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豐碑楊門 作者:聖誕稻草人 (已完結)

 
q781009 2019-8-2 23:23:2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54 148371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1:33
第0541章 母女會面(為大萌趙廸加更!)

    折家的人進了大同府城城門的時候,早已守在城門口的楊府家僕快速的回到府裡通報。

    佘賽花在得知了娘家人到了以後,激動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折家的人從城門口到楊府,足足得花兩刻鐘。

    而佘賽花卻帶著府裡的人在府門口早早的等候。

    出府的時候,佘賽花顯得很激動。

    到了府門口以後,佘賽花顯得有些緊張。

    她頻頻的問身邊的老楊,“重貴,你看看我的衣服傳的合適不適合?”

    “合適……”

    “你看我頭髮有沒有亂?”

    “不亂……”

    “我剛才哭的,眼睛是不是腫了?”

    “沒有……”

    “……”

    佘賽花表現的越緊張,老楊心裡覺得越愧疚。

    如果當初不是因為老楊,佘賽花也不會忍痛和折家割開的。

    甚至為了老楊,連姓氏都改了。

    而老楊,當時如果願意表達出一些善意的話,或許事情就不會到今日這個地步。

    楊七瞧著一邊安慰佘賽花,一邊神色負責的老楊,背地裡偷笑。

    老楊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楊家在府裡的人,在府門口,等了三刻鐘,才等到了折家的人。

    這個時間遠遠超過了預期。

    當折御勳和折御卿,帶著折惟信和折惟昌出現在通往楊府的街道上的時候。

    佘賽花眼淚一下就下來了。

    而見到佘賽花的時候,折御勳和折御卿眼睛裡也紅彤彤的。

    “大姐……”

    折御卿艱難的張嘴,喊了一聲。

    佘賽花一下子哭出了聲音。

    老楊在一旁扶著佘賽花,神色複雜的看著折御勳和折御卿兩兄弟。

    折御勳表現的遠比折御卿淡定。

    雖然他眼睛紅紅的,可是他一句話也沒說。

    他跳下了馬背,從馬背上取下了一條戒尺。

    戒尺是用金鐵打造的,光滑透亮,顯得有些年頭了。

    伴隨著折御勳把戒尺高高的舉過了頭頂,一頂轎子也緩緩的出現在了人前。

    楊七當即瞳孔一縮,衝著府裡大聲咆哮,“叫府裡的人都給我出來。”

    佘賽花看到轎子的那一刻,渾身顫抖,早已泣不成聲了。

    “噗通~”

    佘賽花跪倒在了地上,老楊嘆了一口氣也跪在了地上。

    楊府的眾人,不論大小,全都直挺挺的跪在了地上。

    轎簾被掀開,露出了一張飽含熱淚的蒼老的臉頰。

    “娘!”

    佘賽花痛哭的嘶吼了一聲,匍匐著衝向了轎子。

    折老太太從折御勳手裡接過了戒尺,帶著哭腔,板著臉,低吼道:“你這個不孝女,當初不辭而別,丟下老母離去,你知不知錯?”

    “女兒知錯了……”

    “你這個不孝女,二十多年了,未曾回家一次,未曾侍奉在老母身前,你可知錯?”

    “嗚嗚嗚……女兒知道錯了……”

    “你這個不孝女……二十多年了……你不回家看一看……你知不知道老母心裡的煎熬?”

    “你這個不孝女,你狠得下心不看老母。可是家中的老母卻不忍心不見你……”

    “你……你是老身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你不來看老身,老身來看你……”

    “老身……”

    折老太太手裡的戒尺揮舞了好久,卻遲遲沒有落下。

    母女二人抱在一起放聲痛哭。

    楊府門前的所有人都被感動了,一個個熱淚盈眶的。

    這一哭,就是半個時辰。

    這一跪也是半個時辰。

    沒有人去打擾這久別重逢的母女。

    直到最後,楊七看不下去了,他覺得這個馬上要認的新外婆再哭下去隨時會暈倒了。

    楊七大聲的嚎叫了一聲,“府裡的人,把大道讓開,恭迎老祖宗入府。”

    這一嗓子叫的,把大家都給弄愣了。

    老楊惡狠狠的瞪了楊七一眼,責怪楊七破壞氣氛。

    折老太太倒是被楊七這一句給逗笑了,她一邊擦拭眼淚,一邊指著楊七道:“這皮猴子,跟你當年一樣皮。就是比你有孝心。”

    折老太太這麼一笑,悲傷的氣氛就沖淡了一些。

    佘賽花趕忙攙扶著折老太太入府。

    老楊則對上了折御勳和折御卿兩兄弟,一時間還有點尷尬。

    “哼!”

    折御勳冷哼了一聲,道:“你兒子比你強。”

    折御卿也想冷哼一聲,不過看到老楊臉黑了,生生的給憋了回去。

    折御卿和折御勳不同,回想當年的往事,被姐夫支配的恐懼,歷歷在目。

    折御勳的功夫、實力、膽色,一點兒也不輸給老楊,所以根本不虛老楊。

    折御卿卻很虛。

    楊七嬉皮笑臉的湊上前,懷裡抱著自家兒子,道:“大舅好,二舅好,瞧瞧看,看看我兒子漂亮不?”

    楊七逗弄著小楊七,道:“來,叫大舅爺,二舅爺。”

    小楊七才一個月大,那裡會叫人?

    曹琳已經羞愧的把腦袋埋進胸口了。

    折御勳臉色一黑,對著兒子招了招手。

    折惟信走到了他老子面前。

    折御勳摘下了跨在兒子腰間的一口金光閃閃的寶刀,丟給了楊七。

    “擋在門前要禮的,你是老夫碰見的第一個。”

    折惟信一臉無奈的看向楊七。

    他腰間掛的這一口寶刀,可是從黨項搶來的可汗刀。

    金貴著呢。

    折御卿看向了折惟信,折惟信一臉無奈的道:“二叔,我身上就剩下子孫牌了。”

    折御卿看向了折惟昌,折惟昌很狗腿的湊上前,遞給了他二叔一張一萬兩的南國錢行銀票。

    折御卿大氣的塞給楊七,“拿去給娃娃買糖吃。”

    楊七眉開眼笑的抱著兒子給兩位舅爺施禮。

    折御勳嫌棄的瞪了楊七一眼,直接進府了。

    楊大和楊五沒那麼丟人。

    直接讓開道讓人進去了。

    折家的人入府以後,曹琳就從丈夫手裡搶過了孩子,怒氣衝衝的道:“咱家又不缺錢,您這大庭廣眾之下這麼要錢,太丟臉了。”

    楊七翻了個白眼,道:“孩子他外公太小氣,就給了孩子一個破爛圈圈。我只能從我外公家裡,給孩子多討點好處咯。”

    剛湊到府門口的曹彬,聽到了這話,黑著臉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曹琳氣的不行,銀牙咬的咯嘣響,“下次您再這麼給我丟人,我就跟你合離。”

    楊七吧唧著嘴,說道:“那我就考慮把初醒扶正。”

    曹琳氣極反笑,道:“你敢。”

    夫妻二人吵吵鬧鬧的進入到了府裡。

    事實上,楊七確實不缺錢,也確實沒必要在府門口就要東西。

    因為即便他不要,人家也會給的。

    楊七這麼做,完全是做給有心人看的。

    他就是要讓所有人知道,折楊兩家的關係已經和好如初了。

    別人不論是想對付楊家或者是對付折家,都得考慮考慮,能不能一次得罪兩家。

    如今,折御勳借鑑了楊七在三州之地搞兩府的手段,也在他掌控的府州、麟州和銀州五縣,搞起了府制。

    以府州和銀州五縣為根基的,被稱之為永寧府。

    以麟州為根基的,被稱之為北晉府。

    同時,折家麾下的兵馬,擴充到了十二萬。

    其中有六萬就是騎兵。

    而折楊兩家的兵力,加起來已經突破了二十五萬。

    二十五萬兵力,在這西北之地,也算是一霸了。

    此事的折楊兩家,已經不是誰都能得罪的起了。

    至少,黨項已經被排除在外了。

    而如今的大宋,要打折楊兩家的話,那也得掂量掂量。

    折楊兩家真要有心南下,在沒有打到汴京城的時候,大宋朝廷也只能幹看著。

    因為在折楊兩家身後的大宋的地盤,基本上都無險可依靠。

    一旦南下,那就是長驅直入。

    而且,大宋還得時刻提防著遼人南侵。

    折楊兩家合作,已經在西北立於不敗之地了。

    至少在宋遼之間的戰鬥沒出結果之前,誰也不敢動他們。

    楊七進府以後。

    佘賽花已經扶著折老太太坐在了首位上,並且挨個兒給折老太太介紹兒子和女兒,以及孫子。

    折老太太也早有準備。

    大大小小的,一人一個子孫牌。

    沒有多,也沒有少。

    楊七到現在才知道,折老太太當時送給他的玉牌,叫做子孫牌。

    按道理說,這種東西,應該是由老楊配發給子孫的。

    只是老楊家不講究這個,所以老楊也就不在乎。

    發完了子孫牌,一家人樂呵呵的坐在一起聊天。

    佘賽花和折老太太母女,似乎都一肚子的話說不完。

    老楊插不上話,就在那兒當神仙。

    折御勳和折御卿兩兄弟,似乎也不喜歡跟老楊說話。

    楊大和楊五,在佘賽花的吩咐下,在陪著折家第三代的折惟信兩兄弟敘話。

    “楊延嗣,你帶老夫到楊府轉轉。”

    折御勳找到了楊七,似乎有話跟楊七談。

    楊七痛快的答應了,然後帶著折御勳到了花廳。

    老楊瞧著兒子去談大事情了,自己卻只能當神仙,心裡別提多鬱悶了。

    花廳內。

    折御勳和楊七坐定以後,折御勳開門見山的問道:“小子,你對如今西北的局勢怎麼看?”

    楊七也是聰明人,聽到了折御勳這話以後,挑眉道:“大舅您是怎麼想的?”

    折御勳抿了一口石桌上的酒,不動聲色的道:“李繼遷和野乞干泊最近摩擦不斷。我瞧著,李繼遷想吞了野乞部落,以此來彌補和壯大他的部族。然後再領兵南下,找我們算賬。”

    楊七吧唧著嘴,沉吟道:“大舅的意思是準備火中取栗,還是漁翁得利?”

    折御勳遲疑了一下,道:“老夫想趁著對方兩敗俱傷的時候,上去咬一口,不說別的,銀夏二州,得吃到嘴裡。”

    楊七腦子裡不斷的盤算著得失,半晌過後,他點頭道:“我贊同大舅的說法。咱們麾下有新建的兵馬,適當的時候也得練練手。

    不過,我覺得在這件事兒上,咱們不能急。適當的時候,還可以拖一拖。”

    “哦?”

    折御勳一副願聞其詳的神色。

    楊七鄭重道:“大舅,我是這麼想的,首先,咱們手下的新軍,都是一群新兵蛋子。貿然派上戰場,不僅討不到好,說不準還得吃虧。

    咱們不如趁著他們雙方矛盾的時候,先幫他們增強力量,然後再通過他們的錢財,幫我們手下的兵馬換裝。

    我記得你們折家有些兵甲很犀利,而我手下卻有能打造良弓的工匠。

    你我兩家,取長補短,互相幫助。先把咱們自己的裝備和戰鬥力搞上去。

    而咱們淘汰下來的裝備,再賣給黨項。

    讓他們在內耗的同時,還給咱們送錢。

    等到他們兩敗俱傷的時候,咱們也就兵強馬壯了。

    到時候,咱們一擁而上,一口就能吃掉他們。”

    折御勳挑了挑眉毛,愕然道:“你這個想法……還真是夠無恥的。老夫從未有你這種想法。”

    楊七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笑道:“變廢為寶嘛!咱們也不富裕。”

    折御勳點了點頭,道:“你這個想法,老夫贊成。只是我怕一直等下去,到時候你我和黨項拼的水深火熱的時候,朝廷從背後捅咱們刀子。”

    楊七沉吟道:“您放心吧,不會等太久。我們如今打下了這些地方,也需要時間去消化。同時,我們也要為以後打下黨項,消化黨項做準備。

    據我估計,我們打下黨項的時候,才是最困難的時候。到時候我們要分兵出去駐守黨項的。

    不打黨項,反而對我們有利。

    所以說,這件事不能急。

    我們必須等一個機會。”

    折御勳點點頭,道:“老夫聽你的,老夫就安安穩穩的發展剛到手的麟州和銀州五縣。回頭老夫會吩咐府上的匠人,將我們折家的好兵甲,打造給你看的。”

    楊七笑眯眯的道:“我們軍中用的東西,想必大舅已經知道了吧?”

    “咳咳咳~”

    折御勳明顯有些尷尬。

    楊七也沒覺得這種事兒能瞞住折家。

    畢竟,當初他可是緊急從折家調集了一批匠人的。

    “大舅啊!您可得補償我。”

    折御勳眯著眼問楊七,“你要什麼?”

    楊七笑道:“大舅,我在復興府建立了一座武院,準備培訓一批用得著的軍官人才。您看看您,要不要加入?”

    “額?!”

    折御勳一臉愕然,“你小子好大的胃口。”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1:34
第0542章 大和尚

    折御勳是一個梟雄,作為梟雄,目光自然比常人看的長遠。

    楊七建立武院的目的,在老楊眼裡,那是在挖老楊家的根。可是在折御勳眼裡,那是在為以後活的更滋潤,培養力量。

    楊七拍了拍自己的肚皮,恬著臉笑道:“胃口不大,只求自保。”

    折御勳不相信楊七這鬼話,任何一個籌建武院的人,說出這句話都不可信,那怕這個人是自己的外甥。

    折御勳考慮了一下,覺得折家參與到這件事內有好處,他就痛快的答應了,“老夫可以答應你,老夫可以出人,甚至也可以出錢。但是培育出的人,必須有三分之一的人是折家的人。”

    “成交。”

    雙方很快的達成了新的合作意向。

    對於折家要在武院裡佔有三分之一的份子,楊七並沒有任何的不滿。

    折家的實力,不比楊家弱。

    因此,楊家也不可能把西北的好處全部佔完。

    折御勳開口要了三分之一的分子,這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若是換一個人跟折御勳談,那麼折御勳肯定會張嘴要三分之二。

    畢竟,折家在西北的威勢,不是用嘴吹出來的。

    舅甥二人達成了協議。

    他們手下的人,自然會按照他們的意向去辦事。

    他們都不是什麼小人物,很多事情已經不需要他們親自去辦了。

    一場決定著以後西北局勢走向的會談,就這麼悄無聲息的在一座不起眼的花廳內結束了。

    當楊七帶著折御勳回到了正堂的時候,一場正式的、聲勢浩大的滿月宴,正式的召開。

    折老太太被請到了上首,一邊陪坐著老楊和佘賽花,一邊陪坐著折御勳兩兄弟。

    在折老太太幸福的笑容中,一群人坐在一起,吃吃喝喝,玩玩樂樂的。

    一直持續到了晚上,宴會才散開。

    酒足飯飽的客人們,都被安排到了楊府內的客房休息。

    佘賽花很小女兒姿態的要跟折老太太睡,老楊被無情的拒絕到了門外,只能去陪著折御勳兄弟兩人睡客房。

    歡樂的氣氛持續了三天。

    曹彬率先提出了辭行。

    曹彬此次到大同府城,也算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走的時候很不高興,在楊七去送行的時候,全程黑著臉。

    曹彬走了之後。

    折家的人也告辭了。

    折家家大業大,如今控制的地盤又擴大了兩倍,必須時時刻刻在永寧府盯著。

    佘賽花依依不捨的送走了折老太太。

    折老太太臨走的時候,佘賽花鄭重的對折老太太承諾,等過段時間,她就會帶著府上的人去折家。

    折府的人也不是全走了,性格跳脫的折惟昌被留了下來。

    楊七果斷的把折惟昌甩給了楊大。

    他自己鑽進自己的院子裡,陪著曹琳和初醒一起過著沒羞沒臊的生活。

    楊家繁華落幕。

    一切都歸於了平靜。

    然而,在這平靜的背後,折楊兩家的合作,越來越緊密。

    經過了楊七和折御勳的溝通,兩個人把武院的地址,定在了距離麟州和豐城不遠的交界處。

    由楊家主導,折家輔之。

    武院的名字,被定名為西北武院。

    山長空缺,暫時由楊洪擔任副山長,折御卿擔任督學。

    目前,兩家已經從軍中抽出了三百的基層將校進入到了武院中受訓。

    由於是初次嘗試,因此所挑選的基層將校級別都不高。

    除此之外,兩家的兵器工坊,也進一步的進行了深層次的合作。

    互相取長補短,共同研製更方便更有效的武器。

    不僅如此,由於楊七麾下的兵馬缺乏鍛鍊,楊七還特別從折家調動了一批老兵,幫忙訓練麾下的將士。

    因此,楊七麾下的新兵將士們,在接受了稻草人的基礎訓練以後,還要接受折家老兵的戰術、武藝、軍陣等方面的訓練。

    總而言之,在折楊兩家的四府之地內,折楊兩家的合作,就像是兩台發動機,開始配合使用,效率空前的好。

    四府之地,也在一天一天變強。

    當然了,也有個例外。

    這個例外就是殤傾子。

    他對他手下的遊騎軍的訓練方式,堪稱粗暴。

    三萬遊騎軍,被他分成了一百股,一下子就從復興關外撒了出去。

    靠近復興關的遼國西京大同,以及雲內州,幾乎都能看到遊騎軍的身影。

    遊騎軍們繼承了在豐州所用的游擊戰術,在遼國境內,化整為零的頻頻做亂。

    三萬遊騎軍,在殤傾子的驅趕下,開始往匪軍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根據奏報,如今,殤傾子麾下的將士們的陞遷,已經不是在用軍功決定了,而是通過繳獲決定。

    簡而言之,誰搶到的值錢的東西越多,誰功勞就越高。

    遊騎軍也秉持著繳獲的財物截留兩成的緣故。

    很多的遊騎軍,顯得更加的富有了。

    據說,現如今的豐城內,除了黨項提供的牛羊馬外,剩下的大部分都是遊騎軍提供的。

    楊府內。

    楊七書房。

    有從豐城過來的信使,把陳耀的信件遞給了楊七。

    “侯爺,黨項野乞部族的來興師問罪了?”

