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豐碑楊門 作者:聖誕稻草人 (已完結)

 
q781009 2019-8-2 23:23:2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54 148241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 23:25
第0151章 用數據說話

    楊延嗣俯身而立,眾目睽睽之下,開口道:“臣彈劾,將作監少監杜少傑中飽私囊,貪污受賄,強佔他人祖技,欺君罔上。”

    此話一出,殿中眾臣一靜。

    旋即,以潘仁美為首,連帶著幾位重臣哄堂大笑。

    將作監少監杜少傑,冷笑一聲,不屑的撇了楊延嗣一眼。

    趙光義也在笑,只是沒笑出聲。

    “到底是少年人性子,心裡藏不住事兒,遇到一點挫折,就心存報復。”潘仁美出聲譏諷。

    吏部尚書宋琪抱著笏板直搖頭,“難堪大任,難堪大任……”

    宋琪此人,一直認為楊延嗣太年少,不宜為官,難堪大任。

    他在殿試上也出言阻撓過取楊延嗣中進士。

    此人今年六十有一,是下一位補入宰輔之列的後備人選。

    因此,他在朝堂上說話,舉足輕重。

    趙普、沈倫、薛居正三人,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一言不發。

    曹彬神色複雜的瞅了楊延嗣一眼,卻沒有出聲說一句話。

    面對著兩位大佬譏諷,群臣嘲笑。

    楊延嗣鎮定自若,朗聲道:“開寶八年,杜少傑任職將作監左校署令,時年,有陳州匠人獻青瓷技藝,杜少傑以權謀私,以三兩紋銀打發了匠人,將青瓷技藝據為己有,並以此技藝,得到先帝青睞,擢升將作監丞,掌判事。

    開寶九年至太平興國二年,杜少傑掌判事職權,肆意剋扣大匠因功得到的封賞,明目張膽公然向手下匠人索賄,以職權之便以權謀私。

    太平興國三年,陛下欲鑄龍冠,杜少傑為迎合拍馬,暗害大匠許陽一家,奪取掐絲技藝,以此鑄造了龍冠,博得了陛下歡心,擢升將作監少監。

    太平興國四年至五年,杜少傑任職將作監少監兩年之間,以職權之便,拔除大匠十一人,均已自家親眷頂替。

    現,將作監衙門內,杜少傑的親眷,多達三十一人。

    此外,杜少傑任職十二年來,斂財幾十萬貫,在邠州老家擁有良田萬頃,騾馬成群。

    家產總合,折合成銅錢,足有上百萬貫。

    以上種種,均有證可查。”

    楊延嗣洋洋灑灑一席話,震驚了朝堂上所有人。

    和其他的左補闕聞風奏事的彈劾方式不同,沒有藻詞華麗錦繡文章,有的只是一個個冰冷的數字字眼。

    但是,在場的所有人不得不承認。

    這一個個冰冷的數字字眼,遠比他們此前聽過的,看過的藻詞華麗的彈劾文章,要更直觀,更直接一些。

    這已經不能用彈劾奏對形容了,或許用‘訴狀’二字更為妥帖。

    “噗通~”

    將作監少監杜少傑,此刻臉上早已沒有了剛才的冷笑和不屑,細漢佈滿了他的額頭,他臉色煞白,一個屁股蹲癱坐在地上。

    自家人知道自己事。

    楊延嗣口中的每一項數據,都狠狠的砸在心頭。

    他知道,楊延嗣所說的都屬實。

    而他,也經不起查。

    杜少傑癱坐在地上的反應,已經告訴了朝堂上所有人,楊延嗣所言屬實。

    龍椅上,趙光義臉色陰沉的離開。

    臣子們貪財不要緊,趙光義比誰都清楚水至清則無魚這個道理。

    但是,作為一個已經把小手段耍到出神入化地步的帝王,他最討厭臣子在他面前耍小手段。

    “大理寺少卿,刑部侍郎,你二人負責查清此事。”

    “杜少傑暫去一切官職,扣押天牢。待查清此事後,依律定罪。”

    大理寺少卿,刑部侍郎,出列接旨。

    拱垂殿外,兩位金甲武士入殿,摘去了杜少傑烏紗帽以後,將他駕了出去。

    杜少傑從頭到尾一聲沒坑,因為他知道自己完了,多喊也無益。

    處置了杜少傑,趙光義瞧著楊延嗣滿意的點了點頭,誇讚了一句。

    “小楊愛卿,你很不錯。”

    楊延嗣躬身施禮,“多謝陛下誇獎。”

    “退朝!”趙光義擺手。

    楊延嗣出聲阻止,“陛下且慢,臣還有本要奏……”

    剛站起身,欲離開的趙光義,重新坐到了龍椅上,好奇道:“你又要彈劾何人?”

    楊延嗣並沒有急著說話,而是抬眼瞧了一眼曹彬的方向。

    曹彬見狀,雙眼瞪得像是銅鈴。

    小兔崽子,你還真想彈劾老夫?

    信不信下朝以後,老夫衝到楊府去,把你抓出來,屁股打成十八瓣……

    在曹彬略顯憤怒的眼神下,楊延嗣緩緩開口,“臣彈劾,檢校太師、國丈、代國公潘仁美,貪污受賄,欺君罔上,縱奴行兇,強佔他人田產。”

    一瞬間,曹彬臉上憤怒的神色盡去,改為了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神態。

    潘仁美一聽楊延嗣這話,炸了。

    枯的發黃的鬍鬚抖動,張嘴咆哮。

    “庶子妄言,污衊老夫,你可知罪?”

    閉目養神的沈倫睜開了眼,拿笏板敲了敲膝蓋,冷聲哼了一句,“潘仁美,好大的官威啊!”

    薛居正撫摸著雪白的鬍鬚,咳嗽了兩聲,“聞風奏事,本就是左補闕的職權。潘國丈若是有所不滿……咳咳……”

    薛居正又咳嗽了幾聲,淡淡的吐出了兩個字。

    “憋著!”

    對於打壓武將勳貴,文官們從來都是不遺餘力的,而且心很齊。

    潘仁美名義上掛這太師官銜,但所有的文官們,都從未把他當成文官看。

    潘仁美被兩位宰輔懟的肝疼。

    悲憤之餘,只能找女婿訴苦。

    “陛下,您可要為老臣做主啊!”

    趙光義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開口問楊延嗣,“小楊愛卿,你可還有其他話要說?”

    楊延嗣眨巴著大眼睛,一臉呆萌。

    其臉上的表情,跟剛才在殿上義正言辭的剛毅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沒有……”

    “噗呲~”趙光義被逗樂了。

    又好氣又好笑的指了指楊延嗣,“朕收回剛才誇獎你的話……”

    轉頭安慰潘仁美,“潘愛卿,少年人未定性,難免性格跳脫了一下,你又何必跟一個後輩見識呢?”

    “退朝吧!”

    不等其他人有反應,趙光義揮一揮衣袖,已經離開了拱垂殿。

    從頭到尾,都沒說一句關於處罰或者調查潘仁美的話。

    顯然,在楊延嗣沒有列出一系列的數據證明的時候,趙光義把這當成了一個笑話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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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52章 左領軍衛將軍

    楊延嗣料到彈劾潘仁美不會有結果,他只是借此來噁心潘仁美而已。

    此前,潘家父子,外加一個當貴妃的女兒,把楊延嗣噁心的可不輕。

    下了朝,潘仁美一馬當先離開,路過楊延嗣的時候,陰沉著臉,冷哼了一聲。

    趙普對著楊延嗣嘿嘿一笑,也沒說話,直接出了拱垂殿。

    沈倫走到楊延嗣身邊,勉勵了他幾句,“好小子,做的不錯,彈劾有理有據有章法,也敢於挑釁一些恃寵而驕的人。”

    楊延嗣燦燦一笑,抱拳道:“多謝老師教誨。”

    曹彬路過楊延嗣的時候,完全沒給他好臉色。

    “哼!”重重的冷哼了一聲,發洩了一下心中的怨氣,冷冰冰說了一句。

    “今日是回門的日子,早點帶我閨女過來。”

    楊延嗣聳肩,擺上了一張笑臉,“知道了,岳丈大人。”

    “哼~”

    朝中眾臣們零零散散離去,拱垂殿內一下空出了大半,瞧著空蕩蕩的。

    楊延嗣並沒有離去,他在等一個人。

    良久,大殿內剩下了兩個人。

    “你在等我?”王承衍笑眯眯盯著楊延嗣。

    楊延嗣同樣露出了一臉笑容,“小侄欲和伯父同行,不知道伯父意下如何?”

