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豐碑楊門 作者:聖誕稻草人 (已完結)

 
q781009 2019-8-2 23:23:2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54 148345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2:09
第0591章 復興武院山長(為書友們加更……略略略……)

    楊七抽了抽嘴角,他也覺得有些奢侈。

    田地荒蕪,這個楊七不在乎。

    畢竟荒地里長草,草死以後會繼續肥地,如此輪迴,並不會太損傷地。

    也就是說,那些荒廢的地,什麼時候開墾都一樣。

    可是一尺多厚的木牆,確實奢侈的有點過分。

    “人家就奢侈了,你能咋辦?”

    楊七看向寇准。

    寇准義憤填膺的道:“明明個城鎮裡,有那麼多空屋子,他們不住,偏偏要自己再建,簡直是浪費木料。傳令給他們,限制他們建屋。還有,你不是派遣了三萬農墾兵團過去嗎?讓他們參與到開墾中。絕不能讓他們把地浪費了。

    浪費一年的地,那就等於糟蹋了一年的糧食。

    這是在造孽。”

    楊七無奈的翻了個白眼,道:“農墾兵團的人,已經在好水川外開始開墾荒地了。你別忘了,好水川外還有百里之地,是我們的。而且,農墾兵團除了要開墾荒地外,還要幫助鐵騎軍築造要塞、堡壘、訓練場、軍營。根本無暇顧及東晟府內的其他地。”

    寇准捏著拳頭,憤怒道:“那就搶人,有多少搶多少。”

    楊七有些為難道:“搶人容易,可是送到東晟府,難度就比較大。除過第一次敵人沒有防備,或許能搶到一些人口。第一次過後,就回變的很艱難,有可能還會得不償失。”

    寇准紅著眼,問楊七,“為什麼大宋每年有那麼多人沒地種,被餓死。而咱們偏偏地多的種不完?”

    楊七沉默了。

    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寇准這個問題。

    按道理說,楊七回答寇准這個問題並不難,無非與土地兼併,官商勾結,欺壓百姓等等。

    但是,很多人都能看到這一點,卻無力去解決這個問題。

    寇準是一等一的聰明人,自然也能夠看到這個問題。

    他要的不是一個答案。

    而是恨大宋朝廷不作為。

    跟著楊七越久,寇准覺得自己對大宋朝廷就越失望。

    沉默了半晌,楊七突然開口,道:“或許……你可以嘗試,從大宋買一些人口過來……”

    寇准一下子就聽明白了楊七的意思。

    他咬著牙,緊握著拳頭,從嘴裡蹦出了三個字。

    “給我錢……”

    楊七一臉慎重,“一旦這麼做了,就等於是在挖大宋的牆根。傳出去以後,你寇准以後就再也和大宋無緣了。

    即便是你以後打賭贏了我,你拿著三府之地去投大宋,也一樣會落一個遺臭萬年的名聲。”

    寇准雙眼赤紅,撲到楊七面前,衝著楊七咆哮。

    “這不正是你想要的嗎?”

    “給我錢!很多錢!”

    楊七長嘆了一口氣,輕聲道:“去南國錢行拿……”

    寇准像是一隻發怒的獅子,瞪著眼睛想吃人。

    在聽到了楊七准許他去南國錢行拿錢的時候,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楊七的書房。

    寇准走到門口的時候,就聽到了楊七在他背後悠悠的說道:“你寇準是一個好官,真正為百姓的好官……”

    寇准渾身顫抖了一下,卻沒有說一句話,大步離開了楊七的書房。

    從這一刻起,寇准算是真正成為了楊七麾下的一員。

    至於之前二人商定的那個賭越,已經無關緊要了。

    寇準要從大宋弄更多的人到東晟府,就相當於在挖掘大宋的根基。

    而他這麼做,也會觸動大宋許多豪門、世家、權貴的利益,甚至還有許多讀書人。

    他會被黑心腸的讀書人描繪成一個黑暗的奸佞,一代代被唾罵下去。

    也正是因為如此,寇准再無成為一個宋臣的可能。

    楊七得寇准歸心,明明如虎添翼,可是他卻高興不起來。

    楊七是一個重情義的人,不論是親情還是友情。

    硬生生把一段友情,掰成了君臣,這其實不是楊七想要的。

    但是事宜至此,就再也沒有挽回的可能。

    ……

    一切的事情都在按照楊七的計畫在進行,楊七顯得很輕鬆。

    但是,輕鬆歸輕鬆,他卻在復興武院待不下去了。

    有老楊的地方,老楊就不想看到楊七出現。

    老楊狐假虎威的在復興武院裡稱王稱霸,但是他覺得楊七這個老虎有點礙眼。

    老楊很喜歡復興武院的氣氛,也很喜歡復興武院的教學模式,更喜歡給那些渴望知識的學子們講解知識。

    但是他頭上沒有一個合適的名頭,又不願意跟楊七低頭。

    所以,他覺得楊七待在復興武院,有點兒影響他的偽命。

    於是乎,每天黃昏的時候,老楊背負著雙手,在楊七書房門口踱步而過。

    每一次過去,都會冷哼一聲。

    “放著正事不做,整天躲在這裡偷懶,真給老楊家丟臉……”

    扔下了這句話以後,就果斷走人。

    一連三天。

    楊七也明白了老楊的意思。

    於是乎,楊七在老楊嫌棄的目光中,踏上了回大同府的路。

    楊七一走,老楊就果斷的宣佈了自己對復興武院的主權。

    他大大咧咧的召集了復興武院的所有教習和學子們,當眾宣佈,“復興武院山長之位,空閒已久,大家都知道吧?

    知道為什麼從創院至今,復興武院山長之位都空缺嗎?”

    “不知道……”

    老楊嘿嘿一笑,道:“那是因為,楊延嗣和楊洪等人,苦苦哀求老夫擔任山長。老夫一日不答應,復興武院山長之位就一日空缺。

    就在昨日,楊延嗣、楊洪等人,再一次苦苦哀求老夫。

    看在他們多次哀求老夫,老夫就勉為其難的答應了。

    所以,從今日起,老夫就是復興武院山長了。”

    穆羽等教習,當即就看向了楊洪這個副山長。

    楊洪當即就想罵娘。

    苦苦哀求?

    楊業,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以前沒這麼厚的臉皮。

    你的骨氣呢?你的威嚴呢?

    心裡不爽歸心裡不爽,但是楊洪知道,老楊說的有一半是對的。

    復興武院從創立至今,山長之位空缺,就是在等老楊。

    畢竟,在這西北,有資格擔當復興武院山長的,也唯有老楊和折御勳二人。

    折御勳是不可能拋下折家家主身份幫楊七做事的。

    所以,就只剩下了老楊一人有資格擔任山長。

    “見過山長……”

    在眾目睽睽之下,楊洪向老楊拱手施禮。

    楊洪沒辦法去戳穿老楊的謊言,以老楊的身份,在這種場合下說出這種話,那就是孤注一擲了。

    如果楊洪戳穿了老楊的謊言,那麼老楊很有可能終生都不會在踏足復興武院了。

    楊七若是知道了,肯定會跟楊洪急眼的。

    一眾教習們見到楊洪向老楊施禮,自然而然的就認可了老楊的話是真的。

    當即,教習們也開始向老楊施禮,學子們緊隨其後。

    自此,老楊這個復興武院山長的身份就落實了。

    正在前往大同府城路上的楊七,在從彭湃口中知道了這個消息以後,有些哭笑不得,但是卻什麼也沒有說。

    老楊能以這種厚臉皮的方式接掌復興武院,除了他本身喜歡上了教書育人以外,還是想借此發洩心裡對楊七的不滿。

    如果楊七拆了老楊的台,那麼老楊就能名正言順的請家法打一頓兒子出出氣。

    但是,楊七又怎麼可能給老楊這個機會?

    ……

    處暑這天,楊七風塵僕僕的到達了大同府城。

    到了府門口的時候,瞧著家丁僕人們忙出忙進的在搬東西,讓楊七看的有點懵。

    “什麼情況?”

    眼尖的僕人們早已看到了楊七的身影,有人進去報信,有人迎上了楊七。

    “小人見過七爺。”

    楊七指了指正在搬東西往馬車上裝的僕人們,問道:“這是做什麼?”

    僕人躬身,笑道:“回七爺的話,今早的時候,老夫人收到了老爺的信,說是要搬到復興府去住。老夫人就命令小人們收拾東西……”

    楊七愕然,看向彭湃。

    彭湃低聲解釋道:“老爺用的是八百里加急的快信,咱們在路上耽擱了一下。所以老爺的信比咱們更快。”

    楊七苦笑道:“這到底是多不待見我,才會這麼做……”

    “別瞎說……”

    佘賽花不知道何時出現在了門口,聽到了楊七的話,埋怨道:“自從你爹卸了兵權以後,每日裡閒在家裡,快悶死了。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喜歡的事兒,自然得上心。”

    楊七跳下了馬背,無奈道:“可是我剛回來,您就要搬走,我怎麼有種被拋棄的感覺。”

    佘賽花白了楊七一眼,“又瞎說,你爹年齡大了,娘擔心他在復興府一個人照顧不好自己,所以才過去照顧他。

    你要是覺得不舒服,也可以搬過去一起住。”

    “呸呸呸……”

    楊七連呸幾口,笑道:“算我多嘴了……”

    佘賽花哼了一聲,“看你下次還敢亂說話。”

    在佘賽花面前,楊七總是沒個正形,總是像個孩子。

    佘賽花一邊指揮著僕人們裝車,一邊對楊七道:“要說有被拋棄的感覺,那還得數你兒子。你說說,從宗衛出生到現在,你待在他身邊的時間有多久……

    還有……算了,回頭你自己去看了就知道了”

    楊七尷尬的一笑,“有點忙……”

    佘賽花瞪了楊七一眼,再沒說話。

    楊七也不好再去自討沒趣。

    不過,經過了佘賽花的提醒,楊七也確實有點兒想兒子了。

    向佘賽花告罪了一聲後,往他自己住的小院跑去。

    進入到小院,沿著竹林正中的青石路向前。

    在臨近朱紅小樓前湖畔的時候,楊七看到了溫馨的一幕。

    湖畔。

    曹琳在地上鋪上了一層蓆子,蓆子上又鋪上了一層軟毯,一個小小的人兒,在毯子上翻滾著亂爬,嘴裡還咿咿呀呀的叫喚著。

    曹琳跪服在地上,不停的在逗弄他。

    初醒輕盈的坐在躺椅上,瞧著母子二人暢玩,笑的眯起了眼。

    在初醒身旁,站著一個身穿綠衣的婢女,瞧著模樣很秀麗,而且給人一種熟悉的感覺。

    場面很溫馨,一下就給人一種家的感覺。

    楊七沿著湖畔,快速的走到了小樓前。

    他的腳步聲早已驚醒了眾人。

    曹琳、初醒,兩女見到楊七就是一喜。

    雖然之前曹琳和楊七有些許的不愉快,但是之後曹琳主動服軟,楊七又懲罰了曹琳一次。

    那些個不愉快,很快就消失了。

    夫妻沒有隔夜仇,床頭吵架床尾和。

    “郎君”

    “郎君……”

    “見過公子。”

    三女施禮。

    “不必多禮……”

    楊七撫手。

    曹琳順勢把小小人兒抱在懷裡,輕聲對他說道:“小宗衛乖,快看,爹爹回來了。”

    當楊七走到了三女面前的時候,曹琳順勢把小小人兒交到了楊七懷裡。

    小小人兒在楊七懷裡,不停的撲騰。

    伸胳膊蹬腿的,煞是可愛。

    楊七一下就被暖化了。

    然而,可愛的場面沒有持續多久。

    在小小人兒嗅到了楊七身上那陌生的氣息一口,哇一聲哭了出來。

    楊七嘗試著哄了一下,手忙腳亂的折騰了一會兒,愣是沒哄好。

    然後不得不尷尬的重新把小小人兒交到了曹琳懷裡。

    說來也怪,小小人兒一到曹琳懷裡,立馬不哭。

    楊七這個時候才清醒的意識到,自己貌似並不是一個稱職的父親。

    尷尬的搓了搓手。

    楊七想找個話題,緩解一下氣氛,猛然瞧見了初醒身邊的婢女,愣了愣,微驚道:“你是……如夢?”

    如夢淺淺欠身,笑道:“沒想到公子還記得奴婢,奴婢正是如夢。”

    楊七瞧了瞧初醒,又看了看如夢,笑道:“你們姐妹二人能聚在一起,確實是一樁喜事。說來慚愧,當初我在汴京,雖然離你很近,卻沒辦法讓你們姐妹團聚。”

    如夢笑道:“公子不必掛懷,當初楊府蒙難,公子一心都在為楊府討回公道。公子不願意讓奴婢牽扯到楊府中的恩怨,也是為了保護奴婢。奴婢知道的。”

    楊七欣慰的點了點頭,“你知道就好。”

    說話間,曹琳突然笑吟吟的問楊七,“郎君,你有沒有覺得妹妹有什麼不一樣?”

    “不一樣?”

    楊七疑惑的看向了初醒,卻見初醒俏臉一紅,悄聲底下了頭。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2:09
第0592章 送屍體的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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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

    楊七又不是傻子,經過了曹琳提醒,再加上初醒羞澀的模樣,自然不難推斷出。

    初醒頭壓的更低,俏臉通紅,連同耳根子也染上了一層紅暈。

    曹琳懷抱著正在撲騰的小小人兒,嬌笑道:“郎君果然聰慧,一猜及中……”

    “哈哈哈……”

    楊七朗聲大笑,“好好好……如夢,你可得好好照顧初醒。琳兒,回頭你給初醒身邊再配兩個婢女使喚……”

    曹琳笑道:“這事兒那用得著郎君提醒,妾身早已準備妥當。”

    “甚好……”

    一時間,楊七感覺到了久違的溫馨。

    夫妻三人在小樓前,鬧成了一團。

    晌午的時候,楊七出去送了一趟佘賽花。

    晚上陪著初醒嘮了半夜的閒話,後半夜的時候,就摸進了曹琳房裡。

    ……

    翌日。

    清晨。

    楊七從曹琳房裡睡醒的時候,就看到彭湃面色怪異的躬身守候在門外。

    “有事?”

    彭湃壓低聲音,說道:“少爺,今日天明時分,有人送了一輛牛車到了府門口。牛車上蓋著草蓆。屬下掀開看過,草蓆下掩蓋著三具屍體……”

    楊七瞳孔一縮,“屍體呢?”

