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豐碑楊門 作者:聖誕稻草人 (已完結)

 
q781009 2019-8-2 23:23:2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54 148384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1:04
第0501章 亂臣賊子

    盛怒的趙光義身上帶著無盡的威勢,僅僅一問,皇城司首領腦袋上就佈滿了細漢。

    王繼恩早已像是鵪鶉一樣垂下了腦袋。

    皇城司首領,在趙光義的威逼下,重新複述了一遍剛才的話。

    “嘭!”

    趙光義一掌拍斷了床頭上的龍頭,光著上身,從龍床上跑了下來,大聲的咆哮道:“欺人太甚!無恥!下流!罪該萬死!罪該萬死!”

    寢殿內伺候的宮女和宦官,早已跪倒了一地。

    躺在龍床上的四位黨項美女,臉色煞白,互相依偎在一起,怯怯的盯著趙光義。

    “唰~”

    憤怒已經讓趙光義失去了理智,他抽出了懸掛在龍床邊上的天子劍,指著龍床上的四位黨項美女,咬牙切齒的嘶吼著。

    “你們!也是那個逆臣的同黨,你們怎麼敢欺騙朕?你們怎麼敢?!”

    嗖嗖嗖嗖~

    一連四劍,四位黨項美女瞪大了眼珠,一臉難以置信的倒在了龍床上,鮮血瞬間染紅了整個龍床。

    殺死了四位黨項美女,趙光義一點兒也沒有停手的意思。

    他繼續在寢殿內大喊大叫,揮舞著天子劍隨處砍殺。

    宮女和宦官們,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卻不敢動一下。

    他們死了無關緊要,可是因為他們的莽撞傷到了皇帝,那麼他們一定會生不如死,甚至他們在宮外的家人還要被株連。

    皇帝寢殿內宮娥三十,宦官十二人。

    在趙光義憤怒的砍殺下,死了七人,傷了近二十人。

    一番發洩過後,趙光義手持著染滿鮮血的天子劍,怒吼道:“你們這些亂臣賊子,朕一定要把你們盡數誅滅。朕要你們的家人,生不如死!”

    怒吼過後。

    趙光義噗通一聲倒在了地上,暈厥了過去。

    一直在裝鵪鶉的王繼恩,扔下了手裡的拂塵,撲到了趙光義身邊,撕心裂肺的叫道:“陛下?陛下?”

    “快傳太醫!”

    “傳太醫!”

    當太醫院的院正到了趙光義寢殿的時候,王繼恩伺候著趙光義躺在了一張軟榻上。

    太醫院院正進入到了寢殿內以後,瞅了一眼滿地的鮮血和屍體,然後就當沒看見一樣。

    他匆匆到了趙光義身邊,開始為趙光義診脈。

    “陛下這是急火攻心,才暈厥了過去。下官一會兒施過針以後,開一副藥,陛下連服三日,當能痊癒。”

    太醫院院正診過了脈搏,確定了趙光義病症以後,就開始施針。

    一番施針過後。

    趙光義幽幽轉醒。

    一睜開眼,趙光義一雙龍目立馬瞪了起來。

    太醫院院正趕忙道:“陛下且不可以動怒,氣大傷身。一旦陛下再動怒,很容易在此暈厥過去。”

    趙光義在太醫院院正勸誡下,眼中剛升起的怒意,漸漸化去了。

    “扶朕起來。”

    一直伺候在趙光義身邊的王繼恩趕忙扶起了趙光義。

    趙光義一臉寒霜的靠在軟榻上,嘴唇輕啟,吐出來的字比冰碴子還冷。

    “召樞密副使高懷德、校檢太尉石守信、平章事趙普、參知政事李沆、十二衛大將軍,進宮議事。”

    王繼恩點了點頭,悄聲的退出了寢殿,然後迅速的將趙光義的命令傳達了下去。

    是夜。

    皇宮中門大開,十四隊的殿前侍衛們,騎著快馬衝出了皇宮。

    安靜的汴京城,被一聲聲的馬蹄聲給吵醒了。

    各家各府上的人,分別派出了府內的人去探聽消息。

    皇宮內。

    趙光義冷眼盯著跪在他面前的皇城司的首領,冷聲道:“如此重要的事情,為何今日才探查清楚,今日才報給朕?你知不知道朕今日在朝堂上讓人耍了一個痛快,朕卻不自知,還洋洋得意的。”

    皇城司首領把頭埋在了雙膝之間,慚愧的說道:“臣罪該萬死。”

    趙光義冷哼了一聲,道:“你確實罪該萬死。朕把監管天下的職責交給你,是朕眼瞎了。”

    “呵呵呵~”

    趙光義突然譏諷的一笑,說道:“朕玩了一輩子的陰謀詭計,未逢敵手。想不到,今日卻被一幫亂臣賊子給玩了。呵呵……”

    趙光義在笑,可是皇城司首領的心,卻冷到了極點。

    他惶恐的叩頭道:“懇請陛下再給臣一次戴罪立功的機會。”

    趙光義搖頭一笑,道:“不用了,既然你們皇城司這麼沒用,那還留著幹嘛?”

    “陛下?!”

    皇城司首領驚叫。

    趙光義卻擺了擺手。

    一位宦官隨著趙光義擺手,出現在了皇城司首領身邊,他年齡不大,看起來只有十八歲左右。

    他出現以後,一手搭在了皇城司首領的肩膀上。

    皇城司首領想要反抗,宦官的手卻像是一個緊箍一樣扣在了他的琵琶骨上。

    在皇城司首領驚恐的眼神中,宦官拖著他離開了寢殿。

    在寢殿門口。

    撞上了剛傳完了命令的王繼恩,王繼恩見到宦官一手抓著皇城司首領,明顯有些意外。

    “陳……陳琳?”

    陳琳咧嘴一笑,向王繼恩躬身施禮,“小的見過王大監。”

    王繼恩還想多問,可是看到陳琳像是抓雞崽子一樣抓著武功高強的皇城司首領,他就下意識的閉上了嘴巴,點了點頭。

    望著陳琳抓著皇城司首領離去的身影,王繼恩皺眉嘀咕道:“平日裡看這個小子蔫蔫的,沒想到居然是陛下培養的心腹,隱藏的這麼深……”

    王繼恩暗自把陳琳記在了心間以後,踮著腳進入到了寢殿內。

    皇城外。

    隨著殿前侍衛們騎著馬從一條有一條的街道上奔馳而過。

    幾乎所有汴京城的人都知道出事了。

    當他們在暗中觀察到這個殿前侍衛們去了高府、石府、十二衛大將軍府以後,他們就知道,有戰事兒要發生。

    上一次陛下在深夜傳召這些人,還是在六年前,遼人率領三十萬大軍來犯的時候。

    趙光義所要傳召的人,在接到了殿前侍衛們傳達的口諭以後,就匆匆坐著轎子往皇宮趕去。

    在去皇宮的路上,他們苦思冥想,也沒有想出皇帝深夜召見他們究竟有何用意。

    一個時辰以後。

    趙光義召見的十四個人齊聚在了他的寢殿外。

    老趙普掃了一眼其他人以後,就用告誡晚輩的口吻,對身旁唯他馬首是瞻的李沆道:“陛下召見你我,還有十二衛大將軍,甚至還請出了早已不問政事的石守信,還有高懷德,只怕有大戰發生。”

    李沆躬身道:“您老以為,是那邊出了問題。”

    趙普沉吟了片刻,搖了搖頭,道:“不好說,一會兒進殿以後,見機行事。”

    李沆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王繼恩出現在了寢殿門口,抖了一下拂塵,說道:“陛下讓你們進去。”

    趙普等人,按照在朝堂上的地位高低,排成了兩列,進入到了寢殿。

    寢殿內的死屍早已被宦官們清理乾淨了,甚至連一點兒血跡都看不見。

    趙普等人到了趙光義面前,一起躬身施禮。

    “臣等參見陛下。”

    躺在軟榻上的趙光義連眼睛都沒抬,冷聲道:“起來吧。”

    說完了這句以後,趙光義就沒有再多說一句,似乎躺在軟榻上小酣。

    瞭解皇帝的趙普心頭卻一凸。

    皇帝沒有依照常理給他賜坐,而且語氣很冰冷。

    怕是今夜皇帝召見他們要談的事情,和他多多少少有些關係。

    趙光義似乎沒有說話的意思,君臣們就這麼清清冷冷的在寢殿裡待著。

    半晌,蒼老的石守信厚著臉皮笑呵呵道:“陛下,老臣年邁,不便於久站。您有何要事,還請示下……”

    石家如今一心求才,絲毫沒有貪權的意思。

    所以石守信並不懼怕趙光義為難石家。

    趙光義聽到了石守信的話以後。擺了擺手,說道:“王繼恩,你給他們說說。”

    王繼恩領了命,向著趙普等人拱了拱手,便開始把折楊兩家在西北做的事情講述給了趙普等人。

    趙普等人聽完了王繼恩的描述以後,全都臉色大變。

    趙普臉色煞白。

    石守信、高懷德等人一臉難以置信。

    趙光義躺在軟榻上,冷聲道:“諸位愛卿,你們說說,國朝出了這等欺君罔上,圖謀不軌的賊子,當如何?”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一時間不知道如何作答。

    石守信挑了挑眉毛,問道:“陛下,此事屬實嗎?”

    趙光義沒好氣的說道:“朕有必要大半夜把你們喚來跟你們開玩笑嗎?”

    石守信當即也不說話了,低著頭一臉若有所思的表情。

    高懷德一臉譏諷的瞪著趙普,說道:“趙相公,今日在朝堂上,我們都不同意陛下冊封那一群亂臣賊子。可是你卻一力的幫那些亂臣賊子說話,怎麼到了現在,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趙普雖然自知有錯,但是他這個兩朝老臣也不是蓋的。

    聽到了高懷德的譏諷以後,趙普不咸不淡的道:“老夫今日在朝堂上所言,只是就事論事,並沒有維護任何人。如果非要說一個,那麼老夫只能說,老夫今日在朝堂上所說的一切,都是為了大宋。

    拋去北晉國背後的人來看,北晉國的存在,確實對我大宋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哼!”

    高懷德冷哼一聲,不屑道:“巧舌如簧的老賊,你敢說你不是收了人家黑錢,所以才替人家說項?”

