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萬曆駕到 作者︰青橘白衫 (已完結)

 
q781009 2019-7-29 23:00:0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23 85606
q781009 發表於 2019-7-29 23:05
戚繼光戰績!

    抗倭階段。

    台州花街之戰:斬首308顆,生擒2名倭首,其餘淹死和未割首的數目不詳,犧牲陳文清等3人。

    白水洋戰鬥:我敵對比:1500對2000餘,全殲2000多名倭寇,斬首344顆,生擒5名倭首,我方犧牲陳四等3人。

    長沙之戰:消滅倭寇3000名。

    橫嶼島渡海之戰,消滅倭寇1000多名,斬首348顆,俘虜29名.犧牲陳文彪等13人。

    牛田之戰:擊潰數上萬倭寇(包括假倭和真倭),斬首688顆,我方無一人犧牲。

    林墩之戰:燒死和淹死倭寇3000名左右,斬首960顆,俘虜26人。自己陣亡90人。

    福清葛塘之:消滅300多名倭寇,斬首150多顆,犧牲20人。

    平海衛戰鬥:斬首2622顆,我方犧牲金漁等16人。

    仙遊之戰:擊潰10000餘名倭寇,殺死倭寇1000餘,斬首498顆,生擒1名,我方犧牲童子明等24人.

    王倉坪戰鬥:擊潰倭寇近萬名,斬首177顆,我方無一人陣亡.

    蔡丕嶺戰鬥:擊潰倭寇7000餘名,殺死1000多名,斬首160多顆.我方犧牲31人.

    敵我雙方的傷亡率可以達到30:1,恐怖的戰損比,堪比抗日神劇。其餘較小規模的戰鬥,總共加起來,在浙江福建廣東有80多次,沒有一次敗仗.每次幾乎都是全殲敵人,而自己只傷亡幾名或者幾十名,犧牲最多的一次也只有69人.在牛田和王倉坪戰鬥中,消滅了上千名倭寇,而自己卻沒有一人陣亡。

    在冷兵器時代擁有這種戰績的武將,可以說是數千年以來古今中外唯此一人了。

    薊遼階段。

    嘉靖四十二年,平海衛,經仙遊、王倉坪、蔡丕嶺四戰,共斬殺真倭兩萬餘,福建倭寇被一掃而空,另於廣東剿滅勾結倭寇的海盜吳平,擊敗吳平手下的海盜三萬餘人,吳平逃亡海上。隆慶元年,戚繼光及其老部下三千人調往京師,督陣薊遼,戚家軍火槍隊易步為騎,成為中國第一支火槍騎兵隊。戚繼光督陣薊遼期間編練車步騎營三萬。隆慶二年,朵顏部酋長董狐狸率蒙古鐵騎三萬入寇,戚繼光以車營抵擋,自己率八千銃騎突襲董狐狸牙帳,大破朵顏三萬鐵騎,俘董狐狸侄子長昂,董狐狸僅以身免,逼董狐狸扣關請罪;萬曆三年,長禿率兀良哈鐵騎五萬入寇,戚繼光又率火槍騎兵隊出塞包抄,一口氣打垮五萬蒙古騎兵,活捉長禿。自嘉靖三十八年,戚家軍成軍到萬曆十一年戚繼光去職,戚家軍擊敗的敵軍總數超過十五萬餘,這在日久承平的萬曆中興時期是很恐怖的戰績。

    戚繼光打倭寇的戰績太過輝煌,迄今無人能及,最後聽到戚家軍的名號就心裡發慌,意味著噩夢即將到來!
q781009 發表於 2019-7-29 23:05
第一百三十章 你的節操呢?

    “不愧是戚少保啊!”曹興感嘆著說了一句,不過隨後又說道:“不對,是戚太保了,定北侯,真是了不起!”

    關於戚繼光的消息傳開之後,戚繼光頓時就成了無數人的偶像。

    戚府。

    戚繼光的府邸是皇上給安排的,現在門口的匾額已經換成了定北侯,門房的氣勢都不一般。昂著脖子,氣勢大增,現在自己可是侯府的門房了。

    管家戚安手中拿著一份報紙,快速的走到了後院。

    見丫鬟梅香正坐在院子裡面發呆,戚安有些急切的看著梅香,開口問道:“侯爺起來了嗎?”

    梅香直接搖頭:“還沒呢,安叔,你這是怎麼了?怎麼這麼著急,有什麼事情嗎?”

    戚安嘆了一口氣,坐在了院子裡面的石凳上,伸手在石桌上拿起了一壺茶喝了一口,然後才開口說道:“你自己看!”說著將報紙放在了桌子上。

    微微一愣,梅香伸手就將報紙拿了起來,然後就被吸引了。

    這,這是,梅香看了半天這才反應過來:“這是侯爺啊!”

    看著梅香興奮的樣子,戚安卻心裡面非常的不安,他是戚家的老人了,年輕的時候伺候老爺,現在上了年紀伺候少爺。絕對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這報紙看著是在誇獎自家侯爺,可是這容易給自家侯爺招禍啊!

    堤高於岸,浪必摧之;才高於眾,人必非之;姿容傾國,人必淫之。

    戚安雖然沒讀過書,可是這句話還是知道的,自己家的侯爺本就處於風口浪尖上,武將又不受待見,現在被這個報紙一吹捧,估計怕是有難了。

    在看到報紙的第一時間,戚安就帶著自己買的報紙來找自己家的侯爺了,只不過侯爺還沒起來。

    如果放在平時,戚安也就帶著報紙去敲門了,可是這一次侯爺離家這麼久,夫妻二人分別這麼久,所謂小別勝新婚,傻子都知道昨天晚上做了什麼。

    現在不起來,說不定早上又繼續了幾次,這個時候去打擾,戚安覺得自己肯定會被夫人記恨。

    日上三竿戚繼光才起來,看到戚繼光走出門口,戚安也沒上去打擾,而是看著梅香伺候戚繼光洗漱。洗漱完了,戚繼光看了一眼戚安,笑著問道:“安叔,你手上拿的什麼東西?”

    戚安把手中的報紙遞給戚繼光,然後開口說道:“是一份報紙!”

    戚繼光一愣,報紙是什麼東西?不過戚繼光還是伸手接過來看了起來,可是看到一半,戚繼光的臉色就不怎麼好看了,這是誰啊!和自己有仇啊!

    在這個時候,經過戚繼光一夜滋潤的王氏也從屋子裡面走了出來。

    見戚繼光拿著一張紙發愣,臉色還有難看,伸手就把戚繼光手中的報紙給拿了過來。快速的看了一眼之後,王氏的臉色也變得難看了起來。

    在王氏的腦海之中閃過了兩個字,那就是:捧殺!

    事實上自己相公這麼多年平安度過,而且官越做越大,除了能打之外,與他的形象定位有很大的關係。基本上戚繼光給其他人的感覺就是懂事,大方,也有武人的粗鄙,沒底線,什麼事情都干。

    比如為了怕張居正的馬屁,給他送女人,送海狗腎。

    戚繼光給張居正送了一對雙胞胎胡女的事情,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可是這張報紙上去把自己家的相公塑造成為了極具家國情懷的名將,什麼幼時立志,並且為之努力,這套路太熟悉了。

    王氏通讀史書,這個是說岳飛的,捧得不是一般的高了。

    看了一眼戚安,王氏沉聲問道:“查出來是誰幹的了嗎?”

    “回夫人,暫時還不知道是誰幹的,今天早上大街上出現了不少人賣報紙,一份兩文錢。”戚安說道這裡,那都快哭了:“現在估計賣的滿京城都是了。”

    戚繼光和王氏對視了一眼,同時看到了對方眼中的不敢置信。

    如果這是誰在大街上貼的,這還情有可原,可是如此大規模的叫賣,那這就明顯是故意的了。戚繼光看著戚安:“去查,看看到底是誰幹的。”

    “是,侯爺!”戚安答應了一聲,轉身就向外面走了出去。

    紫禁城,文華殿。

    朱翊鈞早起在皇宮裡面慢跑了一圈,食慾就不錯了,加上御廚熬的米粥很不錯,朱翊鈞就多喝了一碗。看了一眼在一邊伺候的徐德,朱翊鈞笑著說道:“多久沒進宮了?”

    “回皇爺,有些日子了!”徐德連忙答應道。

    朱翊鈞點了點頭:“報紙今天開賣了,不怕賣不出去?”

    “借了戚少保的光,一定會賣出去的!”徐德笑著說道。

    沒錯,報紙就是朱翊鈞讓人搞出來的,或者說是朱翊鈞讓內廠搞出來的。藉著這件事情,朱翊鈞打算把戚繼光塑造成新勳貴的扛旗人物。

    這一次西北大勝,帶給朱翊鈞的好處太多了,藉著這個機會推出報紙,也是他的想法。

    “皇爺,定北侯在外面求見!”張鯨從外面走了進來,恭敬的道。

    “來的倒挺快!”朱翊鈞笑著說道:“讓他進來吧!”

    時間不長戚繼光就從外面走了進來,臉上的表情非常的嚴肅,在給朱翊鈞行禮之後,戚繼光將一份報紙呈了上去道:“陛下,這是有人惡意捧殺臣。”

    “臣請查封這個大明日報社,居然敢以大明為名,實在是欺君罔上。擅自印刷這種東西,惡意捧殺朝中大臣,實乃罪大惡極。臣請將大明日報社的人抓起來,嚴加審問,一定要找出幕後黑手。”

    聽著戚繼光的話,大殿裡面的人神情都有些怪異。

    徐德委屈中帶著不解的看著戚繼光,定北侯,咱們有這麼大的仇嗎?我不過是讓人誇獎你一番罷了,而且還是讓人故意往好了寫,你居然說著這樣的話。

    朱翊鈞一副憋不住笑的樣子,可是後來就有些尷尬了。

    無奈的看了一眼戚繼光,你這樣說話真的好嗎?這是不給自己留餘地啊!

    事實上戚繼光當然知道這樣說話不好,也猜到了這個大明日報背後肯定有大靠山,可是他也知道,自己這是沒辦法啊!如果自己不來表態,他怕受到皇上的猜忌啊!

    雖然陛下年輕睿智,可是被猜疑的武將絕對沒有好下場,戚繼光想不謹慎都不行。

    朱翊鈞將報紙看了一眼,滿意的點了點頭,笑著說道:“寫的不錯,定北侯,朕看著寫的不錯啊!把你寫的這麼好的,你看看這一句‘少有大志,且心恆志堅,學先賢聞雞起舞舊事,每日勤學不綴,遂有所成。’,寫的多好。”

    聽了朱翊鈞的話,戚繼光有些遲疑,皇上這話好像有些不對勁啊!

    朱翊鈞看了一眼戚繼光,有些玩味的說道:“朕覺得寫這個東西的人,應該不像愛卿說的那樣,他應該是抱著好意去寫的,畢竟愛卿有大功於國。做了這麼多事情,還是要讓人知道的,愛卿以為呢?”

    戚繼光又是傻子,他當然聽出了皇上的意思。

    按照皇上的說法,那麼這件事情就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干這件事情的人來頭很大,而且在干之前已經和皇上說過了,另外一種可能就是這件事情就是皇上干的。

    想到這裡,戚繼光連忙躬身道:“臣駑鈍,如果陛下英明睿智,為臣解此疑惑,臣還對大明日報有誤會,臣心中真是慚愧不已。臣回去之後,一定去大明日報社登門謝罪!”