    彭湃小聲道:“屬下怕惹得府上生亂,所以就讓人把屍體暫時安放到了大同書院的停屍房內。”

    “你做的很好。”

    勉勵了彭湃一句。

    楊七穿戴整齊以後,匆匆的吃過了早膳,讓彭湃帶著他前往了大同書院的停屍房。

    地位到了楊七如今這一步,發生在他身邊的每一件事,都不可能當成簡單的事情處理。

    更何況這裡面還牽扯到三條人命。

    到了大同書院以後,依照禮數,楊七先去拜訪了一下書院的山長种放,而後又去見了見沈倫。

    种放在山野間待久了,所以在大同書院這種人氣旺盛的地方,顯得很不習慣。

    為了能更好的貼近大自然,以修道。

    种放放棄了楊七為他準備的宅院,住到了大同書院後方靠近城牆的一塊荒涼的地方。

    他自己動手搭建了一座茅草屋,又在茅草屋前栽種了一些花草樹木。

    花草樹木的佈局雜亂無章,在楊七這種略微有些強迫症的人眼裡,看著很不習慣。

    种放卻覺得越是沒有規律的東西,越是特近自然。

    楊七不明白,种放這種理論是怎麼總結出來的。

    不過,种放只要沒有離開大同書院的心思,楊七就任由他去折騰。

    畢竟,种放名聲在外,只要他還待在大同書院,就能幫大同書院吸引不少的人才。

    從去歲种放入大同書院至今,慕名种放大名而來的學子,多達八十八人。

    這方面,沈倫就比不過。

    之前沈倫擔任大宋參知政事的時候,沈倫府上可以說是門庭若市。

    自從沈倫到大同書院任教以後,大宋的那些個讀書人,就不願意和他接觸了。

    也正是因為如此,沈倫更能把大多的精力放在教書育人上。

    畢竟是擔任過參知政事的人,又主持過汴京的太學。所以沈倫的辦學經驗是豐富的。

    僅僅大半年時間,沈倫已經先後在大同書院內創辦了經科、算科、畫科、棋科等等多個學科。

    大同書院在沈倫的謀劃下,在逐漸的步入正軌。

    而楊七,在見沈倫的時候,又向沈倫提出,在大同書院內建立工科、商科等學科。

    自從沈倫在楊七面前丟掉了為人師的尊嚴以後,基本上在楊七面前就沒有多少話語權。

    楊七現在說什麼,沈倫就下意識的做什麼。

    如今二人的關係,更像是上下級,而不是師生。

    見過了种放和沈倫以後,楊七才進入到了醫學院。

    如今的醫學院,可以說是大同學院內最強勢的一個學科。

    目前大同學院內,有一半的學子,都是醫學院的人。

    楊七雖然在西北大名鼎鼎,但是真正見過楊七的人也不多。

    所以楊七進入醫學院,並沒有引起太大的注意。

    在徐大夫和彭湃的帶領下,楊七到了醫學院的停屍房。

    醫學院的停屍房很大,內部的空間足有三間大瓦房那麼大。

    裡面擺放著十幾具屍體。

    最引人注意的是,在停屍房內,有一個小屋子,據徐大夫說,那是小蘿莉銅糖的臥室。

    能把自己的臥室,搬到停屍房裡的,估計也只有這個變態小蘿莉。

    楊七進入停屍房的時候,小蘿莉銅糖正在和法海老道交涉。

    “讓我看看,就看一眼……”

    小蘿莉銅糖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不時的看向躺在砧板上的屍體,眼中充滿了好氣和興奮。

    法海老道蠻橫的擋在小蘿莉身前,黑著臉說道:“你先把手裡的解剖刀放下,我就讓你看。”

    小蘿莉銅糖吐了吐舌頭,暗子收起了從袖口流露出的寸許刀刃,衝著法海老道哼哼道:“這三具屍體,很難得的。我覺得他們的身體跟普通人都不一樣。不切開看看,我實在是難受,有可能晚上睡不著……”

    法海老道瞪著眼,惱怒道:“睡不著也不許切,這三具屍體是楊延嗣要看的。等楊延嗣看過之後再說。”

    “哼!”

    小蘿莉銅糖嬌憨的回瞪了法海老道一眼。

    猛然間抬頭,就看到了剛進入停屍房的楊七。

    頓時,她眼光大量,“虎侯,你來了。”

    楊七點了點頭,說道:“早上送到楊府門口的三具屍體在哪兒?”

    “在這在這……”

    小蘿莉銅糖積極的引路。

    楊七走過去,湊到了砧板前,瞅著上面的屍體,微微皺起了眉頭。

    “僧侶?”

    西域僧人們獨有的短髮,讓楊七一眼就判斷出這三具屍體的身份。

    法海老道見到了楊七以後,作揖施禮,聽到了楊七的問話,低聲道:“老夫瞧著沒錯的話,這三人應該是西域苯教的僧侶。他們死亡的時間不超過三個時辰,肌肉卻堅硬如鐵。

    老夫沒判斷錯的話,他們不僅是苯教的僧侶,還是那種武藝高強的武僧。”

    楊七聞言,瞳孔一縮,眯著眼,“據我所知,在苯教內,能夠調動武藝高強的武僧的人,並不多。”

    法海老道點了點頭,沉聲道:“準確的說,有三人。其中有兩個人,是間接的死在侯爺手裡的……”

    楊七一下子就想到了在麟州的時候的寶言上師師兄弟。

    二人雖然不是楊七所殺,但是二人的死多多少少和楊七也有點關係。

    如今看來,有人把這筆帳,算在了他頭上。

    “剩下的那個是誰?”

    “薩迦活佛……”

    “薩迦……活佛?”

    法海老道鄭重的點了點頭,然後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薩迦活佛,在西域,受萬家供奉,勢力不可小遜。而且老夫聽說,薩迦活佛,本身也是一位高手,武藝已經侵入化境,據說能為常人所不能為。”

    楊七遲疑了一下,沉聲道:“這麼說來,苯教的武僧再次出現在西北,很有可能是薩迦活佛也到了西北。而且很有可能是衝著我來的?”

    法海老道再次點頭,“極有可能。而且這三個武僧,出現在大同府城,很有可能就是為了對付你。”

    楊七目光不停的在三具屍體身上掃視,若有所思的道:“但是,這三個人已經死了。而且還不是我動的手。也就是說,有人在幫我?”

    法海老道隱晦的掃了楊七一眼,卻沒說話。

    楊七摸索著下巴,看了法海老道一眼,然後笑了。

    “苯教雖然勢大,但是在西北,還不足以對我形成威脅。與其相比,我更想知道,到底是誰幫的我。又為什麼要幫我?”

    法海老道嘴角抽搐了一下,神色複雜的道:“也許人家只是出於好意……”

    “是嗎?”

    楊七反問了一句,也不等法海老道回答,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醫學院。

    小蘿莉銅糖,一見楊七一走,二話不說就拿屍體開刀了。

    法海老道目光複雜的看著楊七離去的背影。

    ……

    回府的路上。

    彭湃緊跟在楊七身後,急切的問道:“少爺,您是不是看出了什麼?”

    楊七譏諷的一笑,“一群無聊的人想見我,我不願意見。所以他們就想方設法的弄一些見面禮給我。”

    “什麼人?”

    彭湃追問。

    楊七搖了搖頭,並沒有繼續說下去,他提醒彭湃道:“這件事你就不用再管了。他們有求於我,所以不會對我作出什麼不利的事情。

    相比而言,苯教的事情是重中之重。

    你立刻派稻草人出去,嚴密的清查一切和苯教有來往的人。

    雖然我們不怕苯教的力量,但是有這麼一群野狗在我們身邊潛伏著,冷不丁的咬我們一口,會很傷人的。”

    彭湃有心追問那群無聊的人是誰,不過他見楊七不願意多提,他也就不好意思再追問下去。

    聽到了楊七的吩咐,彭湃鄭重道:“屬下明白。”

    苯教的事情交給了彭湃去清查,楊七相信以稻草人如今的力量,苯教在西北潛藏的力量,一定會被很快挖掘出來的。

    所以在這件事上,楊七一點兒也不擔心。

    打發了彭湃,楊七回到府裡就安心的陪著妻兒。

    許久的不陪妻兒,兒子見著他充滿了陌生感。

    這讓楊七感覺到很愧疚。

    好不容易有了空閒的時間,楊七自然要好好的補償兒子。

    因此,之後的幾天裡。

    楊府上就經常發生暖心的一幕。

    威震西北的虎侯楊延嗣,每日裡在府上,陪著兒子咿咿呀呀的說一些誰也聽不懂的話。

    父子倆經常一聊就是一下午。

    樂此不疲。

    不僅如此,為了快速的增進他們父子之間的友誼。

    楊七還讓狄母,抱著狄青過來一起玩耍。

    有了小狄青的加入,氣氛就顯得更加的歡樂溫馨。

    終於,在楊七不懈努力下,小宗衛願意讓他抱了。

    ……

    七日後。

    楊七抱著小宗衛正在湖邊數魚,一條條鯉魚跳躍翻滾非常熱鬧。

    “瞧,那一條頭頂帶著一點白的鯉魚,最貪吃的就是他……”

    “還有那一條……”

    “……”

    明明知道懷裡的兒子什麼都聽不懂,可是楊七就是願意給兒子講。

    突然間,小宗衛似乎聽懂了楊七的話,不停的在楊七懷裡一縱一縱的。

    “郎君,彭湃到了,要見你。”

    曹琳在楊七身側輕聲說了一句。

    楊七順勢把手裡的兒子交給了曹琳,出了他自己的院子。

    彭湃匯報的事情過於隱秘,所以楊七不願意讓曹琳、初醒知道,免得她們擔憂。

    “少爺……”

    “查的如何?”

    “少爺,屬下已經查實,目前侵入到兩府境內的苯教僧眾,一共有一百三十六人。其中有十二人是隨著大宋商隊進入到了兩府境內。

    剩下的一百二十四人,均是從黨項過來的。”

    “黨項?”

    楊七有些意外,“野乞干泊?李繼遷?野乞干泊應該不可能,如今我們兩家正在合作,他不可能在關鍵的時候對我出手。這麼做無異於自毀長城。

    那麼,就只剩下李繼遷了。

    也就是說,李繼遷勾搭上了苯教,想和我作對?”

    彭湃點頭道:“應該是……少爺支持野乞部族討伐李氏部族,李繼遷又怎麼可能不怨恨少爺?如今有機會給少爺使絆子,他自然不會錯過。”

    “吱吱吱~”

    楊七吧嗒了一下嘴,微微一笑,“他不仁,就別怪我不義。回頭你派人再送兩百斤的火藥去給王貴。告訴王貴,放開手腳的用。”

    彭湃會心一笑。

    跟著楊七久了,多少也能猜到一些楊七的心思。

    兩百斤的火藥,在彭湃而言,並不多。

    可是對於久經沙場的王貴而言,卻是不可多得的攻城拔寨的利器。

    有充足的火藥支援,王貴對付起李氏部族的兵馬,會變的更加得心應手。

    同樣,也會加快李氏部族滅亡的道路。

    楊七從來都不是一個寬容的人。

    一路走來,凡是和楊七作對的,不論是誰,他都不會讓對方好受。

    這就是楊七的做事風格。

    “對了少爺,從七天前,一直到昨天,那一撥神秘人,已經送來了十六具的屍體了。但奇怪的是,今天並沒有屍體送上門。”

    楊七微微一愣,“今天沒有屍體?”

    沉吟了片刻,楊七若有所思的道:“禮送夠了,那就是要攤牌了。這幾日你帶人防備著。”

    “屬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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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2:10
第0593章 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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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誠如楊七所料。

    當天,傍晚時分,雲霞滿天。

    有人似踩著雲霞,進入到了大同府城。

    府城內流言紛紛,有百姓在城外三十里外,看到有仙人騎著青牛降臨;也有百姓看到有仙人踏著天邊的雲彩,一閃進入到了大同府城;還有百姓看到,有劍仙御劍而來。

    眾說紛紜。

    無一例外,都證實了有仙人降臨大同府城這件事。

    即便是夜幕降臨,大同府城內依然不能歸於平靜。

    仙人,在百姓們心裡,代表著逍遙、長生、自在。

    百姓們渴望仙人們的生活,也渴望能得到仙人傳授,從此平步青雲。

    楊七對於仙人們沒什麼好感,也不在乎依靠所謂的仙家法術平步青雲。

    甚至,楊七還有那麼一點兒不待見所謂的仙人。

    但是,他卻不得不招待仙人。

    從晌午起,法海老道就進入到了楊府內,寸步不離的跟在他左右,時不時嘟囔一句。

    “今日有仙人降臨大同府城,侯爺您作為一城之主,理應恭迎。”

    楊七翻了個白眼,懶得搭理他。

    法海老道作為道家門徒,自然得替道門說話。

    到最後,楊七被法海老道煩的不行了,就氣咻咻的喊道:“最多一桌豐盛的酒菜,不能再多了……”

    什麼恭迎一類的話,楊七全當放屁。

    能許諾一桌子酒菜,已經算是客氣了。

    法海老道得到了許諾以後,進入到了楊府的廚房裡,就再也沒出來過。

    入夜的時候,一桌豐盛的飯菜準備好了。

    足足一百零八道菜,擺滿了整整兩大桌子。

    看著法海老道指揮著楊府廚娘布菜的時候,楊七差點沒掀桌。

    最終,楊七還是忍住了。

    但是,他暗地裡給法海老道打上了一個養不熟的白眼狼的標籤。

    菜擺好了以後沒多久,种放就像聞到了味道,恰逢其會的出現在了楊府內。

    种放比法海老道客氣多了,並不是空著手來的。

    种放擅於釀酒,今夜他拿來的是他窖藏了二十年的一壇珍藏酒。

    一切準備就緒以後,楊七打發了府裡的人下去,讓他們各自回房別出來。

    然後他陪著种放在等客人。

    當天邊掛起了一彎新月的時候。

    一陣清風從楊七設宴的花廳內拂過。

    一個人影就這麼隨著清風出現在了花廳內。

    陳摶老道隨風而來,大袖飄飄的坐在了楊七的對面,他衝著种放點了點頭,然後就端坐在桌前閉目養神。

    “轟隆~”

    陳摶老道坐下沒多久,一聲轟鳴聲在花廳前響起,一陣濃濃的煙霧伴隨著轟鳴聲,覆蓋了花廳前的三丈方圓。

    楊七皺了皺鼻子,嗅到了濃厚的火藥味,略微扯了扯嘴角。

    “裝神弄鬼……”

    心裡暗子嘀咕了一句,楊七意興闌珊的等著煙霧散盡。

    煙霧後,出現了一位身穿黃袍的道士的身影,道袍上勾畫著一張巨大的八卦圖,八卦圖有三色,紅黑白。

    此人年齡不大,黑髮頂著紫金冠,長鬚修的整整齊齊的。

    他步入花廳以後,也是衝著种放點了點頭。

    但是他並沒有像是陳摶老道一樣閉目養神,而是把目光投在了楊七的身上。

    他的目光很有侵略性,似乎要在一瞬間把楊七的一切看的透透徹徹。

    楊七的目光同樣帶著侵略性,並且毫不示弱的在觀察這個黃袍道士。

    黃袍道士見狀,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卻一句話也沒說。

    “嗖~”

    一聲箭矢射出的聲音在楊七耳畔響起,他循聲看去。

    就看到一道身影,藉著月色,踏著一柄寒光閃閃的長劍,飛了過來。

    這麼拉風的出場方式,一下子引起了楊七的注意。

    同樣是一位道士,長相很普通,一身青袍,頭上帶著一定折角的帽子。

    落地以後,隨手一勾,長劍落入到了手裡,被他插回了背後的劍鞘。

    然後,就見他甩了甩袖袍,一個縱躍,出現在了花廳。

    楊七好奇的在青袍道士身上仔細觀察。

    觀察了許久也沒看出什麼特別的地方。

    於是他搶在了青袍道士點頭之前,驚喜的問道:“御劍飛仙?”

    在場的所有人聽到楊七突然發聲,明顯的愣了一下。

    然後,只見青袍道士得意的衝著陳摶、黃袍道士、种放三人揚起了頭顱。

    陳摶正在閉目養神,完全沒看見他得意的樣子。

    种放在自斟自飲,根本不在乎青袍道士揚起的透露。

    唯有黃袍的道士,冷哼了一聲,低罵了一句,“裝神弄鬼……”

    青袍道士丟給了黃袍道士一個‘你這是嫉妒’的眼神,然後笑眯眯的看向楊七,“虎侯也知道御劍飛仙?”

    楊七鄭重的點頭道:“知道知道……”

    青袍道士得意的笑道:“虎侯想學的話,貧道可以教你。”

    楊七期待道:“是不是打坐練氣,練習出氣感以後,就能培養劍丸,然後養本命飛劍,操縱本命飛劍飛上雲端,日行千里?”

    “咳咳咳……”

    青袍道士愕然的瞪著眼珠子,半晌之後,輕咳了一聲,尷尬道:“所謂的御劍飛仙,只是一個障眼法,並沒有虎侯說的那麼誇張。”

    俗話說,明人面前不說暗話。

    青袍道士多多少少通過了一些手段瞭解過楊七的並行,知道期滿楊七,估計不會有什麼好下場,所以他也就沒好意思胡吹大氣。

    楊七一聽只是障眼法,一下子就對御劍飛仙失去了興趣。

    雖然他從一開始,就多少猜到了一些青袍道士御劍飛仙的內幕。

    但是,還是希望能出現一些驚喜。

    畢竟,每一個男人心裡,都有一個劍仙夢。

    待到所有人坐定以後,楊七掃視了一下在座的四位道士,狐疑的問道:“難道真的沒有修仙練道,長生不死,御劍飛仙這些東西?”