    趙普風輕雲淡的說道:“老夫一心為國,絕不曾收受半點兒賄賂。”

    “你……”

    高懷德當即就要反諷趙普,卻聽見躺在軟榻上的趙光義猛然咆哮道:“夠了,朕被那些亂臣賊子欺騙,今日當朝受辱,你們不思如何去懲治亂臣賊子,反而在這裡鬥嘴,有意思?”

    “臣等惶恐。”

    趙光義煩躁的坐起身,冷聲道:“此事趙普有失查之罪,朕稍後自會懲處。現在都說說,該如何懲治這一群亂臣賊子?”

    趙普躬身道:“陛下,老臣以為,當務之急,應當是追回冊封的詔書。一旦詔書落在了那些亂臣賊子的手裡,那麼他們可就佔了大意的名分。到時候朝廷不論是招安還是剿滅,都會落下口實。”

    趙光義點了點頭,吩咐身後的陳琳,道:“讓安撫司的人立刻去辦。”

    陳琳一句話也沒說,只是點了點頭,然後悄無聲息的就退出了寢殿。

    寢殿內的眾臣,瞧見了趙光義把這件事交給了陳琳去辦以後,都皺了皺眉頭。

    安撫司?

    以前他們可都沒聽說過。

    看樣子又是一個間諜機構。

    朝廷突然多出了一個間諜機構,可不是什麼好事情。

    不過,建立間諜機構,外臣們沒資格插嘴。

    只要趙光義養的起,趙光義建立多少間諜機構,都沒人敢質疑。

    吩咐了陳琳去追回詔書以後。

    趙光義也不再問策了,他直接向群臣拋出了自己的想法,“朕要發兵剿滅這群亂臣賊子,諸位愛卿以為如何?”

    高懷德當即抱拳道:“臣願統兵誅滅這群亂臣賊子。”

    十二衛大將軍,也一起開口向趙光義請命。

    趙普張了張嘴,卻沒說話。

    其實他並不贊成出兵。

    不過在北晉國的事情上,他身上有污點,所以他不好再開口。

    不然,很容易會被人把他和亂臣賊子有勾結。

    李沆像是一個啞巴一樣,只是在那兒聽聽,不說話。

    “老臣以為不妥……”

    正當趙光義準備下達發兵命令的時候,石守信笑呵呵的開口。

    趙光義皺眉問道:“有何不妥?”

    趙光義的不悅,幾乎寫滿了整張臉。

    然而,石守信就像是沒看到一樣。

    石守信像是一個彌勒佛一樣,笑呵呵的說道:“陛下,折家在西北根深蒂固,楊家在西北也頗有威望。如今他們兩家連手,那就更不可小遜了。

    因此,想要剿滅折楊兩家,非二十萬禁軍不可。

    如今樞密使曹彬,統領了十幾萬的禁軍遠在大理。

    陛下又出兵二十萬禁軍去對付折楊兩家。

    那可就是兩線開戰。

    一旦戰事陷入到了膠著中。

    要是有人在趁機作亂,那這大宋江山,可就凶險了。”

    大宋禁軍,這些年人數一直保持在四十萬左右。

    曾經有兩度,人數達到了五十萬。

    可是都被趙光義北伐遼國的時候給折損了。

    原本近幾年攢下的底子,又被侯仁寶在交趾葬送了十萬。

    一下又回到了四十萬的狀態。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1:05
第0502章 宋遼兩國的決定

    而現如今,鎮守在汴京城外的禁軍,就只剩下不到二十萬了。

    想要討伐折楊兩家,那麼汴京城的防衛就出現了空虛。

    很容易被人乘虛而入。

    如今國朝雖然安定,但是暗地裡圖謀不軌的人卻多不勝數。

    而且稍微有一個空子出現,就會被很多人鑽進來。

    石守信簡單的分析了一下汴京城的兵力,寢殿內的君臣們再次陷入到了沉默當中。

    半晌,趙光義義憤填膺的喊道:“難道朕還處置不了這群亂臣賊子了?難道就任由他們逍遙下去?那朕還坐什麼江山?有此先例,以後大家有樣學樣的,豈不是要瓜分整個大宋。”

    大宋將門林立,如今大家都看到了折楊兩家這個榜樣在前,未必不會有樣學樣。

    畢竟,在趙光義膝下當臣子,遠不如自己割據一方來的舒服。

    然而,這種事兒大家都藏在心裡,沒有人願意說出來。

    趙光義掃了一眼石守信、高懷德、十二衛大將軍。

    這些人在趙光義心裡可都是以後禍亂天下的種子。

    趙光義陰沉著臉,看向了趙普和李沆。

    趙普和李沆很恭順的站在那兒。

    文武臣子的首腦人物都站在趙光義身前,趙光義對比了一下,心裡就越發重視重文抑武的想法了。

    趙光義冷聲問道:“朕若是非要剿滅西北的亂臣賊子呢?”

    高懷德踏前一步,拱手,朗聲道:“老臣願為陛下分憂。老臣也不需要統領禁軍,只需要陛下將西北的八廂兵馬派遣給老臣足以。老臣一定會掃清西北,為陛下出這口惡氣。”

    趙光義振奮的拍著軟榻,喊道:“好!”

    石守信翻了個白眼,說道:“高公未免太高看自己了吧?領八廂兵馬去剿滅折楊兩家?人數聽起來雖然多,可是論戰鬥力,只怕連折家軍的一成都比不上。折家軍,可是比禁軍還強橫三分的藩鎮軍。”

    高懷德瞥了石守信一眼,眯著眼冷笑道:“姓石的,事到如今,你何故頻頻長他人志氣,滅我朝威風?難道你和折楊兩家的叛臣有勾連?”

    石守信淡然道:“老夫只是就事論事,你也別污衊老夫。楊家之所以今日會跟折家攪和在一起做叛臣。那也全是你高公逼的。

    若不是你當初聯合諸多將門算計楊家,楊家何故會離了汴京城,跑去代州蟄居?”

    高懷德瞪眼道:“石守信,你不要信口雌黃。”

    “夠了!”

    眼看兩個人還要繼續吵下去,趙光義開口制止了。

    趙光義瞪了他們二人一眼,然後把目光落在了趙普身上,只是在看到了趙普以後,又想到了今日朝堂上趙普為北晉國賣力的吹噓,他心裡就有些不舒服。

    所以趙光義的眼神祇在趙普身上停留了一下,就落在了站在趙普身後的李沆身上。

    “李愛卿,入殿以後你就一直沉默不語,可是在思量什麼對策?”

    李沆出列,躬身施禮道:“啟奏陛下,臣確實在思量對策。臣以為,出兵討伐折楊兩家並不妥當。”

    趙光義眉頭一挑,眼中閃過一道不悅。

    “哦?你倒是說說為何不妥當?”

    李沆躬身道:“首先,折楊兩家雖然拿下了麟州、豐州、勝州,但他們並沒有明告天下,而是以黨項聖女的名義在控制這三州。而這三州之地,又非我國屬地。加之折楊兩家並沒有舉起反字大旗。

    因此,討伐折楊兩家,從名義上說不過去。

    其次,折御勳和楊業,皆是戰場宿將,他們膝下有兵多將廣。因此,討伐他們,非派遣大軍不可。然我朝在近幾年,先後對交趾、大理用兵,又出兵剿滅王小波等人的叛亂。連番大戰下來,已經耗費了國庫的不少錢糧。

    如今要討伐折楊兩家,又要派出大軍。國庫未必能支付這麼多的餉銀。

    還有,勝州、豐州、麟州,都在大宋、遼國、黨項夾角。

    臣擔心,把折楊兩家逼急了,他們會帶著這三州,外加代州、府州,五州之地投了遼國或者黨項。

    到那個時候,中原門戶大開,遼人得了折楊兩家的助力,可就能長驅直入了。”

    說道最後,李沆發現現場的氣氛越來越詭異了,聲音下意識的都小了許多。

    “他們敢投遼國?!”

    趙光義銀牙咬的咯嘣作響。

    氣勢倒是十足,可是明顯的顯得底氣不足。

    李沆的話雖然有些危言聳聽,但是誰也不能保證不會發生這種事兒。

    畢竟楊七那個小子,完全不能以常理判斷。

    折楊兩家若是真投了遼國,那樂子可就大了。

    有代州、府州做橋頭堡,又有折楊兩家能征善戰的將門做先鋒。

    到時候,大宋的江山只怕都要危險了。

    這個時候高懷德也不敢叫囂著去剿滅折楊兩家了,真要把折楊兩家逼的投了遼人,那他們高家可就成了大宋的罪人了。

    趙光義看著群臣再次低下頭,差點氣暈了過去,他憤怒的道:“難道就讓朕看著這兩家叛逆,在大宋邊陲逍遙快活嗎?”

    趙普終於找到了說話的時機,他輕咳了一聲,出聲道:“陛下,強行剿滅肯定不妥。以老臣的愚見,不如招安。先暫時的籠絡折楊兩家,穩住他們的陣腳,還能借助他們的力量對付遼國。

    朝廷可以藉著這個機會,積攢兵力,等到時機成熟以後,我們就可以一舉剿滅了他們。”

    石守信贊同的點了點頭,說道:“為今之計,也只能如此了……”

    高懷德咬牙切齒的道:“真是便宜了這群叛逆了……”

    趙光義掃了一眼群臣,嘲諷的笑道:“哈哈哈……如今,朕居然要被逼著向一群亂臣賊子低頭,朕這個皇帝,當的還真有意思。”

    主辱臣死。

    趙光義此話一出,在場的眾臣全都慚愧的低下頭。

    趙光義也算是想明白了,他這一口惡氣暫時只能憋著了。

    想要出這一口惡氣,還得徐徐圖之。

    和大宋江山比起來,他心裡憋一兩口惡氣不算什麼。

    趙光義無力的癱坐在軟榻上,自嘲的笑道:“那麼,諸位愛卿以為,派誰去招安合適?”