    王承衍點頭,“一起走走……”

    兩人結伴而行,溜溜躂達出了拱垂殿,嘴裡聊的都是一些俗事。

    一出皇城,楊延嗣才道明了來意。

    “王伯父,小侄有一件事想和你談談……”

    王承衍攤手,“直言無妨。”

    楊延嗣點頭,“小侄若是記得沒錯,CD府的武勝軍,應該是貴府的自留地吧?”

    王承衍瞪眼,喝罵道:“臭小子,話可不能亂說,大宋朝所有的軍隊都是陛下的,可不是誰家的自留地。”

    楊延嗣搖頭一笑,“王伯父,咱們同出將門,明人面前不說暗話。您又何必在小侄面前遮掩呢?”

    “呸~”王承衍翻了個白眼,“你小子懂什麼,陛下最忌憚的就是我們這些將門,即便交出了兵權,卻依然掌控著軍中的力量。

    他也不想想,咱們將門,離了軍隊,還算是將門嗎?”

    王承衍埋怨了一句後,警惕的盯著楊延嗣,“你小子問武勝軍幹什麼,不會也想彈劾你王伯伯我吧?”

    楊延嗣示意王承衍放寬心。

    “王伯父,我想讓我二哥和三哥,調遣到武勝軍。”

    王承衍瞪著楊延嗣,“這是你爹的意思,還是你的意思?”

    楊延嗣聳肩,“小子如今也官居五品,坐的又是左補闕這種清貴的官,難道就沒有和王伯父談話的資格嗎?”

    王承衍搖頭,吧唧著嘴,瞧著楊延嗣,感嘆道:“我只是有些奇怪,你爹那麼刻板正直的人,怎麼會有你這麼個心眼多的兒子。”

    王承衍並沒有直接拒絕,態度中有種不見兔子不撒鷹的意思。

    楊延嗣趁熱打鐵。

    “王伯父,我記得貴府上的承干叔叔,有意左領軍衛將軍一職,小侄或許能幫忙謀劃一番。”

    “哦?”王承衍有些驚奇。

    他二弟王承干,窺視左領軍衛將軍一職許久,奈何左領軍衛一直控制在高府手裡。

    王府的王老爺子已經駕鶴西去了,王府雖說貴為外戚,卻有點日薄西山的味道。

    高府不同,高府的高懷德還健在,有這位開國功臣坐鎮,高府依舊如日中天。

    王承衍不敢拿王府的家底去拼,所以王承干只能幹看著左領軍衛將軍一職流口水。

    王承衍都搞不定的事情,楊延嗣居然說他能搞定。

    這怎麼能不引起王承衍的好奇呢?

    “小子,你準備用什麼辦法幫承干謀取左領軍衛將軍一職?”

    楊延嗣搖頭一笑,“辦法暫時不能說,說了可就不靈了。王伯父只需要告訴我,您答不答應這個交換?”

    王承衍揪著鬍鬚,眯著眼,笑道:“答應,為何不答應。用一個左領軍衛將軍,交換兩個武勝軍裡的游擊將軍的位置,我可是大賺了。”

    楊延嗣抱拳拱手,“那就這麼說定了。”

    王承衍哈哈大笑,“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敲定了這一件事,楊延嗣已經沒有留下和王承衍繼續聊下去的必要了。

    抱拳施禮,而後坐上了轎子,揚長而去。

    楊延嗣一走,王承衍身體靠在自家轎子旁邊,面色陰晴不定。

    “這小子到底會用什麼辦法,幫承干謀取左領軍衛將軍一職呢?”

    “雖說和左領軍衛上將軍、左領軍衛大將軍比起來,左領軍衛將軍一職只有從四品的官銜。但也不是那麼好謀劃的,畢竟左領軍衛,可是高家的自留地。”

    “話又說回來了,楊家居然能出這麼一個有頭腦的人物,為什麼我們王家不能呢?”

    王承衍靠在轎子前,琢磨了楊延嗣半天,也沒琢磨透楊延嗣這個人。更沒有琢磨透,楊延嗣為何會放著京師禁軍的職位不幫自己兄弟謀取,反而想把他們調離到偏遠地區去。

    “這小子不簡單,世隆孩兒跟他關係不錯,以後得讓他們多親近親近……”

    ……

    楊延嗣坐著官轎,一路搖搖晃晃到了楊府。

    臨進門的時候,天空中淅淅瀝瀝的小雨,終於變成了瓢潑大雨。

    回到東院,就瞧見曹琳捧著一卷書,依偎在窗戶前,在等他。

    曹琳瞧見了楊延嗣,立馬放下了書卷,走到房門前迎他。

    “琳兒,沒事多出去走走,別一直待在房裡,待久了容易悶出病。”

    楊延嗣在曹琳和蟬兒伺候下,一邊寬衣,一邊叮囑。

    聽到楊延嗣這話,曹琳苦笑了一聲。

    “妾身以前在家裡的時候,平日裡都有些許姐妹陪著。嫁過來以後,撞上了楊府大火,府裡的人都搬到了別院去住。偌大的楊府就剩下了你我二人。

    待個兩三日,妾身倒不覺得什麼,可是時間一場,妾身就覺得悶得慌。”

    楊延嗣沉吟了一下,正色道:“你這是富貴病,得治……我看,有必要為你找點事做。”

    曹琳先是一愣,隨後俏皮得眨巴了一下眼睛。

    “郎君打算找什麼事讓妾身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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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53章 被碾壓的俸祿

    “打理一下家業如何?”楊延嗣試探性問。

    曹琳咯咯嬌笑,“郎君是想讓妾身去幫你從娘手裡爭奪家產嗎?”

    楊延嗣一愣,笑道:“琳兒你可想岔了,你家郎君我,也有一點小金庫的。”

    曹琳期待,“郎君瞞著娘親置辦了不少家產?”

    在曹琳期待的眼神中,楊延嗣拍著胸脯道:“你家郎君我,現在也算得上朝廷命官,每個月領三份俸祿,加起來也有八十一貫錢,再加上公用錢、茶湯錢、給卷、廚料、薪炭、謙人(僕人)、衣料等等補貼的六十三貫錢,一共一百四十四貫錢。以後全部交給你打理了。”

    事實上,在很多人瞭解中,大家都覺得宋朝的俸祿很高。實際上,宋朝俸祿分為兩個極端化,底層六品官員以下的俸祿,並不算太高。

    一個正七品的縣令,每個月的俸祿僅有十五貫或者十八貫錢左右。

    六品以上的官員,俸祿會呈現階梯式增長,按照品級不同,從上百貫至上千貫。加上一些貼補和賞賜,一個個都富得流油。

    可惜楊延嗣的正五品官銜是虛銜。

    不然他的俸祿會在一百四十四貫基礎上,成倍數增長。

    “噗呲~”曹琳被楊延嗣認真的表情都笑了。

    捂著肚子,差點笑的直不起腰了。

    “郎……郎君,你可知道,妾身此次出嫁,家父陪嫁的銀錢是多少?”曹琳淚花都笑出來了。

    曹琳的嫁妝,算得上是她的私房錢。

    楊業和佘賽花並不是封建的不講理,所以並沒有沒收曹琳的私房錢。

    楊延嗣一個大男人,也不好意思去惦記媳婦的私房錢。

    所以曹琳到底有多少嫁妝,多少私房錢,楊延嗣都不得而知。

    眼見楊延嗣搖頭,曹琳一邊笑著,一邊扳著手指在計算,“妾身在娘家的時候,自己讚的體己錢大概有一萬兩黃金。嫁過來的時候,爹爹怕妾身吃苦,所以陪嫁很豐厚。陪嫁的黃金一萬兩……白銀大概十一萬兩……銅錢不多,僅有二十萬貫……玉石擺件一百多件……金銀手飾有二千多件……”

    曹琳數一項,楊延嗣嘴角就抽搐一下。

    臨了了,曹琳嬌媚的對楊延嗣笑道:“以郎君現在的俸祿……大概得花兩千多年時間,才能賺回來。”

    楊延嗣大概知道曹琳嫁妝豐厚,只是沒料到這麼豐厚。曹彬居然這麼捨得,陪嫁的東西加起來,足有兩百六十萬兩之巨。

    楊延嗣臉色很黑,不服輸的嘀咕道:“你家郎君我,以後陞官了,俸祿也會漲。再說了,我還有二十頃職田。”

    由於宋朝的皇帝們,閒來無聊,吃飽了沒事幹的時候,會在每年春耕秋收的時候,帶著文武百官們去下田,體會農桑的辛苦。所以,基本上宋朝的官員們,都會被賜予職田。

    聽到職田,曹琳笑的更歡實了,“郎君不提,妾身險些忘了,臨來的時候,爹爹還給了我兩百頃良田的地契……”

    此時此刻,楊延嗣覺得他可能是個假的現代人,在宋朝混了快兩年了,混的錢財居然沒有自家媳婦陪嫁多。

    當然了,主要是楊延嗣志不在錢財上面。

    不過,從曹琳豐厚的嫁妝不難看出,大宋朝的勳貴們真的很有錢。一個個都富得流油,難怪趙光義和文官們處處打壓勳貴。

    在私房錢方面,被自家媳婦全面碾壓。

    楊延嗣臉面上有些過不去,辯解道:“石元孫和王世隆開的生辰糕店,你家郎君我也有份子。”

    提到生辰糕店舖,曹琳明顯一愣,“郎君在生辰糕店內有份子……近一年多,生辰糕店在汴京確實很火爆,而且逐漸在向全大宋擴張。郎君在生辰糕店裡有多少份子,每年能分多少錢財?”

