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豐碑楊門 作者:聖誕稻草人 (已完結)

 
q781009 2019-8-2 23:23:2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54 148240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 23:25
第0141章 幫手

    初醒聞言,皺眉,一會兒搖頭,一會兒點頭。

    “也許知道,也許不知道。宮裡盤查的很嚴密,調查的也很仔細。一時半會兒,奴婢手裡的人很難混進去。”

    楊延嗣很想知道,趙光義是不是打算讓忠臣流乾了血淚以後,還得斷子絕孫。

    初醒的回答,楊延嗣不滿意。

    “什麼時候能夠查清此事?”

    初醒搖頭,“一時半會兒很難查清,這需要時間。”

    楊延嗣收斂臉上的怒意,聲音變得很清冷。

    “離京後,你打算去什麼地方?”

    初醒聞言,一喜,“公子關係奴婢的去向嗎?”

    初醒在楊延嗣懷裡扭動了一下,痴痴的盯著她。

    “啪!”

    楊延嗣抬手拍了她一巴掌,瞪了她一眼,讓她安分了一點。

    “說正事。”

    初醒嘟著嘴,“奴婢本來有去處,不過既然公子需要,公子讓奴婢去什麼地方,奴婢就去什麼地方。”

    初醒幽怨道:“反正奴婢也是一個沒人疼,沒人愛的孤魂野鬼……”

    楊延嗣冷冷點頭。

    “附耳過來。”

    初醒一愣,笑嘻嘻把面頰湊到了楊延嗣嘴邊。

    楊延嗣在初醒耳邊低語了幾句。

    初醒眨巴著眼,嬌滴滴一笑,“沒想到公子居然在那裡也安排了人手。奴婢聽公子的,離京之後,會帶著姐妹們去那裡。”

    楊延嗣點頭,“一會兒讓你手下的人去澄清汴京城裡的謠言。”

    初醒臉上的笑意一收,“公子非曹琳不娶嗎?”

    楊延嗣點頭道:“非娶不可。”

    初醒委屈,“那奴婢算是公子的什麼人?”

    楊延嗣撇了她一眼,一句話也沒說。

    良久,在楊延嗣冷眼注視下,初醒離開了楊延嗣的懷抱。

    “公子真是狠心。”

    楊延嗣起身,活動了一下僵直的筋骨,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長樂坊。

    楊延嗣剛一走,香姨從初醒閨房裡的密室走了出來。

    初醒幽幽嘆氣,“香姨,醒兒是不是很下賤?”

    香姨沉默了一下,說道:“這不是小公主的錯,若沒有我們這些人,小公主一定會和他在一起。成為一對世人羨慕的神仙眷侶。”

    “醒兒明明很喜歡他,偏偏又要算計他。醒兒心裡好難受。”

    香姨嘆氣,“吳越的水鬼們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他們暴露了,連帶著我們也暴露了。在曹家探子和皇城司追捕下,這大宋朝內,根本就沒有我們可以落腳的地方。”

    “能幫我們的,也只有楊延嗣。小公主也是為了我們這些人,才會算計他。”

    初醒盈盈點頭,“醒兒沒想到,他居然在那裡還有人。如此一來,我們離京以後,就有了落腳的地方。皇城司的探子在那裡,也不敢大張旗鼓的對付我們。”

    “通知下去,除了如夢手裡身家清白,獨立於不良人外的這些人留在京城。其餘的人手全部快速撤離。”

    “長樂坊內有關我們的東西不多,一併銷毀掉。給如夢留下一個乾淨的長樂坊。”

    香姨點頭,退出了初醒閨房。

    初醒一個人站在閨房內,站了良久,似乎想起了什麼,臉上露出了一絲甜甜的笑意。

    ……

    楊延嗣出了長樂坊,面色看似清冷,動作卻略顯狼狽。

    匆匆上了軟轎,嚷嚷著讓楊府的轎伕趕緊抬著他回府。

    回到府裡,曹瑋傻愣愣的還在東院等他。

    “七郎哥,剛才你去哪裡了?”

    楊延嗣黑著臉,“去哪裡了,你不必多問,現在你可以回去了。問題已經解決了。”

    曹瑋大喜,“真的?”

    楊延嗣點頭。

    旋即,曹瑋臉上的笑意一收,湊到楊延嗣身邊,問道:“七郎哥,能告訴我,你之前在我家,跟我爹說了些什麼嗎?”

    楊延嗣瞪了他一眼,“你遲早會知道的,現在立馬給我滾蛋。”

    曹瑋心有不甘的嘀咕了一句,衝著楊延嗣冷哼了一聲,離開了楊府東院。

    楊延嗣回到東院樓上,招來了馮林,命他去請楊延輝。

    馮林得令,去請楊延輝。

    楊延輝今日在府上,所以馮林沒有費多大周章,就把他請到了東院。

    楊延輝一進小樓,笑著埋怨,“七弟,你這麼大張旗鼓的把我請來,到底有什麼事……”

    楊延嗣面無表情,吩咐馮林和馬面守住了東院門口的月亮門,任何人不得入內。

    楊延嗣這種謹慎的做法,引起了楊延輝的好奇心。

    “七弟,究竟發生了何事?”

    楊延嗣面色嚴肅,仔細的把從初醒嘴裡聽到的所有話,全都一字不漏的告訴了楊延輝。

    楊延輝聽完了以後,瞪著眼珠子。

    “這怎麼可能?”

    楊延輝呼吸有些急促,“你的意思,陛下也很有可能知道此事?”

    楊延嗣沉重的點了點頭。

    楊延輝噗通一聲癱坐在了圈椅上,失魂落魄,“他們怎麼敢,他們怎麼敢……”

    喃喃自語了一會兒,楊延輝猛然站起身。

    “這麼大的事兒,必須告訴爹。”

    楊延輝起身欲向外走,卻被楊延嗣攔下了。

    “四哥,此事現在不宜讓爹知道。以爹的性子,知道了此事,必定進宮質問趙光義。事情一旦鬧大,趙光義必定滅我楊家滿門洩憤、滅口。”

    楊延輝有些拿不定主意,被楊延嗣拉回到圈椅上,急切道:“那你說該怎麼辦?”

    楊延嗣深吸了一口氣,開始向楊延輝說出了自己的計畫。

    這個計畫也是楊延嗣對曹彬說過的計畫。只不過比楊延嗣對曹彬說的計畫更加的詳細,更加的縝密。

    楊延輝聽完,有些目瞪口呆。

    “這計畫是你想出來的?”

    楊延嗣點頭,“我之所以把這個計畫告訴你,就是需要你幫助我。”

    楊延輝面色陰晴不定,“你為何不把這個計畫告訴其他兄弟?”

    楊延嗣搖頭,“咱們七兄弟,大哥、二哥、三哥,還有我五哥,四個人的性情都太過剛烈,又不擅計謀。他們即便是知道了這個計畫,也幫不到我多少。六哥有些謀略,可惜他性情未定。所以,只剩下四哥你一人可以幫我。”

    若是換做從前,楊延輝不知道楊府下鉛管的事情,或許會一口回絕楊延嗣。但是現在不同了,有人欲意讓楊家一門斷子絕孫,那就觸動了他的逆鱗。

    “我必須核查一下,府內地下是不是有鉛管。如果真如你所說,我就幫你。”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 23:25
第0142章 婚期

    兄弟二人說做就做,楊延輝從府上找了十幾位信得過的家將,趁著楊業和佘賽花去相國寺禮佛的時間,封鎖了楊府東院。

    十幾位家將在東院內掘土。

    掘土的時間足足持續了兩個時辰。

    “四少爺,挖到東西了。”

    東院挖出了一個深坑,家將們鐝頭繼續掘土,似乎撞到了什麼,哐噹一聲,他們趕忙呼喚楊延輝。

    楊延輝吩咐家將們把東西挖了出來,用清水沖刷過後,一根一尺五寸寬一丈長的鉛官出現在他眼前。

    “把這東西弄出府,秘密處理掉。”

    楊延輝陰沉著臉,吩咐家將們秘密處理了鉛管。

    上了東院小樓,楊延輝聲音沉重,“真有鉛管……”

    楊延嗣面色淡然,語氣卻很堅定,“現在,四哥應該相信我說的話了吧?”

    楊延輝點頭,“你需要我做什麼?”

    楊延嗣道:“我要成為楊府暗地裡拿事的人,必要的時候,需要你出面證實我的身份。而且,後面計畫執行,需要你全力配合。”

    楊延輝也是聰明人,他猜出了楊延嗣的用意。

    “你打算和一些有身份的人做交易?”

    楊延嗣點頭,“我之所以費盡心思考進士,就是為了在爹不出面的情況下,和其他將門的家主們擁有平等對話的權利。”

    楊延輝愕然,“你早料到楊府會有事,所以從一開始學文,你就已經開始準備計畫了?”