    朱翊鈞看了一眼戚繼光,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就是戚太保,大明的定北侯,你的節操呢?

    不過朱翊鈞也知道,這位對節操什麼的根本就不在乎,於是指著身邊的徐德說道:“給你介紹一下,徐德,司禮監秉筆奉旨提督內廠辦事太監。”

    “內廠你可能不太熟悉,不過以後你會瞭解的。”

    “對了,你說的那個大明日報就是內廠辦得。”

    戚繼光雖然不知道內廠是什麼玩意,可是他卻知道東廠,這內廠聽著就和東廠差不多,顯然這個徐德的地位不低啊!

    於是戚繼光臉上就露出了笑容,非常正式的給徐德賠禮道歉。

    “戚某駑鈍,誤解了徐公公的好意,徐公公還請不要見怪。改日戚某一定登門致歉,還請徐公公不要和戚某一般見識。”

    徐德連忙伸手攔住戚繼光,他可是深知這位定北侯在皇爺心裡面的位置:“定北侯嚴重了,說起來還是咱家的錯,沒有事先告知定北侯,實在是不應該,要賠罪也應該是咱家賠罪才是。”

    朱翊鈞無奈的搖搖頭,直接對兩個人說道:“行了,徐德,出去忙你的,京城這邊沒什麼問題,內廠就把報紙推出去,大明十三省全都要賣到。”

    “是,皇爺,奴婢這就去辦!”說著徐德就躬身退了出去。

    等到徐德出去,朱翊鈞看了一眼戚繼光想,笑著說道:“報紙是朕的意思,你就別多想了,心踏踏實實的放下。你倒是來的正好,朕有一件事情找你商量。”

    戚繼光一愣,聽著皇上的話,他的確放心了不少:“請陛下示下!”
q781009 發表於 2019-7-29 23:05
第一百三十一章 專治各種不服

    聽了戚繼光的話,朱翊鈞點了點頭,然後對戚繼光說道:“朕想在京營改制!”說著朱翊鈞轉頭看向了戚繼光,笑著說道:“以車營為範本,從新編練。”

    事實上戚繼光也察覺到這個問題,此次西北之戰,如果用的是車營絕對不會打的這麼辛苦,也用不了這麼多人。兩萬銃騎足以沖垮黃台吉的騎兵了,不過這話他不敢說。

    對於自己的身份和地位,戚繼光把我的非常清楚,他知道什麼事情該自己說,什麼事情不該自己說。

    讓戚繼光沒想到的是陛下自己先提出來了,戚繼光不得不在心裡面感嘆,皇上果然是聖明之君。略微沉吟了片刻,戚繼光開口問道:“那臣能做什麼呢?”

    “朕想把這件事情交給你來做。”朱翊鈞看著戚繼光,笑著說道。

    “這件事情你有經驗,可惜俞大猷不在了,不然俞龍戚虎,一時瑜亮,可惜啊!”朱翊鈞感嘆著說了一句:“你可以去武備司那邊走走,好好研究一下他們的裝備。”

    “你在車營的時候使用的虎尊炮什麼的,估計現在你自己也看不上了。”

    戚繼光有些糾結,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接下這個差事。

    按照以前的風格,露了這麼大的臉,加上報紙的吹捧,自己現在應該儘可能的低調。可是戚繼光知道皇上對自己寄予厚望,加上對京營改制,這個吸引力真的很大。

    “朕想徹底改變大明的軍制,在大明建立野戰軍團和常備軍團,等到時機成熟,徹底廢除掉現在的衛所制。”朱翊鈞淡淡的看著戚繼光道:“這一次朕想讓你打下一個基礎。”

    標準化,集團化,這是朱翊鈞想做的事情,這也是朱翊鈞想見到的明軍。

    戚繼光知道面前的皇上對自己看重,所謂士為知己者死,君待我以國士,我必以國士報之。想要拒絕,戚繼光還真是有些說不出口,沉吟了半晌,戚繼光跪地道:“臣領旨!”

    朱翊鈞看著戚繼光,笑著說道:“好,果然沒讓朕失望。”

    “先去看看需要多少裝備,然後報上來,朕好調撥銀子。”

    事實上朱翊鈞現在就是窮光蛋一個,內庫裡面雖然還有幾百萬兩,可是他不想動,那是自己的私房錢。國庫那邊的銀子估計不足以完成京城的改制,也不知道大興那邊弄得怎麼樣了。

    大興縣。

    註冊商標的事情這幾天鬧得沸沸揚揚,大多數商家還是選擇了註冊,畢竟只需要花費二十文,沒什麼太大的難度。不過也有頭鐵的沒去,比如大興縣城最大的賭坊如意坊。

    在這個年代,開賭坊的都是上面有人的,如意坊的東家是秦四爺。

    大興縣的人都知道秦四爺為人心狠手辣,同時根子直插紫禁城,據說紫禁城裡面有人給他撐腰。在大興縣,沒人敢招惹他,對於這個什麼商標註冊,他就非常的不屑一顧。

    如意坊二樓,秦四爺正在查賬,這個月的收入很不錯啊!

    開賭坊的,基本上也兼著放高利貸,這生意讓秦四爺賺的盆滿鍋滿的。

    “四爺,稅務司的人了!”

    看著賬本,秦四爺心情大好,可是當聽到手下來報告的時候,他的心情就不好了。稅務司,哼!聽到這個名字就知道他們是做什麼的。

    什麼註冊商標,秦四爺一眼就看出來,擺明了就是想收商稅。

    收稅收到自己的頭上來了,也不看看自己是誰。

    “走,下去看看!”將賬本合上,秦四爺邁著步子下了樓,下到樓下秦四爺就是一愣,這麼大的陣仗?只見如意坊的門裡門外全都是稅役。

    在屋子裡面,一個二十多歲的男子正坐在椅子上喝茶,他的身上穿著一身黑色的飛魚服。繡春刀則被放在了桌子上,至於賭場的生意早就停了。

    見到秦四爺下來了,男子笑著說道:“秦四是吧?本官稅務司稅頭方明,你們的營業證呢?本官要查驗。”

    秦四爺陰沉著臉:“我們還沒來得及辦,要不咱們現在辦?”

    “那就是沒有了?”方明挑了挑眼皮,看了一眼秦四爺,將手中的茶杯放在桌子上,然後回頭對身後的稅役說道:“清場,咱們得和秦四爺談一談了。”

    秦四爺一愣,清場?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稅役已經如狼似虎的衝進去了。

    他們的目標很簡單,那就是趕走賭客,有人膽敢稍有遲疑,稅役上去就是一刀背。

    “幹什麼呢?”方明沉著臉一拍桌子,大聲的說道:“我們是稅役,不是土匪,要請出去,請不住去的,按照反抗朝廷處理,要和人家說明白。”

    在場的賭客一聽,頓時做鳥獸散,對抗朝廷,這罪名得多頭鐵才能扛得住啊!

    “方大人,這有些過了吧?”秦四爺陰沉著臉看著方明,咬著牙說道:“這裡可是天子腳下,扔出塊石頭不知道砸到多少人,要是砸到不該砸的人,那是會死人的。”

    “呦,你這是在威脅我了?”方明眯著眼睛,看著秦四爺道。

    秦四爺也不說話,只是盯著方明看著,眼中閃爍中的凶光。

    “這個眼神好,我喜歡!”方明站起身子,徑直來到秦四爺的面前,揮手就是一個大嘴巴子,這一下又重又狠,直接將秦四爺給抽了一個趔趄,牙都打掉了。

    這一下可是捅了馬蜂窩,秦四爺身後的人可就不干了。

    開賭場的,養著的大手可不少,不少人甚至都拿出了刀子,作勢就要衝上來了。

    “很不錯!”方明冷笑著看著秦四爺,對身後的人說道:“上弩,從現在開始,如果有人敢動,格殺勿論,我倒要看看,有誰敢和朝廷叫板。”

    隨著方明的一句話,後面突然衝上來十幾個士卒,每個人手裡面都是一副連弩,弩箭直接對準了屋子裡面的人。

    “秦四,好說好商量不行是不是?”方明走到秦四的面前,再一次一個巴掌抽在了秦四爺的臉上,秦四爺的臉直接就腫了起來,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大豬頭一樣。

    “威脅我?我方明今天就把話放在這裡,你秦老四服氣也得服氣,不服氣也得服氣。”

    “京城大人物是不少,可是不包括你秦老四,我告訴你,你盡可以去找你身後的主子,如果我方明怕了,或者落到了你的手裡面,那我認栽。”

    “你要是能讓人砍了我的腦袋,我就把腦袋送給你秦四爺當夜壺。”

    “姥姥!”

    方明目光掃過屋子裡面的人,大聲的說道:“還有誰不服氣,站出來,我稅務司專治各種不服。”

    “來人,把通知書給秦四爺看看,別說咱們不按規矩辦事。”

    後面有稅役將一份文書放在了秦四爺的面前,然後退了出去。

    “秦四爺,你涉嫌沒有營業證經營賭坊,現在將你羈押到大明稅務司。你有權不說話,但是你說的話都將作為呈堂證供,來人,抓人,封店!”

    隨著方明一聲令下,稅役快速的衝了進來,直接將秦四爺給按在了地上。

    不管對方反抗不反抗,直接一根破布就勒住了他的嘴,麻繩直接捆住了雙手,直接壓著就出了如意坊的大門口。將如意坊裡面所有人的趕出去,門上直接貼上了封條。

    出了如意坊的大門口,方明壓著繡春刀,晃了晃自己的腦袋,大聲的說道:“去下一家!”

    外面看熱鬧的人可不少,見到秦四爺被抓,如意坊被封了,不少人的下巴都驚掉了一地。這個消息也瞬間傳遍了整個大興縣,同時也嚇壞了不少人。

    “媽媽,稅務司那邊出手了,如意坊被封了,秦四爺被抓了。”

    一個龜奴快速的跑進了得意樓,臉上全都是驚恐的說道:“稅務司動了刀槍,還有弩箭,誰敢反抗格殺勿論,咱們怎麼辦啊?”

    得意樓的媽媽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婦人,身材豐腴,年輕的時候也是一個美人,名叫如燕。聽了龜奴得話,如燕臉色一變,直接說道:“真的?”

    “真的?現在外面都傳開了,現在稅務司的人正朝著咱們這邊來呢!”龜奴連連點頭道。

    龜奴的話音剛落,稅務司的人已經衝進來了,方明壓著繡春刀,四下看了看,厭惡的拿出一塊手帕摀住了嘴:“烏煙瘴氣的,清場!”

    隨著他的一聲令下,稅務司的稅役快速的衝進了得意樓,開始驅趕客人。

    “你們是誰?你們知道我是誰嗎?我舅舅可是戶部侍郎,你們敢如此對我?我要去告你們。”一個年輕人被從屋子裡面拉出來,一邊掙扎一邊大聲的道。

    “戶部侍郎?”方明站起身子,打量了一眼對方,然後直接開口道:“打一頓,丟出去,小子,我給你一個機會去告狀,你要是不去,我都看不起你!”說著一擺手,稅役直接把對方給拉出去了,按在地上就是一頓打,然後直接扔出得意樓。

    這一幕將如意坊裡面的人都嚇傻了,客人直接抱著衣服就向外跑。

    方明來到老鴇子如燕的面前,開口問道:“你是如意坊的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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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欺負

    如燕連忙點頭道:“我是,我是,官人有什麼事情儘管吩咐,我得意樓一定照辦!”

