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豐碑楊門 作者:聖誕稻草人 (已完結)

 
q781009 2019-8-2 23:23:2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54 148344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2:02
第0581章 寇准學壞了……

    『章節錯誤,點此舉報』

    起初寇准跟著楊七的時候,很大原因是因為楊七強勢的扣押著他,讓他沒辦法脫離楊七的掌控。

    可是隨著他對楊七瞭解的越多,就發現自己的一些理念和楊七很相似。

    楊七解救了在豐州、勝州,兩州受苦的百姓。

    還不惜撒下了大筆的銀錢,幫著百姓們過上好日子。

    楊七所做的一切,或許存在著私心。可是楊七麾下治理的百姓,卻是很幸福。

    不說別的,單說乞丐。

    整個大宋幾乎每一個城鎮內,存在著不少的乞丐。

    雖然大宋也有類似孤兒收容所的地方,可是依舊有不少的乞丐在街頭晃蕩。

    寇准也是在底層任職過知縣的,自然大致上能預測到大宋的乞丐有多少。

    然而,在復興府和大同府內,幾乎看不到什麼乞丐。

    身強力壯的青壯們,總能在兩府境內找到事情做。

    就連那些婦人們,也能討道不少的活計。

    即便是那些個待在家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一心耕種的人,也有人能跑到他們家裡去招工。

    孤寡的老人,基本上全部被編入到了農墾兵團裡。

    在農墾兵團裡,他們即便是什麼也不做,也能混到飯吃。

    有些運氣好的,還能在裡面認識一些青壯的孤兒,收他們當義子,繼承香火。

    而楊七對於孤兒和乞兒的態度,更加上心。

    每個村子、縣城、府城內的私塾,都有專門為這些孤兒和乞兒設立住所。

    一旦發現了孤兒或者乞兒,就會有人送他們去裡面上學,不論男女。

    照顧他們的是一些孤寡的婦人,守衛他們的是那些不願意待在復興關外的殘兵。

    沒人敢去欺負這些孩子們。

    因為下場會很淒慘。

    而一些懶惰成性的乞丐,也同樣被編入到了農墾兵團。

    對待他們的方式,和那些老人們不同。

    完全嚴苛的軍管狀態,逼迫著他們變勤快。

    至於販賣人口的枴子,在兩府境內少的可憐。

    一經發現,那就是誅九族。

    這也是兩府境內唯一的一條株連全家的律法。

    目前發現的販賣人口的枴子下場都很淒慘,即便是他們的家人們不在兩府境內,也會被如數的抓獲。

    因此,兩府境內的一些犯罪分子,情願去偷,也沒人敢去拐。

    現如今,寇准下去到各府各縣各村莊內視察,看到的都是一片歡欣鼓舞的場面。

    幾乎兩府境內的所有人都能吃上飽飯。

    兩府境內,可是真的做到了老有所依、少有所養。

    雖然論及繁華,兩府比不上汴京城。

    可是論平民百姓們過的生活,卻遠超汴京城的百姓。

    而這一切的一切,都源於楊七的付出。

    寇准曾經暗地裡統計過,楊七進入到了兩府境內以後,撒出去幫助兩府過活的銀兩,已經遠超過四千萬兩。

    而楊七本人的收穫,只有去歲大同府的一次秋糧的徵收。

    楊七是真心實意的在為百姓做事,雖然在寇准眼裡有點兒窮兵黷武的意思,但是他卻從沒橫徵暴斂過。

    寇准也是一個想真心實意為百姓做事的人。

    所以,楊七所做的一切,都很符合他的心意。

    他也願意死心塌地的跟著楊七一起幹。

    對於寇准向自己施禮,楊七隻是擺了擺手,請寇准坐下,他笑道:“你今日如此恭謹的對我,無非是想要提醒我,卻不可驕傲自大,不然後院會起火。

    對於兩府治下有人投靠了朝廷這件事,我心知肚明。

    只是我們現在自己的人手沒有培育出來,所以不得不用他們。

    一旦我們自己的人手培育了出來,就是跟他們清算的時候。”

    楊七賤兮兮的一笑,又道:“再說了,在和他們翻臉之前,我們可以好好的壓榨他們一番。讓他們先幫我們去啃硬骨頭,等到有人替換他們的時候,我們再一腳踢開他們。”

    寇准愣了愣,苦笑道:“早知道你早有準備,我也不用裝的這麼辛苦了。你說的不錯,狠狠的用他們,等到他們失去了利用價值,就一腳踹開。”

    如果楊五聽到了二人的對話,一定會毫不掩飾的罵他們。

    你們文人心真髒。

    然而,並不是文人心臟,在這種事情上,不分文武。

    只要碰到這種情況,都會這麼做。

    在沒有人用的情況下,用他們那是看得起他們。

    當有人用的時候,一腳踹開他們,已經算是仁慈了。

    卸磨殺驢這種事在這裡是不存在的。

    一般意志不堅定的人,很難成為一個清官。

    也就是說,當二五仔的,大部分都不清白。

    寇準是深刻的體會過貪官有多麼恐怖。

    一個貪官,為禍一方,很有可能會讓一方的上萬的百姓處在水深火熱當中。

    似這種人,千刀萬剮也不為過。

    總不能讓他們魚肉了百姓以後,還讓他們逍遙自在的過完下半生吧?

    寇准跟楊家的人混久,多少沾染上了一些彪悍的氣息。

    什麼刑不上大夫一類的話,在寇准這裡不好使。

    在楊七這裡更不好使。

    人,特別是當官的人,就不能慣著。

    慣著准出事兒。

    武官慣久了就想造反。

    文官慣久了百姓得造反。

    說話間,寇准去掉了身上的偽裝,徹底的放開了手腳大吃特吃。

    在楊七這裡,他完全不客氣。

    楊七看著寇准吃的歡,就笑道:“我這一次招你過來,是因為有一個硬骨頭要啃,所以準備跟你商量商量。”

    寇准一邊嚼著雞腿,一邊問,“什麼硬骨頭?”

    楊七笑眯眯道:“再過個十天半個月,又有一府之地入手,需要人過去打理。駐守的兵馬已經整裝待發了,現在還差文官。”

    “吧嗒~”

    寇准手裡的雞腿掉在了面前的盤子裡,一臉驚愕。

    隨後,他趕忙抓起雞腿,繼續吃,邊吃邊說:“最近也沒聽說你要跟誰打仗,怎麼可能有一府之地入手?難道還是憑空掉下來的不成?你當我好騙。”

    說著,寇准還衝著楊七翻了一個白眼。

    楊七感慨道:“我可沒騙你,確實有一府之地要入手。為了這一府之地,我可是花了大價錢的?”

    寇准鄙夷的道:“能花什麼大價錢,就算你把你名下最值錢的南國錢行給人家,也不可能有人劃一府之地給你。咱們四周,沒有一個是善茬。你能從遼人手裡奪回勝州,從黨項人手裡拿回豐州,純屬僥倖。”

    楊七果斷搖頭道:“南國錢行是不可能給人的,怎麼都不會給別人。那可是我以後用來養老的家業。”

    寇准愣了愣,看向楊七,“難道你準備活著的時候就把基業交給兒孫?”

    楊七聳肩道:“有什麼不可以嗎?”

    寇准用牙齒劃光了雞骨頭上的肉絲,丟下了雞骨頭,衝著楊七豎起了一根大拇指。

    楊七笑眯眯的道:“說正事,黨項的野乞部族和李氏部族大戰在即。野乞部族覺得他們有可能打不過李氏部族。然後就向我求援,我已經打壓了支援五萬兵馬給他們。條件就是要東勝州,以及過了東勝州好水川以西的百里之地。

    我已經去信給大同軍了,想必他們已經開拔了。最遲十五日以後,就能進入黨項。”

    寇准剛把一塊桂花糕塞進嘴裡,還沒開嚼,就被楊七說的話嚇到了。

    寇准強行把桂花糕嚥了下去,嚥了一半,卡在了喉嚨,直咳嗽。

    楊七趕忙遞給了他一壺酒。

    寇准抓住酒壺就猛灌,待到喉嚨裡的桂花糕嚥下去了,才一臉震驚的看著楊七,“你說的都是真的?”

    楊七點了點頭。

    寇准趕忙用桌上了汗巾擦了擦手,語無倫次的道:“至今我都沒聽說過幫人打仗還有地拿的。而且還是還沒打就能拿的。”

    楊七翻了個白眼,說道:“這有什麼不能拿的。我派兵幫他們打仗,那點東西也是應該的吧?”

    寇准的這種失態,楊七也能理解。

    畢竟在很多朝代,偉大的天朝上邦的皇帝在接受了番邦屬國的吹捧以後,就毫不猶豫的派兵去幫屬國干仗,很多時候都是分文不取的。

    偶爾去一兩地的,那也只是名義上。

    甚至只需要藩屬名義上承認天朝上邦大國的地位就足夠了。

    當然了,歷史上也不乏以城池和土地為交易的籌碼請天朝上邦出兵的。

    但是很少會把這種事兒以交易的方式呈現在史書上。

    基本上,官方展示給百姓的,都是堂皇正大的,天朝上邦永遠站在正義的一面。

    似楊七這種把這件事說的如此的驕傲的,寇准就見過這麼一個。

    短暫的失聲過後,寇准小雞啄米般的點頭道:“應該的,應該的……”

    說著說著,寇准猛然盯著楊七,大聲咆哮,“這麼重要的事情,你怎麼現在才跟我說。”

    楊七有點尷尬的笑了笑,“臨時達成的交易,時間很倉促,來不及通知你。”

    寇准瞪著眼睛,捲起袖子,繼續咆哮,“那可是一府之地,你當是一縣之地?想要快速的吸收它,你當是一朝一夕的事兒?”

    楊七隻是干笑不說話。

    寇准平復了一下心情,鄭重道:“你這才到代州不到兩年,麾下治理的地方,馬上就要變成三府了。依照你這速度,你這是想建國?”

    “咳咳咳……”

    楊七乾咳道:“你說笑了。我也是趁著黨項內亂分一杯羹而已。此後三年內,肯定得蟄伏。”

    寇准鬆了一口氣,說道:“那就好,那就好。你要是真在兩三年之內建國稱帝,那我只能帶著家人跑路了。”

    楊七乾笑道:“怎麼可能。”

    寇准失笑道:“也對,是我有些妄想了。那有人兩三年就能赤手空拳的建國的。”

    楊七符合的點頭,道:“你說的對。”

    寇准平復了情緒以後,坐在楊七對面,沉吟道:“據你所說,東勝州以及好水川以西百里之內都歸我們,那確實是一個新府。

    東勝州境內,黨項人盤桓的時間很長,漢人卻不多。

    如果野乞干泊把東勝州給咱們,那麼裡面的黨項人一定會被他抽調乾淨。

    畢竟他也缺人。

    有可能還會挾持一部分的百姓。

    咱們接管東勝州,很有可能會成為一個空州。”

    寇准吧唧著嘴,沉吟道:“地廣人稀可不好管。對此你有什麼看法?”

    楊七道:“吸引人口,鼓勵生育。”

    寇準點了點頭,道:“也只能這麼辦了。”

    寇准又沉吟了片刻,說道:“那就把那些暗中投靠了朝廷的人派過去,幫我們啃骨頭?”

    楊七笑著點頭道:“我正是此意。”

    寇准也跟著笑道:“抽走就抽走,沒有了這些臭蟲們,我也能一心施政。對了,你看看你有沒有辦法,從其他地方買點人?反正你也不差錢。”

    楊七目瞪口呆的瞪著寇准,愕然道:“我治下的地方,販賣人口可是犯法的。而且情節惡略的,誅九族。這可是你定下的律法。”

    寇准癟了癟嘴,“此一時彼一時嘛。我瞧著遼國的遼地漢民就不錯,有沒有什麼辦法弄過來一批?”

    寇准的這一點,楊七其實特別欣賞。

    不迂腐。

    楊七低頭思考了一會兒,皺眉道:“買賣肯定不行,此前南國的商人一直在從遼國販賣遼地漢民去充實國中的人口。

    現如今,遼地漢民大量的流失,遼國貴族也注意到了遼地漢民流失,對他們燕雲十六州的耕種沒有好處。

    所以他們已經開始禁止大規模的人口賣買了。”

    寇准皺眉道:“沒有其他辦法?”

    楊七挑眉,問道:“你覺得呢?”

    寇准舔了舔嘴角,低聲笑道:“殤傾子的遊騎軍不是一直在遼國境內打柴嘛,讓他們順手搶點人。”

    楊七斜眼,愕然的看著寇准。

    寇准嫌棄的瞪了楊七一眼,“別這麼看我,我也是為了你好。”

    楊七哭笑不得的道:“那就按你說的辦。”

    寇準點了點頭,道:“那就這麼說定了,時間比較急,我在這裡也沒必要待下去。我這就回覆興府準備,一旦野乞部族的人把地方騰出來,咱們就迅速的佔據。”

    “好。”

    寇準是一個幹吏,他做事雷厲風行的,當即就出門去召集手下的衙役準備會去。

    走到門口的時候,寇准突然回頭,問楊七,“虎侯,剛才我記得你說除了欣賞我之外,還欣賞蘇易簡蘇兄?蘇兄可是大才,又跟你我是同年,而且我聽說他已經辭官了。

    聽說你們關係還不錯,為何你不請蘇兄一起過來共事?

    有蘇兄相助,咱們可就如虎添翼了。”

    楊七嘴角明顯抽搐了一下。

    這怎麼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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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2:02
第0582章 逃兵

    楊七被寇准堵在門口,愣了很久,才直愣愣的盯著寇准。

    “蘇兄……咳咳咳,你真想知道?”

    楊七眼神怪異的看著寇准,

    寇準被看的心裡有些發毛,他愕然道:“有什麼不足與外人道也的內情嗎?”

    楊七吧唧著嘴,沉吟道:“蘇兄的情況有些特殊,也沒什麼不能對外人說的。只是,知道了蘇兄下落的人,那可就跟蘇兄綁在了一條船上了。

    一旦洩露出去,那可要大家一起死的……”

    寇准眨巴了一下眼睛,壓低了聲音道:“有這麼可怕?”

    楊七果斷點頭。

    寇准沉吟道:“那你既然知道,應該就跟蘇兄是一條船上的人。而我跟你又是一條船上的人。結果其實是一樣的。

    那你告訴我吧!”

    瞧著寇准眼睛裡充滿的求知慾,楊七決定把實話告訴寇准。

    反正寇准已經上了他在賊船,也知道他跟南國有些關係,再多知道一點兒也沒關係。

    即便是寇准說出去了,那也是大家一起承擔結果。

    “附耳過來。”

    寇准豎起耳朵靠近楊七。

    楊七低聲道:“現任南國國相便是蘇兄。”

    寇准下意識呢喃,“現任南國……”

    “!!!”

    寇准猛然抬頭,驚恐的看著楊七。

    寇準是個聰明人,聰明人很容易從楊七的一句話內判斷出很多東西。

    首先,蘇易簡和他,是楊七最欣賞的人。

    而蘇易簡一個宋人,卻在南國擔任國相。

    他寇准,在西北給楊七這個土霸王擔任統御文官,類似一個小國國相的職責。

    楊七又跟南國關係匪淺……

    寇准驚恐的搖頭道:“不可能!”

    楊七笑眯眯的看著他,像是一個惡魔一樣,“猜到了嗎?!”

    “我什麼都沒聽到!我什麼都不知道!”

    寇准發瘋似的跑出了楊七的宅院。

    全然沒有來時施施然的態度。

    他在楊七宅院門口,搶過了一匹馬,騎著就跑。

    楊七立馬派人去同時復興府跟隨寇准一起來的衙役,並且還派了兩個稻草人去跟上寇准。

    寇准策馬狂奔,一路奔出了復興關。

    出了復興關,更是漫無目的的狂奔。

    這種狀態足足持續了四個時辰。

    在他身後,兩個稻草人緊緊的跟隨著。

    而那些從復興府跟來的衙役,完全跟不上寇准的胯下戰馬的腳步。

    寇准一直狂奔到了一座大山的腳下,跳下了馬背,撲到了順山流下的小溪邊上,狠狠的把腦袋扎進水裡。

    許久,他猛然抬起頭,水花四濺,打濕了他的衣襟他也全然不顧。

    寇准抬起頭,盯著蒼穹,大聲的咆哮了一聲。

    “造孽啊!”