    楊延嗣心中的秘密,他是不會說出來的,所以就推到了趙普身上。

    “弟在楊府別院住的時候,和趙相公有些矯情,他曾經指點過我。”

    有趙普這個官居一品的大佬作保,楊延輝相信了楊延嗣所說。

    “好!你按照你的計畫行事,必要的時候,我會配合你。”

    旋即,楊延輝問道:“府下的鉛管如何處理?”

    楊延嗣沉吟,“冒然搬府或者大興土木,都會引起潘家和趙光義的注意。此事我有辦法,你不用擔心。”

    “好!”

    楊延輝心思沉重的離開了東院,離開前,讓家將們快速把東院的深坑復原。

    傍晚時分,曹瑋興沖沖的又來了。

    並且為楊延嗣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汴京城裡關於曹琳和他八字不合的消息,一瞬間全部消失了。

    曹府重新找了專業人士側八字。

    得到的結論自然是喜訊。

    並且,問過了吉日吉時。

    楊延嗣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剛剛禮佛回府的楊業和佘賽花。

    雙方府邸商量過後,挑中了三日後。

    楊延嗣三日後和曹琳成婚。

    既然要成婚,楊延嗣就沒辦法參加朝廷的選官大典,而他目前掛在將作監名下,還得去將作監請假。

    在丫鬟們伺候下,楊延嗣換上了朝服,騎著馬前往將作監衙門。

    匆匆趕到了將作監衙門,時間已經到傍晚了。

    將作監衙門快下班了。

    衙門口守門的衙役不認識楊延嗣,把他擋在了門口。

    “大人,這眼看就到了下差的時候了,您有事的話,過幾日再來。”

    楊延嗣下了馬,馬韁繩掛在了拴馬石上。

    “為何要過幾日?”

    衙役呲著牙,搓著手,樂呵呵笑道:“明日朝廷舉行選官大典,將作監作為主要衙門之一,要籌備一番。”

    楊延嗣冷笑一聲,上前一腳踹到了衙役。

    “你們為難本官,無非是想要索賄。睜大你們的狗眼看清楚,本官是你們這些狗才能勒索的嗎?”

    衙役匆匆從地上爬起來,啐了一口濃痰,大吼大叫。

    “大膽狂徒,膽敢行兇。”

    “你一介小官,也敢在將作監門口放肆。”

    楊延嗣穿著的是朝廷最早賜下的青色官服。朝廷在東華門前賜下的朱色朝服,只是一種恩典。除卻了放榜那一天,其他時間是不允許穿的。

    將作監大部分人都是伺候皇帝的,主要掌管宮廷建造,幫助皇帝打造一些金銀器皿,都是一些頂尖的手藝人。

    這些個手藝人身上都掛著官職,而掌管將作監衙門的將作監大監,更是位居三品。

    因此,衙役們才會看輕楊延嗣是個小官。

    衙役們的吵鬧聲,自然驚動了衙門裡的人。

    “何事叫嚷?”

    一個身穿朱色官服的官員,肥頭大耳的,從衙門口出來,臉上帶著怒意。

    瞧見了這位官員,衙役們像是看到了救星,立馬上前訴苦。

    “大人,此人膽大狂妄,在將作監門口行兇,毆打小人。這完全是不把將作監放在眼裡。”

    朱色官服官員聞言,怒目而視。

    瞧見了楊延嗣身形和容貌後,臉上怒意收斂,沉吟的問了一句。

    “你是楊延嗣?”

    憑藉著官服,楊延嗣能推斷出,此人的身份,此人應該是將作監裡的一位少監,官居五品。

    “下官楊延嗣,拜見少監。”

    將作監少監疑惑,“朝廷選官大典在明日,你今日來將作監衙門做什麼?而且還毆打了他們兩個?”

    名義上楊延嗣現在算是將作監的人。

    但實際上,所有人心裡都清楚,楊延嗣只不過是掛名在將作監,隨時都會走,算不得將作監的人。

    所以將作監少監,根本沒把楊延嗣當成自己人,也不會對他客氣。

    楊延嗣抱拳笑道:“下官今日前來,是想請假三日。另外,毆打他們兩個,是因為他們兩個向我索賄。”

    “索賄?!”

    將作監少監瞪眼,問衙役,“有沒有此事?”

    兩位衙役斷然搖頭。

    “絕無此事。”

    將作監少監回到瞧著楊延嗣,“楊延嗣,他們說沒有。”

    楊延嗣搖頭一笑。

    衙門口的衙役們收黑錢、索賄,這幾乎是不成文的規矩。所有人都知道此事,這位將作監少監,居然睜著眼睛說瞎話。

    將作監少監瞧著楊延嗣搖頭,冷笑了一聲。

    “楊延嗣,這將作監衙門可不是你耍威風的地方。他們二人之事,你若是不給個說法。你請假之事,本官不會批覆。”

    楊延嗣笑著拱手,“一點小事,大人何故為難我?”

    將作監少監冷聲道:“本官何曾為難你?本官這是秉公辦理。”

    楊延嗣莞爾一笑。

    “好!當我沒來過。”

    楊延嗣轉身,跨上馬背,揚長而去。

    他剛走,兩位衙役撲到了將作監少監面前哭訴,“三叔,您可要為我們做主啊!”

    將作監少監瞪了他們二人一眼。

    “以後你們少給我惹事。至於楊延嗣,三叔會給你們討回一個公道的。他請假,我不批。他明日若是不來,我就上書彈劾他藐視朝廷選官理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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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43章 獨寵文人的大宋官制

    卻說,楊延嗣離開了將作監衙門,一襲單騎,直奔趙府。

    直到了夜幕降臨的時候,才離開趙府。

    ……

    次日,天氣有些涼,飄著一縷寒霜。

    皇宮,拱垂殿內,舉行選官大典。

    趙光義身穿龍袍,高坐龍椅,皇后李氏一身大紅鳳冠霞帔,陪坐一旁。

    宮內,潘貴妃雖然得寵,但她始終是個貴妃。

    選官大典這種國家級項目,潘貴妃沒有資格陪坐在趙光義身旁。

    趙普、沈倫、薛居正三位老臣獲得皇帝賜坐,坐在龍案下首。

    左右兩側站的是文武百官。

    新科進士,以蘇易簡為首,站在中間,躬身而立,等待著被挑選。

    在這進士人群中,獨缺楊延嗣一人。

    “眾位愛卿,賜官吧。”

    朝廷把所謂的選官,叫賜官。

    言外之意,官是皇帝賜予的,你們這些新科進士們,一定要懂得感恩,懂得知恩圖報。

    “太平興國五年,賜官大典,擢,新科進士蘇易簡上殿。”

    蘇易簡移步上前,對著趙光義施禮。

    “擢升,蘇易簡,將作監丞,升州通判,遷左贊善大夫。”

    “謝主隆恩!”

    通判,又名知事通判。

    太祖在朝時所創設,各地通判都是由皇帝直接委派,輔佐郡政,可視為知州副職,但卻又向皇帝直接打小報告的權力。

    而地方知州,所要決斷之事,都必須要有通判簽署,方能算一條完整的命令。

    在各個地方,通判有權力決定衙門裡的大小事物,甚至還有監察知州之權。

    簡而言之,宋初時期,通判的權力遠比知州這個正職官要大。許多時候,正職官還要看通判的臉色行事。

    而分派往各地的通判,級別也有所不同。

    直隸州府的通判,級別多數都是從五品或者正六品;一些邊遠散州府,通判的品級多數為從七品或者正八品。

    蘇易簡任職的升州,乃是在開封府管轄之內的。

    也就是說,他剛當官,就已經位居正六品官銜。

    而左贊善大夫,全名太子左贊善大夫,這雖說是一個虛銜,卻正五品官銜。

    如果說蘇易簡以前是一個窮屌絲的話,那麼此刻他一秒變成了高富帥。

    朝廷賜封的三個官銜,只有升州通判,算得上是他的職官;將作監丞,這是個兼職;左贊善大夫,這是個虛銜。

    簡而言之,蘇易簡以後幹一份工作,卻可以領三份工資。

    當然了,趙光義之所以恩賜這麼大的官銜,也和朝堂上目前的現狀有關。

    目前,朝堂上老臣林立,很多都是太祖朝的老臣。

    為了去舊立新,拔除太祖在朝堂上的痕跡,他才會變得這麼大方。

    文臣們對這樣的隆恩並不在意,因為凡是能夠在朝堂上議政的,基本上都坐到或者是即將坐到文官的巔峰。他們沒必要去羨慕後輩。

    武將們就不同了,一個個都瞧著眼紅的厲害。

    軍中的將士們,要拚死拚活打多少勝仗,才能混到五品官。

    最主要的是,即便是混到了五品官,大多頭上也只掛一個官銜,領一份工資。

    由此,也就能瞧出,楊延嗣選文官一條路,多麼明智。

    他幾位哥哥們,需要拚死拚活,踩著多少人屍體才能得到的官位,他只需要讀書一年半,就能輕而易舉的獲得。而且還能比他們多領好多俸祿。

    甚至,在朝堂上的話語權,也要遠超他們。

    ……

    “擢,新科進士,李沆上殿。”

    李沆上前。

    “擢升,李沆,將作監丞,潭州通判,遷右贊善大夫。”

    得了,又一個領三份工資的傢伙誕生了。

    ……

    “擢,新科進士,楊延嗣上殿。”

    叫了一聲沒人。

    當然了,即便是瞧見了楊延嗣所在的位置沒人,也得喊三聲。也許人家去上廁所了也說不定。

    宣三聲,這是規矩。

    即便知道楊延嗣不會到,那也得宣。

    至於楊延嗣不到,所產生的失禮的後果,那是皇帝和禮部所要考慮的事兒。

    三聲宣完了。

    沒瞧見人。

    趙光義不悅,沉聲問道:“將作監,楊延嗣為何不到,可有其他原因?你是否知曉?”