    陳摶繼續在閉目養神。

    种放繼續在自斟自飲。

    青袍道士和黃袍道士對視了一眼,青袍道士遲疑道:“上古流傳下許多的修仙練道的法門,總結起來,無非就是打坐、練氣、煉丹。

    據傳上古時期,有許多仙人飛昇。

    只是我等資質愚鈍,到如今,也不曾參悟出其中的道理。”

    此話一出,基本上已經把楊七心裡的仙俠夢給破滅了。

    楊七興趣缺缺的吧唧了一下嘴,說道:“我知道你們想跟我談什麼。我可以跟你們談,但是我之前向你們提過兩個要求,你們必須先答應我的要求。”

    正在閉目養神的陳摶老道睜開眼,聲音渾厚的說了一句。

    “貧道已經勾除了殤傾子華山劍侍傳人的身份,以後他只是一個普通的道門門徒。而他的一切,以後不會有人操控,全憑他自己做主。”

    楊七點了點頭,道:“還有呢?”

    “哎……”

    陳摶老道嘆了一口氣,神色複雜的盯著楊七,低聲道:“從七日前,到今日,貧道派人給你送了十六份的厚禮。難道不足以打消你和華山劍侍比鬥的心思嗎?”

    楊七笑眯眯道:“一碼歸一碼。你們幫我剷除敵人,我感激不盡。以後你們道門有用得著的地方,我楊延嗣可以破例幫你們一次。

    但是,之前華山劍侍仗著武藝高強,仗勢欺我。這口氣我嚥不下去,必須討回來。”

    陳摶老道搖了搖頭,無奈道:“罷了,那就隨你吧。”

    隨著陳摶老道話音落地,一道身影從牆外一躍而入,落到了花廳前的空地上。

    細看此人,正是那一日楊七出雁門關的時候,遇到的老道士。

    見到老道士出現,楊七眼中閃過一道喜色,他站起身,伸手提起了提前放在花廳旁的虎頭烏金槍。

    “老道士,之前你仗著武藝高強,欺負我。今日你再試試,看看能不能再欺負我一次。”

    楊七提著虎頭烏金槍,大步出了花廳,站在了老道士面前,笑問。

    老道士顰了楊七一眼,淡然道:“說那麼多有什麼用,手底下見真章。”

    “好!”

    楊七爆喝一聲,掄起了虎頭烏金槍砸向了老道士。

    “嗖~”

    老道士手裡的長劍出鞘,直面迎上了楊七手裡的虎頭烏金槍。

    “嘭~”

    槍劍相交。

    虎頭烏金槍攜帶著巨力砸在了長劍上。

    老道士手裡隕鐵鑄造的長劍,一下被砸彎成了凹形。

    而老道士本人,則被虎頭烏金槍上的力道,震退了六步。

    一時間,在場的所有人眼中都流露出了驚愕的身色。

    華山劍侍,雖然只是華山道門一脈的護法,但是其勢力卻遠超其他幾支道門分支的護法。

    而每一任的華山劍侍下山,從沒遇到過對手。

    恰恰就是這麼個無敵的人物,如今卻被楊七一招敗退,可見楊七武藝之高超。

    老道士手持著彎曲的長劍,愕然的盯著楊七,“這才短短幾個月不見,你武藝居然長進了這麼多?”

    楊七一槍刺出,直逼老道士,嘴裡笑著道:“一點點而已……”

    老道士一手持劍,一手捏在了劍尖,清喝了一聲。

    原本彎曲的長劍,硬生生被他扳直了。

    旋即,老道士長劍在空中順勢劃了一個半圓,劍身猶如靈蛇出洞,順著虎頭烏金槍槍頭盤旋而上。

    簡單的一招,不僅化解了楊七的中正槍,同時長劍還能順著虎頭烏金槍掠過,絞斷楊七的臂膀。

    老道士出手很快,一切幾乎在電光火石之間。

    “嘿~”

    楊七也眼疾手快,一下看出了老道士這一招的用途。

    他持著槍尾的手一震,原本直線刺出的槍頭,突然上挑,瞬間變招。

    槍頭的上方,就是老道士的咽喉。

    老道士神情一凌,手裡的長劍猛然一顫,如同靈蛇擺尾,劍尖劈在了虎頭烏金槍的槍身上。

    虎頭烏金槍上挑的軌道偏移,順著老道士的耳畔擦過。

    一滴殷弘的鮮血,滴在了虎頭烏金槍的槍頭上。

    老道士後退了三步,收劍而立,神色複雜的看著楊七,“貧道輸了……”

    曾幾何時,楊七在老道士手底下,只有被壓著打的份兒。

    短短幾個月不見,楊七就能跟老道士打的旗鼓相當。

    兩人比武雖然只持續了三個呼吸。

    但是對於他們這種高手而言,三個呼吸,足以分出高低。

    再拼下去,只會兩敗俱傷。

    事實上,老道士拼盡全力繼續拼下去的話,應該能勝個一招半式。

    但是,他卻殺不了楊七。

    因此,他勝個一招半式,完全沒有一點兒意義。

    最重要的是,楊七比他年輕太多了,而且習武的天賦也遠比他要高。

    這注定了,楊七要超越他,不會太難。

    也許楊七以後,走的路,會比他更長遠。

    所以,相比而言,現在認輸,要比以後被打的顏面無存要好太多。

    “承讓。”

    楊七有點兒意猶未盡,但是人家老道士已經認輸了,他也不能窮追猛打。

    收起了虎頭烏金槍,楊七展了展袖袍,進入到了花廳內。

    重新坐定以後。

    陳摶老道率先開口,“楊延嗣,在談事情之前,貧道代表道門,要先問你一問。”

    楊七雖然心裡已經猜出了陳摶老道的問題是什麼,但還是很禮貌的說道:“你問吧。”

    陳摶老道鄭重的盯著楊七,道:“你會造反嗎?”

    楊七譏笑,反問道:“我有機會造反嗎?”

    不等陳摶老道繼續開口,楊七就自顧自的說道:“會不會造反我說不好。因為我可以不去傷害別人,但是我不能保證別人會不會來傷害我,以及我的家人。

    真到了性命攸關的時候,我是不會放棄全家人的性命,去成就那些所謂的大義。

    我能承諾你們的,只有兩點。

    第一,終我一生,絕不會作出對不起炎黃子孫的事兒。

    第二,我絕不會允許任何人奴役炎黃子孫,更不會允許任何人肆意的屠殺炎黃子孫,包括我。”

    楊七的答案,明顯不是陳摶老道四個人想要的標準答案。

    四個人對視了一眼,黃袍道士忍不住開口道:“你的答案,貧道不滿意。沒人逼你,沒人傷害你和你家人的性命,你就不會造反?你楊延嗣並不是一個人,倘若有一天,你手下的人準備好了黃袍,披在你身上,你又如何自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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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2:11
第0594章 誰見過真正的仙人?

    “哈哈哈……”

    楊七放肆的大笑,而後在四人惱怒的眼神中,譏諷道:“我楊延嗣可不會去欺負人家孤兒寡母!”

    一言出,陳摶老道臉色漲的通紅。

    坊間傳聞,趙匡胤年少時,機緣巧合,曾拜師陳摶老道。

    而且,在陳摶老道指引下,和另外九位豪傑結成了兄弟,也就是史書中記載的‘義社十兄弟’。

    之後趙匡胤在其他九位結義兄弟的幫助下,東征西討,黃袍加身,定鼎乾坤,據說都是由陳摶老道指引的。

    然而,傳聞終究是傳聞。

    趙匡胤有沒有拜師陳摶老道,這在正史上並沒有記載。

    兩位當事人也沒人澄清過這件事。

    但是,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陳摶和趙匡胤之間,肯定有些淵源。

    不然,趙匡胤在登基稱帝以後,也不會數次召陳摶到汴京相見。

    更不會因為一局棋的輸贏,就把華山許給了陳摶。

    華山乃是五嶽之一,可不是什麼沒名沒姓的小山包。

    五嶽在中國歷史上的歷朝歷代,都代表特殊的意義。

    一位開國皇帝,把五嶽之一,許給一個教派。

    這其中代表的意義,可就沒那麼簡單了。

    這就相當於,任何了這個教派的正宗地位,同時,也暗許了與國同休的承諾。

    如果趙匡胤跟陳摶老道沒關係,他又怎麼可能這麼幹?

    楊七通過了陳摶老道的反應,證實了這個猜測。

    倘若他們二人真的沒有太大關係,在楊七提到欺負人家孤兒寡母的時候,陳摶老道怎麼可能反應那麼大。

    極有可能,二人真的就是師徒。

    只是,這位大宋太祖趙匡胤的師傅,在面對他這個極有可能成為大宋禍害的人的時候,並沒有表現出喊打喊殺的局面。

    這讓楊七心裡又升起了另一個疑問。

    難道趙匡胤死的不明不白,趙光義登上帝位,兩方鬧的不愉快?

    楊七仔細的思考了一下,覺得很有可能。

    楊七記得,在趙光義登基之初,他就三番五次的召陳摶老道到汴京論道。

    當然了,極有可能是藉著論道的名義,聊其他的。

    總之,在趙光義登基之初,很看重陳摶老道。

    但是,在太平興國五年之後,趙光義就再也沒有召過陳摶老道入汴京。

    不僅如此,趙光義在太平興國五年以後,似乎開始對佛教很感興趣。

    他不僅擢升了相國寺為國寺,而且還在大宋境內,大批的修建佛寺。

    先後修建了太平興國寺、開元寺、崇明寺等等許許多多在後世都很知名的寺廟。

    總之,趙光義在位期間修建的佛寺,數量以百計。

    由此可見,趙光義和陳摶二人,極有可能因為趙匡胤的問題,鬧崩了。

    然後,趙光義為了打壓道門,開始直線的提升佛門的地位。

    有那麼一瞬間,楊七覺得道門其實挺可憐的。

    陳摶老道黑著臉,提醒他,“說黃袍加身的事兒,別提什麼孤兒寡母。”

    楊七翻了個白眼,一下子就不憐憫道門了,“你們當誰都喜歡當皇帝?我如果喜歡當皇帝,早就在南國登基稱帝了。”

    种放第一次放下了酒杯,輕聲道:“即使如此,你為何又要在西北謀劃這麼多?”

    楊七當即惱怒的喊道:“你們真當我喜歡在這西北搞風搞雨的?要不是因為趙家兄弟不爭氣,連個燕雲十六州都拿不回來,我會趟這渾水?

    堂堂炎黃子孫,被一群蠻子欺負。你們當傳出去好聽?後輩子孫們知道了臉上就光彩?”

    四人被楊七惱怒的反問給弄懵了,一時間,也不好反駁。

    半晌,陳摶老道撫摸著鬍鬚幽幽道:“當今皇帝雖然算不上是什麼英明君主,但他有心收復燕雲十六州,也一定會收回燕雲十六州的。”

    陳摶老道這話說的信心滿滿的。

    楊七差點被氣笑了。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聽人說這話了,似乎大宋的每一個人,都覺得趙光義肯定能收回燕雲十六州。

    楊七真的很想知道,這些人從那裡看出來趙光義能夠收復燕雲十六州的。

    一個在通訊靠喊的年代裡,玩遙控指揮的人。

    比紙上談兵的趙括還不靠譜。

    他憑什麼收復燕雲十六州。

    就憑他是皇帝?

    笑話。

    楊七幾乎沒給陳摶老道什麼好臉色,他毫不客氣的冷著臉說道:“他要是能收回燕雲十六州,我就把頭摘下來給你當球踢。”

    陳摶老道當即就要反駁,卻被种放給攔下。

    种放眯著眼,低聲問楊七,“虎侯,何至於如此不看好陛下?”

    這個問題,楊七沒辦法證明回答。

    楊七冷笑著反問道:“皇帝會把兵權還給手底下的將軍嗎?”

    四人聞言,下意識的皺眉。

    楊七的這個問題,答案太簡單了。

    趙匡胤好不容易從將門手裡奪回來的兵權,趙光義這個繼位者權力慾望那麼重,他又怎麼可能把兵權交出去?

    說起來也可笑,皇帝是一個民族最高的領導者。

    可是偏偏在很多皇帝眼裡,從來都沒有什麼民族大義。

    他們似乎是這個世界上最自私的一群人,只要能夠維護他們獨裁的帝位,只要能夠讓他們擁有皇權富貴。

    他們不在乎讓民族受辱,也不在乎百姓的性命,更不在乎割地賠款。

    甚至,在他們中間的某些人喊出‘寧與友鄰,不與家奴’這樣的話。

    民族大義,在他們眼裡,有時候更像是一個笑話。

    种放張了張嘴,卻再也問不出問題。

    黃袍道士還想說什麼,卻見陳摶老道搖了搖頭。

    “哎……”

    黃袍道士長嘆了一口氣,不再多言。

    青袍道士乾巴巴笑道:“咱們……是不是,該聊正事了?”

    陳摶老道點了點頭,看向楊七,道:“今日貧道到此的用意,你應該猜得到。”

    楊七道:“一曰問道;二曰傳道。”

    青袍道士正經危坐,正色道:“貧道之前曾聽陳師兄提起此前在雁門關外和虎侯相遇的時候有過一敘。陳師兄說,虎侯對佛門傳道的方式頗為推崇,對於我道門現存的傳道方式頗有微詞……”

    “不錯……”

    楊七也不怕得罪人,大大方方的承認了。

    黃袍道士冷哼了一聲,“虎侯倒是真坦率,就不怕得罪人。”

    “你們會害我?”

    楊七似笑非笑的看著黃袍道士。

    黃袍道士一下臉青的像是個茄子。

    种放放下了手裡的空酒壺,盯著楊七,平靜的道:“道門廣大,先賢智慧浩瀚如海。道門諸多典籍中,蘊含著無窮的恆宇至理。

    這些,都是我輩先賢的智慧所在,不可能傳給異族。

    所以說,並不是道門不願意傳道,而是很多東西不能輕傳,更不能傳給異族。”

    楊七搖了搖頭,無奈道:“正是因為你們一直存在著這種心思,所以才會讓外來的佛教頻頻坐大。以至於現如今,佛教發展的勢頭,隱壓道門一頭。

    長此以往下去,你們就不怕世人只知六字洪名,卻不知無量天尊嗎?”

    “不可能!這種事情絕不會發生。”

    青袍道士果決的反駁。

    楊七苦笑了一聲,卻沒說話。

    他想到了後世的時候,曾經去華山遊玩,巧遇了一對善男信女,他們入了廟門以後,拜的是三清道尊,嘴裡誦念的卻是‘阿彌陀佛’。

    有人或許覺得他們無知,但是這恰恰說明了,佛比道,發展的更好,更深入人心。

    楊七遲疑了一下,沉聲道:“四位都是道門中的翹首,想必對莊周夢蝶的典故不陌生吧?”

    莊周,那可是戰國時期的道門聖賢。

    作為道家門徒,又怎會不知道。

    陳摶老道乾脆直接閉上眼,不想看楊七。

    他覺得楊七問這個問題,就是在侮辱他。

    楊七輕輕一笑,感慨道:“說起來,我和道門也有淵源,這淵源就來自於莊周夢蝶。”

    楊七一臉追憶,“那還是我在天波楊府的時候,有一日,朦朦朧朧中,我似乎被牽引到了一個奇特的世界。在那個世界,我看到了百丈高的房屋,見識過飛翔在天空的鐵疙瘩……”

    楊七講了很多。

    陳摶老道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睜開了眼睛,他看著楊七,目光變的格外的凝重。

    种放三人也是如此。

    他們四個人都是道門中的代表性人物,在修心一道,已經達到了常人難以企及的地步。

    特別是陳摶老道,心境已經修煉的宛如一灘平靜的湖水。

    所以,他們四人,對別人的心境的感觸很敏茹。

    楊七講的一切,似乎是莊周夢蝶。

    可給他們的感覺,卻像是楊七在講一個真實的世界,而非夢中。

    對於楊七口中那光怪陸離的世界,他們並不看重。

    因為他們從修道起,就接觸了太多的神話故事。

    甚至當他們修為小有所成的時候,還會親自去編撰一些個神話故事,甚至參與道某些神話故事裡。

    所以,楊七描述的世界有多奇怪,他們都不在意。

    他們只在意楊七描繪的那個世界中的道門。

    當楊七玩笑似的說出了他夢境中在華山的所見所聞以後。

    饒是以陳摶老道的宛如湖水一般平靜的心境,也變的起伏不定。

    其餘三人就更別說了。

    “在那個世界,道門廟宇十不存一,佛門寺廟香火鼎盛……”

    楊七自嘲的一笑,“當我清醒以後,我對道門的境遇,感覺到無比的痛心。我骨子裡終究是一個純正的炎黃子孫,見不得先輩們浩瀚的智慧被人拋棄,更見不得那些外來的東西在我們炎黃子孫的土地上大行於世。

    這也是為何,我今日會見四位的緣故。”

    楊七感慨道:“說實話,對於如今的我而言,如果非要在自己管轄的地方安置一個教派的話。佛門遠比道門更加合適。

    雖然他們有時候貪婪了一些,但是他們足夠聽話。而且,他們更懂得如何向一個統治者低頭。”

    陳摶四人低著頭,一句話也不說。

    可以看得出,楊七所言,在他們心裡已經掀起了一場滔天巨浪。

    他們很難想像,楊七夢境中的那些場景真實發生以後,道門將是何等的沒落。

    楊七瞅著沉默不語的四人,輕聲道:“誠如種先生所言,道門廣大,典籍眾多。所以在傳道的時候,也不一定就要把所有的東西都傳出去。

    諸如導人向善、引人慈悲、勸人從良、開導世人的典籍,多不勝數。

    我想,這些典籍,在道門中,並不算是什麼珍貴的典籍吧?

