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豐碑楊門 作者:聖誕稻草人 (已完結)

 
q781009 2019-8-2 23:23:2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54 148372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1:40
第0551章 貪婪

    隨著楊七進入到了上京城樊樓,樊樓裡的遼人吵鬧的聲音下意識的變低了不少。

    許多人看著楊七竊竊私語。

    其中有一些陪伴著家中兄長出來玩鬧的女子,毫不掩飾眼中充斥的佔有慾。

    楊七像是一塊肥肉,一下子出現在了一群惡狼面前。

    “看什麼看,我們韓府請的人,也是你們能隨意窺視的。”

    一個身穿白衣的女子,突然出現在了樊樓通往二樓的樓梯口,臉色冰冷的衝著一樓的遼人訓斥了一句。

    那些個遼人中間,明顯有人感覺到了畏懼。

    但也有人心存佈滿,低著頭滿臉怨毒。

    總之在場的遼人,沒有人敢直面韓家的威勢。

    由此可見,韓家在遼國如日中天的地位。

    白衣女子訓斥過了在場的遼人,欠身向楊七施禮,“可是南國錢行的易公子。”

    楊七拱手還禮,“正是。”

    白衣女子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易公子樓上請,我家公子已經恭候多時了。”

    楊七也不客氣,在沈鵬的陪伴下,一路跟著白衣女子上了二樓。

    過了二樓,白衣女子卻沒有停下,而是帶著楊七繼續上樓。

    一直上到了四樓頂層。

    四樓頂層,面積不大,佈置的卻很精妙,處處充滿了儒雅的氣息。

    整個四樓,沒有包間,更沒有分桌,看起來更像是一個人的書房。

    在四樓的正南面,是一片開闊的窗戶,一個青衣男子盤膝坐在窗戶前,在他面前點燃著一個火盆,火盆裡的火熊熊在燃燒。

    在青衣男子身側,放著一張矮幾,矮幾上紅泥小火爐正烹著熱水。

    楊七餘光瞥見了鑲嵌在整個四樓的一個正中的柱子上,略微愣了愣。

    旋即,在白衣女子的帶領下,到了青衣男子身邊。

    “公子,客人到了。”

    白衣女子在青衣男子身側施禮,輕聲說了一句。

    青衣男子站起身,略彈衣袖,拱手向楊七施禮,“鄙人韓正清。”

    楊七回禮,“南國易行。”

    化名而已,只要楊七不暴露身份,用什麼名字都是次要的。

    兩個人在互相施禮的同時也在打量著對方,韓正清給楊七的感覺,就像是在面對一個汴京城裡讀書人。

    溫文儒雅,頗具公子氣質,即便是身世顯赫,身上也看不到任何的傲氣。

    在韓正清眼裡,楊七這個南國錢行的東家,也沒有他幻想中的那一身銅臭,更不是大腹便便,反而是一個不卑不亢,身具傲骨的讀書人。

    至少,在韓正清遇到過的讀書人裡,能在他面前做到不卑不亢的人,很少有。

    韓正清對楊七的第一感觀不錯,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易兄請。”

    “韓兄請。”

    互相寒暄了一下,楊七盤膝和韓正清相對而坐。

    沈鵬和白衣女子伺候在一旁,隨時等候傳喚。

    韓正清在烹茶,烹的還是清茶,而不是大宋士大夫們喜歡的茶湯。

    一碗滾燙的清茶烹好了,韓正清遞到了楊七面前,笑問道:“易兄是商人?”

    楊七端起了清茶,抿了一口,眉頭一挑,略微有些錯愕。

    韓正清烹的茶葉,居然是南國的茶園裡出產的一種名叫稻花香的茶葉。

    這種茶樹種植在距離稻田不遠的地方,稻子長開了以後,迎風一吹,稻花紛紛灑落在了茶葉上。

    在稻花的熏陶下,茶葉天然的染上了一絲稻花香,故而得名。

    楊七是最喜歡這種稻花香的。

    由於大宋出產的茶葉都是發酵的紅茶,楊七喝不慣,所以曹琳經常給楊七備上一些稻花香在家裡。

    楊七沒想到居然能在遼國,遇到一個和自己品味差不多的人。

    楊七一邊細細品茶,一邊回答韓正清的問話,“算不得是商人,行商也只不過是恰逢其會罷了。本質上,我依舊是一個讀書人。”

    韓正清似乎很滿意楊七的答案,點點頭,又問道:“那麼,易兄就以讀書人的角度,幫我看看,我這房內收藏的畫卷典籍,那一本最具價值。”

    楊七愣了愣,搖頭笑道:“你這是在質疑我讀書人的身份。”

    韓正清只是笑了笑,並沒有開口。

    楊七應邀,巡視了一圈,仔細的觀察了一下韓正清的收藏後,重新坐會了原位,笑道:“韓兄還真是收藏大家,在你的收藏裡,不乏孤本、名人字畫。要論最有價值的,莫過於那一幅張旭的狂草。”

    韓正清笑眯眯的說道:“易兄此言差矣,張旭的狂草雖然難得,但是存世不少,以後未必沒有超越他的人存在。

    所以,韓某認為,韓某的收藏內,最具價值的,應該是嗣仙人的一詩、一詞、一畫。

    嗣仙人可謂是天縱奇才,習文短短一年,就練就了滿腹經綸,詩才更是冠絕天下。

    除此之外,嗣仙人創出的素描畫派,自成一家。獨創的瘦金體,更是有大家風範。

    最重要的是,嗣仙人今歲才二十有一。

    如此人物,我等只能望其項背。

    即便是再過千百年,也無人能超越。”

    韓正清一臉傾佩的表情,搞得楊七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楊七很想告訴韓正清,讓他再等幾年,等他掐死了年幼的蘇老泉,把蘇軾滅在萌芽之中以後,韓正清再吹捧他無人超越也不遲。

    當然了,這話楊七隻能想一想,沒辦法說出來。

    而且,就算是他真碰到年幼的蘇老泉,也不會真的這麼做。

    頂多把蘇老泉收入到門下,當一個記名弟子。然後讓以後的蘇軾蘇大吃貨,一輩子站在他的光輝下過活。

    也歸正傳。

    讓楊七沒想到的是,韓正清居然是自己的粉絲。

    楊七唯有陪著韓正清,厚著臉皮,一起吹捧自己,把自己吹的天花亂墜的。

    一開始吹噓嗣仙人,韓正清就像是打了雞血一樣。

    楊七努力回憶著自己抄過的詩詞,吟出來,每一首都加以讚揚。

    一下子就得到了韓正清的認可。

    韓正清幾乎把楊七引為了知己,無話不談。

    白衣女子在一旁聽的心馳神往的。

    知道內情的沈鵬,翻著白眼,嘴角抽搐,差點兒羊羔瘋都犯了。

    韓正清和楊七也沒光顧著聊嗣仙人,在話題扯開了以後,兩個人也抽空聊了聊正事。

    “易賢弟,聽聞南國錢行是南國皇室所設,南國皇帝又姓易,莫非易賢弟乃是南國皇室之人?”

    兩個人在交談的時候,曾經互相通稟年齡,楊七比韓正清小一歲,因此被稱之為弟。

    楊七搖頭笑道:“南國錢行只是假托於南國皇室之手,並不是南國的產業。我雖和南國皇帝同姓易,但是卻並沒有血緣關係。

    說來也慚愧,陛下在創立南國的時候,我祖父曾出重金支援與陛下。陛下在立國以後,憐憫我祖父的功德,賜下易這個皇姓。

    本質上,我們家還是我們家,一個純粹的商戶。南國皇室是南國皇室,跟我們卻並非一家。”

    韓正清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沒想到這其中還有這麼一番故事。如若今日沒有見到易賢弟,為兄還瞭解不了其中的道道。”

    楊七講述的這個故事,很明顯也是摸著韓正清的脈搏講的。

    韓家也面臨著賜姓的問題。

    因此韓正清對於楊七的說法,有一種感同身受的感覺。

    “皇室尊貴,賢弟祖父能蒙南國皇帝賜姓,也是福緣深厚。”

    這話聽著是在誇獎楊七,實際上何嘗沒有安慰自己的意思在裡面。

    改姓耶律,或許對於韓家來說,能讓韓家的富貴更上一層樓。

    可是,從小崇尚漢學的韓正清,卻覺得這有種背宗忘祖的感覺。

    他其實並不贊同韓家改姓的問題。

    奈何,他老子和皇太后打的火熱,又是一家之主,他的決定誰也無力阻止。

    “哎~”

    韓正清長嘆了一口氣,索性不去再想這些煩心事兒,他對楊七道:“易賢弟,今日為兄請你到此處赴宴,主要為兩件事兒。

    我們族中有人看中了你們南國錢行的財力,所以想在裡面摻一腳。但是他們又怕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所以在得知了你這位南國錢行的東家到了上京城以後,就派我出來,探查一下南國錢行的底細。”

    韓正清頓了頓,坦言道:“為兄也不瞞著你,族裡的人決定,若是你南國錢行背景身後的話,他們就選擇跟你們採取合作的態度。若是你們背景淺薄的話,他們就會生吞了南國錢行。”

    楊七愣了愣,拱手道:“多謝正清兄告知。只是貴族的族人,想要殺雞取暖,就不怕崩掉了牙口嗎?”

    韓正清感慨道:“他們隨著我父的權力日益高漲,已經越發肆無忌憚了。為兄雖然跟你談得來,但也只能把實話告訴你,卻不能幫上你。”

    楊七笑眯眯道:“正清兄能坦然告之,我已經感激不盡了。至於貴族的族人,想要吞掉我南國錢行,是不是有些託大了。

    遼國如今內憂外患,內部政局不穩,外部又有大宋這個強敵環伺,還要算上最近崛起的復興關楊家。如果再惹上我們南國,不怕招來滅國之禍嗎?”

    韓正清遲疑道:“他們認為,南國距離我遼國甚遠,並不足以形成威脅。”

    楊七搖頭笑道:“我南國距離遼國隨遠,但也不是全無干涉戰爭的力量。先不說我南國海船無數,隨時能運送我南國的精銳兵卒過來。就單說宋遼之間,我南國最不缺的就是錢糧,若是我南國肯出三千萬擔糧食,支援宋國伐遼,你覺得遼國的勝算有多少?”

    韓正清眉頭一皺,沉聲道:“我父和南院大王麾下的兵馬是戰無不勝的。”

    “不不不……”

    楊七擺手,笑道:“宋遼之間一旦爆發戰爭,那就是驚天動地的大戰。軍隊的人數會急速的提升到幾十萬,雙方合兵,甚至超過百萬。

    再加上,民夫、僕從等等,人數將會達到幾百萬。

    在這種情況下,戰爭的性質就會產生變化。

    從最初的軍隊與軍隊之間的戰爭,演變成一場國力的消耗。

    誰的國力弱,誰就會敗下陣。

    這是一個不爭的事實。

    如果說我南國可以持續向大宋提供糧食支持,合我們兩國之力,足以耗死你們遼國。

    因此,在目前這種局面下,得罪南國,對你們遼國來說,是在招惹禍端。

    而且,我認為,南國和遼國不應該成為敵人,反而應該成為朋友。

    你說呢?”

    韓正清是一個純正的讀書人,雖然他有一個當南院樞密使的老子,但是他對戰爭涉獵甚少。對戰爭的認知也停留在最基礎的戰鬥力和兵力上。

    全然不知道國力對於戰爭的重要性。

    楊七一席話,聽的韓正清目瞪口呆,他強裝鎮定,說道:“易賢弟還真是學問高深,即便是對兵法,涉獵的也如此之深。為兄自愧不如。

    這些事兒,為兄會會去告訴族人的。至於他們如何決定,就看他們了。

    是福是禍,也是他們自己招的,和為兄無關,為兄只是一個跑腿的。”

    楊七笑眯眯的附和道:“還是正清兄活的豁達率真,不像是我,整日裡勞碌奔波。”

    話是這麼說,可是楊七心裡卻不相信,韓正清這位韓府的二公子,只是一個跑腿的角色。

    還又說回來,即便是韓正清真是一個跑腿的。

    那麼能命令這位韓府的二公子跑腿的,恐怕整個韓府上,也只有兩個人能做到。

    一位就是他那個牛逼哄哄的老子,還有一個就是他那久居不出的大哥。

    無論是這兩個人其中的任何一個人,其實都能代表韓正清。

    也就是說,不論這背後有什麼故事,跟韓正清都脫不了關係。

    兩個人又客套了一番,臨別之際。

    楊七沉吟了片刻,略帶害羞的對韓正清說道:“韓兄,我有一件私事想請託韓兄,不知道韓兄能不能行個方便。”

    “私事?你說說看。”

    楊七壓低了聲音,小聲道:“我聽聞,貴國的鐵鏡公主,是難得一見的佳人,更是一顆草原上的明珠。不知道我能不能有幸見一見……”

    “噗~”

    韓正清把剛喝進嘴裡的茶水噴了出來,一臉愕然的盯著楊七。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1:41
第0552章 多智近妖(為大萌趙廸加更!)

    楊七的表現,就像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年,似乎在託人去向心儀的姑娘送情書一樣。

    韓正清早已震驚的說不出話了。

    半晌,他嘴角抽搐的小聲道:“賢弟,鐵鏡公主可是太后的掌上明珠,太后是絕不會允許她外嫁的……”

    楊七羞紅了臉,擺手小聲道:“沒關係的,她要是真的如同傳言中那麼漂亮,我也是可以……可以入贅的……”

    “額~”

    饒是以韓正清見多識廣的腦子,也想不出該怎麼推脫了。

    他只能嘴角抽搐著,低聲道:“賢弟,這種事情,你怎麼想到找我?你完全可以去鐵鏡公主府求愛,或者找太后去求親的……”

    楊七憨厚的搓了搓手,低聲道:“那個……那個,我聽說韓兄你和幾位公主的關係不錯。所以就想讓你幫幫忙,讓我先見見鐵鏡公主。

    萬一……萬一鐵鏡公主長的沒有傳聞中那麼好看……”

    韓正清已經震驚的無以復加了。

    剛才還一臉義正言辭的給他分析局勢的楊七,一下子變的這麼憨厚耿直,讓他有點兒不適應。

    在楊七所求的這件事上,韓正清並沒有懷疑。

    因為鐵鏡公主美名在外,每年來上京城求愛的小部族的少主多如牛毛。

    多楊七一個,也並不算什麼。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

    “為兄想想辦法……”

    最終,韓正清硬著頭皮答應下了此事。

    楊七一臉驚喜的拱手道:“那就多謝韓兄了,小弟在南國錢行,等待韓兄的消息。”

    楊七歡呼雀躍的離開了樊樓以後。

    韓正清面色古怪的看向了白衣女子,“晴雪,你說說這易行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白衣女子欠身道:“回稟公子,奴婢覺得,這位易行公子,是一個至情至性的人。”

    韓正清搖頭苦笑,“你啊你,你似乎對於求娶公主的人,都頗有好感。”

    白衣女子愣了愣,遲疑道:“奴婢覺得,他們才是真正灑脫的人。如果連喜歡一個人都說不出口,那人生還有什麼樂趣。”

    韓正清臉色一僵,擺了擺手道:“你先下去吧。”

    白衣女子腳步輕盈的離開了樊樓的四樓。

    韓正清在樊樓內待了一個時辰,揣摩了一下楊七的性格,可是總是穿摸不透。

    他起身,收拾了行囊,準備回府的時候,就看到白衣女子飄然上了四樓,手裡還捧著一卷書畫。

    “什麼東西?”

    白衣女子輕聲道:“回稟公子,這是那位易行公子託人送來的謝禮。”

    韓正清愣了愣,搖了搖頭,說道:“事兒還沒辦,就送謝禮。南國錢行的東家,還真是財大氣粗。讓我看看,是什麼書畫。”

    韓正清淡然的從白衣女子手裡接過了書畫,展開一角,愣在了原地。

    白衣女子見韓正清神態異樣,皺眉道:“怎麼了?”

    韓正清渾身顫抖著道:“嗣仙人……嗣仙人的書法真跡……”

    白衣女子聞言,也吃驚的道:“公子為了求嗣仙人的詩詞書畫,前後派了十六撥人去大宋,花了五萬兩,也只是求到了嗣仙人的詩詞畫,嗣仙人的書法,一直求而不得。

    傳聞嗣仙人從不贈予他人書法,也很少有書法流傳出來。

    沒想到這位易行公子,居然能弄到這種舉世難求的寶貝。”

    白衣女子遲疑了一下,低聲道:“會不會是假的?”