    石守信當仁不讓的請命道:“老臣願意前往。”

    高懷德傲氣道:“老臣也願意去試試。”

    趙普搖頭道:“石太尉久不理朝政,和楊家的交情又淺薄,你去不太合適。高公和楊家有點小仇怨,你去了也不合適。”

    李沆提議道:“不如派侯仁寶去試試?他之前在邕州的時候,和楊延嗣一起共事過,應該有幾分交情。”

    趙光義一錘定音,“那就派候仁寶去。”

    ……

    遼國。

    西京城。

    遼國皇宮內。

    年僅四旬的蕭倬蕭太后頭戴一頂鑲嵌著寶石的帽子,身穿著一身黑色繡著鳳紋的長裙,端坐在龍椅上。

    蕭太后雖然已經四旬了,可是日常保養的很好,又久居在深宮裡,所以整個人看起來皮膚很白嫩,完全不像是四十多歲的一個中年女人,更像是一個二十五六的美豔婦人。

    在蕭太后身旁,七八歲的遼國小皇帝,手裡握著一柄小匕首,在不斷的刺著面前的一本書籍。

    蕭太后最寵愛的鐵鏡公主,陪坐在一側,正在和蕭太后說話。

    “母后,宋國使節太不識趣了,女兒問他要嗣仙人近日裡作的新詩詞,他卻說跟女兒說沒有。他們簡直是不把我大遼放在眼裡。母后您應當好好收拾收拾他們,為女兒出出氣。”

    鐵鏡公主嬌蠻的向蕭太后告狀,小嘴撅的能掛一個油瓶。

    蕭太后寵溺的瞪了鐵鏡公主一眼,責怪的說道:“這你可就錯快了人家了,據母后所知,楊家一門不被東京汴梁城裡的權貴們所容,已經被驅逐到了代州。

    你問人家使臣討要詩詞,人家自然沒東西給你。

    而且母后還聽說,嗣仙人已經有兩年半沒有新作出世了。”

    鐵鏡公主聞言,瞪著眼睛鄙夷道:“似嗣仙人這種大才,就應該給予極高的禮遇。南蠻的皇帝太可恨,居然連這種大才也容不下。

    母后,您不如派人把嗣仙人請到咱們遼國來。”

    蕭太后搖頭笑道:“你口中的這位嗣仙人可不是一般人。此前你耶律叔叔在雁門關負傷,就是被他所傷。據你耶律叔叔說,此子不僅文采卓然,而且還有萬夫不當之勇。”

    鐵鏡公主眼中異彩連連,她驚喜的叫道:“嗣仙人竟是這般奇男子。”

    在一邊玩匕首的小皇帝仰起頭,一臉傲嬌的說道:“楊延嗣有什麼好的,左右不過是一個南蠻子。等朕長大了,帶兵平了宋國。把楊延嗣搶過來,送到皇姐你的府上去。”

    說完這話,小皇帝又補充了一句,“最好割了他的舌頭,打斷他的雙手,讓他一輩子也作不了詩詞。”

    前半句話鐵鏡公主聽著很受用,後半句話,鐵鏡公主聽了,眉頭都豎起來了。

    蕭太后瞥了小皇帝一眼,淡然道:“皇帝,今日你背了幾首詩?”

    小皇帝趕忙收起了小匕首,捧起了桌上已經被他捅的稀巴爛的書籍,搖頭晃腦的開始背詩。

    要問遼國小皇帝為何對楊七如此怨念深深。

    只要瞧一瞧他手裡捧著的書籍上那依稀可見的一行字就知道了。

    上面明晃晃的寫著,‘嗣仙人詩集。’

    楊七的詩詞在大宋雖然受寵,可是楊七在大宋的身份,一直處在文臣和武將勳貴之間,因此並不太多的讀書人推崇。

    但是在遼國,楊七的詩詞,幾乎可以說受到了所有人的歡迎。

    即便是蕭太后這位位高權重的遼國主宰,也是楊七的半個粉。

    也正是因為如此,蕭太后在教授小皇帝學問的時候,經常會拿楊七的詩詞讓他學習。

    這也是遼國小皇帝對楊七怨念的由來。

    正當她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貪孌楊七的時候。

    耶律休哥捧著一卷羊皮卷,匆匆的進入到了殿內。

    進殿以後,耶律休哥施禮道:“臣耶律休哥見過皇嫂,見過陛下。”

    鐵鏡公主識趣的起身,笑嘻嘻的施禮道:“鐵鏡見過耶律叔叔。”

    蕭太后見耶律休哥神色匆匆的模樣,鳳眉挑起,問道:“大元帥如此神色匆匆,可是發生了什麼要事?”

    耶律休哥隨意的把羊皮卷遞給了身旁的女官,沉聲道:“勝州丟了……”

    “勝州丟了?”

    蕭太后有些愕然。

    這句話她有六年沒有聽到過了。

    自從她幫著自己的兒子穩固了皇位以後,遼國就一直處於侵略的狀態。

    遼國不去侵略別人已經是萬幸了,現在居然有人趕在遼國頭上動土。

    活膩了?

    蕭太后聲音一下拔高了好幾度,她一掃剛才慈母的神態,變的極具威嚴。

    “是李繼遷還是趙光義?”

    耶律休哥鄭重道:“都不是。據探子回報,是楊家。”

    蕭太后眯起眼,冷聲道:“楊家?他們活膩了?”

    耶律休哥說道:“據臣對楊業的瞭解,他沒有這個膽子。而我國的探子,在勝州發現了楊延嗣的身影。所以很有可能是楊延嗣一手策劃的此事。”

    蕭太后沉聲道:“大元帥依偎,此事當如何處理?”

    耶律休哥正色道:“應當奪回勝州,順便給楊延嗣一個教訓。讓楊延嗣清楚的知道,招惹我們遼國的下場。”

    蕭太后緩緩點頭,說道:“如此,就按照大元帥說的辦。大元帥即刻點兵,兵發勝州。”

    耶律休哥單手捶胸,出了皇宮去點兵了。

    遼國小皇帝在聽到耶律休哥去打楊延嗣的時候,興奮的直揮舞他的小拳頭,恨不得能親自上陣去教訓楊延嗣。

    鐵鏡公主在耶律休哥走後,輕聲道:“母后,也許此事並不是嗣仙人所為,您有何必大動干戈。”

    蕭太后瞪了她一眼,沉聲道:“你欣賞他的才華,母后同樣欣賞他的才華。但是勝州的事情,是國事,不能憑藉個人的喜好決定。”

    鐵鏡公主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下意識的吐了吐舌頭。

    然後悄無聲息的捏了捏自己那個當皇帝的弟弟的小臉蛋,告罪了一聲,就離開了皇宮。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1:06
第0503章 緣起於無心之舉

    鐵鏡公主出了皇宮,走到了自己馬車前,衝著坐在馬車車轅上那個帶斗笠的駕車的漢子喊了一句。

    “同樣是楊家軍,人家文武雙全,是世間難得的奇才。你怎麼就像是一個木頭一樣。”

    見駕車的漢子不搭理自己,鐵鏡公主氣哼哼的抽了他一鞭子,然後鑽進了馬車裡。

    坐在馬車車轅上的漢子,目光有些呆滯,鐵鏡公主的鞭子抽在他身上,他一點兒反應也沒有。

    當鐵鏡公主在馬車裡坐定了以後,那個坐在車轅上的漢子就駕著馬車,在大隊公主府的護衛護送下,往公主府裡走去。

    馬車出了皇宮大門,過了兩條繁華的街道,進入到了一條並不寬的巷子內。

    這一條被命名為烏塔巷的巷子,是公主回府的必經之路。

    “嗖~”

    突然,一道箭矢從街道一側的樹叢裡射了出來。

    緊接著,就是一陣的箭雨。

    “有刺客……”

    公主府的侍衛頭領剛喊了半句話,就被一箭射進了喉頭,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上百的公主府的侍衛,幾個呼吸間,死的只剩下了十幾個人。

    幾道箭矢射進了公主的馬車裡。

    鐵鏡公主嚇的趕忙往出跑。

    駕車的漢子,在公主的馬車遇襲以後,明顯的皺了皺眉頭。

    當鐵鏡公主驚恐的鑽出了馬車以後。

    在烏塔巷前後兩端冒出了許多手持彎刀的黑衣人。

    駕車的漢子一把把鐵鏡公主推進了馬車,冷聲低吼了一句,“結陣,護在車架兩側,隨我衝過去。”

    正處在慌亂中的公主府侍衛們聽到了駕車的漢子的話以後,下意識的就護衛在了馬車兩側。

    鐵鏡公主一個屁股蹲跌進了馬車內,頭撞在了馬車的車壁上,剛想惱怒的衝出去罵人的時候。

    就聽到駕車的漢子一抽拉車的馬匹。

    “駕!”

    馬車在駕車的漢子催動下,快速的衝向了烏塔巷的一端。

    鐵鏡公主又一頭栽進了馬車裡。

    “啪!”

    馬車在接近了黑衣人以後,駕車的漢子揚起了長鞭,鞭子在黑衣人手裡一卷,捲走了一柄長刀。

    駕車的漢子奪過了長刀,握在手裡,一躍跳到了前面駕車的馬匹的馬背上。

    他手裡的長刀,像是死神手裡的鐮刀,左右揮舞,收割著擋在前面的黑衣人。

    公主府的侍衛們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樣,護衛在馬車兩側,隨著駕車的漢子一起廝殺。

    一行人奮力的廝殺了一炷香時間,終於擺脫了巷子裡的黑衣人。

    駕車的漢子卻並沒有因此停下,而是趕著馬車一路衝到了公主府前。

    公主府內的侍衛們,在看到了渾身染血的駕車的漢子以後,迅速的護衛在了公主馬車四周。

    駕車的漢子把手裡的長刀扔在了地上,低聲說了一句,“安全了……”

    鐵鏡公主在侍衛們的呼喚下出了馬車,一出馬車就指著駕車的漢子破口大罵。

    “你這個狗才,居然敢如此對待本宮。”

    駕車的漢子絲毫不懼怕公主惱怒,他低著頭,用斗笠遮住了自己的面目,低聲的說道:“現在派人去巷子裡去抓人,應該還能抓到一兩個活口。”

    鐵鏡公主雖然惱怒,但是卻沒有失去理智。

    她聽到了駕車的漢子提醒以後,立馬派人去烏塔巷子裡抓人。

    等到公主府的侍衛們押解著六個受傷的黑衣人回到公主府的時候,這些個侍衛們看駕車的漢子的眼神都不同了。

    他們仔細檢查過黑衣人的傷勢,這六個黑衣人身上都有刀傷,應該是被人一刀砍翻在了地上。

    最恐怖的是,砍傷他們的人,力道掌握的極其巧妙。

    那一刀,不僅砍傷了他們,還讓他們失去了行動力。

    而且,還不至於讓他們身死。

    如此精妙的掌控力,非高手不能做到。

    侍衛們在發現了這個情況以後,第一時間就報給了鐵鏡公主。

    鐵鏡公主派人把抓住的刺客送到了宮裡去交給了蕭太后處置。

    她決絕了身邊的親衛們嚴加看管駕車的漢子的提議。

    她領著自己最親信的婢女,到了公主府後院的馬房裡。

    駕車的漢子似乎並沒有因為今日救下了公主而感覺到有什麼了不起。

    當鐵鏡公主到了馬房的時候,就看到駕車的漢子,正在幫駕車的馬匹洗刷它們身上沾染的血跡。

    鐵鏡公主移步到了駕車的漢子身邊,沉聲問道:“你究竟是誰?”