    寇準被嚇的不輕,此前他還在楊七宅子裡,堅定的認為不可能有人能在兩三年之內赤手空拳的建立一個國家。

    而,現實卻給了他狠狠的一巴掌。

    楊七在邕州任職兩載,被召回了汴京以後,基本上一直奔波在汴京城和原代州之間,再也沒涉足過毗鄰南國的地方。

    也就是說,楊七用了短短兩年時間,就創立了一個國家。

    這絕對是一件相當恐怖的事情。

    在沒搞清楚楊七和南國的關係之前,寇准還覺得,楊七以及治下的兩府或許還能搶救一下。

    只要楊七找到一個適當的時機,向大宋示弱。

    大宋藉著機會封楊七一個王爵。

    和光同塵之下,兩三代以後,兩府之地也許就真正的歸屬於大宋。

    大宋也可藉機把版圖向外延伸。

    然而,寇准在知道了楊七和南國的關係以後,就知道了自己的想法有多可笑。

    因為,楊七從一開始的時候,就已經和整個大宋分道揚鑣。

    南有南國,北有兩府之地,以後地盤會更大。

    一南一北,形成了一個牽制的局面。

    幾十萬的兵馬擺在南北兩翼,捏住了大宋的首尾。

    大宋對楊家,也只能望洋興嘆。

    楊家已經徹底擺脫了被大宋制約的命運。

    不僅如此,楊家還能反客為主,制約大宋的命運。

    寇准驚恐的發現,大宋以後不僅得看遼人的臉色過日子,還得看楊家人的臉色過日子。

    而楊家的態度,完全取決於楊七的態度。

    畢竟這一切的幕後操手,都是楊七。

    更讓寇准覺得驚恐的是,從一開始他就被騙上了賊船,一直到現在,陷進去拔不出來的時候,才得知了真相。

    寇准在小溪邊上待了好久,一會兒哭,一會兒笑,一會兒唉聲嘆氣,一會兒放肆的咆哮。

    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個神經病在撒潑。

    任誰也沒辦法把這個渾身濕漉漉,滿身淤泥的傢伙,可坐鎮兩府的主官聯繫在一起。

    兩個稻草人勒馬停在了距離寇准不遠的一顆樹下,靜靜的看著寇准在發瘋。

    寇准放肆的發洩了一場,步履闌珊的跨上馬背,再次策馬狂奔。

    他並沒有策馬去復興府城,而是反身向復興關奔去。

    ……

    復興關內。

    送走了寇准一行以後,楊七就到了東營。

    經過了首輪的篩選,一共有九千六百四十三名鐵騎軍的軍卒通過了第一次的考核。

    有近三百多的人被淘汰。

    淘汰了的軍卒,第一時間就被楊大吸納進了復興軍。

    楊七和楊五對此都毫不在意。

    大浪淘沙,淘出去的都是沙子。

    鐵騎軍的軍卒,就是要通過千錘百煉,成為金子。

    以後的鐵騎軍的考核制度只會更加苛刻,淘汰的人會變的更多。

    不過,以後淘汰的人,也不會被踢走,而是會被編入到預備營,成為鐵騎軍正規軍的僕從。

    九千六百四十三名的鐵騎軍軍卒,在接受了楊七的檢閱以後,正式的開拔,踏上了去東勝州的征程。

    他們不僅要趕在黨項人交接之前就要趕到邊陲守衛,還得在快速接管東勝州的時候,剿滅東勝州內的一些趁機作亂的匪徒。

    同時,在接管了東勝州以後,還得在好水川內築造兵營,並且駐守好水川外以西百里外,長達三百里的邊陲。

    總之一句話,那就是時間緊,任務中。

    有關於鐵騎軍所需的一應的物資,楊七已經去信給陳耀,命令他準時送到鐵騎軍趕往東勝州的必經之路上。

    “猛!”

    “猛!”

    “猛!”

    在復興軍莊嚴的嘶吼聲中,鐵騎軍在楊五帶領下,出了復興關。

    復興關外,農墾兵團的三萬在編軍籍的老少爺們也打點好了行囊,跟隨著他們一起前往東勝州。

    農墾兵團的在編軍籍的百姓,足有八萬,人員很龐大。

    也是楊七麾下的兵馬自給自足的一種保障。

    東勝州地域遼闊,人口稀少,正需要農墾兵團的人去開闢。

    這個時候,農墾兵團的好處也就體現出來了。

    半軍管的農墾兵團,根本不需要號召,也不需要動員,楊七指到那兒,他們就前往那兒。

    合計近四萬人的隊伍,浩浩蕩蕩的行進在復興關外的路上,綿延了好幾里。

    楊七站在復興關的城頭上,遙望著遠去的他們,感慨道:“在這個缺乏機械的年代,人口才是根本啊。”

    此時此刻的楊七突然覺得,只要給他人口,他就能創造出許許多多震驚世界的壯舉。

    “什麼機械?”

    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在楊七耳畔響起,楊七轉頭一瞧,楊大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他身後了。

    楊七扯了扯嘴角,輕笑道:“沒什麼……你不是剛弄到了鐵騎軍淘汰的軍卒,正準備大肆操練復興軍嗎?怎麼有閒心到城牆上來。”

    楊大背負雙手,看著楊七說道:“鐵騎軍走了,想必你也不會在復興關多待吧?”

    楊七遲疑了一下,還是誠實的點了點頭。

    楊大唏噓道:“什麼時候走?”

    楊七道:“我已經派人給殤傾子去信了,等他到了復興關,我就走。”

    楊大點點頭,沉吟了片刻,低聲道:“最近復興軍中出現了逃兵……”

    楊大的聲音很低,楊七卻被驚的不輕。

    “怎麼回事兒?”

    楊大苦笑道:“在軍營裡待久了,有些意志不堅的,憋的難受……”

    楊七有些哭笑不得,他怎麼也沒想到,楊大居然會給出這麼一個答案。

    這確實是一個問題。

    五萬多血氣方剛的男人堆在一座營寨裡,終日見不到一個女人的影子,憋久了確實容易出問題。

    這個問題不光存在於楊七麾下的兵馬里。

    在大宋,這個問題也很嚴重。

    因此,在大宋的軍中,有一個不為人知的行業。

    營妓……

    歷代的史書中,對於這件事都難以啟齒,羞於展示給世人。

    可是她們確實是存在的。

    而且大多都是犯官之妻女。

    楊七可沒那麼喪心病狂,在軍中設立營妓。

    在南國的時候,南國大部分的軍隊基本上採取的都是軍民一體的慣例政策。

    他們的家距離營地很近,他們每一月都有回家探親的假期。

    甚至一些高級將官,平日裡乾脆就睡在家裡。

    而這種情況卻不適用於西北。

    即便是楊七在復興關設立軍民一體的政策,楊大也不會允許。

    復興關乃是戰略要地,楊大絕不會允許軍民混在一起,增加復興關的守衛難度。

    楊七低頭思索了很久,抬頭問楊大,“大哥,你覺得讓軍卒們到了一定年齡以後退伍如何?”

    楊大皺眉,“一定的年齡?四十?五十?”

    楊七搖頭道:“二十五。”

    楊大果斷拒絕道:“這不可能。”

    楊七笑道:“我所說的退伍,並不是說讓所有人退伍,而是班正級以下的軍卒們退伍。這樣就能保證在我們遇到戰事的時候,即便是帶領著新兵,指揮上也不會出現混亂。

    而且,一旦碰上了戰事,我們可以靈活的延長軍卒們的服役期。同時也能召回那些退伍的老兵。

    換句話說,就是藏兵於民。

    我們一下子養不起那麼多的兵馬,所以我們只需要在嚴苛的訓練過他們以後,又讓他們回到百姓中間去,自己養自己。

    等到我們需要的時候,又能召回來。

    在這種情況下,我們不僅可以以最少的錢財,養最多的兵馬。

    同時,也能緩解軍卒們想家,以及憋得難受的問題。”

    聽過了楊七的解釋,楊大似乎並不滿意,依舊皺著眉頭,“那各級將官的問題,你又如何解決?”

    楊七愣了愣,說道:“各級將官家屬的數量並沒有軍卒那麼多,遷移起來也方便。可以在軍寨附近,就近建立城鎮,就近安置。每一旬的時候,適當的給予一定的假期。”

    楊大眉頭緊鎖,沉吟道:“你這個想法太大膽了,前所未有。幾乎可以說是無跡可尋,難保不會出什麼岔子。”

    楊七正色道:“不會。”

    楊大道:“要不邀請爹、洪叔、王叔,還有殤傾子,以及各級的團正,一起坐下來探討一下。”

    楊七點點頭,道:“那就以我的名義,邀請他們到復興武院,一起探討一下。順便也能給復興武院長長臉面。”

    “好。”

    ……

    兄弟二人商量過了此事,就各自離開,

    楊七剛下了復興關城牆,迎面就撞上了雙眼赤紅的寇准。

    寇准衣服上沾滿了泥巴,披頭散髮的,渾身亂糟糟的。

    楊七有些意外的看著寇准,“你不是回覆興府城了嗎?怎麼把自己弄成了這個德行?難道是被人搶了?復興關附近居然有匪徒,你說說匪徒在哪兒。我派人去圍剿了他們,為你報仇。”

    “楊延嗣……”

    寇准紅著眼睛,低吼了一聲,揮舞著拳頭瘋狂的砸向了楊七。

    楊七側身,輕易的躲開了寇准的拳頭。

    而寇准全然沒有停手的意思,一通王八拳亂捶,完全沒有停手的意思。

    發現了這一幕的軍卒們想要上前擒住發瘋的寇准。

    卻被楊七抬手制止了。

    以寇准的武力,是不可能傷到楊七分毫的。

    楊七看出,寇准明顯的是有怒火要發洩,所以就任由他在那裡亂捶。

    寇准一套王八拳,足足打了半個時辰,最後脫力了,才癱倒在地上。

    楊七笑眯眯的蹲在寇准眼前,“還是接受不了,所以想找我發洩一下?”

    寇准喘著粗氣,揮動手臂,低聲道:“你讓我打你一下……”

    楊七搖頭,吧嗒著嘴,道:“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那你就更應該知道,打我可是大罪。”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2:03
第0583章 論武

    楊七抬手,撥開了寇准揮動的手臂。

    寇准氣咻咻的盯著楊七,破口大罵,“彼其娘之……”

    寇准一連串的罵了一大堆的髒話,然後捶胸頓足的看著楊七,嘶吼道:“你知不知道你害苦了我,我寇准的一世清名,全被你給毀了。以後的史書上,人家一定會說我寇准,是幫助你楊延嗣裂土封疆的逆賊。陪著你一起遺臭萬年。”

    楊七愣了愣,意外道:“你寇準是在乎那點兒名聲的人?你不是最在乎百姓嗎?”

    寇准蠻橫的瞪著楊七,喝道:“這有衝突嗎?嗯?!”

    楊七聳了聳肩膀,說道:“那你讓我怎麼辦?放你離開,然後在寫一封長信,昭告天下,說你寇准跟我沒關係。

    我寫一封長信倒是手到擒來,但是你覺得別人回信嗎?”

    “你大爺的!”

    寇准破口大罵。

    他心裡也清楚自己已經上了楊七的賊船下不來了,所以才在楊七面前如此蠻橫的發洩心中的怨氣。

    寇准在那兒喋喋不休的罵了楊七許久。

    最後見楊七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他就恨的牙癢癢。

    寇准一邊腦子裡想著噁心楊七的辦法,一邊繼續罵楊七。

    又過了一刻鐘,寇准突然停下了謾罵,然後無禮的瞪著楊七,喊道:“我要陞官,還要加俸祿。蘇易簡居然能當南國國相,我寇准也不比他差。我也要國相的待遇。”

    楊七聞言,愣了愣,然後痛快的點頭,“沒問題,我依照大宋宰輔的俸祿給你。據我所知,大宋宰輔,每年的俸祿應該是一百二十八萬貫左右。

    你以後每年的薪俸就按照這個發。”

    一百二十八萬貫這個數字,可不是虛構的,確有其事。

    大宋朝廷一直實行的是高薪養廉的政策,再加上能混到宰輔位置的文官,頭上除了一個門下中書省平章事頭銜外,一般還會掛上某某閣大學士等多個虛銜。

    再加俸米、綾羅綢緞、茶酒錢、廚料錢、薪炭錢等等雜費的福利。

    還有,京官家中標配的僕人的工錢和飯錢,也是國家掏錢。

    總之雜七雜八的所有的款項加起來,大宋的文官,特別是位高權重的文官,一個個都富的流油。

    這也是為何范仲淹一眾文官們在慶歷新政的時候,堅持裁撤一些不必要的或者多餘的官員的原因。

    總而言之,在大宋擔任文官,絕對是一件最幸福的事兒。

    只要你名聲在外,會站隊,即便是什麼也不做,也能平步青雲。

    寇准聽到了楊七不僅答應了給他升職加薪,甚至還按照大宋宰相的標準給他加薪,他明顯有點懵。

    現如今的寇准,才二十二歲,也沒有過多的經過大宋官場的侵蝕,所以還很稚嫩。

    就像是一個初入職場的小白,奮鬥了三年,升職到了小組長的位置。

    突然,大老闆說給他升職加薪,待遇還是世界五百強公司裡總經理的待遇。

    寇准焉能不懵。

    短暫的失神過後,寇准難以相信的看著楊七,“真的?”

    寇准已經顧不得跟楊七撒潑了。

    楊七鄭重的點頭,道:“真的。”

    寇准臉上的表情連連變化,也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還是該悲傷。

    “咳咳……”

    楊七輕聲咳嗽了一聲,又道:“我大致上計算了一下,復興府內百姓每年的秋糧徵收以後,折合成現銀,差不多也在一百三十萬貫左右。

    今秋徵收了秋糧以後,就讓人把糧食抬到你家去,算是你今年的俸祿。”

    楊七大氣的擺了擺手,道:“至於多出來的,就當是我給你的獎勵。”

    寇准懵懵地點了點頭。

    過了一會兒,寇准感覺到不對,他意識到了什麼,破口大罵,“你大爺的,楊延嗣,你這個黑心腸的……”

    寇准之所以在升職加薪了以後還大罵楊七,那是因為他想起了一件事兒。

    楊七已經減免了復興府內百姓們好幾年的賦稅。

    他寇准若是敢徵收秋糧,並且還抬進自己家,他一定會被覆興府內的百姓戳著脊樑骨罵死。

    用不到千年以後,今年他就會被罵的臭不可聞。

    楊七聳了聳肩膀,笑眯眯道:“秋糧就在那兒,收與不收,全在你。”

    寇准再次掄起了王八拳,撲向了楊七,“楊延嗣,你欺人太甚。”

    兩個稻草人突然出現,擋在了寇准身前。

    寇准的王八拳落在稻草人身上,就像是在打空氣一樣。

    雖然捶的他們胸膛砰砰響,但他們好像是沒事兒的人一樣。

    楊七再次衝著寇准笑眯眯的揮了揮手,然後悄然離去。

    寇准望著楊七遠去的背影,聲嘶力竭的喊道:“楊延嗣,你給我等著……”

    楊七一走,寇准再鬧也就沒意思了。

    他想捶楊七兩下撒氣的願望也落空了。

    他唯有再次跨上馬,回覆興府去了。

    氣歸氣,驚歸驚,怒歸怒,本職的工作寇準不會丟。

    他已經成為楊七的人了,這是一個不爭的事實,也沒辦法改變。

    ……

    復興關,楊七宅院。

    鐵騎軍走後,楊七就一直待在院子裡沒出去。

    他在和楊大商討過了退伍的想法以後,就一個人躲在院子裡,根據自己後世的記憶,研究著適合這個時代的合理的退伍制度。

    研究了四天。

    楊七大致上草擬了一套退伍制度的章程。

    其中有關於退伍年齡的問題,楊七有些吃不準。

    依照楊七目前軍中的狀態,軍卒的年齡基本上在十八歲到四十歲。

    從招收的軍卒的年齡,到服役的年限,楊七都有一點兒吃不準。

    這個時代可不是後世,後世的很多東西都不能套過來直接用。

    就比如後世的兵役年限,一般是兩年。

    而在這個時代,兩年的兵役年限根本不可能。

    首先,這個時代的軍卒,基本上都已體力拚殺為主。

    步兵依賴方陣,騎兵依賴戰馬。

    兩年的時間,剛夠軍卒們體力和拚殺能力練上去,至於方陣、戰馬,想要練習到精通,根本不可能。

    其次,由於交通不便,運輸不便,所以一場戰爭往往會打很久。

    少則幾十日,多則三年五載。

    這都不是兩年的兵役制度能夠滿足的。

    具體服役幾年,怎麼保障在兵員更替的情況下,戰鬥力不會減弱。

    這是楊七目前要思考的問題。

    楊七覺得,在復興武院內召開一次軍事會議,勢在必行。

    他開始寫信邀請召開軍事會議的人選。

    在楊七的邀請名單上,不僅包含了他之前和楊大商討的那些人,楊七還準備邀請折家的人,一起參與到會議當中。

    當然了,老王貴已經出征,楊五要交接東勝州,所以他們二人並沒有被邀請。

    就在楊七寫信的時候,彭湃匆匆進入到了楊七的書房。

    “少爺,殤傾子到了。”

    楊七放下了筆,道:“請他進來。”

    殤傾子在彭湃帶領下,進入到了楊七書房。

    殤傾子穿著一身盔甲,盔甲上沾滿了塵土,看得出他是一路風塵僕僕趕過來的。

    “下官殤傾子見過虎侯。”

    “你我之間不必客氣。”

    楊七對殤傾子擺了擺手,又吩咐彭湃道:“你去告訴廚娘,讓她準備一桌上好的酒菜。”

    彭湃領命退出去以後。

    楊七邀請殤傾子坐下。

    殤傾子剛坐下,就急忙開口,“你急急忙忙召我過來,可是答應了見老祖宗?”