    韓正清激動道:“是真的……”

    白衣女子愕然道:“公子為何如此肯定?”

    韓正清指著書紙的一角的壓印,激動道:“稻草人……這可是嗣仙人獨有的壓印。據說,只有他贈與給他恩師沈倫的《愛蓮說》圖,以及贈與給大宋宰執趙普的《忠義圖》上,有這個壓印。

    還有這挺拔的瘦金體,能有如此筆力的,也唯有嗣仙人一人。”

    韓正清指著牆上的一張書寫著詩的紙張,“字跡一模一樣。”

    韓正清寶貝似的捧著書卷,感慨道:“易賢弟知我啊!如此重寶也舍得送我,我定不會辜負他所托。”

    ……

    而此時此刻,被韓正清引為知己的楊七,以及被韓正清引為重寶的嗣仙人書卷,正在做一些有辱斯文的事兒。

    龍眼大小的壓印,蓋滿了滿滿的一張紙。

    在壓印低下,正是和楊七派人送給韓正清的書卷一模一樣的一卷瘦金體書法。

    楊七每在書捲上蓋上一個印記,沈鵬的嘴角就抽搐一下。

    到最後,沈鵬悲痛的說道:“七少爺,您就別糟蹋這幅字了,也別糟蹋那枚壓印了。您要蓋,就蓋在老僕的臉上。就憑您那一個壓印,老僕明天就能把自己一萬兩給賣出去。”

    楊七鄙夷的瞪了沈鵬一眼,“你知不知道什麼叫孤品難得?這好東西,越少才越珍貴。真要是滿大街都是你家少爺我的字,那就不值錢了。”

    楊七在書捲上蓋滿了壓印,直到把壓印上的印泥消耗完了,才小心的清洗了壓印,收入到了懷裡。

    至於那一張被沈鵬稱作價值連城的書卷,隨手被楊七扔進了火盆裡。

    如果不是楊七在旁邊站著,沈鵬都有想衝進火盆裡強搶的衝動。

    自從遼國開始施行漢化以後,遼國的人,對於汴京城出的才子,就很推崇。

    而其中,獨領風騷的,唯有楊七一人。

    楊七的才華,征服了遼國所有的讀書人,甚至還有許多遼國貴族。

    而楊七的詩詞傳遍天下,他的作品卻少之又少,這讓更多的人趨之若鶩。

    當楊七轉而和遼國為敵的時候,痛擊了南下的遼軍。

    但是這並沒有阻擋遼人對楊七的熱愛,反而愈演愈烈。

    遼人骨子裡就像是狼,他們崇尚強者,更喜歡征服強者。

    在文武兩道上都站在頂尖的楊七,無疑是遼人心裡最完美的英雄形象。

    因此,任何關於楊七的東西,在遼國都能以高價賣出。

    這也是為何沈鵬覺得悲痛的原因。

    他覺得自家這個少爺真敗家,對於拜帖上的金子扣扣搜搜的像是個貔貅,只吃不拉。

    對於自己價值連城的作品,則一點兒也不在意。

    他覺得自家少爺雖然利害,但是在某些方面,可能有白痴的傾向。

    沈鵬覺得,他有必要去信到楊府裡,讓老夫人出面,請一個大夫給楊七瞧一瞧腦子。

    楊七的想法,沈鵬不會懂。

    楊七的做法,沈鵬也不懂。

    同樣的,沈鵬的想法,楊七也不懂。

    楊七瞧著愁眉苦臉的站在自己身旁的沈鵬,癟了癟嘴,道:“你要是真喜歡,趕明兒我走的時候,給你留下個十幅八幅的。”

    沈鵬眼前一亮,趕忙道:“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然後沈鵬也不等楊七拒絕,迅速的鋪開了一張宣紙到了楊七面前,並且很狗腿的親自為楊七研磨。

    楊七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怕了你了。”

    ……

    在沈鵬壓榨楊七的時候,韓正清捧著自己心得的寶貝回府了,一進府,就撞上了家中的小妹。

    “二哥,你這又是從那兒弄到的垃圾?”

    韓正清總喜歡買一些的字畫孤本的拿回家顯擺。

    而作為韓正清的小妹,正是被韓正清顯擺的那個人。

    韓家小妹年僅十六,卻生了一副七竅玲瓏心。

    進學是最晚的,學問卻已經超過了家中的兩位兄長。

    又加上有一個上京城第一次才女的名聲在外,難免有些自傲。

    即便是上一次韓正清找到了張旭的狂草,在韓家小妹眼裡,也只是得了一個,你總算沒有眼瞎的評語。

    為了和自己的妹妹鬥法,韓正清可是變著花樣的往家裡搜弄東西。

    “垃圾?”

    瞧著自家傲氣的小妹,在侍女的陪伴下款款而來。

    韓正清嘴角上揚,譏笑道:“垃圾?待會兒瞪大你的眼睛看清楚,可別把眼珠子掉出來。”

    韓家小妹挺起已經發育的小胸脯,傲然道:“本姑娘倒是想見識一下,什麼東西能嚇的本姑娘把眼珠子調出來。”

    韓正清得意的展開了手裡的書卷,嘿嘿笑道:“瞪大你的眼睛看清楚……”

    當挺拔的瘦金體出現在韓家小妹眼中的時候,她瞳孔一縮。

    真跡!

    她不用去看書卷底部的落款,只需要看字就知道是真跡。

    由此可見,韓家小妹的書法造詣遠在其兄之上。

    “咦~”

    韓家小妹輕叫了一聲,伸出手在書捲上觸碰了一下,又揣摩了一下紙張。

    韓正清心頭一凸,忐忑道:“你不會覺得這書卷有問題吧?”

    韓家小妹站直了身,冷冷的道:“確實是真跡無疑,算你有點兒本事。”

    韓正清心頭狂喜,家中心高氣傲的小妹能說出這話,對他來說,已經是了。

    韓正清朗聲大笑,“你不是說,嫁人要嫁楊延嗣嗎?時至今日,為兄已經有了楊延嗣的四幅畫作,你卻一份也沒有。

    保不齊那一天為兄和楊延嗣飲酒作樂的時候,你還沒見過他。

    哈哈哈……到時候,你若是肯喊為兄一聲好兄長,或許為兄會介紹你們認識。”

    韓家小妹冷哼一聲,鄙夷道:“韓二,你別得意了。我勸你還是把東西小心收起來,別讓爹看見。爹近半年被嗣仙人折騰的忙前忙後的。他對嗣仙人可是恨之入骨。

    要是讓爹看見了你這幅畫,難保不給你燒燬了。”

    韓正清愣了愣,正色道:“你說的有理,我這就去把它藏起來。”

    韓家兄妹皆喜歡楊七的作品,韓德讓原本有欣賞楊七,可是自從楊七佔據了勝州以後,他就再也不欣賞楊七了,甚至對楊七還恨之入骨。

    至於原因嘛,說起來也可笑。

    韓德讓曾經有心招攬郭慶為大女婿,只是剛拋出去了橄欖枝,還沒等到郭慶回應,郭慶就被老楊給斬殺了。

    老楊斬郭慶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

    但是楊七把郭慶人頭送給野乞干泊,以此結盟,韓德讓卻知道。

    所以這一筆賬,就算到了楊七頭上。

    楊七斬殺了郭慶,破壞了韓德讓的佈局,韓德讓能不恨之入骨。

    地位到了韓德讓這個份上,所圖謀的可就不是什麼小事了。

    很有可能是一件驚天大事。

    韓正清在聽到了自家小妹提醒以後,抱著書卷匆匆的往自己的住所裡趕。

    並且心裡暗下決定,以後再也不把好東西帶回家了。

    上京城的樊樓,可是韓家巧取豪奪來的產物,如今歸韓正清所有。

    韓正清有充足的地方藏私。

    韓家小妹望著韓正清遠去的背影,悠悠嘆息道:“我的傻哥哥呦,到現在,你還蒙在鼓裡吧。”

    韓家小妹低聲嘆息了一句,然後吩咐身邊的婢女,“去給我查一查,今日跟我二哥接觸的人都有誰,我要詳細的情報。”

    伺候在韓家小妹身邊的婢女點點頭,快速的出去探查此事。

    等到此地就剩下了韓家小妹一個人的身後,她素手挽著青絲,低聲道:“傻韓二拿的那一書卷,看似烘乾做舊了,可明顯是近兩日所作。

    也就是說,楊延嗣你到上京城了。

    不論你在哪兒,我都要見一見你,看一看你這位嗣仙人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

    值不值得我韓瓊為你傾心?”

    韓家小妹這話說的輕鬆,可是語氣卻異常的堅定。

    如果韓正清能聽到韓家小妹的話,一定會嚇一大跳。

    ……

    傍晚的時候。

    韓家小妹就已經拿到了韓正清今日所見的人員名單,以及詳細的資料。

    韓家小妹輕易的就在那數十個人名裡,一指點出了易行這個名字。

    七竅玲瓏,多智近妖。

    韓家小妹的智慧,早已遠超常人太多太多了。

    只是她平日裡不願意引人注目,所以藏著自己而已。

    “易行……南國錢行東家……楊延嗣……”

    韓家小妹輕笑著嘀咕了一聲,“嗣仙人曾經任職邕州駐軍監軍,毗鄰南國……而你在南國又是一個什麼身份呢?”

    韓家小妹隨手把手裡的人員名單扔進了膝前的火盆裡,望著火盆裡的火光,雙眼充滿了火光。

    ……

    韓德讓回府以後,韓正清已經在內堂書房裡躬身等候。

    那位從不見人的韓家大公子,亦然也在書房裡。

    韓德讓進入到了書房裡以後,韓正清躬身道:“爹。”

    坐著的韓家大公子,只是拱了拱手,喊了一聲爹,卻並沒有起身。

    “談的如何?”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1:42
第0553章 被調戲了

    韓德讓進入到了書房以後,大馬金刀的坐在了主位上,開門見山的問。

    韓正清也跟著坐下,躊躇道:“爹,咱們想一口吞下南國錢行,只怕很難。”

    韓德讓眉頭一挑,不怒自威道:“為何?”

    韓正清早已打好了腹稿,他把楊七之前告訴他的有關於三國的局勢,用自己的話闡釋了一遍給韓德讓和韓家大公子聽。

    臨了了,韓正清正色道:“爹,大宋圖謀燕雲十六州已久,先後多次侵入。一旦咱們逼著南國和大宋聯合,一起侵入燕雲十六州,對我們韓家很不利。我們韓家雖說如今已經在上京城裡站穩了腳跟,但是大部分的基業還留在燕雲十六州。

    祖父和爹您的許多舊部還盤桓在燕雲十六州。”

    韓德讓對於韓正清的說辭明顯感覺到意外,他下意識的看向了自己的大兒子。

    韓家大公子也看向了自己的父親。

    父子二人對視了一眼,在韓正清毫無察覺的情況下,韓德讓衝著大兒子點點頭。

    韓家大公子會意,輕咳了一聲,笑眯眯的問韓正清,“二弟今日一席話,當真讓為兄刮目相看。為兄心裡有個疑惑,還望二弟解惑。”

    韓正清躬身道:“大哥有話直言,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韓家大公子樂呵呵道:“為兄想知道,你今日所說的一席話,是你自己悟出來的,還是旁人教給你的?”

    韓正清很想義正言辭的告訴自己的兄長,這話是他自己悟出來的,可是在看到了自己兄長那似笑非笑的眼神的時候,他似乎整個人都被看穿了。

    不可否認,在韓德讓的兩子一女中,韓正清是最平庸的一個。

    他看似博學多才,可是和自己的兄長和小妹比起來,簡直是有雲泥之別。

    韓家大公子、韓家小妹,無論是智力、學識、謀略,甚至在武藝方面,都能輕易的碾壓韓正清。

    如若不是因為韓家大公子曾經年少氣盛被人敲斷了雙腿,恐怕現在還輪不到韓正清出面,去當韓家第三代的話事人。

    韓正清在這方面還是看的很清楚的,因此在面對兄長那早已看透一切的眼神的時候,只能實話實說。

    “不敢欺瞞大哥,剛才那一席話,前面一部分都是南國錢行的東家易行說的,後面那幾句是我自己悟出來的。”

    韓家大公子和韓德讓對視了一眼,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面孔。

    韓德讓嘆息了一聲,暗自搖了搖頭。

    韓家大公子苦笑道:“我的傻弟弟,你讓人給騙了。先不說南國錢行不是南國皇室的產業,就算是南國皇室的產業。南國也不可能因為一個錢行,橫跨千萬里之遙,向我們遼國出手。

    一場戰爭所付出的錢財,遠不是一個錢行能夠比擬的。

    因為一個錢行的損失,就謀劃一場戰爭,而且還是一場並不符合商人利益的戰爭。

    這根本不符合商人的想法。

    所以,為兄可以斷定,南國錢行的這位東家易行,只是在拿大話嚇唬你。”

    韓正清臉色難看,遲疑了一下,說道:“大哥,我並沒有覺得易行在欺騙我。相反,我覺得易行說的話有幾分道理。

    大哥你說,南國不會為了一個錢行的損失和我們遼國開戰。

    我覺得這個判斷有誤。

    誠如大哥所言,是否開戰,取決於是否符合商人的利益。

    那麼咱們看一看南國錢行的利益。

    南國錢行就像是一個吞金獸一樣,在不斷的吞吃錢財。

    它很容易在最短的時間內變成一個龐然大物。

    我們韓家就是看準了南國錢行的這一點,所以才要把南國錢行據為己有。

    然而,南國錢行既然如此重要,南國的人又怎麼會看不到?

    連咱們韓家都眼紅的利益,南國人又怎麼可能輕易放棄?

    到時候掀起一場大戰,也不是不可能的。

    如果我們韓家想要吞下南國錢行,那我們就必須考慮,一旦大戰爆發,這其中的風險,我們能不能承擔的起。”

    “哦?”

    韓家大公子眼神詫異的盯著自己的二弟。

    一直在裝菩薩的韓德讓,眯著眼睛,盯著自己的二兒子。

    韓正清的這一番話,顯然是經過了慎重的思考的。

    韓家大公子和韓德讓之所以盯著韓正清。

    就是因為他們突然發現,這個平日裡在他們眼裡,被看作廢物韓二的韓正清,似乎並不是那麼廢物。

    “你先下去吧,此事為父會和大郎詳談一番。”

    短暫的詫異過後。

    韓德讓擺了擺手,讓韓正清下去。

    韓正清癟了癟嘴,本欲多說幾句,最後還是忍住了。

    “孩兒告退。”

    韓正清拱了拱手,退出了書房。

    一出書房大門,韓正清長出了一口氣,低聲感慨道:“易賢弟,為兄也只能幫你幫到這個份上了……”

    旋即,韓正清譏笑了小聲道:“我這個韓家第三代的話事人,終究是一個傀儡而已……”

    韓正清覺得,以韓家今時今日的地位,完全沒有必要再去巧取豪奪。

    有時候,合作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可惜,他在韓家的地位很尷尬,並沒有多少話語權。

    韓正清把楊七引為知己,引為至交好友,因此希望幫助易行一把,可是最終卻事與願違。

    事宜至此,韓正清唯有想盡辦法,幫楊七把另外一件事兒給完成。

    韓正清搖了搖頭,重新變成了那個別人眼裡的傻韓二,他回到房裡以後,提筆寫下了請柬,請幾位公主到韓家別院裡賞臘梅。

    然後快速的派人給公主府送去。

    韓正清愉快的在邀請別人賞花。

    韓德讓和韓家大公子,卻在書房裡商討上京城南國錢行的去留。

    韓德讓老神在在的問道:“大郎,這件事你如何看?”

    韓家大公子樂呵呵道:“二弟長大了。”

    韓德讓愣了愣,點頭道:“二郎確實長大了。以後就讓二郎跟著你,多學學,你也多教教他。”

    韓家大公子點頭應下了。

    韓德讓又問了一句,“南國錢行的問題你怎麼看?”

    韓家大公子笑道:“一個吞金巨獸,不容錯過。再說了,我韓家盯上的東西,又怎麼可能輕易的罷手。”

    韓德讓似笑非笑的道:“剛才二郎可是細細的把形式分析了一遍,你就不怕南國支持大宋伐遼嗎?”

    韓家大公子笑眯眯道:“父親您不是早就看到了這一點,所以正在努力的幫著皇太后漢化遼國,並且在悄無聲息的把咱們韓家在燕雲十六州的力量,正在往上京城的這個權力中心調遣嗎?”