    楊七一邊拆信,一邊笑道:“你們大人上一次坑了人家一把,還不讓人家發發牢騷。”

    楊七展開信件一瞧,頓時樂了,“野乞干泊不愧為一個人人物。被你們大人坑了,一句怨言也沒有。他已經把薛正明那個蠢貨給宰了。

    這一次,人家給我來信,是約定好交易的價格。而且還是只要皮甲,不要棉甲。

    過幾日,野乞干泊會派遣他弟弟到豐城。

    讓你們家大人好生接待。”

    楊七屈指敲打著桌面,沉吟道:“他這個價格也開的不錯,就按照他這個價格,給他供貨。”

    “屬下明白。”

    豐城信使剛要退出書房,就被楊七叫住了。

    “你回來。”

    楊七問道:“最近豐城裡有沒有李繼遷的人出沒?”

    豐城信使愣了愣,咧嘴道:“有,如今咱們豐城發展的可好的。不僅有黨項李繼遷部,還有許多黨項部族,都到咱們豐城內做買賣,除此之外,還有不少的西域人。”

    楊七挑了挑眉,笑道:“讓陳耀派人跟李繼遷接觸一下,問問他要不要兵甲。如果他也要的話,我們也能提供。”

    豐城信使愕然道:“侯爺,這麼做不妥吧?更何況,咱們也沒那麼多的兵甲同時賣給人家兩家啊。”

    楊七擺了擺手道:“你只管把本侯的話帶給陳耀,他會知道該怎麼做的。”

    野乞干泊這麼迫切的需要裝備和武器,這說明了,黨項的局勢在持續惡化。

    兩大部族的大戰,極有可能一觸即發。

    在這種情況下,楊七還不趁機大賺一筆,還等什麼?

    至於他手下的兵甲不夠,楊七一點兒也不擔心。

    折家的倉庫裡,可是有近二十萬的兵甲等著發霉呢。

    打發了豐城的信使。

    楊七就去了府裡的正堂。

    佘賽花最近越發的痴迷鬼神了。

    自從楊七給楊家留下了兩千萬兩銀子花以後。

    佘賽花就很闊綽的在大同府內,購買了兩塊地。

    一塊供奉了道門,一塊供奉了佛門。

    今日是佛門的大同寺落成的日子,寺裡的主持方丈請佘賽花去觀禮。

    老楊對此不感冒,不願意去。

    楊大又回了復興關,楊五又繼續去挑人了。

    所以只有楊七陪著佘賽花去大同寺觀禮。

    楊七陪著佘賽花,穿過了大同府的街道,到了城西的大同寺。

    由於佘賽花捨得出錢,因此大同寺的廟宇建造的很宏偉。

    今日寺廟落成,觀禮的人很多。

    但是楊七和佘賽花的身份不同,所以到了寺廟的時候。

    主持方丈率領著寺廟裡的僧眾在大同寺門口等候。

    當佘賽花一行出現在大同寺門口的時候。

    為首的一位光頭大和尚迎了上來。

    “貧僧大覺,見過虎侯,見過楊夫人。”

    在光頭大和尚身後,一群僧眾,齊呼,“阿彌陀佛。”

    佘賽花剛忙扶起了大覺禪師,說道:“大師乃是得道高僧,不必多禮。”

    楊七瞅著大覺禪師身後一水的小沙彌,不咸不淡的道:“大和尚,你這廟裡的沙彌有點多啊。”

    佘賽花瞪了楊七一眼。

    楊七打了個哈哈,假裝沒看見。

    一行人進入到了廟內的大雄寶殿,佘賽花去禮佛,楊七在外面打哈欠。

    “南無阿彌陀佛。”

    一聲佛號,在楊七背後響起。

    楊七轉頭一看,就看到了一個大和尚,披著袈裟,站在自己身後。

    大和尚的樣貌,瞧著比方丈還蒼老一些。

    “貧僧廣德,見過楊施主。”

    楊七眯起眼,盯著大和尚,說道:“智慧廣大……按這個排下來,你比大覺大和尚還高一輩。”

    廣德禪師躬身施禮,道:“楊施主謬讚了,老衲和大覺師侄,雖然身在佛門,卻身涉紅塵,算不得大和尚。”

    楊七愣了愣,他想起了一事。

    他以前在閱讀雜記的時候,似乎看過一段有關於對和尚稱謂的記載。

    這大和尚的稱呼,只有那些得道高僧才有資格叫。

    普通的和尚,一般就叫沙彌。

    稍微牛一點的,叫和尚。

    而大和尚,卻不是誰都擔待得起的。

    必須是被公認的得道高僧,才有資格被稱呼一聲大和尚。

    不過,楊七對這個稱呼上的問題,不想計較下去,他更在乎的是廣德禪師找自己的目的。

    “和尚,你的六字洪名,叫的遠沒有其他的和尚字正腔圓。你是南方來的?這一次找上我,有什麼目的?”

    所謂的六字洪名,指的就是‘南無阿彌陀佛’六個字。

    楊七不認為,一個廣字輩的和尚,突然找到了自己,沒有任何的目的性。

    似廣德這種老古董級別的和尚,即便是出現在汴京城內,也會被趙光義高高的供起。

    這種老古董一般都躲在深山裡當活佛,很少出來在世上行走。

    而每一次出現,都代表著有大事兒。

    廣德禪師張開了掉光了牙齒的嘴,臉上的雞皮皺成一團,笑呵呵道:“還請楊施主到禪房一敘。”

    楊七挑眉,搖頭笑道:“你我都是聰明人,說話也不用那麼拐彎抹角的。更不必講什麼禮數。你們想做什麼,只管說,能不能答應,我會橫樑。”

    廣德禪師點點頭,輕聲道:“聽聞楊施主佔據了交趾,不知道楊施主能不能打開方便之門,允許我佛入南國?”

    楊七愣了愣,有些錯愕道:“朝廷都不知道的消息,你們倒是先一步知道了。你們的消息還真靈通,甚至都能挖出我。

    只是據我所知,南國內,並不是沒有佛教的存在。你們又何必跑到南國去傳教?”

    廣德禪師搖頭笑道:“不一樣,不一樣……”

    楊七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廣德禪師的這個不一樣,代表了很多意思。

    他這是在告訴楊七,同樣是佛教,但是南國的佛教,和大宋的佛教並不相同。

    地域的不同,造成的信仰的差距不同。

    這個楊七能夠理解。

    楊七對於宗教方面,偶爾會有一些偏見。

    但是他並不排斥宗教。

    在這個沒有心理諮詢師的年代,宗教其實在很大程度上就代表著心理醫生的角色。

    只是有些人做的有些偏激而已。

    楊七沉吟道:“我可以准許你們進入南國傳教,甚至允許你們在大同府和復興府內傳教。但是,我能得到什麼好處?”

    楊七絕不可能跟一個存在了上千年的恐怖教派談什麼信仰的問題。

    太愚蠢。

    唯有談利益才是最實在的,也是最可取的。

    一個存在了千年的教派,其底蘊和積累是深不可測的。

    他們想要滲透南國的話,其實楊七阻止不了。

    人家之所以跟楊七打招呼,就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傷亡。

    而楊七要是不趁機敲一筆的話,他也不叫楊七。

    廣德禪師眯起眼,問楊七,“楊施主想要什麼?”

    楊七沉吟道:“我要你們在我需要的時候,只要我一聲令下,就能遵從我。”

    廣德禪師搖頭,笑道:“我佛慈悲,我等皆是我佛的子民,絕不會遵從於我佛以外的任何人或者神。”

    楊七豎起一個巴掌,“那你們就答應,幫我做五件事。”

    “五件事?”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1:34
第0543章 老道士

    “那五件事?”

    廣德禪師低聲問。

    楊七樂呵呵笑道:“暫時還沒想好,想好了再告訴你。”

    也虧得廣德禪師修煉了幾十年的禪功,不然非得被氣死不可。

    楊七也不管廣德禪師生不生氣,他自顧自的說道:“在我的地盤上傳道可以,但是我希望你們遵守我的規矩。

    一府之內,寺廟不能超過五座,田產不得超過千畝,僧眾不得超過一百人。其餘的我不會幹涉,但是以上的三點,我會嚴格的派人去監管的。”

    廣德禪師臉色一黑,語氣生硬的道:“楊施主不覺得有些強人所難嗎?尊母也崇信我佛。”

    楊七背負雙手,淡然道:“在我的地盤上,我說的話就是鐵律。誰說話也不好使。”

    丟下了這句話,楊七已經離開了。

    因為他看到佘賽花已經從大雄寶殿內走了出來。

    佘賽花出了大雄寶殿內以後,直奔另一座寶殿內。

    佘賽花似乎沒有看到楊七一樣。

    楊七瞅著佘賽花進入到了那一座寶殿內以後,眉頭緩緩皺起。

    廣德禪師不動聲色的站在楊七身後,低聲道:“看來尊母有思子之心。”

    楊七不咸不淡道:“我知道。”

    廣德禪師驚奇道:“楊施主對我佛門很瞭解。”

    楊七嘆了一口氣,道:“河梨帝母,護教二十諸天之一……又名愛子母……我娘這是想我四哥了……”

    廣德禪師笑眯眯道:“佛門廣大,可助楊施主一臂之力。”

    楊七擺了擺手,淡然道:“不必了。”

    辭別了廣德禪師,楊七迎上了從帝母殿出來的佘賽花。

    “娘,你又想我四哥了?”

    楊七低聲問。

    佘賽花眼睛紅彤彤的說道:“自從去年冬日一別,眼看就一年過去了,你四哥仍舊音訊全無。為娘這心裡,總是不是滋味。

    前幾日為娘去看你四嫂,發現你四嫂躲在房內低聲哭泣。

    為娘的心裡更難受了。”

    楊七安慰佘賽花,道:“娘您放心,我已經打聽到了四哥的動向,過幾日就去把四哥接回來。”

    “真的嗎?”

    還在傷心的佘賽花,在聽到了楊七這話以後,驚喜的抓著楊七胳膊問道。

    楊七鄭重了點了點頭。

    此後,楊七陪著佘賽花在大同寺內參加完了佛會。

    回到了府裡以後,楊七就派人去蒐集遼國的情報。

    曹琳在得知了楊七在蒐集遼國情報以後,趕忙趕到了楊七書房。

    “郎君要攻打遼國?”

    楊七正在書桌上重新歸納遼國的地圖,聽到曹琳發問,微微愣了愣,愕然道:“誰說的?”

    曹琳走到了書桌前,小聲道:“你派人去搜尋遼國的情報,難道不是要攻打遼國嗎?”

    楊七搖頭,放下了筆墨,輕聲道:“四哥無影無蹤已經一年多了。娘和四嫂每日裡如同烈火在焚心。我可不願意看她們繼續煎熬下去。所以我準備去一趟遼國,把四哥尋回來。”

    曹琳臉色一變,焦急道:“你要自己去?那豈不是很危險。這種事情,交給手下人去做就好了。”

    楊七搖了搖頭,道:“交給其他人,我不放心,我還是親自跑一趟遼國,比較穩妥。”

    “你準備帶領多少人馬?”

    “一個人……”

    “不行。”

    曹琳聽到了楊七準備一個人奔赴遼國,當即就大聲的拒絕。

    楊七安撫暴躁的曹琳坐下,道:“一個人,目標小,不容易暴露。人一多,目標太大,容易暴露。相比而言,還是一個人更安全。

    再說了,以我現在的武藝,即便是一個人在遼國闖蕩,也沒有幾個人能夠抓住我。帶的人多了,反而是累贅。”

    曹琳苦著臉道:“可是這也太危險了……”

    楊七笑道:“放心吧,我一定會平平安安的去,平平安安的回。”

    曹琳拽著楊七的衣袖,臉色鐵青,道:“我爹說,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如今已經不是一個人了,在你的身後,還有我們母子,還有初醒妹妹,還有南國和大同府、復興府內千千萬萬的百姓。你就非冒險不可嗎?”

    楊七長嘆了一口氣,“那是我親哥,我非去不可。再說了,其他人未必知道他在哪兒。”

    楊七去意已決。

    曹琳怎麼阻攔都不成,最後有只能幫楊七打點行囊。

    臨行前,曹琳痴纏的利害,甚至還拽上害羞的初醒,一起大被同眠。

    楊七愉快的享受了一次齊人之福。

    然後在一家人期盼的眼神中,單人單馬,藉著月色,直奔雁門關。

    大同府距離雁門關是最近的。

    而雁門關,平日裡也是可以通行的,因此楊七從這裡出關比較容易。

    楊七到達雁門關的時候,天已經亮了,雁門關的城門也開了。

    禁軍的將士們在城頭上黑壓壓的站成了一排排。

    城門口過境的商人們,一個個排著隊的挨個接受盤查。

    楊七為了掩人耳目,特意的喬裝打扮了一下。

    打扮過後的楊七,看起來更像是一個江湖豪客。

    一頭亂糟糟的頭髮,裡面夾雜了些許的枯草,渾身穿著一件灰色的麻布衣裳,腰裡掛著一柄橫刀,頭上帶著一頂斗笠,胯下一匹老馬尾巴都禿了。

    楊七過關的時候,負責盤查他的禁軍軍卒,對他嚴防死守的。

    把他當成了一個危險分子對待。

    “這是什麼?”

    禁軍軍卒們在楊七行囊裡翻出了不少曹琳為楊七準備的吃食,還有一些散碎的銀兩。

    同時,還有一小包的精鹽。

    精鹽,在這個時代,不論在什麼地方,那都是稀有貨。

    即便是官方發賣的鹽,那都是粗鹽。

    不是地方豪族或者世家大戶,根本吃不起精鹽。

    這些禁軍軍卒們,倒不是想追究楊七的來歷,他們主要是想找藉口,吞掉楊七手裡的這些精鹽和銀兩。

    過關刮一層,這幾乎已經成為了一種不成文的規定。

    即便是以前老楊鎮守在雁門關的時候,也頻頻有這種事兒發生。

    更何況現在駐守在雁門關的是號稱大宋精銳的禁軍大爺們。

    眾所周知的,禁軍大爺們永遠是最貪婪的,也是最難伺候的。

    這種歪風邪氣,楊七是看不慣的。

    但是,楊七更不願意暴露身份。

    所以,他就只能任由人家搜刮乾淨他身上的精鹽和銀兩。

    等到他進入到了關城內的時候,渾身上下的金銀被搜刮了個乾乾淨淨,若不是有人阻止的話,恐怕連楊七腰間的橫刀和老馬,都要被留下。

    “小後生,第一次出關?”