    駕車的漢子怔了怔,低聲道:“公主殿下不是說小人是楊家軍嗎?那麼小人以前自然是楊家軍的人……”

    鐵鏡公主一臉警惕的盯著他,說道:“正因為你以前是楊家軍,本宮才要好好的問清楚。楊家軍的人不少,但是有你這一身功夫的人卻不多。你在楊家軍中,到底是什麼人?”

    駕車的漢子刷馬的動作一頓,甕聲甕氣的說道:“小人在楊家軍中,也只是一個普通人。”

    “你說謊!”

    鐵鏡公主嬌憨的指著駕車的漢子,哼哼道:“你以為你不說自己的姓名,就能瞞得過本宮?”

    駕車的漢子,平靜的盯著鐵鏡公主,問道:“那麼公主以為,小人是什麼人?”

    鐵鏡公主皺了皺鼻子,冷哼道:“以前本宮還不知道你的身份,可是自從你今日顯露了功夫以後,本宮就猜到了你的身份。”

    鐵鏡公主也不給駕車的漢子反駁的機會,她擺出了她所知道的證據。

    “當日,本宮是在河邊救下的你。而據本宮得知的消息,耶律叔叔去攻打雁門關的時候,曾經有一支楊家軍,暗中偷襲了他大軍的糧草。

    而率領這一支楊家軍的將軍,在我大遼兵馬的圍追堵截下,跳崖身亡。

    而在那山崖之下,就是本宮當初救下你的那條河流。

    近日,頻頻有人在幽州城內探測這位楊家軍將軍的消息。

    本宮得知以後,就追查了一下。

    才發現,這位丟在遼國的楊家軍的將軍,就是楊家四郎,楊延輝。

    而你,就是楊延輝,對不對?”

    駕車的漢子抬起頭,露出了一張滄桑的面孔,在聽到了楊延輝這個名字的時候,身體明顯的有些僵硬。

    如果有認識他的人在他身邊,一定會認出他。

    他就是流落在遼邦的楊延輝。

    楊延輝愣了好久,低聲回了一句,“楊延輝已經戰死在了禿頭山,我只是楊家軍的一個逃兵,我叫木易。”

    “哼!”

    鐵鏡公主冷哼道:“你再否認也沒有用,你就是楊延輝。”

    鐵鏡公主見楊延輝無動於衷,她皺眉道:“你要是承認你是楊延輝,本宮就把今日在皇宮裡聽到的消息告訴你。”

    楊延輝手持著刷子,繼續刷馬,一邊刷馬,一邊說道:“小人只是楊家軍的一個逃兵,並不是楊延輝。小人餘生,只想好好的幫公主養馬,其餘的事情,小人沒資格過問。”

    鐵鏡公主氣哼哼的道:“你不聽也得聽,在這座公主府內,還沒有人敢忤逆本宮的意思。本宮告訴你,你們楊家的楊延嗣惹禍了。他帶兵搶了我們大遼的勝州。母后知道以後,大發雷霆,她已經命令耶律叔叔統領了幾十萬的兵馬,到勝州去誅殺他了。

    只要耶律叔叔大軍一到,不僅會殺死楊延嗣,還會殺死你爹、你娘,還有你其他的兄弟。”

    楊延輝用力一捏,捏碎了手裡的刷子,他聲音沙啞的說道:“不可能,楊家的人都在汴京城。你們遼國的兵馬不可能打到汴京去。”

    鐵鏡公主不屑的嘟了嘟嘴,道:“那是你孤陋寡聞,楊家因為得罪了汴京城裡的權貴,已經被舉家逐出了汴京城。現在一家都在代州。”

    楊延輝目光閃爍,他低下頭,低聲道:“公主這是要拿話套小人,想要讓小人承認自己是楊延輝?”

    鐵鏡公主瞪著眼喊道:“本宮何須做那種下作的事情?你不信算了。”

    扔下了這句話,鐵鏡公主氣哼哼的離開了。

    鐵鏡公主一走,楊延輝就下意識的望向了代州的方向,神色凝重的低聲呢喃道:“為何會如此?”

    公主府閨房。

    怒氣衝衝的鐵鏡公主回到了閨房裡以後,身上的怒氣全都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陰謀得逞的洋洋得意。

    伺候在她身旁的婢女摸不準她的脈,試探的問道:“公主,您今日的舉動很反常,那個馬伕木易到底是不是楊延輝?”

    鐵鏡公主斬釘截鐵的說道:“他當然是楊延輝。”

    婢女愣了愣的說道:“公主您怎麼這麼肯定?”

    鐵鏡公主癟了癟嘴,道:“這麼多證據擺在面前,要是還不能證明他是楊延輝,那本宮這個公主就白做了。他雖然不願意承認,可是這卻是事實。”

    婢女驚叫道:“既然可以肯定他就是楊延輝,那就應該趕緊把他送到宮裡,交給太后處置。”

    “交給母后?”

    鐵鏡公主瞪了她一眼,說道:“交給了母后,我們以後就休想再接近他了。本宮還想留著他,然後好多從他嘴裡探聽出一些嗣仙人的消息呢。”

    緊接著,鐵鏡公主像是狐狸一樣笑道:“更何況,本宮剛拋出去了誘餌,就等著他上鉤呢。現在交給母后,豈不是少了一番樂趣。

    今日他得到了本宮遞給他的消息,保不齊就要和楊家的人聯繫。

    說不準還能借此引出楊延嗣。

    嘿嘿嘿……到時候本宮抓到了楊延嗣,就把他關在本宮的閨房裡,讓他天天給本宮寫詩詞。

    每天讓他寫兩篇,不不不,應該讓他寫五篇。

    少一篇,本宮就用皮鞭狠狠的抽他。”

    ……

    此時此刻的楊七,完全不知道有人想用他的四哥當魚餌,然後釣起他這一條大魚,囚禁他、奴役他、抽打他。

    此刻,他看著面前的王貴,一臉的為難。

    自從寇准押送著大批的糧草到了豐州以後。

    楊七果斷把豐州連帶勝州的一切政務交給了寇准。

    他把從豐州徵調到的兵馬挑選了一番後,留下了不合格的在豐州開採鐵礦。

    剩餘的五萬合格的青壯,全被他帶著到了勝州的陳家口。

    一到陳家口,還沒來得及去檢查陳家口的城牆,就撞上了帶著大同軍前來支援他的王貴。

    當見到王貴和兩萬大同軍的時候,楊七實在有些犯難。

    按理說,到了今時今日這個地步。

    楊七恨不得把豐州、勝州所有有戰鬥力的百姓全都堆到陳家口抵禦遼人。

    因此,大同軍到來,對他而言,確實是一大助力。

    但是這個助力雖大,身上帶的麻煩也不小。

    大同軍從編制上而言,是隸屬大宋朝廷的兵馬。

    而勝州,卻不是大宋的地盤。

    大同軍出現在勝州,幫助勝州作戰。

    這就是在變相的告訴天下人,勝州已經被楊家給統治了。

    一旦這個風聲傳遍了天下。

    那一個狼子野心的帽子就扣在了楊家頭上了。

    以老楊性格,恐怕會羞愧至死。

    楊七之所以在豐州和勝州大肆徵兵,就是不願意讓老楊摻和到這件事中來。

    他不願意讓老楊難做。

    還有,楊七不願意在將來打退了遼人以後,穩固了豐州、勝州,然後被朝廷摘桃子。

    大同軍幫助勝州抵禦遼人,很容易落下口實。

    楊七幾乎可以肯定,只要他在大同軍幫助下,打退了遼人。

    那麼朝廷就會以四處宣揚,楊七之所以能打退遼人,完全是在朝廷的幫助下。

    朝廷就會以大義的名分壓楊家。

    迫使楊家交出代州、豐州、勝州。

    也許到時候會給老楊身上掛上一個郡王的名頭,招老楊回京述職。

    然後,等到老楊帶著楊家一行人重新回到汴京城以後。

    就有無數的陰謀會施加到楊家身上。

    楊家也會被趙光義吞一個乾淨。

    這可不是楊七願意看到的結局。

    雖然楊七對所謂的大義的名頭並不在乎。

    可是這些個大義的名頭,壓在老楊身上,那是一壓一個准。

    楊七衡量了得失以後,鄭重的對坐在帥帳內,等候他命令的王貴道:“王叔,勞煩您帶著大同軍回去吧。”

    王貴端著茶杯的手一頓,愕然道:“七郎,大戰在即,你就這麼把兩萬兵馬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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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04章 百萬軍民共生死(為大萌趙廸加更!)

    楊七堅定的說道:“此戰能不能勝,尚未可知。勝州的事情,皆是我楊延嗣一人所為。我不能把爹和大同軍牽扯進來。”

    王貴放下了手裡的茶杯,鄭重道:“七郎,勝州的事情,到如今,已經不是你一個人的事了。從你在勝州露面的那一刻起,就是整個楊家的事了。

    要知道,楊家如今在代州,而你卻是代州權知州,你的一言一行,就代表整個楊家。

    甚至還代表了我們這些依附在楊家麾下的家將。

    就那王叔來說,王叔一家人,和你們楊家是一體的。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楊七無奈了搖了搖頭,說道:“此番和遼人大戰,是我和遼人的戰爭,並不牽扯大宋。可是大同軍一旦參與了進來,那就和大宋扯上了關係。

    我可不想把辛辛苦苦打下了豐州和勝州交給朝廷。”

    王貴正色道:“那是當然,朝廷打不下豐州和勝州,卻被你給打下來了,自然不能輕易的交給朝廷。”

    楊七搖頭笑道:“你我不同意把豐州和勝州交給朝廷,可是我爹會同意嗎?”