    更不可能是什麼密而不傳的典籍。

    信道之人,最多的終究還是百姓。

    百姓們所求的,並不是什麼飛昇、長生。

    他們所求的很簡單,就是希望在心裡苦悶的時候,有人開導他們;在家中遭遇不幸的時候,有人能安慰他們;在走上歧途的時候,有人能引領他們;在疾病的時候,有人能幫助他們;在快樂的時候,有人能跟他們一起分享。

    以上種種,總結下來,只有一句話。

    那就是,百姓們供奉神明,求的只是一個心裡上的寄託。

    你們要給與的,也只有這一樣而已。”

    陳摶四人若有所悟,一瞬間,他們突然覺得,一輩子所傳的道,正如楊七所說。

    道心震動。

    “唔……”

    青袍道士的道心差點失守。

    陳摶老道見狀,神色凝重的低吼,“我輩修道,求的是長生!長生!”

    青袍道士額頭上,脖頸上,青筋暴起,面目猙獰。

    陳摶老道的低吼聲傳入他耳中,猶如洪鐘大呂,不停的震盪。

    青袍道士反常的表現,足足持續了一刻鐘。

    在陳摶老道和种放二人的提醒下,才勉為其難的穩定了心神。

    他再次看楊七的時候,眼中竟然帶有一絲恐懼。

    可見楊七剛才的一番言論,對他的影響有多大。

    陳摶老道在安撫了青袍道士以後,神色不善的盯著楊七,“我輩修道,修的是心,修的是道,修的是自然,是超脫……”

    楊七嘴角勾起一絲笑意,雙手抱在腦後,譏笑道:“何必自欺欺人呢?什麼是超脫?什麼是道?在你們的認知裡,仙就代表道,代表超脫。

    在世人眼中,你們就是仙人。

    但是,我問你們,你們誰又見過真正的仙人?”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2:12
第0595章 約法三章

    一句話,問住了四位道門大佬。

    四人沉默不語。

    仙人?

    對他們而言,這是一個耳熟能詳的詞語,但僅僅是詞語而已。

    他們經常告訴世人世上有仙人,年少的時候,他們不僅忽悠別人信,自己也深信不疑。

    等到他們逐漸的執掌一派大權,深深瞭解了那些個被他們奉為經典的神話故事以後,他們才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仙人,只存在於傳說中。

    當然了,也有一些思想頑固的人,他們始終堅信著有仙人存在。

    因為他們騙人騙久了,連自己都信了。

    但是,那些思想頑固的人,卻不包括眼前四人。

    能在道門千萬道徒中脫穎而出,執掌一方道統的,又豈會是思想頑固之人。

    楊七笑眯眯的看著四人,輕聲道:“四位,別自欺欺人了。就拿四位剛才入府的方式而言,在百姓們看,乃是神仙之舉。但是在明眼人眼裡,只不過是一種障眼法而已。”

    陳摶老道目光銳利的盯著楊七,“楊延嗣,我等與你無冤無仇,何故要一而再再而三壞我等道心?”

    楊七不懼陳摶老道銳利的目光,他懶洋洋的滑坐在椅子上,半躺著,笑道:“並不是我要壞諸位的道心,我只是不希望看著諸位繼續錯下去而已。

    無論是儒教、道教、釋教,從根本上講,都只是一種思想上的繼承和傳承。

    作為繼承了先輩的智慧者,我們不僅要把先輩的智慧發揚光大,同時也要在先輩智慧的基礎上,再開拓創新。”

    种放若有所悟,輕聲問道:“這就是傳道的目的?”

    楊七點了點頭。

    种放再問,“那麼傳道的方式呢?”

    楊七直言道:“誠如我剛才所屬,擇經,教導世人從善,幫助世人從善。這就是傳道的方式。”

    黃袍道士緊皺著眉頭,發問,“我等傳道,對你楊延嗣又有什麼好處?”

    楊七愣了愣,含蓄的笑道:“旁人若是問我,我是不會說的。不過在你們四位面前,我沒有藏私的必要。諸位若是在我治理的地方傳道,能夠幫我防止佛教一家獨大的趨勢。

    畢竟,一家宗教,太過龐大和專寵,會影響一地的統治。

    這可不是我想要的……”

    楊七遲疑了一下,感慨道:“而且,我終究是炎黃子孫,我不希望看到祖宗的東西被別人的東西壓下去。我更不希望看到,因為祖宗智慧的斷層,讓後世的子孫們認為我們不如異族人。”

    陳摶老道和黃袍道士皺了皺眉,沒說話。

    但是,在他們心裡。

    他們不認為子孫後輩們會生出這種想法。

    青袍道士被楊七嚇的不輕,他心有餘悸的問道:“你讓我們傳道,真的只是為了讓先輩們的智慧被發揚光大,沒有別的企圖?”

    种放看著楊七,顯然他心中所想和青袍道士一樣。

    楊七自嘲的笑道:“我能有什麼企圖?圖你們的財?你們道門千年積累固然可觀,可是以我楊延嗣斂財的本事,超越你們道門的積累,輕而易舉。

    圖你們道門的力量?你們道家門徒加起來能有多少?比得上我麾下的幾十萬兵馬?”

    青袍道士一下被懟的說不出話。

    种放看向陳摶三人,暗自點頭。

    陳摶老道看向楊七,鄭重的道:“楊延嗣,此次我等前來拜訪,有一件事要問你……”

    楊七坐直了身子,打斷了陳摶老道的話,“我知道你們此番前來找我,是想入南國傳道。我答應了你們,甚至以後我楊延嗣可以做主的地方,你們都可以傳道。

    但是我們必須約法三章……”

    “請明言……”

    “第一,入我治下傳道,不可干政;第二,入我治下傳道,不可投於異族;第三,凡是道觀,每座觀內道士不可超過三十人,道觀名下田地不得超過百畝。”

    “這……”

    陳摶老道、青袍道士、黃袍道士,三人皆皺眉。

    道觀名下的田產,可是道觀最主要的經濟來源之一。

    土地兼併,也是道觀斂財的主要手段之一。

    如今楊七約法三章,直接斷了道觀的財路,那他們傳道還有什麼意義?

    “我覺得很好。”

    种放突然開口,然後在陳摶老道三人異樣的眼神裡,平靜的說道:“我等修道,求的是心,而非財。三人皆是道門翹楚,在修心一道上,遠比我种放走的更長遠。難道就因為無財,就拒絕傳道?

    如果把錢財和道掛在一起,那我等和那些追逐名利的世俗之人,又有何區別?”

    黃袍道士緊皺著眉頭,冷聲道:“法不可輕傳……”

    “呵……”

    种放譏諷的一笑,鄙夷道:“張天師,你什麼時候學會佛門那一套了?”

    “你!”

    黃袍道士臉色漲紅,羞的說不出話。

    “夠了!”

    陳摶老道黑著臉,極具威嚴的喊了一聲。

    制止了种放和黃袍道士鬥嘴以後,陳摶老道看向楊七,凝重道:“楊延嗣,既然你允許我等傳道,又為何訂立這諸多規矩?

    我等修的是道,講究的是道法自然。你如此約束我等,我等又如何潛心修道?”

    楊七似笑非笑的看向陳摶老道,“我只不過訂立了三條規矩,你們就覺得約束,影響你們潛心修行。可是據我所知,道門清規戒律遠比我訂的規矩多達百倍。難道那些個規矩就不影響諸位潛心修行?”

    陳摶老道想要張口反駁,楊七卻抬手制止了陳摶老道。

    “提醒你們一句,這一次是你們在求我,而不是我在求你們。你們若是答應我的要求,那麼你們可以隨時入南國傳道。如果你們不答應我的要求,那就諸位從哪裡來,就回哪裡去吧。”

    陳摶老道臉上閃過一道怒容。

    自從他活神仙的名聲傳出去以後,還從未有人對他如此不敬。

    楊七三番兩次的對他不客氣,這讓他心裡很不爽。

    然而,還沒等到陳摶老道發作,种放就站起身,甩了甩衣袖,對楊七躬身施禮,“虎侯的條件,種某代表終南山一脈,答應了。”

    “种放……”

    青袍道士驚呼了一聲,似乎在勸解种放多想想。

    种放卻對著他們三人拱了拱手,大袖飄飄的離開了花廳。

    陳摶老道臉黑的可怕。

    青袍道士瞅了瞅陳摶老道,又瞅了瞅黃袍道士,乾巴巴笑道:“种放可是我們四人當中難得的聰明人,他既然都答應了虎侯的條件,那麼貧道也就沒有拒絕虎侯的理由。

    虎侯的條件,貧道代表蜀山一脈答應了。”

    然後,他站起身,拱拱手。

    “告辭了。”

    黃袍道士沉吟了片刻,沉聲道:“貧道也代表茅山一脈,答應了虎侯的條件。”

    “嘭~”

    一聲火藥的轟鳴聲過後。

    黃袍道士消失在了花廳。

    僅剩下陳摶老道一人。

    陳摶老道顯然對楊七提出的條件不滿。

    “哼~”

    冷哼了一聲後,陳摶老道甩著道袍,離開了楊府。

    花廳變的空蕩蕩的。

    一桌豐盛的酒菜,從頭到尾,都沒動過。

    楊七懶洋洋的站起身,望著陳摶老道消失的身影,搖頭一笑,“毛病都是慣出來的……”

    “法海,出來清場了。”

    丟下了這句話,楊七空放下花廳內滿桌的酒菜,消失在了花廳內。

    法海老道悄無聲息的出現在花廳,神色顯得格外的複雜。

    論資排輩,法海老道算得上是華山一脈。

    陳摶老道,算得上是法海老道的師叔。

    今夜五人交談,法海老道都聽在耳中。

    陳摶老道的傲氣,讓他拒絕了楊七的條件。

    法海老道心裡總覺得,有什麼東西,似乎從華山一脈的眼皮底下溜走了。

    可惜,他並不是華山一脈的主事者。

    所以他並不能替華山一脈做主。

    “哎~”

    一聲長嘆,為這個不平凡的黑夜,畫上了一個平凡的句號。

    ……

    之後的幾日。

    楊府風平浪靜。

    楊七也難得有時間,陪著妻兒一起享受天倫之樂。

    十個月大的小宗衛,在曹琳教導下,學會了喊出人生的第一個字。

    “爹~”

    楊七興奮的一天都沒睡著。

    並且,特地選擇了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帶著妻兒,外出踏青。

    古人的娛樂項目很少。

    男子尚且有酒樓、妓館內尋歡作樂。

    而女子,大部分時間只能待在閨房內。

    偶爾踏青,是她們難得的樂趣所在。

    在大同府城東門外,有一片難得的小山包,山包下有一條小溪,溪邊楊柳依依,青草茫茫。

    楊七帶著妻兒到了這座小山包下,枕著青草,吹著清風,心情格外舒暢。

    一家人難得的出來一趟,曹琳一展心中的小女兒姿態。

    手持著紙鳶在草地上不停的奔跑。

    初醒懷有身孕,不宜多動,所以陪著楊七在吹山風。

    二人並肩躺在草地上。

    楊七看著天上漂浮的雲朵,突然開口,“你不開心?”

    躺在草地上正在數雲朵的初醒渾身一顫,發懵了許久,低聲道:“沒有……”

    “呵……”

    楊七莞爾一笑,“你騙得了別人,怎麼可能騙得了我。你我雖然相處不久,但是你的心思我多少瞭解一些。以前的你,是一個自由、傲氣的女子。特別是在我面前的時候,你總喜歡展現出自己高傲的一面。

    可是自從你入府以後,每日裡鬱鬱寡歡,在我面前總是強顏歡笑。

    根本看不到你真正開心的模樣……”

    初醒側頭看著楊七的俊朗的面龐,神色複雜的輕咬著嘴唇,聲音如同蚊子一般小,“真……沒有……”

    楊七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側頭看向初醒。

    目光對視。

    初醒心虛的別過頭去。

    楊七抬手,輕握住初醒嬌嫩的手,柔聲道:“我知道,在你的心裡,一直都把香姨當成最親近的人。或許她利用你,你也不後悔。可是她的死,對你打擊很大。

    而我,卻是把她推上死路的罪魁禍首。

    你雖然入了楊府,也和我坦誠相見。可是,在你心裡,始終有一個疙瘩,不知道如何用真實的自己面對我。”

    “妾身……妾身沒有……”

    “還在騙我,你我夫妻,真的要這麼見外?”

    初醒明顯的身體在顫抖,“妾身也不想這樣……可是,香姨是妾身唯一的親人……”

    楊七緊握住初醒的手,感慨道:“香姨的死,是必然的。即便是不死在我手裡,也會死在別人手裡。復國,談何容易?”

    楊七嘲笑道:“自秦以來,想要復國的皇室遺族多不勝數。可是有幾人復國成功的?秦漢之強,威震恆宇,秦漢遺族遍佈天下,尚且不能復國。南唐又怎麼可能復國?

    你掌不良人時,也曾派人去過江南。那些世受南唐皇恩的遺族,又有幾家願意跟隨你呢?”

    初醒顫抖道:“香姨確實派人去過江南,願意跟隨妾身者,百不存一……”

    “所以啊!南唐復國,純粹就是香姨在自欺欺人。她怎麼做,我不在乎。甚至,她求我的話,我或許還會幫她一把,讓她在西域或者海外,再建南唐。

    她錯就錯在,不該綁著你一起行險。

    我楊延嗣的女人,不能成為別人的籌碼,更不可能成為他人的犧牲品。”

    “你的……女人……”

    初醒身軀顫抖著,問道:“郎君……一早就惦記上了妾身嗎?”

