會信不過戚少保。”麻祿連忙否認道:“只不過和塞外近況複雜,三娘子和黃台吉斗的厲害,說不定什麼時候這邊鎮就要起戰事了。”

    看了一眼麻貴,張誠覺得這個麻祿還挺有意思。

    來到大同之後,張誠發現這裡的將士其實不是特別想打仗,這些年安穩下來,他們也想過安慰的日子。想想也是,誰沒事想打仗,打仗可是要死人的。

    這樣一來,他們對朝廷挑撥三娘子和黃台吉就有些不滿了。

    尤其是那些文官,他們不滿的最厲害,有的人已經上奏摺給朝廷了。

    不過張誠知道皇爺的態度,這些人的奏摺注定石沉大海。這一次皇爺讓戚繼光北出大同,為的就是搞事情,同時也是為了立威。這些年邊軍強盛,已經有些驕縱了。

    如果不展現出一點東西,這些邊軍怕是要尾大不掉了。

    事實上朱翊鈞擔心的正是這一點,自從萬曆以後,大明的邊軍已經向藩鎮發展了。這對朱翊鈞來說可不是好事情,他還想著改革軍制呢!

    戚繼光出塞,如果能打一個漂亮仗,那就是立威,告訴邊軍“別鬧騰,聽話,朕的京營很能打”。

    正在張誠準備張嘴說點什麼,遠處突然跑到一騎,一邊跑一邊大聲的喊:“大捷,大捷,青虎溝大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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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入學

    張誠和麻祿都是一愣,隨後兩個人臉上全都露出了喜色,打贏了?

    驗證過身份之後,傳令兵很快來到了城頭,報喜的士卒已經騎著馬從大同城穿城而過,他還要去京城報捷。

    “大人,監軍,戚少保在青虎溝大捷了!”

    “詳細說說!”麻祿忍不住開口問道。

    傳令兵連忙說道:“瓦剌黃台吉之子扯力克率領一萬騎兵截殺咱們大明的使節,戚少保率人在青虎溝設伏。此役全殲扯力克部下一萬精騎,活捉黃台吉的兒子扯力克。”

    聽傳令兵說完,張誠頓時大笑了起來:“好,好,干的漂亮!”

    “不愧是戚少保啊!”麻祿也忍不住讚歎著說道。

    雖然這些年邊關也有捷報,可是那些捷報裡面都是有水份的,真的認真查起來,未見得是大捷。戚繼光這一次不一樣,這是真的大捷,沒一點水份啊!

    “走,麻總兵,咱們喝一杯慶祝一下!”張誠大笑著說道,這一次他是真的興奮了。

    京城,公務員學堂。

    站在學堂的門口,孫承宗舒了一口氣,自從公務員考試拿了第一之後,孫承宗一直在等待著這一天,同時也對這個公務員學堂好奇的很。

    雖然早就聽說過這個公務員學堂,可是卻從來沒進去過。

    “孫賢弟,你這來的可夠早的啊!”李奕齊手中拎著包,笑著來到孫承宗的身邊。

    轉頭一看是李奕齊,孫承宗也笑了:“正等著你,咱們也進去吧!”

    兩個人在門口驗證了身份之後,背著包進入了公務員學堂。剛走進去,兩個人就看到了一面影壁,上面刻著一句話“立身為公,執政為民”,八個字特別的有氣勢。

    在這個八個字的下面,墜著一個名字:朱翊鈞!

    這是御筆親題!

    兩個人站穩了,對著影壁恭敬的行了禮,這才轉身走進去。

    穿過影壁,出現在兩個人面前的是一個小廣場,這裡已經有不少人了。大家三五個站在一起,臉上的表情很輕鬆,互相在說著什麼,不時發出笑聲。

    兩人四下看了看,發現這裡好像還挺有意思的。

    “祭酒到!”隨著一聲喊喝,一群人從裡面走了出來。

    八個黑衣人,分列兩側,呂慎行抱著一個大本子走了出來,眾人連忙躬身行禮。

    呂慎行目光從眾人的臉上掃過,面容嚴肅的道:“點名,不在場的,一律開革!”說著呂慎行就打開了大本子,一個一個的念名字,核對身份。

    原本還很輕鬆的小廣場,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

    第一個點名的就是孫承宗,念道自己的時候,孫承宗連忙答道:“在!”

    一個一個的唸過去,沒一人缺席,呂慎行滿意的點了點頭,將手中的冊子合上,呂慎行沉聲說道:“影壁上的八個字你們也看到了,那是皇上御筆親題。”

    “這是皇上對你們的殷切期望,也是皇上對你們的期許。”

    “本官把醜話說在前面,考入了這裡,不代表著萬事無憂。你們將在這裡接受為期三個月的公務員學習,不合格的,一律開革,皇上賦予了我這個權力。”

    眾人心都是一提,剛剛考入公務員學堂的慶幸,一下子就去了一半。

    “立身為公,執政為民,這八個字是皇上對你們的期許,本官身後的這副對聯,就是公務員學堂對你們的期許!”說著呂慎行一回頭,指著身後門口上掛著的對聯說道。

    眾人都是一愣,他們早就注意到了那副用紅布蓋著的對聯。

    隨著呂慎行的話,兩個黑衣人上去就把紅布拽了下來,露出了裡面的對聯。

    陞官發財,請走別路。

    貪生怕死,莫入此門。

    十六個字,非常的簡單,但是卻又那麼的震撼人心。

    “牢記陛下的期許,牢記學堂對你們的要求。”呂慎行大聲的說道:“現在上交你們的私人行李,你們在學堂的一應物品,全都由學堂提供。”

    “每個人三套衣服,九品將仕郎官服一套。”陸慎行目光掃過眾人:“不過你們能不能穿著這套官服出去,那就要看你們自己的了。”

    “公務員制服兩套,現在領取制服,然後去那個屋子裡面找床位,然後換裝。”

    在旁邊的桌子上,兩個人黑衣人抱著一摞衣服,開始分發給眾人。

    孫承宗接過衣服,率先向著那個屋子走進去。進屋之後,孫承宗發現這是一條長長的走廊。走廊的另外一側有一扇門,門上貼著數字。

    推開門,孫承宗發現這居然是一個寢室,只不過寢室的床是上下兩層的,上層是床鋪,下一層則是張桌子,上面擺放著文房四寶,行禮也早就鋪好了。

    在床頭上都貼著名字,顯然那就是你的床了。

    這一溜房子有九間,孫承宗很快在一號房間找到了自己的床。快速的把衣服打開換上,孫承宗發現這衣服的樣式是新款式,看起來和飛魚服差不多。

    不過卻不是飛魚服,而是繡著鯉魚,黑色的烏紗帽,薄底官靴。

    換上了衣服,將黑色的烏紗戴上,孫承宗轉身向著外面走了出去。

    等到人都出來了,呂慎行這才繼續說道:“看看你們身上的公務員服,上面繡著的是鯉魚,這是陛下欽定的,取自“鯉魚躍龍門”,只不過你們是不是鯉魚,能不能躍龍門,那就看你們自己了。”

    “這是你們的腰牌,自己帶好了!”說著呂慎行對身邊的黑衣人點了點頭。

    在眾人領取腰牌之後,呂慎行開口說道:“作息時間都貼在你們宿舍的牆壁上,回去看好,現在解散。”

    回到自己的屋子,孫承宗看了一眼李奕齊,笑著說道:“這學堂有些意思,遠超小弟的預期。看來接下來的這三個月,不會太無聊了。”

    李奕齊則是走到了貼著的作息時間的那面牆面前,看了一眼才道:“賢弟,你想無聊怕是也沒時間了!”

    “卯時三刻(五點四十五分)起床,鍛鍊身體。”李奕齊笑著念道:“卯時六刻(六點半)梳洗用餐,辰時兩刻(七點半)開始上課,第一節課是算學,時長為一個時辰。第一節課之後休息三刻鐘。”

    “巳時(九點)開始上第二節課,科目為公務員的自我修養,時長也是一個時辰,午時(十一點)休息。下課之後到飯堂用午餐,下午未時(十三點)上課,科目為農學。”

    “休息三刻,申時三刻上最後一節課,科目為大明律,時長為一個時辰,酉時三刻(五點四十五)下課。用完晚飯,戌時(十九點)晚自修。”

    聽李奕齊說完,孫承宗笑著說道:“安排的滿滿噹噹啊!”