    事實上大家都知到如燕不可能是得意樓的東家,一個老鴇子怎麼可能是東家。如燕這個時候可不敢把東家供出來,不過這個時候沒人去戳破,甚至方明都沒去戳破。

    點了點頭,方明的態度也緩和下來:“這還差不多了!”

    “既然你是東家就好,我是稅務司稅頭方明,把你們的營業證拿出來,本官要檢查!”說著方明就坐了下來,然後轉頭看著如燕。

    “大人,這營業證還沒來得及辦呢!”如燕連忙說道。

    瞥了一眼如燕,方明也沒有戳破,點頭道:“把文書給她看一看,然後抓人,封店!”說完這句話,方明站起身子就向外走,對方服氣了,那就沒意思了。

    如燕是不敢反抗,她可沒有秦四爺硬氣,乖乖的跟著稅役走了。

    壓著如燕離開之後,稅役將所有人都趕了出去,然後拿出封條將如意坊給封了。

    這一天時間,整個大興縣被封了三十六家店舖,所有店舖的掌櫃都被抓了。這一天,無數人跑向京城,這個消息也快速的傳到了京城,一時間京城大嘩。

    這三十六家店舖的東家什麼人都有,當朝勳貴,當朝文官,這些人在得到消息之後就怒了。

    事實上他們對於辦理營業證的事情知道的一清二楚,可是這玩意沒法弄。你總不能自己去註冊吧?如果真的自己去註冊了,那名聲還要不要了。

    讓手下人去註冊,可是衙門那邊說了,僕役不准註冊,必須是良民才行。

    這就不好辦了,除非是自己特別信任的親人之類的,不然誰敢把這麼大的買賣讓手下人去註冊。稅務司那邊說的明白,誰註冊就是誰的。

    這要是暗中把你的買賣給賣了,你都沒處說理去。

    武清伯府。

    自從朱翊鈞登基之後,武清伯府的日子便好過了,這些年皇莊那邊的大棚以及玻璃製造的生意,讓武清伯府賺了一個盆滿鍋滿,有了錢,自然就要抖擻了。

    整個武清伯府早就經過翻修了,弄得那叫一個富麗堂皇。

    行事也是非常的豪奢,畢竟武清伯府是真的有錢,用錢都能砸死好多人了。

    在武清伯府的後院,有一座非常大的院子,非常的奢華,武清伯的兒子李高正坐在椅子上,手中端著茶碗,靜靜的聽手下人的匯報。

    “少爺,咱們的人被抓了,店舖也被封了。”

    李高將手中的茶杯放下,沒好氣的說道:“全都是廢物,那個秦四是你的小舅子嗎?你還一直說什麼辦事妥帖,這是辦事妥帖?”

    管家李才一臉的無奈:“少爺,這誰知道稅務司動這麼大的干戈啊!”

    看了一眼李才,李高擺了擺手道:“先這樣,等我和我爹商量一下!”

    自從武清伯府富裕了之後,錢自然不能放在家裡長毛,於是買田買地買商舖自然就是他們要做的事情了。在京城內外,武清伯的產業遍地都是。

    這一次被封的如意坊和得意居就是武清伯府的產業,或者說是李高的產業。

    稅務司那邊讓註冊商標的時候,李高就沒怎麼在乎,他的身份實在是沒辦法公開,難道說自己堂堂國舅去開青樓賭場了?名聲什麼的他倒是不在乎。

    可是自己可是勳戚,怎麼可能會承認做這樣的賤業,丟不起那個人。

    關鍵是這件事情要是傳出去,那皇上那裡還不一定怎麼想呢!

    李高卻沒想到這件事情居然鬧這麼大,稅務司那邊干的也是夠直接的,直接抓人封店。這損失肯定不小,關鍵是面子也丟了,這要是讓稅務司給打壓了,面子往哪裡放?

    越想越氣,李高憤怒的將手中的茶碗給扔了出去。

    “好你個稅務司,戶部都不敢動我武清伯府的生意,你一個稅務司,居然欺壓到我武清伯府的頭上來了!”想到這裡,李高直接怒氣衝衝的向前面而去,他要去找自己的老爹告狀。

    “清歡,來給爺捏捏腿!”

    武清伯李偉此時正在被一個小丫鬟給按著腿,咪著眼睛笑的開心,不時看了一眼小丫鬟,還伸手在小丫鬟的身上捏一捏掐一掐,小丫鬟的姿容俏麗,很得他的喜歡。

    “爹!”

    李高從外面走了進來,大聲的說道。

    “叫什麼叫!”武清伯李偉瞪了一眼兒子,沒好氣的說道:“我還沒死呢!”

    沒看到自己在享受,叫什麼叫,沒眼色的東西!

    武清伯在心裡面又補充了一句,臉色就更黑了,看了一眼怒氣衝衝兒子,武清伯李偉直接問道:“這是怎麼了?又和誰鬧氣了?早就和你說了,別亂來,消停點!”

    李高一聽老爹這麼說,頓時就更怒了,反駁道:“爹,不是兒子鬧事,是有人欺負咱們武清伯府。”

    “咱們在大興的鋪子被人給封了,掌櫃的都被抓了,李管家的小舅子被人打了一個半死,直接扔到大牢裡面去了。”說著李高氣憤的說道:“這不是打咱們的臉嗎?”

    聽了兒子的話,李偉一愣,還有這事?正有人敢在自己頭上動土?

    “誰幹的?”

    “是稅務司的人!”李高怒氣衝衝的說道:“這一次絕對不能放過他們。”

    聽到稅務司,李偉就是一皺眉頭,這個稅務司他知道,稅務司的頭頭是王用汲。雖然稅務司名義上歸戶部管轄,可是李偉知道,這個稅務司就是自己那個外甥皇帝弄出來的。

    “到底怎麼回事?”李偉看著李高,沉聲問道。

    事實上對於自己那個外甥皇帝,李偉心裡面也沒什麼底氣,這麼多年自己的玻璃生意可是發了大財,這都是靠著自己的外甥皇弟,為了一點小事情讓外甥皇帝不高興,那就得不償失了。

    李高見老爹這個態度,也不敢隱瞞,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給講了一個清楚。

    這麼回事啊!

    李偉聽了李高的話,反而眉頭皺的更緊了,伸手敲打著桌面,開口說道:“你在家老實呆著,別亂來,我進宮去問問,我回來之前,什麼都不要做。”

    “是,爹!”一聽老爹要進宮,李高連忙答應道。

    紫禁城,文華殿。

    朱翊鈞伸手敲打著手中的奏摺,笑著說道:“這奏摺來的可夠快的,內閣那邊怎麼說?”放下手中的奏摺,朱翊鈞看向了申時行道。

    “陛下,稅務司抓人封店,內閣覺得既然是按律辦事,那別人就無權質疑。”

    對於稅務司封店這樣的事情,申時行真的懶得管,這樣的爛事也算不上什麼大事情。雖然知道這裡面牽扯到店舖東主的事情,可是這個稅務司是皇上弄出來的,要說皇上不知道,打死申時行都不信。

    “那就按照內閣所奏吧!”朱翊鈞點了點頭,淡淡的說道。

    這件事情在朱翊鈞看來也不算什麼大事情,反正自己是必須要推下去,誰反對也沒用。現在申時行有這個想法,那就再好不過了。

    “遼東那邊怎麼樣了?”朱翊鈞看著申時行,這才是他關心的問道。

    自從大明在西線和瓦剌開戰,東線的察哈爾等部就受不了了,布延徹辰聚合了蒙古諸部直接發兵遼東,擺出了一副要和大明決戰的架勢。

    “回皇上,薊遼總督梁夢龍已經上了奏摺,布延徹辰已經帶著人撤了,雖然打了幾仗,但是布延徹辰並沒有進攻。在黃台吉逃到察哈爾之後,布延徹辰就退了。”申時行開口說道。

    朱翊鈞點了點頭,事實上這個早就在朱翊鈞的預料之中了。

    事實上蒙古的分裂已經無法逆轉的,從這個時候開始,蒙古徹底走向了沒落。察哈爾的確很強大,布延徹辰的兒子林丹汗也是一時人傑,可是蒙古諸部已經形成了誰也不服誰的局面了。

    當年布延徹辰帶著人脫離瓦剌,不尊俺答汗為大汗,事實上開了一個壞頭。

    有了他這麼幹,其他部落自然有樣學樣,內喀爾喀五部、科爾沁等大部落,基本上都不服氣察爾汗部。察哈爾部東遷實際上佔了他們的草場,擠佔了他們的生存空間,他們願意臣服布延徹辰才怪了。

    一起來打大明,誰也不會用心,畢竟損失了自己的人,估計回去部落就沒了。

    如果大明在西線打輸了,或者他們會來撿便宜,現在大明在西線打贏了,瓦剌的黃台吉狼狽的逃跑,他們也沒膽子衝上來咬大明一口。

    “早晚都滅了他們!”朱翊鈞冷哼了一聲道。

    對於朱翊鈞的話申時行不置可否,他也不接話,反正這個時候皇上也沒打算出兵,痛快痛快嘴,那皇上自己高興就好。

    “讓禮部安排你一下,明天朕在宮中宴請忠順夫人!”

    這件事情不能拖,西北必須盡快恢復生產,日子拖得久了可不行。

    “臣回去就安排!”申時行連忙躬身道,事實上朝中也都在等著這一天,略微沉吟了一下,申時行遲疑著說道:“陛下,忠順夫人似乎要為順義王求娶一位王妃。”說這句話的時候,申時行小心翼翼的看向朱翊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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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沒人可以和朕做交換

    朱翊鈞一愣,求娶公主?看了一眼申時行,朱翊鈞沉聲說道:“我大明不和親,難道你不知道?”說出這話的時候,朱翊鈞的語氣已經很低沉了。

    事實上申時行怎麼可能不知道,拋開和親的問題不提,皇上對自己的妹妹可是寵愛有加,讓自己的妹妹嫁去草原,皇上要是答應就怪了。

    可是這裡面牽扯到另外一件事情,申時行也不得不說啊!

    “陛下,忠順夫人的意思是卜他失禮願意去大汗號,並且去順義王的封號,願意以國公號世鎮草原。”申時行苦笑著說道:“以黔國公例。”

    聽了申時行的話,朱翊鈞都愣住了,玩這麼大?

    說實話,朱翊鈞真的沒想到三娘子會這麼幹,這就等於撤銷了自己的封號,徹底併入大明了。去王號,以國公爵位鎮守草原,說起來這個對朱翊鈞的誘惑真的很大。

    將草原徹底納入版圖,這是朱翊鈞早就想幹的事情。

    當然了,和親肯定是不行的,估計這一點三娘子也知道,所以他弄出了這麼一條,給自己的兒子去順義王的封號,將瓦剌併入大明,然後求娶一位大明的公主。

    如果真的封了國公,那就是大明的臣子,以臣子身份娶公主,這個也說的過去。

    朱翊鈞嘆了一口氣,不得不說,三娘子這是打的好主意啊!