    楊七咧嘴一笑,坦言道:“那一次,在長樂坊相遇,我就知道了。你是我的女人。”

    “那你……”

    “嘿嘿……”

    楊七嘿嘿笑道:“男人們,好色是本性……當初那副不為美色所動的樣子,完全是裝的……”

    初醒轉過身,面頰垂淚,握緊了拳頭,捶打著楊七的胸口,“那你為什麼還要那麼對妾身,你知不知道,就是因為你對妾身那麼絕情,妾身才不得已遠走西北的……嗚嗚嗚……”

    楊七攬過了初醒,抱在懷裡,笑道:“好事多磨嘛……嘿嘿嘿……”

    初醒趴在楊七懷裡,小聲的哭泣了一場。

    哭過以後,她心情好了許多,她伏在楊七懷裡,輕聲道:“妾身心情好多了……香姨的死,妾身不怪你。妾身心裡只是害怕,你讓妾身入府,並不是真的喜歡妾身。而是可憐妾身……

    如今,聽到了你說老早就惦記上了妾身,妾身心裡就沒那麼不開心了……”

    楊七莞爾一笑,抱著初醒,笑道:“以後記得,多找一些自己喜歡的事情去做,多出去走走,開開心的。我執掌西北三府,又要兼顧南國。注定是不可能一直待在府裡的。也不可能一直陪著你們。”

    初醒微微的點了點頭……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2:12
第0596章 黨項變局

    悠閒的日子總是過的很快,在你不經意間,它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楊七陪著妻兒們玩樂了十幾天,特別是他在解開了初醒心中的心結以後,夫妻二人的感情與日俱增。

    現如今的初醒,每日裡臉上都洋溢著熱情的笑容。

    而曹琳則把所有的心思都投在了教育兒子方面。

    雖然小宗衛只有九個月大,什麼都不懂。

    但是曹琳依舊樂此不疲的每日裡找人誦一卷四書五經給小宗衛聽。

    曹琳之所以會這麼做,就是因為在某天夜裡和某人歡合以後,提及教育的後代的問題,某人多嘴說了一句他片面瞭解的育兒經。

    而且,受折磨的遠不止小宗衛一人,還有被楊七提前收入門下的開山大弟子狄青。

    曹琳作為當家大婦,對於丈夫的顏面很看重。

    狄青作為楊七門下開山大弟子,以後長大以後,出入很多場合,都將代替楊七的顏面。

    楊七少年成名,有神童、嗣仙人、戰神等多個常人難以企及的稱謂。

    狄青作為楊七的弟子,以後縱然做不到楊七這般高的成就,也遠遠不能比楊七差太多。

    而且,在曹琳眼裡,狄青很有可能以後會成為小宗衛的一大助力。

    所以,她對於狄青的要求就顯得格外高。

    眼看著曹琳讓府裡的丫鬟們兩個小傢伙擺放的端端正正的坐在毯子上正在聽一位夫子誦經。

    楊七就覺得曹琳是在造孽。

    楊七想要敲打曹琳幾句,不過他想到了敲打曹琳的下場,就開始裝聾作啞的沉默不語。

    在曹琳教導兩個小傢伙聽四書五經的時候,楊七就曾經就此和曹琳討論過。

    “孩子們還太小,眼下連字都不會說。要教育他們,也得等他們長大一些……”

    曹琳當時聞言,似笑非笑的看著楊七,調笑道:“幼教之說,可是郎君教給妾身的。郎君若是覺得妾身做的不妥,大可以把兩個孩子帶在身邊親自調教。”

    在古人眼裡,本事大的讀書人,基本上學問都很高深。

    他們在為子孫擇師的時候,從注重挑選的師父是不是一位稱職的老師,他們只在乎這個師父的名聲夠不夠大。

    所以曹琳看來,楊七名聲高絕,又是讀書人中間的翹楚,而且還是文武雙全,由楊七親自調教孩子們,絕對是最合適不過的事兒。

    她相信,孩子們會在楊七的調教下,變的非同凡響。

    名師出高徒。

    這句話是古人信奉的至理名言。

    然而,楊七在聽到了曹琳準備把兩個還不會說話的孩子教給他調教以後,嚇得落荒而逃。

    在楊七的認知裡,當保姆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特別是給一個一歲大,一個九個月大的孩子當保姆。

    兩個連話都不會說的孩子,楊七不可能讓他們屈服於自己的威嚴下,更不可能讓他們懂得自己傳授給他們的微言大義。

    為了避免自己成為一個保姆。

    楊七就再也沒有跟曹琳理論過幼教的問題。

    ……

    時間一晃而過。

    當楊七還沒有享受夠悠閒的日子的時候,事情就找上門了。

    彭湃神色肅穆的匆匆進入到了楊七所在的院子的時候。

    楊七正鋪著一張毯子躺在地上小酣,小狄青坐在楊七的肚皮上,正在吃手指,小宗衛跨坐在楊七胸膛上,奮力的在拽楊七的頭髮。

    初醒在一旁的躺椅裡正在曬太陽。

    曹琳並不在府裡,秋糧收割在即。楊家釀酒作坊裡正在準備收購秋糧的大事。

    現如今的楊家酒作坊,產出的烈酒,已經販賣到了州邊的諸國。

    每年光給大同府城內繳納的稅銀,就足有幾百萬兩。

    可以說,楊家的酒作坊,是大同府城內最大的外貿企業。

    釀酒,靠的就是糧食。

    而秋糧則是西北最主要的糧食收穫時期。

    在這段時間內,糧食不僅價格低,而且數量也充足。

    曹琳作為一個精明的商人,自然不可能錯過這個時期。

    彭湃踱步到了池塘邊上,先對初醒施禮,喚了一聲二夫人。

    然後走到楊七身邊,聲音低沉的說了一句,“少爺,有大事……”

    正在小酣的楊七,聽到了彭湃的話,睜開眼,皺了皺眉,“你先去書房等我。”

    楊七把兩個小傢伙交給了初醒照看以後,整理了一下散亂的衣服,前往了書房。

    進入到了書房以後,就看到了彭湃躬身站在書桌前,在等候他。

    楊七移步到了書桌前坐下,皺眉問道:“發生了什麼?”

    彭湃一臉深沉的道:“黨項那邊出事了……經過了大半個月的征討,野乞干泊在大同軍的幫助下,已經逐步的佔領了整個夏州。

    可是,前日的時候,野乞干泊率領大軍,進入到了銀州的時候,卻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

    十五萬的野乞部族的騎兵,當場折損了六萬多人。”

    楊七愕然道:“一下子損失了近一半的兵馬?李繼遷這麼利害?”

    彭湃搖頭,鄭重道:“李繼遷部統兵的並不是李繼遷,而是李繼捧。而且李繼捧也不算利害,真正利害的是他麾下的兵馬。”

    “定難軍?”

    楊七失聲叫道。

    在楊七的印象裡,真正有強橫戰鬥力的,除了定難軍,他想不出其他的兵馬。

    彭湃點頭,道:“不錯,正是李繼遷麾下的定難軍。”

    彭湃頓了一下,凝重的道:“三萬定難軍,正面對抗十五萬的野乞部族的騎兵,不僅打贏了,而且讓野乞部族折損了近半的兵馬。

    這戰鬥力,實在太恐怖了。”

    楊七屈指敲打著桌面,沉吟道:“李繼遷麾下的定難軍,有這等的戰鬥力並不奇怪。定難軍可是李繼遷麾下唯一的一支職業兵。除了作戰,他們什麼也不管。

    而且,定難軍是李繼遷立足於黨項的資本,如果定難軍不夠強。李繼遷恐怕早就被人吞的骨頭都不剩了。”

    彭湃神色凝重的道:“咱們怎麼辦?”

    彭湃這個問題問的很含糊,可是楊七卻明白他的意思。

    彭湃問的是大同軍的去留。

    以定難軍的戰鬥力,幾乎在吊打野乞部族的騎兵。

    大同軍可不是野乞部族的兵馬,沒有必要陪著野乞部族陪葬。

    但是,一旦撤離了大同軍。

    那麼孤木難支的野乞部族,很有可能會在李繼遷部強力的壓迫下,投靠了李繼遷。

    一旦李繼遷征服了野乞部族,勢力一定會提升到一個新的高度。

    到時候,最直接受威脅的就是折楊兩家。

    楊七沉吟了許久,鄭重道:“這一仗必須打下去,我們支持野乞部族攻打李繼遷,為的就是讓他們兩虎相傷。如果李繼遷坐大,那就違背了我們的初衷。

    你派人去一趟折家,將此事告知給我大舅。再派人去一趟東晟府,令我五哥麾下的鐵騎軍待命,一旦大同軍陷入到危機,他們必須出擊,展開營救。

    同時,再派人給殤傾子去令,命令他抽調一萬遊騎軍,在雲州和東晟府交界處待命。”

    彭湃遲疑了一下,緊皺著眉頭,低聲道:“折家得到消息的時間,只會比我們早,不會比我們晚。有必要通知折家嗎?”

    楊七斜眼撇了彭湃一眼,解釋道:“通知折家的目的,並不是為了提醒折家什麼。折家雄踞西北多年,折家的安危還不用我們操心。

    之所以讓你派人過去,是為了確認折家的動向。

    我大舅有意圖謀李繼遷治下的兩州之地,他應該比我清楚,眼下這個局面,折家必須入局。

    如果再繼續坐山觀虎鬥下去,很有可能什麼都得不到,還得眼看著一個大敵在我們身邊崛起。”

    “屬下明白。”

    彭湃出了楊府,立馬派人去落實了楊七的命令。

    楊七治下的三府之地,表面上風平浪靜,背地裡去波濤洶湧。

    首先是豐城。

    豐城令陳耀在得知了楊七準備派遣鐵騎軍出戰的時候,立馬就派人把兵器作坊內新鍛造好的第一批的鐵騎軍的裝備送到了東晟府去。

    同時,還準備了足夠的物資,一次性的送到了鐵騎軍的手裡。

    東晟府,好水川要塞。

    經過了半個月的建造,好水川要塞的地基已經打造穩固,三萬農墾兵團的人馬,分批的開山取石,運往好水川要塞。

    而楊五麾下的近萬的鐵騎軍軍卒,被楊五派出去在東晟府內四處剿滅佔山為王的匪徒。

    還有一部分,被楊五派遣出去學習遊騎軍打柴。

    在接到了楊七的軍令以後,楊五立馬派人去召集了在外作戰的鐵騎軍軍卒。

    短短兩日,在外的近萬鐵騎軍軍卒全部匯聚在好水川要塞前。

    楊五留下了兩千人防守要塞,又派遣了一千人去押送從豐城運送過來的物資。

    他帶領著剩下的六千多人,西出好水川,西進了百里,在夏州的邊界處安營紮寨,等候楊七的進一步的命令。

    復興關外,遼國大同府附近。

    殤傾子剛剛帶人偷襲了一座大城,解救了在城內受苦的遼地漢民近十萬人。

    他正指揮者手下的人馬,在快速的轉移遼地的漢民。

    遼地漢民拖家帶口的,稀稀拉拉的綿延了足足十幾里地。

    “將軍,這群人什麼東西都要拿著,行進的速度太慢了。一旦讓遼國大同府內的遼人反應過來,我們很有可能會遭到遼人的大軍突襲。”

    賞傾子的親兵,策馬到了殤傾子身邊,皺著眉頭低聲道。

    殤傾子皺著眉頭,遙望著正在遷移的人群。

    他麾下親兵能看出來的東西,他又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然而,正在轉移的全都是遼地漢民。

    漢人的本性讓他們重視財物更多過重視自己的性命。

    即便是殤傾子派人告訴了這些遼地漢民,他們到了東晟府以後會得到很好的安置,官府會給他們配發他們所需的一應物資。

    這些百姓們仍舊不為所動。

    瞧著那些個遼地漢民背著大包袱,肩挑著兒女,隨手還牽著從遼人手裡搶來的牛羊,殤傾子嘴角就直抽抽。

    終究是漢家苗裔,殤傾子還下不了狠手以軍法約束他們。

    他只希望遼人來的能慢一些,復興關負責接應的兵馬能快一些。

    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身背著小紅旗的傳令兵出現在了地平線上,一刻鐘以後,他就到了殤傾子面前。

    傳令兵跳下了馬背,單膝跪倒在殤傾子面前,鄭重道:“虎侯令,遊騎軍主將殤傾子,即日起,整合一萬遊騎軍,沿西北雲州進軍,在東晟府和夏州邊界線待命。”

    殤傾子聽到了命令,明顯愣了愣,楊七命令他率領一萬遊騎軍沿著西北進軍,明顯是有意準備對黨項下手。

    按理說,參與黨項戰爭的只有大同軍軍卒,即便是緊急情況,也有鐵騎軍軍卒應對。

    如今居然下令召集游騎軍,那麼這就是說明局勢可能比楊七預料的要差一些。

    使得楊七不得不調動遊騎軍過去幫忙。

    “遊騎軍主將殤傾子領命。”

    接下了楊七的軍令,殤傾子當即對身邊的親兵道:“傳令下去,命令隨大軍遷移的遼地漢民,拋棄一應的輜重。

    三天之內,必須趕到復興關外十里的地方。

    再傳令下去,命令在遼地內的打柴的各小隊,在接到命令之日起,十日之地,到達雲州外的暗堡集結。同hi,領命復興府、東晟府沿線的遊騎軍集結。

    以上令,皆為軍令,違令者,斬。”

    “諾~”

    ……

    楊七麾下正在緊張的調兵遣將的時候,折家同樣在調兵遣將。

    折御勳在得到了野乞干泊兵敗銀夏兩州交界處的時候,立馬召集了折家嫡系人馬到了折府內議事。

    折府。

    忠義堂。

    折御勳高坐在大堂上,左手首位坐著他二弟折御卿,折御卿下首坐的是他唯一的兒子。

    在折御勳右手邊上,坐的是他的子嗣。

    折家軍之所以被稱之為折家軍,就是因為折家軍中的高層,全部由折家本族的嫡系擔任。

    折御勳一臉威嚴的緩緩開口,“黨項的局勢,你們應該在回府的路上都瞭解過了。現在,你們都說說,該怎麼辦?”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2:13
第0597章 折家入局

    折惟信率先開口,他聲音低沉的說道:“爹,孩兒覺得,不宜冒險。李繼遷這個老狐狸,藏了定難軍十幾年,讓我們錯估了他的勢力。

    如今定難軍所展現的勢力,遠超我們的預估。一旦我們參與到了黨項的內戰當中。很有可能會遭到定難軍嚴厲的打擊。

    目前暴露出來的定難軍人數隻有三萬人,可是我們誰也不能保證,李繼遷會不會還有其他的後手。”

    折御卿慎重的說道:“大哥,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一旦讓李繼遷吞併了野乞部族,我們折家再想圖謀綏州和銀州,幾乎就成了不可能的事情了。”

    折惟忠眨巴著眼,感慨道:“要我說,還是表弟聰明。仗還沒有開打,就先從野乞干泊手裡討要了一州半的地盤。

    所以,就算野乞干泊真的敗在了李繼遷手裡,他也不會有什麼損失,反而還賺了。”

    折御勳瞪了折惟忠一眼,不滿的道:“你好意思說人家,看看人家楊延嗣,再看看你。明明你比人家大五歲,可是你做的事情,連人家一根汗毛都比不上。”

    “爹,您不能長他人志氣,滅兒子威風啊。”

    折惟忠張嘴狡辯。

    折御勳凶狠的瞪了他一眼,他嚇了一跳,乖乖閉上嘴。

    折御勳問折御卿,“如今黨項內的戰事撲朔迷離,楊延嗣準備怎麼應對?”

    折御卿鄭重道:“據楊延嗣傳過來的消息,他已經派人向大同軍送去了不少軍械,同時已經命令他麾下新建的鐵騎軍,以及遊騎軍,共兩萬兵馬,隨時待命。

    瞧楊延嗣的意思,似乎不會輕易的放棄野乞部族。他很有可能會支持野乞部族和李氏部族繼續鬥下去。

    甚至……”

    折御卿頓了頓,而後聲音沉重的道:“甚至,他有可能會在野乞干泊敗退以後,親自上陣和李繼遷一決雌雄。”

    折御勳聞言,沉吟道:“咱們這個外甥,可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兒。他敢派遣出近七萬人和李繼遷對著干,肯定有利可圖。”

    “爹……”

    折惟信想要提醒折御勳,還是謹慎行事好。

    折御勳擺了擺手,制止了折惟信繼續說下去,他平靜的道:“我心裡有數。”

    折御勳作為一家之主,他心裡一旦決定的事情,折家是沒有人可以反駁的。

    折御卿聽到了折御勳對楊七的評價,樂呵呵笑道:“大哥說的不錯,咱們這個外甥,那是屬猴的,賊精賊精的。

    從他到西北至今,我就沒見過他在誰手底下吃虧。”

    折御勳遲疑了一下,試探的問道:“你的意思,咱們折家應該發兵?”