    “不過我倒是對這些課程好奇的很啊!”孫承宗笑著說道。

    兩個人話音剛落,又有兩個人從外面走了進來,這是和他們同寢室的同窗。四個人互相介紹了一下自己,這才發現他們是這一次公務員考試的前四名。

    第二天一早,孫承宗聽到外面的銅鑼聲,直接就從床上做了起來。

    看了睡眼惺忪的其他三個人,微微一愣之後,便趕忙穿衣服了。

    四個人出了屋子,直接來了外面的小廣場,一個一身黑衣的壯漢已經在外面等著他們了。祭酒呂慎行也在,見到沒人遲到,呂慎行這才笑著點頭。

    “古有聞雞起舞,爾等當效仿先賢舊事。”呂慎行笑著說道:“無論做什麼事情,都需要一個強健的體魄,公務員也是一樣,從今天開始,爾等就操練起來吧!”

    眾人在黑衣壯漢的指揮下開始跑圈,不過有人已經開始嘀咕了卻沒人站出來。

    見沒人站出來大聲指責鬧事,也沒人反對不跑,呂慎行滿意的點了點頭。

    事實上他今天早上過來,就是想看看有沒有人鬧事。如果有人鬧騰,呂慎行都做好開革幾個人的準備了。見到這一幕,呂慎行滿意的點頭。

    能夠考入這裡的,自然是沒傻子,那些只知道子曰詩云的書呆子,也考不進來。

    三圈下來,不少人已經氣喘吁吁了,有的人已經累得坐到了地上。

    呂慎行也沒指望他們能夠跑多遠,三圈之後,跑圈就停下來了。黑衣壯漢開始教導他們怎麼放鬆,怎麼舒緩。等到這些做完了,呂慎行又開始講話了。

    “不錯,休息一下,各自去洗漱,那邊是水房和浴室,洗澡的去那邊。”

    眾人稀稀拉拉的散開,李奕齊看著身邊氣不長出面不改色的孫承宗,苦笑著說道:“還是年輕好,這上了年紀,還真是跑不動了,這才跑了幾步,已經氣喘吁吁了。”

    看了一眼李奕齊,孫承宗笑著說道:“兄長這是缺乏練習,正好在這裡練習一下。”

    兩個人去洗漱之後,來到了另外一面的飯堂,整個飯堂就像是一個大廳,長條的桌椅,長條的凳子。一排桌子上放著今天早上的早飯,很簡單。

    稀粥、包子、饅頭,幾樣鹹菜,還有雞蛋。

    李奕齊看著這樣的早飯,笑著說道:“這裡的飯食還真是豐盛,早上跑幾圈,還真是餓了!”說著拿了兩個饅頭,盛了一碗稀粥,又拿了兩個雞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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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心思

    孫承宗看了一眼李奕齊,也跟著拿了吃的,他也餓了。

    四周看了看,孫承宗發現其他人也和自己兩個人差不多,便笑著收回了目光。兩個人一起走到一張桌子前面坐下,開始吃飯。食不言寢不語,整個飯堂都沒人說話,全都是吃飯的聲音。

    吃過飯,大家出了飯堂,有的人回寢室去休息了,一早上摺騰下來,還挺累。

    孫承宗和李奕齊也回了一趟寢室,只不過是收拾了一下筆墨紙硯,然後兩個人就一起挎著籃子去了教室。昨天下午兩個人已經到這裡看過了,倒也輕車熟路。

    教室很大,擺放著不少長條桌子,配有專門的椅子。

    找到一個位置坐下,孫承宗和李奕齊都有些期待第一節課的到來。

    等到鑼聲響起,一個黑衣男子從外面走了進來,手裡面還抱著一本書。將手中的書放在前面桌子上,黑衣男子的目光從眾人的身上掃過。

    這是一個看起來年紀不大的男子,身材健碩,目光炯炯有神,留著一抹黑胡,有些夫子的模樣,但是與印象之中的夫子又不同。

    “見過先生!”

    孫承宗和其他人一起站起身子,躬身行禮道。

    “免禮吧!”先生笑著說道:“我叫李琦,你們叫我李先生就可以,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們的算學先生,這裡有算學教材,來,你給大家發下去。”

    看了一眼孫承宗,李琦笑著說道。

    在孫承宗發教材的空擋,李琦轉身在身後的黑板上寫下了兩個字:算學!

    紫禁城,文華殿。

    朱翊鈞面無表情的坐在龍椅上翻著奏摺,看了幾份之後,隨手就將奏摺放到了一邊,有些煩躁的站起了身子。西北和揚州在進行著大事情,朱翊鈞實在是看不下去這些奏摺。

    揚州城,欽差行轅。

    張鯨看了一眼站在面前的男子,笑著說道:“內廠的?”

    “回張公公,卑職內廠鳥子部統領齊鷹!”

    齊鷹連忙躬身答道。

    雖然齊鷹是內廠的,而且地位不低,可是面對張鯨,他需要保持足夠的尊重。畢竟張鯨是東廠的廠公,地位非常高。在太監之中,也是老資格。

    張鯨點了點頭,放下手中的茶杯,緩緩的說道:“你夤夜來此,那就說說看,揚州現在什麼情況。”

    齊鷹連忙說道:“是,公公,事實上揚州的事情要從欽差來到的消息傳過來開始說起,或者從河間府錢家的案子之後開始說起。河間府錢家的案子發了之後,江南這邊就有人開始擔心了。”

    “這些鹽商大部分都派了人入京,一來為了探聽消息,二來想阻止朝廷查鹽政。”

    張鯨聽著齊鷹的話,點了點頭,這些都在他的預料之中,估計自己在揚州的作為京城那邊很快就會知道了。估計彈劾什麼的肯定少不了,不過那邊有皇爺,張鯨根本就不擔心。

    如果自己的差事沒辦好,張鯨或許還會擔心,其他的完全不用在意。

    “在揚州這些鹽商之中,為首的是七家,其中晉商四家,徽商三家。”齊鷹解釋道:“晉商四家為張王李范,只不過四家與揚州本地官場牽扯的並不深。”

    張鯨看了一眼齊鷹,笑著說道:“你們內廠就查到這些?”

    事實上張鯨在來之前,這些東西他早就摸清了,要知道他張鯨可是東廠的廠公,東廠也不是瞎子,他們的情報能力可是不弱。尤其是這幾年內廠崛起之後,張鯨在這方面可是下了大力氣的。

    “張公公恕罪!”齊鷹連忙躬身道,他知道自己說的這些東西張鯨不感興趣了。

    “在朝廷欽差將臨的消息傳到揚州之後,揚州官場和鹽商很快就達成了共識,要給朝廷一個交代。”

    這一次齊鷹沒在介紹,而是直入主題。

    張鯨笑了,抿了一口茶葉,笑著說道:“給朝廷一個交代,想的很好,可是他們的給的交代,是不是皇爺要的交代,那就不是他們說的算的了。”

    齊鷹知道這一次朝廷肯定是要大動干戈,不然也不會派他們鳥子部出手了。

    河間府錢家那一次,內廠三個部之中,一個人都沒出動。

    “他們想把誰推出來當這個替罪羊啊?”張鯨看了一眼齊鷹,笑著問道。

    “揚州轉運使閆懷遠!”齊鷹連忙答道:“閆懷遠自從來到揚州知州,齊家對閆懷遠下手了,美色錢財,直接將閆懷遠變成了他們的人。”

    “閆懷遠來到揚州之後,新納的小妾就是齊恆給安排的。”

    “齊恆在揚州有一家麗春院,用來蒐羅和培養美女,然後用來送禮。根據卑職調查,這些女子基本上都有把柄握在齊恆的手裡面。有了這些得寵的女人,齊恆很多事情就好辦的多了。”

    張鯨又笑了:“枕頭風,男人就是如此啊!”

    聽著張鯨的感嘆,齊鷹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當著太監聊男人,這不是找死嗎?

    “接著說閆懷遠吧!”張鯨放下手中的茶杯,看了一眼齊鷹,笑著說道:“咱家倒是對這個閆懷遠感興趣起來了。”

    “事實上齊家感興趣的是揚州轉運使這個官職,而不是閆懷遠本人。”齊鷹想了想,有些為難的說道:“齊家不在乎誰當這個轉運使,但是這個轉運使一定要是他們的人。”

    張鯨看了一眼齊鷹,笑著說道:“所以他們捨棄閆懷遠,心裡面一點遲疑都沒有啊!”

    “回張公公,就是如此,鐵打的鹽商,流水的官。”齊鷹點頭道:“這些日子齊家一直在逼迫閆懷遠,想讓他將所有的罪責都擔下來,並且承認是自己勒索鹽商,逼迫他們做下不法的事情的。”

    張鯨聽到這裡,頓時就笑了:“這手段怎麼那麼像那些無恥的文官啊!”