    提到分紅,楊延嗣小臉一紅,“兩成份子,我還沒拿過利益分潤……”

    確實,生辰糕店開了一年半了。石元孫和王世隆這兩個貨從沒有給楊延嗣回報過賬目,也沒有說把分紅的錢財給楊延嗣送過來。

    以前忙著考科舉,並沒有在意此事,現在提到了,楊延嗣才想起來。

    曹琳聞言,繡眉微皺,“郎君,人情歸人情,生意歸生意。既然你在生辰糕店裡有份子,你就應該拿到相應的利益分潤。”

    曹琳沉吟了一下,“石家和王家這事兒做的有問題,這件事交給妾身,妾身幫你去處理此事。”

    “只不過……”曹琳嘟著嘴,“生辰糕店,咱們只是有些份子,具體的有石家和王家的人操心。妾身去幫你找他們清算了賬目,回頭閒暇了,還是無事可做啊?”

    瞧著曹琳苦巴巴的小臉,楊延嗣瞧著腦袋,“眼下已至秋日了,去年秋冬兩季,沒有綠菜吃,可苦了我了。不若這樣,建一個溫室大棚,在冬日裡弄些綠菜……

    去年的時候我就有這個想法,可惜忙著科考,給忘了。如今有身居左補闕,每日必須上朝,沒時間去弄。就交給你去弄了。

    我還記得,此前答應過蘇易簡,釀造一些烈酒……這件事也交給你了。”

    曹琳聽到楊延嗣這兩個提議,表情很幽怨。

    溫室大棚是什麼,曹琳不懂。但是釀酒這個東西她卻非常在行。

    朝廷對酒水管制很嚴格,私人禁止釀酒。

    唯有持有朝廷核准的,類似釀酒許可證的作坊,才有資格釀酒。

    而且,每個作坊釀酒的數量,都有明確的規定。

    朝廷每年會下發一批酒麴,持有酒麴數量多少,就是你酒坊能夠產出的酒的數量。

    超標的,會被吊銷釀酒許可證的。

    朝廷頒發這一項政令的目的,是為了保存更多的糧食,讓更多的百姓有飯吃。

    畢竟,釀酒需要大量的糧食。

    然而,如今這一項政令,已經變成了一個斂財的工具。

    準確的說,變成的曹家的斂財工具。

    因為,朝廷每年下發的酒麴,有六成進入到了曹家的口袋。

    曹琳盯著楊延嗣,幽幽嘆氣,“郎君,你這是打算讓妾身挖娘家的跟腳,補貼咱們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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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54章 回娘家

    楊延嗣趕忙搖頭,“我絕無此意……”

    楊延嗣沉吟了一下,走入到房裡,從房間的一角取出了一個酒罈子。

    由從矮幾上順手拿了一個酒杯。

    楊延嗣扒開酒罈上的酒塞,一股濃郁的酒香味漸漸的瀰漫了整個房間。

    “唰……”

    一股清澈的酒液從壇中流出,落入到杯中。

    曹琳盯著杯中清澈的酒水,瞪大眼珠,“這是什麼酒?”

    楊延嗣淺笑,“這是我偶爾得到的一罈子古法釀造的酒。”

    如果蘇易簡在此的話,一定會罵楊延嗣胡扯,這分解就是他用蒸餾器蒸餾出來的酒液。

    “古法釀造的酒?”曹琳皺著眉頭,緩緩搖頭,“妾身在娘家的時候,經常出入酒作坊,也看過許多關於釀酒的典籍,從未提到過這種酒液清澈如水的酒。郎君想欺妾身無知嗎?”

    楊延嗣燦燦一笑,“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你沒見過的東西多了,不要在意那麼多細節。你只需要知道,為夫掌握著這種酒液的釀造方法就夠了。”

    曹琳將信將疑,“妾身能嘗嘗嗎?”

    楊延嗣搖了搖頭,說道:“這種酒液後勁十足,一杯下去,你就有可能醉倒。今日咱們還要去曹府……”

    曹琳俏皮的翻了個白眼,“郎君拿出這種酒,無非是想和妾身的娘家合開釀酒作坊。既然想讓妾身幫你去當說客,不讓妾身嘗一嘗,妾身怎麼知道這酒好不好。”

    楊延嗣瞪著眼,愕然,“你真要嘗?”

    曹琳哼哼了兩聲,“小瞧妾身的酒量?”

    曹琳話罷,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楊延嗣想阻攔,沒來得及。

    一杯烈酒下肚,曹琳一雙鳳目猛然瞪大,身體僵直,愣在原地。

    楊延嗣擔憂,“你沒事吧?”

    半響,曹琳吐出了一口氣,喃喃自語,“好辛辣……”

    楊延嗣緊張的站在曹琳身邊問道:“有沒有感覺到頭暈?”

    曹琳一邊深呼吸,一邊搖頭,“有一點,不過不礙事。這麼辛辣的酒,能賣出去嗎?”

    仔細確認了曹琳確實沒事後,楊延嗣笑道:“喝酒的目的是為了什麼?買醉,這種酒很容易醉人。而且,這種酒對禦寒很有好處,在黨項和遼地肯定會大賣。我相信,這兩地的人,不介意用上好的牛羊馬匹來換。”

    “如此,那確實是一樁好生意。”曹琳點了點頭,隨後拽著楊延嗣道:“既然有這麼好的生意,那還等什麼。收拾東西,隨妾身回娘家。”

    楊延嗣哭笑不得的蓋上了烈酒酒罈子,“琳兒,外面下著大雨,咱們要不緩緩再去?”

    曹琳氣哼哼的嘟著嘴,“早點定下此事,妾身以後也就有事做了,不用整日裡悶在家裡。”

    顯然,曹琳在家裡悶著,都快悶出病了。

    無奈之下,楊延嗣只好打著雨傘,招來了府裡的轎伕,讓他們披上了蓑衣,抬著他們二人到曹府。

    大雨天還要勞煩轎伕們,楊延嗣心頭過意不去,打賞了四個轎伕幾角碎銀,讓他們拿去吃酒。

    轎伕們得到了賞賜,心裡樂開花了,連連道謝。

    進入到曹府,門房瞧見了新姑爺和自家小姐,歡喜的迎了出來。

    “小姐,姑爺……”

    門房有人已經進入通稟了,等到門房帶著曹琳和楊延嗣到曹府正廳的時候,曹彬夫婦已經坐在高堂上等候,下首站著曹家七兄弟。

    楊延嗣和曹琳進門,對著曹彬夫婦行大禮。

    “女兒拜見爹娘。”

    “小婿拜見岳父岳母。”

    “哼!”曹彬不待見楊延嗣,冷哼了一聲別過頭。

    曹琳的母親,也就是曹彬的正妻,韓國夫人高氏,是一個模樣富態的貴婦人。

    她瞧見了女兒女婿,滿心歡喜,噓寒問暖道:“快起來快起來,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禮。外面那麼大雨,淋著了沒?香兒,香兒,快帶嗣兒和琳兒下去換一件乾淨的衣服。”

    楊延嗣和曹琳起身,拜謝,“多謝娘(岳母)。”

    去後堂換了一身乾爽的衣服,回來的時候,正廳裡面已經備好了茶點。

    高氏拉著曹琳噓寒問暖,“琳兒,今日下這麼大雨,為何你不多等一日,明日再回門也不遲啊!萬一淋了雨,招惹了風寒,那可就不妙了。”

    瞧著高氏關切的模樣,很明顯非常喜歡曹琳。

    曹琳還沒答話,曹彬冷哼了一聲,“明日再來?那豈不失了禮數。我曹家好歹也是高門大戶,最重禮數了。”

    高氏也是豪門出身,持家日久,在家裡不虛曹彬。

    高氏瞪眼,“妾身跟女兒說話呢,你別插嘴,你去招呼嗣兒。”

    曹彬冷哼了一聲,眼神落在了楊延嗣身上。

    “小兔崽子……曹瑋,你和小兔崽子相熟,給他介紹一下你兄弟。免得這小子不認識親戚,以後在朝堂上亂彈劾。”

    顯然,曹彬對今日楊延嗣在朝堂上挑釁他這個岳父的權威,很生氣。

    曹瑋看著楊延嗣的眼神很幽怨,像是楊延嗣虧欠了他好多一樣,裡面充滿了委屈。

    說起來曹瑋確實很委屈,明明去送親,喝酒睡覺而已。

    誰知道睡醒以後,發現自己居然莫名其妙的闖大禍了。

    火燒了楊府……

    當日曹彬把他從楊府帶回去後,吊起來好一頓打,到現在,他屁股上的傷勢還沒好。

    “四郎……”

    曹瑋在曹家兄弟間排行第四,楊延嗣如今也算曹家親眷,自然可以稱呼他為四郎。

    曹瑋撅著嘴,為楊延嗣介紹,“我大哥曹璨,二哥曹珝,三哥曹玹,五弟曹玘……”

    曹瑋每介紹一人,楊延嗣就上前作揖施禮,算是見過了。

    提到五弟曹玘的時候,楊延嗣多看了一眼。

    原因無他,這傢伙自己到沒什麼,不過他有一個位列仙班的兒子。

    他的兒子就是大名鼎鼎,上八洞神仙裡面的曹國舅,名曹佾,字景休。

    “五郎可曾成婚?”