    折御卿堅定的道:“必須發兵。眼下這是咱們唯一的機會,一旦錯過了這個機會。以後想要拿下綏州和銀州,那可就難了。

    再說了,您不是之前和楊延嗣已經商定好了嘛。

    他答應了幫咱們兜底。

    所以說,咱們即便是敗了,也不過是損失了一些兵馬而已。”

    “那就這麼定了。”

    折御勳一錘定音,他吩咐道:“咱們兩府內的兵馬,加起來有十二萬。惟信,你率領五萬兵馬防守兩府,有事不絕的話,可以派人告知我。如果來不及告知我,就派人送信去復興府的復興武院,求教楊業。

    為父相信,楊業不會見死不救。有楊業幫忙,為父相信我兩府之地的防務,可以高枕無憂。

    二弟,你我兵分兩路,你帶領三萬人馬,入銀州,擾亂李繼遷的佈局,必要的時候可以聯合大同軍他們,一起給李繼遷沉痛的一擊。

    我率領四萬人馬,進兵綏州。

    如今李繼遷的大部分人馬都調到了銀州內,綏州很空虛。

    我會盡快平定綏州,儘量趕到你們決戰之前,進入到銀州。

    到時候,還能幫你們一把。

    惟忠,咱們折家新建的重甲騎兵,就由你統領,跟隨著你二叔前往銀州,務必聽從你二叔的調遣。”

    “明白。”

    “孩兒明白。”

    “孩兒明白。”

    折御勳站起身,其餘的人也跟著站起身。

    折御勳目光在堂內的所有人身上掃視了一圈,然後鄭重的說道:“折家興亡,在此一戰。此戰若勝,我折家將會雄踞西北,以後再也不用看其他人的臉色過日子。

    此戰若敗,我折家就得繼續蟄伏。

    為了折家!”

    “為了折家!”

    隨著折御勳確定了出兵的事宜,折家麾下的兵馬也開始頻繁的調動了起來。

    七萬折家最精銳的兵馬,兵分兩路,一路由折御卿帶領,侵入到了銀州。

    一路由折御勳帶領,侵入到了綏州。

    誠如折御勳所言,李繼遷幾乎把大部分的兵馬,都調集到了銀州,準備跟野乞干泊決戰。

    在毗鄰折家地盤的兩州之地上,雖然也布下了不少的兵馬,但是大多都不是精銳。

    折御勳在入了綏州以後,勢如破竹。

    一日之內,連破了綏州四城。

    如果不是因為綏州多山路的話,也許折御勳能夠拿下綏州六城。

    折御卿這邊也不弱,銀州雖然有李繼遷的重兵,但是大部分都防禦在東北和正北,正南面的防禦很薄弱。

    在折惟忠重甲騎兵的幫襯下,折御卿也連下銀州三城。

    折家的加入,徹底的攪亂了黨項內的局勢。

    ……

    大同府城。

    楊府。

    一直在關注著黨項內佔據的楊七,在得知了折家已經發兵七萬,侵入到了黨項內部以後,大醉了一場。

    在兩位妻子疑惑的眼神中。

    楊七丟下了一句高深莫測的話。

    “大局已定。”

    初醒和曹琳二人,可不是那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嬌小姐。

    對於黨項內部的局勢,她們從大同府城裡的傳言,以及楊七的隻字片語,多多少少瞭解了一些。

    在她們看來,黨項的戰局才剛剛拉開了序幕。

    她們不明白楊七為何一口斷定大局已定。

    ……

    夏州。

    野乞干泊的大帳中。

    野乞干泊面色陰沉的可怕,李繼遷突然祭出了定難軍,讓他折損了六萬多的兵馬,對他的打擊很大。

    如果不是因為他麾下有一千的重甲騎兵在面對定難軍衝鋒的時候,猶如中流砥柱一樣扛著。

    恐怕,他麾下的兵馬會損失的更多。

    當然了,更重要的還是他麾下的兵馬更換了許多從楊七手裡購買的裝備。

    不然,他可能會被定難軍打的更慘。

    定難軍幾乎壓倒性的斬殺野乞幹部手底下的騎兵,這讓野乞干泊真正的見識到了李繼遷的力量。

    從而心裡產生出了一絲的恐懼。

    甚至,他開始懷疑,自己信心滿滿的發動了這一場兩族之間的戰鬥,到底有沒有取勝的可能。

    所以,連帶他看帳中所有人的眼神,都有些陰翳。

    這其中就包括了老王貴。

    “王將軍,我軍如今在定難軍的攻伐下,頻頻受挫。不知道你可有對敵良策?”

    王貴在進入到黨項內以後,所參與的戰鬥都可圈可點,而且目前還沒吃過敗仗。

    這讓野乞干泊心底裡對王貴有點刮目相看。

    所以,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下,野乞干泊下意識的開口向王貴問策。

    王貴聞言,捻著鬍鬚沉吟道:“從目前的局勢看,我們未必不能取勝。擋在我們面前的,最強悍的兵馬,就屬於定難軍。

    而定難軍,應該也是李繼遷手裡的最大的殺手鐧。

    我們麾下的兵馬,之前在定難軍手裡吃了一個悶虧。

    定難軍也因此,在士兵們心裡留下了一個不可戰勝的印象。

    只要我們能夠頂得住定難軍的衝鋒,並且打敗他們一次,借此告訴麾下的士兵,定難軍不是不可戰勝的。

    以此激勵士氣。

    只要我們能夠吃掉定難軍。

    那麼李繼遷剩下的兵馬,將不足為懼。

    李氏部族佔領的地方,也會任我們索取。”

    野乞干泊眯著眼,看著王貴,沉聲道:“據我所知,王將軍麾下的大同軍,從進入黨項起,到如今,參與的攻城戰,大大小小也有十幾起了。

    而王將軍麾下的大同軍的折損,不足一成。

    由此可見,王將軍麾下的大同軍,應該是難得的悍卒。

    不知道王將軍可願意帶領大同軍,幫我擋住李繼遷的定難軍?”

    王貴一下子就聽明白了野乞干泊話裡的意思。

    野乞干泊這是想讓大同軍去幫他啃硬骨頭。

    王貴又不傻,怎麼可能答應他。

    大同軍進入到了黨項以後,雖然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但是仗的是兵甲之利。

    還有楊七暗地裡的火藥支援。

    從本質上將,大同軍現在還算不上是悍卒。

    對上了定難軍這種被李繼遷磨練了幾十年的精銳,想要取勝,太難了。

    王貴帶著大同軍入黨項,可是來磨練兵馬的,而不是讓大同軍來送葬的。

    “野乞首領……”

    王貴假裝沉吟了一下,面色為難的道:“你應該知道,大同軍雖然歸我指揮,但是真正的掌控權卻在虎侯手裡。

    讓大同軍正面的去對敵定難軍,很有可能會損失慘重。

    到那個時候,我可沒辦法跟虎侯交代。

    而且,據我所知,根據野乞首領和虎侯的盟約。我們大同軍只是協助你們野乞部族攻城,並不包括損兵折將的幫你們抵禦強敵。”

    野乞干泊目光不善的盯著王貴,“我付出了整整一個東勝州,難道讓你們幫我低於定難軍,你們也不肯嗎?”

    “這……”

    王貴遲疑了一下,鄭重道:“野乞首領如果真的需要我們幫你對付定難軍,那麼還請野乞首領去信給虎侯。只要得到虎侯的應允,我等就算是萬死,也會全力幫你擋住定難軍。”

    “哼……”

    野乞干泊咬牙切齒的冷哼了一聲。

    他想把硬骨頭拋給王貴,王貴卻把他拋給了楊七。

    野乞干泊雖然和楊七打交道的時間不是很長,可是雙方打過的交道的次數卻很多。

    從他開始和楊七打交道起,他先後把豐州、東勝州,以及好水川以西的百里之地劃撥給了楊七。

    不僅如此,楊七還用那些讓他看著眼饞的裝備,抽空了野乞部族九成的財力。

    在野乞干泊眼裡,楊七就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豺狼。

    他心裡很清楚,想要跟楊七打交道,就必須做好被楊七宰一頓的準備。

    野乞部族已經被楊七啃的差不多了。

    野乞干泊絕不允許楊七再啃一口。

    野乞干泊想要迫使王貴出兵去對付定難軍,卻被王貴給懟了回去。

    大帳中一下子陷入到了寂靜當中。

    野乞干泊和王貴各自盤算著各自的心思,沒人說話。

    就在這個時候,野乞古谷渾興沖沖的衝進了大帳內,驚喜的喊道:“父親,好消息……”

    野乞干泊一聽好消息,頓時來了興致。

    最近全是壞消息,一聽到有好消息,野乞干泊心裡居然有些激動。

    野乞古谷渾驚喜的道:“父親,據手下來報。大宋的折家出兵了。他們發兵七萬,兵分兩路,一路去攻打綏州,一路想銀州而來。”

    “好!”

    野乞干泊拍桌而起,大笑道:“折家軍的戰鬥力可不弱。有他們幫忙牽制李繼遷。李繼遷這些該頭疼了。咱們的機會也來了。

    傳令下去,一旦折家軍進入到銀州腹地,我們就兵出夏州,給李繼遷一個迎頭痛擊。”

    ……

    野乞干泊說的沒錯。

    李繼遷確實在頭疼,頭疼欲裂。

    定難軍出擊,重挫了野乞干泊,這在李繼遷的預料之中。

    李繼遷對他麾下的定難軍很有信心。

    所以他不認為野乞干泊麾下的十五萬騎兵,會是定難軍的對手。

    野乞干泊,從來都不在他的對手列表內。

    真正被他視為對手的,是那個在背後挑唆並且幫助野乞干泊跟他作對的楊七。

    楊七出手,不僅幫著野乞干泊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甚至還逼出了他潛藏多年的精銳定難軍。

    讓定難軍的戰鬥力曝光在太陽下,這對他以後的謀劃,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也就是說,以後無論他想要坑誰,人家都會防備著他的定難軍。

    他的定難軍也很難再做到,出其不意,一招制勝。

    在李繼遷心裡,楊七可以說是心頭大患。

    為了除掉這個心頭大患,他不惜和苯教合作,讓他們幫忙除掉楊七。

    可是,從苯教動手到現在,大半個月過去了,他得到的全是壞消息。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2:14
第0598章 瘋狂的李繼遷

    苯教活佛前後派出去十幾撥刺殺楊七的武僧。

    這些僧人在跨境進入到了豐城以後,就消聲滅跡了。

    豐城就像是一張張大的血盆巨口,似乎多少人進去也填不滿。

    猶如深淵,深不見底。

    李繼遷前後也派出去了幾支人馬去探測消息,同樣也消聲滅跡。

    不死心的李繼遷,再次找到了苯教活佛,苯教活佛一狠心,將他手底下最強橫的四位護法派遣了出去。

    而在三日前,苯教活佛坐下的四位護法的屍體,在豐城外的一座峽谷內被找到。

    皆被炸的四分五裂,慘不忍睹。

    野狼和禿鷲在苯教護法的屍身上狠狠的飽餐了一頓。

    等到李繼遷手下的探子找到他們的時候,僅有一位護法的頭顱是完整的。

    其餘的皆被啃食成了白骨。

    四位護法的死,對苯教活佛打擊很大。

    活佛親自上門,揚言說是李繼遷透露了苯教僧眾的行蹤,這才導致的苯教僧眾的慘死。

    並且還找李繼遷索賠,不然就要給李繼遷一個沉痛的教訓。

    為此,李繼遷不得不密令兒子李德明,暗中率領了上千鐵衛,秘密的埋伏在苯教活佛週遭。

    一旦苯教活佛有所動向,他就會先下手為強。

    苯教活佛的麻煩還沒有處理,楊延嗣欲增兵黨項,折御勳兵出府州的消息,就傳入到了李繼遷的耳中。

    一個楊延嗣已經夠讓李繼遷糟心了,如今又多了一個折家,李繼遷當場暴走。

    雪亮的彎刀劃過了兩個在他面前嚷嚷的屬下。

    李繼遷提著彎刀,扯著已經變聲了的公鴨嗓子嘶吼,“該死的折家,老夫一定要將他們挫骨揚灰!”

    跪在他鷹座下的李氏各部族的首領,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就連李繼遷貼在嘴角的假鬍鬚掉了,也沒人敢提醒。

    自從李繼遷斷了男根以後,脾氣就顯得越發的詭異了。

    李氏部族內,凡是不順他心意做事的人,如今都已經變成了野狼的糞便。

    近乎於歇斯底里的咆哮過後,李繼遷面色陰沉的低吼著,“一群該死的禿鷲,想要趁著黨項內亂,搶一口腐肉。可是你們真當老夫是那躺在地上不動的腐屍嗎?”

    李繼遷冷冷的掃了一眼跪在他面前的李氏各部族的頭領,“召集黨項內所有的青壯,只要是能握刀上馬的,全部召集到老夫帳下。老夫一定要讓這一群該死的禿鷲,知道我黨項人的利害。”

    “父親……”

    在李繼遷盛怒的時候,敢在李繼遷面前開口的,也只有那個和他同病相憐的兒子李德明。

    李德明呼喊了一聲李繼遷,在李繼遷的注視下,為難的說道:“父親,孩兒以為,大量的抽調黨項內部的青壯,會動搖我黨項稱雄的根基。

    眼下強敵皆至,最好的辦法就是避其鋒芒。

    硬拚的話,很有可能會為我們黨項招來滅族之禍。”

    說完這話,李德明俯下身,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對於自己這個兒子,李繼遷心裡多少還有一些仁慈在。

    所以,在面對李德明的勸解的時候,李繼遷並沒有表現出惱怒的樣子,只是目光幽幽的盯著李德明,“敵人狼子野心,欲取老夫治下的綏、銀、夏、瓜等四州之地。

    甚至,還有當初老夫可遼人一起合謀奪下的半個雲州。

    這四州半,乃是我黨項的根基所在。

    一旦被奪走,我們黨項人,就回成為喪家之犬,再想成事,無異於登天。

    所以,地才是我們黨項人真正的根基。有地的黨項人,才是真正的黨項人;沒有地的黨項人,只是一群流民。”

    有部族的頭領在這個時候小聲的說道:“或許,我們可以求助於大宋或者遼國……”

    “愚蠢!”

    這位年紀不大的頭領,話才說了一半,就被李繼遷給粗暴的打斷了,李繼遷看著他,冷笑道:“宋遼兩國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如今我們遇難,求助他們,他們未必會施以援手,說不定還會跟我們的敵人一起,對我們落井下石。

    特別是宋國,宋國皇帝垂涎綏州依舊,一旦我們向宋國求助,他們一定會以綏州為代價作為要挾。

    老夫縱橫西北多年,帶領著咱們黨項人南征北討,不僅打下了這偌大的地盤,也看清楚了一件事。

    那就是,求人不如求己。”

    李繼遷緊握起了拳頭,鄭重的喊道:“只要我們拳頭夠硬,所有人都會怕我們。一旦我們的拳頭不夠硬,所有人都想踩我們一腳。

    所以,只要我們能夠打退楊延嗣和折御勳的兵馬,並且收編了野乞部族。

    我們黨項人,就可以憑藉我們的拳頭,立足於西北。

    甚至……立國。”

    話罷,李繼遷擺了擺手,深沉的道:“老夫的話就說到這裡了,能領悟多少,看你們的智慧了。下去吧!依照老夫的吩咐,集合兵馬。”

    不得不承認,李繼遷真的頗具梟雄之姿。

    可以說,後來的西夏國能夠建立,有一半的原因,就是因為李繼遷為他的孫子建立了一定立國的基礎。

    依照歷史所述,黨項人的歷史確實如同李繼遷所說的那樣發展的。

    可惜,李繼遷碰到了楊七這個妖孽。

    就此注定,西北之地,再也不可能出現一個名叫西夏的國家。

    李繼遷下令徵調了李氏部族所有的青壯參戰,甚至連半大的娃娃們,也揮著刀,跨著馬,加入到了戰場內。

    李氏部族內,除了老弱婦孺外,幾乎可以說全民皆兵。

    短短六日,李繼遷麾下就聚集了四十萬年齡各異的騎兵。

    其中年長者鬍鬚花白,年幼者齊刀高。

    四十萬黨項人聚集在一起,自然不可能把他們養在帳下。

    單單是每日的糧食消耗,就遠不是李繼遷能夠承擔得起的。

    就食於敵,這是李繼遷很喜歡做的一件事。

    所以,當聚集的四十萬黨項人還沒有匯聚到李繼遷帳下的時候,他們就紛紛被派遣上了戰場。

    綏州,增兵二十萬。

    銀州,增兵由李繼遷親自統帥,新召集的兵馬,加上李繼遷舊部的兵馬,合計達到了二十六萬,加上銀州境內正在和野乞部族交戰的定難軍,以及一些小的雜牌軍。

    李部在銀州的兵馬,一下子接近了三十萬。

    而整個銀州,聚集了折家的三萬兵馬、楊七麾下的五萬大同軍、野乞干泊麾下的九萬騎兵。

    所有的兵馬加起來,人數多達四十七萬。

    戰鬥所牽扯到的兵力,以及戰鬥的規模,已經達到了趙光義第一次討伐遼國時候的規模了。

    這一場戰鬥能打到什麼時候,會打到什麼地步,已經沒有人能夠準確的下一個定論。

    唯一能夠確定的是,不論戰況如何,銀州會被打的稀巴爛。

    ……

    夏州。

    野乞干泊大帳。

    野乞古谷渾在得到了李繼遷增兵銀州二十六萬的消息以後,神色慌張的進入到了大帳內。

    他顧不得野乞干泊正在陪著王貴飲宴的樂呵心情,在黨項女子歌舞聲中,顫聲喊了一句。

    “父……父親,李繼遷親率二十六萬大軍,已經趕赴銀州,不日將到達銀夏二州的邊陲……”

    正在暢飲葡萄美酒的野乞干泊手裡的酒杯哐啷一聲掉落在了地上,猩紅的酒液,灑滿了昂貴的羊毛氈毯上,一雙虎目瞪得老大,難以置信的結巴道:“李繼遷……瘋了?”