    “嘖嘖,還真是好辦法,真要是這個閆懷遠這麼幹了,這個事情可就麻煩了。”笑過之後,張鯨就嚴肅了起來:“要是那些齷齪事,全都被閆懷遠扛下來,弄不好這些鹽商還真就脫身了。”

    齊鷹當然也知道,這些鹽商所做的事情其實都是明擺的。

    掌握鹽場,販賣私鹽,侵吞朝廷錢糧,將官鹽變私鹽,哄抬鹽價,這些東西都是不用查的。或者說,隨便拉過來一個鹽商去查,這些罪名都能安的上。

    張鯨深知皇爺的意思,那就是從貪腐官員入手,去查鹽商的罪名,然後整飭鹽商。

    如果貪腐官員把鹽商的罪責給抗下來,那後面追查鹽商罪名,整飭鹽商的目的就達不到了。這是釜底抽薪之策,從張鯨的角度來說,他是絕對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在揚州的官員裡面,揚州轉運使閆懷遠就是整件事情的關鍵點了。

    抬頭看了一眼齊鷹,張鯨沉聲問道:“那你們內廠有什麼作為嗎?”

    “齊家一直在逼迫閆懷遠,不過閆懷遠的手裡面有一些信件,具體內容不知道,不過卻讓齊恆投鼠忌器。齊家想通過閆懷遠的小妾芸娘拿回這些信件,暫時還沒得手。”

    “不過閆懷遠怕是也堅持不了太久,齊恆會想盡辦法讓他認罪的。”

    “卑職正在想辦法將信件拿到手,只是咱們還沒什麼收穫。”

    張鯨點了點頭:“那就加快進度,這個缺口要從閆懷遠的身上打開。”

    齊鷹走了,張鯨站起了身子走到了旁邊的房間,坐到椅子上,看了一眼面前的人,笑著問道:“和咱家說說看,那個齊鷹說的都是真的嗎?”

    在張鯨的面前,一個三十多歲的漢子恭敬的站著,這個漢子是典型的江南漢子,身材並不高大。聽了張鯨的話,連忙說道:“回廠公,他說的都是真的。”

    “不過咱們的人打聽了一些消息,不知道是那個齊鷹沒說,還是他們內廠沒打聽到。”

    張鯨一聽就來了興趣,事實上他還是信任自己的東廠,這個人就是他安排的東廠在揚州的人手。現在聽說東廠查到了內廠沒查到的消息,自然大喜。

    “閆懷遠手裡面不光有信件,還有一本賬冊。”

    “這本賬冊是鹽商行賄江南官場的賬冊,裡面有一份齊恆行賄官員的名單,基本上囊括了整個江南的官吏,甚至還有南京六部和京城的官員。”

    聽了手下的話,張鯨頓時激動了起來:“你說的是真的?這個閆懷遠還有這種東西?”

    “回廠公,這個消息的真假暫時還不知道,也是剛露出來的風。”

    張鯨興奮的站起身子,對手下說道:“黑七,咱家別的不管,你給咱家把這個冊子拿到手,有了這本冊子,咱家,咱家!”說道這裡,張鯨沒有在繼續往下說,但是目光卻越來越熱切了。

    “卑職明白,如果閆懷遠有這本賬冊,卑職一定給廠公拿回來。”

    李記當鋪。

    齊鷹走進當鋪的後堂,嘆了一口氣,這才找椅子坐下。看了一眼給自己上茶的黒鴿,開口說道:“告訴白鴿和喜鵲,加快速度,盡快查明那本冊子的真假。”

    黒鴿連忙答應道:“是,統領!”看了一眼齊鷹,黒鴿小心翼翼的問道:“統領,是不是東廠張公公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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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一觸即發

    嘆了一口氣,齊鷹看了一眼黒鴿,有些無奈的說道:“張公公對咱們內廠並不太信任。”

    黒鴿則是嘿嘿笑著說道:“卑職倒是覺得張公公不是不信任咱們內廠,而是不想咱們內廠過多的插手這一次的事情。”一邊說著,黒鴿一邊摸著自己的下巴。

    作為內廠鳥字部的統領,齊鷹自然也不傻,聽到黒鴿這麼說,立刻就反應了過來。

    “是啊!”齊鷹點了點頭說道:“張公公怕是已經安排了東廠的人手了,那咱們就讓張公公唱唱戲!”說著齊鷹對黒鴿說道:“除了喜鵲那邊,讓咱們的人先按下不動。”

    “大人,如果出了紕漏,怕是會給咱們廠公惹麻煩啊!”黒鴿有些遲疑的說道。

    齊鷹笑著說道:“別太小看咱們這位東廠的張公公,別說你了,咱們廠公如何,還不是被張公公壓著。別說皇上寵信的話,這位張公公可不是仗著皇上寵信什麼都不懂的蠢貨。”

    黒鴿連連點頭:“當然,當然!”

    這倒不是黒鴿的假話,事實上沒人敢小看張鯨,他們這些廠衛的人更清楚,這位張公公無論是手段還是計謀,那都不是一般人能夠媲美的。

    麗春院。

    作為揚州最大的妓院,入夜之後燈火通明,車來人往,相當的熱鬧。

    在後面的院子裡面,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坐在樹下的石桌前面,拿起桌子上的酒杯給自己斟了一杯酒。作為麗春院的媽媽,喜鵲地位可是很高的。

    麗春院是大妓院,媽媽有七八個之多,但是喜鵲的手下有一個王牌,名叫:舞孃。

    這位舞孃不但長得天姿國色,而且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而且還跳得一手好舞蹈,尤其是舞劍,被稱為揚州一絕。現在是麗春院的三大頭牌之一,喜鵲的地位自然是水漲船高。

    “劉媽媽,李老爺又來了!”

    正在喜鵲端起酒杯的剎那,丫鬟走了進來,恭敬的說道。

    想到這個李老爺,喜鵲就是一陣頭疼,說起來這個李老爺也是揚州的大戶。家裡面幾十間買賣鋪面,以前還曾經做過知府,只不過萬曆七年的時候被罷免了。

    官雖然不做了,可是家當卻攢下了,也算是麗春院的常客了。

    三年前喜鵲帶著舞孃來到麗春院之時,這個李老爺不知怎麼就看上了喜鵲。

    按說男人都喜歡小的,揚州這邊更是喜歡十幾歲的,像喜鵲這樣三十幾歲的女人,基本上都被稱為老媽子了。雖然喜鵲成熟誘惑,可是還真就沒人盯上她。

    這個李老爺卻不是如此,三年了,整天纏著喜鵲,要把她娶回去。

    還不是說娶回去做小妾,而是做續絃,曾經還引起了不下的轟動。

    看了一眼小丫鬟,喜鵲擺了擺手說道:“不見,就說我今天不舒服!”

    事實上喜鵲對這個李老爺還算是有好感,雖然是做續絃,可是到了自己這個年紀,給人做續絃也算不上什麼大事情。加上李老爺也算是揚州豪富,願意娶一個青樓的老媽子做續絃,那也是真的喜歡自己了。

    可是喜鵲知道,自己的差事辦不完,想退出都不可能啊!

    內廠是什麼衙門,喜鵲在清楚不過了,進來容易,出去難啊!

    “參見喜鵲大人!”

    丫鬟轉身走出去之後,一個黑衣人從樹上跳了下來,來到喜鵲的面前,恭敬的單膝跪地道:“統領大人讓卑職來傳話,查清名冊真假,盡快拿到信件。”

    “我知道了。”喜鵲點了點頭說道:“我會讓人和芸娘見一面。”

    等到屬下走了,喜鵲嘆了一口氣,不知道這一次的任務完了,能不能申請退役。

    別人不知道,喜鵲可是知道的很清楚,這一次的任務內廠可是看得非常重。內廠的人手來到揚州之後,一直在佈局,這可是有三四年了。

    鳥子部自從成立之後,盯著的就是揚州這邊。

    如果這一次的事情辦成了,或許自己真的能申請退役。

    揚州轉運使衙門。

    閆懷遠坐在自己的書房裡面,黑漆漆的書房也沒電燈,閆懷遠就那麼坐著。

    欽差大人到了揚州三天了,可是這三天裡面,欽差大人一不召見官吏,二不出門探查,讓人猜不透要做什麼。現在揚州的事情一觸即發,只不過大家都不知道會從那裡觸發出去。

    “老爺,消息傳出去了!”老管家從外面走了進來,點燃了油燈,這才來到閆懷遠身邊說道。

    “好,你先去休息吧!”閆懷遠點了點頭,開口說道。

    看著老管家出去,閆懷遠嘆了一口氣,他不知道自己這麼做是對是錯。放出名冊的消息,這是一個導火索啊!