    楊延嗣也不知道自己為何鬼使神差的問出了這句話。

    一瞬間,曹府正堂內,所有人像是看傻子一樣盯著楊延嗣。

    年僅十三歲的曹玘,瞪著大眼睛,盯著眼前這個被喚作姐夫的傢伙。

    “小弟未曾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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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55章 一切都逃不開利益置換

    “哼!你自己壞不要緊,不要帶壞老夫的兒子。”曹彬冷哼一聲。

    楊延嗣沒反應,曹玘倒是被嚇了一跳。

    幾日前,曹彬吊打曹瑋的陣仗,如今他還歷歷在目。

    事實上,曹玘對他這個在汴京城裡包涵讚譽的姐夫還是挺好奇的。

    有曹彬鎮壓著,曹家兄弟們也不敢跟楊延嗣太親近,隨意攀談了幾句。除卻了幾個年齡小的帶著,三個年長的都退出去各忙各的去了。

    曹彬坐在椅上,橫眉豎眼的瞪著楊延嗣,“小兔崽子,今日上老夫府上,空著手來的?”

    高氏瞪眼,“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下這麼大雨,人能來就不錯了,還帶什麼禮物。咱們曹家卻那點東西?”

    曹彬心頭火起,他必須在楊延嗣面前維護他樞密使的威嚴。

    “你一個婦人懂什麼,這是禮數。事關曹府的顏面。”

    高氏冷哼了一聲,“你曹老爺,如今貴為樞密使,處處顧著顏面,二十五年前,你雪夜闖我閨房的時候,怎麼不提顏面二字?”

    曹彬被揭黑歷史,臉黑的像是鍋底。

    “何曾有這事,你不要污衊老夫。”

    高氏見曹彬有發怒的跡象,也不再揭曹彬的黑歷史,給他留了幾分顏面。

    曹琳埋怨的瞅了自己爹爹一眼,嘟著嘴道:“爹,女兒可不是空這手來的……女兒為曹家帶來了一樁大生意,您老要是不喜歡。女兒只好帶回去了。”

    曹彬狐疑道:“老楊開竅了?準備在北方倒賣馬匹牛羊,為楊府斂財?”

    曹琳翻了個白眼,“女兒說的大生意,和公公無關,也和楊府無關。”

    曹琳走到楊延嗣身前,牽著楊延嗣的手笑道:“女兒的生意,是郎君憐惜我,交給女兒自己的大生意。”

    曹彬不屑道:“你們兩個小娃娃,能有什麼大生意,還需要跟老夫談。”

    曹琳嬌笑一聲,從帶來的東西里取出了一個酒罈子,擺在了曹彬面前。

    曹彬一瞧酒罈子,樂了。

    “你這丫頭,要跟老夫做酒的生意?”

    旋即,曹彬臉色一黑,“這才剛嫁到楊家幾天,胳膊肘就開始往外拐了。居然幫著楊家,挖曹家的底。”

    曹琳笑吟吟道:“爹您先嘗嘗再說。”

    曹彬不屑的掀開酒罈子,一股濃郁的酒香撲面而來。

    曹彬頓時渾身一震。

    “給老夫取個酒杯來。”

    伺候在曹彬身旁的老僕趕忙為他備上了一個酒杯。

    曹彬倒酒,酒水清澈,心頭一驚。

    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曹彬臉色上的表情和曹琳之前的一模一樣。

    瞪大眼,身體僵直在原地,一言不發。

    半響,曹彬吧唧著嘴,眯眼瞧著楊延嗣,“你小子手裡掌握著此酒的釀造方法?”

    曹彬人老成精,品嚐了此酒以後,他已經聯想到了一系列跟此酒有關的生意。

    仔細一盤算,遠比現在曹家的酒生意要多賺許多。

    聽到曹彬發問,楊延嗣淡然一笑,“小子也是偶然從一本古籍裡面得到了此酒的釀造方法。”

    曹彬沉吟著,問道:“這麼一大塊肥肉你拋出來,目的一定不單純,你想做什麼?”

    楊延嗣咧嘴笑道:“找個地方詳談?”

    曹彬思慮了一下,點頭,帶著楊延嗣七拐八拐走到了書房。

    進入到曹彬書房,曹彬坐在了書桌後的椅子上,除此之外,書房裡沒有其他可坐的地方。

    作為朝廷的樞密使,曹彬的書房也算得上是軍事重地,裡面有許多各地隱秘的軍奏、防禦圖等等。

    一般人,沒資格進入到曹彬書房,所以他的書房也不設座。

    楊延嗣只能站在曹彬面前。

    “小兔崽子,老夫的書房,非老夫點頭,沒人敢擅闖。有什麼目的,直接說吧。”

    楊延嗣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我說岳父大人啊!您這是演戲演上癮了。咱們兩個人的時候,你還對小子這個不客氣。”

    “咳咳……”曹彬乾咳了一聲,板著臉道:“誰讓你今日在朝堂上挑釁老夫權威的?幸虧你沒彈劾老夫,不然老夫非打死你不可。”

    楊延嗣沒好氣道:“小婿也只是配合一下您演戲,作出一副咱們翁婿不合的樣子嘛……”

    曹彬道:“說正事吧,如今你已經登上了左補闕的位子,你的計畫已經開始了吧?”

    楊延嗣點頭,“嗯!我已經跟王府的王伯父談過了。”

    曹彬沉吟道:“你要幫王承干謀劃左領軍衛將軍一職?老夫雖然是樞密使,但是在這件事上幫不了你多少。十二衛的軍職,都是由皇帝直接任命的。”

    楊延嗣笑道:“小婿心中已經有了計畫,高家的人一旦下台,左領軍衛將軍競爭者,有三家符家、石家、王家。

    符家不足為慮,以今上的為人,斷然不會給符家再次坐大的機會。所以王家最有力的競爭者就是石家。

    小婿聽聞,石家有意涉獵酒業好些年了。所以小婿的意思,是想讓曹家割出兩成的酒麴給石家,換取石家讓步。”

    曹彬撫摸著鬍鬚,搖頭感嘆,“小子,你這是打算讓我們曹家割肉啊!”

    楊延嗣燦燦一笑,“新酒的咱們五五分,而且新酒的事情都會由琳兒一手打理。相信她不會讓曹府吃虧。”

    曹彬本想矜持一下,準備多從楊延嗣口中摳出多一點好處。

    他沒料到,楊延嗣居然直接拋出了五成。

    這可比他預料中還要高。

    曹彬讚歎道:“你小子手段真是厲害,這麼大的利益,說拋就拋,連眼睛都不眨。”

    “好!老夫答應你。”

    楊延嗣樂呵呵一笑。

    事情成了。

    “還有兩件事要勞煩岳父大人。”

    曹彬剛收了楊延嗣好處,自然不會拒絕,“你說說,老夫能辦的,一定為你辦妥。”

    楊延嗣說道:“第一件事,之後有關於我二哥和三哥調職武勝軍的事,請您不要阻攔。第二件事,請岳父設法,把我六哥楊延昭和四郎曹瑋,調遣到永寧軍去。”

    聽到這個要求,曹彬眉頭緊緊皺起。

    “這麼快就要把他們二人調到永寧軍去?你說的那件事要發生了?”