    “這……”

    聽到了楊七這話,王貴面色有點兒犯難。

    王貴和老楊也算是幾十年的老搭檔了,自然瞭解老楊的脾氣。

    眼見王貴一臉的為難。

    楊七笑道:“所以,只要大同軍不參與進來,誰也別想從我手裡拿走豐州和勝州。朝廷就算是用大義的名分,也壓不住我。”

    “七郎……”

    王貴還要說話,卻被楊七抬手攔下了。

    楊七擺手道:“王叔,事到如今,多說無益。你速速帶著大同軍回代州。一旦我這裡和遼國展開了大戰。朝廷說不定會在背後捅我一刀。到時候不求你們幫我抵禦朝廷的兵馬,只求你們幫我糾纏幾日。”

    楊七態度很堅決。

    王貴只能長嘆了一聲,道:“罷了,老叔這就把人帶回去。只是,憑你手裡的這些臨時湊起來的兵馬,沒有大同軍幫襯,如何能夠打贏遼國。”

    楊七平靜的道:“我已經向豐州、勝州所有的百姓下過命令。我兩州之地,百萬軍民共存亡。遼人想要拿下勝州和豐州,就只能殺光我們。”

    “嘶~”

    王貴倒吸了一口冷氣,也不說話,衝著楊七抱了抱拳,起身準備離去。

    楊七似乎想到了什麼,在王貴起身以後,追問道:“王叔,據我手下的人探查到,郭達部在豐州、勝州邊界兵敗以後,就率領了百人逃進了代州。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

    王貴怔了怔,說道:“碰見了,令公親自砍下了郭達那個漢賊的人頭。”

    楊七大喜道:“還請王叔會去以後,命人把郭達的人頭醃製好,送到我這裡來。我有大用。”

    王貴點了點頭,道:“曉得了。”

    就這樣,王貴帶著兩萬大同軍,氣勢洶洶的趕到了勝州,卻垂頭喪氣的離開了勝州。

    送走了王貴。

    楊七跨馬到了陳家口。

    如今,陳家口的工地,已經聚集了四十萬人。

    四十萬人黑壓壓的一片,幾乎把陳家口工地填滿了。

    楊七到陳家口工地的時候,正趕上了飯點。

    工地上的做飯的草棚子,綿延的搭起了近兩里地。

    大鍋裡熬著麵糊糊,裡面飄著一些野菜。

    撒上一撮鹽巴,百姓們吃的香甜。

    楊七在工地上找到楊大的時候,楊大正帶著陳耀,兩個人一人捧著一個大碗,蹲在百姓們中間,吃的香甜。

    楊七長了一張饕餮嘴,根本吃不慣工地上簡陋的飯食。

    楊七隨手拽了一顆狗尾巴草,塞進了嘴裡,噗通一聲貼著楊大坐下了。

    陳耀見到了楊七,就要站起身施禮。

    楊七擺了擺手,示意他坐下。

    楊大神色如常,他一邊吃麵糊糊,一邊隨口問道:“把王叔打發走了?”

    楊七點了點頭,有些意外的問道:“你早就猜到了?”

    楊大樂呵呵一笑,手裡抓著用樹枝折成的筷子,指了指遍地的百姓們。

    “這裡的人,有豐州的、有勝州的,甚至還有黨項人,可就是看不見一個代州的人。僅此一點,就足以證明,你並不願意讓代州的人插手此地的事情。

    甚至還包括和遼國的戰事。”

    楊七樂道:“還是大哥你瞭解我。”

    楊大瞪著眼,罵道:“瞭解各屁,沒有大同軍幫忙,就憑藉咱們手上那些臨時徵召的百姓,怎麼跟遼人打?遼人個個能征善戰。而你手下的兵馬,有八成都是一群沒打過仗的新兵。拿什麼贏人家啊?”

    楊七平靜道:“贏不了也得打。豐州和勝州,有百萬軍民。遼人有本事,就把這些人都殺了。”

    楊大聞言,瞳孔一縮,他下意識的看向了陳家口匯聚的四十萬百姓。

    半晌,吐出了兩個字。

    “你狠!”

    楊七大笑道:“遼人最好期盼這一戰能打死我。不然,遼國終會倒在我手裡。哈哈哈……”

    楊大把手裡的碗筷齊齊的扔到了楊七身上,破口大罵道:“你這個瘋子。”

    罵完了這一句,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楊七扯著嗓子對著楊大的背影問道:“你去幹嘛?”

    “築城!”

    楊七聞言,笑得更得意了。

    這就是兄弟。

    明知道你在發瘋,還願意陪你瘋下去。

    心情大好的楊七轉頭問陳耀,“陳耀,城牆築起了多高?”

    正在舔食黏在碗壁上麵糊糊的陳耀,聽到楊七的問話,下意識抬起頭,結果沾了一鼻子的麵糊糊。

    陳耀沒有去擦掉麵糊糊,而是鄭重的向楊七匯報導:“已經築了兩丈高了。不過延平將軍說要築到最少四丈高。

    百姓們現在分成兩撥,不分晝夜的在築城池。”

    “兩丈了?”

    這個築城的速度,已經可以說是很快了。

    事實證明,人多確實力量大。

    兩丈高的城牆已經起來了,楊七抵禦遼人的信心有增多了兩分。

    他勉勵了陳耀幾句,就離開了工地。

    離開了工地,楊七就去巡視軍營。

    軍營裡,如今屯有十萬兵馬。

    除過了復興軍以外,尚有楊七從豐州徵召的五萬兵馬,以及在勝州又臨時增加的三萬兵馬。

    十萬兵馬囤積在軍營裡,場面十分壯觀。

    已經補齊的三萬復興遊騎兵,全部交給了殤傾子在訓練。

    殤傾子雖然是個半路出家的將軍,不過他在西北已經統領著騎兵作戰了兩年多了,所以在騎兵訓練上,多少有一點心得。

    當然了,主要是楊七手上能用來訓練復興遊騎兵的也只有殤傾子了。

    剩下了七萬步卒,其中兩萬是復興步卒,另外的五萬,楊七另外給了個番號,叫晉軍。

    這七萬步卒,暫時都交給了楊五訓練。

    為了配合楊七的工作,楊七還把剛從代州趕過來的彭湃,派給了楊五。

    彭湃熟知的那一套訓練稻草人的法子,在軍中很實用。

    楊五在得知了彭湃的練兵的法子了以後,立馬和彭湃愉快的攪和在了一起。

    而手熟的彭湃,藉著職權的便利,也開始在軍中發展起了稻草人。

    目前,軍中有三分之一的監軍和參軍,已經被他發展成了稻草人了。

    楊七在軍營裡巡視了一圈,一臉唏噓。

    然後被惱怒的楊五給趕出了軍營。

    楊五覺得,楊七是在嫌棄自己練兵的方法。

    可事實上,楊七是在唏噓步卒的裝備。

    如今,楊七麾下的兵馬里面,只有復興遊騎兵勉強的湊齊了一身皮甲、一柄彎刀、兩匹馬的齊全裝備。

    復興步卒和晉軍步卒,只有一柄刀,而是還大小不一,不是制式。

    老遠看過去,就像是一群流民。

    想到裝備。

    楊七又匆匆趕到了陳家口臨時建造的兵器鑄造工坊。

    楊七在平定了豐州和勝州以後,立馬就命令馬面,召集了兩州內所有的工匠,同時還從折家借調了一批工匠。

    匯聚了三千人,開始晝夜不停的鑄造兵器。

    鍛造兵器所用的鐵,有一半是楊七繳獲的兵器盔甲熔煉出的鐵塊。

    還有一半是楊七從豐州運過來的鐵礦。

    豐州的鐵礦,幾乎是半露天的,鐵量非常豐富。

    楊七派人晝夜不停的挖掘了往陳家口運送。

    而勝州又有煤礦,楊七果斷的就地取材。

    目前兵器作坊內,鍛造的兵器有兩種。

    一種是橫刀,一種是箭頭。

    橫刀是每一個兵卒的標配。

    而箭矢則是守城的利器。

    楊七進入到工坊裡以後,就看到鐵匠們喊著號子在捶打頑鐵。

    楊七巡視了一圈,眉頭緩緩的皺起來了。

    他招來了馬面和兵器作坊的大師傅。

    “目前作坊裡一天能出多少兵器?”

    馬面用手比劃了一下,兵器作坊大師傅憨厚的笑道:“每天能出合格的橫刀三百把,箭頭四千。”

    楊七皺眉道:“怎麼這麼少?”

    馬面垂頭喪氣的低下頭。

    兵器作坊大師傅臉上的笑容一僵硬,說道:“將軍,每天打出了橫刀雖然多,可是大多都不合格。”

    “不合格?”

    “對,基本上除了我們這些從折家過來的工匠外,剩下的人,只有兩三人能打造合格的橫刀,其餘的都不行。”

    楊七眉頭皺的很深,“剛在我在裡面轉了一圈,看到你們在鍛造兵刃的時候,明顯有特殊的技巧,為什麼你們不嘗試一下教給他們?”