    可是想到齊家和揚州那些官員的嘴臉,閆懷遠又不甘心。

    對於閆懷遠來說,如此憋屈的背著罪名去死,他不想。名冊是真的,可是也就是南直隸,根本不是整個江南。京城和南京更是沒有,可是閆懷遠就是想說的大一些。

    只有這樣,這份名冊才會引人注意,才會讓人想得到。

    有了這份名冊傍身,閆懷遠相信肯定會有人找上門。

    現在閆懷遠已經不把希望寄託在齊家和揚州官員的身上了,這些人想著把自己弄出去頂罪,自己根本就不能相信他們。誰讓揚州轉運使這個官職首當其衝,自己要是做的揚州知府,閆懷遠也不會如此被動。

    閆懷遠想掉的魚是欽差大臣,或者是司禮監秉筆奉旨提督東廠廠太監張鯨。

    琢磨了好幾天,閆懷遠覺得自己想活下去,希望就在張鯨的身上。

    有了手裡面這份名冊做投名狀,倒向張鯨,不說其他的,保住自己這條命估計問題不大。哪怕是充軍發配也好過這麼死了,至少也能保住齊家,保住自己的妻子孩子。

    “張公公,別讓我失望啊!”

    閆懷遠感嘆著說道。

    齊家,齊恆的書房。

    “消息可靠嗎?”

    齊恆看了一眼來報信的人,沉聲問道。

    自從刀疤臉死後,齊恆這幾天一直忙著調配人手,順便查一查到底是誰殺了刀疤臉。事情的經過他已經從揚州知府秦和文那裡知道的,有人殺了刀疤臉和他的手下。

    這些人就如暗中的毒蛇,不把他們找出來,齊恆心不安。

    報信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漢子,名叫韓三,以前是倭寇的小頭領,手下有幾十個兄弟。在被朝廷剿滅之後,帶著自己的兄弟逃了出來。

    這幾年一直為齊恆做事,心狠手辣,比起刀疤臉有過之無不及。

    刀疤臉死後,齊恆第一時間就把韓三給找來了。

    “老爺,準確!”韓三點頭說道:“消息是閆懷遠的老管家傳出來的,據他說,這本名冊是閆懷遠用來保命的。這本名冊上,不但有一份名單,還是一本賬冊。”

    “上面記載著閆懷遠認揚州轉運使這幾年,所有的食鹽產出和轉運等等事宜。”

    齊恆臉色更黑了,這本名冊要了命了,沉吟了片刻,齊恆沉聲說道:“找,讓人給我把這本賬冊找出來,通知張媽媽,讓芸娘加把勁。”

    “另外準備一下,實在不行,讓閆懷遠去死,到時候死無對證,誰能把我怎麼樣。”

    韓三點頭道:“是,老爺!”說完這句話,韓三轉身出去了。

    揚州知府衙門,後堂。

    秦和文正在喝酒,陪著他的是他的小妾錢氏。

    雖然桌子上的酒菜很豐盛,可是秦和文卻一點吃的意思都沒有。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秦和文對錢氏說道:“齊家那邊還沒有消息傳過來了?他齊恆是干什麼吃的!”

    錢氏也是秦和文來到揚州之後,齊恆送過來的。

    不同於閆懷遠的暗中行事,秦和文這邊一直都是明目張膽的。

    在大明,行賄官員根本就不是什麼大事情你,即便被查出來,不過是降職罷官,沒什麼畏懼。秦和文和齊恆都沒當個事,如果不是閆懷遠颺州轉運使的位置太過敏感,當初也如此行事了。

    錢氏放下手中的筷子,柔聲道:“老爺,齊大爺的能耐你是知道的,這一次也不會有事情的。”

    看了一眼前世,秦和文沒好氣的說道:“你知道個屁,河間府的案子,官員是什麼下場,砍頭啊!全家充軍啊!我是揚州知府,首當其衝!”

    “你給我告訴齊恆,如果他擺不平,那就別怪我不念舊情!”

    到了這個時候了,秦和文什麼都顧不得了,只能先顧好自己的小命。

    秦和文都想好了,實在不行的時候,自己就去請罪,直接找欽差請罪。至於罪名,當然全都推給齊恆和閆懷遠。自己不過是揚州知府,也沒摻和鹽的事情,無外乎是收了齊恆的銀子。

    河間府那邊的官員抵抗到底,自己去配合朝廷,說不定能留一條命。

    哪怕是落一個充軍發配,也好過直接被砍了腦袋,想到這裡,秦和文想到一個人。看了一眼錢氏,秦和文轉身就向外面走了出去。見管家就在門外,秦和文直接對他使了一個眼色。

    兩個人一邊向後面走,秦和文一邊對管家說道:“你明天去一趟太和樓,找一趟徐管事,就說老爺想要見他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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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快刀斬亂麻

    揚州城的氣氛很古怪,這一點凡是在揚州城有點地位的人就能感覺的到。在這群人裡面,有個人很特殊,也很焦躁,他就是揚州鎮守太監楊懷德。

    作為從宮裡面出來的太監,楊懷德和本地的士紳官員不一樣,他的根子在宮裡面。

    雖然在地方上很有權勢,但是那是沒事的時候,一旦有事情了,鎮守太假就是最沒有安全感的。太監和官員不一樣,太監是皇上的家奴,想要處置一個太監,只不過是皇上一句話的事情。

    現在朝廷對揚州的事情如此的上心,楊懷德害怕了。

    弄不好自己就會掉腦袋,而且砍了他的腦袋,那是一點麻煩都沒有的。在揚州城裡面,楊懷德是最惶惶的一個人。弄清楚自己的處境之後,楊懷德就把自己的目標定在了張鯨的身上。

    一來大家都是太監,二來自己沒什麼不能做的,幫著張鯨也談不上背叛什麼的。

    “楊公公,跟我進來吧!”

    一個小太監來到等待的楊懷德的身邊,開口說道。

    自從欽差入住欽差行轅之後,楊懷德基本上天天過來,每天都求見張鯨。只不過張鯨一直不見他,這就更讓楊懷德害怕了。現在聽說張鯨願意見自己,楊懷德頓時就激動了。

    跟著小太監穿過迴廊,過了一個拱門,來到了後面的花園。

    張鯨一身大紅蟒袍,站在亭子裡面餵魚,別的不說,江南庭院有水有假山,這一點讓張鯨很喜歡。對於楊懷德,張鯨也是想晾一晾他,讓他害怕一下,多一些敬畏。

    “乾爹,楊公公來了!”小太監來到張鯨的身後,恭敬的說道。

    “讓他過來吧!”張鯨也沒回頭,將手中的魚食扔一點到水裡面,然後回頭瞥了一眼楊懷德。

    楊懷德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因為在揚州生活的不錯,所以看起來還挺年輕的。長得也很端正,只不過這幾天因為壓力過大,加上睡眠不好,看起來倒是有些憔悴。

    “奴婢見過張公公!”楊懷德見到張鯨之後,連忙躬身行禮。

    “過來吧!”張鯨也沒回頭,繼續看著那些魚。

    楊懷德站起身子,來到張鯨的身邊,躬著身子,態度很是尊敬。

    “你看這些魚,爭來搶去的為的不就是一口吃食。”張鯨有扔了一點魚食,這才開口說道:“可是這魚食在咱家的手裡面,咱家要是不扔,他們爭來搶去的,又能搶到什麼?”

    將手中的魚食全都扔下去,張鯨回頭看了一眼楊懷德,笑著說道:“楊公公,你說咱家說的對不對?”

    “公公微言大義,奴婢佩服!”楊懷德連忙說道。

    張鯨點了點頭,走到亭子裡面的桌子前坐下,笑著對楊懷德說道:“過來坐吧!”說著拿起茶壺想要倒茶,還沒等他做,楊懷德已經伸手將茶壺拿了起來。

    “奴婢來吧!”說著給張鯨到了一壺茶,這才坐下。

    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張鯨看著楊懷德問道:“這些年在揚州,沒少收銀子吧?”

    揚州是什麼的地方,對於大明的官員來說,這裡就像油庫一樣,隨便摸一把都是一手油。作為揚州的鎮守太監,楊懷德要是沒收銀子,那才是奇了怪了。

    “回公公,是收了一點!”楊懷德連忙開口說道:“奴婢這裡有一份是孝敬公公的。”

    一邊說著,楊懷德一邊從手裡面拿出了一沓銀票放在了桌子上,看厚度就不是一筆小錢。

    不過張鯨只是瞥了一眼,然後淡笑著說道:“看來你在揚州這些年的確是沒少拿,不過這也沒什麼,咱們這些太監,這輩子也就這點喜好了。”

    “再說了,咱們無兒無女的,總要為以後著想。”

    “有些積存,等到老了,幹不動了,也能好好的頤養天年,而不是落得一個悲涼收場的下場。”

    楊懷德聽了張鯨的話,頓時心中打定:“奴婢多謝公公體恤!”