    申時行如此硬著頭皮來說這件事情,表明了他也動心了。這樣做的好處很多,比如徹底收服了瓦剌,從此大明西北不但不會有戰事,而且將收瓦剌於大明。

    皇上嫁一個公主過去,也算不上和親,怎麼算都划算。

    朱翊鈞心裡面也有一瞬間的心動,可是瞬間就消失了,轉頭看向申時行,朱翊鈞開口說道:“朕敬佩的皇帝不多,排在前面的,除了咱們的大明的歷代先皇,就要數唐宗漢武了。”

    “不過他們的和親朕卻看不起,大明不稱臣不納貢不和親,朕每每思之都倍感自豪。”

    “愛卿知道唐朝第一次對外和親是誰嗎?”

    申時行博古通今,這個問題自然是難不住他,沉聲說道:“回陛下,是唐初名將阿史那杜爾,貞觀十年,唐太宗以和親之禮,把唐高祖的女兒自己的妹妹衡陽公主嫁給阿史那社爾,授他駙馬都尉之職。”

    朱翊鈞點了點頭,笑著說道:“正是如此,愛卿果真博聞多識。”

    “唐太宗將自己的妹妹嫁給了阿史那杜爾,這算是開了大唐和親的先例,其實這也算是將自己的妹妹嫁給了大唐臣子,畢竟阿史那杜爾那個時候已經是大唐的臣子了。”

    “可是後來呢?大唐的和親公主還是給臣子嗎?朕不會做這樣的事情。大明不和親,這是組訓,朕不會開這個先例,朕不想將來無顏見大明的歷代先皇。”

    “此時的卜他失禮比得上阿史那杜爾?去了順義王的王位?去了汗位?朕告訴你,從此以後,瓦剌再無大汗,也沒有順義王,有的只是瓦剌土司。”

    “朕不接受交換,沒人能和朕交換,朕要的東西,朕會讓人去取,朕說什麼是什麼,朕是大明天子,朕之言便是聖旨,沒人可以和朕談條件。”

    “朕不是唐太宗,朕不會用自己的妹妹做交換。”

    申時行倒是沒被朱翊鈞的話給鎮住,自己家的這位陛下心高氣傲他早就知道了。

    歷代皇帝之中,他看得起不多,常常自比漢武,申時行震驚的是朱翊鈞說的土司,在瓦剌設置土司?皇上這是要羈縻瓦剌啊!看皇上這架勢,這是要像西南一樣治理西北啊!

    朱翊鈞最想做的是改土歸流,是徹底將草原納入大明的版圖。

    可是現在的大明沒那個實力,那羈縻也就是最好的辦法了。三娘子想一統瓦剌,朱翊鈞才不會給她這個機會。羈縻,攝封土司才是大明最該做的事情。

    “陛下,攝封卜他失禮為土司?”申時行有些吃驚於朱翊鈞的大膽了。

    “不可以嗎?”朱翊鈞轉頭看著申時行,面無表情的問道:“雖然京營已經回京了,可是大明在西北那麼軍隊,別告訴朕他們不能打,別告訴朕他們連現在的瓦剌都收拾不了。”

    當然能收拾得了!

    或許治理不行,但是震懾絕對可以,想到這裡,申時行豁然開朗,對了,仗都打成這樣了,為什麼不行,為什麼不能羈縻瓦剌,為什麼不能攝封土司。

    和親,和親做什麼,區區蠻夷土司,也好意思娶大明公主,不知所謂。

    這麼一想,申時行瞬間元氣滿滿,優越感十足。

    送走了申時行,朱翊鈞舒了一口氣,這一次他就準備幹一票大的,羈縻瓦剌,攝封土司,這才是自己要做的。等到時機成熟,改土歸流,徹底將瓦剌納入大明。

    與雲貴等地不一樣,朱翊鈞絲毫不擔心瓦剌攝封土司之後造反。

    雲貴之地自己鞭長莫及,實在是太偏遠了,以現在的交通條件,真的是沒什麼辦法。西北卻不一樣,西北距離多近,等到攝封土司之後,自己就可以開始向著西北滲透了。

    通過羊毛紡織,通過貿易,徹底掌握西北的經濟命脈。

    等草原湧入大明的商人之後,草原便自然就是大明的了。

    在朱翊鈞琢磨自己宏圖大業的時候,張宏又悄無聲息的從外面走了進來,見到朱翊鈞之後,躬身道:“皇爺,太后娘娘請皇爺過去一趟!”

    看了一眼張宏,朱翊鈞發現這老頭越活越精神了。

    前世張宏絕食以明志,自盡而亡,這一世張宏卻活的很好,不但活蹦亂跳的,而且還一副越老越精神的架勢,朱翊鈞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聽說李太后找自己去,朱翊鈞一愣,這又是什麼事情?

    跟著張宏來到坤寧宮,朱翊鈞發現這裡人還不少。

    除了自己李太后,自己的三個妹妹居然也都在,甚至武清伯李偉也在。朱翊鈞頓時一愣,這是怎麼了?開家庭會議嗎?見到三個妹妹都是一副悲悲慼戚的模樣,朱翊鈞更迷糊了。

    “兒臣見過母后!”朱翊鈞躬身對李太后行禮。

    “行了,過來坐吧!”李太后笑著招呼兒子坐過來,然後開口道:“皇兒這些日子可繁忙?”

    “回母后話,還好,兒臣正準備接見忠順夫人。”朱翊鈞笑著回答了一句,然後就將目光轉向了自己的三個妹妹,開口道:“怎麼了這是?”

    “怎麼委委屈屈的?和皇兄說說,誰欺負你們,皇兄幫你們收拾他。”

    “皇兄要用我們去和親?”瑞安公主嘟著嘴,一臉委屈的說道。

    在朱翊鈞三個嫡親妹妹之中,瑞安公主最小,也最為嬌憨,平日裡得到朱翊鈞的寵愛也最多。聽到朱翊鈞開口問,早就忍不住了,直接委屈的道。

    朱翊鈞一愣,苦笑著說道:“什麼亂七八糟的,你們這都是聽誰說的?”

    “你們消息都比朕靈通,朕過來之前才聽說忠順夫人要娶為他兒子順義王卜他失禮求娶一位大明的公主,你們這都哪裡來的消息?再說了,你就這麼看皇兄啊!”

    瑞安公主噘著嘴:“我們害怕,我們才不要嫁給草原猴子呢!”

    “行了,咱們的大明不和親,皇兄怎麼舍的用這麼好的妹妹去和親!”朱翊鈞笑著在瑞安公主的腦袋上彈了一下,然後說道:“把心放在肚子裡面。”

    “等過幾年,皇兄給你找一個天下頂頂好的夫婿。”

    瑞安公主臉直接紅了:“皇兄壞,我不嫁人,我就在宮裡面陪著母后。”

    李太后伸手敲了一下瑞安公主,沒好氣的說道:“哀家才不用你陪,行了,這回心安了?回去吧!母后有事情要和你皇兄談,別整天胡思亂想的。”

    三個女兒走了,李太后這才開口說道:“皇兒,壽陽今年十七了,真的該選駙馬了,在晚幾年就成大姑娘了。”

    事實上好幾年前李太后就要給壽陽公主選駙馬,可是被朱翊鈞給攔下來了,十二三歲的小姑娘嫁人,朱翊鈞想想都心疼,太禽獸了,這不禁讓朱翊鈞想起了自己娶王喜姐的時候了。

    歷史上朱翊鈞的這幾個妹妹活的都不長,這和他們太早嫁人,太早生育,絕對有非常大的關係。其他人可不會像自己一樣,顧忌年紀小,行房的時候小心小心在小心。

    可是自己按了好幾年,這眼看著按不住了,十七歲了,再按下去就真的成了老姑娘了。不過暫時還不時時候,朱翊鈞準備廢了駙馬都尉不得為官這條限制。

    在歷史上這麼多朝代裡面,大明的公主絕對是弱勢的可以,看看人家大漢的公主,看看人家大唐的公主,那基本都像螃蟹一樣橫行霸道的。

    至於什麼公主亂政,朱翊鈞就只能呵呵了。

    況且大明的公主和漢唐的公主不一樣,教育方式也不同,出現漢唐那樣彪悍的公主,可能性不大。事實上唐朝的公主幹涉朝政的也不多,只不過她們的私生活彪悍而已。

    反正自己都要開藩禁了,在限制公主也沒什麼意思。這一條駙馬都尉不得為官,使得大明的公主都沒人敢娶了,放開這一條,朱翊鈞覺得自己的妹妹還是很好嫁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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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大明不許有這麼牛逼的人存在

    事實上對於給公主選婿,或者皇帝選妃,大明遵循的都是要尋常人家出身。皇帝或許還好,畢竟長得漂亮基本上就能解決很大的問題了,可是公主卻不行。

    這是一個全民讀書的時代,這是一個士人地位最高的時代,在這個時代,人尖子全都在這條路上狂奔。

    狂奔在士人路上的人,他們是不願意娶公主的,因為他們要做官,娶了公主就沒辦法做官了。這也就導致了公主只能嫁給非士人群體,可是大明的精英人物全都在這個群體。

    除去這個群體,大明的精英人士還有多少?

    公主想要找一個好夫婿,絕對是難上加難,根本就不現實。

    心裡面雖然想要改宗室,可是千頭萬緒,事情實在是太多了,一時間朱翊鈞也理不出一個頭緒來,索性就不去想了。

    見李太后還看著自己,朱翊鈞笑著點頭道:“母后放心,兒臣會留意這件事情的。”

    “或許可以用公主的事情試探一下大臣們的反應!”朱翊鈞在心裡面補充了一句,自己要開藩禁,這個消息暫時還沒傳出去,先用公主的事情探探路也是好的。

    見朱翊鈞答應了下來,李太后這才松了一口氣,繼續開口說道:“皇兒,母后聽說稅務司的人在到處封店抓人?”

    朱翊鈞一愣,李太后自從自己親政之後就不過問政事了,今天怎麼還問到這件事情了?稍稍一想朱翊鈞就明白了,轉頭看了一眼武清伯李偉,朱翊鈞的眼中閃過一抹森然。

    自己是不是對你們太好了?好到都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了。

    李偉見自己的外孫皇帝看向自己,目光很是不善,心裡面頓時就咯噔了一下。他原本只是想自己的女兒幫著問問,沒想到女兒這麼直接就說出來了。

    顯然自己的外孫皇帝心裡面不滿意了,這讓李偉後悔不迭。

    朱翊鈞收回目光,臉上依舊帶著淡淡的笑容:“母后,這件事情申閣老剛剛和朕說了,內閣的意思是稅務司所做的事情皆是依照大明律的。”

    說完這句話,朱翊鈞便不開了,只是靜靜的坐著。

    李太后見兒子的態度,心裡面就明白了,不過當著老爹的面,她還是有些掛不住,直接開口問道:“武清伯府有兩家店舖也被人給封了,皇上知道嗎?”

    看了一眼武清伯,朱翊鈞心中暗自嘆氣,封了你兩家鋪子你就到宮裡面告狀?