    趙光義直呼衙門名稱。

    自然由這個衙門裡頭上官銜最大的出來回話。

    將作監大監已經和少監串通過了,出列之後,回道:“啟奏陛下,楊延嗣不到,臣不知是何原由,他也未曾告知將作監衙門。”

    將作監少監也出列了,假裝委屈,“陛下,臣昨日已經派人去楊府,提醒楊延嗣今日選官之事。他不僅沒聽,還將下官派去的人打出了府門,並且口出狂言。”

    天波楊府又如何,楊業侯爵又如何,該黑的時候照樣黑。

    文官們黑起將門的人來,連草稿都不用打。

    趙光義面色一冷,“什麼狂言,說出來朕聽聽。”

    眼見趙光義生怒,將作監少監面色一喜,轉瞬即逝,繼續背著委屈的臉頰。

    “他說……他說,勞什子的選官大典,我不稀罕。”

    “簡直是一派胡言。”趙普猛然開口,大聲喝斥。

    趙普大聲喝斥,大殿內所有人都是一愣。

    趙光義疑惑,“趙愛卿,難道此事另有隱情不成?”

    趙普作揖,朗聲道:“啟奏陛下,那楊延嗣昨日上將作監衙門告假,將作監衙門衙役有意刁難,欲索賄。楊延嗣那小子性子隨楊業,略有些剛正。他不堪受辱,所以連夜找到老夫,特地找老夫告假。”

    “哦?”趙光義面色一冷,“小小的衙役,也敢向朝廷官員索賄,還真是新奇。”

    “大理寺。”

    “臣在!”

    “查清此事,若是屬實,索賄之人,斬。”

    將作監少監一聽,大呼,“陛下,將作監衙役怎麼可能索賄,這純屬污衊。”

    趙普瞪眼,“你的意思是老夫一個堂堂宰輔,去污衊小小的衙役?你覺得他們配嗎?”

    將作監少監敢隨意得罪楊業這個武將,但他不敢得罪趙普這個宰輔。

    因為他的頂頭上司,就是趙普的人。

    趙光義一言定乾坤,“此事就交給刑部大理寺去查。”

    將作監少監想哭,他沒料到楊延嗣為了這點事,居然會請動趙普這位大神。

    他本以為自己耍個小聰明,能坑楊延嗣一把,沒料到最後,居然要搭進去兩個侄子。

    還好不是親侄子,不然他得哭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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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44章 火山營

    “趙愛卿,楊延嗣因何告假?”

    趙普聞言,搖頭嘿嘿一笑,“此事陛下不應該問老臣。”

    “那該問誰?”

    趙普衝著武將得隊列撇嘴,“樞密使曹彬。”

    “哦?曹愛卿,此事和你有關?”

    曹彬翻了個白眼。

    趙光義這不是明知故問嘛!

    曹楊兩家結親鬧得滿城風雨,曹彬不相信趙光義不知道此事。

    然而,趙光義既然張口了,曹彬也不能不理,他出列,作揖施禮。

    “啟奏陛下,楊家七小子,瞧上了臣的閨女,跪在臣府上苦苦哀求。臣憐憫他,勉強答應了這樁婚事。”

    楊延嗣若聽到曹彬這話,估計能啐他一臉。

    薛居正雪白的眉毛一挑,笑道:“老夫聽說的,可跟曹大人說的不一樣。老夫聽說,殿試張榜那晚,曹府可是派出了不少人去榜下捉婿。目標,恰好就是楊延嗣。”

    曹彬聽到這話,臉不紅,心不跳,“薛大人,榜下捉婿之事,曹某從不知曉。怕是膝下劣子頑劣,瞞著老夫所謂。”

    “聽曹大人的意思,似乎對楊延嗣這小子當女婿不滿意。”

    說話的是右監門衛大將軍高處恭,他是冀國公高懷德的長子。

    “曹大人若是對楊延嗣這個女婿不滿意的話,不妨讓給高某,高某膝下有一女,正當婚配的年齡。”

    曹彬冷眼撇了高處恭一眼,淡淡道:“成婚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高大人有本事讓楊將軍收回求親的聘禮的話,曹某不介意把楊家七小子讓給你作女婿。反正我也看不慣那個小子。”

    曹彬完全有恃無恐。

    曹琳已經算是楊家的人了,以楊業的性子,絕不會作出悔婚的事情。

    趙光義淡然一笑,打斷了兩人對話。

    “曹愛卿偶得佳婿,可喜可賀。朝堂之上,咱們君臣還是以國事為重。”

    曹彬拱手,“陛下聖明。”

    高處恭拱手,“陛下聖明。”

    趙光義點頭,“楊延嗣既然要成婚,那麼今日不能上殿,也是情有可原。讓他婚後,到吏部領取他的官身憑證吧。”

    趙光義吩咐王繼恩,“王大伴,繼續宣旨。”

    王繼恩躬身,“老奴尊旨。”

    王繼恩清了清嗓子,繼續宣旨。

    “擢升,楊延嗣,宣德郎,太子府侍講學士,通判邠州。”

    宣德郎是文散官正七品,太子府侍講學士虛銜從六品,邠州通判職官正六品。

    王繼恩準備繼續宣旨,卻被趙光義突然打斷了。

    “小楊愛卿新婚在即,婚後就赴任邠州,難免讓人覺得朕不解風情。邠州通判改任為左補闕。”

    左補闕正七品職官,別瞧著官小,權力可不小,類似明清時期的監察御史。擁有聞風奏事,上朝議事以及向皇帝單獨上奏本的權力。

    最主要的是,這個京官。

    趙光義這是在施恩。

    明著在施恩楊延嗣,暗地裡卻是在向曹彬施恩。

    楊延嗣賜官這個小事,只是一個小插曲,賜官行動仍在繼續。

    在這一場持續了三個時辰的選官大典中,也許只有趙光義一人注意到了。

    華州寇准,賜官大理寺評事,通判府州。

    對此,趙光義也只是微微一愣,仔細一想寇准的年齡,外放出去磨練一下也好。

    宋史記載:寇准,太平興國五年進士,被授官大理評事,歸州巴東知縣……

    然而,這一項任命,因為楊延嗣的出現而改變了。

    改任寇准的職官,才是楊延嗣昨日親自登門拜訪趙普,所求的事情,為此還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為何楊延嗣會讓寇准去府州任職呢?

    原因很簡單,因為府州位於宋、遼、黨項三國交界之處。

    楊業手下,歸屬楊延輝所統帥的軍隊,就駐紮在此處。

    ……

    天波楊府內。

    楊延嗣任職左補闕的消息,已經傳到了他耳中。

    除了這個消息外,他還收到了一個人,此人現在就單膝跪在他面前。

    楊延嗣吹燃了火捻,點燃了信件,瞧著眼前跪的人。

    十五歲的少年郎,面容清秀,穿著一身黑衣長衫,腰間束帶束的緊緊的,瞧著很精神。

    “落葉……”

    楊延嗣喃喃念叨了一下,問道:“為什麼會取這麼個名字?”

    “首領說,我等皆如落葉,無萍無根亦無歸處。”

    楊延嗣略微點頭,“以後你會跟著我?”

    落葉冷冷道:“如影隨形,這是首領的命令。”

    楊延嗣眉頭微皺,“你們首領已經離開了?”

    落葉語言依舊冰冷。

    “昨夜,不良人所屬,已經全部撤離汴京。留在汴京城的,只有我們火山營所屬。”

    楊延嗣一愣,“火山營?”

    落葉沉默了一下,開口道:“首領說,楊家有一支火山軍,那麼公子的屬下就應該叫火山營。”

    楊延嗣點了點頭,“你們首領說,火山營和不良人分屬不同的力量,沒有任何瓜葛。我怎麼相信這句話是不是真的?”