    “這不是咱家體恤你,是皇爺體恤你!”張鯨笑著說道:“咱們這些做奴婢的,那都是替皇爺辦差,差事辦好了,些許銀兩,皇爺就當賞賜你的了。”

    “可是如果差事辦不好,這銀子可就是去陰間的買路錢了。”

    楊懷德連忙說道:“奴婢對皇爺是忠心耿耿,還請張公公多多美言,無論皇爺讓公公到揚州辦什麼差事,奴婢一定為公公馬首是瞻,絕對沒有二話。”

    抬頭瞥了一眼楊懷德,張鯨笑著說道:“那你覺得咱家應該先對誰出手?”

    “公公既然是查鹽政,那從轉運使衙門下手最好,奴婢手裡面有閆懷遠貪污受賄的證據,公公可以先把閆懷遠給抓起來。”楊懷德說著拿出了一個本子。

    張鯨一愣,看了一眼楊懷德,看來他也不傻。

    伸手翻了翻冊子,張鯨點了點頭說道:“很好,這本冊子咱家收下了,這些日子你就跟在咱家身後辦差吧!如果這一次的差事辦得好,咱家回稟報皇爺,看看能不能把你調回京城去。”

    “奴婢謝公公栽培!”楊懷德連忙站起身子趴在地上磕頭。

    張鯨看了一眼楊懷德,笑著說道:“起來吧!”

    揚州這邊緊張兮兮,大家都等著有人點一把火,或者說等著看欽差那邊有什麼作為,只不過讓人沒想到的是欽差行轅那邊真的有了動作,而且動作還是這麼的讓人措手不及。

    當得知欽差派人兵圍轉運使衙門,揚州無數人被震撼的說不出話來了。

    看著面前的轉運使衙門,曹一夔面無表情的說道:“進去,封衙,抓人!”

    曹一夔一聲令下,士卒直接就衝進了轉運使衙門,東廠的番子也跟著衝了進去。快速的封鎖了整個衙門,不少人開始衝向後院,動手抓人。

    張鯨和曹一夔邁步走進了轉運使衙門,徐希緹打了一個哈切,有些疲倦的想要跟進去。

    “小公爺,昨天揚州知府秦和文的管家來傳話,說是要見小的。”在徐希緹的身邊,太和樓的管事小聲的說道:“該如何做,還請小公爺示下。”

    回頭看了一眼徐福,徐希緹想了想說道:“那就見一見,不過不能是你去見他,讓他去太和樓見你。知府大人不也要吃飯,去咱們太和樓也是名正言順。”

    “看看他怎麼說,不過什麼都別答應他,知道嗎?”

    “明白!”徐福連連點頭,然後轉身就向外面走了出去。

    徐希緹對這件事情並不怎麼在意,一個揚州知府,他還沒看在眼裡,尤其是在這個時候。提起衣服,邁著步子,徐希緹向著轉運使衙門裡面而去。

    轉運使衙門裡面,張鯨和曹一夔看著面前的閆懷遠,笑著說道:“閆大人,咱家有禮了!”

    面無表情的看著張鯨,閆懷遠開口說道:“倒是沒想到欽差大人這就出手了,我還以為要等幾天。”說著閆懷遠也不廢話,跟著東廠的人就回了欽差行轅。

    齊家。

    “老爺,老爺,不好了!”

    齊家的管家齊財從外面跑了進來,氣喘吁吁的說道:“剛剛轉運使衙門被封了,欽差那邊直接抓人了。閆懷遠被人抓到欽差行轅去了!”

    齊恆一愣,不敢置信的站起身子:“抓人了?”

    “那個閆懷遠可是揚州轉運使,怎麼會這麼容易就抓人了呢?”

    “去,讓人去打探消息,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齊恆這一次這的慌了,怎麼就抓人了。閆懷遠進了欽差行轅,這事情可就不好辦了。

    管家答應了一聲,轉身就向外面跑了出去。

    “老爺,老爺!”正在齊恆琢磨的時候,管家又跑回來了,手裡面拿著一封信:“老爺,這是咱們在知府衙門的人送來的,請老爺過目。”

    齊恆一愣,伸手將信件拿了過來,拆開看了一眼,齊恆臉色就是一變。

    這封信寫的很簡單,齊恆掃一眼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看著秦和文說的話,齊恆一拍桌子,伸手就把手中的茶碗給扔了出去:“拿錢的時候伸手痛快,沒想到縮手的時候,也這麼痛快。”

    齊恆沒想到事情這麼快就急轉直下了,臉上的表情頓時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李記當鋪。

    黒鴿聽著齊鷹的話,苦笑著搖了搖頭:“咱們這位張公公還真是!”說道這裡,黒鴿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抬頭看了一眼自家的統領,黒鴿遲疑的問道:“統領,咱們這位張公公是怎麼想的?”

    “想,為什麼要想?”齊鷹倒是面色平靜的道:“快刀斬亂麻而已。”

    “揚州城的事情千頭萬緒,真的要是捋起來,那就麻煩了。看來咱們這位張公公不想捋線頭,而是準備一刀砍下去。不過這一刀要足夠鋒利,不然不但砍不斷線頭,還會被線頭纏住刀啊!”

    黒鴿一愣,嘖嘖的道:“這還真是夠霸道的啊!”

    “霸道?”齊鷹笑了笑:“咱們那位張公公是什麼人,東廠廠公,行事怎麼能不霸道。”

    兩個人正在說話,外面夥計的聲音響了起來:“掌櫃的,有生意。”

    齊鷹和黒鴿都是一愣,有生意?互相看了一眼,兩個人都有些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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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霸道張鯨

    李記當鋪是內廠的一個點,齊鷹對外也是掌櫃的,只不過他這個掌櫃的只是掛名的,平常也不管事情。這個有生意指的並不是真的有生意,而是有人上門了。

    可是在這個時候,誰會找到內廠來?不過齊鷹還是站起身子迎了出去。

    走到會客室,齊鷹看到了一個中年男人,只見他正在低頭抿著茶,見到齊鷹來了,便笑著站起身子道:“可是內廠統領齊鷹齊統領?”

    齊鷹一愣,隨後點了點頭,目光嚴肅的說道:“你是誰?”

    “這是牌子!”來人將一塊牌子遞給齊鷹,然後才開口說道:“出京之前,內廠的徐公公將這塊牌子交給了李某,讓李某到這裡來尋齊統領。”

    “我是內務府總管李中行!”李中行笑著道:“想必齊統領對我並不陌生吧?”

    齊鷹看了看牌子,這是內廠的身份牌,作用也很簡單,只是驗明正身的。這塊牌子也的確出自京城的廠公之手。看過之後,齊鷹就把牌子遞給了黒鴿。

    按照內廠的規矩,這牌子只能用一次,然後就需要收起來送回去。

    “原來是張王李范的李家主!”齊鷹笑著說道:“當真是久仰大名了!”說著齊鷹對著李中行抱了抱拳,隨後笑著道:“下官這裡早就接到了廠公的傳令,沒想到李總管今日才到。”

    李中行笑著說道:“早幾天就到了,我是和欽差一起到的,只不過這幾天偶感風寒,這才好一點。”

    對於李中行偶感風寒的說法,齊鷹自然知道是推脫之語,事實上李中行也沒掩飾自己是在推脫。以齊鷹的身份,自然明白李中行是不方便。

    “廠公傳令,內廠在揚州的一應人手,需要盡力配合李總管。”

    齊鷹沒有在糾結那個問題,而是直接轉移話題道:“有什麼需要,還請李先生吩咐。”

    李中行看了一眼齊鷹,然後笑著說道:“那就有勞齊統領了,我這一次過來,想要的是內廠對鹽商的調查資料,凡有鹽引一萬擔以上的,全都要。”

    “沒問題!”齊鷹笑著說道:“不過這資料可是不少,不知道給李總管送到哪裡去?”

    “送到我在揚州的府邸就好!”李中行笑著說道:“以後還要多仰仗齊統領,希望齊統領多多關照!”

    李中行的話說的很客氣,事實上他對內廠這樣的衙門是真的發憷。

    不過李中行也知道,如果自己真的犯了什麼事情,內廠的人也不會手下留情。但是做生意這麼多年,李中行明白不能隨便得罪人,你不知道什麼人會給你帶來大麻煩。

    尤其是像內廠這樣的,自己態度好點,內廠也就少找自己一點麻煩。

    “沒問題,李總管有什麼事情,可以隨時來找齊某。”齊鷹笑著說道。

    送走了李中行,黒鴿對齊鷹道:“總管,咱們接下來做什麼?欽差行轅那邊直接抓了閆懷遠,咱們的佈置也就沒用了,辦案咱們也插不上手啊!”