    就連一直老成持重的王貴,在聽到了這個消息以後,也覺得李繼遷瘋了。

    野乞古谷渾嘴裡像是嚼著黃連,苦澀的說道:“不僅如此,聽說,李繼遷還往綏州派遣了二十萬大軍……”

    野乞干泊不知道何時已經站起了身,他蒼老的身軀在不停的顫抖。

    “李氏部族祖地……還有人嗎?”

    作為李繼遷的老對手,野乞干泊自然很瞭解李氏部族的情況。

    李氏部族內有兵多少,牛羊多少,人口多少,野乞干泊都知道一個大概。

    李繼遷一下子集合出了近五十萬的兵力,這說明,他幾乎把李氏部族內所有的男丁都抽空了。

    破釜沉舟,背水一戰,魚死網破。

    碰上李繼遷這麼個狠茬子,野乞干泊立馬就有逃跑的衝動。

    他是喜歡李氏部族佔領的地盤,可是他還不願意跟一個亡命之徒去拼。

    “要不……撤兵吧……”

    野乞干泊呢喃中,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他是真的被嚇到了。

    野乞古谷渾幾乎下意識的點頭。

    從小接受著大宋文化侵濕的野乞古谷渾,深刻的明白一個道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和一個亡命之徒拚命,劃不來。

    “不可!”

    發懵的王貴在這個時候也回過了神,他神色凝重的阻止了野乞干泊。

    野乞干泊捏著拳頭,衝著王貴咆哮,“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們宋人從一開始就沒安好心。挑唆我和李繼遷火拚,就是想要趁著我被李繼遷所滅的時候,好佔據我族人棲息的地方。”

    王貴絲毫沒有被野乞干泊的咆哮聲給激怒,他面色肅穆的衝著野乞干泊拱了拱手,“野乞首領,你說的這些,我從不知曉。有沒有什麼圖謀,那是虎侯在做主,和我王貴無關。

    王貴只知道領兵打仗。

    之所以開口阻止野乞首領退兵,純粹是站在一個將軍的角度上,幫助野乞部族分析。”

    野乞干泊面目猙獰的盯著王貴,嘶吼道:“那老夫就聽一聽你的分析。你若是分析的沒理,老夫就斬了你,交給李繼遷,以洩李繼遷心頭之火。”

    王貴並不懼怕野乞干泊的威脅,他不卑不亢的說道:“野乞首領,李繼遷既然選擇了破釜沉舟,背水一戰。那就說明咱們已經把他逼到了絕路上。

    如今,他舉全族之力來戰,不達目的,一定不會罷休。

    他絕不會因為野乞首領的服軟,就放過野乞部族。

    他的目的,是剿滅整個野乞部族。讓野乞部族的人,臣服到他的帳下;把野乞部族的地盤,佔據到他的名下。

    所以,從他出征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有了定論。

    你野乞首領和他李繼遷之間,只有一個人能活下去。

    你若是現在退兵,也許你的族人會活命。但是你必死無疑。

    但是,如果你背水一戰的話,那麼誰也說不準結局會怎樣。

    也許你同樣會死,但是你死得其所,死的英勇。

    即便是千百年後,野乞部族的後人提到你,也會讚歎你一聲,大英雄。

    也許,我們能夠打贏李繼遷。

    而我們打贏了李繼遷,那麼你就會代替李繼遷,成為新的黨項共主。

    成敗在此一舉,退了,必死無疑。

    不退,未必會死。”

    聽過了王貴的分析,野乞干泊父子,陷入到了沉思。

    仔細品味王貴的話,他們父子二人能夠很快辨別出,王貴的話沒錯。

    李繼遷既然敢發兵二十六萬,對陣野乞部族,那就是帶著必勝的決心來的。

    一旦他勝了野乞部族。

    那麼他們父子兩個人的下場唯有死。

    以李繼遷的性格,是絕不可能允許曾經和他作對的人在他帳下效力的。

    剛才父子二人在李繼遷率領二十六萬大軍來攻的壓力下,下意識的選擇了退縮。

    可是當王貴仔細的幫他們分析了局勢以後,他們明顯猶豫了。

    人心是自私的。

    野乞干泊父子,還沒有大義到為了族人,捨棄自己性命的地步上。

    沉吟了片刻。

    野乞干泊目光如同火炬一樣落在王貴身上,他如同野狼一樣吼叫道:“那你告訴老夫,老夫麾下九萬兵馬,如何打贏李繼遷麾下的二十六萬大軍?”

    王貴見野乞干泊在自己的遊說下已經動心,他趁熱打鐵的說道:“李繼遷可以背水一戰,野乞首領同樣可以背水一戰。”

    野乞干泊咬牙道:“老夫就算是抽空了野乞部族的所有人,也湊不出二十六萬兵力。”

    王貴堅定的道:“十萬就夠了!只要野乞首領能夠再湊出十萬兵馬。我們就能踞城而守,光是耗,就能把李繼遷耗死。”

    野乞干泊眉頭緊鎖,道:“怎麼講?”

    野乞干泊緊緊的盯著王貴,想要從王貴嘴裡聽到能令他開心的話。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2:14
第0599章 更瘋的野乞干泊

    王貴鄭重道:“李繼遷一下子舉兵近五十萬,每日裡消耗的糧草,就是一個龐大的數目。只要我們堅壁清野,踞城而守,他們拿不下城池,就只能跟我們耗著。

    從我們入銀夏二州以後,繳獲頗多。有足夠的糧食支撐,我們盤踞在城裡,只守不攻。

    不出一個月,李繼遷除了退兵敗走,沒有第二個選擇。”

    野乞干泊挑了挑眉毛,面色明顯緩和了不少,他遲疑道:“可是我們繳獲的東西,並不夠二十多萬兵馬吃一個月……”

    王貴繼續道:“所以,我們必須趁著李繼遷還沒有到銀州,用繳獲的牛羊皮毛快速的去換糧。據我所知,我家虎侯治下的兩府之地,秋糧收割在即。肯定能夠購買到大批的糧食。

    在此之前,我們可以先把我們目前手裡的糧草,集中在距離銀州最近的幾座城池內。

    而購買來的糧食,我們只需要安置在後面的城池內就可以了。

    這麼做,能為我們節省不少的時間。”

    野乞干泊不甘心的看向王貴,“又要從楊延嗣手裡賣東西嗎?”

    王貴聽著這怨念深深的話,明顯的愣了愣,然後他哭笑不得的說道:“野乞首領,我可以幫你用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多的糧食……”

    王貴頓了頓,撇了野乞干泊一眼,又補充道:“如果你親自跟虎侯談的話,恐怕他又會問你要地。”

    野乞干泊惱怒的道:“如果楊延嗣能幫我打退李繼遷,我把銀州許給他。”

    慷他人之慨,野乞干泊一點兒也不在乎。

    野乞干泊又暗自盤算了一下,擔憂道:“萬一咱們在李繼遷的攻勢下,守不住城池呢?”

    王貴沉吟了片刻,說道:“此事野乞首領不必擔心。我這就去信給一些老兄弟,他們都是戰場上的宿將,對於守城一道,很有見地。我請他們過來,幫我們一起踞守城池。”

    野乞干泊猶豫了許久,最終看了看僅剩的兒子,咬了咬牙,低聲道:“他李繼遷敢拚,我也不介意陪著他拼一把。

    不過在此之前,我希望王將軍能幫我一個忙。”

    野乞干泊是屬驢的,變臉特別快。

    用得著王貴的時候,自稱‘我’,稱呼王貴為‘王將軍’。

    一旦發火,就自稱‘老夫’,稱呼王貴為‘你’。

    王貴聞言,有些茫然,不明白野乞干泊的用意,不過他還是點了點頭。

    野乞干泊見到王貴點頭以後,就鄭重的對王貴道:“我希望王將軍再派人去請援兵的時候,順便把我的兒子,送到大宋去。並且託付楊延嗣,看在兩家的情份上,能夠輻照一二。我不會虧待虎侯的。”

    “父親!”

    野乞古谷渾驚叫道:“孩兒要和父親共存亡。”

    野乞干泊搖了搖頭,目光堅定的看著僅剩的唯一的兒子,沉聲道:“爹爹膝下,如今就剩下了你這麼一個兒子。你若是死了,為父可就絕後了。

    你在漢地,學習過漢人的文化,應該明白絕後,意味著什麼。

    此去代州,你切記兩件事。

    如果為父和李繼遷一戰,不幸落敗。你就在代州,找一個尋常的女子,娶妻生子,像平凡人一樣過一生。

    楊延嗣雖然貪婪,卻是一個講信用的人。

    相信他不會為難你的……”

    野乞干泊挺直了腰板,傲氣的說道:“如果為父僥倖得勝,那麼你就回黨項來。到時候,你將會成為我黨項最高貴的王子。”

    “父親!孩兒不去什麼代州,孩兒要待在父親身邊。生一起生,死一起死。”

    野乞古谷渾執拗的揚著腦袋。

    野乞干泊苦笑了一聲,說道:“既然你不願意,那就算了。你先下去吧,為父還有事情和王將軍商量。”

    野乞古谷渾點了點頭,出了大帳。

    野乞古谷渾一走。

    野乞干泊像是發怒的雄獅一樣,衝著王貴低吼,“別以為老夫不知道你們在打什麼鬼主意。事宜至此,老夫被你們利用一次,老夫認了。

    但是,你必須告訴楊延嗣,讓他一定要照顧好老夫唯一的兒子。

    不然,老夫就算是變成了鬼,也會爬起來,咬死他。”

    野乞干泊的威脅很凶狠。

    但是在王貴看來,顯得有些蒼白。

    對於楊七的秉性,王貴還是瞭解的。

    相信,就算是楊七在此,也會答應野乞干泊的要求。

    所以,王貴沒有遲疑,當即說道:“我一定會將野乞首領的話轉達給虎侯。”

    頓了頓,王貴又道:“如果虎侯不願意照顧野乞少首領,我王貴也會幫忙照應的。”

    野乞干泊愣了愣,有些愕然的看向王貴,“這是你的承諾嗎?”

    王貴堅定的點了點頭。

    野乞干泊沉默了片刻,看向王貴的目光,柔和了幾分,“我知道你們漢人最講承諾。你能在此刻,說出這番話。證明你把我當成了朋友。

    這很好……”

    當天,傍晚。

    王貴突然請野乞古谷渾飲酒。

    在酒宴上,野乞古谷渾喝醉了,被人抬出了營帳。

    從那以後,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沒有人再見過野乞古谷渾。

    次日。

    野乞干泊下了一個足以讓野乞部族的族人轟動的命令。

    凡野乞部族族人,不論男女,十三歲以上,五十歲以下,皆聚集到他帳下,整頓成軍。

    一個沒有了後顧之憂的老狼,第一次拋卻了軟弱的心臟,向世人展示了他凶狠的獠牙。

    比狠,野乞干泊比李繼遷更狠。

    ……

    大同府城。

    楊府。

    有關於李繼遷發兵近五十萬,分兵兩路,展開大戰的消息,在李繼遷發兵的第二日,就送到了楊七的手上。

    楊七當時在書房裡品茶,順便批閱王明誠送來的奏報。

    當他仔細閱讀了彭湃遞過來的邸報以後,當即就一口濃茶噴了一桌面。

    “李繼遷這是瘋了?近乎三抽一的徵兵,一下子把李氏部族內的兵力抽調了一個乾乾淨淨。他還過不過了?”

    也不怪楊七會失態。

    他實在沒想到李繼遷會這麼瘋狂。

    彭湃恭敬的站在楊七面前,苦笑道:“李繼遷這是準備魚死網破,這一手太狠了。”

    楊七站起身,手裡捏著邸報,沉吟著問彭湃,“野乞干泊在得知了這個消息以後,有什麼動向?”

    彭湃搖了搖頭,“不知道,目前在大同軍中的下屬,並沒有遞過來有關的消息。”

    楊七捏著下巴,推斷道:“野乞干泊不會是想破釜沉舟,背水一戰吧?大同軍還在夏州,他想死我不管。可是大同軍卻不能跟著他陪葬。”

    楊七頓了頓,吩咐道:“你立馬下去,傳我領命。遊騎軍三萬人,集體趕赴夏州邊陲和鐵騎軍回合,隨時準備營救大同軍。

    同時,命令復興府、大同府內的城衛軍,暫時出城,接管兩府和大宋接壤的防線。

    再派人去復興關,傳令給楊延平,讓他分出一部分兵力,接管兩府和遼國接壤的防線。

    還有,去通知一聲寇准,讓他加緊今歲徵兵的事宜。

    人數從之前訂立的兩萬人,擴充到三萬。”

    “屬下這就去辦。”

    彭湃立刻派人去執行楊七的命令。

    寇准在拿到了楊七的命令以後,隨手就扔到了火爐裡。

    然後拍著桌子告訴坐在他對面的那個隱姓埋名的邊將,“你說的那一批遼地逃過來的遼地漢民,我全要了……”

    從遼地逃跑到大宋的遼地漢民,除了少數有背景的。

    大部分都被邊軍給扣下了,成為了幫他們幹髒活累活的奴隸;還有一部分,直接被殺良冒功用了。

    而這個隱姓埋名的邊將手裡有一批精壯的遼地漢民,這些人以前被他們用來幫助他們背後的人開採礦產牟利。

    如今,寇准給出的價碼,遠比他們去費心費力的開採礦產賺的多。

    所以,他們願意把人賣給寇准。

    不僅如此,在得知了有人暗地裡購買大量人口的時候。

    他們暗地裡還派人去捉拿了許多盤桓在邊陲的土匪、草寇,甚至各個城鎮的乞丐。

    總而言之,寇准花楊七的錢,一點兒也不心疼。

    所以,只要是個人,他都要。

    據說,在現如今的西北附近的城鎮裡,都看不到乞丐了。

    因為乞丐全被人打包賣了。

    總而言之,拿到楊七命令的寇准,絕不可能幫著楊七去窮兵黷武的禍害兩府的百姓。

    他已經打定了注意,要把從大宋販賣過來的那些乞丐懶漢,先交給楊七,編入軍伍裡好好磨練一番。

    楊大在拿到了楊七的命令以後,就沒寇准這麼灑脫了。

    他看著已經被抽調出去的一萬的復興軍將士們正在幫助那些從遼地搶過來的漢民轉移,有種說不出的苦澀。

    為了轉移人口,已經抽調出去一萬了,再抽調人去接管長達幾百里的防線。

    人手根本不夠用。

    所幸,楊大麾下有個偏將是機靈人。

    在他得知了楊大的煩惱以後,就給楊大出主意,讓楊大先從農墾兵團裡徵調一批人,配合著那些守陵人,一起去幫忙轉移遼地漢民。

    這樣的話,他手底下的復興軍就能閒置出來了。

    楊大果斷的採取了這個建議。

    總而言之,李繼遷這一次瘋狂的舉動,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也順便攪亂了整個西北。

    而且這種情況還在極具的蔓延。

    遙遠的遼國,上京城。

    耶律休哥在得到了這個消息以後,當即就請命要領兵南下,趁著楊七手下兵馬空虛的時候,進犯復興關。

    可惜,他的提議很快被否決了。

    自從南國商人撤出了遼國以後,遼國經濟前所未有的蕭條。

    而且整個遼國境內的物價,幾乎提升了三倍多。

    由簡入奢易,由奢入簡難。

    在享受過了物美價廉的商品以後,面對同樣的物品,價格直線提升,性情憨直的遼人有些接受不了。

    所以,遼國境內開始頻頻出現劫掠的事情。

    畢竟,在遼人的腦子裡,用錢買不到的東西,就只能去搶。

    遼國的經濟蕭條,以及由經濟蕭條引發的混亂,弄的蕭太后和已經傷癒的韓德讓焦頭爛額的。

    他們根本不可能允許在這個時候,讓耶律休哥領兵去打仗。

    相比而言。

    東京,汴梁城內。

    皇宮,大慶殿。

    趙光義在得到了這個消息以後,簡直是喜出望外。

    他當即就招來了兩位樞密使,三位宰相,一起議論此事。

    手下的五位重臣到齊以後,趙光義也不給其他人說話的機會,當即直言道:“朕欲發兵代州,諸位愛卿以為如何?”