    突然多了一群屬下,楊延嗣並沒有因此欣喜,也沒有急著接納。他必須確定火山營的安全性。

    落葉似乎不會笑似的,聲音也一直冷冰冰的。

    “火山營所屬,全都是首領這一年多來,收養的孤兒,身家清白。除了首領外,不良人所屬沒人知道火山營的存在。”

    落葉頓了一下,“此前一年多,火山營所屬都居住在深山上練習技藝,從未在世人眼前出現過。”

    楊延嗣有些發愣,他沒料到,初醒花了一年多,為他準備了這麼一份大禮。

    安全方面應該沒問題,眼前這個冷冰冰的傢伙應該不會說謊。

    一個說謊的人,不會把嫌棄的表情擺在臉上。

    沉吟了一下,楊延嗣決定留下火山營。

    眼下,楊延嗣正缺人手幫他去調查一些他想知道的事情。

    既然決定留下這個冷冰冰的傢伙,楊延嗣就覺得他有必要和這個傢伙好好談談。

    “能告訴我,你為什麼用一臉嫌棄的表情對著我嗎?”

    “長的太醜……”

    噗!

    楊延嗣聽懂了他這話的意思,這傢伙是在拿他和初醒比較。

    丫的!說話不耿直能死?

    丫的!男人和女人的容貌有可比性嗎?

    丫的!小爺我要是長成初醒那樣,那就該切了……

    “以後你就歸我統領了,作為你的新首領,我命令你,以後不許說我醜……”

    “……”

    “你會笑嗎?”

    “……”

    “火山營能不能改個名字,叫稻草人如何?”

    “不能!”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 23:25
第0145章 最難消受美人恩

    楊延嗣覺得,落葉這個傢伙,有可能是上天派下來懲罰他的。

    問十句話,他有可能只會回答一句。而且這句話很有可能給出楊延嗣一個他不想聽的答案。

    而且一天到晚板著臉,冷若冰霜。

    明明是個間諜,卻偏偏一副死士殺手的做派。

    這傢伙說如影隨形,就真的如影隨形。

    楊延嗣走到那裡,他都會跟著。

    楊延嗣曾想從火山營內挑選一個活泛一點的代替他,卻被他告知楊延嗣不能見火山營的其他人。

    楊延嗣所有吩咐火山營做的事情,都必須通過他傳達……

    ……

    太平興國五年,十月初五,宜納采、嫁娶、祭祀,忌祈福、治病。

    一大早,楊延嗣剛起床,佘賽花就帶著他一眾嫂嫂們進入到了東院。

    在母親和嫂嫂們幫襯下,他穿上了大紅吉服,胸前掛上了一朵大紅花,頭戴一頂紗帽,帽沿上還插著兩朵簪金花。

    踱步出門,立馬撞上了如影隨形的落葉。

    落葉今日裝束與往日不同,在他漆黑的長衫上,套上了一件紅色短褂。

    “這是作何?”楊延嗣問佘賽花。

    佘賽花捂嘴一笑,橫了楊延嗣一眼,“娘也不知道,你從哪兒找了這麼一個孩子,跟著你寸步不離的,誰勸都不好使。”

    “娘原本打算讓五郎給你當儐相的,既然這孩子跟著你寸步不離,那就讓他代替五郎,給你做個儐相。”

    楊延嗣聞言,若有所思。

    這所謂的儐相,大概就是古代的伴郎吧。

    瞧著落葉冷冰冰的臉,楊延嗣嘆氣道:“今日我成婚,你能不能賞個臉,笑一笑?”

    落葉本欲拒絕,仔細一想,這是楊延嗣的婚事,他多少應該隨著楊延嗣一點。

    他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

    落葉的笑容不難看,但楊延嗣瞧著彆扭。

    “你還是別笑了。”

    楊延嗣長嘆了一口氣,帶著落葉到了楊府祠堂。

    楊府祠堂,落葉沒資格進去,只能守在門外等候楊延嗣。

    楊延嗣進入到祠堂內,跪倒在地上,給先祖們施禮,表達了一下他今日要成婚這件事。

    爾後,出了祠堂門。

    楊府門口,停著一台大紅八抬大轎,在轎子四周,站著吹鼓手,迎親的隊伍,一個個都穿著喜服,臉上喜氣洋洋的。

    一匹頭戴大紅花的黑馬站在轎子前。

    楊延嗣辭別了楊業、佘賽花等人,跨上了黑馬,一路吹吹打打向曹府走去。

    一路上,側立在路旁的百姓們,圍觀著楊府龐大的迎親隊伍。其中不乏一些女子,低聲的抽搐哭泣。

    楊延嗣在汴京城內的粉絲隊伍是龐大的。

    不時的會有女子三五成群的從街道兩旁走出來,哭泣著走上前,祝賀楊延嗣新婚大喜。

    楊延嗣被這些女子們鬧的有些哭笑不得。

    迎親的隊伍走了一半的路程,終於撞上了一個龐大的攔路虎。

    一架帶有明顯皇家痕跡的馬車,橫在路中間。

    馬車上,一位俏麗的女官,瞪著大眼睛,嘟著嘴,氣哼哼的盯著楊延嗣。

    “負心人……”

    女官瞧見楊延嗣,說出的第一句話。

    楊延嗣聞言,莞爾一笑,策馬上前,湊到了馬車旁。

    “清裕姐姐……”

    一聲輕呼,傳入到車架之內。

    馬車內的人沒說話,雙方就這麼彼此保持著沉默。

    良久,馬車內才傳出清裕的聲音。

    “為什麼會是曹琳?”

    楊延嗣淺笑道:“您始終都是我的姐姐……”

    清裕公主的聲音再次傳出。

    “是因為身份嗎?娶我,會影響你的前程?”

    楊延嗣淡然一笑,聲音平和,“嗣一直都把您當成姐姐……”

    “哐當……”

    馬車內,傳出了一聲重物砸在車地板上的聲音。

    清裕公主的聲音再次傳出,略帶著一絲哭腔和一絲顫抖。

    “你一直把我當姐姐,你從沒喜歡過我?”

    楊延嗣深吸了一口氣,燦燦一笑,“清裕姐姐,您貴為皇室公主,能有您這麼一位姐姐,嗣已經是高攀了。又怎麼敢奢望其他的?”

    清裕公主還是忍不住哭出了聲音。

    “沒有什麼高攀不高攀的,在我眼裡,這些都是藉口。我只想知道,你有沒有喜歡過我。”

    楊延嗣沉吟了一下,咬了咬牙,“我不知道……”

    楊延嗣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給了一個模糊的答案。

    清裕公主掀開了車簾,梨花帶雨的盯著楊延嗣的面孔,瞧了許久許久,似乎要將楊延嗣的臉頰,清晰的印在心頭。

    良久,清裕公主嘴唇輕啟。

    “祝你們幸福……”

    “回宮!”

    清裕公主一聲令下,馬車調轉了車頭,駛向皇宮方向。

    臨走之時,車轅上的女官,重重的衝著楊延嗣哼了一聲。

    最難消受美人恩。

    可惜他和清裕公主注定有緣無份……

    清裕公主車架離開,道路暢通。

    楊府的迎親隊伍,一路吹吹打打繼續向曹府走去。

    “噠噠噠……”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

    呼延赤金穿著一身大紅戎裝,手裡提著一柄大刀,衝到了楊延嗣迎親的隊伍之前。

    “七郎哥哥……”

    呼延赤金沒有往日裡蠻橫的模樣,聲音很輕柔。

    楊延嗣心頭一顫。

    老實說,無論是對上初醒或者清裕公主這二人,楊延嗣都可以泰然處之。

    然而,對上呼延赤金,楊延嗣心裡莫名的生出一絲愧疚。

    特別是在今天這個特殊的日子裡,楊延嗣心頭的愧疚就越發的明顯。

    若是沒有他出現的話,呼延赤金會如願以償的跟自己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楊七郎,成婚,成為楊七郎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

    他的出現,剝奪了呼延赤金的姻緣。

    在呼延赤金這一聲包含著濃濃愛意的呼喚聲面前,楊延嗣更加愧疚。

    “赤金妹妹……你是來祝賀七郎哥成婚大喜的嗎?”

    楊延嗣努力擺出了燦燦的笑臉。

    呼延赤金淡然搖頭,平靜的盯著楊延嗣。

    “七郎哥哥,我今日來,只想讓你幫我做一件事……”

    楊延嗣微愣,“什麼事?”

    呼延赤金提起手裡的大刀,刀柄對著楊延嗣。

    “要麼娶我,要麼殺了我……”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 23:25
第0146章 迎親

    這是一個無解的問題。

    楊延嗣娶不了呼延赤金,也不會殺她。

    伸手取過了呼延赤金手裡的大刀,轉身遞給了牽馬的落葉。

    楊延嗣樂呵呵笑道:“妹妹越發調皮了,你是瞧著哥哥今日成婚,打算給哥哥一個驚喜嗎?不得不承認,哥哥確實被驚到了。”

    “馮林!馮林!”