    這麼多年皇莊你賺了多少銀子,這麼多年玻璃作坊你賺了多少銀子?現在只不過封了兩家鋪子,你居然跑到這裡來告狀,好好,你告狀,朕讓你告狀。

    雖然心裡面暗自發狠,可是朱翊鈞臉上卻依舊是雲淡風輕,淡淡的笑著道:“竟有此事?不知武清伯被封的是什麼店舖?朕回頭問問看,如果是稅務司做錯了,朕讓稅務司的人去武清伯府賠罪。”

    朱翊鈞這話一出口,李太后都聽出不對勁來了。

    “皇兒休得胡言,稅務司乃是朝廷衙門,行事又是有律法可依,怎麼可以去武清伯府賠罪,朝廷法度何在,天家威嚴何在?此事休提!”

    李太后出言呵斥了一句朱翊鈞,她此時已經意識到事情不對勁了。

    自己的這個兒子,李太后還是瞭解的,基本上都是溫文爾雅的,很少有聲色俱厲的時候。可是自己這邊不過剛提了稅務司的事情,他居然有炸毛的趨勢了。

    讓稅務司去給武清伯賠罪,這話是絕對不能相信的。

    朱翊鈞搖了搖頭:“母后之言兒臣不敢苟同,對就是對,錯就是錯,如果稅務司錯封了武清伯府的鋪子,還抓了人,那稅務司就要受到懲處。”

    “武清伯,你說說看你做的什麼鋪子,放心,朕一定為你做主。”

    “如果稅務司真的錯封了你的鋪子,錯抓了你的人,朕一定嚴懲不貸。”

    李太后看著笑容滿面的兒子,突然轉頭看向了自己的老爹,事實上李太后感覺到了,朱翊鈞是真的生氣了。這樣的事情真的很少有,這麼多年,自己也就見過這一次。

    出於對自己兒子的瞭解,李太后開始懷疑自己的老爹了。

    事實上自己的老爹是什麼德行,李太后也是知道的,這些年管皇莊和做玻璃的生意,賺了不少錢,行事也很是荒唐無度,看來這一次又惹事了,而且還惹的不小。

    武清伯李偉腸子都要悔青了,這叫什麼事情啊!

    自己被封的兩家買賣,一家賭場,一家青樓,自己敢說嗎?告訴自己的女兒,你老爹開賭場,開青樓了,別說自己的女兒是皇家太后,即便是稍有身份的人也會覺得丟人。

    “太后,陛下,臣兩家鋪子不值什麼,稅務司此舉鬧得人心惶惶,這大興縣又是天子腳下,臣是擔心有不妥啊!”武清伯連忙開口補救道:“至於臣的鋪子,自當按照規矩辦事。”

    “稅務司王大人臣也認識,那是一個剛正不阿的好官,臣相信他一定會查清真相的。”

    “如果是臣的鋪子沒做好,自然按照規矩辦事,即便稍有疏失,稅務司也是為了朝廷辦事,為陛下盡忠,臣以為還是當寬宥的,王大人畢竟是不可多得的好官。”

    朱翊鈞詫異的看著武清伯,他怎麼也沒想到武清伯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來。

    這招數是文官的套路啊!

    明明就是為了我家的鋪子,但是我就是不說,說為了自己家的鋪子,那多丟人。我是為了天下,為了大明,為了心中的公理正義,區區鋪子,我怎麼可能看得上。

    朱翊鈞沒想到武清伯也和自己來這套,心裡面忍不住冷哼了一聲。

    事實上這些年的生意做下來,武清伯還是有長進的,只不過長進也是有限。表面上看著還好,可是真的遇到事了,那依舊是草包一個。

    比如這一次鋪子的事情,如果真聰明,他就不會傻乎乎的跑到宮裡面來了。

    可是見到朱翊鈞生氣了,李偉又慫了,瞬間意識到事情不對了,兩個鋪子有什麼值當的。為了兩個鋪子惹外孫皇帝生氣就不值當,送兩個鋪子給皇帝外孫又怎麼樣?

    這樣一想,武清伯就覺得這根本就不是什麼大事情啊!

    事實上兩種想法,代表著兩個對象,前面的想法面對是稅務司,自己堂堂武清伯,太后的父親,面對一個小小的稅務司,自然是不虛的。

    別說兩個鋪子,就是一文錢,那也不行,可是面對皇帝外孫的時候,那就不一樣了,兩個鋪子算什麼,二十個也不算事。

    聽了自己老爹的話,李太后看了一眼武清伯,心裡面鬆了一口氣,自己的老爹總算是沒蠢到底,便笑著說道:“皇兒,武清伯也是一片忠心為國,這件事情就算了吧!”

    朱翊鈞想了想,笑著說道:“瞧母后說的,武清伯盡忠職守,當然是好的,朕怎麼會苛責呢!”

    閒談了一會兒,朱翊鈞就告辭離開了,武清伯也跟著來到了前面的乾清宮。一路上武清伯都小心翼翼的,他知道這件事情怕是沒完啊!

    “張鯨,武清伯府的兩家鋪子叫什麼?”朱翊鈞也不看武清伯,而是轉頭問張鯨。

    “回皇爺,得意樓和如意坊!”張鯨連忙答應道:“得意樓是妓院,如意坊是賭場,得意樓是大興最大的妓院,如意坊是大興最大的賭場。”

    武清伯李偉聽著張鯨的話,很不得上去把張鯨給掐死。

    你說就完了,用的著說的這麼徹底嗎?我武清伯府是怎麼得罪你了,居然如此坑害老夫。

    張鯨才不管武清伯怎麼想,事實上皇爺一開口他就知道皇爺是什麼意思了。自然知道該怎麼說,在朱翊鈞身邊這麼多年,張鯨能和朱翊鈞配合的天衣無縫了。

    “青樓?賭場?”朱翊鈞似乎沒想到一般,回頭看著武清伯府:“武清伯府很缺銀子嗎?”

    “張鯨,去年玻璃作坊和皇莊收了多少銀子?”朱翊鈞再一次轉頭問張鯨。

    “回皇爺,皇莊收銀二百六十萬兩,玻璃作坊收銀三百七十萬兩,除去成本之後,利潤為二百二十萬兩,其中皇家和武清伯府各得有一百一十萬兩。”

    對於這些數字,張鯨可以說張口就來,一點難度都沒有。

    朱翊鈞看了一眼武清伯,淡淡的開口說道:“朕記得這生意做了十幾年了,怎麼說武清伯府也算是千萬身家了,比國庫的銀子都多,算得上富可敵國了。”

    “已經這麼有錢了,為什麼還要做這樣的事情?開青樓,開賭坊,你們很缺錢嗎?”

    說道這裡的時候,朱翊鈞已經聲色俱厲了:“是不是還覺得不夠?朕這些年何嘗虧待了你武清伯府?你們錢還少嗎?還想著撈錢,稅務司封了武清伯府的店舖,武清伯府怎麼了?”

    “武清伯府的店舖就不能封嗎?武清伯府怎麼了?”

    “大明不許有這麼牛逼的人存在,沒人能例外,誰也不行,別說武清伯府,內務府也不行。”朱翊鈞看著武清伯,大聲的說道。

    武清伯此時臉都白了,直接就跪在了地上:“臣罪該萬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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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牛逼大了

    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武清伯,朱翊鈞淡淡的說道:“是你武清伯飄了,還是朕提不動刀了?朕看你武清伯府就是錢多燒的,既然如此,那就拿出來一點。”

    聽了朱翊鈞的話,武清伯心就是一抽抽,悔恨彷彿一隻小手,已經要把他的心啊肝啊全都撓出來了。

    “朕聽說你在西郊見了一座清華園?”朱翊鈞看著武清伯,淡淡的道。

    完了!

    武清伯一聽這話,差點沒暈過去,自己這個皇帝外孫下手也太狠了吧!

    事實上朱翊鈞早就盯上武清伯府的清華園了,自己登基這麼多年了都沒說修一個園子。宮裡面的宮殿除了修修補補,一座新的都沒起。

    你武清伯府還建清華園,早晚那都是朕的。

    歷史上清華園也是非常的有名,園域十分廣闊,方圓達十華裡。

    引西山泉水,匯為園中湖泊,水面佔了園林面積的大半。清華園,前後重湖,一望漾渺,在都下為名園第,若以水論,江淮以北,亦當第一也。

    建園造景時就已經充分利用了水源充足的有利條件,園中樓台亭榭一應俱全,登上園中樓台西望,便可將西山秀色飽覽無餘。

    園中除了大量從產石名地靈璧、太湖、錦川運來的各種怪石以外,還有柳堤二十里,名花千萬種,“牡丹以千計,芍藥以萬計”,有柳堤花海之譽。

    這個園子就是武清伯李偉建造的,到清代雖然荒廢了一些,可是後來也都修復了。

    八國聯軍進北京的時候,燒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成了後世大名鼎鼎的清華大學。

    這一世武清伯府更有錢,這清華園建更大,也更加的豪奢。開始建造的時候,朱翊鈞就盯上了,現在有了機會,自然要將其據為己有。

    這麼大的地方,那麼好的環境,做什麼不好,給武清伯這一家子蠢貨享受,暴殄天物。

    “你的兩家店舖這一次膽敢對抗朝廷,行此大逆不道之舉,這清華園就當做是恕罪了。如果再有下一次,朕定然不會輕饒了你。”朱翊鈞看著武清伯,擺了擺手:“行了,你退下吧!”

    武清伯從地上爬起來,直接又攤回去了,差點沒摔一個狗啃屎。

    顫顫巍巍的離開乾清宮,武清伯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

    “爹,事情怎麼樣了?”李高見到老爹回來了,連忙走過來問道,眼中帶著濃濃的興奮和期待,這些年武清伯府一直都是順風順水的,李高早就不將其他人放在眼裡面。

    自己老爹出馬,那就沒有辦不成的事情,這一次定然是手到擒來。

    抬頭看了一眼李高,李偉猛地竄了起來,上去就給了李高一個巴掌,大聲的罵道:“逆子,你這個逆子,都是你,都是你,園子沒了,園子沒了!”

    李高被打的一臉蒙圈,見老爹紅著眼睛揍自己,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了。

    李偉這一次是動了真火了,揍起兒子來是一點都不含糊。要知道李偉不過是泥瓦匠出身,一輩子摳門,這些年雖然有錢了,可是這摳門的性格沒變。

    花錢享樂可以,這是這被人佔了便宜,那還了得。

    這一次被朱翊鈞要了一座園子,心都快疼的沒了,此時發起狠來就差沒揍自己了。

    李高也不敢躲,打著打著李高發現自己的老爹不對勁,居然一個跟頭栽了下去,連忙上前扶住,大聲的胡喊道:“來人,來人,找御醫,快去找御醫。”

    武清伯病了,而且病的非常嚴重。

    朱翊鈞在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就是一皺眉頭,裝病?還敢跟朕耍橫?大明不許有這麼牛逼的人存在,要牛逼那也只能朕牛逼,其他人敢牛逼,全都打躺下。

    “皇爺,太后去看望武清伯了!”

    張鯨看著朱翊鈞,小心翼翼的說道,皇爺罵武清伯得話,張鯨可是全都聽見了。這件事情怎麼看都不好收場了,尤其是武清伯病倒了之後。

    “真病了還是假病了?”朱翊鈞看著張鯨,目光凶狠的問道。

    “真病了!”張鯨這個時候可不敢隱瞞,連忙說道:“回府就暈倒了,太醫那邊已經傳來消息了,得的是中風。”

    中風?

    朱翊鈞一愣,這是腦出血了?