    楊延嗣慎重點頭。

    曹彬沉吟道:“永寧軍中人員參雜,有我們曹家的人,有石家的人,也有呼延家的人……”

    楊延嗣道:“我會想辦法讓石家的人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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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56章 房事……

    “石家就交給你了,既然你計畫中提到的那一件事要爆發了,那麼老夫就不得不多做一些準備。”

    楊延嗣計畫裡曾經提到的那一件事,對大宋影響並不大,但是在他的計畫裡,這可是至關重要的一環。

    曹彬作為這個計畫的參與者和執行者,必須早做安排。

    翁婿二人商量的時間並不長。

    回到曹府正堂的時候,在高氏主持下,曹府的家宴已經擺上桌。

    在人前,曹彬對楊延嗣橫挑鼻子豎挑眼的,一頓家宴吃的很不痛快。

    楊延嗣和曹琳草草吃過以後,離開了曹府。

    楊延嗣去曹府的時候,只帶去了一罈子酒,回家的時候,曹府給他準備了一馬車東西。

    馬車裡,全都是曹琳在曹府時候喜歡的一些小玩意。

    成婚的時候只送了嫁妝,一個曹琳的私人物品並沒有送到楊府。

    回到楊府,卸下了東西。

    楊延嗣和曹琳回到了房內。

    兩個人躺在軟沙發上,曹琳枕著楊延嗣肚子,表情略帶扭捏。

    “郎君……”

    “嗯?”

    “郎君……”

    “嗯?”

    “郎君……”

    楊延嗣坐起身,抱著曹琳腦袋,刮了一下她的瓊鼻,“有話直說,我們夫妻之間,用不著藏著掖著不好意思的。”

    曹琳臉頰有些翻紅,略帶羞澀的把腦袋塞進楊延嗣懷裡。

    “……”

    楊延嗣覺得曹琳有些反常,嘴巴捂在衣服裡說話,聲音又那麼小,他完全沒聽到。

    疑惑的撓了撓頭,發問,“琳兒,你到底要講什麼……”

    曹琳從楊延嗣懷裡探出頭,紅著臉坐起身,坐在楊延嗣腿上。

    羞澀的湊近了楊延嗣耳邊,“今日回府,娘問妾身了……”

    楊延嗣眨巴著眼,一臉疑惑。

    曹琳頓時嘟嘴嘟囔了一句,“人家一個女孩子,這種話怎麼說得出口。”

    這一句話,楊延嗣聽懂了。

    但是他不能接,必須裝傻充愣。

    楊延嗣打哈哈,道:“說不出口就不要說了,什麼時候想說,什麼時候再說。”

    “哼!”

    曹琳感覺平日裡聰明過人的楊延嗣,此刻像是一個木頭。

    冷哼了一聲,曹琳探頭瞧了瞧窗外,見沒人到東院。

    悄摸爬上了床榻,從枕頭下翻出了一本畫冊。

    走到楊延嗣面前,把畫冊扔到了他懷裡。

    “春宮畫?!”

    同床共枕七天了,枕頭下壓著的這東西楊延嗣早就瞧見了,只是一直悄悄的沒吱聲。

    眼下,曹琳把畫冊砸在他懷裡。

    他假裝吃驚,驚愕的盯著曹琳。

    “琳兒……你居然……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曹琳被楊延嗣這話差點氣暈,急著解釋,“才不是,這是妾身過門的時候,嬤嬤們給的。”

    楊延嗣一臉不信,嫌棄的把春宮畫推開。

    只不過,他的眼睛沒離開過畫冊封面上那兩個膠著在一起的小人。

    “即便你不是這樣的人,你也不能大白天的給我看這個……人家還年輕……”

    曹琳氣節,脫口而出,“你還年輕?誰在曹府廂房裡如狼似虎的恨不得……”

    話說了一半,曹琳說不下去了,她意識到自己一個女子,說這事有點……

    曹琳扭捏的拽著衣角,“反正娘今日問妾身咱們的房事了,妾身跟她說你從成婚到今日,都沒碰過妾身。”

    這下輪到楊延嗣尷尬了,“琳兒,這中閨房之事,怎麼能外傳呢。”

    曹琳撅嘴,“娘不是外人。你是不是不行,不行的話曹府上有御醫,可以幫你看看……”

    楊延嗣差點一頭從樓上栽下去。

    男人在這方面,絕對不能說不行。

    他很想反駁,很想把曹琳就地正法。

    然而,他有苦難言。

    鉛毒這東西禍害人不淺。

    楊延嗣可不願意將來他的子嗣被鉛毒禍害,到時候生出個有問題的孩子,那就是對生命的嚴重不負責。

    楊延嗣嘆了一口氣,拉著曹琳坐下,“琳兒,我……有些話現在我沒辦法說,以後會跟你解釋清楚的。”

    曹琳瞪著眼,“有什麼話現在就說清楚,如果你真的不行,妾身不會嫌棄你的。”

    “難道你腎虛?”

    曹琳想到了她娘親的叮囑,頓時撒開了楊延嗣的手,從曹府送的東西里抱出了一個大盒子。

    掀開蓋子,在裡面擺著一排黑色條形物。

    “這些都是上好的虎鞭,是爹的屬下送的。娘說這個東西很補,熬湯喝效果很好。”

    曹琳眨巴著眼睛,“要不,今晚妾身給你熬一條?”

    “千萬別……”

    楊延嗣趕忙出言阻止,虎鞭這東西他沒吃過。但他聽過此物的威力,傳言一條下肚,夜御十女,依然雄風振振。

    這要是讓曹琳燉上一條,他今夜可就要闖禍了。

    “不行,必須燉一條給你試試。這是娘交代的。”曹琳倔強。

    楊延嗣嘆氣,“好了,我跟你實話實說,不過你必須先發誓,這件事你不許跟任何人提起。”

    曹琳瞧著楊延嗣面色肅穆,不像作假。

    她豎起三根手指,準備發下一個毒誓,剛準備開口,就被楊延嗣用手堵上了。

    “算了,不用發了。”

    誓言這個東西在後世,那就是個玩具。許多人沒事就拿出來玩。

    楊延嗣以前也不相信這個東西,可是自從他莫名其妙出現在這個世界後。

    他的信念就有所動搖了。

    曹琳是他的妻子,也是他目前為止最愛的人。

    他不希望曹琳出事,自己一個人孤獨終老。

    楊延嗣叮囑曹琳,“你不必發誓,不過你要記住,一旦此事洩漏出去,楊府也許會遭受到意想不到的劫難。我相信你知道輕重。”

    楊延嗣阻止了曹琳發誓,曹琳心裡暖洋洋的。

    聽到楊延嗣這麼說,曹琳很慎重的點了點頭。

    似乎又覺得不放心,走到門口關上了門,又趴在窗戶上四處瞧了一眼,才回到楊延嗣身前。

    “你可以說了。”

    楊延嗣點頭,“在楊府地下,被人埋下了鉛管。這東西對人身體的危害非常大。長時間接觸的人,有可能會不孕不育。

    我五位嫂嫂,進門多年,卻一無所出,就是因為她們和我五位兄長跟鉛管接觸的時間太長,中的鉛毒所致。

    而我,很有可能也中了鉛毒,所以暫時不能跟你同房,我不能害了你。”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 23:25
第0157章 從此楊府無朱色

    楊延嗣的話,曹琳聽的目瞪口呆。

    世間居然還有如此惡毒的致人斷子絕孫的辦法……

    半響,曹琳瞪著眼,嚥下了一口唾沫,“此事屬實嗎?”

    楊延嗣聳立聳肩頭,淡然一笑,“已經挖出了二十根鉛管了……”

    曹琳一臉難以置信,“世間怎會有如此惡毒的害人辦法……”

    話音落地,曹琳又變得咬牙切齒,“禍不及妻兒,誰對咱家下這種狠手,他們都該死。”

    ‘該死’兩個字,曹琳咬的特別重。

    將門出生的子女,從小身上就具有與生俱來的膽氣。

    別瞧著曹琳年紀小,還是個女子。

    其實她手上也會一些武功,都是她父兄傳給她防身的。

    真要有人觸及到她的逆鱗,她會毫不猶豫出手。

    楊延嗣牽著曹琳玉手,安慰她,“別想那麼多,那些人應該已經死絕了。如果還有殘餘,也大概是苟延殘喘的活著。以後為夫若是碰到了,也會讓他們嘗一嘗鉛毒的厲害。”

    在楊延嗣安慰下,曹琳心態平和了不少,她問楊延嗣,“郎君,這鉛毒可能解?”

    瞧著曹琳擔憂的樣子,楊延嗣笑道:“有兩物可解此毒。”

    曹琳一喜,“何物,妾身這就去尋來。”

    楊延嗣笑著搖頭,“不用你刻意去尋,此兩物,便是清腸散和牛奶。清腸散在尋常的湯藥鋪都能買到,牛奶就更不用擔心了。咱們府上,專門養有奶牛。

    爹娘、嫂嫂、兄長們搬去楊府別院的時候,我已經特地囑咐過了廚娘,每日裡為府上的人備上一碗牛奶。”

    曹琳疑惑,“不是還有清腸散嗎?你沒有叮囑爹娘們飲用?”