    韓德讓暢快大笑,“知我者,大郎也。”

    旋即,看到了韓家大公子的雙腿,眼神蔭翳道:“大郎,你放心,為父遲早會讓那個打斷你雙腿的人付出代價。”

    韓家大公子搖了搖頭,輕聲笑道:“人家可是遼國的南院大王,再說了,孩兒之所以被他打斷了雙腿,也全是因為孩兒自己當年太過年輕氣盛。

    孩兒氣盛到,忘了這遼國的江山的主人,姓耶律。”

    韓德讓陰沉著臉,冷笑了一聲,卻沒多說話。

    ……

    韓正清要舉辦一場賞梅宴,請帖快速的撒了出去。

    派去往各公主府送信的家僕們很快就帶著公主府的回信回來了。

    四位公主,都答應了韓正清的宴會邀請。

    由此可見,韓家的招牌,在上京城還是很好用的。

    讓韓正清意外的是,他那個平日裡幾乎不問事事的小妹,也找上了他,揚言要參見韓正清舉辦的賞梅宴會。

    而且還很霸道的掠奪了韓正清舉辦的賞梅宴的主權。

    楊七在韓正清得到了四位公主回信的時候,也拿到了韓正清派人送來的請柬。

    一張鎏金的金色請柬,遼人似乎對於黃金,情有獨鍾,基本上所有高貴的東西,都以金色為主。

    請柬的內容很簡單,邀請楊七三日後,在梅園踏雪賞梅。

    楊七晃蕩著請柬,告訴沈鵬,事成了,讓沈鵬給他備上了一份禮物。

    三日後。

    楊七早早的坐上了轎子,到了韓正清所說的梅園。

    到了梅園門口的時候,楊七也是微微一愣。

    在這個處處都彰顯著粗獷的遼國上京城,居然還能看到一座蘇式的精雕細琢的園林。

    獨特的蘇州園林的建組風格,在這遼國上京城,顯得獨具匠心。

    能在這遼國上京城,建造這麼一座園林,恐怕唯有那些富庶的蘇州商人才能辦到。

    至於這座園子最後為何會落到了韓家手裡,楊七就不想去探究了。

    韓正清為了今日的宴會,特別挑選了一群伺候人的婢女。

    整個梅園內,幾乎看不到一個僕人和家丁,全是女子。

    就連門口的守衛,也是清一色的身穿紅色勁裝的女子。

    楊七到的早,在婢女的帶領下,進入到了梅園內。

    穿過了廊道、池塘、閣樓、月亮門等等雕刻的精美的建築,在一座假山前,停下了腳步。

    在假山背後,有一片佔地六七畝的梅花花海。

    一朵朵的寒梅,泛著血色,在皚皚白雪中絢麗的綻放。

    在那一片花海中,有一座花廳,花廳的四周罩著珠簾,似乎有人坐在花廳內。

    楊七努力在臉上擠出了一臉的喜色,邊快步走向花廳,邊驚喜的喊道:“正清兄的這梅園,當真是美。易某很難想像,在這遼國的上京城,居然……”

    話說了一半,楊七的聲音戛然而止。

    因為他已經步入了花廳,可是在花廳裡面,卻沒見到韓正清,而是一位正值荳蔻年華,身穿粉色羅裙的小家碧玉的小姑娘,正淺淺的盤膝坐在花廳內。

    她正素手烹調著茶水,在她身側還擺著一個炭盆,炭盆裡的銀炭燃燒,把小姑娘的臉蛋兒映的紅彤彤的。

    楊七見到小姑娘明顯愣了愣,趕忙拱手道:“在下唐突了,打擾了姑娘,還望姑娘恕罪。”

    丟下這句話,楊七準備轉身離開。

    “易公子,今日家兄抱恙在身,所以委託小女子帶他召開這賞梅宴會。易公子這麼匆匆離去,莫非是覺得小女子招呼不周?”

    距離梅園不遠的韓府上,被綁在自己臥房柱子上的韓正清在隔空為自己喊冤。

    可惜楊七聽不到。

    楊七聽到了韓家小妹的話,略微愣了愣,腳下一頓。

    韓正清沒有出現,而是讓自家妹子主持著賞梅宴會,著實讓楊七有些意外。

    楊七有些搞不清楚這裡面的情形,很像離開。

    可是他又怕離開了,就錯過了見楊四的機會,以後再想辦法,又得費盡周折。

    楊七轉過身,盤膝坐在了韓家小妹的對面。

    “那在下就討擾了。”

    韓家小妹烹好了茶,遞到了楊七面前,輕聲道:“素聞公子獨喜此茶,小女子很少與人烹茶,也不知道今日烹的茶水合不合公子的胃口?”

    韓家小妹把茶水遞給了楊七,就這麼直愣愣的看著楊七。

    她在細細的打量楊七。

    楊七明顯的覺得有些尷尬,他還是第一次被女子這麼直面的直愣愣的打量。

    淺嘗了一口,韓家小妹烹調的茶水,楊七眼前一亮,讚歎道:“好茶。”

    韓家小妹淺淺一笑,淡然道:“公子喜歡就好。”

    韓家小妹又為楊七添上了一杯茶水,說道:“公子確實長的俊俏,也難怪有那麼多人喜歡公子。素聞公子才名出眾,不知公子可否讓小女子開開眼界?”

    楊七端著茶杯的手一頓,目瞪口呆的問道:“你在調戲我?”

    突然被一個比自己小的姑娘給調戲了,楊七一時間還真的有點手足無措。

    韓家小妹坦率的點頭道:“你可以這麼認為,你也可以認為是小女子想稱量一下公子的才氣。”

    楊七很愕然,也很尷尬。

    突然冒出來一個小姑娘,不僅大膽的調戲自己,還揚言要稱量他的才氣,這讓楊七感覺到了莫名其妙。

    楊七遲疑了一下,乾笑道:“姑娘說笑了,我哪有什麼才氣。我只是一個小商人,身上有的只是銅臭氣。姑娘既然是代替其兄舉辦這一場宴會,就應該知道易某此次的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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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54章 兄弟見面

    韓家小妹並沒有搭話,似笑非笑的盯著楊七。

    楊七被看的頭皮有些發麻。

    瞧著韓家小妹那清澈如水,似乎看清了一切的眼神,楊七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伸開了雙腿,大大咧咧的坐在了韓家小妹的面前。

    “你是怎麼發現我的身份的?”

    楊七直面韓家小妹,坦率的問道。

    韓家小妹莞爾一笑,似乎初開的蓮花,雖然沒有牡丹那麼光彩奪目,卻給人一種清新脫俗的和煦感。

    “公子為何料定小女子已經猜到了公子的身份。”

    楊七聳了聳肩膀,笑道:“我說是一種感覺,特別的感覺,你信嗎?”

    韓家小妹挑了挑鳳眉,眯起眼,道:“小女子信,小女子之所以能猜出公子的身份,源自於公子贈送給家兄的那一卷書卷。

    小女子雖然比不上公子那般傲視天下的才情,但是勉強也讀過幾年書。對於公子的書法,也稍有涉獵。

    公子贈送給家兄的書卷,雖然做舊了,但是卻是近幾日的作品。”

    剩下的話,韓家小妹並沒有說出來,一切卻已經明了了。

    楊七感慨道:“是我託大了,小遜了遼人。”

    韓家小妹搖了搖頭,輕聲道:“公子言重了,並不是所有的遼人,都如同小女子這般聰慧。”

    楊七失聲笑道:“你倒是不客氣。”

    韓家小妹傲然的抬起頭,說道:“小女子不僅猜到了公子的身份,甚至連公子哄騙家兄設下這個宴會的目的也猜的七七八八了。”

    楊七愣了愣,含笑道:“說說看。”

    韓家小妹道:“公子哄騙家兄,說是為貪圖鐵鏡公主的美色而來。小女子卻不這麼認為,小女子覺得,公子應該另有圖謀。

    根據小女子得到的消息所知,一年前,公子的一位兄長,流落到了大遼,公子府上的人馬,曾經幾次前往大遼搜尋,卻一無所獲。

    事實上,不僅公子在尋找自己的這位兄長,即便是家父,也在尋找他。

    並且想以他為要挾,逼迫公子到上京城認罪伏法。

    然,以家父在大遼的力量,多番搜尋下,竟然一無所獲。

    而以公子如今的地位,甘願冒險前往這上京城。

    又費盡心機的接近鐵鏡公主。

    那麼,只能說明,公子已經得到了兄長的消息。

    而公子的這位兄長,應該就在鐵鏡公主府。

    結合近日裡鐵鏡公主的所作所為,小女子可以推斷,公子的兄長和鐵鏡公主的關係不一般。

    綜合以上種種,小女子已經知道了公子的兄長,應該就是今歲,得到了鐵鏡公主推舉,一臉官升六級的公主府侍衛統領木易。

    小女子說的可對。”

    楊七愕然抬頭,看著韓家小妹的眼神裡充滿了疑惑、驚愕、意外。

    韓家小妹似乎很滿意楊七的反應,她一臉傲嬌的挺起了正在發育的小胸脯。

    楊七很難想像,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僅憑著一些四處探聽到的消息,就能抽絲剝繭的發現整件事情的真相。

    倘若這一切,真的是眼前這個小姑娘在沒有借助其他人的力量,單獨推測出的。

    那,這個小姑娘就太妖孽了。

    韓家小妹似乎通過了楊七的眼神,猜出了楊七心裡的想法,她輕笑道:“公子不必費心猜測是何人告知小女子這些的。一切都是小女子的一個人推斷出的,並沒有借助其他人的腦袋。”

    “呼~”

    楊七長出了一口氣,感慨道:“姑娘當真是蕙質蘭心,聰慧過人。似姑娘這等奇女子,若是生為男兒身,這煌煌史書中,必定有姑娘一席之地。”

    “公子謬讚了。”

    楊七遲疑了一下,問道:“姑娘既然已經猜出了事情的始末,也知道了在下的身份,為何不告訴尊父。據我所知,尊父對我可是恨之入骨。你若是把我的消息告訴尊父,那可是大功一件。”

    韓家小妹再次為楊七添上了茶水,含蓄的笑道:“公子剛才不是說了嗎?小女子只是一個女兒身,家國大事和小女子無關。即便是家父和長兄走了彎路,只要不至於讓韓家覆滅,小女子也只會坐閉觀上。

    而且,小女子遲早要嫁人的,雖身負韓這個姓氏,可是到頭來,在他們眼裡,小女子終究是一個外人。

    也許,還會成為家父和長兄為了權力鬥爭準備的犧牲品。

    小女子早就看透了這一切,現在所求的,無非是一段心滿意足的金玉良緣罷了。

    只要能覓得如意郎君,其他的小女子並不在乎。”

    楊七聞言,一個勁的低頭悶著喝茶,一句話也不說。

    他不敢接話,面對如此赤果果示愛的小姑娘,他真的不知道如何面對。

    眼前的這個小姑娘,可比她遇見的其他的姑娘加起來還恐怖。

    這種多智近妖的姑娘,楊七不敢過多的接觸。

    真要把這姑娘收入到了房裡,楊七擔心自己降不住。

    因為,一個不小心,很有可能培養出另外一個女帝。

    楊家出現一個女帝,楊家會被折騰成什麼樣子,楊七不敢想像。

    楊七假裝充耳不聞。

    韓家小妹眼神中閃過了一道黯然,黯然轉瞬即逝。

    突然,韓家小妹俏皮的笑道:“小女子本以為公子是這世上難得的風流瀟灑之人。卻沒想到,公子居然如此拘謹。

    公子如今這模樣,很破壞公子在小女子心裡的形象。”

    聰明的女人,總是在做事情之前會給自己留好退路。

    示愛不成,韓家小妹一句話,就把這件事兒劃到了玩笑一類的話語中。

    兩個人之間攀談,全然不會出現尷尬。

    楊七燦燦一笑,說道:“姑娘謬讚了,在下只是一介凡夫俗子而已。”

    韓家小妹微微施禮,輕聲道:“公子且稍後,小女子出去瞧瞧其他客人到了沒。”

    楊七拱手道:“有勞了。”

    韓家小妹起身,悄然的退出了花廳。

    人到了花廳外,剛才那個如同初開的蓮花一般和煦的小姑娘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的傲氣和凌厲的眼神。

    她腳步輕盈的踩著積雪,在梅花花海裡踱步,嘴角勾起,輕聲自語,“有才、有貌……最難得的是,能跟上本姑娘的心思……不像是其他的笨蛋那麼無趣……”

    韓家小妹仰起頭,傲然道:“很不錯,我很喜歡。你終究會成為我的人。今日你拒絕了本姑娘,害的本姑娘難堪,我要給你一點兒教訓,讓你好好記住,不能招惹本姑娘。”

    韓家小妹蹦蹦跳跳的出了梅花花海,單純可愛的模樣,像是一個鄰家小妹一樣。

    誰又能猜到,她的胸膛裡有一顆傲人的心,有一顆充滿征服慾望和掌控欲的心。

    “巧慧~”

    出了花海,韓家小妹輕聲呼喚。

    一位青衣侍女出現在了她的身旁。

    韓家小妹輕聲道:“兩個時辰以後,你回府裡去告訴我爹,就說楊延嗣在南國錢行。”

    青衣侍女早就被韓家小妹懲治的服服帖帖了,她絕不敢違背這位腹黑大小姐的命令。

    “奴婢明白。”

    韓家小妹滿意的點點頭,道:“順便再告訴傻韓二一聲,昨日他見的南國錢行東家易行,就是他最崇拜的楊延嗣。”

    青衣侍女恭敬的道:“奴婢知道了。”

    韓家小妹擺了擺手,青衣侍女乖巧的退下了。

    韓家小妹再次換上了那一張天真無邪的臉家,蹦蹦跳跳的到了梅園門口。

    她在門口等了沒一會兒,遼國的大長公主以及三公主,二女連覺而來。

    大長公主和三公主並不受寵,因此兩個人的關係最為親近。

    估計經常兩個人湊在一起互相舔舐傷口。

    二公主鐵鏡公主和四公主海靖公主,最受寵,因此兩個人最親近。

    迎進了大長公主和三公主以後,韓家小妹就命人先帶著她們先去廂房內休息。

    韓家小妹繼續在門口等待鐵鏡公主和海靖公主。

    鐵鏡公主和海靖公主,也是連覺而來的。

    兩位公主同坐在一架馬車上。

    海靖公主感染的風寒還沒有痊癒,因此還需要照顧。

    在公主車馬的最前方,正是楊四帶領著公主府的侍衛在護衛。

    見到鐵鏡公主的時候,韓家小妹特別興奮,嘰嘰喳喳的說了一大堆話。

    鐵鏡公主也有些奇怪,不明白韓家小妹為何今日這般熱情。

    不過,在韓家小妹的勸說下,鐵鏡公主並沒有讓婢女們跟著隨行,而是讓楊四陪著她進入到了梅園。

    海靖公主的存在感很低,她瘦瘦弱弱的,跟隨在鐵鏡公主身側,一句話也沒說過。

    四位公主聚齊以後。

    今日的這一場賞梅宴會也算是湊齊了所有的主角。

    楊七正在花廳獨自品茶,就看到突然進來了一行侍女,把花廳內的茶桌清理了乾淨,換上了一桌桌的酒肉和糕點。

    楊七一下子就明白了,這是韓家小妹在提醒他,他要見的人到了。

    楊七在侍女的引領下,獨自坐在了屬於自己的座位上。

    少頃。

    韓家小妹就帶著四位公主,進入到了梅花花海。

    在各種驚嘆聲中,眾人進入到了花廳內。

    一進入花廳,眾女皆是一愣,海靖公主瞪大了眼睛,下意識的摀住了自己的嘴巴。

    楊四在看到楊七的時候,渾身一陣,僵直的站在了原地,一動不動。

    鐵鏡公主並沒有感覺到楊四的異樣,她的目光一直在楊七和韓家小妹中間盤桓。

    大長公主笑眯眯的道:“瓊兒,沒想到你這裡還請了其他的客人。長的倒是俊俏,就是有些眼生,以前從未見過。”

    三公主捂著嘴笑道:“瓊兒,你不是發誓說過,這世上能配上你韓瓊的,唯有楊延嗣一人嗎?怎麼,耐不住寂寞了?找了個男人。快跟我們說說,他到底是誰,那家的子弟,怎麼從未見過。”

    韓家小妹,笑而不答,只是挑釁的看了楊七一眼。

    鐵鏡公主在聽到了三公主口中的‘楊延嗣’三個字以後,渾身一震,她臉色鐵青,看了看楊七,轉頭再一看楊四,見到了渾身僵硬的楊四以後,她臉色由青轉白。

    鐵鏡公主怎麼也想不明白,她嚴防死守的不讓兩人見面,到頭來還是沒避過去。

    “你為何會在這裡?”