    楊七笑著搖頭,糾正道:“你的老祖宗,可不是我的老祖宗。”

    緊接著,楊七有調笑道:“陳摶,那可是活在神話裡的人物,我只是個凡夫俗子,不敢見神仙。”

    “可是……”

    楊七抬手,阻止了殤傾子繼續講下去。

    “你不必多言,他找我要聊什麼,我心裡很清楚。我不想見他,自然有不見他的道理。你我既是上下級,也是患難與共的兄弟。

    我們之間,不能因為這些瑣事牽絆,失去了原有的兄弟情義。

    作為我的兄弟,我希望你活出自己,而不是成為被他們在背後操控的傀儡。”

    楊七的話說的很重,殤傾子臉上的表情明顯很凝重。

    殤傾子目光掙紮了一下,低聲道:“你真的不肯見他們?”

    楊七挑眉,癱坐在椅子上,幽幽道:“也不是不能見。除非他們答應我兩個條件。”

    殤傾子看向楊七,急忙道:“什麼條件?”

    楊七雙手疊放在肚皮上,輕笑道:“第一,讓他們放你自由。第二,讓上一次那個用劍的老傢伙過來,再跟我比一場。”

    殤傾子瞪著眼睛愕然道:“你的武功又精進了?”

    楊七含蓄的笑了笑,用小拇指比劃了一下,“一點點……”

    殤傾子果然是一個武痴,對於自己能不能成為自由身並不在意,他最在意的只有武藝。

    殤傾子覺得自己很受傷。

    初見楊七的時候,他的武藝只比楊七低一線。

    現如今,他卻比楊七差出了一大截。

    華山劍侍可是他的嫡親長輩,他在人家面前連兩招都走不過。

    楊七卻已經開始向華山劍侍挑釁了。

    明明不見楊七有多麼勤快的練武,而楊七的武藝卻在不停的增長。

    殤傾子覺得老天有點兒不公平。

    楊七似乎看出了殤傾子心中所想,他坐直的身軀,輕聲道:“武藝一道,無非是三個字,一膽、二力、三技。

    一膽,那就是敢戰之膽,在面對強敵的時候,要有敢戰之心。即便是明知道會輸,也要有一顆想拉他一起死的膽。

    你一直活在華山劍侍的陰影下,面對他的時候,你總是沒有必勝的把握。

    所以不論你怎麼追趕,在面對他的時候,你都會弱三分。

    也就是說,從一開始,你就輸了三分。

    二力,力量是一切武藝的基礎,無論是柔力還是剛力。有些人天賦異稟,天生神力,就適合走剛猛的路子。有些人天生羸弱,走剛猛的路子傷身,所以就只能去練習柔力。

    然而,殊途同歸。剛盡柔至,柔盡剛至。

    能做到剛柔並濟,才算是把力練到了最高的境界。

    三技,你我皆練習的是祖輩們上百年錘煉出的上乘的攻伐之術。所以在這方面,沒什麼好說的。

    我能說的就是,你雖然身在此處,可是心上卻被他們帶上了一道枷鎖。

    所以在面對他們的時候,你總是會束手束腳,完全不敢放手一搏。

    甚至在征戰的時候,也不願意用最殘忍的殺伐之術。

    我之所以讓他們還你自由,就是為了讓你放開手腳,看清自己。

    從而在武藝的道路上更進一步。”

    楊七一席話,聽的殤傾子豁然開朗。

    他也終於明白了自己武藝停滯不前的障礙。

    殤傾子起身,恭敬的向楊七施禮,“受教了。”

    楊七擺了擺手,笑道:“閒話談完了,該說說正事了。這一次找你過來,有兩件事兒要和你商量。第一件事,就是有關於遊騎軍巡邊的事宜。

    我已經和黨項的野乞部族達成了交易,出兵五萬幫助他們對付李繼遷。而作為代價,他們會把東勝州,以及好水川向西百里之地的地方劃撥給我。

    也就是說,你麾下的遊騎軍巡邊的時候,將會在兩府之地的基礎上,擴張到三府之地。

    這對你們有沒有困難?需不需要擴充遊騎軍的兵額?”

    殤傾子低頭盤算了一下,搖頭道:“暫時不需要,目前我麾下的遊騎軍,都是按照你之前教給我們的辦法,按照百人為小隊的規模在巡邊。而我們又是靈活性極強的輕騎兵,不會有什麼壓力。”

    楊七點點頭,道:“那就好。第二件事,東勝州之前是黨項人的地方,黨項人在東勝州盤桓許久,裡面大多也是黨項人。

    而野乞部族的人在交付東勝州的時候,很有可能會大批的再走東勝州的百姓。

    而落到我們手裡,很有可能會成為一個空州。

    我之前和寇准商量過,我們的意思是,你麾下的遊騎軍一直在遼國打柴,看看能不能從遼國搶一些遼地的漢民回來,幫我們充實人口。”

    “搶人?”

    殤傾子愕然。

    旋即,他皺著眉頭道:“這件事恐怕有困難。”

    “哦?”

    “搶人也容易,只是護送眾多百姓回到這裡,就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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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84章 復興府城

    自從耶律休哥兵敗復興關以後,楊七麾下的遊騎軍鐵蹄四出,復興關外綿延百里,幾乎都有遊騎軍的身影。

    遼國面對遊騎軍小股騎兵的偷襲、騷擾,損失慘重。

    不得已,遼國全面收縮了復興關外的防線,後撤了百里。

    殤傾子想要搶人,就不得不突入百里之外。

    遊騎軍在關外作戰的優勢,就是人數少,機動性強。

    可是一旦他們搶了遼地漢民,有了遼地漢民的拖累,他們的機動性就會直線下降。

    遼人又怎麼可能錯過這個打擊遊騎軍的絕佳機會?

    這也是殤傾子為難的地方。

    搶人容易,送人難。

    二人就這個問題,坐在一起探討了許久,可是始終探討不出一個妥善的法子。

    楊七最終一錘定音,決定讓殤傾子先嘗試一下,並且下令復興軍全力配合遊騎軍的搶人任務。

    敲定了此事以後,殤傾子起身告辭。

    他麾下三萬兵馬,要巡防近千里的邊線,每時每刻都會有或大或小的事情發生,他必須急時給出回應。

    殤傾子踱步到了門口的時候,突然停步,背對著楊七說了一聲。

    “謝謝……”

    聲音很微小,若是不仔細聽,根本聽不清楚。

    楊七明顯愣了愣,嘴角勾起了一絲化不開的笑意,“什麼?”

    殤傾子甕聲道:“沒什麼……”

    丟下了這三個字,殤傾子大踏步的離開了楊七的宅院。

    楊七笑的更燦爛了。

    終究是一個面冷心軟的傢伙。

    楊七以真誠待他,總能觸及到他內心深處最柔弱的地方。

    ……

    殤傾子離開了復興關以後,楊七也沒有久留。

    他打點了一下行囊,踏上了去復興府城的路。

    從復興關到復興府城,步行的話得三天,快馬疾馳的話,一天一夜就能趕到。

    楊七和彭湃一路快馬疾馳,一天一夜就到了復興府城。

    趕到復興府城的時候,剛好趕上了今夏的第一場雨。

    大雨傾盆而下,似乎在天與地之間,掛上了一張水滴做的幕簾。

    新擴建的復興府城,在大雨的沖刷下,變的更新。

    通往城池的官道上,碎石子混著泥土形成了一個又一個的泥蛋子,行人們披著蓑衣,踩著泥蛋子,匆匆往城裡趕。

    楊七和彭湃被雨水淋成了落湯雞。

    兩個人進入到了城門洞子以後,跳下馬背一看,渾身都濕透了。

    城門洞子裡躲雨的人很多,守衛城門的軍卒們在這個時候顯得特別好說話,不僅放開了城門洞子讓百姓們休息,甚至還幫一些捆在泥地裡的商旅推車。

    場面雖然顯得有些狼狽,但是卻處處透著祥和。

    抬頭看了看天上的陰雲,黑雲密佈的。

    看著這一場大雨沒有這麼輕而易舉的就會過去。

    復興府城的百姓們湊在了一起,開始七嘴八舌的攀談。

    認識的,不認識的,只要湊在一起,扯一個話頭,就能聊在一起。

    扯著楊七一行聊天的是一個年邁的婦人,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商人,一個讀書人。

    五個人湊在一起,年邁的婦人率先開口。

    “你們聽說了嗎?咱們那個年輕的府尊大人,似乎得了失心瘋。近幾日除了在衙門裡上差之外,就一直躲在家裡。”

    楊七愣了愣,愕然道:“怎麼回事兒?”

    商人癟了癟嘴,淡然道:“別聽她瞎說,寇府尊既然能夠正常上差,那就不可能是得了失心瘋。”

    商人沉吟了一下,道:“我倒是聽人說,寇府尊此前去了一趟復興關,似乎遇到了事兒,丟了一魂,這幾日下差以後,就在府裡招魂呢。”

    “子不語怪力亂神。”

    讀書人朗聲說道:“寇府尊名為府尊,卻統領著大同、復興兩府的事宜。他怎麼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年邁的婦人瞥了讀書人一眼,陰陽怪氣道:“你怕不是復興府的人吧?”

    讀書人愣了愣,道:“何出此言?”

    年邁的婦人輕蔑的一笑,看向了商人。

    商人端了端架子,說道:“自從咱們復興府立府以後,寇府尊就一直坐鎮在復興府。而寇府尊施政有一個習慣,那就是半日上差,半日巡視。

    從寇府尊到復興府,大概也有一年多了,除了一些特殊的情況外,幾乎就沒停止過巡視。

    而寇府尊自從從復興關回來以後,就經常一個人躲在府裡,再也沒有在府城裡巡視過,這裡面要是沒有事兒,那可就怪了。”

    讀書人挑眉,說道:“即便是如此,那也不可能是你們說的那種得了失心瘋或者是丟了魂。”

    年邁的婦人翻了個白眼道:“咱們這也是關心寇大人。要是換成了別的官員,老身還懶得搭理他呢。寇大人一心為民,咱們復興府能有這麼多百姓能活下來,全靠寇大人施政有方。

    寇大人對咱們百姓好,咱們百姓自然不能忘恩負義。”

    年邁的婦人戳了戳心窩,說道:“咱們得有良心,得唸著大人的好。”

    商人讚同的點了點頭。

    讀書人皺眉,沉聲道:“據我所知,真正讓復興府百姓們過上好日子的,可是虎侯楊延嗣。怎麼聽你們的意思,對寇府尊比對楊延嗣還敬重。”

    年邁的婦人看白痴一樣的看著讀書人,“侯爺的名字也是你叫的?咱們復興府的百姓,別的沒有,就是有良心。

    侯爺對咱們的好,咱們百姓心裡都記著呢。

    侯爺的恩情,咱們百姓這輩子還不完。

    咱們心裡有一桿秤,知道誰對咱們最好。

    報答侯爺的話,咱們從不掛在嘴邊。

    但是只要侯爺有事兒,招呼一聲,咱們家裡的漢子,哼都不會哼一聲,就會跟著侯爺走。”

    商人搖頭苦笑,道:“不瞞你們說,我行商多年,從沒見過像侯爺這樣的貴族。之前遼人南下,想要攻破復興關。我帶著家中的僕人,湊了兩千多石的糧食給送了去。

    侯爺把糧食收下了,卻沒白收我的糧食。事後不僅派人按照市價送來的銀錢,甚至還題了字送給我。”

    商人傲氣道:“侯爺的字,在汴京城裡,那可是價值千金。我已經找人把那字裝裱了起來,準備留給子孫後輩傳家。

    現如今,我就準備把自己生意越做越大。等到侯爺那一天打遼人的時候,要錢的話,我就把全部家產都獻給侯爺。”

    商人說完,還傲然的看著眾人,說道:“到時候我就把手裡所有的家產,全換成糧食,堆在侯爺大軍駐地,轉頭就跑。”

    年邁的婦人瞥了商人一眼,“瞧你那點兒出息,侯爺能看上你那點家業?從侯爺入勝州起,你可見過侯爺白拿過誰家的東西?”

    商人只是笑了笑,並沒有說話。

    讀書人遲疑道:“看來楊延……楊侯爺在西北,很得民心啊。”

    讀書人原本準備直呼其名的,但是見到了在場的五個人裡,有三個人眉頭豎起來了,就趕忙改口。

    楊七一直在一旁側耳傾聽。

    當他聽到了寇准舉動反常的時候,有點哭笑不得。

    很明顯,寇准心裡那一口氣還沒撒出來,有點兒憋的慌。

    至於商人和年邁的婦人吹捧他,楊七覺得很受用。

    讀書人似乎初到西北不久,楊七突然開口問讀書人,“我瞧你也是一個讀書人,而且不像是西北人,此番到了西北又是為何?”

    讀書人聞言,愣了很久,神色有些傷感。

    他低聲道:“在下常年在大宋遊學,此前聽聞家父在亡故之前,曾經說過讓在下前往西北,為虎侯賣命。在下原本想去大同府城的大同書院。

    可是走了一半的路,聽說復興府內有復興武院,似乎是專門培育上陣殺敵的軍卒。

    在下便來了此處,想要投身武院,將來入軍中,親自為家父報仇。”

    年邁的婦人和商人原本還有些瞧不上讀書人,可是聽到了讀書人這話,頓時肅然起敬。

    在這復興府城內,幾乎每一個人都跟遼人有血海深仇。

    因此聽到了讀書人為父報仇投身軍伍的時候,有種同仇敵愾的感覺。

    楊七盯著讀書人瞧了幾眼,道:“你姓甚名誰?我常年在軍中盤桓,也許見過你父也說不定。”

    讀書人愣了愣,拱手道:“在下劉開品。”

    “劉開品?”

    楊七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他聽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一時間想不起在何處聽過。

    彭湃趴在楊七耳邊低聲道:“之前耶律休哥挾裹著遼地漢民攻城的時候,有一位忠義的老者,他有一個兒子,便叫劉開品。”

    楊七恍然大悟,道:“你就是劉開品,祖上是漢室皇族?”

    劉開品驚訝道:“你怎麼會知道?”

    楊七鄭重道:“我在復興關一戰的時候,見過你爹。他是一個忠義之士,也是一位值得人敬佩的老者。他臨死的時候提到過你。我相信你不會辱沒了他的名頭。”

    劉開品聞言,激動的道:“你見過家父,你可知道家父的屍骨葬於何處?”

    楊七伸出手,拍了拍劉開品的肩頭,說道:“我們還會見面的,下一次見面,我就告訴你。”

    “啊?!”

    被一個比自己小的人拍著肩膀,劉開品有點沒反應過來。

    楊七卻沒有再多言,轉身對彭湃道:“走吧。”

    楊七已經看到了正在城門洞子裡巡視的杜金娥向他這邊走過來了。

    他可不想引起轟動,被人圍觀,所以主動湊了上去。

    杜金娥換上了戎裝以後,確實有一種英姿颯爽的感覺。

    見到了楊七以後,杜金娥激動的奔了過來,“你怎麼來了?”