    楊延嗣高呼,馮林匆匆從迎親隊伍一側跑出。

    “少爺,屬下在呢。”

    楊延嗣朗聲吩咐馮林,“赤金妹妹今日為祝我成婚,居然想出了這麼又驚又喜的節目,著實讓人意外。速速領赤金妹妹回府,好好款待。”

    “唰~”

    一柄匕首從呼延赤金袖口劃出,被她抓在手裡,橫在自己玉頸上。

    匕首貼著玉頸,已經劃出了一道血痕。

    “妹妹且慢!”

    楊延嗣嚇了一跳,他沒料到呼延赤金居然這麼剛烈。

    呼延赤金橫著匕首,靜靜的盯著楊延嗣,“哥哥,你還覺得這是節目嗎?”

    楊延嗣果斷搖頭。

    開玩笑呢!這要是再不順著呼延赤金的心思說話,今日他的婚事就要改為喪事了。

    “哥哥,娶我還是殺我,想好了嗎?你若是下不了手,妹妹可以自己動手。”呼延赤金橫著的匕首上,已經染上了絲絲血跡。

    楊延嗣連連擺手,“妹妹莫做傻事……”

    楊延嗣策馬上前,湊到了呼延赤金身邊。

    “妹妹,你這又是何苦呢?”

    呼延赤金神色黯然,“哥哥,若不嫁你,此生便沒有了意義,活著如同行尸走肉,不如死了來的痛快。”

    楊延嗣往前湊了湊,距離呼延赤金更近了一些。

    “妹妹,成婚之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豈是哥哥我能決定的了呢?”

    呼延赤金一愣,眨巴著眼,“是楊伯伯逼你娶的曹琳?”

    楊延嗣聳肩,“不然呢?”

    呼延赤金腦袋瓜子有些反應不過來,略微失神了一會兒。

    楊延嗣借此機會,伸手抓住了橫在她脖頸上的匕首。

    呼延赤金一愣,瞪著眼睛。

    “你騙我?!”

    呼延赤金抓著匕首準備割脖子,卻被楊延嗣死命的拽著。

    匕首沒有割在呼延赤金的脖子上,卻割在了楊延嗣手掌心。

    滴滴鮮血順著匕首緩緩滑落。

    楊延嗣似乎感覺不到手掌上的疼痛,抓著匕首,連同呼延赤金的手,湊向自己心窩處。

    “傻妹妹,這一刀落在你身上,不如落在我身上。妹妹若是不願意見哥哥成婚,就一刀扎進去。”

    呼延赤金握刀的手在顫抖,淚珠嘩嘩從眼中滾落。

    她的手已經開始被鮮血染紅,這些血液全都來自於楊延嗣的手掌。

    “我……我不想讓你死。”

    呼延赤金咆哮了一聲,扔下了手裡的匕首,哭泣著騎馬狂奔而去。

    瞧著遠去的呼延赤金,楊延嗣長嘆了一口氣。

    “一個好姑娘,也是一個傻姑娘……我何德何能,能得到你的青睞……”

    隨手把帶血的匕首交給了馮林。

    楊延嗣吩咐道:“派一個人去呼延府告知一聲,再找兩個人去跟著她,別讓她做了傻事。”

    “屬下明白。”

    馮林領命,從迎親的隊伍裡挑出了兩個人,一個去呼延府報信,另一個跟著他去追呼延赤金。

    楊延嗣簡單包紮了一下手上傷口,迎親的隊伍再次前行。

    這一次,再也沒有人阻攔楊延嗣迎親的轎子,可是他卻並沒因此感到欣喜,心裡反而沉甸甸的。

    迎親的隊伍一路吹吹打打,到了曹府門口。

    曹府內今日負責接待的並不是曹瑋,而是曹彬的長子曹璨,年僅三十,任職宮苑禁軍副使,性格沉穩剛毅,頗有為人兄長風範。

    曹琳乃是曹府嫡女,嫡女出嫁,自然倍受重視。

    這種場面上的活兒,曹瑋代表不了曹府,必須曹璨出面才行。

    楊延嗣下馬,上前施禮。

    一番簡單交談後,楊延嗣入曹府。

    一路在曹璨帶領下,到了曹琳所住的閨房門前。

    在曹琳閨房門前,站著一堆婦人,一個個手持一根木棒。

    楊延嗣瞧著這陣仗,有些傻眼。

    這是要給他一個下馬威啊!

    心中怯怯的走上前,發覺這些婦人們似乎沒有搭理自己的意思,楊延嗣快步向曹琳閨房趕去,免得遲則生變。

    落葉跟隨在楊延嗣身後。

    瞧著落葉,婦人們似乎也瞧見了目標,手持著棍棒衝了上去,圍著落葉就是一通亂砸。

    原來這些婦人們的目標是儐相,而不是楊延嗣。

    瞧著落葉替他挨揍,楊延嗣就放心多了。

    落葉想仗著一身武功,想避開婦人們的毆打。

    他卻沒料到,這些婦人們都不是吃素的。

    這些婦人們都是曹琳的七大姑八大姨的,出身將門,手上武功也不若。

    任憑落葉如何躲閃,也逃不過棍棒伺候的場面。

    楊延嗣瞧著挨打也不吭一聲的落葉,忍不住感嘆了一句。

    “挨了打都不叫,滋滋滋……活該挨更多。”

    楊延嗣感嘆了一句後,放著落葉不管,去接曹琳了。

    他相信,曹府的人下手會有分寸的,不會打死落葉。

    楊延嗣奔到曹琳房門前。

    門內,一些個曹琳的姐妹堵著門,非要讓楊延嗣作詩。

    兩首應門詩,三首催妝詩。

    五首詩詞吟完,曹琳在侍女蟬兒攙扶下到了門口。

    曹琳穿著一身大紅嫁衣,非常喜慶,頭頂著紅蓋頭,瞧不見容貌。

    曹瑋在門口,俯身背上了曹琳。

    顛顛的把曹琳送上了花轎。

    楊延嗣一直跟隨在身後,路過房門前的時候,順手把被打的趴在地上起不來的落葉拖了起來。

    出了門,曹琳上轎,楊延嗣騎上馬。

    一行人又吹吹打打的回府。

    來的時候幾百人的隊伍,回去的時候卻足有上千人。

    多出來的都是曹府派來送嫁妝的。

    曹琳的嫁妝很豐厚,一箱箱,一擔擔,綿延出一條長長的紅色巨龍。

    迎親的隊伍已經回到楊府門口的時候,曹府那邊,還有一箱箱嫁妝抬出。

    瞧著這規模宏大的場面。

    汴京城裡的百姓都暗自咋舌。

    楊府門口,賓客已經基本上到齊了。

    朝中的勳貴,文武百官,盡數到場。

    即便是一些沒有收到請柬的官員,也在這個時候厚著臉皮湊過來,送上一份厚禮。

    場面之大,堪比趙光義上朝。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 23:25
第0147章 洞房花燭

    整個大宋朝,能把文武百官湊的這麼齊整的婚禮,除了皇帝和太子婚禮外,也唯有楊延嗣的婚禮能把人湊的這麼齊整。

    楊家分屬將門,娶的又是頂級將門曹家嫡女,將門的人自然得前來捧場。

    即便是潘仁美和楊業不合,也得派人送上一份厚禮來。

    文官這邊,楊延嗣身為次相沈倫的得意門生,沈倫出面參加婚禮,沈倫的其他門生,包括沈倫所管轄的太學博士們,都必須得來捧場。

    趙普和楊延嗣有一份爺孫情分,加上前不久又收了楊延嗣一份大禮,所以他也賞光前來參加了。

    楊府出於禮數,也給薛居正送去了一份請柬。

    卻沒料到,薛居正居然真的前來登門道賀。

    位居文官之首的三位宰輔都到了,其他的文官又怎麼敢不來?

    一場婚宴,愣是比宮廷盛宴還熱鬧了不少。

    今日,可以說是楊府自立足大宋以來,最榮耀的一天。

    “吉時已到~”

    一位唱贊,站在楊府正廳門口高喝一聲,整個場面顯得更加熱鬧了。

    “新人拜天地~”

    又一聲唱贊。

    楊延嗣用紅綢牽著曹琳入了楊府正廳。

    楊業和佘賽花穿的喜慶,坐在高堂,臉上的笑意怎麼也掩飾不住。

    “一對新人拜天地……”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一連三拜,楊延嗣期盼的掀開了曹琳的紅蓋頭。

    饒是他早有心裡準備,也被紅蓋頭下,藏著的一張美豔的臉頰給震懾了一番。

    “娘子……”

    曹琳聞言,嬌軀微微一顫,嬌羞的輕呼了一句。

    “郎君……”

    趙普瞧著一對新人,樂呵呵笑道:“佳偶天成,可喜可賀。”

    趙普話音剛落地,還沒等到其餘人讚賞附和的時候,楊府正門口,響起了一聲高呼。

    “陛下駕到!”