    鐵鏡公主毫不客氣的開口問楊七。

    楊七挑眉,他從鐵鏡公主的話裡,聽出了一些別樣的東西。

    鐵鏡公主如此針對他,擺明是知道了他的身份。

    楊七聳了聳肩膀,卻沒搭理她,而是看向了海靖公主,擺擺手,笑道:“愛哭鼻子的小丫頭,沒想到你還是一位公主。”

    海靖公主小臉微紅,下意識的想躲進鐵鏡公主身後。

    可是她又想讓那個她朝思暮想的男人看看她,她今天沒有之前那麼狼狽,很可愛的。

    所以,她沒有回話,只是傻愣愣的站著。

    大長公主和三公主,覺得氣氛不對。

    不過她們並沒有開口說什麼,而是在一旁悄無聲息的看戲。

    “呦呦呦~”

    韓家小妹開口打破了僵局,“二公主,您別那麼凶,您想欺負他,小妹可不答應。”

    鐵鏡公主冷哼一聲。

    楊七並沒有在意女兒家們鬥嘴,他無奈的看著楊四,低聲道:“該回家了。”

    簡單的四個字,楊四這位七尺男兒,瞬間淚奔。

    “還回得去嗎?”

    楊四聲音顫抖,沙啞。

    時隔一年,兄弟再次重逢,卻是在這種情況下。

    楊七平靜的道:“為何回不去?你只要想回去,家中的大門,隨時為你敞開。”

    鐵鏡公主護在了楊四面前,冷聲道:“他不會跟你會去的。”

    楊七站起身,淡然道:“他的事情,還輪不到你做主。”

    “你!”

    楊七冷聲道:“我要的人,閻王老子也扣不下。”

    海靖公主雙眼怯怯的在二姐和楊七中間盤旋。

    韓家小妹激動的渾身都在顫抖。

    不愧是我韓瓊看中的男人,果然霸氣。

    大長公主和三公主,眉頭微皺,卻並沒有開口說話。

    鐵鏡公主氣的渾身發抖,指著楊七,高喊道:“這裡是遼國的上京城,我耶律家的上京城。我看你怎麼把人帶出去。”

    楊七輕蔑的瞥了鐵鏡公主一眼,盯著楊四,沉聲道:“隨我回家……”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1:43
第0555章 暴露

    豐碑楊門第0555章暴露?氣氛有些壓抑沉重,鐵鏡公主鳳眉橫立,渾身充滿了煞氣,似乎隨時會下令,調集一批刀斧手,將楊七亂刀分屍。

    海靖公主在怯怯的吃手手,她似乎很害怕楊七和鐵鏡公主中間發生一點兒什麼。

    大長公主和三公主,捏著裙襬,在花廳的一角看戲。

    唯有韓家小妹,一臉雀躍的在等待著即將發生的事兒。

    楊四手裡緊緊捏著跨在腰間的彎刀,渾身顫抖,雙眼含淚,內心極不平靜。

    “回不去了……”

    楊四的聲音沙啞、低沉,帶著哭腔。

    楊七挑眉,黑著臉低吼,“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

    楊四抬起頭,滿眼淚花的看著楊七,哽咽道:“我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你會去以後,代我向爹和娘請罪,就當他們沒生過我這個兒子。”

    鐵鏡公主眨巴著眼,一臉錯愕,顯然她沒料到楊四會這麼回答楊七。

    這和她預料中的答案並不同。

    只是遲疑了一下,鐵鏡公主把素手放在了腹部盤旋了一下,頓時明白了楊四的心意。

    一時間,她抬起頭,像是一隻驕傲的孔雀,意氣風發的瞪著楊七。

    楊七根本沒有搭理鐵鏡公主,楊四的回答讓他感到很意外。

    演義原著中,楊四流落在遼邦,受盡屈辱,被人唾罵。但是他留在遼國是有理由的。

    原著中,老楊撞死在了李陵碑上以後,骨骸被遼人收攏,並且還造墳立祠。楊四流落到了遼國,成為了遼國駙馬,就是為了取回老楊的骸骨。

    可是現如今,老楊尚存,楊家諸子嗣,也無人戰死,更不可能有骸骨落在遼人手裡。

    那麼,楊四甘願留在遼國,就讓楊七有些不解,甚至還有些惱怒。

    楊七掃了一眼鐵鏡公主,嘲諷的對楊四道:“常言道,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我卻沒想到,你也有樂不思蜀的一天。哼哼……”

    楊四低著頭,一個勁的哽咽,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鐵鏡公主一邊心疼的看著楊四,一邊惱怒的對楊七道:“四郎既然不願意跟你走,你也就別強人所難。念在你是四郎親眷的份上,本宮還可以好好招待你一場,然後送你回去。倘若你不知好歹,就別怪本宮對你不客氣。”

    楊七反問了一句,“他就算留在你們遼國,你能護住他?”

    鐵鏡公主強硬的道:“只要我鐵鏡不死,誰也別想動他一根汗毛。”

    鐵鏡公主這話聽著強硬而已。

    楊四的身份真的暴露了以後,到時候就不是她能做主了。

    公主,只是聽著高貴而已,在真正的國家利益面前,公主永遠是最先退讓的那批人。

    也是受傷最深的那批人。

    “我最後再問你一次,跟不跟我回去。”

    楊四目光掙紮了一下,最終還是慚愧的低下頭。

    楊七惱怒的喊道:“既然你執意留下,也別怪我不講兄弟情意。爹早在半年前,已經將家主之位傳承與我。倘若你執意留在遼國,我一定會在族譜裡勾除你的名字。將來兄弟再見,也沒有人會承認你的身份。即便是你將來死了,牌位也不可能進祠堂。只能做一個孤魂野鬼。”

    楊七話說的很重,勾除了楊四在族譜裡的名字,等於直接把楊四踢出了楊家。

    自此以後,楊四所做的一切,將再也和楊家無關。

    楊家的人,也不會承認有楊四這個人存在。

    在這個時代,一個人一旦被族譜除名,將會遭到千萬人的唾罵,即便是功德無量,也未必能混的了一個好名聲。

    楊七想通過這種手段嚇唬楊四。

    楊四的表現卻讓他非常失望。

    楊四低著頭,一句話也沒有說。

    楊七怒吼道:“你就真的捨得了爹,捨得了娘,捨得了四嫂?為了這麼一個騷狐狸?”

    鐵鏡公主當即就要發作。

    卻被怯怯的海靖公主給拉了拉。

    楊四失聲痛哭,卻一句話也沒有說。

    這是鐵了心了。

    楊七顯得更加憤怒,“以後最好別讓我碰到你,不然我一定會將你挫骨揚灰。”

    楊七一甩衣袖,憤然離開了花廳。

    到了花廳外,楊七腳下一頓,語氣生冷的說了一句。

    “以後上京城的南國錢行,歸你了。從今以後,你我再無瓜葛。”

    楊七扔下了這句話,頭也不會的往梅園外走去。

    “七弟……”

    楊四猛然抬頭,失聲吶喊,楊七卻無動於衷的離開了梅園。

    鐵鏡公主憐惜的瞧著楊四,心裡也覺得痛苦。

    她心裡很清楚,楊四今日之所以不惜和家裡決裂,也全然是因為他們二人已經珠胎暗結。

    倘若沒有這件事,楊四一定會毫不猶豫的跟楊七離開。

    之前她之所以阻攔楊四和楊七見面,就是因為她骨子裡遼人的血液在作祟。

    在遼人眼裡,對子嗣傳承看的並不是那麼重。

    甚至一些遼人,為了部族,為了個人的成就,拋妻棄子也是常有的事情。

    所以她並不能確定,肚子裡的孩子能不能拴住楊四。

    今日的種種,證明了楊四是一個有擔當的男人。

    也是一個值得她全心全意去愛的人。

    “呦呦呦……這人誰啊,好大的脾氣,連我們耶律家都不放在眼裡……”

    一直在看戲的大長公主,在楊七走後,調笑的說道。

    她看似在說楊七,可是目光卻落在楊四身上,相比於跋扈的楊七,她更在乎楊四的身份,以及楊四和鐵鏡公主的關係。

    三公主陪在大長公主身側,笑吟吟的道:“這就要讓瓊兒為我們解惑了,瓊兒不是說那人是她未婚夫嗎?瓊兒肯定知道那人的身份。”

    韓家小妹傲然道:“我韓瓊,今生只會嫁給一個人。”

    大長公主和三公主先是調笑了幾句,隨後似乎想到了什麼一樣,驚訝的喊出了聲音。

    “他是楊延嗣?!”

    在這裡的都是聰明人,有些事情,在不點破之前,就像是隔著一層窗戶紙,雖然臨的近,可是怎麼也看不清楚。

    可是一旦捅破了這一層的窗戶紙,一切都清晰的出現在眼前了。

    三公主驚愕的道:“他怎麼敢來上京城?難道他不知道,耶律叔叔和楚國公都對他恨之入骨嗎?”

    大長公主則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楊四身上。

    “他是楊延嗣,那麼你就是那個失蹤在我們遼國的楊延輝咯。”

    大長公主嬌笑道:“沒想到,二妹府上還藏著這等人物。今日若不是來著梅園赴宴,我這個當姐姐的,恐怕一輩子都要被蒙在鼓裡。”

    鐵鏡公主冷冷的瞪了大長公主一眼,冷哼道:“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最好也別摻和我的事兒。不然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撂下了這句話,鐵鏡公主帶著失魂落魄的楊四也匆匆離開了梅園。

    大長公主笑眯眯的看向韓家小妹,道:“瓊兒妹妹,令尊可是對楊延嗣恨之入骨,現如今楊延嗣出現在上京城,你難道瞞著令尊?

    要是讓令尊知道了,你可討不到好。”

    韓家小妹淺淺一笑,道:“不勞姐姐掛心,此事我已經派人知會了家父。想必,等楊延嗣回到了南國錢行的時候。上京城的近衛軍早就佈置好了十面埋伏在等她。”

    大長公主笑道:“妹妹還是像以前那麼聰慧,算無遺策。”

    “姐姐謬讚了。”

    兩個各懷鬼胎的人,在那裡互相虛偽著。

    一直支起了耳朵在偷聽的海靖公主,在聽到了楊七有危險的時候,就告罪了一聲,匆匆跑出了梅園。

    她也不知道哪裡來的膽子,出了梅園以後,搶過了侍衛胯下的一匹馬,騎著馬就往南國錢行的方向狂奔。

    一個瘦瘦弱弱的身軀,駕著一匹高頭大馬在街道上狂奔,顯得一往無前的英勇。

    梅園內。

    送走了所有客人的韓家小妹,在花廳裡稍作了歇息以後,喚來了婢女。

    “準備好轎子,我要去大慶寺禮佛。”

    一個從不信仰佛陀的人,突然要去禮佛,這讓伺候韓家小妹的人有些摸不著頭腦。

    具體的緣由,也只有韓家小妹自己心裡才清楚。

    楊七的身份曝光,南國錢行將會變成一個十面埋伏的死地,鐵鏡公主府也會被人暗中盯緊。

    上京城的四門會被快速的封閉,大批的近衛軍將會出動,挨個的盤查。

    楊七唯一的生路,就在大慶寺。

    也唯有大慶寺內通往城外的那一條狹窄的山道,是楊七逃脫的唯一的路徑。

    韓家小妹只是在謀劃了一切以後,先去大慶寺守株待兔而已。

    至於楊七能不能安全的到達大慶寺,韓家小妹完全不擔心。

    因為她心裡清楚,海靖公主為了救楊七,一定會暴露大慶寺的那一處隱秘的山道。

    她也會護送楊七到大慶寺的。

    原本,韓家小妹是準備親自護送楊七到大慶寺的。

    但是當她發現了海靖公主看楊七的目光裡充滿了愛慕的時候。

    她突然覺得,海靖公主是一個比她更合適的護送人選。

    這也是她剛才在所有人面前點明了楊七身份的原因。

    一切,都在韓家小妹的掌控當中。

    韓家小妹,成竹在胸。

    ……

    楊七出了梅園,神情低落的匆匆往南國錢行趕。

    楊四的反應,完全在楊七預料之外。

    楊七到現在都沒搞明白,楊四為何會如此固執的不跟他回去。

    即便是在他拋出了要在族譜上除名的殺手鐧。

    楊四依然無動於衷。

    楊七對楊四也算得上瞭解,他不相信楊四會是那種在遼邦流落了一圈後,就無顏回去面見爹娘的人。

    楊四這麼固執的選擇留下,肯定有其他的理由。

    只是具體的什麼理由,楊四不願意告知,楊七也很難猜測到。

    楊七準備回到南國錢行裡以後,讓人出去好好調查一番。

    當楊七到了南國錢行門口的時候。

    南國錢行門口行人三三兩兩的,進進出出的面孔,很陌生。

    楊七突然停下了腳步,他感覺到了氣氛有些不對勁。

    南國錢行雖說在上京城裡的生意並不大,但是盤踞在南國錢行內部的商人卻很多。

    每日裡熙熙攘攘,吵吵鬧鬧的很熱鬧。

    今日的南國錢行,卻顯得詭異。

    在南國錢行對面,有一個皮貨攤子,賣皮貨的是一個遼人,甩著兩條大辮子,頭頂著氈帽,不停的在四處張望。

    楊七移步湊過去,笑眯眯問道:“你這皮子怎麼買?”

    那遼人煩躁的喊了一聲,“不買,走開。”

    他的目光在楊七身上掃了一圈,猛然愣住。

    “宋人?還是一個公子打扮的宋人。”

    遼人低聲呢喃了一句,眼睛下意識的眯起,一手探入到了皮貨下,抽出了一柄雪亮的彎刀。

    楊七猛然踏前一步,一手攥住了遼人握刀的手臂,一手豎起,狠狠的插進了遼人的喉嚨。

    遼人瞪大眼睛,渾身一僵,垂下了腦袋。

    剛才對話的一瞬間,雙方都發現了對方的身份。

    遼人知道了楊七的身份,楊七同樣知道了遼人的身份。

    楊七和已經死去的遼人熊抱在一起,眼睛卻在快速的掃視四周的一切。

    再次看街道上的行人,以及南國錢行裡進進出出的行人,每個人身上都貼上了一個遼兵的標籤。

    南國錢行暴露了。

    幾乎在一瞬間,楊七就猜到了具體問題出在了那兒。

    “韓瓊……”

    楊七低聲念了一句韓家小妹的名字,一把推開了遼人的屍體,提著那一柄彎刀,快速的跑向了街道了另一頭。

    不跑不行,因為在發現了賣皮貨的遼人的異樣的時候,在南國錢行門口的遼人,下意識的都圍了上來。

    楊七唯有逃跑,才能躲過遼人的合圍追殺。

    楊七心裡很清楚,他武藝雖然強,但是並不代表他無敵。

    雙拳難敵四手,只要遼人對他下死手,用人數磨,都能把他磨死。

    楊七一動,自然引起了遼人的注意力。

    “楊延嗣出現了……”

    有遼人喊了一嗓子。

    一下子,從街道兩側的店舖裡,攤子上,竄出了許多遼人。

    人數最多的,還是從南國錢行裡衝出來的遼人。

    這些人身上都穿戴著盔甲,顯然是早有準備。

    原本空蕩蕩的街道,瞬間被遼人填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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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56章 大慶寺內

    擋在楊七面前的遼兵並不多,僅有十人。

    顯然,遼人對自己的埋伏十分自信,他們沒想過他們的埋伏會被楊七發現。

    彎刀在楊七手裡婉轉,猶如麥田裡割麥子的老農,遼兵一茬一茬的倒下。

    十個遼兵,一個照面,就死在了楊七刀下。

    鮮血順著楊七手裡的彎刀滾落,在地上匯聚出了一灘血池。

    “嗖~”

    楊七一甩彎刀,彎刀上熾熱的血珠灑出,飛行了一會兒,全部凝結成了一顆顆晶瑩剔透的血水晶,砸在了前來追擊的遼兵臉上。

    楊七破開了遼兵的埋伏,也不戀戰,開始沿著街道口,狂奔而出。

    南國錢行門口。

    韓德讓甩著鬍鬚上的血珠,踩著南國錢行裡夥計們鮮血匯聚成的血水,從容的出現在了門口。

    韓德讓圖謀南國錢行許久,如今剛好藉著這一次的機會,一舉把南國錢行掌握在手。

    如今在南國錢行裡的人,只有一個人活著。

    這個人就是沈鵬。

    韓德讓之所以讓沈鵬活著,就是為了從沈鵬嘴裡套出上京城南國錢行的存銀之地。

    沈鵬似乎早就為上京城南國錢行出事做足了準備。

    因此,上京城南國錢行的存銀的庫房非常隱蔽,知道的人不超過三人。

    韓德讓在南國錢行內搜尋了半晌,也只是搜尋到了一萬多銀錢而已。

    沈鵬的嘴很硬,韓德讓很難撬開沈鵬的嘴巴。

    所以他準備抓到楊七,以此逼迫沈鵬交出存銀之地。

    韓德讓到了南國錢行門口的時候,楊七已經衝出了巷子。

    “一群蠢貨,還不快追。”

    眼見楊七在巷子口一轉身就消失不見了,韓德讓氣急敗壞的罵人。

    遼兵們在韓德讓的催促下,跨馬緊追在楊七身後。

    楊七剛衝出巷子口,就看到一個小姑娘,騎著一匹快馬,跌跌撞撞的到了他身邊。

    小姑娘的騎術還是很不錯的,雖然在馬背上搖搖晃晃的。

    但是始終沒從馬背上掉下來。

    “快上馬……”

    關鍵時刻,小姑娘也顧不上羞澀,見到了楊七後,急聲催促。

    楊七猶豫了一下,聽到了追兵臨近,他還是跳上了小姑娘的馬背。

    楊七跳上了馬背以後,迅速的接管了馬匹的掌控權,他催動著馬匹一路狂奔。

    完全是毫無目的的狂奔。

    楊七對上京城的路不熟,所以只能見路就竄。

    “去大慶寺……”

    小姑娘被楊七抱在懷裡,她怯怯的小聲為楊七指路。

    楊七一邊策馬狂奔,一邊問道:“為什麼要去大慶寺?”