    楊七笑道:“有事要到復興武院一行,順便看看你。”

    杜金娥一副小女兒姿態的點了點頭,道:“我先帶你去城門樓子裡暖和暖和,等一會兒雨小了,我再帶你去府上。”

    楊七點了點頭,

    城門洞子裡。

    杜金娥出現以後就被所有人注意到了,對於兩位坐鎮兩府的女將軍的身份,兩府的百姓都知曉。

    然而,卻沒有人因為她們是女兒身輕視她們。

    兩女在上任之後,幾乎都選擇了光明正大的立威。

    楊七的四嫂,在大同府內擺下了一個擂台,揚言能打得過她的,就能代替她。

    於是乎,混跡在大同府內的江湖遊俠兒,紛紛登台。

    而然,卻被楊七的四嫂打的抬不起頭。

    杜金娥也毫不示弱。

    在她接掌了復興府城的防務以後,以雷霆手段,剿滅了在復興府城內新興起的兩個黑暗勢力。

    由於她擅長使用飛刀,而且例無虛發,性格又殺伐果斷。

    所以很快在復興府城內站穩了腳跟,震懾住了混在復興府內的江湖草莽。

    然而,最讓人津津樂道的,還是她的身份。

    杜金娥是楊七妾室的身份,沒有人隱瞞,因此杜金娥的身份可以說是人盡皆知。

    兩府內的百姓,都羨慕楊七豔福不淺。

    楊七的正妻曹琳,經常在人前露面,所以大家都知道曹琳的容貌。

    曹琳的容貌可以說很美,而且不怒自威。

    杜金娥的容貌並不輸給曹琳,而且她和曹琳的雍容華貴不同,渾身充滿著英氣。

    再加上外界有傳聞,楊七房裡還有一位豔冠天下的美嬌娘妾室。

    兩府內的男子,沒有不羨慕他的。

    而如今,楊七的妾室在一個男子的面前,流露出嬌羞的神態。

    這就讓人有些捉摸不透了。

    什麼情況,有人要拐虎侯的女人?

    活膩了?!

    也有聰明人,當即猜到了楊七的身份。

    “他是虎侯!”

    也不知道誰喊了一聲,楊七瞬間就成了焦點。

    楊七在聽到有人喊出了自己的名字以後,二話不說帶著杜金娥就跑。

    而之前和楊七攀談的三個人,此刻都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年邁的婦人第一個開口,她尖叫道:“侯爺到復興府了,老身剛才跟侯爺說話了。”

    一瞬間,他們三個人都被圍了。

    百姓們七嘴八舌的問他們有關於楊七的事宜。

    年邁的婦人七嘴八舌的說了一大堆,健談的商人,到最後,就憋出一句話。

    “虎侯很平易近人。”

    而劉開品,自始至終一句話也沒有說。

    他只是望著楊七離去的地方,有些發呆。

    一連三陣的暴雨過後,雨小了。

    太陽從雲層裡鑽出來,繼續普照大地。

    在距離復興府城不遠的山頭上,映出了一道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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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85章 全民皆兵的野望

    次日。

    天朗氣清。

    經過了昨日一場磅礴大雨的洗禮,復興府城處處透著清新的氣息。

    通往府衙的街道上,百姓們湊在一起,交頭接耳的議論昨日城門洞子裡的一幕。

    對於這位復興府真正的掌控著,百姓們都想去探究他,希望距離他更近一步。

    復興府城是楊七率領著人馬從遼人手裡搶回來的,因此在復興府百姓們心裡,楊七就是他們的王。

    至於那個窩在汴京城裡高高在上的名義上的統治者趙光義,他們根本不在乎。

    楊七的趣事是百姓們最津津樂道的一項娛樂節目。

    每一則有關於楊七的故事,從他們嘴裡傳出去以後,總會帶上一些神話的色彩。

    一輛北行的馬車內,杜金娥側耳傾聽著馬車外百姓的議論聲,嘴角含笑的對著馬車內正在閉目養神的楊七道:“你不聽聽,你在百姓們心中的威望,都快趕上華山的陳摶老仙了。”

    昨夜楊七歇息在了杜府。

    杜府的宅子是楊七給劃撥的,新建的不久,有點潮。

    加上昨日下了一些雨,潮氣更勝。

    所以楊七沒怎麼睡好,這會兒在馬車上補一個覺,聽到了杜金娥的話,楊七睜開眼,沒好氣道:“我楊延嗣如今好歹是西北一霸,幹嘛要跟一個道士比,你這不是在寒顫我嘛。”

    杜金娥捂著嘴偷笑,也唯有在楊七面前,她才會流露出小女兒的姿態。

    楊七抓住杜金娥的手,順勢一攬,把杜金娥抱在了懷裡。

    嗅著杜金娥身上的香味,楊七再次閉目養神。

    杜金娥似乎已經習慣了被楊七摟著,她縮在楊七的懷裡,低聲道:“城裡的百姓們都知道你到了復興府,大家翹首以盼的想見見你,你是什麼打算?”

    楊七閉著眼睛,輕聲道:“出風頭的事兒還是算了吧。我這一次到復興府,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杜金娥側身,讓自己躺舒服了,說道:“就為了見那個寇准?”

    楊七睜開眼,罵道:“屁,就憑他寇准,還不值得我親自登門。這一次到復興府,是為了兵役的事情,我需要在復興武院裡召開一次會議,大家共同商議出一個結果。”

    杜金娥不解道:“那你不是應該去復興武院嗎?去寇府做什麼?”

    楊七喪氣道:“之前告訴了寇准一點兒小秘密,一下子把寇准嚇到了。我去看看他死了沒有。”

    杜金娥嬌笑道:“妾身瞧著你對那寇准倒是挺上心的。”

    馬車一路北行,過了三條街道,到了寇府門口。

    問過了門房,寇准這會兒去上差了,不在府中,楊七又命人駕著馬車到了復興府衙。

    寇准原本是住在衙門的,自從楊七派人把寇准的家人接到了復興府以後,他就問楊七討要了一座宅子,一家人住進去了。

    楊七到了府衙門口的時候,就看到了許多的官員正風塵僕僕的往衙門裡趕。

    楊七仔細瞧了一下,就明白了這些官員都是寇准從兩府治下抽調了一批二五仔。

    楊七沒心情跟一群二五仔打交道,就命令彭湃帶路,驅車去往復興武院。

    復興武院戰地面積極大,又是兩府境內的第二大學府,加上它的特殊性,自然不可能安排在城裡。

    復興武院在東城門外三里的地方。

    建築風格很有軍伍特色,從外觀上看,像是一個巨大的堡壘。

    四周的守備很森嚴。

    楊七到門口的時候,剛好趕上了穆羽帶著一群新學子從外面操練歸來。

    見到了楊七,穆羽像是看到了鬼一樣,拋下了學子們,匆匆趕進了武院內。

    楊七有些不解的問杜金娥,“他這是什麼意思?”

    杜金娥捂著嘴偷笑道:“穆大哥這是趕著回去藏閨女,他害怕閨女又被你拐走。”

    楊七有些哭笑不得的道:“我有那麼恐怖嗎?”

    杜金娥笑著點了點頭。

    經過了兩道盤查,楊七進入到了復興武院內。

    武院內的佈局很粗獷,除去了簡單的宿舍、飯堂、教室外,剩下的地方都是訓練場。

    在各大訓練場上,有不少的學子被驅使著在訓練。

    相比於大同書院的窘迫,復興武院顯得很興旺。

    大同書院至今學子的數量還沒有達到一百人,而復興武院內的學子卻已經快要突破三百人了。

    楊七到了復興武院,自然有人去通知了楊洪。

    當楊七到達了演武場的時候,楊洪就出現在了楊七面前。

    “七郎,你來了。”

    楊洪客套了一下,然後指著訓練場上的學子們,道:“瞧瞧,我們訓練出的兒郎們如何?”

    楊七已經大致的把訓練場上的學子們訓練的科目瞧了一遍了,聽到了楊洪的問話,他笑著點了點頭。

    雖然只是大致上看了一遍,但是楊七也瞧得出來,整個訓練場的學子們,訓練的側重點並不是個人的勇武,而是在個人勇武的基礎上,更側重於兵法和謀略一些。

    比如場中最引人矚目的對抗戰。

    每一次,對抗雙方的兵力都不同,有多又少。

    學子們必須通過自己的判斷,去學會如何以多勝少。

    而人數多的一方,則會想法設法的把自己手裡的力量用到極致。

    學子們在這一次次的對抗中,能夠更好的開動自己的大腦。

    這樣訓練出的學子們不會變的迂腐。

    楊洪帶領著楊七在演武場上轉了一圈,每一個訓練項目都給楊七講了一個透徹。

    然後,楊洪又帶著楊七到了教室。

    參觀了一下武院內課堂上的教學。

    課堂上的教學有很多,諸如文字、兵法謀略、練兵、統籌、識圖等等。

    統兵之法並不侷限於兵法謀略,練兵的方法,統籌糧食的消耗,以及識別地圖,都是統兵之法裡面不可或缺的。

    參觀到最後,楊洪帶著楊七到了一座隱秘的屋子裡。

    在屋子裡,有一張精密的西北地圖。

    楊洪傲氣的指著地圖對楊七道:“瞧見了沒?西北地圖,那裡有山,那裡有河,標註的特別清楚。我相信,即便是在大宋或者遼國,也不會有這麼詳細的地圖。

    這可是我們復興武院,花費了大半年時間,統合了之前所有的地圖,加上我們實地勘測以後作出來的。”

    楊七仔細觀看了一會兒地圖,發現楊洪說的確實不虛。

    眼前的這一復地圖,可以說是楊七在這個時代見過的最精細的一張地圖。

    只不過,相比於後世的地圖,這一張地圖還是顯得有些漸露。

    楊七盯著地圖,沉吟道:“洪叔,你有沒有想過把地圖做的更精細一些,然後在地圖的基礎上,作出一個沙盤來。”

    “沙盤?”

    “就是一種縮小形的模型。”

    楊七的素描功底過關,所以他隨手拿起了一張空白的紙張,在上面寫寫畫畫。

    半晌之後,一張模型圖就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楊七指著圖紙,笑道:“簡單的說,就是把西北的地形,按照一定的比例縮小,然後再呈現出來,讓人能夠更直觀的瞭解西北的地形。”

    楊洪拿著楊七所繪的模型圖,驚訝的道:“還可以這樣?”

    “這個辦法確實可行,只要能夠實現出來,我們以後教學生,即便是不需要帶他們出門,也能讓他們更直觀的瞭解他們所要瞭解的地形。

    畢竟,通過人口述的地形,和直觀的觀察相比,差距很大。”

    穆羽不知道何時到了這裡,他瞧著楊七所繪的模型圖,感慨道。

    楊七斜眼瞧了穆羽一眼,問道:“小桂英呢?”

    穆羽聞言,臉色一黑,恨不得掐死楊七。

    他甕聲甕氣的說道:“我整日裡忙於公事,沒時間照料桂英,所以我把她送到杜府去了。”

    楊七挑眉,略微驚訝道:“不應該啊,我昨夜就留宿在杜府。”

    謊言被拆穿,穆羽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道:“那還真是不湊巧。昨日我獵了一隻野豬,所以讓人把桂英帶過來開了開葷。”

    楊七笑道:“那你再派人去把桂英接過來,讓我瞧瞧。幾日不見,怪想那個丫頭的。”

    穆羽沒好氣的嘟囔道:“那是我女兒。”

    杜金娥哭笑不得的拉了拉楊七,低聲道:“你就別逗穆大哥了。”

    楊七點了點頭,不再去理會穆羽。

    眾人再次把目光匯聚到了模型上。

    製作模型需要不少工匠。

    楊七修書了一封,讓彭湃帶著去復興府衙,找寇准調集一批工匠過來。

    順便讓彭湃把寇准也請過來坐坐。

    製作模型的事兒急不得,在裝滿了地圖的房內待了一會兒。

    楊洪帶著楊七到了飯堂,簡單的吃過了一餐飯以後。

    楊洪領著楊七到了復興武院的一座大房子裡。

    房子裡的擺設很後現代化,一張大圓桌,放著一圈的椅子。

    這是復興武院專門按照楊七的要求設置的一個會議室。

    基本上在兩府的府衙裡,都有這麼一個會議室。

    到了會議室,坐定了以後,楊洪狐疑的開口道:“七郎,你當真要給麾下的兵馬制定服役的年限?”

    在北宋,軍隊已經開始職業化,許多的軍卒,基本上就是靠著當兵過活的。

    甚至有些人祖祖輩輩都是兵。

    楊七為麾下的兵馬設置服役的年限,思想確實有些超前了。

    畢竟,在楊七提出這個建議之前,兵馬的服役制度只有兩種,一種是五代之前最常見的府兵制度。

    大軍戰時集結在一起,閒時背著刀甲回家種田。

    另一種就是職業化的軍卒,這種軍卒基本上就是一輩子待在軍卒,至死方休。

    像楊七提出的給所有的軍卒定下服役的年限,這是一個從沒出現過的制度。

    一個新的制度出現,大家最先考慮的是他的危害性。

    這種打破常規的制度的危害性有多大,他們誰也說不準,所以誰也不敢一錘定音的說變。

    畢竟現在兩府的實力還很弱小,一旦改變了服役的制度,很容易產生一些難以預料的變化。

    以兩府目前的狀態,還經不起折騰。

    楊洪心裡不贊同變化。

    楊七在決定了改變兵馬服役年限的時候,就已經派人通知了他所要見的人。

    一應的制度的規條,他也以書信的行事讓他們過目了。

    面對楊洪的發問,楊七似乎早有預料。

    楊七點了點頭,道:“不錯,不僅要定下服役的年限,而且最好能一直執行下去。”

    楊洪皺眉道:“你有沒有想過這麼做的後果?一旦服役的年限定下,每一年你將會面臨一個新老交替的問題。

    那個時候我們的實力就會變的很薄弱,很容易讓人有機可乘。

    而且,願意當軍卒的人被你剔除出了軍隊,不願意當軍卒的人你要強行徵調人家入軍中服役,這麼做,很容易生出變數。

    搞不好就是一場兵變。

    以咱們兩府現在的力量,根本經不起這種折騰。”

    楊七搖頭,堅定的道:“此事勢在必行。洪叔你只看到了有害的一面,卻沒有看到有利的一面。”

    楊七頓了頓,道:“我和你的看法剛剛相反。我認為,服兵役的年限,恰恰是我們麾下兵馬的戰鬥力能不能達到頂峰的關鍵。

    一旦兵役制度一出,當兵就不在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反而會被看成是一種磨練。

    只有經過了重重磨練的人,才會成為真正的悍卒。

    其次,經過了我們訓練的軍卒,退伍以後,依舊可以保留軍籍。

    一旦我們兵員匱乏,我們就可以隨時徵兆他們入伍。

    你可以把這看成是藏兵於民。

    目前我們治下的地盤有限,能供養的軍隊數目有限。

    我這麼做,就是在最大限度上,增強我們的力量。”

    楊七振奮的道:“你可以想想,我們目前麾下的兵馬只有十三萬多。五六年以後,我們麾下的兵馬依然只有十三萬多。

    可是按照我說的這種服兵役年限制度,五六年以後,一旦遇到了戰事。

    我們就能隨時隨地的拉起二十多萬的兵馬。

    而且這些兵馬還不用我們再下苦工去磨練。

    因為他們已經經過了最初的嚴格的磨練,懂得什麼叫做為兵之道。

    可以說,拉出去就能打。

    而時間越長,我們藏在民間的兵馬就越多。

    到了全民皆兵的那一天,就沒有人可以打敗我們。”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2:05
第0586章 賭徒

    豐碑楊門第0586章賭徒?『章節錯誤,點此舉報』

    楊七描繪的藍圖很宏偉,卻沒有說服楊洪,即便是穆羽也覺得他的說法不靠譜。

    他們固執的認為,腳踏實地的按照祖宗的規條一步一步前進才是最好的。

    所以,不管過了多少代,他們都喜歡躺在祖宗的規條裡生活。

    至少,在他們看來,祖宗經歷過的事兒,祖宗給出了正確的答案,他們只需要按照正確答案走,就不會出錯。

    事情也不會脫離他們的掌控。

    似乎對他們而言,脫離掌控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楊七很難通過一時半刻的時間,去改變兩個思想已經成熟了的成年人的思想。

    幾個人料到最後,有點兒不歡而散的意思。

    也幸虧彭湃急時趕了回來,不僅帶著工匠,還帶著寇准。

    有了他們出現,讓楊洪和穆羽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沙盤模型上面,而不是繼續和楊七扯服兵役的事情。

    楊洪、穆羽,還有杜金娥,三個人去研究沙盤了。

    留下了楊七和寇准在會議室。

    寇準被五花大綁著,見了楊七,冷哼了一聲,就別過頭去。

    楊七略微有些好笑的問道:“怎麼會這樣?”

    彭湃不好意思的說道:“少爺您要見他,可是屬下怎麼請,他都不願意來。屬下唯有把他綁來了。”

    寇准像是個幽怨的婦人,哀嚎道:“楊延嗣,你就知道欺負我。”

    “咳咳咳……”

    楊七乾咳了一聲,擺手道:“放開他。”

    彭湃解開了寇准身上的繩索。

    寇准脫離了束縛,猛然撲向楊七。

    彭湃眼疾手快的擋在了寇准的身前。

    寇準被彭湃擋在了距離楊七三尺外的地方,張牙舞爪的衝著楊七怒吼,“姓楊的,你欺人太甚,我跟你拼了。”

    楊七愕然道:“你打得過我?”