    楊延嗣神秘一笑,“鉛毒的事在府裡,除了我和四哥以外,你是唯一一個知情的。所以不能讓爹娘起疑心,發覺此事,我已經吩咐了一個信得過的人去做此事了。”

    “信得過的人?”曹琳皺著眉頭想了一下,旋即笑了,“郎君說的這個信得過的人,應該是燒火丫頭楊排風。”

    楊延嗣愕然,“這你都知道?”

    曹琳甜甜一笑,有點小傲嬌,“那當然了,郎君別忘了。救下那個丫頭的時候,妾身也在場。”

    “此事不能說出去,這可是我們夫妻之間的小秘密。”楊延嗣叮囑。

    曹琳嬌笑,“妾身知道了……”

    “對了,郎君,你說有人會在曹府地下也埋這個東西嗎?”曹琳疑問。

    楊延嗣點了一下她瓊鼻,“別草木皆兵,你大哥的娃娃都能喊你姑姑了。這說明你們曹府沒問題。再說了,平日裡我們接觸的漆器上,多有鉛這個東西。也沒見所有人都不能生養啊!”

    “漆器上也有這鉛毒?”曹琳瞪著眼珠。

    楊延嗣點頭,“微量而已,對人體傷害不是太大。”

    “不是太大,那就是還有傷害咯?”曹琳撒開了楊延嗣的手,跑到了門口。

    “蟬兒!蟬兒!”

    蟬兒穿著一件綠色羅裙,從樓下廂房內跑了上來。

    “小姐,您叫奴婢?”

    曹琳指著屋裡的漆器,“你帶一些人,把這些東西全都丟出去燒掉。以後府上不許在用漆器。”

    曹琳頓了一下,似乎覺得自己的語言過於霸道,又補充了一句。

    “咱們東院,不許出現漆器。”

    蟬兒有些傻眼,“小姐,這些東西都是新作的……燒掉是不是有些可惜了?”

    曹琳瞪了她一眼,“我是小姐還是你是小姐,我說燒就燒。”

    蟬兒略顯為難的指了指屋裡一角的木製的紅漆馬桶。

    “這東西大多都是木製的,扔了以後,您和姑爺晚上用什麼?”

    馬桶這個東西,古時候富貴人家房裡都會有一個。

    主要是晚上用。

    夜晚,天寒冷,穿著褻衣出去方便,難免會感染風寒。所以這東西就應運而生了。

    曹琳盯著馬桶瞧了一下,說道:“屋裡木製的東西,全都讓工匠原樣做一遍。但是不許刷朱漆,拋光之後,刷一層桐油即可。”

    “新東西,燒了……可惜了。”

    蟬兒嘀咕了一句,馬上去外面招來了幾個家丁,迅速的把屋裡刷著朱漆的東西全部撤走了。

    楊延嗣瞧著,搖了搖頭,“琳兒,你這又是何必呢?一點點的鉛,並不影響生活,也不會引起中毒。”

    曹琳瞪著眼,在這件事上特別固執。

    “事關子嗣傳承問題,容不得任何大意。”

    換完了屋裡的朱漆物件,曹琳似乎不放心,又到了樓下去,把樓下房裡的朱漆物件也全都燒燬了。

    ……

    翌日清晨,陽光明媚。

    今日休沐日,楊延嗣不用上朝,所以在東院一角的小演武場練習端槍。

    楊延嗣是一個固執的人。

    不喜歡、不學的東西,他連沾手都不會沾手。但是他喜歡的,或者他已經學了的東西,他就會努力學精。

    右手端槍世間長了,他也習慣了。

    他開始為自己增加了難度,開始用左手端槍,同時,他右手還提著一個跟虎頭烏金槍等同重量的石鎖。

    楊延嗣在端槍的時候,曹琳也起床了。

    起床後的曹琳,洗漱了一番後,把負責營造楊府的工匠們叫到了東院。

    三令五申告訴所有工匠,楊府內的一應建築,全都不許用朱漆粉刷。

    工匠們對這個吩咐有些摸不著頭腦,不過還是照做了。

    曹琳為此可是下了狠手,她要求工匠們互相監督。

    抓住一個用朱漆的,就罰工錢。

    被罰的工錢,會獎勵給舉報的工匠。

    同時,曹琳為了不讓工匠們因此消極怠工,還特地提出。一旦營造完了的楊府,經過她驗收合格,她會獎勵工匠們每人三貫錢。

    三貫錢,對工匠們可是一筆豐厚的獎賞。

    工匠們對曹琳的要求沒有任何不滿。

    有怪癖的富貴人家,他們見多了。

    楊延嗣瞧著曹琳大手一揮,近九百貫的錢財就消失了,頓時有些肝疼。

    他辛苦工作六個多月才能賺回來的俸祿,被曹琳隨手一賞賜就沒了。

    當然了,人家曹琳是小富婆,不在乎這點錢財。

    吩咐完了府裡的工匠以後,曹琳跟楊延嗣打了個招呼,坐著轎子就出門了。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 23:26
第0158章 遭殃的曹府

    三日後,天朦朦亮。

    楊延嗣起床,推開窗,感受到一股寒風,往外一瞧。

    樹木花草上蓋著一層白霜。

    關上窗,楊延嗣沒有打擾曹琳,自己穿衣繫帶,加了一件厚衣,抱著笏板出門。

    出門細心關好了門戶。

    到楊府門口御街上的時候,轎伕們已經抬著轎子在等候。

    這些個轎伕們都是老轎伕,他們知道什麼時候上朝,什麼時候休沐。

    轎子一路沿著御街到了皇宮朱雀門,從朱雀門又折道,到了東華門。

    東華門口。

    一頂頂轎子停在街道兩側。

    由於天寒,大家都躲在轎子裡不出來。

    直到宮裡傳喚的太監出門傳喚上朝的時候,眾臣才出了轎子。

    一個個扣緊領口袖口,不讓冷風鑽進去。

    薛居正患病在身,身體羸弱,手裡抱著一個暖手爐。

    “小兔崽子,你給老夫過來。”

    正當楊延嗣縮著脖子,準備進入東華門的時候,一聲爆喝在他耳畔炸響。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明顯是在叫他。

    楊延嗣施施然湊到曹彬身邊,就瞧見曹彬黑著臉,瞪著他。

    “下官拜見樞密使曹大人。”

    簡單抱拳施禮過後,他雙手捅進袖口取暖。

    曹彬盯著楊延嗣,雙眼在噴火,咬牙切齒的恨不得生吞了他。

    “小兔崽子,你給我閨女灌了什麼迷魂湯,讓她差點拆了曹府。”

    回想起三日前,曹琳一臉緊張之色回到曹府,張牙舞爪的要求曹府家丁僕人們把府裡的漆器全部燒燬。

    曹府和楊府不同。

    曹府家大業大,僅僅宅子,就比楊府大了六倍。

    曹府內的漆器足有十萬多件。

    這些東西加起來,價值幾十萬兩之巨。

    全燒了?

    怎麼可能!

    曹彬極力阻止女兒‘行兇’,高氏也出面勸阻。

    曹彬甚至放出了狠話。

    說曹琳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沒有資格在管曹家事物。

    曹琳不為所動,執意要燒燬府裡的漆器。

    曹彬不得不下狠手,命令府裡的嬤嬤們綁起了曹琳。

    曹琳被綁後,大聲哭泣。

    哭的那叫一個聞者傷心,聽者流淚。

    曹彬心硬似鐵,不為此動容。

    高氏卻架不住女兒這麼肝腸寸斷的一哭。

    曹琳不僅是曹彬的嫡女,也是他唯一一個女兒。

    從小就被高氏寵在心尖上,什麼時候這麼哭過。

    高氏心軟了。

    一些錢財而已,怎麼能比得上她的寶貝女兒。

    高氏解開了曹琳,並且陪著她一起燒燬了曹府的漆器。

    曹府十萬多件漆器,付之一炬。

    曹琳心滿意足的拍了拍屁股閃人了。

    曹彬氣的直跺腳,卻無可奈何。

    曹琳走後,曹彬細心一想,自家閨女在家的時候乖巧懂事,嫁到了楊家後才作出這種荒唐事。

    此事,必定和楊延嗣有關。

    於是,今日一早早朝,曹彬就站在東華門門前堵楊延嗣。

    楊延嗣聽到曹彬質問,翻了個白眼,“又不只是你家漆器被燒,我家的也沒能倖免於難。”

    曹琳去折騰曹府,這事楊延嗣知道。

    不過,能折騰到讓曹彬在東華門堵他,這說明曹府被折騰的不輕。

    也不知道為什麼,楊延嗣突然感覺到倍爽。

    曹彬聽到了楊延嗣這話,略微一愣。

    感情不只事他們曹家遭難,楊家也沒能倖免。

    有一個共同的受害者出現,曹彬瞬間覺得舒服多了。

    心頭的怒火也消失了大半。

    翁婿二人,一邊向拱垂殿走,一邊攀談。

    曹彬疑惑的問楊延嗣,“我家閨女是不是在你家受委屈了,才做出這種違反常理的舉動。”

    楊延嗣翻了個白眼,“問那麼多干嘛,總之,琳兒也是為了你們曹府好。”

    曹彬瞪眼,“聽你這話的意思,你知道其中的內情?”