    想來武清伯那麼大歲數了,得了這病也不奇怪,這一氣就得了腦出血了。朱翊鈞看了一眼張鯨,沉聲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從頭講來。”

    張鯨自然不敢怠慢,連忙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連武清伯李偉說的話都一句不差。

    聽到李偉說園子沒了,朱翊鈞就是一陣煩躁,可是聽到他只是打了李高,也沒說自己要他的園子什麼的,朱翊鈞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

    “園子的事情不許傳出去,知道嗎?”朱翊鈞看著張鯨,森然的說道。

    “老奴明白!”張鯨連忙躬身道。

    如果武清伯什麼事情都沒有,這件事情還好說,如果老傢伙掛了,那就糟了。自己勒索武清伯的園子,並且逼死了武清伯,這鍋太沉了,自己不能背。

    事情果然朝著朱翊鈞不想看到的方向而去了,半夜的時候就傳來了消息,武清伯李偉死了。

    突發中風,人死了。

    對於武清伯的死,朱翊鈞沒什麼感覺,死了也就死了,雖然他的死和自己要他的園子有關係,可是朱翊鈞也沒想到這老傢伙把錢看得這麼重。

    看了一眼張鯨,朱翊鈞開口問道:“太后可曾回宮?”

    “回陛下,未曾!”張鯨連忙躬身答道,他現在可謂膽顫心驚,伺候朱翊鈞小心翼翼的。

    朱翊鈞點了點頭,嘆了一口氣,沉聲說道:“天亮以後傳旨禮部,按照侯爵禮儀下葬,追諡武清侯。”

    “是,老奴天亮就去傳旨!”張鯨連忙開口說道:“皇爺,這天也不早了,皇爺還是早點安寢吧!生老病死本就是天道輪迴,皇上不必太過介懷。”

    朱翊鈞嘆了一口氣,估計這一次自己和李太后的關係要壞一陣子了。

    “行了,別說這些沒用的了,朕問你,咱們在玻璃作坊那邊的負責人是誰?”朱翊鈞擺了擺手,這件事情才是他關心的,武清伯死了,生意不能亂。

    張鯨連忙道:“回皇爺,是李煥!”

    李煥,朱翊鈞最早提拔的二十四名小太監之一。

    在這二十四個人之中,十二個是張鯨的人,十二個是徐德的人,或者說是馮保的人。當初馮保死後,他的大部分人手都被徐德給接手了。

    這個李煥是張鯨的人,這幾年在玻璃作坊那邊做的也不錯。

    “傳旨給他,玻璃作坊從今天開始歸內務府,李煥去內務府任管事,以後這玻璃作坊就和武清伯府沒什麼關係了。”朱翊鈞淡淡的開口道。

    “老奴明白!”張鯨連忙開口說道。

    朱翊鈞點了點頭,又說道:“皇莊那邊以前也是武清伯府負責的,現在武清伯不在了,需要一個人去接手,你有好的人選嗎?”

    張鯨連忙說道:“內侍趙廉為人忠心且有能力,是不錯的人選。”

    “那就讓他去接手。”朱翊鈞點頭道:“不過朕把醜話說在前面,要是這個趙廉做的不好,朕唯你是問,現在皇莊可是做的很好。”

    “老奴明白!”張鯨連忙說道:“老奴一定督促趙廉盡心竭力的做好。”

    武清伯死了,朱翊鈞罷朝三日,召見三娘子的事情自然也就延後了。

    京城這邊因為武清伯的死鬧得沸沸揚揚,可是大興縣這邊卻一切都正常的進行。衙門貼出了告示,凡是被查封的鋪子,三日內補辦營業證,如果不來的,三日之後,鋪子充公。

    這個告示一出來,這可就要了人命了,這一次不去不行了,再不去買賣都不是自己的了。不少人想彈劾稅務司,可是朝廷那邊武清伯死了,哪有精力搭理他們。

    稅務司。

    錢還看著面前的人,笑著問道:“你是趙家布鋪的東家?”

    “是!”趙頜黑著臉,點頭說道:“我是來補辦營業證的。”

    如果不是被逼的沒辦法了,趙頜也不會來,他是本縣的舉人,這家鋪子就是他的。家中還有一個兄長在京城為官,在戶部任職,雖然只是一個郎中,可是這稅務司就歸戶部管啊!

    原本還以為沒什麼大事情,結果鬧成現在這個樣子。

    到了這個地步,不來是不行了,被逼沒辦法也只能自己出面了。自己不來,家裡面沒人了,如果讓小舅子什麼的來弄,趙頜根本就不放心。

    錢還點了點頭,他才不管對方是什麼身份,來了就好。

    “這是處罰書,你在這上面簽字,然後交了罰款就可以了。”錢還將一張文書遞給趙頜,笑著說道:“在這裡簽字,對了,辦理營業證還需要繳納二十文的手續費。”

    趙頜伸手拿起處罰書看了一眼,前面那些亂七八糟的理由他懶得看,直接看向了後面的罰款數額。

    當看到一千四百兩的時候,趙頜心就是一抽抽,陰沉著臉看著錢還:“一千四百兩?”

    錢還點了點頭,笑著說道:“無營業證經營,處以沒收全部貨物外加兩倍罰款的處罰。你店裡面的布匹價值七百兩,一千四百兩的罰款,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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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恢復爵位

    趙頜聽了錢還的話,心裡面就是一抽抽,下意識的摀住了自己的胸口:“交了一千四百兩,我的那些布是不是也能還給我?”

    對於這件事情,趙頜也是非常關心的,錢不是關鍵,沒了那些布,自己就要重新去備貨了。

    “當然不是!”錢還笑著說道:“非法經營與營業證不相符的物品,一經發現,沒收貨品,並且要處以罰款。一千四百兩隻是罰款,那些布匹是抄沒的。”

    聽了這話,趙頜覺得自己的心都快停了。

    “可不可以用錢贖買回去?”趙頜看著錢還,咬牙切齒的說道。

    錢還搖了搖頭:“為了避免出現徇私枉法查封索賄的情況,非法經營的貨物一經查封就不可以進行贖買。”伸手又把文書放在了趙頜的面前,錢還笑著說道:“如果沒什麼問題,在這裡簽字吧!”

    雖然心裡面在大罵,可是趙頜還是顫抖著手拿起了筆簽了字。

    拿過文書,錢還笑著說道:“趙東家,你可以跟著咱們的稅役去繳納罰款了,罰款繳納完成之後,你就可以過來補辦營業證了,下證之後就可以從新開張了。”

    錢還捏著鼻子繳納了罰款,然後就帶著人離開了。

    關於繳納罰款和沒收貨物的事情一陣風一樣傳遍了大興縣,稅務司一瞬間就臭名昭著了,被人稱為“死要錢”衙門。無數人破口大罵,見到稅役都躲著走。

    名聲比錦衣衛都臭,簡直就是人嫌狗不理了。

    雖然如此,可是大興縣被封掉的買賣鋪戶還是來繳了罰款,然後從新開業了。賭坊和妓院一樣也繳納了罰款,只不過他們的貨物沒辦法沒收,直接採取了罰款的措施。

    按照稅務司的說法,賭坊、妓院以及酒樓都屬於娛樂性場所。

    因為沒有實際貨物,所以按照規模進行罰款,比如妓院有多少妓女,賭場有多少張賭桌。根據規模的大小,需要交納的罰款的也不一樣。

    得意樓和如意居兩家最大的賭場和青樓,得意樓需要交納的罰款是五千六百兩,如意居則是三千四百兩。

    雖然罰款是交了,可是事情還沒完,這件事情像風一樣刮到了京城。無數人開始驚懼,要知道這稅務司可不是大興縣一個衙門,而是整個天下都有的衙門。

    大明稅務司衙門的牌子就掛在戶部下面,大興縣這麼幹了,那順天府呢?

    一時間這件事情可以說甚囂塵上,彈劾稅務司的奏摺一本一本的被送進了大內。在他們的奏摺裡面,稅務司橫徵暴斂,與民爭利,簡直就是罪大惡極。

    紫禁城,文華殿。

    朱翊鈞翻看著手中的奏摺,臉上的表情絲毫不變,情緒也沒什麼波動。這些年彈劾奏摺他見的多了,彈劾自己的奏摺都不在少數,現在這種只能算是小場面。

    “皇爺,幾位內閣大學士和六部尚書全都到了。”

    張鯨恭敬的在朱翊鈞的面前,躬身道。

    朱翊鈞點了點頭,將手中的奏摺拿起了一份,然後敲打著往前面走去。今天的廷議是他著急的,現在人家都到了,那就正式開始幹這件事情。

    四位內閣大學士和六部尚書全都到齊了,他們也知道今天商量的事情絕對小不了。

    朱翊鈞邁著步子走了進來,等到眾人行禮之後,朱翊鈞這才擺手道:“諸位愛卿免禮吧!”等到眾人都起身,朱翊鈞接著說道:“今天找諸位愛卿來,是幾件事情要和愛卿們商議。”

    “這第一件事情就是關於封爵的事情!”朱翊鈞目光從眾人的臉上掃過,然後開口道。

    “大明的爵位朕不說愛卿們也都知道,公侯伯三級爵位,在低的爵位就沒有了。”朱翊鈞笑著說道:“這是太祖皇帝定下的規矩,可是時移世易啊!”

    “太祖皇帝之時,起兵驅除韃虜,匡扶天下,功臣們的功勞也大,封爵也就高一些。”

    “可是到了朕這時候,朝廷對外戰事不多,想要獲取爵位也就難上加難了。爵不可輕受,朕也是知道的,李廣不還難封呢嗎?這也就導致了大明這些年爵位不多。”

    “對於立功的臣子,獎賞的方式是世襲軍職,世襲錦衣衛世襲指揮使之類的。”

    “可是諸位愛卿也都知道,大明的衛所爛了,嘉靖年間,咱們大明被有韃子,南有倭寇,可是衛所能靠得住嗎?靠不住啊!連戚繼光帶著衛所軍都打不贏啊!”

    這段時間關於戚繼光的事蹟傳的到處都是,在戚繼光一生未嘗一敗的戰績之中,那唯一一場戰敗就顯得特別的扎眼了。

    可是誰都知道那怪不了戚繼光,究其原因就是因為衛所軍不堪用了。

    衛所軍糜爛是朝廷內外都知道的事情,不少人都想過該怎麼辦,募兵制當然是解決的最好方法,可是朝廷沒錢,拿什麼募兵,只能就這麼對付著了。

    朝廷擠出一點錢了,然後練一點精兵,打仗的時候就讓他們去。

    “世襲指揮使,朕讓人查過,這些人父輩有戰功,可是子孫多有不屑,讓他們統領衛所,衛所戰力可想而知。”朱翊鈞沉聲道:“所以朕想以爵位替代世襲軍制的賞賜,不知道諸位愛卿以為如何啊?”