    寇准怨恨道:“打不過也得打。士可殺不可辱。”

    楊七在寇准驚愕的眼神中,一手蓋在了寇准腦袋上,像是安慰小孩一樣,說道:“乖,別鬧了。”

    乖,別鬧了?

    乖……

    “楊延嗣,你大爺的。”

    寇准徹底的憤怒,咆哮著想要跟楊七拚命。

    他感覺到自己被侮辱了,他都二十多歲的人了,被一個比自己還小的人當小孩子對待,他焉能不怒。

    楊七平靜的坐到了桌前,說道:“寇准,我知道你害怕,害怕有一天我身份暴露了,你會跟我一起遭受滅頂之災。也害怕跟我一起被寫上史書,遺臭萬年。

    但是,有些事情,即便是遺臭萬年,也得去做。我所求不多,只是希望百年之後問心無愧。”

    寇准斜眼,瞪著楊七,低吼道:“你現在干的是裂土封疆的勾當,莫非在你心裡,裂土封疆就是問心無愧?”

    楊七搖了搖頭,譏笑道:“裂土封疆?如果這些土地,有宋一朝都收不回來,那我怎麼能算是裂土封疆?”

    寇准惱怒道:“胡言亂語。”

    楊七盯著他,笑道:“那我們就賭一場如何?”

    寇准挑眉,冷聲道:“我為什麼要跟你賭?”

    楊七正色道:“因為你沒有別的選擇。”

    寇准咬了咬牙,有些不甘心,“好,我可以跟你賭,你想賭什麼?”

    楊七站起身,直指燕雲十六州,“若是我所料不差,四年之內,宋遼之間必有一戰。我們就賭宋遼之間的勝負。”

    寇准豪氣干雲,“我賭大宋會贏,一定會成功的收復燕雲十六州。”

    楊七憐憫的看了寇准一眼。

    宋遼之間的戰爭結果的注定的,除非趙光義突然駕崩,又或者趙光義願意放權給手下的將士。

    但是,貌似這兩點都不可能。

    “我輸了,以後任憑你調遣。”

    這是寇准的許諾。

    楊七背負雙手,笑道:“如果我輸了,那麼我在西北之地的三府之地,就送給你去做人情。你拿去送給趙光義,也能博得一個好前程。”

    “一言為定。”

    二人敲定了賭約,楊七便放寇准離開了。

    楊七相信,有這個賭約存在,多多少少會讓寇准寬心一點。

    寇准趾高氣揚的出了復興武院。

    等他脫離了所有人的視線以後,他趾高氣揚的氣勢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擔憂。

    在寇准的印象裡,楊七做事似乎從沒有失敗過。

    而楊七願意下這麼大的賭注賭宋遼之戰大宋會輸,這讓寇准很揪心。

    四年之後的戰爭,楊七能一口斷言大宋會輸,那麼說明楊七已經從大宋身上看到了什麼必輸的條件。

    寇准覺得自己有必要好好的研究一下。

    ……

    此後六日,楊七一直待在復興武院內,等待他邀請的人聚齊。

    第五日的時候,折御勳應邀到了復興武院,同行的還有折惟昌,以及折家軍麾下的基礎將官百人。

    折御勳此次到復興武院內,除了參加會議外,順便也把折家挑選的人送到復興武院受訓。

    折御勳不僅讓折家軍麾下的基礎將官受訓,甚至還希望他的兒子折惟昌能夠拜在楊洪門下,學習楊洪的兵法。

    折御勳知道楊洪的底細,也知道楊洪兵法的強弱,所以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夠取長補短,結合兩門兵法所長,在兵法一路上走的夠遠。

    由此可見,折御勳絕不是一個迂腐的人。

    早在五代的時候,折御勳就能拋開門戶之見,讓折大跟隨老楊學藝,現如今又讓折惟昌跟隨楊洪學藝。

    折家能夠縱橫西北這麼多年,不是沒有道理的。

    有楊七在中間做主導,折惟常拜在楊洪門下並不是難事。

    折家軍前來受訓的百人,也在進入到了武院後,就被穆羽接管了。

    剩下了折御勳,由楊七帶著在武院內參觀。

    在參觀建立了一半的沙盤的時候,折御勳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

    在聽過楊七解說過沙盤的好處以後,他就當場拍板,讓楊七回頭也幫他造一套沙盤。

    楊七痛快的答應了。

    兩家現在是很堅實的戰略同盟,除了一些不必要的核心機密外,沒有什麼是不能共同分享的。

    夜晚的時候。

    舅甥二人屏退了其他人,偌大的會議室裡,只有他們兩個人。

    折御勳半躺在椅子上,雙手疊放在腹部。

    楊七正在手忙腳亂的為折御勳烹茶。

    折御勳雖然不是個讀書人,但是他卻喜歡讀書人愛喝的茶湯,而且還是加了牛奶的那種。

    楊七烹煮好了一杯茶水,遞到了折御勳身前,折御勳坐直了,端起茶杯,品了一口楊七煮的茶湯,然後嫌棄的皺了皺眉,重新把茶碗放在了桌上,不再碰一口。

    楊七自己給自己烹了一杯清茶,揣在手裡小口吸溜,雖然燙嘴,但是他卻捨不得放下。

    清茶的清香味,楊七很喜歡。

    折御勳屈指敲打著桌面,突然開口問道:“你把大同軍派出去幫野乞干泊對付李繼遷了?”

    楊七點頭,聳動鼻頭,“嗯。”

    折御勳皺眉,“你這是什麼打算?”

    楊七放下了手裡的茶杯,笑道:“我瞧他們兩撥人,一時半會兒都打不起來,所以給添了一把火。”

    折御勳眉頭皺的更深,“你就不怕養虎為患?”

    楊七笑道:“李繼遷才是那一頭養不熟的老虎,野乞干泊頂多算是一個獵犬。”

    折御勳正色道:“不管他們誰是老虎,誰是獵犬。這對我們而言是一個機會,我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楊七點了點頭,笑道:“意料之中……我知道您的意思,我絕不可能允許自己人打自己人的事情發生。一旦你們折家的軍隊進入黨項。我麾下的兵馬會立刻撤出黨項。不過我希望您能夠晚點兒入侵黨項。”

    折御勳愣了愣,試探道:“據我所知,你已經快要把東勝州拿到手了,難道你想要的更多?”

    楊七失笑道:“誰會嫌自己手裡的地少?只是,黨項終究是黨項人的黨項。我們趁著他們兩敗俱傷的時候,坐收漁利。起初的時候確實會佔據優勢,但是從長遠的看,並不划算。”

    折御勳愕然,挑眉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楊七耐心的解釋道:“以我們手裡的力量,現在還不足以吞併整個黨項。縱然我們佔據了黨項的所有地盤,也不可能真正的馴化黨項人。畢竟,我們從兩州或者三州之地,一下擴充到十幾州,膨脹的過於快速,我們手底下的力量根本不能快速的掌握這些地方。

    所以,把黨項全部佔據下來,不僅不會讓我們變的更強,反而還會讓我們變的更弱。

    所以,對我們而言,只有蠶食才是上上之策。”

    折御勳沉聲道:“怎麼個蠶食法?”

    楊七伸出手,攤開巴掌,道:“先蠶食黨項五個州,我知道你們折家對綏州、銀州,志在必得。所以你們折家最好的選擇就是佔據綏州、銀州,這樣你們家的地盤,就能連成一線。

    我這邊則佔據東勝州、雲內州。

    然後,我們兩家再共分夏州。”

    折御勳一瞬間就從楊七的話裡,理解清楚了楊七的意思,“所以,你準備扶持野乞部族打敗李氏部族。然後在我們佔據了五州之地以後,讓野乞部族幫我們暫時慣例其他的地方?”

    楊七點了點頭。

    “不行。”

    折御勳果斷拒絕,他說道:“當年黨項內附,當時的黨項,也只不過是一個大一點的部族而已。可是經過了短暫的發展,黨項很快就壯大了。

    你千萬別小瞧這些遊牧民族,他們壯大的速度,遠比你想像的要快。

    甚至可以說,他們每時每刻都在壯大。

    一旦讓野乞部族坐大,到時候我們再想收拾他們可就難了。”

    楊七愕然,“所以……大舅您的意思是,趁著這個機會,能佔多少是多少?”

    折御勳堅定的點了點頭。

    楊七無奈道:“大舅,你有沒有想過,在我們沒有能力治理的情況下,佔據了過多的地方,會分散我們現在手裡的力量。

    就比如你們家現在的十二萬兵馬。掌控兩州之地綽綽有餘,掌控五州之地,勉強也能做的不錯。

    但是,超過了五州,你們一定會顯得很吃力。

    而且,對於黨項的百姓而言,我們屬於侵略者。

    他們大部分的人,是不可能被我們馴化的。

    依照先賢的例子,我們只能把他們驅趕到更遙遠的北方。

    但是,沒有了人口,我們佔據的地盤又有何用?”

    折御勳鄭重道:“這件事我已經考慮清楚了,我準備把治下的兩府的百姓,分一部分出去。”

    “嘶~”

    楊七倒吸了一口冷氣,瞳孔微縮,震驚道:“大舅,您知不知道,這麼做的弊端?折家治下的兩府,如今的百姓也算是安居樂業,貿然的遷移,他們會不會牴觸?

    而且,從人口密集的城鎮,遷移到荒蕪的大草原上,一切都是從心開始。

    百姓們又能不能接受?

    最主要的是,你怎麼做,會破壞折家治下的兩府之地的經濟。

    你這是在賭?”

    折御勳緊握著拳頭,咬牙道:“你說的不錯,我就是在賭。賭贏了,折家從此一飛衝天。賭輸了……”

    折御勳看著楊七,突然笑道:“真要是輸了,不是還有你幫我兜底嗎?你也不會看著我們折家落魄不是嗎?”

    楊七苦笑道:“我說呢,一向求穩的大舅怎麼這一次這麼激進。原來是在等著我給折家兜底……”

    楊七沉吟了片刻,感慨道:“罷了,我答應您了。但是我只能幫你保證,幫你們折家守住府州、麟州二州之地,剩下的地方,我無能為力。”

    折御勳暢快的笑道:“哈哈哈哈……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多了。”

    楊七覺得,即便是有自己幫忙托底,折家還是有些冒險,他決定再多提醒一句。

    “大舅,你有沒有考慮過殖民化?”

    折御勳愣了愣,問道:“怎麼講?”

    楊七大致的向折御勳講解了一下一些殖民地的知識。

    折御勳開始的時候覺得有些荒唐,可是仔細的思索過了楊七的說法以後,覺得有必要嘗試一下。

    雖然折御勳沒有一口咬定使用殖民地的辦法,但是他心裡已經把這個辦法給記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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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2:06
第0587章 老楊出招

    事實上,楊七覺得,在沒有強大的國力支撐的情況下,去建立殖民地,絕對是一件冒險的事情。

    但是,相比於折御勳準備壓上摺家全部的家當賭一把的風險,建立殖民地的風險反而小了許多。

    楊七既然不能勸誡折御勳穩紮穩打的一步步前進,那就只能幫忙出主意,努力讓折家的風險降到了最低。

    在和楊七瞭解了以後,知道了楊七心裡的圖謀以後,折御勳就可以完全放開手腳的佈置他對黨項的計畫。

    從他們舅甥聊過之後,折御勳回到了自己的房裡,再也沒出來過。

    只看見隸屬於他麾下的傳令兵,在一直不斷的從他房裡進進出出。

    每一個傳令兵的離開,都標誌著折御勳對黨項的佈置多了一分。

    第六日傍晚的時候。

    老楊終於到了復興武院。

    其實對於復興武院,老楊心裡還是很有好奇心的。

    只是礙於他在兒子面前的威嚴,他才不願意低下頭去幫兒子做事。

    如果不是這一次楊七低聲下氣的求老楊過來,老楊還不一定來。

    負責接待老楊的是楊洪,礙於父親的顏面,楊七不便於出面,所以找了一個藉口跟著杜金娥去了復興城內的杜府。

    楊洪領著老楊在復興武院內參觀。

    路過演武場的時候,老楊指著一群正在練習武藝的學子們問,“他們在做什麼?”

    楊洪笑吟吟道:“練刀。”

    老楊眉頭一挑,愕然道:“那也算是練刀?拿著刀一砍一砍的就叫練刀?招式呢?草人呢?難道對著空氣砍,就能練成絕世刀法?”

    “……”

    “這個呢?”

    “那是軍陣!”

    “這也配叫軍陣,幾個娃娃站成一個四方塊,就叫軍陣?”

    “……”

    “這個呢?”

    “這是在對壘,練習指揮能力……”

    “楊洪,不是老夫說你,就這兩班人馬面對面的衝撞,也能練習指揮能力?戰場上,哪有那麼多光明正大,面對面對壘的機會。

    你以為這還是秦漢時期,開戰之前還要鬥一鬥將?

    你這個儒將莫非是個冒牌貨?”

    “……”

    “這個呢?”

    “他們在學習兵法……”

    “兵法就是這麼學的?當年你師傅交給你兵法的時候,就是這麼教的?”

    “額……”

    “……”

    大半年沒統兵了,可把老楊給憋壞了。

    如今逮住了機會,自然是不能錯過。

    老楊狠狠的把復興武院內的一切都數落了一遍。

    也就在看沙盤模型的時候,勉強嘴下留情,說了一句‘華而不實’。

    其餘的,幾乎被老楊給批的體無完膚。

    到了最後,楊洪實在是被批的有些受不了了,埋怨道:“老爺,您要是看不慣,就親自下場訓一訓。在這麼說這麼多,有什麼用。”

    老楊當即氣的吹鬍子瞪眼道:“你想用激將法逼老子幫楊延嗣訓人,想得美。”

    穆羽不咸不淡的在一旁說道:“老爺子,您想多了。你那個禍害兒子如今躺在溫柔鄉里出不來,才懶得管你呢。您也別瞧不起我們復興武院的學子們,更不用瞧不起我們復興武院的教習。

    我們現在用的都是最新的教學的辦法,我們教育的是以後戰場上的基層軍官,不是大頭兵。

    練兵的辦法自然不能用你們以前那一套。

    您老了,就好好在家養老吧。”

    被……嫌棄了?

    老楊當即就惱了,老夫也不過五十多歲,你敢說老夫老了,你敢看不起老夫。

    簡直是豈有此理。

    楊洪瞧著老楊臉色發青,輕咳了一聲,小心翼翼的試探道:“要不……比一場……你們二位也是帶兵的行家,心裡應該清楚,有時候多說無益,打一場才能看出真本事。”

    穆羽聞言,挑釁的看向了老楊。

    老楊氣的七竅生煙,咬著牙,怒吼道:“那就比一場。”

    老楊盯著穆羽咬牙切齒的道:“老夫一定要讓你知道,什麼叫做天高地厚。”

    “切!”

    穆羽輕浮的癟了癟嘴,幽幽道:“我也會讓你見識到,什麼叫做長江後浪推前浪。”

    一時間,二人勢同水火。

    楊洪立馬召集了在訓練場裡的學子們,當場將他們分成了兩撥。

    由老楊和穆羽各領一隊,展開了一場對抗演練。

    雙方抽籤決定,由老楊方守,穆羽方攻。

    老楊帶著己方的一百二十人,固守一座塔樓。

    穆羽方負責奪下塔樓。

    雙方決戰順勢拉開。

    穆羽手持著一桿銀樣鑞槍,率領著一百二十人,分三面,突襲塔樓。

    穆羽的部署很中肯。

    三撥人馬,一撥主攻,另外兩撥擾敵。

    老楊帶領著他的人,進入到塔樓裡面以後,就消失不見了。

    在穆羽展開了攻擊以後,塔樓裡面除了弓箭手、槍兵以外,其他的兵馬都沒有露頭。

    戰鬥持續了三刻鐘,穆羽付出了慘重的代價,突破了塔樓的正門。

    然而,老楊卻神兵天降,出現在了穆羽的身後,固守在塔樓裡的老楊方兵馬,在看到了老楊出現以後,也開始奮勇抗敵。

    最終,在兩面夾擊之下。

    以穆羽被老楊一刀‘梟首’而告終。

    老楊初戰告捷,別提多得意了,手裡的木製大刀,頻頻在穆羽眼前晃蕩。

    “小崽子,怎麼樣,現在見識到老夫的利害了吧?以後還敢不敢在老夫面前吹牛了。”

    穆羽被壓在地上,奮力的掙紮著,“我不服。”

    “那就再來。”

    於是乎,又一場對壘開始了。

    ……

    兩個人帶領著學子們,一連打了六場。

    場場都已老楊勝利告終。

    在此期間,穆羽曾經找了諸多藉口,諸如雙方兵馬勢力懸殊太大,要求調換兵馬;由他攻擊,老楊守的話,他一定能贏等等。

    老楊也一項一項的滿足了穆羽的要求。

    甚至到最後,老楊率領四十人,突襲由穆羽率領的兩百人防禦的塔樓。

    戰而勝之。

    打的穆羽沒脾氣。

    在此期間,學子們也見識到了老楊的厲害。

    一個個紛紛上前拍老楊馬屁。

    張嘴閉嘴就是‘百勝’、‘無敵’之類的話。

    還有人趁著閒暇的時間向老楊請教兵法。

    老楊有問必答,而且還跟著學子們回到了他們的宿舍內,給學子們一邊講兵法,一邊講他多年的戰爭經驗。

    總而言之,老楊面對這一群學子們的吹噓和虛心請教,他表現的很愉快。

    ……

    復興武院內。

    一座隱蔽的房內。

    楊七正在欺負杜金娥,突然敲門聲響起。

    杜金娥呲流一聲從楊七懷裡溜出來,打開了門,看到了門外一臉鼻青臉腫的穆羽。

    “穆大哥,你這是怎麼了?”