    一位年過半百的老伯,笑呵呵的出現在楊七的面前。

    瞧著他的裝束,看著像是商戶人家走商時候請的把爺。

    楊七把被煩亂的衣服,往馬背上一丟,裝出憨厚的模樣,道:“確實是第一次,沒想到邊關的軍卒這麼凶。”

    “呵呵呵~”

    老把爺樂呵呵笑道:“那群狗東西,就喜歡挑你們這些單個的行人欺負。在他們眼裡,其實你們已經是死人了。對於死人,他們不會客氣的。”

    “為什麼這麼說?”

    老把爺雙手捅進了袖口,悠悠道:“這關外,不像是咱們中原,亂著呢。關外馬賊橫行,黑店更多。一個人出關,老漢我就沒見過活著回來的。

    關外的許多黑店,最喜歡做的就是人肉包子。

    特別像你這種單槍匹馬的,被人一殺,煮了。有人想幫你報仇,都找不到地方。”

    老把爺頓了頓又道:“老漢瞧著你這小後生應該是個遊俠兒,老漢商隊裡面還有個座兒,給你留著。跟著老漢走一起,你也不至於把命丟了。”

    楊七聞言愣了愣,這才明白老把爺的目的。

    他四處瞧了瞧,看見有許多單槍匹馬的,似乎遊俠兒的人物,被拉進了一個個又一個的商隊。

    他就明白了,老把爺說的話,至少有六成是真的。

    至於剩下的四成,那就是老把爺看似在好心的幫楊七,其實也是想為商隊拉一個免費的保鏢而已。

    楊七抱了抱拳,笑道:“不必了,我一個人可以的。”

    說完了這話,楊七牽著馬就準備出關城。

    老把爺愣了愣,瞅著楊七的背影,啐了一口,“不識好歹的小崽子,你就等著被人吃了吧。”

    罵完了這一句,老把爺又重新去尋找目標了。

    楊七牽著馬,出關城的時候,就看到了有禁軍將士在清道。

    沒過多久,就看到了如今已經升任為威武將軍的李子楓,騎著馬,帶著一隊人,從關外衝了進來。

    在李子楓身邊,還跟著一個勁裝女子。

    瞧兩個人一邊策馬狂奔,一邊有說有笑的,應該關係不錯。

    楊七驚鴻一瞥,總覺得這個勁裝女子身形很熟悉,只是一時沒想起來。

    楊七也就沒有再細想。

    待到李子楓帶領的人馬離去以後,關城門口,又重新恢復了通行。

    楊七牽著馬出了關城,一路策馬狂奔,向北而去。

    楊七策馬狂奔了一刻鐘,到了一條窄道旁邊,突然勒馬止步。

    楊七不勒馬不行,因為在窄道上,躺著一個髒乎乎的老道士。

    老道士似乎睡著了,肚皮一鼓一鼓的,像是一隻躺著睡覺的大蛤蟆。

    楊七正在躊躇要不要策馬跨過去的時候,就聽那個正在酣睡的老道士,突然說了一句夢話。

    “別去……前面有埋伏……”

    楊七一下子愣了,他策馬到了老道士身前,低著頭道:“前面有埋伏?你怎麼知道,莫非你跟他們是一夥兒的?”

    老道士一句話也沒說,翻了個身,繼續酣睡。

    楊七皺眉,策馬繞過了老道士,一路繼續向前奔去。

    一口氣奔出去了兩地裡。

    突然,從兩側的草叢中,出現了六個賊人。

    前後各兩人,手持著絆馬索,封住了楊七前行和後退的路。

    “還真有埋伏……”

    楊七眯起眼,抽出了腰間的橫刀。

    “小子,把身上值錢的東西交出來,再叫我們三聲爺爺,我們就放你離開。”

    為首的蒙面匪徒,大聲的叫囂著。

    楊七端坐在馬背上,冷哼道:“放著好好的兵不當,在這裡當強盜。簡直是找死。”

    “嘶?”

    六個賊人一愣,其中一人愕然道:“你怎麼知道我們是當兵的?”

    為首的賊人,敲了一下那個傢伙的頭,喝罵了一句,“你個白痴……”

    楊七掃視了六人一圈,沉聲道:“你們用的絆馬索,打結的手法是禁軍所用的手法。你們握刀的姿勢,行進中的氣息。都是大宋禁軍獨有的。

    還有你們腳下的鞋子,也是兵靴……”

    “既然認出了兄弟們的身份,那就留不得你。”

    “殺!”

    一瞬間,六個賊人撲向了楊七。

    楊七揮刀砍出。

    有兩個人被一刀斬斷,四個人被一刀封喉。

    六個大宋禁軍裝扮的賊人,對付一般的遊俠兒自然是手到擒來,可是在楊七面前,完全不夠看。

    楊七擦拭乾淨的橫刀以後,繼續策馬向前。

    在楊七殺死大宋禁軍裝扮的賊人的地方。

    剛才臥倒在路邊提醒楊七有埋伏的老道士突然出現。

    他長吁短嘆的道:“幹什麼不好,非去找死。老道原本想救你們一命,可惜那個煞星不放過你們。”

    ……

    楊七又行了三里地,碰到了一棵大樹。

    一個老道士,躺在大樹上酣睡。

    正是那個之前提醒楊七有埋伏的老道士。

    楊七瞳孔一縮,盯著老道士,一言不發。

    老道士吊在樹上,似乎隨時都要掉下來一樣。

    “別去……前面有埋伏……”

    楊七盯著老道士,沉聲道:“你到底是誰?你提醒我前面有埋伏,不是怕我被人伏擊。而是怕那些埋伏我的人,被我殺死吧?”

    老道士悠悠說道:“上天有好生之德。”

    楊七冷聲道:“上天有沒有好生之德,上天說了算。我有沒有好生之德,我說了算。”

    老道士睜開眼,眼中閃過一道精光,他盯著楊七,道:“難道你心裡,就沒有仁慈之心?”

    楊七正色道:“遇仁者仁,遇惡者惡。”

    “天下百姓和一家之私比,孰輕孰重?”

    “兩個都重要。”

    “如果必須捨棄一個呢?”

    “我一個都不會捨棄。”

    “你是讀書人,應該明白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孽障!”

    “陳老鬼!”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1:35
第0544章 真假神仙

    一道雪亮的銀光從老道士袖跑裡爆射而出,鋒利的長劍一閃,就出現在了楊七喉頭。

    楊七猛然一躍,跳下了馬背,在地上滾了一圈,避開了那鋒利的長劍。

    “唰~”

    橫刀出鞘,迎上了老道士手裡的長劍。

    雙方你來我往,鬥了三招。

    老道士持劍而立,宛如蜻蜓,在枯草間跳躍。

    楊七橫刀擋在胸前,額頭上的汗珠滾落,落在橫刀上,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響。

    “陳老鬼,你想殺我?”

    簡短的三招,楊七已經探清了老道士的勢力。

    老道士的劍術很飄逸,一招一式猶如蜻蜓點水,快而精準。

    楊七也是費盡了心思,才躲開老道士的三劍。

    三招之間,用了兩個呼吸,楊七卻覺得比在復興關外在敵陣裡衝殺還累。

    老道士手持著長劍,眯著眼睛,盯著楊七,說道:“有人告訴老道,你有鬼神之相。老道不信,特地到代州一瞧,沒想到是真的。”

    楊七警惕的防備著老道士繼續出招,他低聲道:“种放告訴你的?”

    “不錯。”

    楊七沉聲道:“就算是我有鬼神之相,也沒礙著你道門的事兒,你為何要殺我?”

    老道士撫摸著鬍鬚,輕聲道:“因為老道發現,你是一面兩相。你的臉上,不僅有鬼神之相,還有活死人之相。”

    “那又如何?”

    “歷代具有活死人之相的人,都是攪動天下風雲的人。每一次這種人出現,就是天下風雲並起的時候。如今天下初定,容不得你再次興風作浪。”

    楊七面色陰沉,道:“什麼活死人之相,誰又能確定,不是你這老鬼編出來唬人的。”

    老道士冷哼一聲,說道:“嬴政、王莽、張角、楊廣、黃巢,他們都是一面兩相,都具有活死人之相。他們做了什麼,不用老道我告訴你吧?”

    楊七面色陰晴不定。

    莫非所謂的活死人之相,指的就是穿越者的相貌?

    老道士嘴裡的這五個人名,其中有四個被後世人猜測為穿越者。

    但是,即便如此,楊七也不可能坐以待斃。

    難道就因為別人幾句話,楊七就要自殺謝罪不成?

    “陳老鬼,你別嚇唬我。也別給我頭上亂扣帽子。我看你就是拿了趙宋皇室的好處,想藉機幫趙光義剷除我。”

    老道士臉色一黑,罵道:“你放屁,休得誣衊老道。老道殺你,只是為了天下的百姓除害,絕不參雜任何其他的東西。

    在代州的時候,老道見你尚有孝心,因此並沒有對你產生殺心。可是離開了代州以後,老道尾隨你至今,發現你全無慈悲心,所以才決定對你痛下殺手的。

    一切的一切,跟趙宋皇室,都沒有半點兒關係。”

    楊七臉色也很黑,他瞪著老道士,道:“陳老鬼,我就殺了幾個劫道的強盜,他們都是該死之人。如果我不殺他們,很多人就會因為他們的存在而身死。

    難道我替天行道也有錯?莫非你覺得我該死,而那些個強盜不該死。”

    老道士冷笑道:“他們那些個賊人死不死,無關大局。老道也不在乎他們會被什麼人殺死。老道在乎的是你有沒有一顆慈悲之心。你和他們不同,他們只是稱霸一條路的山匪。你卻是霍亂天下的大賊。

    他們作亂,死的只有幾個人。可是你若是為禍天下,死的就不是幾個人了,而是成千上百萬的平民百姓。”

    “呸!”

    楊七啐了一口唾沫,罵道:“陳老鬼,你別在這裡信口雌黃了。你說的都是一些虛無縹緲的東西。講的話也是冠冕堂皇的。我楊七橫行至今,從沒有錯殺過一人,也沒有放過任何一個禍害。

    從我歷事起,不僅沒禍害一個漢人百姓。反倒是救下了數以百萬計的漢人的性命。

    老子就算不是功德無量,活人無數的功德還是有的。

    老子為百姓做了那麼多好事,幫助了那麼多百姓活下來。

    你又為百姓做過什麼?你們道門為百姓做過什麼?

    你有什麼資格,說讓老子死,老子就得死?

    你想替天行道,就憑藉一副面相,就要置我於死地?

    如果你陳老鬼真的是替天行道,真的是為天下百姓著想。

    那麼最應該殺的那個人,是汴京城裡,坐在龍椅上的趙光義。

    自從他登上帝位以來,兩次北伐遼國,兩次加起來發兵近六十萬,徵調了近兩百萬民夫。

    有一百多萬人就葬身在了這西北,耗費的錢糧更是無數。

    要說禍國殃民,他趙光義比我更合格。”

    老道士目瞪口呆的盯著楊七,自從他獨居華山以來,還從沒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說話的,更沒有人敢如此明目張膽的罵他的。

    在天下芸芸眾生眼裡,他就是一位老祖宗,處處受人尊敬。

    即便是趙光義三次請他入汴京城,也是用八抬大轎把自己抬進汴京城的。

    多久沒有人敢罵他了?

    老道士有些不記得了。

    老道士臉色鐵青,盯著楊七,低吼道:“陛下北伐遼國,那是為瞭解救在燕雲十六州受苦受難的百姓。”

    “我呸。”

    楊七徹底的舍掉了臉皮,破口大罵道:“還解救燕雲十六州受苦受難的百姓?陳老鬼,你在跟我講笑話?他是惦記燕雲十六州的地盤,以及長城的屏障。他為燕雲十六州的百姓做過什麼?

    什麼都沒做過。

    只是在燕雲十六州的百姓們受苦的時候,他拉著一群文臣們,高高的舉起酒杯,一起唱幾句滿懷悲壯的悲歌而已。

    老子跟他不同。

    老子不僅從黨項手裡奪下了兩州之地,還解救了勝州幾十萬百姓於苦難。

    老子身後什麼都沒有,但是老子有一腔熱血。

    老子憑藉的就是這一腔熱血,還有這一雙手,一點一滴的為百姓們,建立起了一個幸福美滿的家。

    解救了數萬萬的百姓於苦難,以後或許還能解救更多。

    趙光義他身後,有一個龐大的帝國,他有無敵的猛將,他有睿智的文臣。

    可是他們在做什麼?

    他們除了勾心鬥角外,什麼都不想做。

    老子比他們好一萬倍,比他們高尚一萬倍。

    如果老子是禍亂天下的罪人,那麼他們就是民族和歷史的罪人。”

    楊七踏前一步,逼近了老道士,嘶吼道:“你說說,你們誰有資格拿走老子的命?”

    老道士面色陰沉,一句話也不說。

    楊七冷哼一聲,準備離開。

    老道士的劍卻橫在了楊七的面前。

    “你不能走。”

    楊七提著橫刀,盯著老道士,冷笑道:“終於要撕破臉皮了?不再拿那些冠冕堂皇的話壓我了?”

    楊七見老道士不說話,又道:“你們這些老傢伙們,總喜歡用一些神神鬼鬼的話來欺負普通人。總是把別人給賣了,別人還在幫你們數錢。

    陳老鬼,你見到我,說了那麼多冠冕堂皇的話,無非就是在為殺我找一個藉口罷了。

    趙匡胤當初把華山送給你,這就說明,你陳老鬼華山一脈和趙宋皇室的關係不一般吧。

    嘿嘿嘿……真正請你過來的人,恐怕也不是种放,而是趙光義對不對。

    趙光義見他派來的沈倫壓不住我。

    所以你就向你許下重諾,讓人下山,把我除之而後快。

    我猜的沒錯吧?

    你能告訴我,趙光義給你許下什麼重諾嗎?”

    老道士臉色鐵青,眼中寒光閃爍,長劍下意識的逼向了楊七的喉嚨。

    楊七橫刀婉轉,盪開了老道士手裡的長劍。

    老道士提著長劍,繼續逼近楊七。

    “嗖嗖嗖~”

    長劍劃過,在楊七身上劃開了幾道豁口。

    “惱羞成怒了嗎?就你這養氣的功夫,不到家啊。”

    楊七雖然吃虧了,但是嘴上卻不饒人,頻頻開口損老道士。

    老道士惱怒的瞪著楊七,手裡的長劍加快了幾分。

    楊七疲於反擊,卻始終找不到破綻。

    老道士的劍術登峰造極,剛柔並濟,又似羚羊掛角,不可捉摸。

    楊七有一種被吊打的感覺。

    他空有一身通天的力氣,卻使不出來。

    “夠了~”

    老道士把楊七逼的頻頻後退,眼看就要把楊七斃於劍下,卻被一聲懶洋洋的聲音給攔住了。

    老道士聽到這一聲的時候,立馬收起了長劍,立在一旁。

    只見,從原本老道士睡覺的那一棵樹下的枯草堆裡,出現一個懶懶散散,邋邋遢遢的人影。

    也是一個道士。

    不過這道士給人的感覺邋裡邋遢的,渾身髒兮兮的,更像是一個乞丐。

    在他的腰間還掛著一個酒葫蘆。

    走起路來顛三倒四的,似乎隨時都能睡著。

    邋遢道士衝著老道士擺了擺手。

    老道士神色不甘的瞪了楊七一眼,然後飛奔而起,幾個起落,就消失在了無邊的曠野上。

    邋遢道士顛簸著走到了楊七面前,迷迷糊糊的道:“你一口一個陳老鬼,一口一個陳老鬼的。貧道就那麼讓你討厭的?”

    楊七皺著眉頭,低聲道:“你是陳摶?”

    邋遢道士摘下了腰間的酒葫蘆,悶了一口,渾身抖了一個哆嗦,捧著酒葫蘆讚歎道:“你楊家酒坊出的烈酒就是好……就是有點貴了……”

    楊七上下打量了邋遢道士一眼,眉頭皺的更深了。

    邋遢道士癟了癟嘴,“怎麼,覺得貧道不像是陳摶?”

    楊七答非所問,“你是陳摶,那剛才那個是誰?”

    “華山劍侍。”

    華山劍侍?