    看了一眼黒鴿,齊鷹沉聲說道:“盯人,告訴下面的人,把人給我盯住了。”

    “欽差那邊怎麼辦案子咱們不管,但是咱們自己這邊不能出紕漏,讓他們把人給我盯住了。如果欽差那邊出了問題,咱們就把人給抓回來。”

    黒鴿嘿嘿笑著道:“明白,您就瞧好吧!肯定沒問題。”

    回了自己的家裡面,李中行又過上了深居淺出的日子。每日翻看內廠送來的卷宗,事實上這裡面很多人他都認識,甚至是熟悉,只不過一些私密事他不知道罷了。

    不過看了內廠的卷宗,李中行看的是膽顫心驚的,甚是冷汗直流。

    “這些人!”李中行將手中的卷宗放下,無奈的嘆氣,這裡面還有不少他熟悉的,甚至這一次想拉一把,可是看了一眼他們私下裡干的事,李中行只能搖頭嘆氣。

    這是他做上內務府總管之後的第一個差事,李中行可不想給辦砸了。

    欽差行轅。

    曹一夔看了一眼閆懷遠,將手中的賬冊放下,然後開口說道:“閆大人,咱們同僚一場,我問什麼,你說什麼,咱們也就別白費口舌了。”

    張鯨坐在一邊,不置可否,不過卻饒有興趣的看了一眼閆懷遠。

    “曹大人請說!”閆懷遠點頭說道。

    “我這裡有一份賬冊。”曹一夔晃動了一下手中的賬冊,然後開口說道:“這裡面記載了你到揚州之後的貪腐情況,包括宅子田地古玩玉器等等。”

    閆懷遠一愣,這玩意是誰拿出來的?他有些懷疑。

    他能弄到那本賬冊,那是因為他是揚州轉運使,可是誰能弄到自己的?

    “拿給閆大人看看!”曹一夔也不廢話,直接讓人把賬冊遞給了閆懷遠。

    閆懷遠接過冊子看了一眼,隨後就是一愣,這本冊子記載的還真是詳細。可是這玩意是誰從哪裡弄到的呢?要知道收受賄賂這種事情,那可是做的足夠隱秘。

    基本上就是只有雙方知道,別人很難知道啊!

    自己弄得那本冊子,不但費了很大的心力,同時也不怎麼全。自己面前這本,真的很全啊!將賬冊合上,閆懷遠開口問道:“這些我都認,不過我能問一句,這是誰送來的?”

    閆懷遠的腦海中閃過一個人,這個人就是齊恆。

    如果說誰對這些事情知道的比自己清楚,那就只能是齊恆了。

    “這個你就不用管了。”張鯨在一邊接口道,事實上這本冊子是怎麼來的,張鯨也不知道,他也不在乎。楊懷德說他有這本冊子,張鯨就接過來了。

    張鯨不管冊子的真假,他需要的只是一個藉口。

    冊子是真的,抓閆懷遠,冊子是假的,抓楊懷德。

    對於張鯨來說,這些東西都沒意義,自己就是來抓人的,只要有一個抓人的理由就可以了。如果不是顧忌曹一夔,張鯨早就派東廠的人去抓人了。

    抓到牢裡,審一下,以東廠的手段,什麼審問不出來。

    “咱家問你,你收了鹽商這麼多錢,為他們做了什麼事情?”張鯨忍不了曹一夔的問案方式了,直接搶過話頭自己問道:“從實招來,朝廷或許會從輕發落。”

    閆懷遠看了一眼張鯨,笑著說道:“張公公,我如果照實說了,這條命能不能保住?”

    “那要看皇爺的意思,咱家最多答應你為你求情!”張鯨看著閆懷遠說道:“只要你願意招供,並且指證他人,咱家會向皇爺求情的。”

    聽著張鯨的話,曹一夔就是一皺眉頭,這不是攀咬嗎?

    “那我就謝謝張公公!”閆懷遠笑著點了點頭道。

    對於閆懷遠來說,能夠爭取到這一點已經彌足珍貴了,接下來他就把整個揚州鹽場的事情給說了出來。從鹽場開始,官鹽變私鹽,侵吞朝廷款項,哄抬鹽價等等。

    “這些鹽商之中,齊家把控的鹽場最多,所以齊家基本上是賣鹽給其他的鹽商。”

    張鯨喝了一口茶,看了一眼曹一夔,笑著說道:“曹大人,我可以去抓人了?”

    曹一夔皺著眉頭看著張鯨,自從到了揚州之後,張鯨就和自己談過一次,不過沒談攏。自己和他的查案根本就不是一個思路,自己還想著慢慢查,甚至是從揚州的官場人手。

    可是張鯨卻不這麼認為,他覺得直接抓人,然後審問。

    兩個人差點沒吵起來,事情的轉機就出現在了昨天,昨天張鯨拿著一本賬冊來找自己,直接要抓閆懷遠。有了物證,曹一夔也沒辦法阻止。

    現在聽著張鯨的話,曹一夔知道自己怕是攔不住張鯨了。

    張鯨才不管曹一夔怎麼想,他就是來查案的,來殺人。皇爺交代的清楚,自己在乎的也只有皇爺的聖旨,其他的不重要。現在有了閆懷遠作證,那就更無所顧忌了。

    “抄家!”

    張鯨沒等曹一夔回答自己,直接對身邊的小太監說道,說著還把自己手中的冊子遞給了小太監:“按照這上面的地址去抄家抓人,另外派人把齊家給咱家圍起來。”

    皇爺要你們死,你們就得死,什麼罪名,什麼理由,張鯨不在乎。

    站起身子,張鯨抖了一下身上的蟒袍,看了一眼閆懷遠:“咱家問你,你手裡有沒有揚州其他官員貪腐的證據?”說著張鯨目光微眯著看著閆懷遠。

    “有!”閆懷遠點頭道:“我手裡面有揚州知府秦和文貪腐的證據。”

    “在哪裡?”張鯨也不廢話,直接問道。

    閆懷遠沉聲說道:“在轉運使衙門,我把他放在了我的小妾芸娘那裡!”

    “走,去轉運使衙門!”張鯨也不看曹一夔,帶著人就向外走,同時不忘補上一句:“保護好這個閆懷遠,別讓他死了,他要是死了,你們也跟著去死吧!”

    跟在張鯨身邊手下連忙躬身道:“廠公放心,如果有紕漏,卑職提頭來見!”

    看著張鯨的背影,曹一夔眉頭大皺,東廠這是要在樣走掀大案了嗎?這不是他想要的,他需要的是一個平穩的過度,可是現在自己又沒法阻止張鯨。

    看了一眼閆懷遠,曹一夔一甩袖子,他現在看閆懷遠也不順眼了,沒骨氣的貪官,一點文人風骨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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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黃台吉的決絕

    揚州徹底亂了起來。

    一隊隊的東廠番子衝出了欽差行轅,向著閆懷遠的產業而去,整個揚州頓時被鬧的雞飛狗跳了起來。

    張鯨親自帶著人去了轉運使衙門,去抄家。

    另外一支隊伍,直接奔著齊家而去,快速的把整個齊家給圍了起來。外面的人不許進去,裡面的人不許出來。這樣一來,整個揚州城就更亂了,人心惶惶。

    誰不知道揚州城的齊家,現在欽差這邊居然直接把矛頭對準了齊家。

    知府衙門。

    “老爺,老爺!”師爺從外面跑進來,來到秦和文的身邊說道:“欽差衙門那邊已經派人圍了齊家,齊家完了啊!”說著師爺哭喪著臉說道:“老爺,還是快點想辦法吧!”

    聽了這話,秦和文身子一個搖晃就坐到了椅子上。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秦和文一時間沒了主意,看了一眼師爺,秦和文開口問道:“巡撫衙門那邊呢?有消息沒有?巡撫大人有沒有說怎麼做?”

    師爺嚥了嚥口水,遲疑著說道:“老爺,巡撫衙門那邊沒消息啊!”

    秦和文身子一晃,這可怎麼辦才好,想了想,秦和文連忙說道:“去太和樓,去太和樓見徐掌櫃!”說完這句話,秦和文甚至來不及做其他的事情,轉身就向外走。

    師爺跺了跺腳,轉身連忙跟上:“老爺,老爺,現在還不是時候,晚上在去也不晚。”

    齊家。

    齊恆看了一眼管家,沉聲問道:“外面的人怎麼說?”