    小姑娘小聲的解釋道:“我……我聽說上京城的四門都被封了……大慶寺依山而建,山上有一條小道,能夠直通城外,知道的人很少。”

    楊七順著小姑娘所指的路,一路狂奔而去。

    小姑娘挑選的這一匹馬,確實是一匹很有腳力的馬匹,楊七拐了三個岔道,就甩開了身後的追兵。

    在去大慶寺的路上,楊七調笑的問懷裡的小姑娘,“丫頭,你好歹也是個公主,你說我要是劫持你的話,是不是就能平安的出城了?根本不需要去什麼大慶寺?”

    “啊?”

    小姑娘驚呼了一聲,遲疑了一下,小聲的問道:“可以嗎?真能幫你逃出去的話……你就劫持我吧……”

    楊七啞然失笑,他沒想到,在這遼國的虎狼之地,還有這麼單純的小姑娘。

    大慶寺建在上京城的一角,大慶寺也算是被遼國皇族認可的皇家寺廟。

    因此,整個大慶寺建造的很宏偉,裡面單單是僧人,就有足足上千人。

    南國錢行到大慶寺的路程並不遠,但是楊七卻花了足足一個時辰,才到了大慶寺。

    主要是一路上躲避遼國的追兵,浪費了不少時間。

    大慶寺的建築很宏偉。

    單單是寺廟門口的牌樓,足有三丈高。

    從寺廟門口,到山上的大雄寶殿,一路要歷經三百六十四道階梯。

    此刻,在每一道階梯上,左右兩側都站立著兩個僧人。

    在寺廟門口,還停靠著一架巨大而華麗的馬車。

    馬車四周,還有帶著氈帽的金甲侍衛在守護。

    小姑娘看到了金甲侍衛和華麗的馬車的時候,身體明顯一僵。

    楊七跳下了馬背,把小姑娘給抱了下來,“怎麼了?”

    小姑娘指著馬車,結結巴巴的道:“母……母后……”

    “母后?”

    楊七聞言,眉頭一挑,吧唧著嘴巴,輕聲道:“這下有意思了。”

    小姑娘明顯對於自己的母后充滿了畏懼。

    在發覺了自己的母后身在大慶寺的時候,連大慶寺的台階都不敢上。

    內心經過了幾番掙扎以後,為了楊七的安全,小姑娘還是擺出了一副義士的決然,帶領著楊七進入到了大慶寺。

    小姑娘似乎經常到大慶寺裡祈福,所以大慶寺內的僧人們都認識她。

    對於小姑娘進寺,他們不僅沒有人阻攔,反而還一個個的搶著跟小姑娘說話。

    看得出,小姑娘在大慶寺內的人緣不錯。

    等到楊七和小姑娘登上大慶寺的階梯以後,有關於大慶寺內的情報,就全部收入到了楊七耳中。

    大遼國暗地裡最具權勢的蕭太后,帶著大遼國明面上最具權勢的小皇帝,二人在大雄寶殿內禮佛。

    楚國公府上的嫡女韓瓊,在天王殿內祈福。

    小姑娘在大慶寺內,最喜歡去的是觀音殿。

    上了階梯以後,僧人們根本不需要詢問,就帶著小姑娘前往了觀音殿。

    ……

    大雄寶殿內。

    禮過了佛陀的蕭太后,正帶著小皇帝,在大慶寺主持的引領下,在一間通透的禪房用素餐。

    遼國的飯食,多以油膩為主。

    蕭太后獨偏愛素食,因此隔三差五的就會帶著小皇帝到大慶寺內,以禮佛為名,享受素食。

    大慶寺內的素食,在上京城,甚至在整個遼國,都是一絕。

    尋常人是很難吃到大慶寺的素食的。

    大慶寺內的頂級的素食火頭僧們,只會伺候遼國的貴族吃喝。

    蕭太后和小皇帝的餐桌上,擺放的菜式並不繁瑣,樣式簡單,菜品也很少。

    白菜、豆腐、青瓜、崑崙紫瓜等,以及一盤子片好的西瓜。

    在宮奴們伺候下,蕭太后和小皇帝緩緩坐下。

    蕭太后見到了桌上的菜色,略微有些吃驚,“瞧著這西瓜鮮紅豔麗,貴寺莫非也學著那南國的皇帝,在寺廟裡建立的一個暖室?”(這裡的南國泛指大宋。)

    老主持笑眯眯的雙手合十,道:“大宋皇家的暖室,造價高昂,耗費巨大。我小小的大慶寺,那能建造的起。

    寺裡的僧眾,能在冬日,吃上這香甜的新鮮瓜果,全賴代州的楊延嗣。

    若不是他將在冬日裡培育瓜果的方式,傳給了代州的百姓,我等也未必能有這個口福。”

    “楊延嗣?!”

    蕭太后搖頭感嘆,“此人有大才,可惜不能為我所用……”

    蕭太后對於楊延嗣,還是很欣賞的,即便是楊延嗣給遼國造成了不可磨滅的損傷。

    蕭太后的心胸遠比趙光義要寬廣,基本上凡是被蕭太后看重的人才,不論他是什麼身份,和遼國是不是敵對關係,只要能為遼國所用,她都會不計前嫌,大膽啟用。

    這一點,從韓德讓的崛起就不難看出。

    如若不然,以韓德讓的身份,在遼國只能夾起尾巴做人,那敢像是現在這般肆意妄為。

    “太后嘗一嘗這青瓜……”

    老主持親自為蕭太后布菜。

    蕭太后點點頭,開始淺嘗大慶寺的素食。

    小皇帝顯然是一個肉食動物,他對桌上的素食,沒有任何好感。

    除了那鮮紅的西瓜外,剩下的菜式他連碰都不碰。

    蕭太后一邊讚歎的吃著素食,一邊瞥了小皇帝一眼。

    對於小皇帝嫌棄素食的這個習慣,她並沒有覺得反感,也沒有訓斥。

    終究是一條龍,天生以肉為食,才是龍的本性。

    正當蕭太后細細的品嚐桌上的素食的時候,一位宮奴,邁著小碎步,到了蕭太后身側,似乎是怕打擾了蕭太后用膳的心情,所以說話的聲音很小。

    “啟稟皇太后,海靖公主也到大慶寺了。”

    蕭太后聞言,明顯的愣了愣。

    小皇帝支起耳朵,聽見了宮奴的聲音,頓時他吵嚷道:“是姐姐到了嗎?快請她過來。”

    宮奴下意識的看向了蕭太后。

    小皇帝也一臉期盼的看向蕭太后。

    蕭太后搖頭一笑,說道:“那就讓海靖一起過來用膳吧。”

    海靖公主體弱,不宜多動,加上之前海靖公主在城門口遇襲,如今風寒剛好,就四處走動。

    對此,蕭太后心裡有些不滿,只是沒表露出來。

    得到了蕭太后的准許,小皇帝催促著宮奴去請海靖公主。

    海靖公主剛到了觀音殿內,還沒等到她盤膝跪好,就聽到了門口有人呼喚。

    “奴婢參見海靖公主,奉太后命,請公主到大慶寺偏廳。”

    海靖公主心頭一慌,下意識的看向了楊七。

    楊七躲在觀音殿內的門背後,見海靖公主看向他,他笑了笑,擺了擺手,示意海靖公主自己過去,不用搭理他。

    海靖公主先是點了點頭,再搖了搖頭。

    她緩步到了楊七面前,怯怯的如同小老鼠一樣,小聲道:“你隨我一起去吧。你一個人待在這兒,真要是有了危險,你也逃不了。

    跟著我,關鍵的時候你可以劫持我……”

    楊七愣了愣,搖頭一笑。

    海靖公主卻異常堅決的眨巴著大眼睛盯著他。

    楊七苦笑了一聲,點了點頭。

    少頃,海靖公主就在楊七的陪伴下,前去見蕭太后。

    蕭太后所在的偏廳,距離觀音殿挺遠的。

    足足有一刻鐘的路程。

    到了觀音殿以後,海靖公主在門外停下了腳步,她看了楊七一眼,似乎在為楊七鼓勁,也似乎在為自己鼓勁。

    隨後,她挺起了小胸脯,邁步進入到了偏廳內。

    楊七也緊隨其後,進入到了偏廳內。

    “兒臣見過母后,見過陛下。”

    海靖公主進門以後,就屈身施禮。

    雖然她比小皇帝年長,可是在外人面前,小皇帝的身份遠比她尊貴,所以她必須給小皇帝施禮。

    楊七也跟著在施禮。

    只是他有點兒模仿海靖公主的嫌疑,所以有些彆扭。

    蕭太后當即就皺起了眉頭,若不是瞧著楊七的皮相長的好看,恐怕當場就要發作了。

    海靖公主進了廳內以後,就顯得很緊張,一直在觀察著蕭太后的臉色。

    見到蕭太后不悅,她趕忙小聲的解釋道:“母后,他是新晉派到兒臣身邊的侍衛頭領。武藝很高強,就是草莽出身,不知那麼些禮數。”

    蕭太后也沒有深究的意思,聽到了海靖公主的解釋,也就緩緩的點了點頭。

    畢竟,遼人也不是天生就會受禮的。

    他們也是在接觸到了漢文化以後,開始慢慢的作出了轉變而已。

    而遼國境內,如今仍有不少的部族,他們只崇尚最原始的武力,對於禮儀這些東西,根本不屑一顧。

    蕭太后雖然不悅,但是也能理解。

    小皇帝見到海靖公主的時候,顯得很開心。

    他蹦蹦跳跳的到了海靖公主面前,拉著海靖公主的手,歡快的道:“姐姐,你快過來坐下。一起常常和尚們做的素食。今日的素食,比平日裡多了幾分花樣。”

    海靖公主點點頭,任由小皇帝牽著她的手,坐到了為她準備好的位置上。

    楊七緊隨在海靖公主身後,待到海靖公主坐定以後,他就站在海靖公主身後。

    海靖公主正對面,就是蕭太后。

    對於這個傳奇的女人,楊七還是有心鑑賞一二的。

    蕭太后今歲應該有四十歲了,但是她保養的卻比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還靚麗。

    皮膚依舊雪白,吹彈可破。

    她身上極具威勢的成熟女人的魅力,很容易引起男人們對她生出征服的慾望。

    楊七心底裡暗自思量,蕭太后之所以能駕馭耶律休哥和韓德讓這兩位如同老虎一樣的角色,是不是靠著美色?

    蕭太后明顯的感受到了楊七的目光,臉上生氣了兩團紅暈,心中湧上了一絲溫怒。

    正要發作,就見到有金甲侍衛甩著兩條辮子,匆匆進入到了殿內。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1:44
第0557章 挾持

    “啟稟太后,楚國公統領近衛軍包圍了大慶寺,說有賊人混入了大慶寺內。”

    金甲侍衛單膝跪地,朗聲稟報。

    整個偏廳內,頓時針落可聞。

    有賊人混入了大慶寺?

    蕭太后猛然抬頭,看向了楊七。

    之所以她會一眼鎖定楊七,存粹是因為直覺。

    一個女人的直覺。

    一個勾心鬥角久了的女人的直覺。

    蕭太后一抬起頭,就看到了楊七那一張洋溢著熱情的面孔。

    蕭太后很想發怒,可是她不敢。

    因為在楊七的面前,不僅有她的女兒海靖公主,還有貴為大遼皇帝的兒子。

    女兒死的,蕭太后可以不在乎,可是兒子若是死了,那她一切都完了。

    她好不容易得到的權柄將會失去,遼國也會陷入到瘋狂的內亂當中。

    海靖公主早已害怕的低下了頭,不敢去面對母后。

    唯有單純的小皇帝,還在一個勁兒的扯著海靖公主陪他一起玩兒。

    大慶寺的老主持意識到了不對勁,下意識的看向了楊七。

    侍衛們也發現了不對勁,可是他們不敢輕舉妄動,因為楊七距離小皇帝很近很近,觸手可及。

    楊七輕聲道:“大和尚,我知道你武藝不低,但是我勸你別輕舉妄動。我的手遠比你快。”

    “阿彌陀佛!”

    老主持唸了一聲佛號,慚愧的低下頭。

    蕭太后銀牙狠咬,沉聲道:“海靖,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海靖公主愧疚的把小腦袋壓的更低了。

    楊七一手蓋在了海靖公主的腦袋上,一手蓋在了小皇帝的腦袋上,輕聲道:“跟小海靖沒關係,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受我脅迫。”

    蕭太后狠狠的瞪了楊七一眼,沉聲問嚴陣以待的金甲侍衛,“楚國公沒說那賊子是何人嗎?本宮要將他挫骨揚灰,誅其九族。”

    金甲侍衛冷聲道:“回稟太后,楚國公說,賊人乃是復興關的楊延嗣。”

    “楊延嗣?!”

    這個名字一出,偏廳裡的人看楊七的眼神就不同了。

    老主持雙手合十,低聲道:“原來是楊施主,久聞楊施主大名,今日一見,當真是見面不如聞名。”

    楊七淡然道:“大和尚,你別拿話激我。”

    心大的小皇帝終於意識到不對勁了,他叫囂的衝著按著他腦袋的楊七喊道:“大膽,竟然敢隨意把手放在頭上。”

    “你閉嘴。”

    蕭太后朗聲呵斥了一句小皇帝。

    小皇帝嚇了一跳,乖巧的閉上嘴巴。

    蕭太后再次看向楊七的時候,臉上的怒容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張笑臉,“名震天下的嗣仙人肯來我遼國一行,為何不提前知會本宮。似你這種大賢,本宮一定會用最宏大的禮遇招待你的。”

    楊七笑眯眯的捏了捏小皇帝的臉蛋,在小皇帝惱怒的眼神中,輕聲笑道:“提前知會太后,我怕早已經死無全屍了。”

    “怎麼會?”

    蕭太后淺笑道:“本宮是稀才之人,你們楊家雖然屢屢和我們大遼做對,但是只要你們肯降伏我大遼,為我所用。

    我們之間的前塵往事,本宮可以既往不咎。”

    楊七搖了搖頭,一把抱起了小皇帝,粗暴的禁錮了小皇帝撲騰的小手和小腿兒,說道:“漢賊這種事兒,我楊延嗣是做不來的。

    今日到這大慶寺,原本是想藉著大慶寺後山的小徑,悄無聲息的離開上京城。

    誰知道會鬧出這麼大的動靜。

    如今,唯有請太后送我一程了。”

    蕭太后臉色不變,笑道:“閣下也算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欺負我們孤兒寡母的,不覺得臉紅嗎?”