    這個名號楊七還是第一次聽說。

    邋遢道士似乎知道楊七心中的疑惑,樂呵呵笑道:“像我這種老傢伙,活的時間夠長,在很多人眼裡,那都是寶貝。

    道門千年底蘊,貧道好歹也是一個活神仙,身邊有一兩個護衛,那也是應該的。

    倒是你,似乎知道貧道要找你,居然一個人都沒帶,就出關了。

    見到了道人,就一口咬定是老道。”

    楊七眯著眼,沉聲道:“為了弄清楚你的身份,我可是親自去了一趟大同寺。許下了一個重諾,才從那些和尚嘴裡探聽到了一些消息。”

    “呸!”

    陳摶老道毫無形象的啐了一口,罵道:“一群吃飽了沒事兒干的賊禿,總是盯著貧道的一舉一動。總有一天,貧道要在他們的大雄寶殿內拉泡屎,臭死他們。”

    楊七愕然,嘴角不停的抽搐。

    很難想像,後世被人祭拜了上千年的神仙級的人物,居然是這麼一個……

    楊七實在找不到一個詞語形容,這個被人稱之為神仙的邋遢道士。

    似乎得道了的老神仙或者是活羅漢,都是這麼一副灑脫的德行。

    比如再過一百多年,出現的一個名叫李修緣的傢伙。

    世俗的一切,似乎都不足以約束這些高人了。

    陳摶老道盯著楊七,疑惑道:“你小子眼睛滴溜溜亂轉,似乎在心裡想貧道的壞話?是不是覺得活神仙,在你心裡不應該是這副模樣?”

    楊七果斷搖頭,“沒有。”

    陳摶老道嫌棄的道:“口是心非。小子,活神仙是啥樣的,你見過幾個?恐怕就見過貧道一個。而貧道我卻一個都沒見過。如今貧道頭上頂著活神仙的名頭,那麼貧道怎麼活,活神仙就是怎麼樣的。貧道,完全不需要去顧忌旁人的想法。”

    楊七覺得陳摶老道這話說的實在,活人活到陳摶這份上,就算是放一個屁,也有很多人跟在他身後狂吸,還會一個勁的讚歎。

    瞧!我吸了一口仙屁,一下子就覺得年輕的十歲。

    不說陳摶老道這種名震天下的大人物,就算是楊七,現如今放一個屁,也會有人跟在他身後捧臭腳,說是香的。

    陳摶老道的話說的實在,可是不代表楊七就願意對他敞開心扉。

    對於這種還沒有摸清楚對方意圖的高人,楊七時刻都保持著警惕的狀態。

    楊七之所以選擇單槍匹馬的出關,其根本原因,就是為了引出這位高人。

    這種高人,楊七覺得,還是由他處理比較好。

    要是把這種高人留在大同府裡,他的家人未必是人家的對手。

    “你們道門為什麼要殺我?”

    楊七沉聲問出了自己心裡的疑惑。

    陳摶老道愣了愣,嘿嘿笑道:“你剛不是說了嘛。我們道門拿了趙光義的好處,所以要幫他對付你。”

    “額?!”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1:36
第0545章 金身已成的楊七

    陳摶老道見楊七吃癟,如同偷吃到了雞一樣笑的很得意。

    楊七臉黑成了一團。

    陳摶老道樂呵呵道:“趙光義確實許給了我們好處,只是貧道覺得拿著燙手,所以就沒接。”

    楊七看向了剛才老道士離去的方向,茫然道:“那他?”

    陳摶老道捻起鬍鬚,道:“你哄騙了人家的寶貝侄子給你賣命,還不讓人家奏你一頓出出氣。那個小傢伙可是人家辛辛苦苦培育的新一代的劍侍,結果被你拐走了。你說人家能不生氣?”

    楊七又問,“那他剛才說我沒有慈悲心,又是怎麼回事兒?”

    陳摶老道點頭,道:“他確實說的是事實,也是在幫貧道傳話。五十多萬的遼地漢民,死在你守的復興關下,你確實有些心狠了。”

    楊七皺眉道:“逼死他們的是耶律休哥,跟我無關。”

    “是嗎?”

    陳摶老道挑眉道:“你楊延嗣的所作所為,貧道也有所耳聞。你楊延嗣的本事有多大,貧道也略知一二。貧道不相信,以你的本事,救不了當初在復興關前的遼地漢民?”

    楊七沉吟了片刻,遲疑道:“賭一把的話,能救下十萬人……”

    楊七猛然抬起頭,盯著陳摶老道,沉聲道:“但是我當初不敢賭。一旦賭輸了,死的可就不止是那些遼地漢民了。”

    陳摶老道緩緩點頭,道:“你們為將的事兒,貧道不懂。不過在你有能力救下他們的情況下,還死了這麼多百姓。這一筆血債,你是要還的。”

    楊七皺眉道:“你準備讓我怎麼還?”

    陳摶老道鄭重道:“陛下三伐遼國的時候,貧道希望你能傾盡全力,助陛下一臂之力。”

    楊七臉色一沉,冷聲道:“你這是要讓我楊家的人,都去死?你覺得我會答應?”

    陳摶老道眼中閃過一道精芒,沉聲道:“你必須答應。只要能奪回燕雲十六州,即便是你父子皆戰死。貧道也能保你楊家香火千年不絕,楊家威名千年不墜。

    如若你袖手旁觀,貧道一定會讓你萬劫不復。”

    楊七總算是明白了,那一位華山劍侍問他的話是什麼意思了。

    從陳摶老道的話裡,楊七可以判斷出。

    趙光義和道門之間應該有一筆交易。

    道門雖然沒有答應趙光義的交易,但是卻答應了趙光義提出的條件。

    第三次征討遼國,那可是楊家的宿命之戰。

    改變楊家一門命運的,就是這第三次征討遼國的戰鬥。

    楊七這幾年准備了這麼多,就是在為這一戰做準備。

    而且,按照他原本的計畫,還準備讓他的幾個兄長和老楊避開此次戰鬥的。

    聽陳摶老道的意思,似乎完全沒有讓他們避開的意思。

    甚至連後事都替楊家想好了。

    楊七語氣冰冷的道:“此事我一肩扛了,我不希望我父兄牽扯進去。”

    陳摶老道眯起眼,冷哼道:“你沒得選。”

    楊七冷冷的盯著陳摶老道,冷笑道:“陳老鬼,我願意一肩扛下此事,已經夠給你面子了。若是你真要把我父兄也拉進來。我不介意,讓這中原大地,再次遍地狼煙。”

    “你敢?”

    陳摶老道邋遢的形象一掃而光,一下子身形拔高了一節,他目光冰冷的盯著楊七。

    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楊七毫不示弱的和陳摶老道目光對視著,“我楊延嗣活著的目的,就是為了保全楊家。楊家的其他人若是有所損傷,我不介意魚死網破。”

    陳摶老道手上一用力,在腰間的酒葫蘆上捏出了兩排指印,“你信不信貧道滅了你,然後親自去找楊業商討此事。”

    “哈哈哈……”

    楊七朗聲大笑,“你找我爹有什麼用?你覺得除了大同府的五萬大同軍外,還會有人聽我爹的?陳老鬼,你也太小看我楊延嗣了。

    擺脫你在對付我之前,學一學人家那群和尚,先好好查清楚我的底細,再跟我說話。”

    陳摶老道挑眉道:“你還留有後手?”

    楊七冷笑道:“不然呢?你以為和你們道門鬥的你死我活的佛門,甚至在信徒上穩穩壓你們一頭的佛門,為何要拋出你的消息,來討好我?僅僅因為我是一個兩府之主?

    難怪你們道門鬥不過佛門。固步自封就是你們最大的缺陷。

    只知道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上斗的你死我活的,算什麼英雄好漢。”

    陳摶面色陰晴不定,似乎在思考如何應對楊七。

    楊七留有什麼後手他還真不知道。

    能被佛門看重的後手,那可就不是一般的後手了。

    稱之為殺手鐧也不為過。

    陳摶老道面色難看的盯著楊七,咬牙切齒道:“等貧道查清了你的依仗,再找你算賬。”

    楊七也不再搭理陳摶老道,跨上了馬背,揮舞起長鞭,揚長而去。

    再也沒有人阻攔他的去路。

    ……

    陳摶老道黑著臉站在原地,轉頭對著空蕩蕩的曠野,吩咐道:“立刻去查清楚楊延嗣的後手,同時讓殤傾子過來見我。”

    陳摶老道丟下這句話,就直挺挺的倒在了草堆裡酣睡了起來。

    而從空蕩蕩的曠野中,出現了四位持劍的老道士。

    他們對視了一眼後,分頭離去了。

    陳摶老道在草堆裡一睡,就是兩天兩夜。

    在此期間,他不吃不喝的,似乎像是一塊石頭一樣。

    兩天兩夜後。

    殤傾子在之前那位攻擊楊七的老道士的帶領下,到了此處。

    瞧著殤傾子一臉狼狽的。

    顯然是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的接連趕路所致。

    為了縮短路程,老道士去找殤傾子的時候,並沒有從雁門關繞過去。

    而是直接沿著大山,抄近路到了復興關。

    從復興關把殤傾子帶了過來。

    “老祖宗。”

    殤傾子在陳摶老道酣睡的地方,躬身施禮。

    正在酣睡的陳摶老道,吐出了一口悠長的氣息,緩緩坐起身。

    然後先是悶了一口酒,才開口問殤傾子。

    “殤傾子,你對楊延嗣瞭解多少?”

    殤傾子聽到了陳摶老道的話,微微愣了一下,愕然道:“有關於徒孫對楊延嗣的瞭解,徒孫之前不都告訴老祖宗您了嗎?”

    陳摶老道黑著臉,低吼道:“我想知道,楊延嗣除了擁有大同府、復興府,以及兩府麾下的十幾萬兵馬外,還有什麼力量?”

    殤傾子皺眉,道:“老祖宗,您問這些做什麼?”

    “啪!”

    老道士在殤傾子腦袋上拍了一下,瞪著眼睛道:“老祖宗問你什麼,你就答什麼,那裡來的那麼多廢話。”

    殤傾子無奈的翻了個白眼。

    在這位名義上是自己師傅,實際上是自己大伯的老道士面前,他一點兒脾氣都沒有。

    殤傾子雖然不知道陳摶這位老祖宗問他話的目的,但是他還是為楊七辯解了一句。

    “徒孫跟楊延嗣接觸不多,但是卻知道此人手段層出不窮。而且極其善於斂財,所以他麾下的力量,總會在最短的時間內發展壯大。

    甚至能創造出一些讓人為之一驚的奇蹟。

    而且他為人真的很好,對家人、對朋友、對屬下,甚至對他治下的百姓,那都是真好。

    徒孫雖然和他相交不久,但是彼此已引生死之交。

    徒孫不願意與他為敵。”

    陳摶老道聞言,臉色更黑了,“我問你這些了嗎?”

    “啪!”

    老道士又拍了殤傾子一下,還瞪了他一眼。

    這位縱橫疆場,搶掠遼國兩京的大將軍,被打的跟孫子似的,心裡那叫一個苦。

    殤傾子覺得,等他活到了老祖宗級別的時候,也要這麼訓斥別人。

    把自身受到的痛苦,轉嫁到別人身上。

    這才是最開心的事兒。

    這是楊七告訴他的。

    在兩位長輩的威逼下。

    殤傾子一五一十的道:“根據徒孫所知,楊延嗣在西北,除了擁有自己的力量外,還和折家結成了同盟……”

    陳摶老道氣的七竅生煙,喝道:“說點兒我不知道的。”

    殤傾子無奈的點點頭,道:“除此之外,楊延嗣還和黨項的野乞部族,有同盟關係。還有,楊七麾下有一支名叫稻草人的探子機構。在他婆娘曹琳手裡,還掌控著一個叫做火山衛的探子機構。

    還有,有一次徒孫和楊延嗣喝酒,他喝醉了,說什麼南國錢行,也是他的產業……”

    殤傾子顰了老祖宗和自己大伯一眼,低聲道:“據徒孫所知,南國錢行在大同府和豐城內的兩個分號的存銀,應該已經達到了一萬萬兩了……”

    殤傾子這話可沒有任何誇大的成分。

    單單楊七一個人,大同府的南國錢行,就存了近三千萬兩的財富。

    受到了楊七的啟發,以及南國錢行裡的保險制度,大同府內的許多人,也紛紛效仿,把錢存在了南國錢行內。

    而遊騎軍的騎兵們的分紅,大多也儲存到了南國錢行裡。

    現如今,遊騎軍繳獲的財物,直接就讓南國錢行的人去復興關裡清點,開出票據以後直接拉走。

    有一支軍隊不停的在裡面搶錢往南國錢行裡送,南國錢行不爆發都難。

    就連現如今的軍餉發放,那也是南國錢行開出的票據。

    甚至,現在在豐城的市場上,已經出現了把南國錢行開具出的票據當錢用的事情。

    南國錢行的票據,搖身一變,從一個票據,變成了南錢票。

    除此之外。

    各地的商人們頻頻進入到豐城和大同府內做生意,每天也有大筆大筆的錢存進南國錢行。

    最恐怖的還是兩府境內的商稅,雖然稅目不多,可是做的都是跨國貿易。

    每日的大批稅收進賬,堪稱恐怖。

    而這些稅收,都被存進了南國錢行。

    如此多的錢財進入到了南國錢行口袋裡,到頭來到百姓們和商人們手裡的卻只是一張紙片片。

    由此可見,南國錢行斂財之巨。

    據說為了支撐南國錢行的發展,楊七已經在大同書院內,增加了賬房科。

    “嘶~”

    陳摶老道和老道士,即便是方外之人,養氣多年,也被這個恐怖的字數嚇到了。

    “楊延嗣豈不是富可敵國了?”

    陳摶老道還算穩得住。

    老道士卻再也淡定不了了。

    這世上,最難對付的有兩種人。

    一種是有權的,一種是有錢的。

    有權的代表有人,人民的汪洋大海和法律,會幫他們消滅所有的敵人。

    有錢的代表著神,財可通神,幾乎無所不能,無人不能用。

    而楊七,不僅有權,還有錢。

    那就幾乎立於不敗之地了。

    殤傾子看著兩個正在震驚中的長輩,又小心翼翼的說道:“徒孫聽說,南國錢行是南國的國產……”

    一句話,就說明了很多東西。

    楊七說南國錢行是他的,而南國錢行又是南國的國產。

    變相的證明,南國就是楊七的。

    這就更恐怖了。

    一個年僅是二十歲的青年,現如今已經掌控了一國兩府之地,而且還富可敵國。

    那就是不是道門能對付了。

    道門再牛,那也幹不過一個國家。

    不然,道門早就君權神授,騎在皇帝的腦袋上當太上皇了。

    也不用像現在這樣和佛門打擂台這麼辛苦了。

    “這怎麼……可能……”

    陳摶老道年僅百歲,見過的人物數不勝數,早已處變不驚了。

    可是在聽到楊七的底細以後,也不忍動容。

    老道士早已震驚的說不出話了。

    “難怪……難怪那個小子敢嘲笑我道門固步自封……”

    陳摶老道呢喃了一句,盯著殤傾子,顫聲道:“這麼重要的消息,你怎麼不早說?”