    管家看了一眼齊恆,遲疑著說道:“老爺,外面的人說,外面的人說齊家涉嫌參與倒賣私鹽案,限制齊家人出入,以防逃走串供。”

    “好,好的很!”齊恆咬著牙,臉上表情異常猙獰的說道。

    “巡撫衙門那邊也沒消息嗎?”齊恆看了一眼管家,開口問道。

    管家搖了搖頭:“回老爺,還是沒消息。”

    自從欽差南下,巡撫衙門就沒傳出過消息,聽了管家的話,齊恆也不意外,現在誰也指不上了。齊恆看了一眼管家,沉聲說道:“晚上你混出去,去找韓三。”

    “老爺,還沒到這個份上吧?”管家看著齊恆,一臉驚恐的說道。

    “還沒到這個份上?”齊恆自嘲的笑了笑:“已經到這個份上了,巡撫衙門沒消息,咱們齊家被封了,在不動,那就只能是等死了。”

    “別廢話,按照我說的辦!”齊恆呵斥管家道。

    事實上南直隸巡撫衙門那邊是不可能有消息傳過來的,南直隸巡撫現在都被控制起來了,只不過消息沒向外放而已。朱翊鈞能夠允許揚州鬧騰,但是絕對不會允許南直隸鬧騰。

    無論南直隸巡撫有沒有事情,人先控制起來,隔離審查。

    北京城,文華殿。

    “皇爺,皇爺,大喜啊!”

    張和從外面狂奔而入,手中高舉著奏摺,大聲的叫喊著,見到朱翊鈞之後,直接就跪在了地上:“皇爺,皇爺,戚少保捷報,青虎溝大捷啊!”

    聽了張和的話,朱翊鈞頓時就興奮了起來,直接從龍椅上站了起來。

    伸手將奏摺拿起來翻看了一下,隨即朱翊鈞也大笑了起來,揮動了一下手中的奏摺,朱翊鈞大聲的道:“好一個戚繼光,干的漂亮,干的漂亮啊!”

    “皇爺,幾位內閣大學士求見!”

    見朱翊鈞如此高興,張和一直等到朱翊鈞發洩完了,這才小心翼翼的說道。

    “好,讓他們進來!”朱翊鈞笑著把奏摺放下,然後笑著說道,多日積壓在心裡面的抑鬱,此時一掃而空。朱翊鈞深吸了一口氣,彷彿要把濁氣都呼出去一樣。

    時間不長,四位內閣大學士就從外面走了進來。

    四個人行禮之後,申時行笑著說道:“此番西北大捷,全賴陛下英明決策,前方將士用命,乃大明之福,臣等為陛下賀,為大明賀!”

    “好好!”朱翊鈞笑著看著申時行,滿意的點頭道。

    四個人又說了幾句拜年話,隨後申時行的話鋒就是一轉,直接開口說道:“陛下,雖然戚少保這一戰是打贏了,全殲一萬瓦剌騎兵,活捉黃台吉之子扯力克,可是西北之事還是要慎重啊!”

    “此戰之後,瓦剌和大明便徹底決裂了,朝廷當提早做出防範啊!”

    朱翊鈞看了一眼申時行,笑著說道:“申閣老之言老成謀國,朕心甚慰,傳旨三邊總督和宣大總督,整軍備戰,嚴防邊禁,防備瓦剌來襲。”

    “同時傳旨戚繼光,讓他節制宣府大同總兵,尋找戰機,伺機而戰。”

    幾個人都是一愣,皇上這還要打?不過幾個人也都知道,這個時候他們是攔不住面前這位少年天子的。提出反對也不過是徒增皇上厭惡,索性就沒開口。

    “臣等領旨!”四個人連忙躬身答道。

    這件事情唯一不太合乎規矩的就是戚繼光節制總兵,這是巡撫和總督的職權。不過戚繼光地位太高,加上五軍都督府現在有抬頭的趨勢,倒是不好說什麼了。

    朱翊鈞既然派了戚繼光去,那就肯定要讓戚繼光打的。

    雖然現在的西北文官也算不錯,可是真的野外指揮作戰,這些人都是外行。戚繼光這樣的將軍才是內行,這一次朱翊鈞可不光是想殲滅黃台吉一萬人這麼簡單。

    山西大同衛。

    大同城外今天旌旗招展,宣大巡撫年達與大同總兵麻祿都在,張誠也騎著馬在旁邊,大家都在靜靜的等著。直到地平線上出現了一隊騎兵,這邊的氣氛也為之一鬆。

    戚繼光全殲一萬瓦剌騎兵,活捉瓦剌黃台吉之子扯力克的消息,在大同這邊要比進城來的震撼。雖然這裡經常和瓦剌打仗,可是這樣的大捷還是很少見的。

    畢竟大明一直都是防禦,真的出去打的時候並不多。

    這樣一戰,不但消滅了瓦剌一萬騎兵,還直接抓住了黃台吉的兒子扯力克。

    瓦剌雖然號稱全民皆兵,號稱控弦二十萬,可是真的精銳騎兵,也就六七萬。這一次被戚繼光幹掉的這一萬,絕對是精銳之中的精銳了。

    這對瓦剌,對黃台吉來說,雖然算不上傷筋動骨,可是也絕對是吃了大虧的。

    戚繼光凱旋而虧,大同這邊自然是要歡慶的,宣大總督年達都趕了過來。一來是為了慶功,二來是為了繼續作戰,這一戰自然不可能打這一仗就完了。

    大同這邊歡慶,歸化城裡面就是一片悲傷了。

    黃台吉在得知騎兵被消滅,自己的兒子被抓,心中的震怒可想而知,同時他也產生了一種恐懼的心理。三娘子那邊還沒搞定,自己這邊又起火了。

    原本自己壓了三娘子一頭,現在卻被當頭一棒。

    不但損失了一萬精銳,同時也讓更多搖擺的部族產生了遲疑,這對黃台吉的打擊就更大了。在考慮了兩天之後,黃台吉做出了決定,要開幹了。

    “特穆爾,傳本汗的汗令,令各部集結!”黃台吉看著自己手下的大將,沉聲說道。

    “是大汗!”特穆爾答應了一聲,轉身向外面走了出去。

    看了一眼另外一個手下,黃台吉直接說道:“讓人去給板升城送信,本汗要與大明開戰了,為戰死的一萬瓦剌勇士報仇,為我的兒子扯力克報仇。”

    “如果三娘子願意隨軍而戰,交出汗印,本汗既往不咎。”

    “如果他不願意,本汗將先剿滅板升城!”

    黃台吉下定了決心,這一次自己一定要一統瓦剌,這一片草原上只能有一個聲音,那就是自己的聲音。同時心裡面黃台吉深恨三娘子,如果不是她,事情怎麼會落到現在的地步。

    手下一萬騎兵被殺,兒子被俘虜,這個女人該死。

    板升城。

    三娘子自然也聽到了扯力克被俘虜的消息,氣的三娘子摔了珍愛的酒器。

    “廢物,這個扯力克就是廢物!”

    三娘子大罵扯力克。

    一方面她在為死去的一萬瓦剌青壯憤怒,另外一方面,她知道扯力克一出事,自己這邊就麻煩了。原本自己是想著讓黃台吉和大明斗,或者說借用大明壓服黃台吉。

    如果大明不幫忙,三娘子最後也不會和黃台吉兵戎相見。

    對於三娘子來說,自己和黃台吉開打,最後便宜的只能是大明,或者是東邊的察哈爾部。無論是大明還是察哈爾部,三娘子都不覺得他們是好選擇。

    可是現在的情況是,黃台吉被逼上了絕路,自己也被逼上了絕路。

    “扯力克這個廢物!”

    三娘子太憤怒了,忍不住再一次大罵扯力克。

    “妹妹!”莫日根看著三娘子,忍不住開口說道:“我們現在該怎麼做?黃台吉肯定會遷怒我們,他要去打大明,肯定也會先解決咱們。”

    這一點莫日根清楚,如果黃台吉率領人馬去打大明,他肯定不放心自己這邊,肯定會先解決自己這邊。

    三娘子嘆了一口氣,頹然的坐下,怒氣過後,三娘子不得不面對自己的處境。自己的計落空了,而處境也變得更糟糕了。現在自己的選擇有兩個,一個是徹底倒向大明,一個是倒向黃台吉。
q781009 發表於 2019-7-29 23:04
第一百零一章 三娘子的堅決

    對於三娘子來說,這個選擇真的是至關重要。

    選擇對了,那就萬事好說,選擇錯了,那就真的萬劫不復了。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莫日根,三娘子沉聲道:“你覺的我們該怎麼辦?”

    “哈屯,外面有黃台吉的人來送信!”

    沒等莫日根開口,外面響起了親衛的喊聲,兩個人都是一愣,對視了一眼,臉色都變得有些不好看。顯然黃台吉等不及了,這是來個自己下最後通牒了。

    “讓他進來!”三娘子想了想,開口說道。

    時間不長,一個壯碩的漢子從外面走了進來,對著三娘子躬身道:“哈日根見過哈屯!”

    看了一眼哈日根,三娘子開口說道:“黃台吉讓你來說什麼?”