    趙光義來了?!

    一下子,眾人全部都忙碌了起來。

    文武百官下意識的分成了文武兩排站著。

    楊業作為主家,帶著楊府所有人,親自到正門外恭候。

    少頃,趙光義的龍攆車架出現。

    今日趙光義穿著一身便服,身邊陪著皇后李氏。

    “臣等參見陛下。”

    一眾文武百官們施禮。

    趙光義大手一拖,“眾位愛卿平身。朕今日前來,只是祝賀一番,眾位愛卿不必拘禮。”

    皇帝親自前來祝賀,這可是莫大的榮耀。

    楊業激動的老淚縱橫,身體都快躬到九十度了。

    “臣謝陛下隆恩。”

    趙光義的出現,讓原本熱鬧非凡的婚禮場面,變成了一板一眼的走形式過程。

    趙光義似乎也知道自己不適合在這種場面多待。

    賜下了一道聖旨以後,擺駕回宮了。

    聖旨的內容很簡單。

    楊延嗣的正七品虛銜宣德郎,被擢升到了正五品中散大夫。

    雖說是個虛銜,但仍然有著正五品的待遇。

    同時,曹琳也被賜封為五品誥命身。

    一下子,楊延嗣就和他的哥哥們平級了。

    如此陞官速度,也是驚掉了一大堆人的眼球和下巴。

    對此,眾人除了眼熱外,並沒有太多微詞。

    在場的都是朝中重臣,他們心裡都很清楚。

    陛下這兩年特別喜歡重用年輕人,也屢屢破格擢升一個有才華的人。

    楊延嗣只不過是這些眾多被破格擢升的眾多官員中的一員而已。

    當然了,這也和中散大夫是個虛銜有關。

    虛銜嘛!

    有名無實權。

    皇帝願意給人多發一些俸祿,這可是一件好事。必須寵著,慣著,不能反對。也許過兩天這好事就落在自己頭上了也說不定。

    ……

    一場婚宴,一直持續到了黃昏時刻,眾人才緩緩離去。

    當然了,也有一些賴在楊府喝酒的,不願意離去的。

    對於這些人,楊府的家丁們都會安排他們住在客房裡。

    然後給他們備上酒菜,讓他們喝個痛快。

    夜幕降臨。

    楊延嗣渾身充斥著酒氣,跌跌撞撞的走進了東院。

    在東院小樓樓梯下,丫鬟阿七,胖嘟嘟的身影堵在了樓梯口。

    這丫頭自從在廚房裡有了自己人以後,長肉的速度逐漸飆升。

    “阿七,你堵在樓梯口作甚?”楊延嗣不解的問道。

    丫鬟阿七歪著腦袋,哼哼唧唧道:“是蟬兒姐姐讓我堵在這裡,說你會給我好吃的的。”

    楊延嗣搖頭一笑,“今日廚房裡多的是酒菜、糕點,想吃就去拿,又沒人攔著你,不用堵門。”

    “哦……”

    聽到了楊延嗣這話,阿七愉快的跑開了。

    躲在小樓上偷聽的蟬兒,氣的直跺腳。

    楊延嗣上樓梯的聲音傳入到了蟬兒的耳中,蟬兒的心臟也跟著在跳動。

    偷偷的瞧了一眼頂著蓋頭,坐在床沿上的自家小姐。

    蟬兒面頰上浮起了兩團殷紅。

    臨來的時候,家裡的嬤嬤們偷偷把她叫去教導了一番。

    意思很簡單。

    今日,是她家小姐成婚的日子,同樣也算是她的。

    只不過,作為婢女的她,沒有資格享受曹琳所擁有的待遇。

    嬤嬤們告誡她,今夜洞房行房的時候,若是自家小姐不敵。她就必須及時補位,頂替小姐的位置。

    作為貼身丫鬟從小跟在小姐身邊培養,為的就是這個。

    耳聽楊延嗣已經到了房門口,蟬兒顫巍巍的喊了一聲。

    “姑爺~”

    門外,楊延嗣笑道:“開門,讓我進去。”

    蟬兒不敢阻攔楊延嗣,怯怯的打開了房門,退到一側站著。

    楊延嗣跨進房門,瞧著床榻上正經危坐的曹琳,嘴角勾起一絲笑意。

    湊過去,坐到了曹琳身邊,攤手抓住了曹琳的玉手。

    “好琳兒,幾日不見,有沒有想為夫?”

    曹琳被楊延嗣突襲,嬌軀微微一顫,輕聲道:“郎君,該掀蓋頭了……”

    楊延嗣笑道:“琳兒,郎君這個稱呼我不喜歡,不如……你以後就叫我嗣哥哥如何?”

    “嗣哥哥?!”紅蓋頭下,曹琳噗呲一笑,“你還沒我大呢!居然讓我叫你哥哥。”

    楊延嗣抬手取下了曹琳頭頂的紅蓋頭,瞧著曹琳嬌羞的笑容。

    “乖,叫一聲嗣哥哥聽聽……”

    曹琳橫了他一眼,“我比你大,你應該叫我姐姐。”

    楊延嗣癟嘴,“又不是親姐姐。”

    曹琳笑面如花,“乾姐姐也成……”

    “干……姐姐,也成?”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 23:25
第0148章 祝融

    “當然了。”

    曹琳笑的花枝亂顫,以為自己佔便宜了,猛然瞧見楊延嗣臉上似笑非笑的笑容,心頭微微一顫。

    仔細想了想剛才的對話,頓時羞的無地自容。

    一雙粉拳捶打在楊延嗣胸口。

    門口側立的蟬兒,聽到二人的情話,身體微顫,濕了。

    額頭上細漢密佈,汗流浹背。

    楊延嗣調戲曹琳的話,句句落入她耳中,撩撥起了她躁動的心。

    她緊張的渾身都在顫抖,一顆心快要跳出胸膛。

    一會兒,姑爺調戲完了小姐,會不會轉過頭來調戲自己?

    到時候自己又該如何應對呢?

    蟬兒的小心思沒人知曉,床榻上的曹琳和楊延嗣扭打成了一團。

    在楊延嗣撓癢癢大法面前,曹琳已經笑的蜷縮成了一團。

    半晌,曹琳長出了一口氣,討饒,“嗣哥哥,嗣哥哥,琳兒錯了,你就饒過我吧……”

    楊延嗣得意的收回了魔爪,雙手搓著,一臉笑意。

    “琳兒,夜深了,是不是該就寢了。”

    曹琳橫了他一眼,嬌嗔道:“還沒有和合巹酒……”

    蟬兒識趣進入到房內,為二人遞上了一壺酒,兩隻酒杯。

    蟬兒欲為二人斟酒,卻被楊延嗣一把奪過。

    蟬兒嚇了一跳,渾身都哆嗦了一下。

    曹琳瞧出了蟬兒的異狀,微微一愣,似乎想到了什麼,嘴角勾起一絲淺笑。

    “你先下去吧。”

    蟬兒心中懸著的一顆巨石落下,卻莫名的生出了一絲失落。

    她不敢違背曹琳的話,悄然退出了房內。

    楊延嗣斟了兩杯酒,端到了曹琳面前。

    夫妻二人臂膀交錯,共飲下了合巹酒。

    四目相對,房間內的溫度在驟然上升,似乎只有脫掉衣服才能緩解一些。

    楊延嗣挪移向曹琳身邊,一點點縮減兩人之間的距離。

    曹琳小心肝砰砰跳,雙眼直愣愣的頂著楊延嗣。

    聲音微弱的問,“你做什麼?”

    楊延嗣挑了挑眉毛,邪邪的一笑,“還能做什麼……自然是干……姐姐……”

    話音落地,楊延嗣一個虎撲。

    “啊!”