    殤傾子一臉無奈的道:“您們也沒人問啊……”

    陳摶老道差點被氣出內傷。

    不過,他很快也意識到了這件事錯不在殤傾子。

    錯在道門。

    誠如楊七之言,道門確實有些固步自封了。

    只盯著中原大地這塊一畝三分地的稱王稱霸,甚至不惜和佛門拼的血淋淋的。

    但是從道統傳播的角度上講,確實有些低於佛門。

    佛門遍及各國,不是沒有道理的。

    陳摶老道突然發現,楊七的話,影響了他已經多年未動的道心。

    “你先回去吧。”

    陳摶老道擺了擺手,讓殤傾子先離開。

    他低聲對老道士吩咐,道:“召純陽一脈、茅山一脈、龍虎山一脈,來見貧道,貧道有要事和他們商談。”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1:37
第0546章 焦孟

    有關於趙光義託付給陳摶老道的任務,就這麼被這位活神仙暫時擱置了。

    楊七就猶如鑄成了金身的阿羅漢,已經不是陳摶老道這位活神仙說對付就能對付得了了。

    陳摶老道要是真的逼的楊七和道門死磕,結局如何,還真不好說。

    陳摶老道活神仙的名頭,或許還能影響影響大同府和復興府的百姓,給楊七造成點麻煩。

    可是他的名頭,到了南國,還真不好使。

    道門的影響力,大部分都在中原大地上。

    在中原大地之外,影響力真的很低。

    楊家一門若是遁入到了南國。

    那能有資格跟楊家作對的,就只剩下了趙光義。

    道門到時候,連插手的資格都沒有,只能被動的挨打。

    因此,陳摶老道覺得,在和楊七沒有徹底結怨之前,一切都有回轉和重新佈局的餘地。

    而且,楊七的作法,也很大的觸動了陳摶老道。

    或許,可以借鑑楊七的作法,把道門發揚的更加廣大也說不定。

    所以,在陳摶老道在和其他幾脈的人沒商量出結果的前提下。

    陳摶老道不會再見楊七,也不會對楊七有任何動作。

    陳摶老道雖然和趙宋皇室的關係不一般,但是還沒有不一般到把道門搭進去的地步。

    畢竟,流水的王朝,千年的道門。

    道門在他心裡,遠比王朝更重要。

    ……

    辭別了陳摶老道,楊七再次跨馬踏上了前往遼國上京城的路。

    了卻了道門這一樁心事,楊七整個人感覺到輕鬆了不少。

    對於之前碰到的武功高強的華山劍侍,楊七並沒有覺得有什麼驚奇的。

    楊七如今的武藝,在沙場上,已經難逢敵手了,可這並比代表楊七天下無敵。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楊七對於自己武藝高低看的很清楚,他現在的武藝,只能說是走到了剛的極致,由剛轉柔。

    對於柔之一字,領悟的還不算告深。

    此前,楊七和折御勳有過一次交手,折御勳就是憑藉著柔勁,將他打敗。

    楊七的武藝,想要達到登峰造極的水準,就必須在柔勁上下苦功。

    等到了楊七的武藝達到了剛柔並濟,六合軍戰槍達到百式歸一的時候,他也許就能做到真的天下無敵。

    當然了,楊七是不可能把全部的精力投在武藝上的。

    他的擂台是沙場,而沙場並不是一個以個人勇武作為勝負衡量標準的地方。

    一個人的武藝高低,在沙場上,只能決定你的生還幾率高低,卻不能決定一場戰鬥的勝負。

    楊七策馬在曠野裡行了一天一夜。

    他身邊頻頻有人出現。

    楊七雖然是單槍匹馬的出的雁門關,但是並不代表他在雁門關外無人可用。

    火山衛、稻草人,兩部的力量早已滲透了大半個遼國。

    除此之外,復興關內的三萬遊騎軍,也經常盤旋的復興關和雁門關附近的遼地上。

    只要楊七願意,隨時能拉起一支上萬人的兵馬。

    “噠噠噠~”

    當楊七騎著馬,出了瓦橋關,到了一座高大的山峰下的時候,天空中飄起了鵝毛大雪。

    北方的天,遠比南方要冷的早。

    伴隨著鵝毛大雪而來的,還有凌烈的寒風。

    寒風一個勁兒的順著楊七衣服上的領口、袖口,一個勁兒的往楊七衣服裡鑽。

    楊七不得不用繩子紮緊袖口和褲腿,以此減低寒風的侵濕。

    老馬打著響鼻,鼻子裡噴著白氣,走的很慢。

    一人一馬,走到了半山腰上的時候。

    猛然。

    從半山腰竄出了一個人影,一個膀大腰圓的漢子,扛著一柄狼牙棒,身上裹著獸皮襖。

    “呔!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漢子揮舞著狼牙棒,吼聲很雄渾,震的楊七耳朵發麻。

    似這種劫道的,楊七一路上遇到了不下百人。

    有些被他殺了,有些則是被遊騎軍給殺了。

    總之,關外的亂,楊七確確實實見識到了。

    人家都說,關外有三亂,打草谷的遼兵、劫道的土匪、吃人不吐骨頭的黑店。

    打草谷的遼兵,已經被遊騎軍殺的不敢出西京城了。

    如今就剩下這劫道的土匪和吃人不吐骨頭的黑店了。

    楊七倒是沒有遇上什麼黑店,因為他沿途的黑店,基本上都已經被火山衛和稻草人接管了。

    唯有這土匪,他遇到了不少。

    而且還是殺不盡的那種。

    今日收割一茬,明日就會長出來。

    可見這關外,有多亂。

    似揮舞著狼牙棒漢子漢的這種劫道的話,楊七聽了不下十遍了。

    那漢子瞧著楊七不說話,以為楊七嚇傻了。

    嘿嘿一笑。

    他一揮手,從兩邊的山林裡,鑽出了不少的人,準備去擒拿楊七。

    楊七反手抽出了橫刀,和這些土匪酣戰在了一起。

    土匪的人數不多,十幾個人,根本不夠楊七塞牙縫的。

    “好俊的刀法。”

    揮舞著狼牙棒的漢子,瞧見了楊七三下五除二的撂翻了他手下的嘍囉,不僅沒有生氣,反而讚歎了一句。

    “俺來會會你。”

    漢子走路的姿勢很特別,明明是一個莽漢,走路卻走出了威風八面,目中無人的氣勢。

    漢子一出手,剩下的嘍囉們全讓開了路。

    “看棒!”

    漢子揮舞起狼牙棒,風聲呼嘯而起,砸向了楊七。

    楊七挑眉,持刀迎了上前。

    “砰砰砰~”

    兩個人對了七招,漢子的狼牙棒始終沒落到楊七的身上。

    反倒是楊七的橫刀,在漢子身上劃出了兩道豁口。

    漢子瞪眼,驚訝道:“你武藝不弱。焦某不是你的對手。焦某重你是一條漢子,你若是肯留下錢財,焦某就讓你過去。”

    “焦某?”

    楊七面色古怪的收起了橫刀,盯著漢子,問道:“這裡是芭蕉山?”

    楊七可是記得稻草人遞給自己的情報上,把附近的勢力,都囊括在了其中。

    在楊七必經之路上,最強橫的土匪,就是芭蕉山一夥強人。

    芭蕉山的這一夥強人,僅有幾百人,但是卻在這一帶,創出了極大的名頭。

    原因就在芭蕉山的四位山大王身上。

    芭蕉山的大大王叫岳勝,諢號金刀。此人不僅武藝高強,而且熟讀兵法,把一座芭蕉山打理的井井有條。

    二大王叫孟良。此人同樣武藝高超,熟讀兵法,而且仗義疏財,善於結交朋友。

    三大王叫焦贊。同樣熟讀兵法,為人豪爽。

    四大王叫楊星,諢號打虎太保。此人並不通兵法,但是卻武藝高強,因此在芭蕉山上坐了第四把交椅。

    有這四個人在山寨裡,加上一群訓練有素的嘍囉,芭蕉山也算是威震西北的草莽界。

    對於一群土匪,楊七是沒啥好感的。

    讓他覺得怪異的是山上的兩個山大王。

    焦贊孟良。

    按理說,這兩個貨和楊家還是有一段緣分的。

    如果不是楊七把楊六調遣到了南國去,那麼這兩個貨,很有可能會被楊六收復,成為楊六手下的左右手。

    楊七沒料到的是,楊六還沒撞上這兩個貨,倒是被他先撞上了。

    只是,據楊七所知,此地距離芭蕉山,還有五里地才對的。

    怎麼在這裡撞上了?

    漢子愣了愣,搖頭道:“這裡不是,後面那一座才是。”

    楊七挑了挑眉毛,道:“那你是焦贊?”

    漢子愕然,道:“你知道俺?”

    楊七左顧右盼,道:“孟良呢?不是說焦不離孟,孟不離焦嗎?”

    焦贊驚愕道:“你怎麼連俺兄弟也認識?”

    楊七把橫刀放在了馬背上,雙手捅進了袖口,不咸不淡道:“叫他出來吧。”

    焦贊愣了愣,對著兩側的山林裡吹了一個口哨。

    少頃,另一個漢子,領著一群人出現在了楊七的面前。

    焦贊盯著楊七,悄聲的把碰到楊七的事情跟孟良說了一遍。

    孟良側目,盯著楊七,沉吟了許久,抱拳道:“這位兄弟怎麼稱呼,你是從何處聽到我們兄弟名號的?”

    孟良善於交友,因此他在碰到了厲害的人物的時候,總喜歡盤問一番。

    畢竟,在這西北的綠林界,芭蕉山也不是無敵的。

    比如臨近幽州的金雞嶺的杜家寨,以及距離金雞嶺不遠的穆柯寨,都不是他們能惹得起的。

    楊七笑眯眯的打量著焦贊孟良,說道:“你們兩個確實不錯。塊頭夠大,武藝應該也不弱……”

    楊七這莫名其妙的話,聽的焦贊孟良一臉茫然。

    焦贊甕聲甕氣的問孟良,“莫不是碰上了個傻子?”

    孟良搖了搖頭,皺眉,沉聲問楊七,“這位兄弟,還請據實表明身份,不然,別怪我們兄弟不客氣。”

    焦贊和孟良,下意識的握緊了武器,準備拿下楊七。

    楊七笑眯眯道:“你們兩個,我看上了,以後你們就是我的麾下了。給你們一天時間會去準備。明天會有人去收編你們的。”

    “滿嘴說胡話,莫不是得了失心瘋?”

    孟良暗中衝著焦贊擺了擺手。

    兩個人準備動手拿下楊七。

    楊七卻後退了一步,丟下了老馬,沿著來時的路,退了會去。

    留下了一臉茫然的焦孟二人。

    楊七下山以後,就有稻草人的所屬的人手,到了他身邊。

    楊七寫了一道命令,傳達了下去。

    隨著楊七一聲令下。

    縱橫在關外的遊騎軍開始快速的集結了起來。

    而焦孟二人,牽著楊七那一匹老馬回到了山寨裡。

    一進宅子,就看到了一個壯漢,赤著上身在練刀。

    “哥哥,練刀呢?”

    焦贊喊了一句。

    壯漢收刀而立,渾身冒起了一股熱氣。

    壯漢問焦贊,“今個兒出去,可碰到了什麼肥羊?”

    焦贊放下了手裡的狼牙棒,喪氣道:“您可別提了,今個兒出去,肥羊沒碰到,碰到了一個失心瘋。也不知道這人從那裡聽到了俺們兄弟的名號,揚言要收編我們。

    結果不等俺和孟良動手,他就自己嚇跑了。那人跑之前,還說什麼給我們一天時間準備。”

    這寨子裡,能被焦贊稱之為兄的,也只有大大王金刀岳勝了。

    岳勝聽完了焦贊所述,看向了孟良。

    焦孟二人相比,孟良為人更謹慎。

    所以岳勝更喜歡聽孟良的分析。

    孟良見岳勝看向自己,就低聲道:“哥哥,那人說話沒頭沒尾的。又沒有帶隨從,更沒有銀子。小弟猜測,此人應該只是為了給自己壯膽在說大話。”

    岳勝點點頭,道:“那就好。如今西北局勢動盪,折楊兩家強勢崛起。西北已經從以前的三足鼎立的局面,變成了今日四足林立的局面。

    這個情況可不怎麼穩固。

    楊家之前攪動了遼國的內亂,逼迫這遼國南院大王耶律休哥退兵。

    一旦讓耶律休哥穩固住遼國的局勢,一定會揮兵南下的。

    到時候,大戰一起,我們兄弟這點力量,生存就會變得更艱難。”

    焦贊哼哼道:“要俺說,楊延嗣那是一個真人物。人家憑藉一己之力,愣是在這西北的三戰之地,佔領了三州之地,稱王稱霸,當土皇帝。

    同樣是土皇帝,人家那土皇帝,坐的比咱們可長氣多了。”

    岳勝瞪了焦贊一眼,冷聲道:“你懂什麼。你別瞧著楊家風光無限,其實背地裡危險著呢。在宋、遼、黨項,三國眼裡。楊家就是一塊長在身上的肉瘤。

    只要宋遼之間的戰事有了結果。楊家就會被迅速的剷除。”

    孟良挑眉,道:“大哥,你的意思是,大宋能夠打敗遼人,收復燕雲十六州?”

    岳勝堅定的道:“肯定能。”

    焦贊和孟良對視了一眼,點頭道:“那就好,我們佔據的芭蕉山,也是一個好地方。到時候,也許能幫大宋一把。”

    兄弟幾個人雖然只是草莽,但是心裡卻又自己的抱負。

    這一點,是其他的土匪不能比的。

    岳勝叫上了楊星,兄弟四人在聚義廳內,飲酒暢談理想和抱負。

    直到明月初升的時候,才睡下去。

    次日。

    當兄弟四人清醒過來以後,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這是……什麼情況?”

    只見他們四人,被五花大綁,綁在聚義廳的柱子上。

    山寨裡的兄弟們,也被齊刷刷的綁起來丟在了地上。

    一隊隊的軍卒,佔據了整個聚義廳。

    為首的將官,正似笑非笑的盯著他們。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1:37
第0547章 上京城到了

    “芭蕉山大當家岳勝、二當家孟良、三當家焦贊、四當家楊星……是你們四個人沒錯吧?”

    為首的將官,身穿著一身皮甲,頂著一頂奇異的皮帽子,腰間佩戴著兩柄刀,一長一短,長的是一柄橫刀,短的是一柄彎刀,腳下踩著一雙牛皮靴。

    那牛皮靴子,如今就踩在象徵著芭蕉山山寨中第一把交椅的椅子上。

    焦贊、楊星二人奮力的掙扎,卻掙脫不開浸泡過水的牛皮筋攢成的繩子。

    “放開我……”

    “背地裡偷襲,算什麼英雄好漢,有本事跟爺單打獨鬥……”

    “……”

    二人叫囂著,將官卻充耳不聞。

    似乎在等待他們給他一個滿意的答案。

    岳勝披頭散髮的瞪著眼睛,低吼了一聲,“三弟、四弟,別叫了。”

    岳勝看向了為首的將官,面目猙獰道:“某家就是岳勝,你又是誰?報上名號來,也好讓某家兄弟們死個明白。”

    為首的將官咧嘴一笑,輕聲道:“在下遊騎軍第二團,第三營營正霍克圖。”

    “遊騎軍?”

    孟良瞳孔一縮,沉聲道:“原來你們是遊騎軍的人,難怪能悄無聲息的摸上芭蕉山,擒下我們兄弟。”

    孟良抬起頭,盯著為首的將官道:“我們芭蕉山的兄弟,和你們遊騎軍的人素來井水不犯河水,你們為何要對我們下手?”

    霍克圖搖頭笑道:“擒下你們的,可不是我遊騎軍所屬。你們芭蕉山在西北的綠林也算是小有名氣。這芭蕉山上也被你們佈滿了機關陷阱。我們遊騎軍的人,是正統的軍人。並不擅長破壞機關,也不懂暗殺破壞的本事。

    擒下你們的另有其人。在下只是奉命,將你們帶回覆興關,交給鐵騎軍的預備營。”

    岳勝皺著眉頭,一臉不解的看向孟良。

    他還是有些不明白,為何一夜之間睡醒以後,一切都變了一個模樣。

    昨日,他們還是高高在上,威震綠林的山大王。今日就成了階下囚。

    孟良失聲道:“難道昨日說要收編我們的那個人,並不是失心瘋?”

    焦贊愕然道:“不可能吧?”

    岳勝眉頭皺的更深了。

    楊星一臉茫然,問道:“到底怎麼回事兒?”

    霍克圖樂呵呵的盯著孟良,道:“你還不算太傻……”

    岳勝悄聲瞧了孟良一眼,孟良會意,開口問道:“這位將軍,我們兄弟只是一群胸無大志,落草為寇的小角色。何必勞煩你們興師動眾的?

    我們昨日確實劫了不該劫的人,也惹上了禍事。我們兄弟認栽。

    這寨子裡,有我們兄弟積攢了多年的金銀,一併奉送給你們。

    還請將軍高抬貴手,放過我們兄弟。”

    “哈哈哈……”

    霍克圖朗聲一笑,感慨道:“你們手裡的金銀,在下確實喜歡的緊。可是,這一次,在下卻不能放過你們。其一,你們是要被送進鐵騎軍的人。凡是能進鐵騎軍的人,每一個都是經過了嚴格篩選的悍卒。你們能被選中,真的是你們的造化。

    想當初,在下參加了四次鐵騎軍的考核,都被淘汰了。而你們,已經一躍走到了在下的前面。只要你們能通過鐵騎軍以後的訓練和考核。你們的身份就會高過在下。在下見了你們,也得施禮。

    其二……這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孟良四人豎起了耳朵,仔細的聆聽。

    霍克圖吊足了他們四人的胃口,才緩緩道:“收編你們入鐵騎軍的命令是虎侯親自下達的。你們覺得,在下作為虎侯麾下的軍卒,能違背虎侯的命令嗎?”

    “虎侯?”