    “大汗打算出兵大明,傳令各部集結,如果哈屯願意獻出汗印,並且隨軍征討大明,大汗願意既往不咎!”哈日根看著三娘子,大聲的說道。

    三娘子眉毛一挑:“我要是不願意呢?”

    “如果哈屯不願意,那大汗就帶著人踏平板升城!”哈日根臉上帶著一抹傲然的說道。

    看了一眼哈日根,三娘子笑了:“好,那我就等著黃台吉,看看他怎麼踏平我的板升城!”說著三娘子對莫日根說道:“送他出去!”

    等到哈日根出去,大帳裡面陷入了沉靜,莫日根和三娘子都沒開口。

    “姐姐,你真的準備和黃台吉開戰了?”莫日根有些擔心的說道:“咱們這麼做,只會順了大明的意,況且咱們的兵力遠不如黃台吉啊!”

    “不開戰又能如何?”三娘子看著莫日根:“不開戰黃台吉就能放過我們?”

    莫日根沉吟了片刻說道:“黃台吉不是說了既往不咎了嗎?”

    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三娘子這一次沒說話,黃台吉是什麼人,三娘子在清楚不過了。他說既往不咎,難道就真的是既往不咎?絕對不可能。

    交出汗印,自己可以接受,可是隨軍出征就不能接受了。

    一旦自己和大明開戰,那自己的後路就徹底的被斬斷了。這還是次要的,一旦開戰,自己這邊還有多少人支持自己就不一定了。加上大明表現出來的戰力,自己這邊損失過大,黃台吉肯定會趁機吞併自己。

    至於戰損會不會過大,跟著黃台吉出征,那還能好的了。

    一旦出了板升城,自己的下場估計會很慘,自己的兒子也會很慘。

    看了一眼卜他失禮,三娘子站起身子說道:“派人去聯繫大明,告訴他們我們這邊的情況,讓大明出兵。”說道這裡,三娘子看著莫日根,嚴肅的說道:“你親自去!”

    莫日根一愣,真的要和大明攪合在一起嗎?他心裡面其實是有些不願意的。

    “不用想了,草原永遠是草原,大明人不可能永遠呆在草原上,消滅了黃台吉,瓦剌就是我們說的算了。”說道這裡,三娘子看著莫日根:“到了那個時候,我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三娘子其實是在給莫日根畫大餅,也是在許給莫日根好處。

    雖然莫日根是自己的弟弟,可是讓他全力支持自己,不給好處是不現實的。莫日根代表的不是他自己,而是他身後的奇喇古特部,以及那些支持她的部落。

    果然,聽到三娘子的話,莫日根眼睛就是一亮。

    一旦卜他失禮真的做了大汗,那自己的奇喇古特部必然水漲船高。如果有一天卜他失禮死了,自己或許有做大汗的那一天。想到這裡,莫日根的心勁也被提起來了。

    “好,我這就去安排人,今天晚上我就出城!”

    莫日根用力的點了點頭,答應了一聲轉頭就向外面而去。

    三娘子看著莫日根的背影,目光明滅不定。雖然莫日根的神色只是一瞬間,可是三娘子還是看到了他的目光瞥向了自己的兒子卜他失禮。

    對於莫日根的想法,三娘子自然能猜得到,自己的這個弟弟想做大汗。

    “額吉!”卜他失禮見自己的母親看自己,小心翼翼的叫了一聲。

    雖然卜他失禮只有九歲,可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更別說草原上的孩子了。在草原上,十三四歲就成年了,那是要提著刀跨上馬出戰的。

    卜他失禮雖然不用為生計奔波,可是他也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很不妙。

    “卜他失禮,你是黃金家族的後裔,你是成吉思汗的子孫,沒什麼能夠打倒你,你將是蒙古的大汗。”三娘子看著卜他失禮,面容嚴肅的說道:“所以你要像一個勇士一樣,不要退縮。”

    “額吉,我知道!”卜他失禮拍著胸脯說道:“我一定會成為偉大的大汗,我卜他失禮是天上的蒼鷹!”

    三娘子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抹堅毅,既然選擇了這條路,那就走下去,自己一定要讓兒子成為瓦剌的大汗,成為蒙古的大汗。為了這個目標,什麼樣的犧牲都是值得的。

    對於三娘子來說,她在這個世界上是無依無靠,從當年瓦剌奇喇古特部將自己許配給俺答汗,從自己的母親將自己送給俺答汗開始,自己就無依無靠了。

    三娘子伸手摸著腰間的刀,這麼多年了,自己一直這麼活著。

    苦難沒有磨滅自己的鬥志,反而在這一刻激起了自己的鬥志,要自己當家做主,要自己說的算。不能在依靠別人而活,要依靠著自己活著。

    此時,三娘子的心異常的堅定,黃台吉的威脅反而激起了她的鬥志。

    或許黃台吉把態度放低,給三娘子一個軟話,三娘子還不會這樣的決絕,但是此時此刻,事情向著另外一個方向發展了,事情出現了一個拐角。

    莫日根不知道自己的妹妹在想什麼,他現在的心裡面是火熱的。

    在外面選了一百精銳騎手,每個人三匹馬,連夜出了板升城,向著大明的大同城飛馳而去。在莫日根看來,自己這是在奔向自己的前程,奔向自己的大汗之位。

    歸化城。

    黃台吉聽著哈日根的匯報,臉上怒色升騰,將手中的銀質酒器扔出去,大聲的說道:“那就一戰,我要一戰蕩平板升城,然後帶人殺向大明。”

    大同府。

    戚繼光笑著走回自己的軍帳,聽著外面的歡慶聲,臉上也露出了一抹笑容。

    此戰大明傷亡並不大,陣亡九百多人,受傷兩千多,這樣的戰損殲滅了瓦剌一萬精銳騎兵,這算是驕人的戰績了。如果是自己親自訓練的戚家軍,戚繼光相信會更好。

    不過即便是這樣,戚繼光也很滿意了,這比自己預想之中的要好。

    這支京營訓練有素,裝備精良,只不過一直沒打過仗,這心裡面總是沒底。這一戰過後,戚繼光相信這支京營將會有脫胎換骨的變化。

    “戚少保,怎麼回來了?”

    麻祿從外面拎著酒罈子走了進來,笑著對戚繼光說道:“不愧是戚少保的手下,劉指揮使和吳指揮使,不但能打,這酒量也是沒的說啊!”

    看了一眼麻祿,戚繼光知道他說的是劉綎和吳惟英。

    這兩個互相不服氣的傢伙,現在正在拼酒,戚繼光也懶得管他們。

    “麻總兵,你這是有話要說吧?”戚繼光看著麻祿,笑著說道:“麻總兵,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麻祿一愣,隨即臉上露出了一抹尷尬的笑容說道:“什麼都瞞不過戚少保,今日慶功,卑職本不該說這些的,可是這話在卑職的心裡面,不吐不快啊!”

    點了點頭,戚繼光沉聲說道:“麻總兵,坐下說,坐下說!”

    兩個人坐下之後,麻祿嘆了一口氣道:“戚少保這一戰打的漂亮,卑職心裡面佩服之至。可是卑職這心裡面還是有些擔心,一旦瓦剌來犯,怕是有麻煩啊!”

    “瓦剌來犯?”戚繼光看了一眼麻祿,嘆氣道:“戚某就怕他們不來啊!”

    “到了這個時候,戚某也就不瞞著麻總兵了。”戚繼光的神情也嚴肅了起來:“在戚某來之前,陛下召見了戚某,將這一次對瓦剌之戰的意圖,全都和戚某說了。”

    “此一戰,要徹底滅掉黃台吉,瓦剌可戰之兵至少打掉一半,使瓦剌十年內之內無力犯邊。”

    麻祿一愣,將瓦剌可戰之兵打掉一半,這個目標可不小啊!

    一時之間麻貴有些沒反應過來,看著戚繼光道:“這,這!”

    “麻總兵,陛下說這是大佈局,至於是什麼佈局,陛下沒有對戚某說,戚某也沒辦法對麻總兵說。不過咱們當兵打仗,陛下既然想打,那咱們就要打,你說呢?”

    麻祿連忙點頭道:“這是自然,陛下說打,咱們就要打到底。”

    這是政治正確,麻祿又不傻,自然知道該怎麼說。

    “且稍等吧!”戚繼光點了點頭,笑著說道:“捷報到了京城之後,陛下肯定會有新的旨意,到時候在看一下步怎麼做。”說道這裡,戚繼光道:“咱們出去喝酒,先不想這些!”

    麻祿點頭,跟著戚繼光站起了身子,一起向外走。

    事實上麻祿心亂如麻,他現在心情很複雜,他也想打,可是又擔心,一旦打敗了,整個西北就糜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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