    曹琳嚇的閉上眼睛,尖叫了一聲。

    “噗通~”

    許久,沒等見動靜,曹琳鳳目微睜。

    距離她不足一寸的地方,楊延嗣四仰八叉的趴著,已經沉睡了過去。

    瞧著滿身酒氣,已經昏睡的不省人事的楊延嗣,曹琳無奈的笑了一聲。

    呼喚了門外的蟬兒進房,兩個人合力幫著楊延嗣寬衣解帶,伺候他入睡。

    掀開被子,一本畫冊從裡面掉落了出來。

    曹琳掃了一眼,面頰通紅的把這東西壓在了枕頭下面。

    安頓好了楊延嗣,打發了蟬兒去樓下偏房歇息。

    曹琳坐在床榻前,瞧著床上熟睡的楊延嗣,露出了甜甜的笑意。

    許久,她也覺得困了。

    小心翼翼脫掉了外衣,鑽入被窩,悄無聲息的躺在了楊延嗣的身側。

    片刻,折騰了一天的曹琳,也沉沉的睡了過去。

    床榻內側,已經昏睡的不省人事的楊延嗣,猛然睜開了雙眼。

    轉頭瞧著躺在身側的曹琳,楊延嗣眼中閃過一道溫柔。

    說實話,對著曹琳這個大美妞,他真的很想跟她同房。

    可惜,條件不允許。

    在他得知了楊府地下有鉛管的時候,他就已經猜測到了。

    楊府內的人,八成有可能都中了鉛毒。

    不然,他的五位嫂嫂,不可能進門這麼久了,也一無所出。

    在沒有清除楊府地下的鉛管之前,在沒有排除體內微量的鉛毒之前,他不敢跟曹琳同房。

    仔細確認過曹琳真的已經睡過去以後,悄悄爬了起來,穿著褻衣下了床榻。

    摸黑出了房門,房門外已經有人在等候他。

    “今日可是你大婚的日子,你確定要這麼做?”楊延輝皺著眉頭問。

    楊延嗣慎重的點頭,“也只有今日,楊府出事,才能不被人懷疑是我們自己人所為。”

    “參加婚宴的客人,都按照你的意思安排到了西廂房。”

    楊延嗣領頭,兄弟二人摸黑出了東院,潛入到了西廂房。

    “曹瑋在那間房內?”楊延嗣側頭問楊延輝。

    楊延輝愕然,“你打算讓曹瑋頂缸?他好歹是你妻弟,你這麼坑他,合適嗎?”

    楊延嗣咧嘴一笑,“這口黑鍋,背在他身上,不大不小正合適。”

    楊延輝翻了個白眼,抬手指了指其中一間亮著燈的廂房。

    曹瑋所住的廂房的位置不錯,靠著楊府柴房。

    楊延嗣推門進入到廂房。

    廂房內,曹瑋半個身子側在床榻邊緣上,地上散落了一地酒瓶。

    “這小子,年齡不大,酒量不小……”

    楊延嗣嘀咕了一句,順手推倒了桌上的油燈。

    油燈裡的燈油順著桌子緩緩流淌,瞬間在桌面上燃起了一片火焰。

    楊延嗣扛著曹瑋出了廂房,疾奔向了茅房,把他扔在了茅房門口。

    “噓~”

    捏著嘴吹了一個口哨。

    負責盯梢的楊延輝出現在了楊延嗣身邊。

    兄弟二人瞧著火焰緩緩燃起的西廂房,楊延輝吧唧著嘴,一臉痛惜,“七弟,你還真是捨得……這十月天的,天乾物燥,這一場火下來,整個西廂房可就沒了。”

    楊延嗣瞪著他,“四哥,才燒了個西廂房而已,你就心疼了?你以為我願意燒?如果不燒西廂房,楊府如何大興土木?不大興土木的話,如何悄沒聲息的挖出地下的鉛管?不挖出地下的鉛管,咱們楊家可就斷子絕孫了。”

    “這是最便捷的方法,也是最不容易引起潘仁美和趙光義懷疑的方法。”

    楊延輝咬著牙,“那就燒……”

    火焰熊熊燃燒,片刻後,已經脫離了曹瑋之前住的房間,開始向另外兩間廂房蔓延。

    楊延嗣盯著蔓延的火焰,對楊延輝道:“四哥,差不多了,你快去把西廂房內的人都喊出來,避免出現人命傷亡。”

    楊延輝點頭,“剩下的事就交給我了。你先離開吧。”

    楊延嗣點頭,悄然了離開了西廂房。

    楊延輝站在西廂房門口,深吸了一口氣,大聲的開始吶喊。

    “鬧祝融了……”

    “鬧祝融了……”

    西廂房內,滾滾濃煙湧進了其他房內。

    房內熟睡的人被嗆醒,聽到了楊延輝的驚呼,一個個顧不得穿衣服,狼狽逃竄而出。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 23:25
第0149章 坑老丈人的女婿

    “噹噹噹……”

    急促的銅鑼聲,驚醒了天波楊府內所有人。

    “鬧祝融了……”

    楊府家丁僕人們奔走相告,高喊著。

    東院內,曹琳也被驚醒。

    聽到外面的呼喊聲,她趕忙搖醒了剛回到房裡堂下假寐的楊延嗣。

    “七郎,七郎,失火了。”

    楊延嗣睜開眼,假裝揉搓了一下惺忪的睡眼。

    迷糊問道:“怎麼了?”

    “失火了!”

    “嗯!”

    楊延嗣虎軀一陣,瞪大眼睛,“快穿衣服,我們出去看看。”

    夫妻二人穿上了衣服,匆匆奔出了房門,就瞧見了西廂房處照亮一片天的火焰。

    又匆匆趕到了西廂房處,就瞧見楊延輝指揮著府裡的家丁和僕人們在滅火。

    此外,還有一群人聚攏在西廂房門前,其中一部分是昨夜留宿的賓客,剩下的都是楊府的人。

    賓客們驚魂未定,衣衫不整的在原地跺腳抱怨。

    “招呼不周,招呼不周,讓諸位大人受到了驚嚇。”

    楊業抱拳,向賓客們賠禮道歉。

    曹府一位家丁在人群中哭泣,瞧見了匆匆趕來的曹琳後,立馬哭著跑了過來。

    “小姐,小姐,四少爺不見了。”

    曹琳一愣,趕忙在人群裡尋找,找了一圈後,沒發現曹瑋的身影,頓時急了。

    “莫非還在火場?”

    這個念頭從曹琳心底裡升起以後,曹琳就慌了,欲撲向火場。

    楊延嗣深知內情,知道曹瑋沒有危險,所以他一把拉住了曹琳。

    “琳兒勿慌。”

    楊延嗣安撫了曹琳,瞪著曹府的家丁喝斥,“一個大男人,哭哭啼啼像什麼樣子,西廂房周邊的地方都仔細搜過了嗎?”

    楊延嗣如今可是曹府的姑爺,曹府的家丁聽到他的問話,立馬回道:“小人沒搜過。”

    楊延嗣瞪了他一眼,招來了兩個楊府的家丁,陪著他一起去找曹瑋。

    曹琳擔心曹瑋的安慰,幾次都想撲進火場找人,都被楊延嗣給拉住了。

    片刻後,曹府家丁在楊府家丁們幫助下,抬著昏睡的曹瑋出現在她眼前,她才放心了下來。

    “小姐,我們在西廂房的茅房發現的四少爺,四少爺應該是醉酒睡過去了。”

    剛才還哭哭啼啼的曹府家丁,此刻咧著嘴笑的特別燦爛。

    曹琳見曹瑋沒事,一顆懸著的心也就放下了。

    ……

    救火工作忙了一夜,由於天乾物燥,火勢非常大,巡街的禁軍們得知了情況後,調來了開封府的水龍車,才澆滅了火焰。

    火焰剛滅,一則謠言就隨之流傳開了。

    謠言聲稱,楊延嗣和曹琳八字不合,卻強行成婚,惹怒了祝融,降下了災禍。

    曹琳聽到這則謠言,差點暈倒在了楊延嗣懷裡。

    惱怒之下的楊延嗣,召集了府內所有的家將、府兵、曲部,專門調查此事。

    最終,火災的真相被查出來了,並不是天降災禍,而是有人縱火。

    是醉酒的曹瑋,出門噓噓的時候,不小心撞倒了油燈,引起了火災。

    一場楊延嗣自導自演的火災大戲落下了帷幕。

    只是委屈了宿醉未醒的曹瑋,背上了一口大黑鍋。

    得到了消息的曹彬,親自上門領走了曹瑋。

    臨走時候還扔下了一句話。

    楊府的一切損失,曹府會照價賠償。

    曹府的賠償,在晌午的時候就送過來了。

    滿滿噹噹兩箱銀錠,加起來足有二十萬兩。

    足夠把整個天波楊府推倒重建三遍。

    瞧著白花花的銀錠,楊延輝湊到了楊延嗣吧唧著嘴.

    “七弟,你心真黑,不僅坑妻弟背黑鍋,還坑老丈人的銀子。”

    楊延嗣瞪了他一眼,“四哥,你心才黑。我只是讓你盯著燒了西廂房,誰知道你連北院的房子也一起燒了。”

    楊延輝嘿嘿一笑,“不燒北園的房子,爹和娘怎麼會帶著其他兄弟們暫居到楊府別院呢?”

    楊延輝瞧著燒的殘簷斷壁的西廂房和二分之一的北園。

    “爹娘不在,我們兄弟二人關起門來挖鉛管,誰也管不著。”

    楊延嗣贊同的點頭,“你我兄弟二人,任重而道遠。”

    抬著銀錢回到東院,東院裡已經被塞的滿滿噹噹了。

    西廂房和北院被毀,也只有楊延嗣的東院啥事兒都沒有。

    所以,在楊業和佘賽花搬去楊府別院之前,楊府內值錢的東西都堆在了東院。

    楊延嗣上了樓,推開門,就瞧見了曹琳目光有些渙散的坐在床榻前。

    蟬兒伺候在曹琳身邊,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你先下去吧!”