    事實上這個消息他們早就知道了,算不上什麼新鮮事情。

    現在皇上把它拿出來說,目的也只有一個,那就是把這件事情敲定下來。

    “陛下,這封爵是否賜鐵劵啊?”吏部尚書王國光最先開口道。

    所謂鐵劵,也就是丹書鐵券,也有叫免死金牌的,這玩意的主要作用其實是代表著爵位世襲罔替的。如果封爵賜鐵劵,那就代表著爵位可以一代代的傳下去了。

    如果沒有鐵劵,那就代表著是降等襲爵,每一代都降一級。

    “於國有大功者,當然要賜鐵卷!”朱翊鈞看了一眼王國光,笑著說道。

    於國有大功賜鐵卷,那沒有的就不賜鐵劵,這麼一說大家也就明白了。這一次戚繼光雖然封了定北侯,可是依舊沒有鐵劵,這就代表了皇上的態度了。

    “臣無異議!”王國光說完這句話便不再開口了。

    事實上這樣的封爵除了好聽,還不如世襲的軍職。

    世襲的軍職是代代相傳的,可以子子孫孫吃下去的,可是世襲軍職也是軍戶,這個帽子摘不到,地位也差。爵位就不一樣,雖然勳貴的名聲也不好,但是人家地位高。

    雖然是降等襲爵,可是侯爵的兒子還能落下一個伯爵呢!

    沒了實職是不假,可是爵位的意義絕對非凡。事實上這麼幹對朝廷也有好處,雖然會花一點錢財俸祿,可是人家拚死拚活的,總該給點獎賞。

    比起給世襲軍職,封爵壞處少很多,至於封爵之後為禍鄉里,那就是個例了,處置起來就簡單多了。

    對於當兵的來說,那可是爵位,從大頭兵直入貴族,誰不想要?估計也不會有人反對。

    “臣等無異議!”

    內閣的大學士和六部尚書都沒反對,全都投了贊成票。

    朱翊鈞面前的臣子,心情很舒暢,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結果嗎?現在朱翊鈞終於明白為什麼很多領導喜歡用自己人了,即便是這人再有能力,不是自己人也不能用。

    因為關鍵時刻,自己人靠得住,不會因為一些亂七八糟的原因壞事。

    自己用這些人這麼多年了,終於見了成效了。

    事實上無論是申時行還是在場的其他人,無論是封爵還是封世襲軍職對他們的影響都不大。這玩意基本上和他們沒關係,他們即便是恩蔭子孫,那也是恩蔭錦衣衛,或者是恩蔭入國子監讀書。

    走科舉的路子,這才是他們後人的選擇,以封爵取代世襲官職,好處他們當然看得到。

    在場的這些人之中,沒有迂腐之輩,不會有人光想著打壓武將而置正事於不顧。這些人雖然有這樣那樣的毛病,但是骨子裡面還是有理想有抱負的。

    陳炌或許想的比較多,但是他沒什麼底線,迎合皇上才是他的干的事。

    “好,那內閣就拿出一個章程來,恢復男爵和子爵,以爵位獎賞這一次的有功將士。”朱翊鈞笑著點頭道:“現在說第二件事情。”

    說著朱翊鈞將手中的奏摺拿了起來,笑著說道:“稅務司的事情,諸位愛卿都知道了吧?”

    眾人點頭,他們當然知道了,這件事情這段時間鬧得沸沸揚揚的。

    “那諸位愛卿怎麼看?”朱翊鈞目光掃幹過眾人,開口問道。

    “回陛下,臣覺的稅務司做得好。”陳炌第一個站出來說道:“商人重利,心中又無聖賢之道,如果不加以約束,必然遺禍無窮。稅務司的營業證,做到了有人可查,有責可追,乃是利國利民的好事情。”

    眾人全都看著陳炌,這位還真是沒底線啊!

    在場的人都知道這次的事情就不是商人的事情,大明有單純的商人嗎?即便有,也是那些小門小戶的,真正的大買賣,沒一個是真正的商人。

    營業證也不是關鍵,關鍵是商戶的實名制,這個才是要命的地方,陳炌也知道,可是他就裝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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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過

    事實上在場的人也都知道,這件事情私底下說可以,但是不能拿到表面上來說。士紳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看不起商人,看不起軍戶,看不起種地的。

    在他們來看,這些都是賤民,士農工商,士才是四民之首。

    其他人都不讀書,不懂聖人之道,自己可以做,但是卻要標榜自己的清高。

    朱翊鈞這一次就是要把他們的這種清高踩到泥裡面,你們既然牛逼,那就別做買賣,別開店舖。你們既然清高,羞於言利,那就別花錢。

    這一次無論是誰反對,朱翊鈞都要把這個政策推下去。

    哪怕是因此罷免一批官員,朱翊鈞都在所不惜。

    陳炌的話說完,朱翊鈞就笑著對陳炌點了點頭,笑著說道:“陳愛卿有見地的,諸位愛卿還有什麼想法,盡可以說出來,不要有所顧忌啊!”

    “陛下,稅務司罰款數額巨大,這豈不是成了贖罪銀了?交了錢就可以免罪?臣覺得這樣不好。”潘晟在站出來開口說道:“小懲大誡也就是了,如此罰銀很容易讓人產生橫徵暴斂的感覺啊!”

    朱翊鈞看了一眼潘晟,微微點了點頭,面容也嚴肅了起來。

    “朕覺得潘愛卿有的有道理,以銀代罪的確不妥,那就不要這麼做了。凡是無證經營的主家,充軍三年裡,徒三年。”朱翊鈞看了一眼潘晟:“愛卿覺得如何啊?”

    潘晟瞬間臉色通紅,眼睛瞪的老大,一時間都不知道怎麼說話了。

    申時行看了一眼潘晟,心中暗罵,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不會說就別說,什麼贖罪銀,腦袋有坑嗎?這下好,原來只是罰點銀子,現在充軍三千里,徒三年。

    這刑罰要是傳出去,潘晟都得被人給淹死,下場會非常的慘。

    “陛下,臣以為潘大人所言大謬矣!”申時行這個時候只能站出來了,面容嚴肅的說道:“稅務司的營業證意在限定商人的經營範圍,防止出現囤積居奇。”

    “這是好事情,現在有商家無證經營,也只是開始,罰銀的處罰是合適的。”

    聽了申時行的話,也連忙開口附和申時行。這要是按照皇上的方法干,那事情就大了,充軍三千里,徒三年,那就要了命了。大家看向潘晟的目光那叫一個不善,你是來搞笑的嗎?

    朱翊鈞看了一眼潘晟,心裡面都要笑翻了,這個潘晟還真是豬隊友。

    不過這種想法很快就不見了,事實上這已經不是潘晟的一次這麼幹了,一次兩次的還好說,可是幾次都這樣,那就不是巧合了。朱翊鈞看了一眼潘晟,眼睛一咪,這個人有點意思。

    無論潘晟還是余有丁,他們都是張居正死之前舉薦的,張居正不太可能舉薦兩個草包。

    潘晟這個時候好像也反應過來了,連忙說道:“是臣失言,稅務司做的好,做的對!”

    看著潘晟這個樣子,朱翊鈞卻笑了,這個人是真的有意思了。擺了擺手,朱翊鈞無所謂的說道:“潘愛卿不必如此,廷議本就是讓大家議事的地方,愛卿盡可暢所欲言。”

    潘晟這麼一搞,這件事情徹底歇菜了,稅務司直接就沒什麼事情了。

    封爵和稅務司的事情都說完了,結果還很讓人滿意,朱翊鈞目光再一次掃過眾人,淡淡的開口說道:“幾位愛卿,現在內閣大學士有四人,空缺一個人,你們推薦幾個人上來吧!”

    事實上現在內閣四個大學士,其實不少了,可是這和數量沒關係。

    朝廷現在內外大員都不少,有的人需要動一動了,不然就成了死水了。選一個人上來,能夠帶動的是一條線官員的提拔,而且也可以轉移一下注意力。

    現在當官的都把目光集中在稅務局,這樣不好。

    有了選閣臣的事情,大家的目光就會轉移到這上面來,高層轉移過來了,下面的人怎麼蹦跶都沒用。朱翊鈞現在這一手玩的賊溜,一點都不拖泥帶水,可以說是干淨利落。

    “臣等遵旨!”這件事情不會有人發對,也沒辦法反對。

    四個內閣大學士不讓其他人入閣,估計下場會很慘,張矩正那樣的人物都做不到,何況他們。至於六部尚書,除了王國光不太在意,他吏部尚書,沒辦法入閣,其他人都挺在乎的。

    “那就散了吧!”朱翊鈞站起身子,擺了擺手就向外面走了出去。

    這一次廷議看起來是很尋常的一次廷議,可是無數人關注著稅務司的問題,使得這一次的廷議顯得異常重要。當消息傳開之後,朝廷上下為之一靜。

    不少人都知道了皇上關於無營業證的處罰,那可是充軍三千里,徒三年。

    這一次沒人在蹦跶了,一時間整個朝廷都消停了,他們也害怕真的追究下來。現在錢都花了,要也要不回來,真要是激怒了皇上,那可是充軍三千里,徒三年啊!

    大興縣,稅務司。

    王用汲翻看著手中的營業證登記表,滿意的點了點頭。

    “很好,收繳的東西和銀子全部充入稅務司的庫房,把那些收繳的布匹和東西給衙門裡面的人發一些,就三成了,算是他們這一次的賞賜。”

    “剩下的給海縣令送去,讓他拿去救濟本縣百姓吧!”

    這些沒收的東西雖然不少,可是也不多,又不能拿去賣,這麼安排在合適不過了。事實上王用汲也知道,這種事情以後還會有,那麼一個處理這些東西的渠道就是必備的了。

    王用汲沉吟片刻就決定給皇上上書,這是一個問題啊!

    或許在註冊營業證的時候不會再有這一次的事情了,但是無證經營以後會更多,因為稅務司是要按照營業證上的經營門類收稅的,到時候肯定有人偷稅漏稅不辦營業證。

    在王用汲準備上書朱翊鈞的時候,大興縣衙這邊卻接到了一份狀子。

    海瑞捋著鬍子看著狀子,在轉頭看向身邊的徐文長,然後開口說道:“你看看這份狀子,這來的也太快了。”說著將狀子遞給了徐文長。

    接過狀子一看,徐文長頓時就笑了:“還真是夠快的。”

    這份狀子其實很簡單,一個叫做王三的人,他有一家米鋪。在兩天之前,王三把這間米鋪賣給了趙四,作價紋銀三百兩,兩個人已經簽了合約,並且在縣衙的公證處公證了。

    原本一切都很正常,可是本縣的士紳沈乂卻在這個時候跳出來了,他說那間米鋪是他的。

    “好辦啊!”徐文長放下了手中的狀子,笑著說道:“該怎麼斷就怎麼斷,明天就是放告的日子了吧?傳消息出去,明天在大堂公審。”

    海瑞冷哼了一聲:“簡直斯文掃地,非要給他們一點教訓。”

    當天這個消息就傳遍了大興縣,事情傳開之後,不少人心裡面就咯噔一下。尤其是那些把店舖放在別人名下的,這心裡面就更沒底氣了。

    這就導致了公審的時候,縣衙大堂來了不少人。

    海瑞一身官服面無表情的走了上去,坐下之後,一拍驚堂木,大聲的說道:“升堂!”

    隨著這一聲大喊,衙役用手中的風火棍敲打著地面,大聲的說道:“威武!”

    “帶原告沈乂!”隨著海瑞一聲令下,一個一身儒衫的男子走了進來,走進大堂之後,沈乂躬身道:“學生沈乂,參見縣令大人!”

    海瑞點了點頭,開口問道:“有功名在身?”