    趙光義此言一出,五位重臣皆是一愣。

    曹彬挑了挑眉毛,沒說話,繼續眼觀鼻,鼻觀心。

    曹彬現在對於幫趙光義打誰,一點兒興趣也沒有。

    坐擁大理一國的曹家,已經完全的脫離了為功爵,為財富去拚命的生活。

    誠如楊七所言,曹家的人在大理髮掘到了大批量的銅礦和金礦。大理的銅礦的豐富,遠超過曹彬的想像。

    現如今,佔據著大理的曹家,完全可以用富可敵國來形容。

    他不僅對戰事已經不感興趣了,甚至心裡還有點希望不要再發生戰事。

    只要一切都風平浪靜的,曹家就能夠一天一天的默默的發展壯大。

    而且,趙光義張嘴就說要去打代州。

    代州是什麼地方?

    他女婿家的地方。

    就算是曹彬突發奇想的想去打代州,趙光義也未必願意讓他去。

    所以,趙光義要打代州,跟曹彬一點兒關係也沒有。

    曹彬簡直就是趙光義肚子裡的蛔蟲,趙光義見到五位重臣沒人回答他的問題的時候,果斷的越過了曹彬,直接問站在他身邊新加封的副樞密使、太子太保、太尉石守信。

    “石愛卿,你以為如何?”

    石守信瞥了曹彬一眼,躬身道:“老臣以為,現在還不是兵發代州的時候。”

    趙光義眼中閃過一道不悅,臉上卻笑道:“哦……愛卿為何認為現在還不是兵發代州的時候?”

    石守信鄭重道:“近三年來,我朝征戰連連,先後征討過交趾、同遼人在雁門關大戰、剿滅過王小波等人的叛亂、征討過大理、平定符家叛亂……”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2:15
第0600章 一觸即發(五更!兩萬字!)

    石守信見到趙光義明顯的有些不悅,特別是石守信在提到雁門關的時候,趙光義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

    石守信頓了頓,還是咬著牙,硬著頭皮繼續說了下去。

    “如此連番大戰,禁軍將士皆處在疲憊當中。而且連番大戰下來,國庫也幾近空虛。而此前陛下您又下令擴軍八十萬。

    目前,幾十萬的新軍已經入營。正在接受訓練,但是裝備、馬匹等物資還沒有配備齊全,新兵也還沒訓練到位。

    根本沒辦法派上戰場……”

    “哼!”

    石守信還想繼續說下去,卻沒料到趙光義冷哼一聲,直接打斷了石守信的話。

    趙光義黑著臉道:“禁軍中的校尉、教頭們都是干什麼吃的。快半年了,連新軍都沒訓練出來。還有,將作監的人在做什麼,為何到現在還沒有給新軍配上物資?”

    石守信趕忙低下頭,低聲道:“臣惶恐。”

    趙普想要說話,可是撅了撅嘴,就沒聲了。

    自從楊家離京以後,有關於楊家的事兒就多了起來。

    趙普也曾經多次在楊家的事情上發言。

    其實很多時候,他只是很中肯的在評價楊家的事情。

    但是這在小心眼的趙光義眼裡,卻被看成了是在幫楊家說話。

    趙光義雖然沒有奪去趙普首相的身份,但是卻撤銷了趙普在朝堂上的座位。

    這等於是告訴了朝堂上的文武百官,趙普失寵了。

    一下子,一些暗地裡對趙普不滿的人,跳了出來,頻頻指責趙普。

    這讓趙普很受傷。

    他暗自裡決定,以後在碰到楊家的事情上,都要三緘其口。

    趙普沒有說話,不過站在他身後的李沆開口了。

    李沆衝著趙光義拱了拱手,鄭重道:“臣贊同石樞密的建議。我朝現在不宜動刀兵,還是以休養生息為主比較好。

    如石樞密所言,朝廷連年征戰,已經導致了國庫空虛。

    雖然之前有曹樞密繳獲了大理百年積累的財富。但是自陛下擴軍以後,其中大部分的錢財都已經用於核發軍餉。

    再加上陛下擴建了金明池,並且在金明池外建立了兩座偏殿。

    錢財已經耗費一空。

    而禁軍中新軍的裝備之所以還沒有到位,並不是將作監的原因。

    而是因為戶部糧餉空缺,將作監遲遲得不到戶部撥款,才沒有錢財去打造新的器械。”

    趙光義臉色鐵青。

    自從趙家兄弟坐上皇位以來,就沒有富過。

    國庫一直處在空虛和半空虛的狀態。

    曹彬好不容易從大理大撈了一筆,還沒有來得及捂熱,就花光了。

    換而言之,趙光義這就是久貧乍富,還沒來得及享受,瞬間就窮了。

    趙光義一下就目光凶狠的看向了五位重臣。

    眼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錢為什麼花這麼快,你們是不是貪污了?

    “咳咳……”

    趙普可能比趙光義自己還瞭解他,所以在看到了趙光義凶狠的眼神以後,趕忙開口道:“啟奏陛下,為了整備軍伍,朝中大多官員,已經三個月沒拿到俸祿了……”

    趙普用事實告訴趙光義,沒人貪污。

    於是乎,趙光義就顯得有些尷尬。

    大殿裡的氣氛一下子變的很詭異。

    沉默了良久,趙光義聲音低沉的問道:“那朕要是非兵發代州不可呢?”

    曹彬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石守信嘴角抽搐了一下,搖頭晃腦的道:“老臣近日覺得身體不適……”

    李沆拱手,直言道:“陛下,萬萬不可。兵法有云: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眼下國庫空虛,不如等秋糧徵收以後,到時候國庫充盈,再言兵事。”

    趙光義氣咻咻的看向趙普,沉聲道:“趙愛卿以為如何?”

    趙普老神在在的說道:“陛下若是一心要討伐代州,那麼老臣必定誓死追隨。”

    話音未落,還沒來得及等趙光義點頭,只聽趙普又道:“只是陛下……相比於代州而言,收復燕雲十六州才是重中之重。”

    趙光義一下子臉就黑了。

    拿燕雲十六州說事兒,確實戳到了趙光義的軟肋。

    和代州的楊家相比,遼國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

    如今在國庫空虛之際,耗損國力去征討楊家,確實有些不划算。

    可是,不趁著這一次的良機,給楊家背後捅一刀子,趙光義心裡不痛快。

    “嘭~”

    趙光義捶著龍案,義憤填膺的喊道:“難道朕想要對付一個楊家,還需要顧慮這麼多嗎?難道就要任由楊家,騎在朕的頭上嗎?”

    “臣等罪該萬死。”

    主辱臣死。

    趙光義能說出這話,足以證明他心中的憤怒。

    然而,即便是他再憤怒,五位重臣也無動於衷。

    趙光義也懶得再和五位重臣計較,他擺了擺手,“你們先退下吧。”

    “臣等告退。”

    五位重臣拱手過後,離開了大慶殿。

    大慶殿內,只剩下了趙光義和一幫宮人。

    趙光義憤恨的問御街下的王繼恩,“王大伴,你說,朕就真拿楊家一點兒辦法也沒有嗎?”

    王繼恩遲疑了一下,說道:“奴婢有一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趙光義瞥了王繼恩一眼,淡淡道:“說吧……”

    王繼恩笑嘻嘻的道:“要說收拾楊家,也不難。”

    “哦?”

    趙光義一臉意外。

    王繼恩笑道:“陛下可曾記得,去歲的時候,禁軍虞侯張德林,因功左遷為汾州團練使……”

    趙光義挑眉,歡喜道:“汾州臨近代州,汾州團練麾下,有兵馬一萬人……”

    王繼恩笑眯眯道:“張德林以前是三皇子府裡出來的人,不屬於任何一家將門,剛好適用……”

    “妙極!妙極!”

    “嘿嘿嘿……能為陛下分憂,是奴婢的榮幸。”

    ……

    趙光義在暗地裡盤算如何對楊家下手的時候。

    王貴的信也到了復興府復興武院內。

    收信的是老楊,猛然收到王貴的信,老楊有點意外。

    仔細的閱讀了王貴的信件以後,老楊緊皺起了眉頭。

    老楊當即招來了楊洪、穆羽一起議事。

    會議室內。

    老楊將信件扔給了楊洪二人,“你們瞧瞧,王貴邀老夫往夏州一行,你們怎麼看?”

    楊洪仔細閱讀了過信件以後,遞給了穆羽。

    楊洪沉吟道:“山長,這對我們復興武院來說,是一個機會。”

    老楊笑眯眯的問道:“怎麼講?”

    穆羽閱讀過了信件,接話道:“復興武院裡的學子們,整日裡關在學院內,時間長了,難免會閉門造車。很容易培訓出類似趙括那樣的紙上談兵之徒。

    所以找適當的機會,讓學子們去親身體驗一下領兵作戰。見識一下戰場上的殘酷。

    以後他們走向戰場以後,也不至於辱沒了我們的名頭。”

    楊洪點頭笑道:“我沒穆羽那麼多的想法,我就是覺得,應該讓孩子們見一見世面。都是一群孩子,多學學,多看看,不至於以後上了戰場,因為慌神丟了性命。”

    老楊挑眉,“這麼說,你們是同意王貴的邀約,準備往夏州一行?”

    “咳咳……”

    楊洪尷尬的輕咳了一聲,苦笑道:“山長,您就別寒顫我了。王貴真正想邀請的人是您。他之所給您送來了書信,就是因為他對此次夏州的戰事並沒有把握。所以想邀請您去幫忙副證一下。

    有您坐鎮,王貴心裡也會多一些底氣。”

    楊洪這一記馬屁拍的不錯。

    老楊聽著很受用。

    老楊搓了搓手,說道:“老實說,老夫閒了一年多,手確實有些癢癢,而且老夫也很想見識一下李繼遷麾下的定難軍的手段。

    當年,老夫坐鎮麟州的時候,也曾和定難軍有過幾面之緣。但是卻一直沒有找到機會交手。

    老楊很想看看,到底是李繼遷麾下的定難軍利害,還是曾經老夫麾下的火山軍利害。”

    楊洪笑道:“山長既然決定了往夏州一行,那麼我這就下去讓孩子們準備。”

    老楊點頭道:“早做準備也好。今歲新入學的學子,就不要帶去了。他們還很稚嫩。去歲的學子們,雖然也一樣很稚嫩,但是多少懂得了一些行軍之道。剛好可以帶出去歷練一番。

    這一次,就由老夫帶領他們,穆羽擔任老夫的副手。

    楊洪,你就留在學院內,教導新學子吧。”

    “額~”

    楊洪一瞬間,臉色都變了,他很不甘心的問道:“為何要我留守,而不是穆羽?”

    老楊嫌棄的說道:“你楊洪那一套烏龜一樣的兵法,老夫早就看膩了。老夫剛好趁著這一次的機會,領略一下穆羽的兵法。”

    楊洪臉色鐵青,低聲道:“不去就不去……”

    穆羽傲氣的說道:“我一定會讓山長見識一下我穆羽的本事。”

    自從老楊出現在了復興武院以後,就打壓的穆羽抬不起頭。

    不論是兵法還是武藝上,穆羽都被老楊壓的抬不起頭。

    這讓穆羽顯得很憋屈。

    如今有機會展示一下自己的實力,穆羽自然毫不客氣。

    老楊這邊決定了過去幫襯王貴一眼,那也就不遲疑。

    當即,讓楊洪點齊了復興武院內的去歲的學子們,一起趕赴夏州。

    ……

    綏州。

    當老楊趕赴到了夏州去了以後,侵入到了綏州的折御勳遇到了一場硬戰。

    二十萬黨項兵馬,在李德明帶領下,進入到了綏州內,在一座名叫子長的城外,遭遇在了一起。

    二十萬黨項兵馬,在撞見了折御勳的折家軍以後,連招呼都沒打,直接發動了進攻。

    二十萬騎兵,正面衝鋒,對戰四萬折家軍。

    折家軍在黨項兵馬的衝擊下,開始頻頻敗退。

    黨項的騎兵,最擅長的就是野戰,在重重重兵壓迫下,折家軍顯得有些勢弱。

    折御勳當機立斷,在黨項大軍頻頻衝擊下,帶領著折家軍的兵馬,佔領了子長城,並且以子長城為根基,和黨項騎兵周旋。

    李德明帶領這二十萬騎兵,圍困了子長城。

    這一困就是三天。

    子長城內。

    明明吃了敗仗的折御勳,卻一點兒也不顯得著急。

    似乎吃敗仗的,是別人。

    城頭上,折御勳和幼子折惟質並肩而立,折御勳望著城外黑壓壓的黨項大軍,問幼子,“惟質,你說此戰,我們會勝,還是會敗?”

    折惟質幼稚的臉上一臉堅定的道:“此戰,爹您肯定必勝。從孩兒記事起,就沒見到爹您敗過。”

    “呵呵……”

    折御勳儼然失笑,“你倒是對爹有信心。”

    折御勳背負雙手,笑眯眯的道:“此戰,真正的勝負,並不在我們這裡。而是在銀州。”

    “為什麼這麼說?”

    折惟質皺眉問。

    折御勳自信的笑道:“你真以為,為父是吃了敗仗,所以被黨項人的二十萬大軍逼進了子長城?”

    不等折惟質回答,折御勳就自問自答,“黨項的大軍兵發綏州的時候,為父就已經得到了消息。而在四天前,為父就得到了野乞干泊準備死守夏州的消息。

    野乞干泊死守夏州,和李繼遷之間,必有一場驚天大戰。

    雙方的主力,都在銀州和夏州的邊陲。

    而此地雖然有二十萬黨項大軍,卻並非黨項真正的主力。

    都是臨時拼湊出來的,論戰鬥力,並沒有多強橫。

    為父如果真的有心要和他們決一死戰的話,未必就沒有勝算。

    不過,雙方死拼下去,咱們也不一定能討到好處。

    所以,為父就詐敗給了黨項人,撤軍進入到了子長城內。

    如今為父入了城,黨項人對為父,就無可奈何。

    為父只要拖住這些黨項人,以逸待勞,等待銀州決戰的消息即可。

    銀州一戰,若野乞干泊勝,則城外的二十萬大軍,不攻自破。

    銀州一戰,若野乞干泊敗,我們就突圍而出,撤軍回營。”

    折惟質目光呆滯的看著折御勳,愕然說道:“爹,仗還可以這麼打?”

    折御勳朗聲笑道:“不然呢?硬碰硬的跟敵人對拼?咱們有多少人,也不夠跟人家拼的。上兵伐謀,能用智慧取勝的戰鬥,絕不以力取勝。”

    折惟質崇拜的看著折御勳,“爹,您好厲害。”

    折御勳遙望著銀州的方向,感慨道:“一切,就要看銀州之戰的成敗了。”

    ……

    銀州。

    李繼遷率領著二十六萬大軍,進入到了銀州境內。

    定難軍主將李繼捧早已等候在銀州邊陲。

    當他聽到了斥候匯報李繼遷已到的時候,親自趕赴到了十里外恭迎。

    李繼遷騎著一匹棗紅色的烈馬,一騎在前,在他身後,跟隨著密密麻麻的黨項大軍。

    李繼捧見到了李繼遷以後,趕忙跳下馬背,驚喜的喊道:“兄長,你終於到了。”

    “咳咳……”

    “額……定難軍李繼捧見過吾主。”

    李繼遷坐在馬背上,緩緩的點頭,問道:“戰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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