    孟良四個人傻了。

    焦贊驚愕道:“咱們……咱們兄弟被虎侯惦記上了……嘿嘿……虎侯也聽說過咱們兄弟的名號……”

    孟良無奈的瞪了焦贊一眼,苦笑道:“我的好兄弟哎……只怕,咱們昨日劫的那人,便是虎侯楊延嗣……”

    “那個失心瘋?”

    焦贊瞪大了銅鈴般的眼睛,一臉難以置信。

    岳勝有些傻眼,楊星有些懵逼。

    “你們兩個都幹啥了?”

    虎侯楊延嗣,在西北那可是威名赫赫的存在。

    他不去劫別人就好了。

    你們居然去劫他?

    這不是去老虎頭上抓蝨子嘛。

    孟良不僅臉色苦悶,就連嘴裡也有些發苦。

    我們兄弟不就劫了一匹老馬而已。

    怎麼還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四兄弟對視了一眼,認命了。

    不認命也不行,事到如今,他們再掙扎也沒有用。

    一個營的遊騎軍,足夠把他們山寨裡的人,按在地上摩擦幾百次。

    霍克圖確認了四人的身份以後。

    命令麾下的軍卒,把四人放在了馬背上。

    然後又命令人把芭蕉山裡其他的土匪們全都用繩子綁成了一串,送到復興關去。

    現如今,大同府和復興府內,在大搞建設,四處都卻勞力。

    這批土匪們送到復興府去,也能廢物利用一下。

    至於山寨裡的財物,早已被遊騎軍的軍卒們給搜刮乾淨了。

    搜刮財物這種事兒,已經成為了遊騎軍軍卒們必備的技能之一。

    芭蕉山的山寨,也在被搜刮空了以後,一把火給燒燬了。

    而始作俑者的楊七,此刻正騎著一匹老馬,頂著風雪,晃晃悠悠的進入到了遼國的西京大同。

    遼國西京城,以前是一個繁華的城鎮。

    可是自從楊七奪下了勝州,並且派出了遊騎軍四處劫掠以後。

    這一座西京城,就變成了一座全部由兵馬管制的城池。

    城池裡隨處可見的商販已經消失了一半,更多的是被遼兵填滿。

    如今能在這西京城內做生意的,只有一些有背景的人。

    新開的南國錢行,就屬於有背景的商人之一。

    在遼人眼裡,南國是一個奴隸大國,也是一個大金主。

    隨著遼南兩國的貿易不斷的加大。

    南國從遼國購買的奴隸已經超過了一百萬之巨。

    這為遼國帶來了數百萬兩的巨款。

    許多原本快要沒落的遼國貴族,就是靠著販賣遼地漢民的買賣,重新發家。

    雖然遼國的遼地漢民逐漸的減少以後,對遼國的種植業產生了極大的影響,朝廷也三令五申的禁止遼地漢民的買賣。

    但是許多想發財的遼國貴族們,還是鋌而走險的繼續在和南國背地裡在做買賣。

    南國的商人,也在這些遼國貴族們的支持下,逐漸的開始登堂入室。

    遼國蕭太后崇信佛教。

    今秋的時候。

    在一個佛誕日,南國的商人送給了蕭太后一尊鑲嵌著各色寶石的金佛。

    以此博得了蕭太后的歡心,南國商人也借此和遼國的後族攀上了關係。

    遼國西京的南國錢行,就是南國商人在遼國蕭氏一族的支持下開啟的。

    楊七到了南國錢行門口的時候,發現那些站在南國錢行門口的夥計,都是在用鼻孔看人。

    即便是對上了遼兵,也一點兒也不會低頭。

    由此可見南國錢行在遼國的地位。

    楊七走到南國錢行門口的時候,就由於穿戴寒酸,被南國錢行的夥計給攔下了。

    “你不能進去。”

    這位夥計的表現很勢利。

    他蠻橫的攔在楊七面前,不讓楊七跨進南國錢行一步。

    楊七聳了聳肩膀,從懷裡取出了一塊金錠,扔到了夥計的懷裡。

    這伙計一看金錠,臉上的表情立馬變了。

    “啪!”

    夥計自抽了一個嘴巴子,諂媚道:“小人眼瞎,差點兒得罪了客人。小人在這裡給客人賠不是了。客人裡面請。”

    楊七搖頭一笑,也懶得去跟一個勢利眼計較。

    南國錢行如今歸謝韜掌管,謝韜是一個幹吏,他挑選的各分行的掌櫃的,肯定都是信得過的人。

    而遼國西京城這家南國錢行分號的掌櫃,能挑選一個勢利眼在門口守門,想必也有其用意。

    進入到了南國錢行以後,楊七衝著櫃檯裡丟了一塊玉牌。

    然後就在錢行裡找了個地方坐下。

    少頃,一位年近半百,留著短鬚的中年人,捏著玉牌匆匆到了楊七面前。

    見到了楊七,中年人恭敬的施禮,“可是貴人當面?”

    楊七點點頭,卻沒說話。

    中年人恭敬的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貴人裡邊請。”

    楊七跟隨著中年人進入到了錢行的後堂。

    錢行後堂裡的擺設並不奢華,反而很簡樸,所有的東西都擺放的整整齊齊的。

    中年人請楊七坐定,親自為楊七奉上了茶水以後,單膝跪倒在地上,恭敬道:“屬下參見少爺。”

    楊七愣了愣,問道:“你是稻草人的人?”

    中年人激動的點了點頭,說道:“屬下慚愧,幫少爺辦事已經兩年有餘了,直到去年年底的時候,才由趙副使推薦,加入到了稻草人。”

    中年人口中的趙副使,就是趙廸。

    自從楊七把彭湃調到了西北以後,南國的稻草人暫時就全部歸趙廸掌管。

    讓楊七覺得意外的是,趙廸居然把稻草人都發展到了錢行裡面了。

    由此可見,楊七不在南國的時候,趙廸並沒有真的把自己給荒廢了。

    而是紮紮實實的做了不少事兒。

    楊七對著中年人擺了擺手,道:“既然是自己人,就不必拘泥這些虛禮了。南國錢行在遼國西京城的這家分號,成果如何?”

    中年人站在楊七面前,苦笑道:“回少爺的話,成果不怎麼樣。這遼國西京城,不比其他地方。如今又被重兵把守。基本上在咱們錢行裡存錢的,都是一些商客。本地的遼人很少把錢存在咱們錢行裡。他們似乎更喜歡把錢財換成牛羊,才放心。”

    楊七點點頭,道:“任重而道遠。錢行是一門長久的生意,做的也是一個信譽。不像是其他的生意,開門就能見利。只要你能堅持守下去,我相信會更多的人把錢存在咱們南國錢行。

    身處在異國他鄉,你也要照顧好自己。遼人野蠻起來,並不是喜歡講理的。”

    楊七拍著中年人的肩頭,說道:“真要到了關鍵的時候,寧捨財,莫要捨命。在我眼裡,你們的命,比錢財更重要。”

    中年人一時間,感激涕零,道:“屬下定然不會辜負少爺所托。”

    很多時候,上位者對待下位者,不需要賜予太多的東西。

    一句暖心的話,有時候比你給予更多的金銀更管用。

    這就是帝王至上的年代裡,一套很簡單的收攏人心的手段。

    楊七又陪著中年人聊了一些家常,聊了一些南國的過往,遼國的風土人情等等。

    到最後,楊七才說出了他到南國錢行的目的。

    “我此行,要去遼國的上京城。我一個漢人,行走在遼地,難免會有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所以我要你幫我準備一支商隊。讓我隨著商隊一起去上京。”

    “屬下明白。”

    楊七在南國錢行的後堂歇息了一晚上。

    次日。

    南國錢行的掌櫃,也就是那個中年人,就準備好了一個商隊,陪著楊七去上京。

    說是一個商隊,其實更像是一個為楊七一個人服務的運輸隊。

    整個商隊押送的貨物,基本上都是一些吃吃喝喝的東西。

    剛好夠楊七去上京城一路上吃喝所用。

    若不是楊七執意推辭。

    南國錢行的掌櫃,還準備給楊七準備十個侍女隨行。

    商隊準備好了以後,楊七就坐在了最舒服的一輛馬車內,悠哉游哉的趕往了上京城。

    在他們商隊的最前面,掛著一支象徵著遼國後族的旗幟。

    有這個旗幟的存在,商隊所到之處,基本上都沒有遇到過什麼盤查。

    由於是冬日,所以越往北,天氣越寒冷。

    嚴寒總是會造成許多的交通方面的麻煩。

    因此,原本需要一個月路程到上京城的商隊,足足花了一個半月多時間。

    楊七趕到了遼國最繁華最鼎盛的上京城的時候,時間已經進入到了臘月。

    越是臨近遼國的上京城,越是能夠感覺到一股熱鬧的氣息。

    每天,都有馬隊從楊七的馬車旁邊穿行而過。

    遼人似乎很喜歡在冬日裡狩獵。

    而且他們每一個人,都是很不錯的獵手,即便是那些腦滿腸肥的遼國貴族也不例外。

    “少爺,上京城到了……”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1:38
第0548章 海靖公主

    楊七裹著一張寬大的熊皮,鼻子抽了抽,掀開了馬車上的簾子。

    入眼的就是上京城內雄偉的城牆。

    上京城的城牆,並沒有汴京城的城牆高大,但是給人的壓迫感卻差不多。

    因為在上京城的城頭上,密密麻麻的站滿了黑甲遼軍。

    那肅殺的氣息,一看就知道是遼軍精銳。

    “遼國,似乎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平靜……”

    很顯然,殤傾子洗劫遼國兩京,給遼國造成了不小的危害。

    遼國貴族們聯合逼宮蕭太后,導致了遼國政局不穩。

    上京城之所以沒發生混亂,應該就是和城頭上的這些軍卒有關。

    耶律休哥為了穩固他和蕭太后的權力和地位,應該把遼國所有的精銳,都調遣到了上京城。

    上京城城牆上的遼軍威風凜凜,卻似乎並沒有對上京城內的貴族們造成多大的壓迫感。

    那些個遼國貴族子弟,依然走馬駕鷹,帶著他們從野外打到的獵物,呼嘯著從楊七馬車邊上走過。

    “少爺,咱們進城嗎?”

    伺候在楊七馬車邊上的小廝,低聲的詢問。

    楊七放下了簾子,輕聲道:“進去吧。”

    小廝立馬把楊七的話吩咐了下去。

    停靠在路邊的馬隊,也重新啟動,開始緩緩向上京城內行去。

    ……

    在上京城的東門。

    兩個身穿著錦衣的青年,跨在馬背上,在他們身後,跟著幾十個打扮精幹的遼兵。

    “哲古捏,咱們真的要這麼做嗎?”

    其中一個青年,開口問另一個青年。

    被喚作哲古捏的青年,甩動著耳邊的兩根折中固在頭上的大辮子,凶狠的道:“蕭太興,事到如今,你還想退縮嗎?自從耶律休哥回到了上京城以後,蕭倬那麼賤人,就對我們的族人痛下毒手。如今族人被他們兩個人逼的連門都不敢出。

    我們要是不做出反擊,他們只會當我們是待宰的羔羊。”

    蕭太興苦著臉,道:“可是海靖是你堂妹……”

    哲古捏冷哼道:“堂妹又如何?我還是皇帝的堂兄,我父親是皇帝的叔叔。可是又能如何?蕭倬那個賤人,還不是一樣對我們下手。”

    “海靖才十二歲……”

    哲古捏凶狠的瞪了蕭太興一眼,蕭太興頓時閉口不言。

    兩個人就這麼靜靜的在城門口等待。

    少頃。

    一輛紅色的馬車,在侍衛們護送下,悄然出現在了兩個人的視野中。

    城門口通行的人,基本上都認識這一輛馬車。

    這是海靖公主的車架。

    海靖公主,年僅十二歲,自幼體弱多病,整日裡像是一個小老鼠一樣躲在府裡,很少出門。

    但是也因此,倍受蕭太后的憐惜。

    海靖公主,明明是一位遼國的公主,卻擁有宋人一樣的心肝。

    心地善良的她,每個月總會出城,去那些遼地漢民奴隸待的地方,去施捨米粥。

    哲古捏就是瞅準了這個時機,才藉機發難。

    “來了!”

    哲古捏陰狠的一笑,衝著手下的人使了個眼色。

    那些個潛藏在人群裡的哲古捏的人,突然從背包裡取出了一個又一個的竹筒。

    竹筒上有引線,點燃了引線,扔到了人群裡。

    “嘣嘣嘣~”

    一聲聲的爆炸聲在城門口響起。

    爆炸聲雖然響亮,但是殺傷力卻有限。

    應該是炮房裡用來製造炮仗的火藥。

    爆炸過後,只是把人燻黑了,偶爾有受傷的,也是被炸裂的竹筒劃傷的。

    竹筒爆炸,對人造不成什麼巨大的傷害,但是卻對畜生有巨大的殺傷力。

    過城門的馬匹和牛羊似乎受到了刺激一樣,開始瘋狂的橫衝直撞。

    一時間,整個東城門口,亂成了一團。

    牲畜們橫衝直撞,傷到了不少人。

    海靖公主的拉馬車的馬似乎也被驚到了,拉著海靖公主的車架,開始撒開腿的狂奔。

    一時間就甩開了跟在她馬車身後的護衛們。

    那些騎馬的護衛胯下的戰馬也亂成了一團,所以護衛們只能徒步狂奔追趕車架。

    “啊~”

    受驚的海靖公主,在馬車裡驚恐的嘶吼。

    哲古捏就像是聽到了天籟之音一樣,放肆的大笑。

    蕭太興眼中閃過了一絲不忍。

    海靖公主的馬車可以說是一騎絕塵。

    衝出了城門以後,瘋狂的亂竄。

    馬車在不停的顛簸。

    ……

    在爆炸聲響起的時候,楊七就掀開了馬車的簾子。

    幫楊七拉馬車的馬匹,雖然有些慌亂,但是很快便被約束住了。

    由於距離很遠,所以這些馬匹受驚有限。

    對於火藥這東西,楊七也算是精通了。

    遼人的火藥炸響,確實把楊七嚇了一跳。

    有那麼一瞬間,楊七以為自己的火藥配方被遼人偷去了。

    當他看到了遼人用的火藥炸響以後的效果後,楊七內心就變的平靜了。

    他可以通過火藥造成的傷害判斷出,遼人用的只是用來製作火炮的火藥。

    至於城門口的慌亂,楊七完全不在意。

    遼國的上京城,出現再大的混亂,和他楊七都無關。

    看到一架受驚的馬車奔過來的時候,伺候楊七的小廝,驚恐的道:“少爺,有馬受驚了,為了您的安全,咱們避一避吧。”

    楊七點點頭,裹緊了熊皮,跳下了馬車,帶著其他人一起,避開了受驚的馬車。

    “少爺,馬車裡好像還有個姑娘。”

    由於受驚的馬拉著馬車四處顛簸,所以馬車上的簾子也被揚起。

    透過簾子,可以看到裡面坐著一位小姑娘。

    馬車從楊七眼前一閃而過。

    楊七從裡面看到了一雙驚恐、弱小、無助的眼神。

    就像是一隻受驚了的兔子一樣。

    一片雪花飄落下來,落在了楊七的臉頰上,楊七似乎感覺到了馬車裡那一隻受驚的小兔子的淚水落在了自己臉上。

    “造孽的良心……”

    楊七苦笑了一聲,抽出了腰間的橫刀,劈斷了自己馬車上捆綁在馬背上的繩索,騎著馬狂追而去。

    臨走的時候,扔下了一句話給南國錢行的小廝。

    “你們去上京城裡的南國錢行等我。”

    一騎絕塵。

    楊七騎馬追著馬車,消失在了漫天大雪裡。

    留下了一臉懵逼的南國錢行的小廝。

    “駕!”