    楊延嗣左右瞧了一眼,發現沒人關注他們二人,才壓低聲音道:“朱漆裡面含有鉛,鉛這個東西有毒。”

    曹彬一臉不信,嚷嚷道:“老夫用漆器多年,也沒聽說過這事。祖宗們也用朱漆多年,也沒聽說過誰被毒死了。”

    “嘿嘿……”楊延嗣冷笑了一聲,“這東西是慢性毒藥,時間長了才會顯現出作用。”

    楊延嗣橫了曹彬一眼,“你找個人,連喂他吃七天朱漆試試。”

    曹彬將信將疑,“會怎樣?”

    楊延嗣幽幽道:“頭暈、眼花、臉色蒼白、虛浮無力,最重要的是,這個人會失去生育能力,斷子絕孫。”

    曹彬一驚,“你在欺騙老夫吧,這東西祖宗們用了幾百年了,也沒出現過你說的這種事。”

    楊延嗣沉吟了一下,說道:“你派曹府的探子們出去打聽一下,去瞭解一下制朱漆的匠人們家裡的狀況。”

    “下朝以後,老夫會去查探。如果真如你所說,老夫既往不咎。如果你欺騙了老夫,休怪老夫到時候軍棍伺候。”

    楊延嗣癟了癟嘴,並沒有多言。

    進入到了拱垂殿。

    拱垂殿內,文武眾臣,分兩班而站。

    “上朝~”

    王繼恩一聲高呼。

    趙光義從大殿一側出現,坐在了龍椅上。

    今日趙光義的穿著並沒有不同,只是頭上的龍冠換了一頂。

    君臣見禮之後,早朝開始。

    依照慣例,趙普先開腔,為早朝開了一個調子。

    眾臣們開始議事。

    楊延嗣如同木頭一樣站在那裡聽著。

    左右想找個人攀談解悶,不太現實。

    趙匡胤在位的時候,朝議的時候,底下無聊的眾臣們攀談嚴重,聲音嗡嗡嗡的像是蜜蜂,嚴重影響到了國事討論。

    所以,他想了一個招。

    給百官們官帽上加了兩個細長的翅膀,美曰其名長翅帽,寓意展翅高飛。

    其實就是為了阻止百官們竊竊私語。

    有這兩個小翅膀在,百官們腦袋轉動,坐在龍椅上的皇帝可以看的一清二楚。

    點名批評三兩個私談的官員後,朝堂上竊竊私語的聲音就消失了。

    正當楊延嗣昏昏欲睡的時候,一道聲音瞬間將他驚醒。

    “啟奏陛下,臣侄有事請奏。”

    “皇侄有何要事?”

    “臣侄的義妹,金花郡主柴銀屏,已到了婚配的年齡。臣侄欲為她招婿……”

    楊延嗣瞪大雙眼。

    這什麼情況?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 23:26
第0159章 潘府秘密

    聽著趙德芳上奏的話,楊延嗣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他若是記得沒錯的話,趙德芳曾經有意把柴銀屏許配給自己,不過後來被佘賽花給擋回去了。

    楊延嗣還記得,佘賽花也說過,會幫楊延昭向柴銀屏提親的。

    怎麼,今日趙德芳把這件事捅到朝堂上了。

    難道說佘賽花並沒有幫楊延昭提親,又或者說趙德芳沒答應這門親事。

    正當楊延嗣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

    趙光義略微一愣,問道:“柴銀屏……皇侄可有中意的人選?”

    趙德芳奏道:“臣侄選中了楊府第六子,楊延昭。”

    叔侄二人對話,提醒了楊延嗣。

    楊延嗣這才意識到,柴銀屏身份特殊,婚事並不能由她做主,趙德芳這個義兄也沒有做主的權力。

    能決定柴銀屏婚事的,唯有趙光義。

    “陛下,臣子潘豹,至今也未成婚,跟柴郡主一起,也算良配。”潘仁美突然插話。

    聽到潘仁美開口,楊延嗣暗道不妙。

    這老貨那裡是為兒子求親,分明是攪和楊延昭和柴銀屏的婚事。

    一般來說,趙德芳奏報的人選,趙光義批覆,走一個程序而已。

    然而,潘仁美這貨一插嘴,徒增了變數。

    潘仁美簡在帝心,潘影又是受寵的貴妃。

    以父女二人在趙光義心中的地位,為潘豹求親,成功機率很大。

    果然,原本準備答應趙德芳的趙光義,猶豫了。

    相比而言,在趙光義心裡,更傾向於把柴銀屏許配給潘豹。

    潘仁美在他心中的地位,遠比楊業重要。

    沉吟了良久,趙光義開口,準備把柴銀屏許配給潘豹。

    “朕見過潘豹幾面,也算得上一表人才,和金花……”

    “臣,左補闕,楊延嗣,有話要說。”

    關鍵時刻,楊延嗣高喝一聲,聲音之洪亮,在拱垂殿裡迴蕩,經久不息。

    楊延嗣官職低微,如非請奏,一般沒資格開口。

    如果想要開口的話,只能先請示。

    楊延嗣聲音很大,使得趙光義把說了一半的話硬生生嚥回去了。

    “小楊愛卿,你有何話要講?”

    趙光義態度有些不悅。

    楊延嗣施禮,朗聲道:“臣認為,金花郡主柴銀屏,嫁給潘太師的犬子……乃是一件雙喜臨門的事。”

    ‘犬子’這兩個字,楊延嗣咬的很重。

    潘仁美聽到楊延嗣這話,先是咬牙切齒,最後卻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朝中百官也一臉疑惑的瞧著楊延嗣。

    曹彬卻以讚賞的神色盯著楊延嗣。

    好小子!寧拆一座廟,不破一樁婚。連自己親兄長的婚事都破壞,果然是一條好漢。

    但願,回家以後別被打的太輕。

    百官疑惑,趙光義也疑惑,問道:“何來雙喜臨門……”

    好奇心促使下,趙光義給趙普使了個眼色。

    趙普心領神會,朗聲一笑,“左補闕,莫非令兄和金花郡主二人已經珠胎暗結?”

    趙普這話看似乎在開笑話,但卻是一個最合理的解釋。

    這也是趙光義心中想問的,只不過他一個帝王,大庭廣眾之下,沒辦法問出此事。

    趙普和趙光義君臣多年,趙光義一個眼神,趙普能猜出九分意思。

    這就是君臣默契。

    楊延嗣在眾人期待的眼神中,搖頭笑道:“並非如此,家兄和金花郡主縱有來往,也只是點頭之交,發乎於情止乎於理,二人皆是清白之身。”

    趙普撫摸著鬍鬚,皺眉問道:“那何來雙喜臨門之說?”

    楊延嗣既然能冒大不韙,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此事,必有原由,而且肯定還隱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事。

    潘仁美眼珠子滴溜溜亂轉。

    片刻之後,他似乎想到了什麼,眼珠子瞪著楊延嗣,一臉難以置信。

    楊延嗣燦燦一笑,對著潘仁美抱拳,“這第一喜,自然是恭喜潘太師喜得佳兒媳;這第二喜,當恭賀金花郡主……”

    楊延嗣頓了一下,吊足了眾人胃口,才緩緩說道:“恭賀金花郡主姐弟重逢之喜。”

    “姐弟重逢之喜?!”

    朝中百官一臉愕然。

    這其中的辛秘,知情者只有四人。

    宋太祖趙匡胤、魏王符彥卿、太監總管王繼恩、太師潘仁美。

    王繼恩聽到了楊延嗣這句話,略微思考了一下,悄聲得趴在了趙光義耳邊,嘀咕了一句。

    趙光義一瞬間瞪起了龍目,眼中閃過了一道厲色,目光投在了潘仁美身上。

    朕當你是心腹,你居然還有這麼重要得事瞞著朕。

    潘仁美被趙光義陰狠得眼神嚇了一跳,慌忙施禮。

    “陛下息怒,臣並非隱瞞不報,此事乃是先帝所托。先帝曾下密旨,此事不得外傳,所以臣才隱瞞了陛下。”

    趙光義冷哼一聲,“不得外傳,那楊延嗣是如何知曉的?”