    “回縣令大人,學生萬曆二年舉人!”沈乂點頭道,事實上沈乂也知道,海瑞其實也是舉人出身,沒比他高多少,這讓他多少有些看不上海瑞。

    不過海瑞早就名動天下了,現在又是縣令,沈乂不敢表現出來罷了。

    “這是你的狀紙是吧?”海瑞看著沈乂,揚了揚手中的狀紙,然後開口說道:“你狀告的是王三,竊取你的店舖,並且轉賣他人,可否屬實?”

    “回大人,屬實!”沈乂連忙躬身道。

    “來人,帶王三!”海瑞點了點頭,再一次開口說道。

    時間不長王三就被帶了上來,一身麻衣的王三也就三十多歲,一看就是一個生意人,透著一股子精明。進入大堂之後,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然後開口道:“小人王三,參見青天大老爺。”

    海瑞點了點頭,然後開口說道:“王三,今有原告沈乂狀告你竊取他人店舖,並且進行轉賣,可有此事?”

    “大老爺,青天大老爺,絕無此事啊!”王三一邊磕頭,一邊辯解道:“是沈乂他看上了小人的鋪子,想要強買,小人畏懼沈家權勢,沒辦法這才出賣了店舖,請大人明察啊!”

    看了一眼王三,又看了一眼沈乂,海瑞點了點頭:“既然你二人都說這店舖是你們的,有證據?”

    沈乂還沒說話,王三先開口了:“大人,大人,小的有證據!”說著王三就從懷裡面掏出了兩張紙:“老爺,這是小人在稅務局的註冊書,上面有小人的簽名和手印,這是小人米鋪的營業證,請老爺過目。”

    “呈上來!”海瑞看了一眼沈乂,面無表情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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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海瑞審案

    王三連忙將手中的文書遞給了身邊的衙役,衙役則是轉呈給了海瑞。

    接過文書,海瑞看了一眼,然後對身邊的衙役說道:“去稅務司核實一下,看一看王三所言是不是屬實。”說完海瑞就放下了手中的文書,然後轉頭看向了沈乂。

    “沈乂,你說這家米店是你的,可有證據?”

    沈乂看著海瑞道:“回大人,這家米店原本就是學生的,只是註冊營業證的時候,是王三去註冊的而已。店舖的房契地契還在小人的手裡面,請大人過目。”說沈乂從懷裡拿出了一份地契。

    寄接過衙役遞過來的房契和地契,海瑞看了一眼,然後又對王三道:“王三,你有何話說?”

    “回知縣大老爺,店舖的房子和地並不是小人的,不然小人也不會以三百兩銀子的價格出賣這家店舖。”王三一邊磕頭一邊說道:“老爺,這開店的房子是小人租的啊!”

    “稅務司那邊註冊房產的時候就要說明店舖的性質,究竟是自己的還是租賃的,小人寫的是租賃。”

    “這是的租賃合約!”王三又拿出了一張紙,恭敬的說道:“大人,請您過目!”說著王三就將合約遞了上來:“當時稅務司還派人去核查了這件事情,沈老爺也和稅務司的人說了,這房屋的確是租給小人開店的。”

    海瑞點了點頭,轉頭看向沈乂:“沈乂,王三所說可是屬實啊?”

    “回縣令大人,王三所說屬實,不過學生有下情回稟。”沈乂看著王三,眼睛都要瞪裂了,表情也是十分的憤恨。

    “講來!”海瑞點了點頭說道。

    “謝大人!”沈乂連忙躬身道:“大人,這店舖原本就是我家的,可是學生乃是舉人,怎可操持商賈賤業,便將店舖交給了王三打理。”

    “獲得一些利潤,也好供養學生讀書之用。”

    “稅務司突然讓人登記營業證,學生礙於面子便沒有去登記,而是讓王三去登記的。在稅務司來詢問的時候,學生也做了假證,還請大人體量。”

    “學生一心求取功名,實在是無心他顧,一旦這店舖被王三以卑劣手段奪取,學生將無糧食可以飽腹,無衣裳可以禦寒,如何苦讀聖賢書,考取功名報效朝廷,還請大人垂簾。”

    海瑞看著沈乂,淡淡的說道:“你是說是讀書人,不能打理商賈賤業,便將店舖交給王三打理。等到稅務司派人登記的時候,你又給做了偽證,可有此事?”

    “回大人,確有此事!”沈乂躬身道:“學生慚愧以及,但是這店舖卻是學生家中資財來源,還請大人垂簾。”

    狠狠的一拍驚堂木,海瑞怒視著沈乂,大聲的道:“視商賈為賤業,卻又以商賈之才供養己身,口中滿口聖賢之道,報效朝廷,這就是你讀的聖賢書?你就準備這麼報效朝廷?”

    “既然是商賈為賤業,那就應該耕讀傳家,為何要操持商賈之業?”

    “讓他人操持商賈之業,你不經手,只拿錢財就問心無愧了嗎?既然視商賈為賤業,那商賈所賺之銀錢也當滿是銅臭,豈可滿嘴仁義道德,卻伸手用商賈的錢?這豈是君子所為?”

    “朝廷去你家問詢,居然作偽證欺瞞朝廷,這是你該做的事情?

    “你就是這麼讀聖賢書的?你就準備這麼報效朝廷?”

    沈乂頓時嚇了一大跳,這話是怎麼說的?大家都是讀書人,應該互相回護,這怎麼還呵斥上自己了?事實上沈乂從來沒擔心自己會輸官司,你一個商賈要士人,要是能贏才怪了。

    正在海瑞呵斥沈乂的時候,跑去稅務司核實的衙役也回來了。

    “大人,稅務司那邊派了稅役來說明此事。”

    “帶進來!”海瑞點了點頭說道。

    一個稅務司的稅役從外面走了進來,跪倒給海瑞行禮道:“見過知縣大人!”

    “起來吧!”海瑞點了點頭,然後開口問道:“事情你都知道了嗎?”

    “回大人,卑職知道了。”稅役點了頭,然後開口道:“稅務司這邊的確有檔案,米店的主人就是王三,店舖所用土地和房屋乃是租賃的。”

    “租賃的人家是本縣的沈乂,當時是小人去沈乂家核實這件事情。”

    “這是沈乂沈老爺當時的核實文書,上面有沈乂的簽名和手印。”稅役將一份文書呈給了海瑞,然後恭敬的退到了一邊。

    海瑞看了一遍文書,然後點了點頭,一拍驚堂木,大聲的說道:“沈乂狀告王三侵佔米店一案,經本縣查證,王三乃米店擁有者,沈乂乃誣告。”

    “現判決如下,沈乂侵奪他們店舖,欺瞞朝廷,本官將奏請朝廷,奪其功名,杖責五十,徒刑三個月。”說到這裡,海瑞一拍驚堂木:“來人,將沈乂收押,帶罷去了他的功名之後,再行刑。”

    “退堂!”說完這句話,海瑞就站起身子向後堂走了。

    徐文長看著走過來的海瑞,笑著說道:“今日這案子一出,你海瑞怕是又要名傳天下了。不過這一次怕不是什麼好名聲,估計要被罵慘了。”

    看了一眼徐文長,海瑞淡淡的說道:“當初我向陛下上書復太祖之刑法之時,我就做好了這個準備了。”

    想到海瑞那封復太祖刑法的奏摺,徐文長嘆了一口氣,看著海瑞道:“我不如海公多矣!”

    海瑞這個時候卻苦笑了搖了搖頭:“可惜我錯了,還是陛下聖明,這些讀書人滿嘴的仁義道德,志趣高潔,可是私底下做什麼呢?還不是該經商的經商,該欺壓百姓的欺壓百姓。”

    “什麼與民爭利,什麼要藏富於民,全都藏到他們家裡面了。”

    “看看今天那個沈乂,最裡面是說著商賈是賤業,可是私底下呢?一樣沒少幹。”

    看著海瑞氣呼呼的樣子,徐文長則是笑了:“海公,何苦生這個氣,這一次他不是得到教訓了嗎?革了功名,看他還能有什麼驕傲的。”

    “商賈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那個王三明顯就是在鑽空子,利用沈乂的失策搶奪沈乂的鋪子。實乃狼心狗肺之輩,下一次如果落到我手裡面,定然嚴懲不貸。”海瑞冷哼一聲,一甩袖子就走了。

    徐文長看著海瑞的背影,只能苦笑,不過他抬頭看向了京城的方向,這邊的事情完了,朝堂上怕是要亂了。

    這個案子雖然不大,但是引起的影響卻不小,大興又在京城,傳的就更快了。

    當消息傳開,頓時又引起了軒然大波,無數人膽顫心驚。

    朝堂上,彈劾海瑞的奏摺驟然就多了起來,這件事情牽扯的可是所有人的利益。一旦這種事情傳開,那還了得,做生意不能加以他人之手,那以後怎麼辦?

    紫禁城,文華殿。

    朱翊鈞聽著張鯨匯報事情的經過,手裡面翻看著彈劾海瑞的奏摺,臉上始終帶著淡淡的笑容。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呂慎行,朱翊鈞笑著說道:“愛卿以為此事如何啊?”

    呂慎行自從公務員被推下去之後,便一直閒著,他也不知道皇上這一次叫自己來做什麼。

    不過聽到皇上發問,連忙說道:“官員審案,自然要按照證據判案子,臣以為海縣令此案判決不妥。”說到這裡,呂慎行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朱翊鈞。

    見朱翊鈞沒說話,而是饒有興趣的看著自己,開口道:“此案之中,沈乂的罪名不是欺瞞朝廷,而是企圖侵奪他人店舖。”

    “此店舖既然已經判定是王三的了,那沈乂欺瞞朝廷就不存在了,應該按照侵奪他人店舖來判決。如果店舖是沈乂的,那他才有欺瞞朝廷之嫌。”

    朱翊鈞看了一眼呂慎行,笑著點了點頭:“說得對,海愛卿卻有不妥之處啊!”

    事實上如果店舖是沈乂的,他才是做了偽證給稅務司,可是店舖既然不是他的,那就沒有欺瞞朝廷。這是因果關係,沒有欺瞞朝廷,那他的罪就是意圖侵奪他人店舖了。

    朱翊鈞看了一眼張鯨,開口說道:“傳旨內閣,讓內閣行文給海瑞,讓他更改判決。”

    “取消沈乂欺瞞朝廷這一條,按照侵奪他人財產來判決。”

    張鯨連忙答道:“是,皇爺!”說完轉身就向著外面走了出去。

    朱翊鈞又轉頭看向了呂慎行,笑著說道:“公務員在大興干的不錯,愛卿干的不錯,用了心的。明天開始繼續貼出告示,招募公務員。”

    “這次招募一百人!”朱翊鈞想了想說道:“把人手準備好。”

    “臣遵旨!”呂慎行連忙躬身領旨。

    點了點頭,朱翊鈞又想起來一個人,對呂慎行說道:“那個李贄呢?跑去做什麼了?”

    “回陛下,李贄先生跟著公務員上了三個月的課,然後就跟著去大興縣了,說要知行合一。現在應該還在大興縣,前幾日說是在寫書了。”

    朱翊鈞點了點頭,他對這個李贄還是很看重的。

    大明需要新的思想,這種思想也是公務員的綱領,朱翊鈞需要他去撬動大明的這一攤死水,思想不改,改革終究是浮於表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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