    楊七樂呵呵的笑道:“若是一般的孤兒寡母,欺負起來確實有點丟臉。可是太后和這個小傢伙,可不是一般的孤兒寡母。

    一鳳一龍,欺負起來剛好合適。”

    蕭太后還要開口,楊七卻用空閒的手,懸在了小皇帝的脖頸上。

    “勞煩太后送我出城。”

    蕭太后凶狠的瞪了楊七一眼,怒氣衝天的道:“擺駕,出城。”

    楊七就這麼抱著小皇帝,屁股後面跟著一個海靖公主,跟隨在蕭太后的身後,出了大慶寺。

    路上,小皇帝一點兒也不害怕,他瞪著眼睛,問楊七,“你就是楊延嗣?”

    楊七笑道:“不錯。”

    小皇帝義正言辭的瞪著楊七道:“那你真該死,你為什麼要作那麼多的詩詞,害的朕天天都要背誦。”

    楊七無奈的聳了聳肩膀,笑道:“這可不管我的事兒。我都是被人逼的。”

    小皇帝冷哼道:“他們都說你是天底下最聰明最有才華的人,可是朕不信。”

    楊七點頭道:“你是對的,他們那些人,都是一群笨蛋。我哪有什麼才華,什麼詩詞歌賦的,都是我剽竊來的。”

    小皇帝一臉傲嬌的點了點頭,道:“朕果然沒有猜錯。你這個人還不錯,知道跟朕說實話。”

    楊七失笑道:“我明明在挾持你,你居然還會認為我不錯?”

    小皇帝淡然道:“你挾持朕,是因為朕對你有用。你想用朕保命,所以你不會傷害朕。因為你傷害了朕,你就會死。你不想死對不對?”

    楊七讚歎道:“你說的不錯。沒想到你小小年紀,還有這份心智,以後應該能成為一代雄主。”

    “那是當然。”

    小皇帝一臉傲嬌。

    楊七心裡暗中感慨,這小皇帝,年齡小小的,就有如此心智,也難怪他會在成年以後,逼的大宋向他低頭,並且還要向他進貢。

    一個擁有極其強勢的母親的皇帝,很難成為一個好皇帝。

    大部分的皇帝,都被老娘逼的成了傀儡,又或者長歪了。

    但是,這個小傢伙,卻在母親的雌威下,茁壯的長大了。

    前面帶路的蕭太后一臉黑線,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們兩個倒是聊的痛快。

    蕭太后到了大慶寺門口的時候,就看到了帶著大隊人馬的韓德讓。

    二人只是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

    當楊七踏出大慶寺門口的時候,一支冷箭向他射了過去。

    冷箭擦著楊七的肩頭飛過,飛進了楊七的肩頭。

    楊七手一鬆,差點把小皇帝扔在了地上。

    不過他反應很快,另一手快速的抄起了小皇帝。

    那些原本準備快速出手擒拿楊七的人,生生剎住了。

    楊七面色一冷,手用力一捏,嘎巴聲響起。

    小皇帝疼的放聲嘶吼。

    “楊延嗣!”

    “楊延嗣!”

    蕭太后和韓德讓齊齊大聲呼喊。

    他們確實想仗著僥倖的心裡,想從楊七手裡奪下小皇帝。

    只是,他們兩個人怎麼也沒想到,楊七這麼果斷,對小皇帝這個一國之君下手,一點兒也不猶豫。

    整個就像是一個亡命之徒。

    楊七冷眼掃過了他們二人,冷聲道:“別給我耍花樣,也別存在那些僥倖的心裡。這一次,我只是捏斷了他的胳膊,回頭還能接上。下一次,我就砍掉他兩條臂膀。

    你們如果不介意遼國多一個殘廢皇帝,或者死皇帝,那就儘管來。”

    蕭太后大聲的喊道:“都別動,都別動。”

    韓德讓盯著楊七,低吼道:“楊延嗣,你好歹也是一方霸主,怎麼作出如此下作的事兒?”

    “呸!”

    楊七啐了一口,罵道:“你一個漢賊,有什麼資格說我。”

    “你!”

    韓德讓當即就要罵娘。

    蕭太后冷聲道:“夠了,前面開道,出城。”

    韓德讓惡狠狠的瞪了楊七一眼,立馬命令人讓開了道路。

    小皇帝疼的在楊七懷裡打哆嗦。

    楊七抱著小皇帝上了蕭太后的馬車,又對蕭太后道:“你也上來。”

    蕭太后咬了咬牙,攀上了馬車。

    海靖公主也下意識的跟著要上馬車。

    卻被蕭太后凶狠的罵道:“你跟上來做什麼?”

    楊七擺了擺手,道:“讓她上來吧。”

    海靖公主怯怯的低著頭,不敢看蕭太后一眼,但是她還是上了馬車。

    一直都派人關注著楊七動向的韓家小妹,在得知了楊七劫持了小皇帝以後,也是嚇了一跳。

    她匆匆跑出大慶寺的時候,就見到楊七正上了蕭太后的馬車。

    她也顧不得那麼多,跨步趕在了蕭太后的身後,坐上了馬車。

    韓德讓見到了自己的女兒也坐上了馬車,氣的直哆嗦。

    “韓瓊,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韓德讓呵斥韓家小妹的時候,她已經攀上了馬車。

    馬車裡傳來了她的聲音,“我想會一會楊延嗣。”

    蕭太后的馬車很大,即便是進去了好幾個人,也感覺不到擠。

    不僅如此,裡面還有很寬大的一塊地方。

    楊七抱著小皇帝坐在馬車的一角,蕭太后目光凶狠的坐在楊七的對面。

    她的目光裡噴火,恨不得吃了楊七。

    海靖公主怯怯的靠著楊七坐著,時不時還抬頭瞧一瞧疼的臉色發白的弟弟,以及肩頭的傷口還在流血的楊七。

    韓家小妹進入到了馬車裡以後,先是給蕭太后施禮,然後目光赤果果的落在了楊七身上。

    馬車緩緩啟動。

    蕭太后瞪著楊七,低吼道:“本宮會安全的送你出城,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在傷害我皇兒。”

    楊七淡然道:“你們不傷害我,我就不會傷害他。”

    蕭太后顰了一眼海靖公主,有顰了一眼韓家小妹,冷嘲熱諷的說道:“楊延嗣,你還真是豔福不淺。不僅把本宮的海靖迷的事事都遵從你。就連韓家的這一朵寒梅,也為你傾心。”

    韓家小妹輕笑道:“似楊公子這種大才,就應該留在我們遼國。”

    蕭太后冷聲道:“本宮怕遼國的廟小,容不下楊延嗣這一尊大佛。”

    楊七瞥了韓家小妹一眼,淡然道:“你一手把我推進了如今這個局面,如今還想在這裡賣乖?”

    韓家小妹直言道:“只要能降伏你這一頭猛虎,小女子不在乎用些手段。”

    楊七淡然道:“你似乎對自己很自信?”

    韓家小妹點頭道:“雖然過程出現了一些偏差,但是至少證明了小女子的智謀是有效的。你別想從小女子的手裡溜走。”

    楊七冷冷的盯著韓家小妹,冷哼道:“你小小年紀就這麼惡毒,我之前還真是小瞧你了。”

    楊七幾乎不掩飾他內心的厭惡。

    韓家小妹臉上的笑容一僵,低聲道:“難道到現在,你還不明白跟本姑娘作對的下場?”

    楊七冷笑道:“你只不過是一個在家裡被寵壞的惡毒丫頭而已。仗著自己有幾分智慧,就想為所欲為,操控人心?

    你太看得起自己了,也太小看我楊延嗣了。

    似你這種惡毒的丫頭,我多看你一眼,都覺得噁心。”

    韓家小妹臉色鐵青,也不顧的蕭太后就在身側,聲音拔高了許多,“楊延嗣,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本姑娘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氣。你如此欺辱本姑娘,是在找死。”

    楊七已經懶得跟這種自以為是的人再說話了。

    一個仗著自己有幾分本事,就自命不凡的人。

    一個仗著自己有幾分本事,就傲氣衝天的人。

    其實在楊七看來,這都是幼稚的表現。

    因為曾經的他也這麼幹過。

    後來才懂得了藏拙。

    楊七瞧著低著頭的小姑娘,輕笑道:“相比而言,丫頭就比你可愛多了。單純、善良、又充滿勇氣。雖然她比你小。但是在我眼裡,她比你更成熟。

    而你只是一個幼稚的孩子而已。”

    韓家小妹氣的渾身都在顫抖,她低吼道:“楊延嗣,你今日折辱我,我一定會讓你付出代價。”

    扔下了這句話,韓家小妹掀開了馬車上的簾子,她不顧馬車還在行進,就憤然的跳下了馬車。

    “你這個……”

    韓德讓一直在馬車旁邊守著,見到女兒跳下了馬車,韓德讓舉起馬鞭就想教訓她。

    可是,當女兒抬頭的一瞬間,他看到了一雙充滿了怨恨的目光。

    那怨恨的目光,讓韓德讓都感覺到了一絲寒意。

    到最後,他只是丟下了一句話,就不再搭理女兒。

    “丟人的東西。”

    韓家小妹怎麼也沒想到,她今日自信滿滿的追上了馬車,本以為略施小計,就能拿下楊七。

    然而,她卻沒想到,不僅沒能說服楊七,反而遭到了楊七赤果果的羞辱。

    這讓她很不甘心。

    為什麼?

    為什麼平日裡在婢女、家僕、奴隸身上百試不爽的手段,居然對付不了楊延嗣?

    為什麼?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1:45
第0558章 逃出(為大萌甜到、哀傷加更!)

    甚至,她的手段在傻韓二的身上施為了一遍,傻韓二都對她言聽計從的,可是到了楊延嗣身上,怎麼就行不通了?

    如果提早知道行不通,她又幹嘛冒著風險上去自取其辱?

    韓家小妹心裡充滿了不甘和困惑。

    她的心情,楊七一點兒也不在意。

    馬車裡,蕭太后開口了,“她是一個很不錯的女子,智慧過人,心氣兒高。調教一番,遠比本宮的幾個女兒要利害很多。這等奇女子,你也甘願錯過?”

    聽到自己的母后對別人的評價遠超過自己,海靖公主神色黯然的低下頭。

    小皇帝胳膊雖然被楊七捏斷了,但是楊七在上車以後又為他接上了。

    骨折的地方雖然還很疼,但是卻沒有剛才疼的那麼撕心裂肺了。

    此刻,小皇帝正一言不發的瞪著楊七。

    楊七平靜的道:“世上奇女子不知凡幾,才智過人的更是多不勝數。總是仗著自己有一點智慧,就想去玩弄其他人。這種女人的心是黑的。並不是什麼良配。

    若是嫁到了小戶之家,或許能幫助小戶之家脫貧致富。可是若是到了權貴之家,必定是爭權奪利的禍根。

    這種女人,要不得。”

    楊七看向了海靖公主,輕笑道:“倒是丫頭,是真的善良。似丫頭這種女子,才是真正的良配。”

    蕭太后冷笑道:“你若是肯加入我們遼國,本宮可以做主,把海靖許配你給。”

    楊七淡然道:“你我只能兵戎相見。海靖是個好姑娘,我走以後,你好好照顧她。不要因為我的事兒埋怨她,懲罰她。

    以後我踏破了上京城,或許會看在她的面子上,饒你們母子不死。”

    “踏破上京城?”

    蕭太后冷笑道:“你好大的口氣。本宮看你是不能活著離開遼國。待到我遼國大軍踏平代州的時候,本宮一定會把你的屍骨送回代州,並且滅你們楊家一門,讓你們在地下團聚。”

    楊七朗聲大笑,“那我們就賭一把,看看誰輸誰贏。”

    兩個明明的仇敵的人。

    卻像是多年不見的老友,在馬車裡攀談。

    這讓小皇帝覺得很奇怪。

    海靖公主心神有些不穩,她從楊七的話裡,聽出了楊七的意思。

    楊七似乎並沒有帶她遠走高飛的打算,這讓她心裡覺得傷感。

    草原上的兒女,四海為家。

    她並不在乎遼國的富貴。

    她更想跟楊七一起遠走高飛,因為跟楊七在一起,她感覺很快樂。

    一個小丫頭,懷裡揣著一份懵懂的愛。

    雖然她現在還不太懂得去描述這一份愛,可是她心裡卻塞的滿滿的。

    楊七似乎看出了海靖公主的心情,他拍著海靖公主的腦袋,輕聲道:“丫頭,你還小,有一句話叫做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等你長大了,我也就快老了。

    喜歡我,對你來說不公平。

    我希望你把我當成哥哥一樣,記在心裡。”

    蕭太后嘴角在抽搐。

    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小傢伙,在她面前談老不老這個話題,她感覺這是對她的侮辱。

    海靖公主聞言,倔強的搖頭。

    楊七苦笑一聲,嘆了一口氣。

    說實話,楊七縱有通天的本領,也沒辦法去阻止一個人喜歡自己。

    他只希望,隨著時間的推移,小姑娘能夠找到屬於自己的那一份愛,遺忘了他。

    對於這個善良的小姑娘,楊七還是很希望她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

    雖然將來有可能會在戰場上相遇,但是依舊是這麼希望的。

    楊七從沒想過,自己這一次的上京城之行,居然會一無所獲。

    不僅一無所獲,還搭進去了不少。

    他更沒想到,最終捨命救下自己的,竟然是一個他隨手救下的小姑娘。

    人生如戲,總是處處給人不一樣的驚喜。

    但是,楊七對於自己此行,並不後悔。

    如果他不走這一趟,也許心裡會留下心結。

    甚至家裡的人心裡也會一直有一個疙瘩存在。

    走了這一趟,雖然危險,但是他卻覺得無比的心安。

    雖然充滿了遺憾……

    馬車在大批的軍隊護衛下,堂皇正大的出了上京城的城門。

    楊七側頭問正在對自己張牙舞爪的小皇帝,“你恨我嗎?”

    小皇帝剛張大了嘴巴,做撕咬狀,聽到楊七這話,他明顯一愣。

    “有一點……”

    小皇帝很誠實的給出了答案。

    楊七滿意的點點頭,笑道:“恨我就對了,因為將來攻破上京城的,很有可能就是我,或者我的後人。”

    蕭太后冷笑道:“莫非你還要篡奪趙光義的皇位?”

    楊七問道:“為什麼這麼說?”