    兵器作坊大師傅乾巴巴的一笑,搓了搓手,道:“屬下們用的基本上都是不傳之秘。所以……”

    古人對門第這種事兒很重視。

    很明顯兵器作坊大師傅不願意把這種鍛造的技藝傳給其他的工匠。

    在這種辦法上,楊七也沒辦法去強迫別人。

    楊七沉吟了一下,想到了一個折中的辦法,道:“你看看這樣如何,你們鍛造橫刀的秘法,基本上都在鍛打和淬火兩道工序上。

    不如你把鍛打的秘法傳給他們,讓他們一心鍛打刀胚。而你和你的那些師兄弟以及徒弟,負責把刀胚鍛造成成刀。

    至於後面鑲嵌刀柄和刀顎的事情,不如交給一些細心的婦人去做。

    如此分成三道工序,可以簡短工時,也能快速的鍛造出更多合格的兵器。”

    折家鍛造橫刀的工藝可是從盛唐時期傳承下來的。

    唐刀的威名,可不是吹的。

    即便是現在大宋的許多精銳,用的也是唐刀。

    提到唐刀,就不得不多說兩句。

    所謂的唐刀,並不是泛指一種刀具。

    而是四種刀具的統稱。

    其一曰障刀,其一曰橫刀,其一曰陌刀,其一曰儀刀。

    以上所述的四種刀具,統稱為唐刀。

    其中唐刀的代表就是陌刀和橫刀。

    陌刀的工藝已經失傳了,所以大多數人所認為的唐刀,其實就是橫刀。

    折家傳承了橫刀鑄造。

    鑄造出的橫刀韌性十足,殺傷力驚人。

    楊七讓兵器工坊大師傅交出鍛打的工序,他明顯還是猶豫。

    橫刀的韌性有一半就是因為鍛打的緣故。

    楊七從脖頸上撤出了一直懸掛在他脖頸上的玉牌,擺在了兵器工坊大師傅眼前,冷聲道:“我現在只是要鍛打的秘法,不要淬火的訣竅。而且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他們知道了鍛打的秘法,也不會傳出去。”

    兵器工坊大師傅見到了楊七脖頸上的玉牌以後,先是一愣,然後苦笑道:“老奴明白了。”

    一個稱呼上的轉變,就說明了兵器工坊大師傅知道楊七脖頸上的玉牌代表什麼。

    楊七改變了兵器工坊的工序,又給兵器工坊填進去了兩千人。

    兵器工坊的產量翻倍的提升。

    一日間,橫刀的產量提升到了一千四百把,箭頭的產量提升到了一萬枚。

    同時,楊七又調派了一批婦人,開始給箭頭後面加上箭簇和箭桿。

    在楊七整體的把陳家口的一切都梳理了一遍以後,所有的工作都加快了許多。

    而楊七自己,調集了一百多稻草人,躲在軍營裡不出來。

    陳家口所有人,都在加緊備戰,等待遼人的到來。

    然而,楊七沒等到遼人,卻等到了一群意外來客。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1:07
第0505章 色膽包天(為大萌趙廸加更!)

    陳家口。

    中軍大帳。

    王行套著一身怪異的衣服進入到了帳篷內,見到了楊七以後,一個勁兒的在憨笑。

    楊七正在批閱寇准派人送來的豐州、勝州兩地的政務。

    見王行進入到了帳篷裡以後,一個勁的衝著自己傻笑,就沒好氣的道:“有什麼喜事引得你這麼高興?難道是有人介紹了一個老寡婦給你當婆娘?”

    王行樂呵呵的笑著,擺動著胳膊腿兒,神神秘秘的問道:“將軍,您瞧瞧屬下今天有什麼不同的?”

    楊七放下了手裡的筆,仔細打量了一下王行,說道:“今天的衣服看著不一樣,有些大了。”

    王行誇張的叫道:“將軍,您別瞧著這衣服大了,這裡面可有大學問在。”

    說著,王行就抽出了腰間的佩刀,在自己胸膛上狠狠的劃了一刀。

    長刀在王行的衣服上劃開了一個口子,但是卻沒傷到王行。

    楊七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驚訝道:“這是棉甲?”

    王行得意的豎起大拇指,說道:“還是將軍您有見識,這確實是棉甲。”

    楊七站起身,離開了桌案,走到了王行面前,仔細端量著棉甲,問道:“哪兒來的?”

    王行嘿嘿笑道:“有人送了六大車,整整一萬多件,已經到了軍營門口了。”

    楊七大喜道:“快快帶我去看看。”

    大戰在即,任何一個能幫助楊七取得勝利的東西,楊七都不會錯過。

    王行帶著楊七出了軍營,在軍營門口的兩棵老槐樹旁,蹲著一群衣衫襤褸的漢子,他們似乎很少出遠門,所以對軍營裡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和畏懼。

    為首的是一個老頭子,瞧著年齡,已經有七十多歲了,顫顫巍巍的像是一陣風能吹到。

    王行見到了老頭子,大聲的呼喊道:“鄭老西兒,我們將軍來了。”

    老西兒可不是人名,而是一種口語。

    寇准就因為在代州任職了一任縣令,就多了一個寇老西兒的諢號。

    鄭老西兒瞧見了王行身邊的楊七以後,慌忙的站起身,搓著手湊到楊七身邊施禮。

    “草民參見將軍。”

    楊七上前,扶起了鄭老西兒,道:“老人家不必多禮。”

    鄭老西兒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他轉頭瞪了一眼還愣在原地的族裡面的小年輕,瞪眼道:“還不叫人,傻愣著幹嘛。”

    那些個蹲在地上的漢子們,紛紛起身侷促的向楊七施禮。

    楊七說了一句,“不必多禮。”

    鄭老西兒搓著手,說道:“將軍先前把遼人趕出了勝州,如今為了我們這些老西兒,又要守在陳家口。草民們也沒啥報答將軍的。聽說將軍麾下的兵馬沒個防身的東西。草民就發動了鎮子上的大傢伙兒,趕製了一批棉甲,給你們送來。”

    楊七望著牛車上捆綁的整整齊齊的棉甲感觸良多。

    牛車上的棉甲很多,打理的也很整齊。

    可是那顏色不一的布料,卻告知了楊七這些棉甲的來歷。

    勝州的百姓,在遼人的剝削下,本來就過的淒慘。

    如今為了湊足這些個棉甲,只怕整個鎮子上,都沒有完整的被縟了,估計也沒有多少衣衫可以穿了。

    而且,棉甲裡面許多要害處要縫製鐵片。

    相信鄭老西兒鎮子上的帶鐵的東西,也被他們搜刮乾淨了。

    楊七深深的向鄭老西兒作揖,“我相信,將士們穿著這些棉甲,一定會不死不退的。”

    鄭老西兒被楊七施禮的動作嚇了一跳,他慌忙的躲閃過了楊七施禮。

    有些慌張的說道:“都是好娃娃,可不敢讓他們死。最好都能活著回來。”

    楊七鄭重的點了點頭,轉身吩咐王行,道:“快去讓火頭軍,準備幾桌飯食,讓大家都填飽肚子。再去找掌管錢糧的軍司馬,支一筆錢財和糧食交給鄭老西兒。”

    王行領命,立刻就去辦了。

    鄭老西兒一個勁的叫喚著,“將軍啊!咱們只是想盡一份力,可不敢拿錢糧,拿了虧心啊。”

    楊七安慰了鄭老西兒幾句,吩咐著已經傳達完了楊七的命令回來的王行先帶著鄭老西兒一行下去休息。

    他匆匆回到了大帳內,鋪開了一張宣紙,提筆揮毫,在上面寫了一行大字。

    “伐遼第一功!”

    五個大字,寫的剛勁有力。

    楊七又取出了自己的引信,在上面蓋上了印。

    就在這時兒,王行匆匆進入到了大帳內。

    “將軍,那個倔老頭兒不肯領受將軍的好意,帶著他的人跑了。”

    楊七長嘆了一聲,苦笑道:“好一個倔老頭兒。這就是淳樸的百姓啊!你對他們的好,他們一刻也不會忘。”

    楊七捲起了桌上的宣紙,說道:“快馬加鞭去送給鄭老西兒。送完了東西,再去一趟豐州城,告訴寇准,凡事持有本帥手書的村鎮,一律減免五年賦稅。同時,讓軍司馬,派人把錢糧送到鄭老西兒他們的鎮子上。”

    王行恭敬的接過了楊七的手書,鄭重道:“屬下遵命。”

    鄭老西兒拿到了楊七手書和軍司馬送過去的錢糧以後,會有何反應,楊七不知道。

    但是楊七覺得,在他錢糧充足的情況下,不能苦了善良的百姓。

    然而,楊七以為這件事兒就這麼結束了。

    卻沒想到,鄭老西兒似乎是開了一個頭兒。

    從鄭老西兒送過了棉甲以後,各地的百姓們也陸陸續續送來了許多東西。

    幾乎送什麼的都有。

    而且他們完全不圖回報,似乎為了避開楊七的賞賜,後面送東西的人,乾脆就把東西送到了軍營門口以後,人就消失了。

    即便是楊七命人給鄭老西兒送去的錢糧,也被他們悄無聲息的送回來了。

    楊七讓軍司馬統計了一下。

    百姓們送來的東西,有一半兒都是吃食。

    剩下的一半兒,有棉甲,有鐵甲,有兵器,還有不少的弓弩。

    楊七甚至在百姓們送來的東西里,發現了一百套的明光鎧。

    而且從上面的壓印和陰文看,都是唐朝的老物件。

    楊七被百姓們感動了淳樸感動了一把。

    他大手一揮,決定了減免勝州百姓五年的農稅。

    豐州城的寇准,在拿到了楊七的命令以後。

    當即就要辭官。

    最後還是楊七派人送去了一部分在勝州繳獲的遼人的財物以後,才穩住了要辭官的寇准。

    寇准不客氣的收下了楊七送去的錢財以後,還派人義正言辭的告訴楊七。

    如果楊七再這麼肆無忌憚的減免農稅的話,他立馬辭官。

    而且是沒有三百萬兩銀子補入府庫,他非辭不可的那種。

    楊七也明白,寇準是在用這種方式告誡他,讓他不要憑藉自己的喜好肆意的攪亂豐州、代州和勝州的政務。

    寇准如今可是統管三州政務的大佬。

    放在大宋,那可是從三品的官銜。

    楊七深刻的明白寇准的意思,也就沒去責怪他。

    正當楊七被百姓們感動的一塌糊塗的時候,給他添堵的人,達到了代州。

    汴京城天使到達代州的消息,早已傳到了代州城府衙內。

    陳江陵作為代判代州事,親自阻止了一班人馬迎接。

    代州城南門。

    陳江陵穿著官服,帶領著府衙裡的人,恭迎汴京城的天使。

    侯仁寶坐著八抬大轎,身後跟著大隊人馬,捧著聖旨,打著令旗,舉著儀仗到了代州府南門。

    達到了代州城南門以後。

    一字排開的二十位金甲護衛,威風凜凜的。

    “下官代判代州事陳江陵,恭迎天使。”

    陳江陵領著代州府衙裡的大小官員,躬身恭迎侯仁寶。

    侯仁寶隨手掀開了轎簾,瞥了陳江陵,然後放下了轎簾子,不咸不淡的說了一句。

    “陳江陵?你算個什麼東西。叫楊業和楊延嗣來見我。”

    一句話落。

    把陳江陵氣的臉色漲紅。

    陳江陵卻不敢發作。

    他依舊躬著身,擺手讓衙役們去楊府找老楊。

    老楊在得到了消息以後,匆匆的趕到了代州城南門。

    老楊對於大宋朝廷是忠誠的,對於大宋朝廷派來的天使是敬畏的。

    到了代州城南門以後。

    老楊恭敬的對侯仁寶的轎子施禮,道:“草民楊業,恭迎天使。”

    八抬大轎內,侯仁寶在閉目假寐,似乎沒有聽到楊業的聲音。

    老楊就這麼躬身站著。

    足足站了兩個時辰的時間,轎子內的侯仁寶才睜開了雙眼,淡淡的問道:“楊延嗣呢?為何他不來見本官?他可知道怠慢了天使,是何種罪過?”