    杜金娥抬手捂著嘴,驚呼。

    穆羽瞥了一眼杜金娥,又看了看躺在軟榻上懶洋洋的楊七,頓時怒氣衝天的喊道:“還能怎麼了,還不是為了伺候你們家老爺子才變成這樣的。

    老子辛辛苦苦的在外面陪著老爺子玩,你們倒好,兩個人在這裡白日宣淫,簡直是豈有此理。”

    其實穆羽想在楊七面前買慘的,可是瞧著楊七絲毫不關心他被打的鼻青臉腫的,他心裡就來氣。

    杜金娥猜不透穆羽的想法,耳聽穆羽惱怒的喊聲,她略帶嬌羞的道:“穆大哥,你胡說什麼呢。快進來吧,我幫你找一找金瘡藥,敷上。”

    穆羽黑著臉,道:“不用。”

    他怒氣衝衝的走到楊七的面前,居高臨下的喊道:“姓楊的,答應你的事情,我已經做到了。我也希望你能夠遵守承諾。”

    楊七懶洋洋的翻了個身,瞪了一眼穆羽,淡淡道:“跟我說話你客氣點,我好歹也算是你的主公。你就這麼跟主公說話呢?”

    一聽這個,穆羽怒氣更勝了,他咆哮道:“我把你當主公,你卻惦記著我女兒。”

    “咳咳咳……”

    楊七差點兒沒被穆羽一句話給嗆死,他坐起身,翻著白眼道:“話可不能亂說,我惦記你女兒,也是為我兒子惦記,又不是為我自己。你這話要是傳出去了,對我的名聲可不好。

    再說了,你女兒是你打賭輸給我的。賭輸了就要認,難道你想死不認賬?

    還有,別忘了咱們兩個之前的賭約。”

    穆羽氣急敗壞的道:“就算你我有賭約,但是桂英還是個孩子。她需要待在我身邊。而且,你之前找我演戲哄你爹,說過只要我把老爺子哄高興了,你就不找桂英麻煩的。”

    楊七沒好氣的道:“你把話說清楚,我怎麼就找小桂英麻煩了。你也不可看看你,一個大老爺們,邋裡邋遢的,能教好小桂英?我想把小桂英留在自己身邊,也是為了小桂英好。”

    穆羽蠻橫的道:“反正我不管,答應你的事情,我已經辦到了。你也得遵守約定。”

    楊七舉起手,鄭重的道:“我楊延嗣說話算數,你幫我哄老爺子高興,我暫時不找小桂英。”

    “哼!”

    穆羽冷哼了一聲,大步離開了。

    杜金娥剛找到金瘡藥,還沒來得及給穆羽。

    等到穆羽走遠了,杜金娥湊到了楊七身邊,埋怨的道:“你怎麼老是找他麻煩?還那他的心肝寶貝做要挾。”

    楊七順勢牽著杜金娥的手。

    “啊~”

    杜金娥驚呼了一聲,身子就到了楊七的懷裡。

    楊七在杜金娥小嘴上啄了一下,笑眯眯道:“我這也是未雨綢繆。我瞧著小桂英骨骼精奇,一看就是百年難遇的練武奇才。有她給我當兒媳婦,我兒子身邊也算是多了一大助力。”

    杜金娥皺了皺鼻子,吃味的道:“所以你就要讓小桂英,嫁給曹琳的兒子當媳婦嗎?”

    楊七賊兮兮笑道:“那也不一定。你若是不甘心的話,咱們現在抓緊了生一個。到時候讓他娶小桂英。”

    話音落地,楊七當即就要使壞。

    兩個人當即就纏綿了一番。

    關鍵時刻,杜金娥突然推開了楊七,俏臉羞紅,小聲道:“現在不行,等我們洞房的時候才可以……”

    杜金娥雖然未經人事,可是她曾經在破廟裡目睹過楊七和呼延赤金的現場直播,多少也懂一些。

    楊七被弄的不上不下的,有些尷尬。

    見杜金娥用異樣的眼神盯著自己,就惱怒的咬了杜金娥一口。

    然後氣哼哼了出了門。

    ……

    傍晚。

    會議廳。

    楊七、楊洪、穆羽、折御勳四人準時到了會議廳。

    老楊在學子宿舍內講的話有點多,所以就拖遲了會議。

    等到老楊到會議廳的時候,太陽已經落山了。

    忙碌了一天,老楊不僅沒有感覺到疲憊,反而紅光滿面的。

    只是進入到了會議廳,見到了楊七以後,臉就拉下來了。

    五個人坐定以後。

    楊七輕咳了一聲,鄭重道:“這一次之所以請諸位過來,其目的,我已經寫信告知各位了。在這裡我也就不重複了。

    現在,我想聽一聽大家的一件。”

    楊洪很果斷,當即就開口道:“我不贊同。軍卒們的服役年限,絕對不能低於二十年。”

    穆羽點頭道:“我贊同楊副山長的話。”

    折御勳沉吟道:“大戰在即,突然對軍制提出變革,會橫生出許多的變數。以如今的狀況來看,一動不如一靜。”

    “哼!”

    老楊冷哼了一聲,鄙夷的看著楊七,“老夫看,你小子就是在作死……”

    楊七皺眉,問道:“那麼你們誰能告訴我,如何解決這些軍卒們傳宗接代的問題。我們總不可能,喪心病狂的在軍營裡設置營妓吧?

    而且,軍卒們為了保衛疆土,不惜犧牲自己的性命。我們總不能一直把他們留在軍營裡,讓他們連傳宗接代的資格都沒有了吧。

    那麼,以後還有誰會為我們賣命。”

    老楊挑了挑眉,想說話,卻沒說出口。

    折御勳鄭重道:“孩子,你的想法我能理解,可是悍卒難練。訓練一批精兵悍將,需要的時日可不是兩三年就能完成的。

    軍卒們,只有通過了不斷的戰爭磨練,才能一步一步的蛻變成悍卒。

    這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

    有戰事的時候還好,沒戰事的時候,也許練一支精兵出來,就得六七年。”

    老楊接話,沉聲道:“只有真正經歷過戰火鍛燒,依然臨危不懼的精兵,才能稱之為悍卒。練兵不是小孩子過家家,如果真有那麼容易的話,當年老夫麾下的火山軍,就不止八千人了。”

    楊七鄭重道:“可是,並不是所有人都夢想著一輩子當悍卒。也許有些人,只想著在國家有難的時候,出來幫一把手。國家安定的時候,他們就卸甲歸田。

    在我的軍營裡,已經開始出現了逃兵了。

    我不希望這種事情再次發生,最後變的愈演愈烈。”

    折御勳、老楊、楊洪、穆羽,四人對視了一眼。

    楊洪開口道:“七郎,逃兵的事情,這是每一個軍中都存在的問題。即便是大宋最嚴苛的禁軍中,每年逃脫的逃兵,也有上千人。

    近些年,大宋各地的土匪層出不窮。這些土匪那裡來的?

    就是從各軍中逃出來的逃兵建立的。”

    折御勳點點頭,道:“有關於逃兵的問題,可以用嚴苛的軍法約束。”

    楊七搖了搖頭,說道:“我還是覺得,看問題,要透過表象看本質。不能因為我們的問題,就忽視了將士們的感受。

    嚴苛的軍法固然能夠約束軍卒,可是治標不治本。

    一旦有機會,他們一定會出現大面積的叛逃。

    我的想法很簡單,那就是給他們一絲希望,讓他們不至於在面對困難的時候,往更絕望的那一條路上走。”

    老楊不滿的皺起眉頭。

    折御勳苦笑道:“你明著說是讓我們過來商量的,其實你心裡已經決定了,那你叫我們過來做什麼?”

    楊洪、穆羽不說話,看向了楊七。

    很明顯,折御勳的話也代表了四人的意思。

    楊七遲疑了一下,說道:“我招呼大家過來,就是希望你們能夠給出建議。依照你們帶兵的經驗,多少年的兵役制度合適。”

    “胡鬧。”

    老楊一拍桌子,站起身,果斷離席。

    其他三人皆是苦笑。

    在這種場面上,敢掀楊七桌子,給楊七使臉色的,也唯有老楊。

    老楊一走,楊七哭笑不得的看向了其他三人。

    楊洪堅定的說道:“我的答案從沒有改變,二十年。”

    楊七搖頭,道:“二十年不行,太長。”

    穆羽沉吟道:“如果你麾下的兵馬人數能夠翻倍的話。那麼十年也可以。畢竟有足夠的軍隊替換,即便是有什麼差池,也不會有大的影響。”

    楊七低頭計算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

    正在這個時候,杜金娥從門外走了進來,咳嗽了一聲,小聲道:“我只是負責幫忙傳話的,楊伯伯說,如果你能保證麾下所有的校尉、都頭、部頭、伙頭們服役年限超過二十年的話,可以嘗試一下五年為限。

    楊伯伯還說,替換的規模不能太大。最好能做到一年征一次兵。

    就拿大同軍來說,一年徵兵的數量保持在一萬。

    每年替換掉大同軍內的一萬人。

    這樣就能保證,每一什麾下,有一個老兵,兩個五年兵,兩個四年兵,兩個三年兵,兩個兩年兵,兩個一年兵。

    這樣不僅能夠保證麾下兵馬的戰鬥力不會大減,同樣也能滿足你的條件。”

    杜金娥這話一出,楊洪三人眼前一亮。

    折御勳驚奇道:“以老帶新,層層不絕,連綿不斷。每一軍的戰鬥力雖然不能保持在最強,但是也不會最弱……這個想法確實不錯。”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2:07
第0588章 為遼國準備的貿易戰

    四人又商量了一輪,最終,在老楊給出的建議上,刪刪減減,商定出了一個合理的服兵役制度。

    楊七麾下,四支兵馬,除鐵騎軍外,剩下的兵馬具施行新制。

    新兵役制度規定,遊騎軍、大同軍、復興軍,三軍所屬兵馬,其普通軍卒,服兵役年限以五年為準,戰時可適當延長服兵役年限,但不超過十年。

    班正,以及副班正,服役年限為十年,到了十年以後,願意留在軍中的,可以申請延長兵役年限。

    班正以上,至將軍銜,兵役年限,並沒有規定。但是卻規定了退役時間,以六十歲為限,年齡到達六十歲的與已退役。

    同時,團級以上的將官,在退役後,可申請至復興武院任教。

    且,無論在任職期間,又或者任教期間,只要是無戰事,將官們都有回家探親的時間。

    為了方便將官們回家探親,一應將官的家屬,會被就近的安置在駐紮營地最近的城鎮。

    ……

    同時,新兵役制度還規定了徵兵的數量,以及替換老卒的時間。大致上和老楊給出的建議相當,只是多加了一條,軍卒可以按照自己的自身情況,申請延長兵役。

    新的兵役制度,還算是比較完善。

    在敲定了所有細節以後,楊七派人謄抄了兩份,一份送到了復興府衙門,交由寇准審閱,審閱無誤後,會昭告給兩府內的百姓。

    之所以交給寇准審閱,就是為了讓寇准在裡面找出與之目前施政的政策衝突的地方,然後予以修改。

    這麼做,也是為了謹慎起見。

    比如,楊七在新兵役制度內規定,凡是班正以上將官的家眷,全部都搬到了駐地營區附近的城鎮。萬一寇准的政令是,各地方所屬的將官家眷需搬到各府城內居住。

    那麼,兩條政令就衝突了。

    雖然不至於鬧出什麼大矛盾,但是一些個小矛盾,也會影響寇准施政的公信力。

    寇准在拿到了新兵役制度以後,仔細閱覽了一遍,雖然嘴上各種嫌棄,但是心裡卻暗自稱奇。

    他仔細盤算了以下,楊七新訂立的兵役制度,遠比大宋的兵役制度要好。

    首先,楊七新訂立的兵役制度,雖然在一定程度上會減弱軍隊的戰鬥力,但其好處卻是長遠的。

    軍卒們在這種兵役制度的管束下,始終會保持一定的戰鬥力,不會像是大宋的大多軍隊,十年二十年以後就開始糜爛。

    其次,在很大程度上防止了一些兵變的發生。

    在這種兵役制度下,私兵將不復存在。

    而沒有了私兵,將領統御的,也只有手下的將官,想要拉起一大票人馬兵變或者造反,很難。

    寇准捏著新訂立的兵役制度,心裡莫名其妙的冒出了一個念頭。

    貌似,這兵役制度,更適用於大宋這個龐然大物身上。

    這個念頭剛起,就被寇准給掐死了。

    他苦笑著搖頭,覺得自己想的有點多餘了。

    現如今,他已經算不得上是純正的宋臣了,他為大宋所考慮的一切,大宋也都不會採用。

    想了也是白想,索性不想。

    認真的研讀過了新兵役制度以後,寇准揮舞硃筆,在上面寫下了兩個殷弘的大字。

    核準!

    核准以後,寇准立馬召集了衙門裡的人手,開始逐個的謄抄新兵役制度,然後快速的下發往兩府的各個衙門。

    同時,原版的送到了楊七手裡。

    楊七見到了上面的‘核准’二字以後,也迅速的通過了稻草人,將新的兵制傳達到了每一軍的每一個軍卒耳中。

    軍制的改革,會出現什麼變化,難以預料。

    但是能肯定的是,至少有一大半都是好的變化。

    有關於軍制的問題處理過了以後,楊七在復興府內也就沒有其他事情了。

    折御勳在制定了新兵役制度以後的第二日,就離開了復興武院。

    他心裡惦記著黨項,自然不可能悠閒的在復興武院裡過活。

    反觀老楊,卻一點兒回去的意思都沒有。

    似乎是在家裡閒的太久,一有機會讓他訓人,他就抓著不放。

    復興武院。

    教室。

    老楊強勢的剝奪了楊洪傳授兵法的課程,在學子們歡呼聲中,霸佔了整個課堂。

    老楊是個粗人,講話的時候總喜歡直來直去,沒有那麼多之乎者也。

    又因為他經理的戰事多,所以總能通過一些戰場上的實例,闡釋兵書上的一些謀略。

    楊七在去觀看老楊講課的時候,老楊正在講一場經典的戰役。

    雁門關戰役。

    “你們這些娃娃,大多都是兩府境內的孩子,你們應該有人聽說過雁門關一戰,甚至也有人看到過。那麼就拿雁門關一戰來說。

    當時的遼軍,有十萬。而我們這邊,僅有八千兵卒,和上萬民夫。

    實力懸殊,十幾倍之差。

    在這種情況下,該怎麼打?”

    老楊環顧了一下台下的學子,見沒人回答,他就握緊了拳頭,堅定的道:“死戰!但是這個死戰,也不是一味的蠻橫的跟人家硬碰硬。在雙方兵力懸殊的情況下,硬碰硬的都是傻蛋。

    之前老夫給你們講過,兵法奇正相輔的道理。

    那麼,在我們兵力多於敵方的時候,我們就要以正制勝。堂皇正大的打過去,粉碎一切擋在我們面前的敵人。

    但是,在這種我們兵力少於地方的時候,就要出奇制勝。

    ……

    老夫在雁門關,和敵人鏖戰了幾天幾夜。

    一直處於劣勢。

    在這種情況下,老夫麾下有一位將軍,說了。

    能不能去偷襲敵軍糧草?