    蕭太后傲然道:“不然,你憑什麼攻破我遼國。”

    楊七搖頭不語。

    狠話是必須放的,至於狠話背後的內容,是絕不能說出來的。

    出了城以後,楊七當即對著馬車外的韓德讓喊話,讓韓德讓接替了車伕駕車,然後又讓蕭太后,命令遼兵們在門口,不許跟來。

    蕭太后和韓德讓,痛快的照著做了。

    這兩個老狐狸如此的痛快,讓楊七感覺到了有貓膩。

    他心裡猜測著可能存在的貓膩,一邊讓韓德讓駕著馬車繼續跑。

    馬車一路跑離了上京城外五里的地方。

    楊七摸著海靖公主的腦袋,笑道:“後會有期了丫頭,以後有什麼想吃的想喝的想玩的,就託人到復興關給我帶個口信。”

    海靖公主眼中莫名的浮起了淚花,她哽咽道:“可不可以帶我一起走……”

    楊七搖頭,“不能。”

    海靖公主失聲痛哭,低下了頭。

    蕭太后開始有些恨鐵不成鋼,到最後化成了一聲無奈的嘆息。

    “哎~”

    楊七猛然把手裡的小皇帝塞進了蕭太后懷裡,大聲呼喊了一聲。

    “我去也……”

    楊七猛然竄出了馬車,把駕車的韓德讓嚇了一跳。

    “噗~”

    韓德讓想要拔刀,卻沒想到楊七動作比他還快,抬手一刀把韓德讓劈下了馬車。

    韓德讓身上飆起了一股血,栽倒在了馬車下。

    楊七隨手砍掉了綁在拉車的馬匹上的繩索,跨上馬,飛快的狂奔。

    在楊七距離馬車超過了百米以後,突然從兩旁的原野裡,竄出了許多遼兵。

    他們原本就是藉著大雪掩埋著自己,直到確定了太后和小皇帝沒危險以後,才爬了起來,衝向楊七。

    楊七似乎不懼怕他們的埋伏,騎著馬只是在狂奔。

    耶律休哥率領著一隊騎兵快速的出現在了蕭太后的馬車旁。

    他之所以能夠這麼快速的出現,就是因為在他得知了小皇帝被劫持以後,就和韓德讓很默契的開始分工。

    韓德讓負責去保護蕭太后和小皇帝,耶律休哥帶著人從北門繞出,快速的到他們必經的路上埋伏。

    只是他沒有想到楊七來的這麼快,他還沒佈置好,楊七就到了。

    他更沒想到,楊七這麼狠辣,臨走的時候給韓德讓來了一個狠的。

    耶律休哥見到韓德讓的時候,韓德讓已經暈厥過去。

    耶律休哥不得不分兵兩處,讓一部分的人護送著蕭太后、韓德讓、小皇帝、海靖公主會上京城。

    自己帶著另一隊的人馬去追擊楊七。

    蕭太后臨走的時候,義憤填膺的對耶律休哥道:“一定要給本宮抓到楊延嗣,死活不論。”

    耶律休哥得令,追擊楊七。

    楊七終究是在亂軍叢中進出隨意的悍將,耶律休哥的人,追了半晌,還是被楊七給擺脫了。

    為此,還付出了幾百精銳的性命。

    當然了,楊七也不好過,身上中了三箭。

    耶律休哥追擊楊七不成,回到了上京城以後,果斷去找剛回宮的蕭太后請旨意。

    蕭太后對此無不應允,一道聖旨下。

    從上京城,到雁門關和復興關的道路,全部被封死了。

    並且下令,全國通緝楊七,抓住楊七者,賞黃金萬兩。

    一瞬間,整個遼國,進入到了全民搜索楊七的場面。

    幾乎楊七必經之路,被封鎖的死死的。

    ……

    遼國皇宮。

    所有的當事人,都整整齊齊的跪倒在皇宮政事殿上。

    海靖公主失魂落魄的低著頭,韓家小妹冷冰冰的像是被人摘走了心臟,鐵鏡公主隱隱護在了楊四身前直面蕭太后的鋒芒。

    小皇帝的手臂又被御醫重新診治了一遍,此刻手臂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坐在龍椅上。

    蕭太后鳳目含煞,冷冷的盯著台下跪著的所有人。

    “誰能告訴本宮,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台下跪著的四人,一語不發。

    蕭太后惱怒的喊道:“一個賊子,堂皇正大的出現在了上京城,更堂皇正大的劫持了本宮和陛下。刀架在了本宮的脖子上以後,本宮才知道,楊延嗣到了上京城。

    在此之前,本宮居然對此事全然不知。

    最可氣的是,那賊子不僅坐著本宮的馬車,堂而皇之的出了上京城,臨走的時候還傷害了韓愛卿。

    更可氣的是,你們都知道那賊子進入到了上京城,居然沒有人通知本宮。

    你們中間,可是有兩個人,是本宮的親女兒……”

    “兒臣知罪。”

    海靖公主和鐵鏡公主一起叩頭認錯。

    蕭太后咆哮道:“知罪有什麼用?知罪能挽回本宮的掩面?”

    蕭太后一指海靖公主,冷聲道:“你,海靖,自從你出生以來,本宮對你百般寵愛。可是你卻幫著賊子對付本宮。”

    海靖公主抬起頭,雙眼通紅,淚流滿面,她倔強的道:“兒臣不後悔。”

    “放肆!”

    蕭太后大怒,“你這個孽障,你當真以為仗著身份,就能為所欲為嗎?”

    小皇帝乾巴巴的插話道:“母后,姐姐只是一時糊塗……姐姐年紀小……”

    “哼!”

    蕭太后瞥了小皇帝一眼,冷哼一聲,“拖出去,幽禁在府上,沒有本宮的允許,不許踏出家門一步。”

    海靖公主就被兩個女官拖出了大殿。

    蕭太后又看向了韓家小妹,“小小年紀就學人玩弄陰謀詭計?你當你是什麼東西?你當楊延嗣是什麼人?楊延嗣一個在大宋朝堂上,和那麼多的聰明人玩陰謀詭計,尚且沒有敗。又怎麼可能栽到你手裡?

    幼稚!

    最可笑的是你仗著一點兒小聰明,就去楊延嗣面前顯擺。

    一隻狐狸,還想要馴服老虎。

    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活該你被人羞辱。”

    蕭太后對海靖公主還念及幾分母女的情分,可是對韓家小妹,她一點兒也不客氣。

    什麼話難聽,她就說什麼。

    韓家小妹屈辱的低下頭,眼中裡的恨意滔天,她的指甲,已經狠狠的刺進了血肉。

    蕭太后不留情面的罵道:“你是第一個猜到楊延嗣身份的,卻不知道通報給韓愛卿,更不知道通稟給本宮。妄圖以自己的小聰明去對付楊延嗣,害的韓愛卿被楊延嗣所傷。

    這就是自作聰明的代價,韓愛卿若是有什麼意外,本宮饒不了你。

    來人,拖出去,鞭笞二十,扔到韓府囚禁起來。

    韓愛卿若是有什麼意外,就讓她陪葬。”

    韓家小妹也很快被拖了出去。

    一會兒,就傳出了鞭笞的聲音。

    韓家小妹被手指粗細的蟒鞭抽打著,卻沒有喊叫一聲。

    不是因為她不怕痛,而是因為她心裡,早已被恨填滿了。

    她不僅恨楊延嗣,也很對她毫不留情的蕭太后,也恨海靖公主那個小狐狸精……

    總之,她恨一切。

    大殿內。

    跪在台下的人,就剩下了鐵鏡公主和楊四。

    鐵鏡公主搶在蕭太后開口之前,急忙道:“母后,千錯萬錯都是女兒的錯,求您別責怪他。”

    蕭太后氣急敗壞的道:“你們姐姐妹妹的,一個兩個的都被楊家的男人迷的五迷三道的。本宮沒覺著楊家的男人有什麼特殊的。為何你們一個個為了楊家男人,跟本宮做對。”

    “母后……”

    蕭太后根本不搭理鐵鏡公主,她冷眼盯著楊四,“你是楊家四郎,楊延輝?”

    楊四痛苦的閉上了雙眼,聲音沙啞的道:“我已非楊家之子,我的一切和楊家無關了。”

    蕭太后冷笑道:“很好,既然你的一切和楊家無關了,你又是我遼國將軍。本宮就命你去提楊延嗣頭來見。

    到時候本宮會賜姓你耶律皇姓,讓你和鐵鏡風風光光的大婚。”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1:46
第0559章 好為人師的漢人

    “母后……”

    鐵鏡公主想求情。

    蕭太后一甩袖袍,打斷了鐵鏡公主的話,“不必多言,本宮就只有這麼一個條件,什麼時候本宮看到楊延嗣的人頭,什麼時候本宮准許你們成婚。”

    鐵鏡公主為難的看向楊四。

    楊四低著頭,聲音沙啞道:“恕我不能答應這個要求。”

    蕭太后冷哼了一聲,威勢十足的道:“你沒有資格跟本宮談條件,這是本宮給你的命令。”

    “母后……”

    鐵鏡公主疾呼。

    蕭太后擺了擺手,“帶他們下去……”

    任憑鐵鏡公主如何哭嚎著求饒,蕭太后始終不為所動。

    鐵鏡公主和楊四被金甲侍衛架出了大殿。

    “母后……”

    小皇帝在龍椅上扭捏著,想問蕭太后問題,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蕭太后瞥了他一眼,輕聲道:“你想問本宮會如何處置你二姐,對不對?”

    小皇帝鄭重的點了點頭。

    蕭太后戲謔道:“那就要看楊延輝怎麼選,他若是肯去追擊楊延嗣,即便是沒有結果,本宮也會認下他這個女婿。可是他若是執意不從,那麼本宮也只好將他幽禁,以待來日,另做他用。”

    小皇帝一臉不解的盯著蕭太后。

    蕭太后寵溺的撫摸著他的小腦袋,溫和的道:“本宮之所以會這麼做,就是想看看楊延輝的心,是不是真的向著我大遼。

    這就好比漢人口中所說的投名狀。

    納了投名狀,就是自家人。不納投名狀,那就說明他有二心。

    一個有二心的人,你就應該死死的按住他。

    這樣,他始終都不會翻起什麼大浪來。”

    小皇帝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孩兒明白了。”

    蕭太后很滿意的點頭道:“明白就好。”

    蕭太后仔細的檢查了一下小皇帝的手臂,見他手臂已然無礙,就牽著他坐下,心平氣和的問道:“皇兒,今日你和楊延嗣有一番接觸,甚至他還傷到了你。

    對於楊延嗣這個人,你怎麼看?”

    小皇帝用那一隻沒有受傷的手,撓了撓頭,遲疑道:“孩兒覺得,他是一個很有趣的人。有時候他雖然可惡,但是他心地卻不壞,喜歡跟人講大道理。而且,孩兒覺得,他對四姐是真的很好。雖然他擰斷了孩兒的胳膊,還讓孩兒恨他。可是到現在,孩兒發現,孩兒一點兒也不恨他。”

    說到最後的時候,小皇帝明顯的很遲疑,而且還是看著蕭太后的臉色在說話。

    如果蕭太后表現出不悅,他會立馬調轉話鋒。

    然而,從頭到尾,蕭太后都沒有表露出任何不滿的神色。

    這讓他小皇帝的心裡明顯輕鬆的不少。

    耐心的聽完了小皇帝的講述,蕭太后笑眯眯道:“皇兒你觀察的還算是仔細。你說的不錯,他確實是一個心地不壞的人。

    在大慶寺門口的時候,他雖然擰斷了你的胳膊,可是上了馬車以後,他立馬就幫你接骨了。

    從這一點而看,楊延嗣骨子裡並不是一個冷血的人,甚至還有些仁慈。

    而他對你四姐也確實很好,想必也是因為你四姐對他好的緣故。

    從這一點上看,楊延嗣是一個重情義的人,每一個對他好的人,他似乎都會對他們充滿善意。”

    “聽起來他人真的很不錯……”

    小皇帝歪著腦袋,一本正經的評價道。

    蕭太后會心一笑,道:“聽著確實不錯,他這種性格,為人臣子,必定是一個很不錯的臣子。若是能為本宮所用,本宮一定會委以重任。

    可惜,他現在的處境,卻讓他不再成為任何一方的臣子。

    他如今不僅是我大遼的敵人,也是大宋潛在的敵人。

    就敵人而言,他並不是一個合格的敵人。

    他這兩種優秀的品質,都會成為他致命的弱點。

    而對付這種敵人,只要你能抓住他致命的弱點,他遲早會被你所摧毀。”

    小皇帝似乎已經習慣了蕭太后這種語言上的教育,在蕭太后為他仔細的分析了楊七的性格以後,他也在努力的消化蕭太后的分析。

    對於兒子的這種學習態度,蕭太后很滿意。

    蕭太后也相信,她懷裡的兒子,終將會在她的教育下,成為一個合格的帝王。

    小皇帝努力把蕭太后的話消化完了以後,側頭問道:“母后,那他喜歡講大道理,又是因為什麼?”

    蕭太后指著龍案上的一本書籍,笑眯眯道:“這是漢人的通病,每一個漢人,都有好為人師的一面。他們總是希望自己的學文得到更多人的認可。因此,他們總喜歡把最寶貴的東西,編纂成書,恨不得每個人手裡都能拿上一本。”

    “火藥?”

    在龍案上的書籍封皮上,書寫著兩個字。

    熟悉漢字的小皇帝,能輕而易舉的認識上面的文字。

    蕭太后點點頭,道:“對,火藥。一個由漢人創造出來的神奇的東西。漢人喜歡用它製造煙花爆竹。而楊延嗣卻把它用於戰爭。

    在復興關之役以前,誰又能想到此物竟然是戰爭利器,能夠輕而易舉的將數萬軍隊,化為劫灰。

    耶律休哥見識過此物的威力,所以回國以後,一直在搜尋相關的書籍。

    原本以為會耗費一些心血才能蒐集到此物的書籍,卻沒想到,有關於火藥的書籍,在大宋的市面上,都能輕而易舉的購買到。

    這本名為火藥的書籍,就是我國的學者,搜尋了上百本有關於火藥的書籍,編纂出來的一冊記載著火藥的三十六種配方的書籍。

    耶律休哥已經按照這本書籍上記在的火藥配方開始配置火藥了,只是目前為止,研究出的火藥,和楊延嗣在復興關前所用的火藥,差距甚大。

    耶律休哥說過,一旦火藥研製成功,就是我遼軍南下,奪取中原的大好時機。

    到時候,中原的雄關,以及大宋的步人甲,再也沒有辦法阻擋我大遼鐵騎的腳步。”

    小皇帝振奮的揮舞著小拳頭,顫聲道:“到時候我一定要讓人擒下楊延嗣,把他綁在後宮裡,每天折斷他的胳膊,再讓人給他接上。”

    蕭太后被小皇帝給逗笑了,她樂呵呵笑道:“那也得看楊延嗣有沒有本事逃出耶律休哥布下的天羅地網。”

    ……

    鐵鏡公主府。

    鐵鏡公主和楊四兩個人,被皇宮裡的金甲侍衛們送進了府內。

    一進府,鐵鏡公主就哭嚎著,伏在楊四懷裡,“四郎,是我害了你……”

    楊四輕輕搖了搖頭,抱著鐵鏡公主,聲音低沉道:“這不怪你……一切都是我的錯……”

    鐵鏡公主看著楊四,哽咽道:“四郎,你就待在府裡,我絕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

    楊四苦著臉,嘆氣道:“我在這府裡恐怕也待不下去了。”

    鐵鏡公主愕然道:“你要做什麼?”

    楊四低著頭,咬牙道:“我去追楊延嗣。”

    “你要殺他?”

    鐵鏡公主錯愕道。

    楊四緊握雙拳,顫抖道:“我還有的選嗎?”

    “哎~”

    一聲嘆息過後,楊四穿戴上了盔甲,配上了腰刀和弓箭,率領著公主府一半的侍衛,準備去追楊延嗣。

    臨走的時候,楊四轉頭叮囑鐵鏡公主,“你去一趟南國錢行,那是楊延嗣留給我的嫁妝。不能讓它落在外人手裡。”

    嫁妝?

    鐵鏡公主有些糊塗,不過她還是木然的點了點頭。

    等到楊四離開以後,她才反應了過來。

    然而,鐵鏡公主立馬帶著公主府上的人,前往了南國錢行。

    南國錢行現如今已經被韓家霸佔。

    雖然韓家家主韓德讓昏迷不醒,可是原本留守在南國錢行的韓家兵將們卻沒有退走。

    鐵鏡公主趕到南國錢行的時候,被韓家的兵將們攔在了門外。

    惱怒的鐵鏡公主直接帶人打了進去。

    韓家的兵將們被打的落荒而逃。

    往日裡韓家人跋扈慣了,誰都不放在眼裡。

    今日也總算見識到了什麼叫真正的跋扈。

    鐵鏡公主雖然在這一次楊七入上京城的事件中有錯處。

    可是並沒有真正受到有實質性傷害的懲罰。

    因此,她依然是那個在上京城裡獨一無二的跋扈公主。

    韓家兵將們被趕跑了以後,快速的回到了韓府內去稟報給韓家大公子。

    現如今韓家家主韓德讓身受重傷,被蕭太后留在了皇宮裡養傷。

    韓家二公子一早就進了宮,陪在他父親身邊去盡孝了。

    府裡能做主的,只有韓家大公子。

    “大少爺,咱們,咱們駐守在南國錢行的人,被鐵鏡公主府的人給打回來了。”

    韓府的管家恭敬的站在韓家大公子的軟榻前。

    韓家大公子坐在軟榻上,手裡抱著一個虎頭暖爐,皺眉道:“沒想到,到頭來,居然讓鐵鏡那個丫頭佔了便宜。

    罷了,既然被打回來了,就讓他們老實呆著,別出去惹事兒。

    這遼國,終究是耶律家的。

    咱們韓家,還沒資格和耶律家斗。”

    “老奴明白了。”

    “小妹從宮裡回來了嗎?”

    “回稟大少爺,回來了。小姐在宮裡挨了板子,正在屋子裡養傷。”

    韓家大公子嘆息道:“這一次的事兒,對小妹的打擊也不小。你吩咐下去,讓府裡的人都機靈點兒,別惹小妹不痛快。”

    “還有,派人密切的注意著宮裡的動向。一旦我爹有什麼事情,必須立刻通知我。同時,你派人去幽州,請老太爺回府坐鎮。”

    韓家管家躊躇道:“請老太爺回府?”