    老楊沉聲道:“小兒有要事在身,得罪之處,還望天使海涵。”

    侯仁寶打了一個哈欠,道:“罷了,本官就暫時不追究他的罪責了。本官困了,給本官準備一個休息的地方。本官要小酣一會兒。”

    自始至終,侯仁寶都沒有下轎子的意思。

    侯仁寶的轎子進入到代州城以後,直接抬到了代州城驛站。

    侯仁寶派人去驛站裡面瞧了瞧,覺得不滿意。

    老楊只能安排侯仁寶住在了楊府。

    侯仁寶住進了楊府以後,徹底當起了大爺。

    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甚至還有要老楊伺候他的意思。

    老楊也事事順著他。

    畢竟,老楊心裡有愧。

    他覺得楊七在勝州干的事兒,明顯是楊家對不起了朝廷。

    酒足飯飽了以後的侯仁寶,由老楊親自陪著參觀楊府。

    在楊府裡轉了一圈,瞧著奢華了楊府,明目張膽的向老楊索賄。

    老楊將他到了代州以後,好不容易攢下的一萬兩銀子,全部送給了他。

    就這,侯仁寶還不滿意。

    嫌棄老楊送的少了,頻頻出言譏諷老楊。

    大宋的文人,在武將面前,特別是老楊這種忠心耿耿卻失去了權勢的武將面前,非常的硬氣。

    老楊被侯仁寶譏諷著,心裡惱怒,卻不敢說出來。

    侯仁寶在楊府轉了一圈,就到了楊七的院子外。

    楊七的院子,算是楊府內一塊精緻典雅的地方。

    瞧著了楊七的院子以後,侯仁寶翹起了八字鬍,問道:“此處是何地?”

    老楊陪著笑臉道:“此處乃是小兒楊延嗣和兒媳住的地方。”

    侯仁寶頓時來了興致,也不跟老楊打招呼,邁步進入到了院子裡。

    “進去瞧瞧。”

    繞過了院子前的竹林,一座小樓,一汪湖水出現在了侯仁寶面前。

    在那湖水旁邊,一位佳人皺著眉頭,痴痴的望著天邊。

    佳人貌美,宛如九天玄女。

    侯仁寶一下子看痴了。

    “咳咳~”

    老楊瞧著侯仁寶那色迷迷的嘴臉,黑著臉咳嗽了一聲。

    事實上老楊心裡也震驚,他知道兒子新收入了府中一個妾室,聽說美的傾國傾城,只是一直沒見過。

    也許有人覺得誇張,事實上一點兒也不誇張。

    初醒雖然進了楊府,可是並沒有向老楊和佘賽花敬茶。

    而老楊也基本上不到兒子的小院子裡來,更不可能跑到兒子院子裡來看兒媳婦。

    初醒又足不出戶,所以老楊還真沒見過初醒。

    老楊咳嗽了一聲,把侯仁寶驚醒了。

    侯仁寶望著初醒,吞嚥了一口口水,下意識問道:“此女是誰?”

    老楊聽到這話,面生怒意。

    泥人還有三分火性呢。

    老楊也知道汴京城裡的文官們經常互贈姬妾,可是這種骯髒的事情,是絕對不會發生在楊家。

    老楊沉聲低喝斥道:“侯天使,天色晚了,該回房歇息了。”

    侯仁寶一顆心都掛在了初醒身上,那會在意老楊臉上的怒意。

    他隨意的擺手道:“不晚不晚。本官聽聞,楊延嗣收了一房美豔的姬妾,莫非就是此女?”

    老楊再次重聲提醒侯仁寶,道:“侯天使,該休息了。”

    侯仁寶反應了過來,抬起頭看著滿臉怒意的老楊,恬不知恥的說道:“楊業,你若是把此女送給本官。本官回到汴京以後,一定幫你們楊家多說好話。說不定還能讓你們楊家免遭牢獄之災。

    你應該清楚,楊延嗣在豐州和勝州做的事情,已經引起了陛下的震怒。

    沒有本官說項,你們楊家免不得滿門抄斬之罪。”

    老楊不接話,只是提醒了侯仁寶一句,“天色晚了,該休息了。”

    同時老楊重重的咳嗽了兩聲,驚醒了正在湖邊發呆的初醒。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1:08
第0506章 一條狗也敢亂吠?(為大萌趙廸加更!)

    初醒見到了有外人闖進了院子,並沒有驚慌,只是皺了皺眉,起身用幕籬遮上了面容,然後轉身進入到了屋內。

    侯仁寶見到了初醒要離開,就想快步追過去。

    卻被老楊死死的擋在了面前。

    老楊面色陰沉的冷聲道:“侯大人,還請自重。”

    侯仁寶惱怒的瞪著老楊罵道:“楊業,你別給臉不要臉。你們楊家犯的事兒,死一百次都不夠。本官只是討要一個姬妾,就願意幫你楊家說項,已經算是給你面子了。

    你若再阻攔,壞了本官的興致。本官就參你們楊家一本,讓你們再死快一點兒。

    等你們楊家被滿門抄斬,姬妾流落到了官教坊,到時候她還不是一樣任由本官玩弄。”

    “夠了。”

    老楊爆喝一聲,沉聲道:“侯大人,我敬你是朝廷派來的天使,事事讓你三分。但是你不要得寸進尺。我兒的人,豈是你能染指的。”

    侯仁寶怒極反笑,“好啊!好你個楊業,你已經被奪了官職。在本官面前,你只不過是一介賤民而已。就憑你,也敢威脅本官。本官一定要讓你楊家,吃不了兜著走。”

    “侯大人好大的官威啊!”

    老楊和侯仁寶的爭吵,被在房內低頭算賬的曹琳聽到了。

    曹琳踱步出了小樓,譏諷的喊了一句。

    曹琳挺著大肚子,先是向老楊躬身施禮,“兒媳見過爹。”

    老楊揉了揉眉心,擺手道:“你有孕在身,不必多禮。”

    曹琳看向侯仁寶,侯仁寶同樣看向了曹琳。

    侯仁寶對著曹琳,也不客氣,他譏諷的罵道:“婦道人家,拋頭露面,恬不知恥。”

    曹琳不屑的挑了挑眉毛,“你只不過是一條狗而已,我為何不能在你面前露面?想當年,你考科舉,兩次不中。捧著文章跪在我們曹府門前,讓我爹提攜你。

    你說說,你當時的樣子,和狗有什麼分別。今日有了官身,穿上了一身官皮,你就以為你不是狗了?

    在我們曹家門前,你依舊是一條狗。”

    侯仁寶被提氣了舊事屈辱的舊事,當即惱怒的罵道:“你這個賤人。”

    曹琳鳳眉一挑,冷聲道:“給我掌嘴。”

    隨著曹琳一聲令下,從兩邊的竹林裡,鑽出了數十個身穿勁裝的女子。

    有人攔下了侯仁寶的護衛,有人攔在了老楊身前。

    一個紅衣的女子,到了侯仁寶面前,抬手就是兩個大嘴巴子。

    曹琳冷冷的瞪著侯仁寶罵道:“我公公仁義,處處讓你三分。你還真把自己當成人物了?不論是在我們楊家眼裡,還是在我曹家眼裡,你都只是一條狗。做狗就要有做狗的覺悟。

    敢衝著我們亂吠,要了你的狗命。”

    侯仁寶何曾受到過這等屈辱。

    自從他當年拜在了薛居正門下以後,就一直平步青雲,仗著薛居正庇護,走到哪裡那都是個人物。

    進入了朝廷以後,他有處處揣摩聖意,很快成為了趙光義的心腹。

    連幾個皇子在見到他的時候,都得給他三分面子。

    侯仁寶赤紅著雙眼,盯著曹琳,惡毒的道:“賤人,今日你折辱本官,他日楊家敗亡,本官一定要把你玩弄致死。”

    老楊當即臉色就變了,他瞪著眼珠子,冷聲道:“侯仁寶,你是在欺我楊家無人嗎?”

    剛才的初醒在楊府上的名義,只是楊府的姬妾。

    老楊雖然生氣,但也只是生氣而已。

    可是曹琳可是楊七的正妻,折辱曹琳,就是在折辱楊家。

    老楊焉能不怒。

    若不是侯仁寶身上還有個天使的身份,老楊能當場錘死他。

    曹琳聽到了侯仁寶的話,臉色一變,她聲音瞬間拔高了一度,“好,好得很。就憑你這一句話,你侯家滿門上下,都該死。”

    曹琳冷聲對紅衣女子吩咐,“甲一,你帶一隊人馬,親自去送侯仁寶一家上路。”

    紅衣女子代號甲一,是曹琳新組建的火山衛的頭領。

    她聽到了曹琳的命令,毫不猶豫的點頭道:“屬下遵命。”

    侯仁寶癲狂道:“小賤人,本官乃是朝廷命官。你敢懂我家眷,你也得死。你們曹家也不會好過。”

    曹琳譏諷道:“我曹家有先皇御賜的丹書鐵卷在手,只要不造反。誰能奈何我曹家?”

    侯仁寶還想還嘴,結果曹琳一點兒機會也不給他。

    曹琳直接下令道:“打斷他的雙腿,送到勝州去交給我夫君。就說我和妹妹被此人欺負了。讓他看著辦。”

    火山衛的人,毫不猶豫的執行了曹琳的命令。

    隨著侯仁寶慘叫聲響起,他的雙腿已經被打斷了。

    老楊想阻止,卻沒來得及。

    老楊一臉驚恐的說道:“七兒媳,你可闖大禍了。”

    曹琳對老楊輕聲道:“爹,這諸多的事情都是我夫君惹下的。您不應該帶他受過。既然他們找的是我夫君,那麼就把他們交給我夫君處理。請贖兒媳越俎代庖了。”

    老楊愣了愣,長嘆了一口氣,“哎~”

    老楊一句話也沒說,幽幽的離開了竹林。

    曹琳則毫不猶豫的派人把侯仁寶,連同陪著侯仁寶來的人,一起打包全部讓人送去了勝州給楊七。

    曹琳雖然猜不到楊七會如何處理這些人,但是她可以斷定,以楊七的性子,在得知了侯仁寶的所作所為以後,侯仁寶的下場不會太好。

    老楊離開了楊七的院子以後,步履闌珊的進入到了楊府正堂。

    佘賽花挺著一個大肚子,出現在了老楊面前。

    瞧見了老楊心情不好,佘賽花陪著老楊坐下以後,問道:“相公,你這是怎麼了?”