    老夫當時一想,覺得可行,就派出去了一千精兵,偷襲敵軍糧草大營。

    ……

    戰況到了最後,楊延嗣的出現,以及他魯莽的作法,是整個戰事最大的敗筆。

    作為一個主將,拋下了大軍,單槍匹馬的去擒王,這是一件極其愚蠢的事情。

    ……”

    老楊在教室裡面講的滔滔不絕。

    由於老楊本身的眼界遠比學子們高,所以他能夠更透徹的把整個戰局裡面的所有細節,都給學子們分析到位。

    學子們聽的如痴如醉。

    甚至還有不少學子,看著老楊的目光裡充滿了崇拜。

    楊七在門外側耳傾聽,聽到了老楊故意隱去了楊四的名字,他就知道老楊心裡對楊四有一口氣。

    只不過平日裡老楊總是端著一副長輩的架子,一般人很難走進他心裡,聽他講出心裡話。

    當他聽到老楊數落自己愚蠢的時候,暗自搖頭苦笑。

    他和老楊之間的問題,由來已久,就像是兩個不服輸的老虎在互相掐。

    楊洪黑著臉站在楊七身側,埋怨的道:“七郎,你好好管管你爹,自從他到了復興武院以後,有三成的課程都被他霸佔了。”

    當然了,在楊洪心裡,最不可饒恕的,就是老楊霸佔了他的課程。

    雖然大家曾經是主僕,但是也不帶這麼欺負人的。

    課時都被你上了,那要我這個副山長幹嘛?

    楊七笑眯眯的看了楊洪一眼,“洪叔,你不覺得現在這樣挺好的嗎?”

    楊洪一下子就明白了楊七的意思。

    “你早就謀劃好了讓你爹到復興武院任教?”

    楊七毫不隱瞞的點頭,“不錯,只是一直缺少一個契機。這一次能夠藉著商議軍制的事情,邀請我爹到復興武院。而他被覆興武院的氣氛所動,願意主動教授學子們,這就是一個契機。

    留下我爹,復興武院的整體教學力量,將會上升一大步。

    這對你我而言,都是一件好事。”

    楊洪癟了癟嘴,說道:“可是你爹忒不講理,誰的課都佔。這樣搞得整個武院的氣氛很混亂。”

    楊七調笑道:“所以啊……洪叔,你應該把武院裡的學子,按照五十人為基準,分成幾個班,分開教學。幾百人聚在一起的教學質量,遠沒有幾十人一個班的教學質量好。

    而且你分班以後,分配好課時。

    比如,一班上兵法課的時候,二班就上軍陣課,三班上對演課……以此類推。

    我爹總不可能一個人,一下子去教三四個課程吧?”

    楊洪眼前一亮,“好主意……我這就去準備……”

    復興武院裡的氣氛很好,教學的教習們願意傾囊相授,學子們也願意如飢似渴的學子。

    再加上漢人骨子裡總有一種好為人師的血液。

    所以,復興武院的未來,注定輝煌。

    老楊一直都是楊七的一個心頭病。

    他一方面怕老楊再上戰場,有個三長兩短;一方面又怕,老楊閒在家裡,時間久了憋壞。

    如今,老楊有留在復興武院裡當教習的趨勢,這是楊七樂於看到的。

    復興武院。

    東側。

    有一處小院,這裡是楊七臨時辦公的地方。

    楊七離開了教師以後,就回到了書房裡處理政務。

    伴隨著楊七麾下的力量越來越龐大,楊七每日裡要處理的政務也在與日俱增。

    這其中包括了南國商人們在撤出了遼國以後,紮根在登州的一些事宜。

    登州是大宋的地盤。

    按理說,楊七這個大宋朝廷裡的異類,在登州搞事情,很容易被大宋朝廷的大佬們給掐死。

    偏偏的,南國商人們進駐登州,一點兒阻攔也沒有。

    甚至還迅速的在登州鋪開,把一個原本充斥滿水匪、流寇的登州,硬生生的撐繁華了起來。

    大宋朝廷似乎也樂見其成,不僅沒有打壓,還給予了一定的自主權。

    比如,南國商人在登州做生意,可以擁有一定規模的護衛。

    其中最小的護衛規模為十人,最大的護衛規模為兩千人。

    而這兩千人的份額,隸屬於南國錢行。

    大宋既然給予了便利,那麼楊七也就沒什麼話好講了。

    他給王明誠的批文裡,明確的註明,務必讓每一個南國的商人,身邊都配備齊全南國的軍卒當護衛。

    而商人們,完全不用繳納佣金。

    一應費用,全部有南國朝廷承擔。

    楊七大致的計算了一下,只要給南國的商人們配備齊全了護衛,集中起來的護衛數量,可以達到一萬一千四百多人。

    一萬一千四百多人駐守在登州,很大程度上會讓南國,佔據絕對的自主權。

    至少當地的衙門,不敢隨意的拿捏南國商人。

    當然了,大宋朝廷之所以允許南國商人配備護衛,也是因為看在了南國商人每一次交易,都能向大宋朝廷繳納一定稅賦上的緣故。

    畢竟,南國商人們所做的,基本上可以認為是跨越三國的貿易。

    國與國之間的貿易,其稅額的恐怖,足以讓缺錢的大宋朝廷低頭。

    南國商人登陸登州,最大的麻煩就是大宋朝廷。

    如今用巨額稅金堵住了大宋朝廷的嘴,那麼楊七的目光就沒必要在放在大宋朝廷了。

    他的目光一下子落到了遼國。

    隨著南國商人大批量的撤出,遼國的經濟開始展現出蕭條的一面。

    似乎在一夜之間,遼國的商業模式,又重新回到了以前那個依靠著走私和劫掠為主的道路。

    同時,遼國境內的大部分貨物,開始出現了短缺,以及急速漲價的趨勢。

    比如布匹、稻米、金銀首飾、鐵器等等,甚至連書本的價格都在瘋漲。

    而且上漲的趨勢似乎沒有盡頭,大家都知道物價在漲,可是卻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

    也正是因為物價的高昂,些許的遼國貴族和遼國商人,開始逼迫走出門做生意。

    臨近遼國的海岸線,不再是像以前那樣,每日裡一船一船的貨物運進來,而是一船一船的皮貨在運出去。

    而跨國貿易導致了物品的成本在直線提升。

    單從稅費而言,從最初的只想遼國朝廷繳納稅賦,到現在,不僅要向遼國朝廷繳納稅賦,還要向大宋朝廷繳納稅賦。

    而且,運輸的成本也在直線上升。

    總而言之,遼國的商業崩塌的很利害。

    現如今,正像是瘟疫一樣在快速的蔓延。

    一旦這一場貿易瘟疫,影響到了整個遼國。

    那麼遼國肯定會作出相應的應對。

    到時候,就是一場殘酷的貿易戰。

    只要楊七能在這一場貿易戰中取勝。

    那麼遼國就只剩下了一條路可走,那就是南下入侵大宋。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2:07
第0589章 黨項內戰打響

    遼人南侵,大宋就不得不予以應對,宋遼之間的大戰,也會一觸即發。

    到時候,楊七這個佈局者,就能在中間坐收漁利。

    這就是楊七想要的。

    楊七給王明誠去信,告訴王明誠時刻匯報遼國的動向,以便於他時刻對遼國的物價作出調整,進一步的耗損遼國的國力。

    處理了王明誠送來的政務,楊七終於有時間喘口氣了。

    送走了所有的奏本,楊七長出了一口氣,站起活動了一下筋骨。

    在書房內的正中處,有一張楠木桌子,四四方方的,上面鏤空雕刻著紋飾。

    桌子上擺放著茶具,上面散出溫的雲氣。

    這是杜金娥剛幫楊七沖泡的。

    楊七端起茶杯,淺嘗了一口,杯中正是他最喜歡的南國稻花香茶。

    茶水綠中泛黃,先苦後甜,回味悠長。

    楊七一連喝了三杯,肚子裡裝滿了水,一搖咕嚕作響。

    拍了拍肚皮,準備踱步出門。

    剛走到了門口,就見到彭湃急匆匆的進入到院內。

    “少爺,開戰了”

    彭湃一臉激動的在楊七面前躬道。

    楊七愣了愣,先是一臉疑惑,轉而化作一臉驚喜,“你是說,野乞部族和李氏部族開戰了”

    彭湃重重的點頭。

    楊七喜形於色,拉著彭湃進入到書房,二人坐定以後,楊七趕忙問道“什麼時候的事兒,具體講講。”

    彭湃激動道“十天前,野乞古谷渾押送的重甲騎兵裝備抵達野乞部族;六天前,野乞討干泊已經武裝起了一千人的重甲騎兵。四天前,大同軍奉命進入到了野乞部族的領地,已經和野乞部族接上了頭。

    在此之後的四天內,野乞部族暗中聚集力量,引而不發,任憑李氏部族頻頻侵犯野乞部族的領地。

    野乞部族的領地,在李氏部族重甲騎兵的擾下,損失慘重。

    整個野乞部族同仇敵愾,跪求野乞干泊討伐李氏部族。

    昨,野乞干泊布下陷阱,引李氏部族麾下的重甲騎兵侵入到了野乞部族設計好的埋伏圈。

    當場斬殺李氏部族的重甲騎兵三百人。

    同時,野乞干泊正式發出了繳令,兵發李氏部族領地。

    李氏部族的李繼遷似乎早有所料,早就在銀夏二州邊陲布下了重兵。

    目前,雙方已經展開了交戰。”

    楊七拍桌,振奮道“打起來就好,打起來就好。就怕他們不打。”

    振奮之餘,楊七又問道“雙方兵力如何”

    彭湃謹慎道“據下屬所報,野乞干泊率領十五萬騎兵,聯合了五萬大同軍,兵發銀夏二州。李繼遷麾下的兵馬暫時沒有一個確切的數字,目前李繼遷麾下暴露出來的兵力,約六萬。屬下推斷,李繼遷還有潛藏的兵力,不知道埋伏在何處。”

    楊七挑眉,意外道“定難軍沒有出現”

    彭湃深沉的點頭。

    楊七若有所思,“派人密切的監視黨項境內兩部的動向,特別是李繼遷麾下定難軍的動向。定難軍是李繼遷手裡的殺手鐧,其勢力不可小遜。不論誰跟李繼遷對上,只要忽略了這一支兵馬,都得吃虧。”

    “屬下明白,屬下這就通知下去。”

    楊七點了點頭,又道“派人通知楊延德,命令他可以帶兵進入東勝州了。這是野乞干泊許給我們的。不論黨項內部的戰鬥打到什麼份上,許給我們的東西,我們要穩穩的拿到手裡。

    另外,再派人去通知寇准,告訴他,他召集的那些個官員可以派上路了。同時,你再派一隊稻草人過去,幫他們領路。”

    彭湃把楊七的一切命令記下以後,快速的下去辦了。

    楊七站在書房裡,遙望著黨項的方向,若有所思。

    遠在幾百里之外的老王貴,似乎有所感應,看向了復興府的方向。

    “將軍,您在看什麼”

    王貴的親兵隨著他的目光望向了復興府的方向,但是在親兵的目光之內,除了一片綠油油的草場外,別無他物。

    這才有此一問。

    老王貴聞言,撫摸著鬍鬚的手頓了頓,搖頭笑道“沒什麼,老夫只是沒想到,當初張嘴向七郎討一個練兵的機會,他居然派老夫過來幫黨項人打仗。”

    親兵撓了撓頭,憨厚道“將軍,您是不是也和將士們一樣,覺得這一場仗打的不划算。”

    老王貴瞪了親兵一眼,四處瞧了一眼,看到野乞部族派來跟隨他們的人距離很遠,就喝罵道“你們這些小崽子,知道個。老夫征戰沙場幾十年,就沒有見過比這場仗打的更划算的仗。”

    親兵抓耳撓腮,一臉好奇的問,“怎麼講”

    老王貴翻了個白眼,壓低了聲音,“你知不知道,咱們發兵五萬,幫著野乞干泊打仗,咱們能得到什麼”

    親兵懵懂的搖了搖頭。

    老王貴低聲笑道“一府之地”

    親兵瞳孔逐漸縮小,嘴巴慢慢放大。

    老王貴嘿嘿一笑,“現在懂了吧”

    親兵激動的重重點頭。

    即便是再傻的人也明白一府之地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人口,意味著土地,意味著財富,意味他們這些征戰沙場的軍卒們能得到大量賞賜。

    在親兵激動的目光中,老王貴又小聲的說道“不僅如此虎侯還幫你們爭取了攻城戰”

    親兵狂喜,驚叫道“那就是說,咱們也能像遊騎軍那樣劫掠”

    話還沒說完,就被老王貴給硬生生瞪回去了。

    老王貴老神在在的低聲道“悄悄通知給兄弟們,眼睛放亮,機靈點,別見什麼都拿。挑值錢的,物件小的拿,比如金銀”

    親兵無師自通,瘋狂的點頭。

    老王貴把這話說給親兵以後,再由親兵迅速的傳向了整個大同軍。

    大同軍的將士們在得知了這個消息以後,一個個雙眼通紅,狂喜不已。

    有一些膽大的甚至跑來找老王貴證實這個消息。

    一個個全被老王貴罵了回去。

    但是,這些個傢伙,一個個都瞭解老王貴的格,通過老王貴的語言和眼神的暗示,一下子證實了這件事。

    一下子,全軍歡欣鼓舞。

    搞得野乞干泊派來監軍的野乞部族的監軍,在見到了大同軍以後,都有點兒發懵。

    明明這一群傢伙們是來幫忙的,怎麼瞧著比他們野乞部族的軍卒們更躍躍試的。

    雖然不明白大同軍為什麼變的如此躍躍試的,但是這對野乞部族是一件好事。

    “王將軍,吾王令下,三個時辰後,大軍將至古也城下,還請王將軍早做準備。”

    老王貴揮舞手裡的令旗,高喊了一聲,“全軍準備,出擊”

    “猛”

    大同軍軍卒們猛吼一聲,歡呼雀躍的跟隨著老王貴開赴古也城。

    大同軍軍卒,雖然是新軍,但是中間也不乏整訓了許久的老卒。

    戰鬥力還是很強橫的。

    老王貴到達了古也城下的時候,野乞干泊已經率領著騎兵,將四野內李氏部族的兵馬掃清,只留下了四千兵馬圍困著城池,防備著古也城內的李氏部族的兵馬反擊。

    事實上,野乞干泊的兵馬並沒有走遠,而是駐紮在距離古也城十里外的地方。

    他想要仔細的觀察一下,大同軍這一支盟軍,能不能用,會不會幫他出死力。

    畢竟,野乞干泊也是第一次和大宋的軍隊合作。

    他需要審查一下。

    古也城的城牆不高,最高處加上城門樓子,僅有兩丈,大部分的城牆僅有一丈高。

    城頭上的黨項人,甩著滿頭的小辮子,緊張兮兮的防衛著城下的軍隊。

    老王貴征戰幾十年,他一眼望過去,就看出了城頭上的這一支李氏部族的兵馬,並沒有多少防禦城牆的經驗。

    在老王貴看來,古也城的城防可以說是漏洞百出。

    “投石機”

    “雲梯”

    “攻城弩”

    “重甲兵”

    “準備”

    “攻城”

    當一切準備就緒以後,老王貴直接下達了攻城的命令。

    一張張的投石機,瘋狂的向城內拋著巨石。

    石頭落在城頭上,砸的城頭上的黨項人四分五裂。

    重甲兵在第一時間衝向了城牆。

    登城的跳蕩)兵扛著雲梯緊隨其後。

    重甲兵在抵達到城牆下以後,迅速的佈置了一道鋼鐵防線,阻擋著城頭上磅礴而下的箭雨。

    一張張的雲梯架在城頭上,但是登上雲梯的軍卒們卻少的可憐。

    “嗖嗖嗖”

    重達千鈞的攻城弩被推倒了戰前。

    猶如長矛一樣的弩槍一根根紮在了城牆上,密密麻麻的。

    在弩槍落在城牆上以後。

    嘴上叼著一柄橫刀的跳蕩)兵,猶如猿猴一般跳上了紮在城牆上的弩槍上。

    跳蕩)兵在弩槍上晃蕩),輕易的避開了從城頭上落下的箭雨。

    城頭上的所有李氏部族的黨項人,幾乎把所有的目光都投在了跳蕩)兵上。

    他們卻沒注意到,一隊隊背著一個個獸皮囊的軍卒悄聲的到了城下。

    “轟”

    一聲震耳聾的轟鳴聲過後,古也城的城門分崩離析。

    大同軍的將士們一擁而進。

    古也城,就這麼輕而易舉的破了。

    老王貴策馬在古也城城門口盤桓了一刻鐘,望著那黑糊糊的城門洞子,感慨道“這火藥,當真是攻城拔寨的利器。自此以後,千里雄關,將不復存在”