    潘仁美一愣,趕忙轉頭,盯著楊延嗣義正言辭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此事知情著不過四人,兩人已經故去了。我和王大伴不是多嘴之人,你是如何知曉的。”

    楊延嗣搖頭笑道:“潘太師,此事可是人盡皆知。”

    朝中百官一臉懵逼。

    為何我們不知道此事?

    “一派胡言。”潘仁美額頭上青筋暴起,指著楊延嗣咆哮,“此事乃是宮城辛秘,你刺探宮中辛秘,按罪當斬。”

    楊延嗣聳立聳肩,絲毫不懼怕潘仁美的咆哮。

    “潘太師,你當年奉命收養前朝遺孤,貌似還收留了兩位宮女吧?也不知道貴府的公子們如何從宮女嘴裡得知了此事。沒事就拿著這件事在外面顯擺,揚言他們的兄弟是皇子。”

    朝中百官,聽到這話,全場嘩然。

    趙光義瞪著眼珠,目光中快要噴出火了。

    “噗~”

    潘仁美老臉氣的通紅,差點噴出了一口逆血。

    “你胡說!”

    楊延嗣嘿嘿一笑,“潘太師若是不信,可以去汴京城裡最紅的青樓,找裡面的頭牌花魁蘇姑娘,一問便知。”

    楊延嗣吧唧著嘴感嘆道:“下官勉強在汴京城裡有些薄名,花街柳巷的姑娘們,碰見了下官,就想跟下官分享她們心中秘密。”

    楊延嗣搖頭嘆氣。

    “下官實在不勝其煩。”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 23:26
第0160章 從此再無潘太師

    草!

    此時此刻,聽到楊延嗣這話,朝中百官心頭不由自主浮起了這一個字。

    這種知道朝中不為人知的辛秘,又願意同人分享的清倌人,麻煩給我來一打。

    “噗”

    潘仁美終究沒忍住,噴出了一口逆血。

    鮮血灑滿了他身前的地磚。

    然而,朝中百官卻沒有一人憐憫他的。

    不得不承認,楊延嗣的話非常毒。

    ‘兄弟是皇子……’

    這幾個字誅心。

    兄弟是皇子,那麼他們又是什麼?

    他們的老爹潘仁美呢?

    若僅僅是幾句戲言,以趙光義對潘仁美的寵信,最多訓斥幾句,提醒下次注意。

    可稱呼柴家遺孤為皇子,那麼性質就不同了。

    老趙家本來就是欺負人家孤兒寡母上位的。

    趙匡胤和趙光義二人,當上了皇帝以後,都在維護老趙家的正統形象。

    一下子聽到這麼一句話,無疑是在他們兄弟二人臉上搧耳光。

    啪啪響的那種……

    你這是不滿今朝統治呢?還是在為前朝叫冤,鳴不平?

    潘仁美也是知道這句話的含義,所以才會氣的吐血。

    趙光義臉色陰沉的能滴出血,聲音氣的有些發抖,“潘仁美,教子無方,導致其口出狂言。罷黜潘仁美檢校太師一職,消停一切職務,回府教子……”

    趙光義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什麼時候你教會了兒子說人話,什麼時候再來上朝。”

    “噗通”

    潘仁美失魂落魄的一個屁股蹲癱坐在了地上。

    五年謀劃,才脫去了身上武將的皮,換上了文官官服。

    如今一朝回到解放前,五年的謀劃,片刻間化作了灰燼,付之東流。

    “退朝!”

    趙光義心情極其煩躁,喊了一聲。

    “陛下且慢,臣有本要奏!”

    楊延嗣見趙光義要離開了,趕忙開口。

    趙光義瞪著眼,冷聲道:“你還要說什麼?”

    在趙光義冰冷的目光下,楊延嗣泰然自若。

    論職權,他可是相當於御史言官的職權。

    只要趙光義沒失心瘋,他還不敢殺楊延嗣。

    “臣彈劾,左領軍衛將軍高敬中,擅離職守,貪污軍餉,虧空兵額,私設行刑房,傷人性命,五條大罪。”

    楊延嗣準備列舉高敬中罪狀具體數據,卻沒料到,趙光義直接擺了擺手。

    “此事交給三衙核查,查有此事,立刻罷官去爵。”

    趙光義心情已經很煩躁了,他此刻需要回宮中好好自我安慰一番,不想待在殿裡。

    “你還有其他事嗎?”

    楊延嗣聞言一愣,搖頭道:“沒了……”

    趙光義冷哼一聲,欲走,卻沒料到趙德芳請奏。

    “陛下,那金花郡主的婚事……”

    趙光義已經離開了龍椅,頭也不回的回後宮了。

    臨走扔下了一句話,算是對趙德芳請奏的回應。

    “比武招親吧,誰武功好,誰把人帶走……”

    朝中百官們目睹趙光義揚長而去。

    後知後覺的一起躬身施禮。

    “恭送陛下。”

    趙光義一走,楊延嗣立馬成為全場的焦點。

    癱倒在地的潘仁美從地上爬起來,咬牙切齒的盯著楊延嗣,眼中充滿了怨恨。

    “楊延嗣,今日之恥,來日百倍償還,老夫必定和你不死不休。你們楊家自此之後,別想安寧。”

    楊延嗣一聽來氣了,冷著臉道:“嚇唬我?你覺得我會怕嗎?你此前三番五次壞我前程,有沒有想到今日之報?

    只許你欺負別人,不許別人報復你?

    潘太師,哦不對,應該叫潘國丈,你比陛下還霸道嗎?”

    潘仁美何曾受過這等屈辱,氣的渾身哆嗦。

    “小畜生……”

    楊延嗣進逼一步,喝道:“嘴巴放乾淨一點,你真以為一個柴氏遺孤就完了嗎?”

    楊延嗣湊到潘仁美耳邊壓低聲音,“我想請問潘國丈,宮中若是有后妃,向勳貴子嗣下毒,該當何罪?”

    楊延嗣剛欲起身,又低頭趴在潘仁美耳邊低語,“潘國丈,別惹我,不然誰也別想好過。對了,提醒你一下,所下的毒藥,是牽機毒……”

    當楊延嗣說出‘牽機毒’三個字的時候,潘仁美已經信了八成了。

    牽機毒,宮中秘藥,旁人沒有。

    宮中后妃想勳貴家子嗣下毒,這種事一旦被揭露。

    罪誅九族!

    不然,不足以平息勳貴們的怒火。

    潘仁美一臉怨毒,卻再也不敢對楊延嗣放狠話。

    大袖掩面,匆匆逃離的拱垂殿。

    潘仁美剛走,又有人跳腳了。

    高家高懷德的二兒子,高處俊喝斥,“小兔崽子,我高家不曾害你,為何要彈劾我高家?”

    同高家交好的李家、符家幫腔。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楊延嗣抱拳,對著後宮的位置作揖,朗聲道:“陛下授我左補闕,監察百官,乃是對我的恩寵和信任。嗣身為朝廷命官,領著朝廷俸祿,自當盡忠職守,幫助陛下清除朝中的害群之馬。”

    “好!”

    一眾左補闕職官者,有二十多人,齊聲叫好。

    其餘的文官們都在觀望。

    畢竟,在他們心裡,楊延嗣身上還掛著勳貴的痕跡。

    楊延嗣彈劾高敬中,純屬勳貴內鬥。

    他們只需要作壁觀上即可。

    “小兔崽子,下朝之後,本官就去找楊業理論理論,看他是怎麼教的兒子。”

    “將門相煎,可悲可嘆……”

    沈倫來到楊延嗣身邊,拍了拍他肩頭,讚許道:“剛正不阿,一心為公。這才不失為人臣者的本意。”

    沈倫感嘆,“老夫能有你這個關門弟子,老懷甚慰……”

    “哈哈哈……”沈倫揚長而去,邊走邊笑,“當大醉一場……”

    趙普也笑眯眯出現在楊延嗣身邊。

    楊延嗣聳肩,“趙相公也要誇獎下官?”

    趙普搖頭,笑道:“老夫可沒有沈倫那麼好騙。你肚子裡那點花花腸子,老夫清楚的很……若是說你彈劾他人,沒有一點私心,老夫一點兒也不信。

    相比起來,老夫更有興趣知道,你剛才對潘仁美說了什麼,嚇的他狼狽逃竄了。”

    在趙普身旁,會聚著一群重臣,豎起耳朵。

    很明顯,他們也想知道。

    楊延嗣神秘一笑,“想知道?”

    “嗯!”

    “把下官送你的那幅忠義圖還回來,下官就告訴你。”

    提到忠義圖,趙普連考慮都不考慮,果斷搖頭。

    “那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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