    楊七抽打著胯下的馬兒,足足追出去了一里地,才追到了馬車。

    “嗖~”

    楊七一躍跳上了馬車,揮刀砍掉了捆綁在驚馬身上的繩索。

    驚馬沒有了束縛,迅速的消失在了曠野中。

    馬車車轅杵在了地上,滑行了數米,猛然一頓。

    楊七一下子跌落在了地上。

    從馬車裡,跌出了一個小小的身影,跌落在了楊七身上。

    “嗚嗚嗚……”

    楊七還沒回過神,就聽到了一陣啼哭聲。

    哭聲裡充滿了驚恐。

    楊七起身以後,就看到了一個十二歲的小丫頭,從他身上滾落到了地上,一雙小手緊緊的抓著衣襟,雙眼瞪圓了在痛哭。

    “別哭了……”

    楊七喊了一句。

    小丫頭猛然回神,看向了楊七,然後迅速的把腦袋埋進雙腿之間,繼續哭。

    楊七無奈的聳了聳肩膀,抬眼一瞧,發現自己的馬兒不見了。

    曠野上,只留下了一架馬車,他,還有那個一直在哭的小丫頭。

    “哎~”

    楊七蹲下身,嘆氣道:“別哭了,你已經沒有危險了。”

    小丫頭怯怯的抬起頭,看了楊七一眼,趕忙把腦袋埋進雙腿裡。

    哭聲在減弱,但是小丫頭卻在不停的哽咽。

    楊七抬手,搭在了小丫頭的腦袋上。

    小丫頭渾身一僵硬,像是中了定身咒一樣,一動也不敢動。

    她膽小的像是老鼠,似乎除了偷吃以外,幹什麼都會害怕。

    楊七扶起了小丫頭。

    小丫頭就這麼渾身僵硬的被楊七扶起。

    如果不是感受到了小丫頭身上有溫度,楊七甚至以為自己扶起了一個木頭人。

    小丫頭明顯的受到了驚嚇,對於周圍的一切,都充滿了恐懼。

    “我送你會去。”

    楊七的大手再次的放在了小丫頭的腦袋上。

    橫刀被楊七收回了刀鞘,大踏步的往上京城走去。

    小丫頭在楊七身後,聽到楊七腳步越行越遠的時候,悄悄的抬起頭,打量著楊七的背影。

    楊七走了一會兒,發現小丫頭沒跟上。

    轉過頭,就看到了小丫頭在看著自己。

    小丫頭偷窺被發現了,慌亂的低下頭。

    “快走吧……”

    楊七呼喚了一聲。

    小丫頭遲疑了一下,邁開了小腳,跟上了楊七的步伐。

    一大一小,兩道身影,在雪地裡卻留下了一行腳印。

    小丫頭也不知道怎麼想的,每一次她邁步的時候,下意識的就把腳丫子放進了楊七踩出的腳印裡。

    兩個人,就這麼隔著一丈遠,靜悄悄的走著。

    寂靜的曠野裡,唯有大雪紛飛的飄灑聲。

    走了許久,小丫頭渾身顫抖了一下。

    “啊嚏~”

    楊七轉過身,小丫頭俏臉一紅,低下了頭,顯得有些羞澀。

    “過來吧。”

    楊七敞開了披在身上的熊皮,呼喚了一聲。

    小丫頭迅速的抬起頭看了楊七一眼,腳步遲疑的在原地挪動。

    “你再磨蹭下去,我可不管你了。”

    聽到楊七的聲音,小丫頭心裡一晃,躊躇了一下,一步一步的挪到了楊七身前。

    楊七敞開了熊皮,把小丫頭裹在了熊皮裡,帶著她一路前行。

    楊七可以清楚的感覺到小丫頭渾身在顫抖。

    八成是凍的……

    楊七是這麼認為的,因為小丫頭穿戴的並不厚實。

    小丫頭縮在楊七懷裡,像是一隻乖巧的貓咪,步履僵硬的跟著楊七前行。

    溫暖的氣息包裹著她,她的小臉紅撲撲的。

    心臟在瘋狂的跳動,似乎隨時能夠掉出來。

    她下意識的依偎的楊七身上,感受著楊七身上的溫暖,貪婪的吮吸著楊七身上的氣息。

    楊七能感受到小丫頭在拽緊他。

    他搖頭一笑。

    小丫頭怯怯的、弱弱的,驚慌失措的模樣。

    總是讓楊七想起家裡的八妹。

    八妹在受到驚嚇的時候,和小丫頭的眼神是一樣的。

    這也是為何楊七出手救下小丫頭的原因。

    小時候的八妹,總是在受了委屈或者受到了驚嚇以後,就找七哥求抱抱。

    自從家裡多了一個楊排風以後。

    八妹的畫風就有點改變。

    楊排風對於武藝有種痴迷的狀態,進入楊府以後,除了幹活以外,基本上都在練武。

    作為楊府內唯一一個和八妹處得來的同齡人。

    八妹的畫風也就跟著楊排風向暴力的方向走了。

    對於畫風轉變後,咋咋呼呼的八妹,楊七很嫌棄。

    楊七還是喜歡那個柔柔弱弱,喜歡被自己保護的八妹。

    ……

    “似乎是……找你的人到了……”

    楊七突然停下腳步,讓小丫頭有些茫然。

    聽到了楊七這話以後,小丫頭心裡突然有些慌亂。

    楊七低頭對懷裡的小丫頭道:“我不太想和遼國官方的人打交道。所以,有緣再見。”

    楊七撤去了籠罩在小丫頭身上熊皮。

    小丫頭心頭一慌,雙手張開,想抓住什麼,最終卻硬生生停下了。

    楊七裹緊了熊皮,順著道路兩旁的曠野,準備離去。

    “你……”

    小丫頭慌忙間,張嘴問道:“你……你是誰……”

    “楊七……”

    話音落地,楊延嗣的身影已經消逝在了曠野裡。

    小丫頭瞪著眼睛,痴痴的看著楊七離開的方向。

    “楊七……”

    小丫頭低聲呢喃了一句,似乎要把這兩個字記清楚。

    “嘩啦啦~”

    一群黑甲軍卒們,踩著雪地,匆忙的出現在了此地。

    當他們見到了小丫頭以後,歡天喜地的撲到了小丫頭面前。

    “屬下參見公主。屬下未能保護好公主,讓公主受驚了。懇請公主恕罪。”

    小丫頭似乎沒聽見他們說話,只是一心的望著楊七消失的地方。

    幾個侍衛統領,對視了一眼。

    為首的低聲喝道:“公主應該是受到了驚嚇,速速護公主回府。”

    隨性的侍衛裡,有幾個女人,她們為小丫頭裹上了一張狐皮大衣,抱著小丫頭坐上了馬背,快速的前往了上京城。

    一行人一路匆匆的趕回了公主府。

    聞訊而來的鐵鏡公主早已在門口等候。

    見到了小丫頭以後,焦急的問道:“四妹,四妹……”

    連呼喚了幾聲,鐵鏡公主惱怒的罵道:“你們這一群人,都該死。”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1:39
第0549章 姻緣天定(為大萌甜到、哀傷加更!)

    鐵鏡公主可是眾多公主裡最受寵的,權柄也是最高的。

    她一言下,讓海靖公主府上的侍衛們人頭落地,還是輕而易舉的。

    海靖公主似乎也被自己姐姐的雌威驚醒了,她看了鐵鏡公主一眼,小聲道:“二姐,我沒事兒……”

    鐵鏡公主瞪了自己妹妹一眼,“你還是那麼心軟……”

    鐵鏡公主看向侍衛們,冷聲道:“再有下次,你們都得去死,包括你們的族人。”

    扔下了這句話,鐵鏡公主讓人帶著海靖公主回到了府裡。

    早已在府裡恭候的御醫,立馬幫海靖公主診治。

    “海靖公主感染了一些風寒,身上還有多處淤傷痕……”

    御醫在檢查過了以後,給出了結論。

    海靖公主感染風寒的肯定的,至於身上的多處淤傷,是在馬車上撞的。

    御醫在幫海靖公主處理了淤傷以後,就下去給她開藥了。

    海靖公主小小的身軀,躺在床榻上,盯著床頂在發呆。

    “四妹,在想什麼?是不是在想是誰對你下手的?”

    鐵鏡公主臉色鐵青的道:“姐姐已經派人查過了,是哲古捏和蕭太興。他們不滿意母后對他們的處置,所以才暗地裡對你下手。

    我已經派人通知了母后,一定會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姐姐,我心裡感覺怪怪的……”

    鐵鏡公主正在描繪哲古捏和蕭太興兩個人被抓到以後處置的場面。

    猛然聽到了海靖公主的話,略微一愣。

    她坐在了海靖公主床邊,低聲道:“怎麼怪了?”

    海靖公主皺著眉頭,努力的回憶道:“就是……有一個人,在你身邊的時候,你會特別安心……但是當他離開的時候,你會很難受……”

    鐵鏡公主目瞪口呆的看著這個只有十二歲的妹妹。

    “你碰見誰了?在什麼地方?對方什麼身份?”

    鐵鏡公主一開口,就是三個問題。

    海靖公主聞言,嚇了一跳,她還從沒見過鐵鏡公主這麼失態。

    她腦子裡像是有兩個小人在打架,她不知道該說還是不該說。

    鐵鏡公主臉色鐵青,瞪著海靖公主。

    海靖公主怯怯的說道:“就是……今天馬兒受驚以後,我好害怕……有個人救了我……在他身邊,我感覺很溫暖……不想離開他……”

    鐵鏡公主眯著眼睛,沉聲道:“他是誰?他叫什麼?”

    海靖公主悄悄的瞧了鐵鏡公主一眼,小聲道:“他說他叫楊七……”

    “楊七?”

    鐵鏡公主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樣,猛然站起身,驚叫道:“他叫楊七?他是宋人?”

    海靖公主眨巴著大眼睛,小聲道:“應該是宋人……因為他身上沒有我們遼人的味道。”

    鐵鏡公主瞪著眼睛,直愣愣的盯著海靖公主,低吼道:“他是不是還有一個名字,叫楊延嗣?”

    海靖公主嚇了一跳,小聲道:“姐姐,你嚇到我了。他只說自己叫楊七,等到我想再問的時候,他已經不見了……”

    “姐姐,你是不是認識他?”

    看著海靖公主期盼的眼神。

    鐵鏡公主遲疑了一下,搖頭道:“不認識,應該是姐姐想差了,他們肯定不是一個人。你先休息,姐姐出去一會兒……”

    鐵鏡公主神色複雜的離開了海靖公主的臥房。

    海靖公主盯著紗帳,呢喃道:“楊七……楊延嗣……”

    ……

    海靖公主府外。

    鐵鏡公主一出府,一眼就投到了她府上侍衛頭領的身上。

    鐵鏡公主看著自己侍衛頭領的臉龐,神色更加複雜。

    “你到本宮車駕上,本宮有話問你。”

    鐵鏡公主率先上了馬車,她府上的侍衛頭領,遲疑了一下,也踏上了馬車。

    侍衛頭領一踏上馬車,鐵鏡公主就鑽到了他懷裡。

    “四郎……”

    侍衛頭領遲疑了一下,還是把鐵鏡公主摟在了懷裡。

    “又受委屈了?要不要我幫你?”

    這個被鐵鏡公主喚作四郎的侍衛頭領,不是楊四又是誰?

    很難想像,一個曾經追楊七如同追星的公主,此時此刻卻賴在楊四懷裡。

    之所以會變成這樣,純粹是天意弄人。

    曾幾何時,發現了楊四身份的鐵鏡公主,想藉著楊四的身份釣出楊七。

    卻沒想到,在和楊四慢慢的接觸下,日久生情。

    在殤傾子劫掠遼國兩京的時候,上京城內亂象紛紛。

    楊四憑藉著他的本事,屢屢幫鐵鏡公主解圍。

    楊四就像是剝洋蔥一樣,一層一層的剝開了鐵鏡公主的心扉。

    而鐵鏡公主也經常安慰獨自悲傷的楊四。

    一來二去,兩個人就互相傾心了。

    因此,鐵鏡公主在聽到了楊七這兩個字的時候,並沒有感覺到驚喜,反而感覺到驚慌和恐懼。

    她感覺到了危險的臨近,也感覺到了心愛的人在漸漸距離自己遠去。

    雖然楊七的身份還沒有確定,但是她已經感覺到了危機。

    她想第一時間問清楊四的心意,可是當她躺在了楊四的懷裡以後,卻怎麼也張不開嘴。

    她有私心,她害怕。

    她害怕說出口,楊四就會離開自己。

    她不敢去賭,不敢賭楊四對她的感情比親情還重。

    “沒什麼,只是看到四妹那麼小,就要被那些居心叵測的人傷害,心裡就難過。”

    鐵鏡公主選擇了逃避,選擇了撒謊。

    楊四聽到鐵鏡公主的話,愣了愣,感嘆道:“有時候,當公主,未必有平民百姓幸福。你如果擔心海靖公主的安危,不如把她接到你府上住吧。”

    “不行!”

    鐵鏡公主果斷的拒絕了。

    她害怕海靖公主說漏嘴。

    見楊四眼神異樣的看著自己,鐵鏡公主趕忙解釋道:“四妹這一次受驚不輕,御醫說需要靜養。她也住習慣了自己的府邸,貿然搬到我府裡去,只怕對她的病情不利。”

    楊四點點頭,算是相信了鐵鏡公主的話。

    鐵鏡公主和楊四又溫存了一會兒,然後讓人駕著馬車回府了。

    回到府裡以後,鐵鏡公主讓楊四去幫她訓練府裡的護衛,她自己帶著丫鬟回到了臥房。

    一進臥房,鐵鏡公主臉色驟變,她冷聲吩咐丫鬟,道:“你去吩咐上京府尹,讓他帶人密切的注意最近入城的宋人。發現和楊字有關的宋人,通通給本宮轟出上京城。再去給本宮調動一支近衛,讓他們守在附近,一旦發現了可疑的宋人,立刻拿下。”

    丫鬟愕然的問鐵鏡公主,“公主,這麼做會不會太霸道了。很有可能會惹到其他契丹八族……”

    “哼!”

    鐵鏡公主冷哼一聲道:“反正母后和耶律叔叔正在殺人立威,誰跳出來,就讓誰去死。”

    事到如今,鐵鏡公主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鐵鏡公主是一個敢愛敢恨的人。

    既然愛上了楊四,那就絕不會讓楊四被其他人奪走。

    即便那個人是楊四的親兄弟。

    ……

    面對與鐵鏡公主布下的天羅地網,楊七全然不知情。

    此刻,他剛進城。

    進入到了遼國的上京城,楊七有種進入到汴京城的感覺。

    雖然是冬日,但是上京城依然繁華。

    其繁華程度,絲毫不比汴京城弱。

    只是相比於汴京城充滿的書卷氣息,上京城多了一些野蠻的氣息。

    即便是那些個遼人,穿上了宋人的裝扮,也掩飾不了他們身上的野蠻氣息。

    在距離楊七不遠的地方,楊七看到了兩個書生打扮的遼人,扯著嗓子高聲的吟唱汴京城裡知名的詩句。

    只是這兩個遼人,學問明顯不高,許多詩句都是拼湊在一起吟出,全無美感。

    偏偏,還有許多遼人小姑娘,頻頻側目觀看。

    當然了,除了遼人以外。

    楊七還看到了許多宋人,他們有掛著遼國朝堂官員腰牌的,也有跟在遼人身後一邊鄙夷一邊捧臭腳的。

    總之在遼國的上京城內的宋人,大致上可以分為兩類。

    一類是讀書人。

    另一類就是苦力。

    楊七裹著一張寬大的熊皮,腰間掛著刀,看起來更像是一個遼人。

    在城內走了半圈,楊七到了上京城裡的南國錢行。

    相比於西京城裡的南國錢行,上京城裡的南國錢行開的更早。

    不過,佔地面積卻不大。

    僅有三十幾畝地。

    上京城裡的南國錢行很繁華,各地、各國匯聚到上京城內的商人,最喜歡待的地方就是南國錢行。

    因此,上京城的南國錢行,更像是一個商會錢行。

    而且,在上京城的南國錢行裡,還有酒樓客棧。

    掌管上京城南國錢行的掌櫃,也算是一個妙人,基本上把上京城的這三十畝地的地盤用到了極致。

    楊七到了南國錢行門口的時候,錢行的掌櫃帶領著一群夥計,已經在錢行門口恭候。

    楊七一身的熊皮很顯眼。

    即便是在遼國,似楊七身上這一張完整的黑熊皮也很罕見。

    錢行的掌櫃名叫沈鵬,五十多歲,是一個很有眼力價的人。

    沈鵬見到了楊七的時候,匆忙就出了錢行門口,躬身道:“老僕沈鵬,見過七少爺。”

    沈鵬以前是楊家的賬房,後來被調遣到了南國去。

    如今,已然成為了坐鎮一方的大掌櫃。

    跟隨在沈鵬身後的一眾夥計們,全部向楊七施禮,“見過少爺。”