    在此之前,老王貴只聽說過火藥的名頭,卻沒見識過火藥的威能。

    為了見識一下火藥的威力,老王貴在此次出征之前,死皮賴臉的一連送了十六封私信給楊七,讓楊七支援他一點兒火藥。

    楊七拗不過他,暗地裡派遣彭湃押送了一百斤的火藥送到了大同軍中。

    老王貴在黨項的第一戰,就果斷用上了。

    如今親眼見識到了火藥的厲害之處,老王貴也不得不感嘆火藥的厲害之處。

    “派人下去,秘密的看守火藥存放的地方,且不可讓閒雜人等接近。”

    老王貴當即就下命令,嚴密看守火藥。

    至於古也城,老王貴完全沒有進去的意思。

    一群窮瘋了的大頭兵衝進了古也城,古也城會被造成什麼樣兒,老王貴心裡多少能猜到一些。

    大同軍軍卒們衝進古也城一刻鐘以後,古也城內四處烽煙四起。

    在見識過遊騎軍的那群二貨們一個個富的流油以後,大同軍軍卒們,早就等著這一刻了。

    當第一個大同軍軍卒帶著他的繳獲衝出了古也城的時候,老王貴臉黑的可怕。

    “你告訴我,搶一堆皮子有啥用”

    大同軍軍卒梗著脖子義正言辭的道“賣錢啊將軍,您是不知道,在豐城,一張皮子能買不少錢。咱這六匹馬,每匹馬背上幾百張皮子,價值幾百兩呢。”

    老王貴臉更黑,“然後呢”

    大同軍軍卒雀躍道“繼續搶,等回去的時候,屬下能搶幾十匹馬,上萬張皮子,回到豐城裡賣出去以後,屬下可就發財了。嘿嘿嘿”

    老王貴差點沒跳下馬背把這貨給掐死,“所以呢到頭來還不是為了錢,為什麼不直接搶錢”

    “額”

    大同軍軍卒愣了。

    這時,老王貴的親兵從古也城內滿載而歸。

    在他上,背著一個獸皮口袋,口袋裡鼓鼓囊囊的,遮擋的嚴嚴實實。

    見到了老王貴以後,親兵湊上前,嘿嘿笑道“將軍,您瞧瞧。”

    親兵敞開了獸皮口袋,在獸皮口袋內,裝著一口袋的首飾,以及一些金銀,其中最耀眼的應該是一柄金光閃閃的金刀。

    金刀上鑲嵌著各色寶石,非常華麗。

    親兵一邊展示自己掠奪的成果,一邊得意的道“將軍,屬下算過了,就這一柄金刀,就值上千兩。再加上其他東西,嘿嘿嘿”

    說著,還擠眉弄眼的對老王貴道“將軍,要不要屬下讓兄弟們上交一成的份子給您”

    老王貴狠狠的瞪了親兵一眼,沒好氣道“記住規矩,繳獲的三成歸自己所有。其餘的七成上交,其中四成會用來撫卹戰死或者受傷的兄弟,剩下的三成會折合成田地或者宅子給你們。

    至於老夫,那就不用了。老夫還不屑於跟你們這群王八蛋搶錢。”

    親兵樂呵呵的點頭道“屬下懂,屬下懂”

    老王貴在第一個衝出古也城的大同軍軍卒驚愕的眼神中,低聲罵道“瞧瞧人家,再看看你搶劫都不會搶,蠢貨”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2:08
第0590章 東晟府

    “啪~”

    大同軍軍卒狠狠的給了自己一個耳光,低吼道:“屬下確實是個蠢貨。”

    然後,他抬起頭,希冀的問老王貴,“那屬下接下來咋辦?”

    老王貴冷聲道:“把你繳獲的馬匹和皮毛去交給野乞部族的人,然後進入城裡再去搶一次。”

    大同軍軍卒愕然道:“那豈不是便宜黨項人了……”

    老王貴黑著臉道:“你懂個屁,野乞部族還欠著虎侯錢財,他們已經答應了在戰後把一部分繳獲交給虎侯。到時候由咱們押送回去。你的東西等於暫時存在黨項人手裡。”

    “屬下明白了。”

    大同軍軍卒在老王貴的提點下,把繳獲的馬匹和皮毛痛快的交給了黨項人,然後再次進入到了城內瘋搶。

    ……

    距離古也城不遠的地方。

    一直在等待消息的野乞干泊,終於看到了從古也城方向飛奔而來的斥候。

    “如何?”

    當斥候單膝跪倒在野乞干泊膝下的時候,他趕忙開口。

    斥候沉聲道:“古也城,一鼓而下。如今已經被掌控。”

    “好!”

    野乞干泊叫了一聲好,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大軍開拔,繼續前進。”

    在野乞干泊看來,大同軍拿下了古也城,就像是交出了投名狀一樣。

    自此,將會被他打上可以信賴的標籤。

    有了大同軍兜底,加上重甲騎兵做前鋒。

    野乞干泊沒由來的意氣風發,信心滿滿。

    一日之內,連破夏州三城。

    佔據了三分之一的夏州。

    李繼遷完全沒料到野乞干泊這麼強。

    當他得知夏州淪陷了三分之一以後,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怎麼會這樣?”

    李繼遷老謀深算,他深刻的明白,李氏部族和野乞部族一戰,不可避免。

    因此,他早已派人探查清楚了野乞部族的兵力,並且在李氏部族的地盤上做了層層部署。

    李繼遷信心滿滿的覺得自己對付野乞部族十拿九穩。

    卻沒想到野乞部族表現出的戰鬥力,讓他深深的感到了震撼。

    李德明臉色鐵青的站在李繼遷面前,沉聲道:“據手下探子回報,野乞干泊那條老狗麾下,不知道怎麼地,多出了一支千人的重甲騎兵。其裝備之精良,遠超我麾下的雄鷹衛。雖然同屬重甲騎兵,但是我的雄鷹衛在野乞干泊麾下的重甲騎兵面前,有些勢弱。

    而且……”

    李繼遷追問,“而且什麼?”

    李德明神色凝重的道:“而且,野乞干泊似乎和代州的楊延嗣達成了交易,野乞干泊將東勝州交付給了楊延嗣,楊延嗣派遣了五萬兵馬,幫他們對付我們。”

    “楊延嗣?!”

    提到楊延嗣的名字,李繼遷眼中閃過一絲惡毒,“又是他……”

    此前的麟州之戰,李氏部族損失慘重,已經觸及到了根本。

    這讓李繼遷恨上了折家。

    當然了,折李兩家恩怨由來已久,這一份恨不管有多刻骨銘心,對他們雙方而言,也是不痛不癢的。

    反正都是死敵,一門心思的都在想辦法弄死對方。

    而在怨恨折家之餘,李繼遷從某些渠道得知了事情的真相,才知道麟州之戰真正的挑起者是楊延嗣。

    所以他順道也把楊延嗣給恨上了。

    而楊延嗣和折御勳又是舅甥關係,所以李繼遷更恨楊延嗣了。

    同時,在李繼遷得知了楊延嗣收留了那個讓他們李家父子斷了子孫根的惡毒女人以後,就更恨楊延嗣了。

    如今,楊延嗣又插手黨項內戰,打亂李繼遷的佈局,這讓李繼遷恨不得把楊延嗣抽筋扒皮。

    “楊延嗣,我要將你挫骨揚灰……”

    李繼遷在咬牙切齒的嘶吼。

    李德明低聲道:“爹,當務之急,是應對野乞部族的戰事……”

    李繼遷目光幽幽的冷聲道:“野乞干泊既然想找死,那就送他去死……定難軍蟄伏多年,這黨項諸族,都忘了誰才是黨項之主了。”

    李德明驚呼,“爹,您不是留著定難軍,準備在大宋再次征遼的時候分一杯羹嗎?如今暴露了定難軍的實力,那豈不是功虧一簣了?”

    後周,大宋,兩朝三位皇帝,多次北伐遼國。

    這讓野心勃勃的李繼遷看到了一絲機會。

    李繼遷堅信,大宋還會再次伐遼,而且規模將會更大。

    所以他一直在暗地裡積攢力量,準備瞅準機會好好的分一塊肉。

    因而,在之前的麟州之戰中,李繼遷即便是被人偷襲了黨項祖地,也沒有暴露定難軍的實力。

    由此可見李繼遷所圖甚大。

    李繼遷在聽到了兒子的話後,咬著牙,語氣冰冷的道:“事到如今,李氏部族正值生死存亡之際,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可惜……我十幾年謀劃,這一刻就要暴露在人前。

    這一切,都是楊延嗣害的!”

    一聲極其細微的聲音傳入到了李繼遷耳中,連李德明都沒聽到。

    李繼遷聽到了那細微的聲音以後,對李德明吩咐道:“你下去,傳我軍令,讓繼捧率領定難軍出征。”

    “孩兒這就去。”

    李德明一走,李繼遷目光陰沉的叩了叩他王座背後的牆壁。

    少頃,從牆壁內傳出了細微的回應聲。

    似乎是暗號一樣,當暗號對上了以後。

    在牆壁上出現了一道門戶。

    李繼遷進入到門戶裡以後,門戶自動關上。

    在門戶後,是一間密室。

    密室內點著一盞油燈,油燈邊上鋪著一層軟毯。

    毯子上擺著一個蒲團。

    一位老僧盤腿坐在蒲團上,雙手合十,在閉目誦經。

    在老僧的身側,站著一個骨瘦如柴,皮膚黝黑的武僧,武僧的雙目閃爍著光芒,就像是兩柄寒光閃閃的匕首,引而不發。

    李繼遷在進入密室以後,目光警惕的在武僧身上盤旋了一下,聲音低沉問老僧,“你找我?”

    老僧睜開眼,雙眼如同火炬,充滿了智慧的光芒,和他那佈滿老人斑的面孔一點兒也不相配。

    老僧結了一個手印,低呼了一聲,“無量壽佛。適才聽到李施主提到楊延嗣,老衲心有所念,特地喚李施主前來一敘……”

    李繼遷眯眼,冷聲道:“你想跟我聊什麼?”

    老僧慈眉善目的含笑道:“適才聽到李施主提及楊延嗣,言語中充滿了恨意。李施主應該知道,老衲也於楊延嗣有一段因果要了結。

    李施主若是肯幫助老衲的話,老衲可以出手,幫你除掉楊延嗣這個心腹大患。”

    李繼遷冷笑道:“幫你?幫你建立所謂的佛國?當年你兩位師弟,就是為了建立所謂的佛國,才涉足西北,最後被楊延嗣斬殺在了豐州。難道你也想步他們的後塵?”

    提及兩位師弟死在楊延嗣之手,老僧明顯皺了皺眉毛,然後搖頭道:“李施主,老衲不同於兩位師弟。老衲心中的佛國,只在西域,不在西北。老衲無心涉足李施主覬覦的地方。”

    李繼遷譏諷道:“那你還來西北作何,若不是你覬覦西北,單單為了一個楊延嗣,還不至於讓你這位苯教的活佛,踏足西北吧?

    以你苯教的力量,完全可以派出武功高強的武僧,暗殺楊延嗣。

    比如你身邊這位,我就瞧著是一個暗殺楊延嗣最合適的苗子。”

    老僧睿智的眼中,閃過了一道寒光,“實不相瞞,那楊延嗣本是我佛坐下的護法黑虎神,他私自盜取了我佛的佛寶,懲惡天雷。老衲此行,不僅要除掉楊延嗣這個背叛我佛的孽障,還要迎回我佛的佛寶懲惡天雷。”

    李繼遷若有所思道:“那你大可以直接去找楊延嗣,為何賴在我這裡?”

    老僧笑道:“一來,老僧在西北,人生地不熟,需要李施主指引。二來,西域如今局勢混亂,老衲想和李施主結一個善緣。”

    李繼遷狐疑道:“善緣?就像你之前所說的那樣的善緣?”

    老僧點頭,“不錯,老衲幫你穩定西北的局勢。事成之後,你出兵西域,幫老衲平定西域諸國。”

    李繼遷當即道:“那好,我就相信你一次。我也不需要你們苯教那些悍不知死的武僧,我只要楊延嗣的人頭。

    楊延嗣不僅和你們有因果,與我也有深仇大恨。

    而且此子處處跟我作對,逼的我不得不拿出暗藏了多年的殺手鐧。

    壞了我諸多好事。

    只要他一死,我就能重新佈局。到時候擋在我面前的一切困難,都會迎刃而解。

    只要我穩定了西北,我就出兵西域,幫你們掃清西域的敵人。”

    “如此甚好。”

    老僧眼中閃過一道喜色,緩緩的點了點頭,輕聲對身邊的武僧吩咐道:“達拉,李施主的話你可聽到?”

    達拉武僧無聲的點點頭。

    “去辦吧……”

    老僧低聲說了一句,然後重新閉上了雙眼。

    達拉武僧直愣愣的看向李繼遷。

    李繼遷明白達拉武僧的意思,冷哼了一聲離開了密室。

    出了密室,李繼遷回頭盯著密室所在的地方,譏諷的笑道:“什麼佛寶懲惡天雷,胡說八道。分明就是看上了楊延嗣手裡那種炸雷的威力。生拉硬拽的套上了佛寶的名字,就想據為己有?

    痴人說夢……”

    幾乎所有聽說過或者看過楊七手裡火藥威力的人,都想把火藥據為己有。

    李繼遷所圖甚大,又怎麼可能把這種戰爭利器交付到別人手裡。

    李繼遷嘴上說不要苯教的武僧幫忙,但是真到了關鍵時刻,他不介意讓老僧弄幾千的武僧,替他去死。

    反正死的不是他自己的人,他根本不心疼。

    然,李繼遷在謀劃老僧的似乎,老僧又何嘗不是在謀劃李繼遷。

    老僧嘴上說對西北不感興趣,可是一旦李繼遷勢弱,老僧又機會一口吃下的情況下,老僧又怎麼可能放棄這個機會?

    兩人的合作關係,可以看成是與虎謀皮,互相利用。

    而,相比而言。

    楊七和野乞干泊的合作,就顯得真誠了許多。

    楊七派遣大同軍去幫野乞干泊打仗,野乞干泊也痛快的交割了東勝州以及好水川外的百里之地給楊七。

    駐紮在東勝州外的楊五,在得到了楊七的命令以後,率領著九千多的鐵騎軍軍卒,以及三萬農墾兵團的人,正式的踏上了東勝州的土地。

    誠如楊七之前所料,整個東勝州幾乎被野乞部族給搬空了。

    從入東勝州起,一直到過了好水川,方圓幾百里之內,一隻羊一頭牛也看不見。

    留下的只有一座座空城和村寨。

    而空城和村寨裡的能用的東西,也基本上被搬空了,不能用的也被破壞了大半。

    不僅如此,就連東勝州內的人口,也被帶走了九成。

    剩下的一成,不到三萬人,全部都是一些對黨項人而言沒用處的老弱婦孺。

    楊五在發現這種情況以後,當即就讓人送信給楊七,讓楊七調撥一批糧食過來。

    信件還沒送到楊七手上,由寇准主導派遣的地方官,就已經到達了東勝州。

    東勝州,加上好水川外的百里之地,統共被稱作一府。

    東晟府。

    府下治有十六縣。

    東晟府知府,暫由寇准暫代,團練使暫由楊五暫代。

    除此之外,寇准在清理了復興府和大同府內的一些二五仔官員以後,清理出了一百多位官員,一口氣全塞到了東晟府。

    抽調過後,復興府和大同府內的官員反而不夠用,很多人身兼兩職,甚至還有人身兼三職。

    而東晟府這個新收復的府,卻配備齊全了官員。

    更讓人覺得驚愕的是,東晟府內每個官員平均治下的百姓,不到三百人。

    為了讓這些個官員們能夠更好的上任,以及履行他們的義務。

    寇准貼心的留下了他們的家眷在復興府享福。

    楊七貼心的為他們配備上了貼身護衛。

    總之,在今後很長一段時間內,這些官員,要帶領著三萬老弱婦孺,在幾百里地上過活。

    ……

    “太奢侈了……”

    一大早,寇准就義憤填膺的撲到了復興武院,在楊七書房裡,拍著桌子哀嚎。

    能讓寇准在他最不想見楊七的時候,站在楊七面前拍桌,足以說明他嘴裡的太奢侈了有多喪心病狂。

    “不論男女老幼,不論年齡大小,一人五百畝地啊!五百畝!那些個老頭老婆子,怎麼可能種得過來。種一畝荒廢九十九畝,這簡直是在浪費。

    還有,他們三萬人,砍光了兩座山上的樹,一人一間木房子,足足建了三萬個木屋。

    據說每一個木屋的木板,足有一尺多厚,這都快趕上土夯成的牆了。

    太奢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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