    韓家大公子點頭道:“我爹受傷,難免有人會借此落井下石。有老太爺坐鎮,一些宵小之輩,也不敢在我們韓家面前猖狂。”

    “老奴明白。”

    ……

    南國錢行。

    驅逐了韓家留守在南國錢行的駐兵以後,沈鵬就被鐵鏡公主的人解救了下來。

    短短的半日時間。

    沈鵬在韓家的人折磨下,看著有些淒慘。

    當公主府的侍衛們帶著渾身鮮血的沈鵬到了鐵鏡公主面前的時候,鐵鏡公主明顯的皺了一下眉頭。

    “你就是南國錢行掌櫃沈鵬?”

    鐵鏡公主趾高氣揚的發問。

    沈鵬微微挺起了腰板,顫聲道:“南國錢行上京城分行掌櫃,沈鵬。你又是何人?”

    “放肆,怎麼跟我們家公主說話呢?”

    鐵鏡公主身邊侍女當即呵斥。

    沈鵬微微一愣,顫巍巍躬身道:“老僕沈鵬,見過四夫人。”

    公主侍女還準備開口訓斥,卻被鐵鏡公主給攔下了。

    很顯然,鐵鏡公主對於沈鵬的這個稱呼很滿意。

    “你是楊家的僕人?”

    沈鵬慘笑道:“以前是……不過七少爺交代過,如果有一天四少爺接管了南國錢行上京城分行,那麼老僕就不再是楊家的人了。”

    鐵鏡公主眉頭一皺,沉聲道:“你和四郎一樣,也是被拋棄的人?”

    沈鵬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談不上什麼拋棄不拋棄的。老僕是楊家的老僕,七少爺是楊家家主。老僕的去留,七少爺說了算。如今七少爺把老僕給了四少爺,那麼老僕以後就是四少爺的人。”

    鐵鏡公主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罷了,既然你和四郎同病相憐,以後這南國錢行,還歸你掌管。”

    沈鵬拱了拱手,“四夫人既然發話了,老僕怎敢不遵從。依照錢行的規矩,如今咱們錢行既然和南國沒有了關係,那麼以後就不能用南國這個招牌了。

    錢行以後的名字叫什麼,還得四夫人和四少爺定奪。

    除此之外,今日四夫人前來接收錢行,那麼就隨老僕一起,盤點一下府庫裡的存銀。”

    鐵鏡公主皺了皺眉,道:“那就先盤點府庫。”

    “請!”

    沈鵬帶著鐵鏡公主到了南國錢行後院。

    後院的正堂裡有一個火爐,沈鵬請鐵鏡公主屏退了左右,等到剩下他們兩人的時候,搬開了火爐。

    在火爐地下有一間密室。

    進入到密室內以後,就看到了一塊金鐵鑄造的大門。

    沈鵬用鑰匙打開了門上的第一把鎖,然後用一塊銅錘,敲擊門上的一塊鐵板。

    似乎是暗號。

    門從裡面被打開了。

    在門口後面,蹲守著兩個黑衣人,他們不說話,只是驗看了沈鵬的身份憑證。

    然後從身上摸出鑰匙,打開了第二道門上的鎖。

    並且用同樣的辦法,敲擊第二道門。

    第二道同樣被從裡面打開。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1:47
第0560章 那群無名的人

    當鐵鏡公主看到了府庫裡海量的財富的時候,徹底驚呆了。

    金銀珠寶璀璨的光芒,把整個府庫都照亮了。

    鐵鏡公主雖然是皇親貴胄,可是從小到大,她也沒見過這麼多錢。

    剛才在來的路上,因為沈鵬的諸多要求,她對沈鵬心裡生出的許多不滿,也隨之煙消雲散。

    “這得有多少錢……”

    鐵鏡公主瞅著眼前的海量金銀,吞下了一口口水,磕磕巴巴的問沈鵬。

    沈鵬咧嘴笑道:“回稟四夫人,折合成白銀的話,應該有一千多萬兩。”

    鐵鏡公主震驚的問道:“這些……這些都是楊延嗣留給……”

    沈鵬恭敬的道:“錢行是七少爺留給四少爺的,但是裡面的錢財,大部分是上京城的商人儲戶的。我們只是暫時保管。”

    鐵鏡公主心頭一凸,失落道:“這麼說,這些錢財都是別人的?我們只是暫時保管。”

    沈鵬沉吟了片刻,聲音低沉道:“有一大半是我們的。”

    鐵鏡公主挑眉,道:“怎麼講?”

    沈鵬苦笑道:“韓家的人,把住在錢行裡的一些大的儲戶,殺死了一大半。因為這很多錢財便成了無主之物。”

    “好!”

    鐵鏡公主興奮的叫了一聲。

    沈鵬苦笑著搖了搖頭,一句話也沒說。

    很明顯,這位鐵鏡公主,眼皮子太淺,只看到了眼前的利益,卻沒有看到錢行的存在的本質。

    作為了一個已經初步瞭解到了儲蓄本質的掌櫃,沈鵬覺得以後的他,或許再也不可能把南國錢行上京城分行,發展成一個足以媲美南國錢行汴京城分行的那種超級錢行了。

    沈鵬痛苦歸痛苦,但是他沒得選。

    ……

    沈鵬在痛苦的時候,楊七則顯得更痛苦。

    身中三箭,又騎著馬狂奔了幾十里,楊七感覺到他渾身的血快流乾了。

    楊七用小刀,割斷了身上的箭矢的箭羽,用粗布粗暴的裹緊了傷口,躺在一塊雪地裡不停的喘著粗氣。

    “沙沙沙~”

    有腳步聲臨近,楊七猛然爬起身。

    然後他就看到一個遼國的婦人,裹著髒兮兮的羊皮襖,在不斷的接近他。

    楊七盯著那婦人,那婦人也翻著大眼珠子瞪著楊七。

    “咚~”

    婦人在地上撿起了一塊石子,扔到了楊七身上。

    見楊七一動不動的,她快速的竄上了楊七騎的馬匹的馬背上,然後嚎叫著一聲怪調兒,揚長而去。

    楊七想起身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楊七盯著揚長而去的婦人,愣了許久許久。

    “哈哈哈……”

    然後,楊七爆發出了一聲暢快的大笑。

    被人撿了屍,還能笑的這麼暢快的,大概只有楊七一人。

    關於遼國的婦人擅長撿屍這種事兒,楊七以前只是聽說過,卻沒見過。

    他沒想到,有一天這種事兒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楊七之所以大笑,那是因為那個撿屍的婦人還算有點兒良心,並沒有趁機扒走他身上的衣服和靴帽。

    畢竟,一個合格的撿屍的婦人,她會扒光屍體上的一切,然後把屍體丟在野地裡喂狼。

    當然了,也有可能是這個婦人瞧著楊七還在喘氣,擔心有危險,所以先搶了楊七的馬匹,然後等過幾天以後再過來扒光已經死了的楊七。

    然而,她注定要失望了。

    楊七在雪地裡躺了一刻鐘,當他感覺到渾身開始發冷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不能再躺下去了。

    再躺下去,很有可能再也起不來。

    楊七趴在地上,狠狠的在雪地裡啃了兩口雪,爬起身,辨別了一下方向以後,快速的離開了此地。

    楊七這一走就是一天一夜。

    距離楊七最近的遼國城池,楊七剛一接近,就看到了城門口處嚴加盤查的遼兵。

    遼兵盤查的極其嚴格,基本上所有入城的宋人,都被遼兵帶領到了一邊,細細的查驗,凡是能夠藏人的地方,都被他們搜尋了個乾淨。

    用一隻蚊子也逃不過去描述有點誇張,但是也基本上差不多了。

    楊七被迫只能在曠野上遊蕩。

    直到了第二天黃昏的時候,楊七終於在曠野上找到了一個落腳的地方。

    那是一座高聳的山峰。

    整個山峰都被積雪掩蓋。

    在山峰下,豎立著一塊碑,碑上勾畫著一個奇怪的符號。

    楊七見到符號的時候,就一頭栽倒在了碑下。

    少頃,從石碑不遠處的雪地裡,竄出了幾個人。

    他們仔細查看了一下楊七,抬著楊七就上了山。

    在山峰的中間,有一個隱蔽的峽谷,幾個人抬著楊七進入到了峽谷內。

    峽谷內似乎是個山寨。

    寨子裡人並不多,幾十個人。

    清一色的漢子,一個個看著都不是善良之輩。

    為首的漢子臉上有一塊刀疤,他見到楊七的時候,明顯倒吸了一口冷氣。

    “快把人抬進去,讓那個狗日的野大夫過來給診治。”

    “大哥,那個狗日的野大夫,都治死了咱們三個兄弟了……”

    “就你話多。”

    為首的漢子讓人把楊七抬進了山寨裡的低矮的房子裡。

    然後就見到有其餘的漢子,押解著一個小老頭兒,背著藥箱到了房子門前。

    為首的漢子盯著小老頭,只說了一句話。

    “他有損傷,你就的陪葬。”

    小老頭兒嚇了一跳,哭嚎著被塞進了房子裡。

    為首的漢子在房外緊緊的盯著,同時,他還派遣的一人下山。

    入夜的時候,小老頭兒才為楊七處理好了傷口,看得出小老頭兒處理的很謹慎。

    比他一生給其他人治病還要謹慎。

    為首的漢子一直焦急的在門口守著。

    等到了小老頭兒出了房門的時候,他就迎了上去。

    “咋樣?”

    為首的漢子瞪大了眼珠子問。

    小老頭兒怯怯的說道:“命算是保住了,但是他需要靜養。而且他失血有點兒過多,大王您還得想辦法給他補一補。”

    為首的漢子當即大喊大叫道:“狗剩,狗剩,你狗日的前幾天在山裡挖到的人參呢?趕緊給爺拿去燉了。”

    一個小個子的半大的孩子,從另一個屋子的一角伸出了頭顱。

    “阿叔,那可是千年人參……”

    “狗屁的千年人參,趕緊去給燉了。遲了我砍死你。”

    小個子從屋子裡出來,渾身髒兮兮的,他很不捨的從懷裡取出了一個紅色小布包。

    “俺還指望著這個千年人參娶媳婦呢……”

    為首的漢子踹了小個子一腳,罵道:“趕明兒,老子給你娶十個媳婦。”

    “您沒騙俺?”

    為首的漢子瞪大眼珠子,咆哮道:“趕緊去!”

    小個子嚇了一跳,一溜煙的跑去了廚房。

    一群大老爺們,也沒燉過人參湯這種高級東西。

    一株千年人參,從中間一刀剁開,扔進了水裡,就是一個熬。

    人參湯熬好了,為首的漢子小心翼翼的端著進入到了楊七所在的房裡。

    給昏迷的人喂東西,他似乎很有經驗。

    他從身上摸出了一根竹管,塞進了楊七嘴裡,然後小心翼翼的把人參湯一點點的倒進了竹筒裡。

    “我來吧……”

    一道柔和的聲音在為首的漢子背後響起。

    漢子愣了愣,轉頭一看,就看到了一個渾身披甲,臉上戴著面具的漢子站在自己身後。

    “你來了。到底咋回事兒,他怎麼傷成這樣。”

    戴面具的漢子沒有說話,只是從刀疤臉的漢子手裡接過了人參湯,小心翼翼的給楊七喂。

    楊七昏迷了,人參湯喂不進去。

    戴面具的漢子,咬了咬牙,幫楊七直接灌了進去。

    不僅如此,帶面具的漢子,還親自揭開了楊七身上的紗布,重新幫楊七上藥,包紮傷口。

    做完了一切,帶面具的漢子,守在了楊七床邊。

    刀疤臉的漢子又問道:“到底咋回事兒啊?”

    戴面具的漢子搖了搖頭,一句話也沒說,只是靜靜的守在了楊七床邊。

    “哎~”

    刀疤臉的漢子長嘆了一口氣,陪著戴面具的漢子坐在了楊七床邊。

    兩人就這麼靜靜的守了楊七一夜的時間。

    次日。

    楊七清醒的時候,守在他床邊的,就只剩下了刀疤臉的漢子。

    “你醒了?”

    楊七點點頭,瞧著自己床榻邊上刀疤臉的漢子明顯的讓出的一塊位置,再看了床鋪上因為長久坐下壓出的痕跡,略微愣了愣。

    “他來了?”

    刀疤臉憨厚的點了點頭。

    楊七問道:“人呢?”

    刀疤臉臉上露出尷尬的神色。

    “走了?”

    “嗯。”

    楊七無奈的搖了搖頭,“罷了,走了就走了。這次你準備跟我回去,還是留下?”

    刀疤臉遲疑了一下,沉聲道:“我還是留下吧……雖然只在遼國待了一年,但是我喜歡遼國這種亂糟糟的感覺……”

    楊七斜眼看了刀疤臉一眼,刀疤臉老臉一紅。

    楊七有些無奈,這貨在外面當強盜當慣了,居然還喜歡上了當強盜的感覺了,這讓楊七很無語。

    “罷了,那你就跟著他吧。”

    楊七無奈的說道。

    刀疤臉點了點頭。

    楊七又問道:“如今的情況怎麼樣,你給我說說?”

    刀疤臉沉吟道:“耶律休哥已經封鎖了通往復興關、雁門關等一切從遼國通往西北的道路。似乎不抓到你不罷休的架勢。

    從昨日起,盤桓在各條道路上的遼軍就層不出窮。

    我們也不敢出去,所以知道的也就只有這麼多。

    不過,我敢肯定,耶律休哥已經在往西北的路上佈下了層層的天羅地網,等著你去自投羅網。”

    楊七眉頭微微一皺。

    刀疤臉又道:“要不你就在我們寨子裡避一避風頭,等到風聲過去了,一切都歸於平靜了,再回去?”

    楊七搖了搖頭,道:“我怕沒那麼多時間等下去。西北的局勢如今很詭異。我舅舅一門心思的想從黨項的地盤上咬一口。我必須回去盯著,避免發生什麼大事兒。”

    “舅舅?折御勳?”

    “嗯!”

    刀疤臉讚歎道:“折楊兩家和解了,嘿嘿嘿……以後西北豈不是折楊兩家說了算。”

    楊七可沒他那麼樂觀,“只不過是在夾縫中求生存罷了,任重而道遠。不論是大宋還是遼國,都有隨時能摧毀我們的力量。而且他們兩國,也有摧毀我們的心思。我們必須在他們摧毀我們之前,不斷的壯大自己。一步一步的走到能和他們扳手腕的地步。”

    刀疤臉感慨道:“這可是一局大棋,我充其量就是一個過河卒。”

    楊七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罵道:“是你甘心當過河卒的,又不是我逼你的。”

    “嘿嘿嘿……”

    刀疤臉被楊七罵了,也不生氣,笑道:“既然通往西北的路不能走,那麼你想會去,就只能往南。”

    楊七沉吟道:“一路南下,到幽州,從幽州進入到大宋,從大宋在折回大同府?”

    楊七皺眉,道:“太麻煩了……這麼一折騰,最少得三個月時間……”

    刀疤臉鄭重道:“這是唯一的一條路。”

    楊七沉吟了片刻,說道:“也只有這麼一條路了。我回頭修書一封,你派人去送給稻草人,讓他們送到復興關交給我大哥。讓他去穩住我舅舅。”

    “明白。”

    決定了回去的路以後,楊七就安心的在山寨裡住了下來。

    刀疤臉也在加緊為楊七籌備他回程所用的衣食住行和銀兩。

    七天以後。

    楊七身上的傷口結痂了,楊七跨上了刀疤臉為他準備好的馬匹,踏上了返程的路。

    臨走的時候,楊七看著跟在他身旁的半大的小子,苦笑著對刀疤臉道:“你讓我帶著這個一個半大的小子幹什麼?”

    刀疤臉賊兮兮的笑道:“你吃了人家挖的一株千年人參,我答應了給人家娶十房媳婦。我是辦不到,所以只能把他託付給你了。”

    刀疤臉又道:“再說了,我們兄弟都過的是過了今天沒明天的日子。讓他跟著我們,太浪費了。他還年輕。而且這小子也是一個不錯的苗子,磨練一下,將來在軍中也能成為一員悍卒。”

    楊七盯著刀疤臉,唏噓的說道:“別死了,老何。”

    刀疤臉樂呵呵道:“曉得了,少爺。”

    “駕!”

    楊七策馬,漫入了茫茫的大雪。

    刀疤臉站在山頭上,瞧著楊七身影消失了,依舊不肯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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