    蟬兒退出了房門,楊延嗣走到曹琳身邊,拉起曹琳的手,問道:“在想什麼?”

    曹琳愣了愣,低聲道:“難道我們二人真的八字不合,強行成婚的話,會引來災難。”

    “噗呲~”楊延嗣樂了。

    “你啊你,以前挺聰明的一個人,怎麼成了婚,就變得那麼笨了?”

    曹琳瞅著他,“此話怎講?”

    楊延嗣笑道:“俗話說,子不語怪力亂神。我問你,每年汴京城裡發生的火災,多達上萬起,難道說這汴京城裡都是八字不合的人?”

    “還有,每逢多雨之年,黃河氾濫,倒灌汴京。難道說也是因為八字不合的緣故?”

    “所以說,水火之災,和八字無關。”

    曹琳心情緩和了幾分,問道:“那你說這是什麼緣故?”

    楊延嗣豎起兩根指頭,笑道:“第一,這火災多發,主要原因是因為防火意識不夠強。比如,明明知道乾柴容易產生烈火,汴京城裡的人,卻偏偏喜歡把乾柴堆到廚房裡。

    第二,這汴京城多水災的問題,主要原因是地勢。汴京城的地勢,遠比黃河河床低出一大截。一旦黃河氾濫,倒灌汴京,這是很自然的事情。畢竟,水往低處流。”

    經過楊延嗣這麼一解釋,曹琳的心情好了許多。

    同時,她的注意力也被楊延嗣引到了地勢和防火意識上面。

    就地勢和防火意識這兩個問題,夫妻二人討論了好長時間。

    直到吃飯的時候才結束了這場攀談。

    吃完飯,楊延嗣招來了落葉,讓落葉傳令下去,命令火山營的人,這幾日扮作工匠,進入到楊府,然後秘密挖掘鉛管。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 23:25
第0150章 上朝

    楊府的重建工作在有條不紊的進行,火山營的人也已經秘密的隨著工匠們潛入到了楊府內,開始挖鉛管。

    轉眼,七日已過。

    楊延嗣婚假已畢,一大早,天朦朦亮的時候,他就起床,在曹琳和蟬兒合力幫助下,穿上了朝服。

    出門一瞧,外面下著濛濛細雨,他又回屋撐了一把傘。

    跨過了楊府的殘簷斷壁,楊延嗣坐上了官轎,趕到了吏部衙門。

    吏部侍郎確認了楊延嗣身份後,把屬於他的官憑、玉碟、印信遞給了他。

    換上了左補闕官服,懷揣官碟印信,手持著笏板,趁著早朝之前,趕到了東華門。

    東華門外,已經聚集了一大批大佬們。

    楊延嗣作為一個後輩,挨個向人家施禮問好。

    “小子,到老夫這裡來。”

    趙普站在首位,抬手召喚楊延嗣。

    楊延嗣湊到趙普身前,趙普瞧著楊延嗣身上的官服,吧唧著嘴。

    “沒想到,你小子穿上官服,倒是人模狗樣的。今日怎麼想起上朝來了?”

    楊延嗣尷尬笑道:“趙相公,您可冤枉下官了,下官連休七日婚假,可是您老給批的。”

    趙普假裝一愣,用笏板戳了戳眉心。

    “老夫近日政務繁忙,倒是把此事給忘了。”

    趙普放下笏板,樂呵呵問楊延嗣,“小子,聽說你家起火了,是不是你小子自己放的,然後誣陷人家曹家娃娃。”

    楊延嗣臉色一黑,“趙相公,您可別胡說。”

    趙普這老貨真鬼,楊延嗣明明知道他在胡說,卻也感覺到心虛。

    曹彬位高權重,也站在前排,聽到了趙普和楊延嗣的對話,冷哼了一聲。

    “哼!小子,過來。”

    曹彬呼喚,楊延嗣只能巴巴的湊過去。

    “小婿拜見岳父。”

    曹彬冷著臉,“朝堂之上,沒有翁婿,既然穿著官服,就應該稱呼老夫為上官。”

    楊延嗣對這個愛演的岳父很無奈,只能再次躬身施禮。

    “下官拜見樞密使曹大人。”

    然後,翁婿二人站著就不說話了。

    楊延嗣等了半晌,也沒等到曹彬開口,只能再次開口。

    “不知曹大人召喚,有何要事?”

    曹彬淡淡的撇了楊延嗣一眼,“沒事。”

    楊延嗣差點噴出了一口逆血。

    曹彬啊!你為老不尊,欺負人啊!

    “延嗣,到老夫這裡來。”

    似乎是瞧不慣別人欺負楊延嗣,沈倫開口了。

    楊延嗣趕忙又湊到了沈倫身邊。

    沈倫雙手抱著笏板,叮囑道:“左補闕是什麼職權?監察御史的職權。擁有監察職權,你就應該剛正不阿,不向任何人獻媚。”

    楊延嗣眨巴著呆萌的大眼睛,“要是有人欺負我呢?”

    沈倫撇了趙普和曹彬一眼,淡淡的說道:“彈劾他……”

    楊延嗣又問,“誰都可以嗎?”

    沈倫淡然笑道:“即便是陛下犯錯,你也有彈劾的權力。這是左補闕分內的職權。”

    一瞬間,楊延嗣覺得自己的腰桿變直了。

    目光投到了趙普身上,楊延嗣明顯感覺到了趙普嘴角抽搐了一下。

    目光投到曹彬身上,曹彬瞪著眼睛,恨不得撲過來生吞了楊延嗣。

    小兔崽子,翻天了是不?

    你還想彈劾岳父?

    事實上,楊延嗣真的不知道左補闕的職權嗎?

    當然不是,在楊延嗣的計畫裡,左補闕就是他所要謀取的官位。

    只不過,楊延嗣沒料到,這個官位來的這麼容易,不用他謀劃,就從天而降了。

    對於這個官位的一切職權,楊延嗣都瞭如指掌。

    他之所以裝出一副小白的模樣,全是為了他之後的彈劾做準備。

    楊延嗣就是想告訴所有人,我是個小白,什麼都不懂,所以我即便彈劾了什麼人,也跟政見無關,跟派系無關。

    純粹!看小爺的心情。

    ……

    早朝時間到,東華門大開。

    文武百官們,按照地位的高低,分成兩排,依次魚貫而入。

    進入到拱垂殿外內。

    文武百官們站定,王繼恩高呼一聲。

    “上朝~”

    趙光義從龍案側面出現,端坐在龍椅上。

    百官參拜。

    “臣等參見陛下。”

    “諸位愛卿平身。賜坐!”

    這一切都是慣例,皇帝賜坐,在朝堂上也只有四個人可以坐。

    八賢王趙德芳、趙普、沈倫、薛居正。

    由此,也可以明顯的看出趙光義對待文武的區別。

    即便是曹彬位居武將第一人,也是一個年齡大了的人,依然沒有得到賜坐。

    這大概也是為何曹彬在聽到楊延嗣的計畫後,沒有拒絕的原因之一。

    這朝堂上賜坐,是一種地位的體現。

    很明顯,武將在趙光義心裡,份量沒有文官中。

    上朝議政,可不是電視劇裡面演的那種,太監高喊一聲‘有事啟奏,無事退朝’就完事了。

    朝堂議政,有一套完善的程序。

    一個龐大的國家,每日每時每刻都會有大事發生。怎麼可能無事可論?

    朝堂議政,大部分的事情都是六部衙門裡,六部尚書無權決定的事情。

    從馬政、水利、賑災等等,一系列議政下來,花了足有三個時辰的時間。

    這一場議政,也算是讓楊延嗣大開眼界了。

    比如金州遭了旱災,百姓們顆粒無收。

    朝堂上議政給出的結果很簡單,批款、購糧、賑災,另外派出了一位重臣做欽差,監察此事。

    關於災後防疫,災民們妥善安置等等,完全沒有一個合理的章程。

    這完全是草菅人命啊!

    然而,即便是楊延嗣肚子裡有貨,他也沒辦法說出來。

    原因很簡單,他正職只是一個七品左補闕,他的職權是聞風奏事,順便沒事打打小報告。

    對於他職權外的事,他沒有資格參與,甚至連說話的權力都沒有。

    朝議接近了尾聲,楊延嗣這個新官,終於有資格發言了。

    當趙光義喊出了一句,“眾卿可還有本要奏?”

    在確認了沒有其他人奏事以後,楊延嗣出列了。

    “臣,左補闕,楊延嗣,有本要奏?”

    朝堂上眾臣,聽到了楊延嗣清脆明亮的聲音,皆是一愣。

    趙光義瞧見了楊延嗣,略微一愣。

    “小楊愛卿,你有何事要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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