    在這裡的夥計,幾乎全部都是稻草人的人馬。

    他們除過了平日裡的工作外,還要私底下收集遼國的情報。

    這也是除了汴京城以外,稻草人最集中的情報處之一。

    南國錢行的掌櫃,在遼國雖然不是什麼大人物,可也是能和大人物說上話的人。

    猛然間,這位掌櫃恭敬的向一個人施禮。

    南國錢行裡的客人們都下意識的看了過來。

    幾乎所有的商人們,都想記住楊七的身影。

    楊七擺了擺手,輕聲道:“都是自己人,不用這麼多禮數。都去忙吧。”

    “是。”

    扮作夥計的稻草人們,快速的散開了,去忙了。

    只留下了沈鵬一人伺候在楊七身邊。

    楊七此行十分低調,他不願意被人認出來,所以沒在錢行裡多待,就讓沈鵬帶著他到了後堂。

    沈鵬弓著腰,跟在楊七身邊,輕聲道:“七少爺,您一路舟車勞頓,想必是很累了。老僕已經吩咐人準備好了吃食和熱水。您先洗漱一下,用一下飯。”

    楊七淡淡點頭,道:“也好。”

    沈鵬雖然不是楊府最內層的僕人,但是他多少瞭解一些楊七的嗜好。

    因此,在楊七洗澡的時候,沈鵬並沒有派人伺候。

    只是讓人隨時給楊七備著熱水,以便於楊七添水。

    洗過以後,楊七換上了一身寬鬆的衣衫,進入到了飯廳。

    飯廳內的地火龍燒的旺盛。

    因此,楊七單衣進入到了飯廳以後也感覺不到冷。

    飯桌上的飯菜很有特色。

    擺在最中間的是一道燉熊掌。

    剩下的,基本上都是一些肉食,還有兩個炒菜。

    沈鵬等到楊七坐定以後,略顯尷尬的道:“上京城裡炒菜做的好的廚子都在皇宮裡,或者被達官貴人把持著……”

    楊七擺了擺手,打斷了沈鵬的話,笑道:“都是自己人,隨便吃兩口即可。用不著準備多好的菜色。我要是真的要吃好的菜色,也用不著其他廚師。”

    楊七說的這話極其自信。

    沈鵬愧疚道:“七少爺您好不容易來一趟,老僕就是想讓你嘗一嘗,這遼國的所有美食……”

    楊七擺手,道:“坐下一起吃吧。”

    沈鵬惶恐道:“那怎麼敢……”

    沈鵬也算是知道楊七身份的。

    他這個南國錢行的掌櫃的,看起來風光,可是跟楊七相比,終究是各下人而已。

    楊七執意的邀請,沈鵬才坐下,陪著楊七吃飯。

    一邊吃飯,楊七一邊發問,“之前讓你查的事情,查的如何?”

    沈鵬慌忙的放下筷子,把嘴裡的肉塊生生嚥下去,恭敬道:“老僕已經查過了。四少爺確實在鐵鏡公主府上。如今已經坐到了公主府侍衛統領的位置。”

    楊七點點頭,又問道:“你有沒有嘗試過聯繫他?”

    沈鵬尷尬道:“四少爺……四少爺每一次出來的時候,都跟鐵鏡公主在一起。咱們的人沒有接觸的機會。而鐵鏡公主府上,從不用宋人奴僕。所以咱們的人也進不去。”

    楊七吧唧了一下嘴,說了一句讓沈鵬摸不著頭腦的話。

    “千里姻緣一線牽啊!還真是孽緣,逃不過去……”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1:39
第0550章 遼國韓家

    誠如楊七所言,楊四和鐵鏡公主這一段姻緣是天定的。

    在楊七肆意的篡改演藝世界歷史走向的情況下,楊四依然和鐵鏡公主走到了一起。

    似乎千山萬水,也攔不住兩人之間的孽緣。

    楊七在南國錢行內驚鴻一瞥,看似並不起眼,卻引起了上京城內不少商人和權貴的注意。

    南國錢行背後的真正的東家,一直是一個神秘的存在。

    對此,外界一直都頗多的猜測。

    有人說南國錢行的東家,就是南國皇室。

    也有人說,南國錢行的東家是南國第一大財主。

    更有人說,南國錢行背後的東家,其實是源自於先秦的趙氏一脈。

    每一個身份背後,都有一個佈滿了傳奇色彩的故事。

    商人們遍及南北,也把這些故事傳到了南國周邊的各個國家。

    然而,即便如此,依然沒有人見過南國錢行東家的真正面目。

    今日南國錢行上京城分號掌櫃,對一個年輕公子極其的恭敬,而且施的是家僕禮,這邊引起的眾人的猜測。

    神秘的南國錢行的東家出現了。

    這一則消息一出,許多人趨之若鶩,恨不得一睹為快。

    商人們是最善於攀關係的一群人,他們覺得,只要能跟南國錢行的東家吃一頓飯,以後出去了,跟其他人做生意,別人也得給他三分薄面。

    即便是這三分薄面是看在南國錢行的面子上給的,那也能為他們帶來巨大的利益。

    一張張燙金的拜帖遞入到南國錢行裡以後,沈鵬的臉色就變的十分的怪異。

    沈鵬端著一張檀木盤子,盤子裡的拜帖碼的整整齊齊,進入到了楊七休息的廂房以後,他恭敬的把檀木盤子放在了楊七眼前的桌上。

    “怎麼會有這麼多拜帖?”

    楊七正穿著一身雪白的長衫,盤腿坐在廂房內低矮的書桌前在閱讀稻草人遞給他的有關於鐵鏡公主府的消息。

    瞧見了沈鵬端來的一盤子的拜帖以後,明顯有些錯愕。

    沈鵬雙手疊放在腹前,笑眯眯道:“這些都是身處在遼國的商人,在得知了七少爺您到了以後,遞上的拜帖……”

    “我的身份暴露了?”

    楊七有些詫異。

    沈鵬搖頭,恭敬道:“他們只是想拜訪一下南國錢行背後的東家,並不知道七少爺的身份。”

    楊七愣了愣,點點頭,伸手從盤子裡捻起一張拜帖,翻開瞧了瞧,又扔回了盤子。

    接連翻閱了十幾張拜帖,楊七一股腦的把盛放拜帖的盤子,推到了沈鵬面前。

    “真是一群敗家玩意兒,不是鑲金邊的,就是鏨金絲的,甚至還有通體鎏金的?這是在向我炫富嗎?”

    楊七興趣乏乏的擺了擺手,“拿下去想辦法把裡面的金子弄出來,存到我的戶頭上。”

    沈鵬嘴角抽搐了一下,還是照做了。

    能把別人遞進來的拜帖融了取金子的人,滿世界的貴族圈,恐怕也只有楊七一人了。

    沈鵬很想告訴楊七,找工匠們把上面的金子一毫不差的剝離下來工錢,遠比這些拜帖上的金子更花錢。

    打發了沈鵬,楊七坐在書桌前,繼續觀看稻草人遞過來的情報。

    根據稻草人情報上所述,最近幾天,鐵鏡公主府的護衛們增加了三成。除此之外,在鐵鏡公主所住的街道兩旁,盤桓著數量不少的近衛軍軍卒。

    近衛軍是遼國皇室的侍衛軍之一,人數一直保持在三千人左右。

    其戰鬥力,遠比遼國的精銳皮室軍還要強橫一截子。

    有點兒類似大宋皇室的金槍班、御龍直衛等等大內侍衛。

    這些近衛軍盤桓在鐵鏡公主府附近,做的事情讓很多人感覺到匪夷所思。

    那就是驅逐宋人。

    旁人或許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是楊七卻從這中間,感覺到了濃濃的惡意。

    似乎鐵鏡公主已經猜到了他到了遼國的上京城,所以在暗中針對他。

    只是,鐵鏡公主既然猜到了他到了遼國的上京城,卻沒報知給耶律休哥和蕭太后,這讓楊七有些意外。

    楊七可是清楚的知道,自己在耶律休哥和蕭太后這兩位站立在遼國權力頂端的兩個人心裡的敵對地位。

    恐怕,僅比被遼國視為心腹大患的趙光義,只低了一頭。

    若是讓他們二人知道了楊七進入到了上京城,他們一定會派人封閉四門,然後大軍壓境,來一個甕中捉鱉。

    而上京城內至今沒有什麼大的動向,這恰恰表明了,鐵鏡公主並沒有把他的身份透露給耶律休哥和蕭太后。

    楊七屈指敲打著桌面,一邊在揣摩鐵鏡公主的心思,一邊在思考如何接近鐵鏡公主府的對策。

    鐵鏡公主,一方面對她表現出敵意,一方面又替他隱瞞了行蹤,這讓楊七很費解。

    楊七再思量對策的時候,沈鵬再次捧著一個擺滿了拜帖的盤子進入到了楊七的房內。

    楊七並沒有在意那些拜帖,而是側頭問沈鵬,“沈鵬,你說說,能有什麼辦法避開鐵鏡公主府的侍衛和近衛軍的眼睛,見到我四哥?”

    沈鵬笑眯眯的從盤子裡拜貼裡取出了一張請帖,放在了楊七面前,“或許這一張請帖,能幫得上忙。”

    “韓府?”

    楊七翻開帖子,就看到了兩個大字,他有些詫異的抬起頭,問道:“那個韓府?”

    沈鵬躬身道:“楚國公韓德讓的那個韓府……”

    遼國楚國公韓德讓,那可是一個人物。

    唐末的時候,韓德讓的祖父韓知古被掠至遼國成為了奴隸,後來他的祖父,憑藉著奴隸之身,一路做到了遼國的中書令的位置上。

    韓德讓的父親韓匡嗣官居南京留守,被封為燕王,後因為與宋軍作戰失敗,遙授晉常節度使,爵位降到了秦王的位置上。

    韓德讓自小受到了其祖父和父親的熏陶,智略過人,深明治國道理。

    後來入仕為官,先後挫敗了趙光義兩次伐遼的戰鬥。

    被授予遼國南院樞密使、楚國公的爵位。

    成為了遼國最具實權的漢臣。

    遼景宗去世以後,他和蕭倬達成了密議,擁立了現在的幼帝。

    成為了四大輔政大臣之一。

    蕭倬為了拉攏他,不僅擢升了他為楚國公,加賜開府儀同三司,兼政事令,甚至還賜下名德昌。

    以此洗清他奴隸的身份。

    甚至近期,還有傳聞,說蕭太后予以賜皇族姓氏給韓德讓。

    而韓德讓,也是蕭太后這位皇太后垂簾聽政的支持者之一。

    經過了此次兩京被掠奪後,耶律皇族和蕭氏後族聯合逼宮的事宜。

    為瞭解決蕭太后的後顧之憂,韓德讓已經暗地裡開始和蕭太后一起謀劃,改革遼國的制度,在遼國推行漢制。

    可以說,韓德讓已經是足以並肩耶律休哥的一個實權派的‘攝政王’。

    就是這麼一個在遼國跺一跺腳也能掀起風浪的人物。

    居然請楊七一個來路不明的商人吃飯。

    沈鵬見楊七眼神怪異的看著自己,就陪著笑臉解釋道:“七少爺,您別這麼看著老僕,真正請您吃飯的,自然不可能是韓德讓。事實上真正請您去吃飯的,是韓府的二公子。他只是假托韓德讓之名。”

    楊七挑眉道:“韓府的二公子,能有辦法讓我見到我四哥?”

    沈鵬輕咳了一聲,低聲道:“老僕聽說,遼國皇太后蕭倬,和韓德讓的關係不一般。因此,遼國皇室的幾位公主,和韓府兩位公子的關係也比較親近。

    據說,遼國皇太后蕭倬,已經答應了把自己膝下的大長公主晉國公主,下嫁給韓德讓的大兒子。

    總之,韓家和皇室的關係匪淺。如果韓府的二公子肯幫忙,您想見四少爺,也不是什麼難事兒。”

    楊七揮動著手裡的請柬,輕笑道:“這麼說,這位韓府的二公子,我是非見不可咯?”

    “應該見見。”

    沈鵬含蓄的笑道。

    楊七似笑非笑的問道:“你如此費心的推舉韓家,我不信你在這其中沒圖謀什麼……”

    沈鵬臉上的笑容一僵硬,尷尬的道:“實不相瞞,咱們南國錢行,雖然跟蕭氏後族搭上了關係,可是並不牢靠。如果咱們能跟韓家搭上關係,那咱們南國的生意,在遼國就穩如泰山。

    老僕這也算不上什麼圖謀,只是希望七少爺您能順便搭把手,幫我們一把。”

    “你啊你!”

    楊七哭笑不得的指了指沈鵬,然後把手裡的請柬扔給了沈鵬,罵道:“滾去準備。”

    沈鵬聞言,狂喜道:“老僕這就去準備。”

    楊七能夠理解沈鵬,同時也知道沈鵬的話裡有水分。

    他不相信,南國錢行和韓家沒有搭上關係,如果沒搭上關係的話,韓家二公子為什麼要請他吃飯?

    只能說明,目前南國錢行和韓家的接觸,只是還停留在最表層的最薄弱的層面,並不牢靠穩固。

    甚至,沈鵬根本沒有跟韓家真正有身份的人交談過。

    貴族嘛,總是最自持身份的一群人,總是想盡各種辦法把他們和普通人隔絕開,甚至通過各種手段,在兩者中間設立下巨大的不可踰越的鴻溝,以此來襯托他們的身份。

    韓家好不容易混到了遼國最頂層的貴族圈子,自然更加自持身份。

    因此,在韓家真正有身份的人眼裡,或許只有南國錢行的東家,勉強才有資格跟他們攀談。

    沈鵬在得到了楊七的應允以後,迅速的和韓府的人聯繫上了,雙方共同商定好了赴宴的事件。

    事實上,基本上是韓府的人定下時間,沈鵬根本沒有拒絕的餘地,只是耐心的當了一次傳聲筒而已。

    約定好的時間是兩天後的晚上。

    沈鵬特地為楊七準備了一身看起來充滿了貴氣的衣裝,卻被楊七給拒絕了。

    楊七隻是簡單的穿上了一件雪白長衫,頭上綁上了一個束髮的玉冠,手握著一柄象牙骨扇子,披上了一件熊皮大衣,敢去赴宴。

    赴宴的地方在樊樓。

    上京城的樊樓。

    相比於汴京城的樊樓,上京城的樊樓更具有異域風情。

    雖然從酒樓的建設和裝潢都是仿造的汴京城的樊樓,但是相比於汴京城的樊樓充滿的書卷氣,上京城的樊樓則充滿了銅臭氣息。

    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的場面,在上京城樊樓裡看不到。

    一進入上京城的樊樓,看到的更多的是那些遼國的貴族子弟們,牽著惡犬,駕著雄鷹,在互相爭鬥。

    似乎兩犬相爭的勝負,遠比一篇道德文章更引人注目。

    偶爾也有一些打扮的不倫不類的書生裝扮的人留戀在其中。

    但是他們口中的淫詞豔語,簡直是不堪入耳。

    些許在大宋被批判為庸俗話本的東西,在他們中間似乎更受歡迎。

    “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你們知道嗣仙人這首詞是在什麼情況下作出的嗎?”

    “什麼情況下?”

    “嘿嘿嘿……你想像,你一回頭,看到有個女子在燈火忽明忽暗的地方,你說說,這個女子在幹什麼……”

    “在思春……”

    “在偷窺男人……”

    “在洗澡……”

    “……”

    當楊七聽到了自己剽竊的詩詞被如此解說的時候,他臉色黑的可怕。

    恨不得掉頭就走。

    不過,一轉身,對上了沈鵬那可憐巴巴的眼神以後,他只能嘆了一口氣,踏進了上京城樊樓。

    楊七一進門,喧囂的樊樓清淨了不少。

    楊七的裝扮,和他身上的氣質,都彰顯出他是一個純正的讀書人。

    在這上京城,純正的讀書人並不多見。

    大多讀書人入了上京以後,都改弦易張,穿起了遼人的裝扮。

    他們似乎想要借此方式,博得遼國貴族的歡心,好借此能謀取一個一官半職的。

    還有一些骨頭硬的讀書人,其中長相俊俏的,都被遼國彪悍的婦人們搶到了府裡去了。另外一部分,則被身份高貴的遼國貴族,強硬的收入到了府上當了幕僚。

    總之,遼人似乎對大宋的讀書人,充滿了無限的征服欲,而且不分男女。

    而似上京城樊樓,每曰其名是讀書人待的地方,可實際上真正的讀書人卻並不多見。

    突然冒出了一個樣貌俊俏,純正的讀書人。

    一下子就像是唐僧進入了女兒國一樣,引人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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