    老楊長嘆了一口氣,把剛才在楊七院子裡發生的事情一字不漏的告訴了佘賽花。

    臨了了還不忘感慨一句,“你說說,為夫是不是老了?被人欺辱到了頭上,還不敢發作。到頭來,竟然不如琳兒一個女娃娃。”

    佘賽花聽完了老楊的描述,明顯的愣了愣,然後說道:“相公你心裡想的什麼,妾身心裡明白。相公您是怕七郎決裂出大宋,做了逆臣叛臣。所以想努力維護他和朝廷的關係。”

    老楊自嘲道:“老夫這麼做有錯嗎?為何老夫當一個好人,要頻頻受辱。反沒有琳兒那般殺伐果斷的當惡人痛快。”

    老楊狠聲道:“你知不知道,那侯仁寶,今日在城門外,讓為夫等了他足足兩柱香的時間。他在轎子裡打鼾,為夫只能躬身在轎子外站著。

    老夫對大宋,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當年老夫在朝堂上的時候,他怎敢如此折辱老夫。”

    佘賽花翻了個白眼道:“那乾脆反了。你自封一個王爺,妾身自封一個王妃。”

    老楊當即瞪眼,罵道:“胡說!為夫生是漢臣,死也是漢鬼。如今朝廷好不容易結束了五代的戰亂,百姓能夠安居樂業。為夫為了一己之私,挑起戰火,和那些奸佞有何區別?”

    佘賽花沒好氣道:“那你那麼不甘心做什麼?正如兒媳婦說的那樣,既然是七郎惹出的禍事,就讓七郎去承擔。”

    老楊惱怒道:“為夫怕七郎惹出滔天大禍。”

    佘賽花搖頭道:“七郎是七郎,你是你。七郎要做什麼,就由他去。當年你和你兄弟二人,一個在後周,一個在北漢。還不是照樣的盡忠職守?”

    老楊瞪了佘賽花一眼,說道:“那能一樣嗎?”

    佘賽花灑脫的道:“如今你無官無爵,就你那點調兵遣將的權力,還是從五郎身上搶過來的。你居然不在朝廷任職,朝廷上的事情,又和你有什麼關係?”

    提到奪兒子的權力,老楊老臉一紅,惱怒道:“你一個婦道人家,懂什麼。”

    訓了一句佘賽花,老楊長嘆道:“還好老夫有先見之明,讓王貴帶了人去勝州。王貴老成持重,有他在。一定會盯著不讓七郎犯錯。”

    老楊這話剛說完,就看到楊洪匆匆的進入到了正堂。

    “老爺,王貴王將軍回來了。現在帶著大同軍在城外的軍營外,等您核准入營。”

    老楊當即渾身一震,“王貴回來了?”

    佘賽花也站起了身,皺眉道:“他怎麼回來了?”

    老楊和佘賽花都是知兵的人。

    夫妻二人看似不在意勝州的事情,實際上兩個人一直都在暗地裡關注勝州的事情。

    畢竟拿下了勝州,和遼人大戰,可不是一件小事。

    夫妻二人和遼人打了半輩子交道了,瞭解遼人的強悍。

    如今大郎、五郎、七郎,三個兒子都在勝州。

    他們怎能不關注。

    聽到王貴回來了,他們心裡都咯噔一下。

    有王貴在勝州和王貴不在勝州,在他們心裡完全是兩個概念。

    老楊當即,急吼吼的喊道:“備馬,老夫要立刻趕往軍營。”

    佘賽花也喊著她身邊的丫鬟,讓她準備轎子,她也要去軍營。

    老楊率先到了軍營外。

    到了軍營外以後,就看到王貴率領著兩萬大同軍,在等待老楊核准入營。

    老楊見到了王貴,跳下馬,第一句就是,“你怎麼回來了?”

    王貴苦著臉,無奈道:“七郎把末將趕回來的。”

    老楊暴跳如雷道:“這個逆子想幹嘛?”

    王貴低聲對老楊道:“末將問過了,七郎說不想讓大宋的人馬參與到勝州的事情。瞧著他的意思,想把勝州變成楊家的自留地,不想交給朝廷。”

    “胡鬧!”

    老楊當即破口大罵,喊道:“他想幹什麼?想裂土封疆,還是自立稱王?老子還沒死,他想都別想。”

    姍姍來遲的佘賽花一下轎子,就聽見了老楊在罵楊七。

    她在丫鬟攙扶下,到了王貴身邊,問道:“七郎在勝州的情形如何?”

    王貴直言道:“情況不太樂觀。七郎手底下雖然聚集了十萬的兵馬。但是大多都是剛應徵入伍的。根本沒上過戰場。對上了強橫的遼軍,只是是輸多勝少。

    唯一可取的就是七郎聚集了四十萬民夫,在陳家口築造了一堵城牆。

    瞧著規模,應該不下於雁門關。

    有這一堵城牆在,應該勉強能抵禦得了遼人。”

    佘賽花緩緩的點了點頭,又憂心忡忡的問道:“是他讓你回來的?你怎麼不勸勸他?”

    王貴無奈的再次解釋道:“他說不願意讓勝州的戰事和大宋扯上關係。所以就打發我回來了。”

    佘賽花捶胸頓足道:“事到如今,那裡還管的上這些。”

    佘賽花說完了這句話,也不再搭理王貴,趕忙讓人抬著她回楊府。

    等到老楊把大同軍全部核准了入營回到府裡以後,就看到了讓他目瞪口呆的一幕。

    楊府上,幾乎有戰鬥力的人,全部被佘賽花聚集在了楊府演武場內。

    除此以外,當老楊入府以後,還有三百扎馬合部族的少年,提著沉重的馬刀進入到了楊府內。

    老扎馬合在得知了楊七有難以後,雖然不能動用那些已經被徵調了進入到了城衛軍中的族裡的青壯。

    但是他立馬召集了族裡十三歲以上的孩子們,一起到了楊七前來支援。

    自從曹琳在代州城外開闢了一大片的菜園子,領著扎馬合部族的婦人們開始種菜以後。

    扎馬合部族的人就成為了楊七最忠實的擁護者。

    楊七幫扎馬合部族男子們解決了出路,讓扎馬合部族的人過上了好日子。

    曹琳幫扎馬合部族的婦人解決了出路,讓扎馬合部族的人過上了頓頓有肉的日子。

    最主要的是,楊七從來沒有主動要求過扎馬合部族做過什麼。

    這當扎馬合部族的人,從心底裡把楊七當成了最好的人,把楊七當成了聖主,當成了最英明的頭人。

    扎馬合部族的每一個人都願意為楊七去死。

    即便是楊七率領著他們去攻打汴京城,他們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老楊進入到了府內以後,瞧著聚集在府上演武場裡大大小小、男男女女的身影,六百多人,皺著眉頭走到了佘賽花身邊。

    “賽花,你這是做什麼?”

    佘賽花一手扶肚皮,鄭重的說道:“既然七郎不願意讓大同軍去幫忙,那妾身就讓府上的人去幫七郎。府上的人,都是楊家的家僕和家將。跟大宋沒關係。”

    老楊嘆氣道:“你這又是何必呢?”

    佘賽花轉頭盯著老楊,鄭重的問道:“你去不去?”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1:09
第0507章 有故事的大管家

    佘賽花這麼一問,老楊臉上表情一僵,“老夫去幹嘛?”

    在老楊看來,去了就是叛國。

    之前他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讓大同軍過去幫襯,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可是要讓他親自去勝州,那他打死也不會去。

    佘賽花面色有些凝重,“大郎、五郎、七郎都在那邊,妾身的三個兒子在陳家口,他們也是你的兒子。”

    老楊臉色鐵青,道:“就算他們三個全部死在陳家口,老夫也不會入勝州一步。這是國朝大義。”

    佘賽花氣的渾身發抖,惱怒道:“你不願意去,那妾身去。妾身雖然多年不曾上陣殺敵,但是在西北我這個楊家令婆的威名,不比你楊令公的弱。”

    “胡鬧。”

    老楊瞪著眼睛訓斥佘賽花,“你一個大肚婆,跑到陳家口去做什麼?你是去幫忙,還是去添亂?”

    佘賽花咬牙道:“妾身這個當娘的,可做不到你這個當爹的這般鐵石心腸。明明自己有能力,卻不願意幫兒子一把。”

    “哎~”

    老楊跺了跺腳,長嘆了一口氣,他黑著臉把演武場裡伸長了脖子等著看戲的家將和家僕訓斥走。

    “都開什麼,該忙什麼忙什麼去。”

    罵走了家將和家僕,老楊低眉順耳的安撫佘賽花,“賽花,你就別跟著胡鬧了。你真當為夫這個當爹的不願意管兒子?

    孩子都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為夫是想管了管不了。七郎既然不願意讓王貴他們留下,那就說明七郎不願意讓府上的人參與到勝州的戰事中去。

    就算為夫親自帶人去了,他也會勸為夫把人帶回來。”

    佘賽花挺著大肚子,惱怒道:“那咱們也不能坐視不理吧?當初你在雁門關遭遇了算計,七郎知道了此事以後,可是連夜帶人出了汴京城去救你。

    如今兒子有難,你坐視不管,你怎麼對得起兒子對你的一片孝心。”

    老楊苦笑道:“我輩生而為將,一生征戰沙場,各為其主,生死各安天命。七郎的事情,就隨他去吧。以後你我夫妻二人,就待在這府裡,享受幾年安定的日子。”

    佘賽花堅定的搖頭,道:“不行。”

    老楊無奈道:“回頭為夫讓楊洪帶著府上的家將,去勝州幫襯七郎一把,你就別去添亂了。”

    佘賽花聞言,明顯愣了愣,說道:“讓楊洪重新出山,他會同意嗎?”

    楊洪在楊府上雖然只是一個老管家,可是楊洪在成為楊府管家以前,卻是一個厲害人物。

    只是後來因為一些緣由,辭去了身上的官爵,到了楊府當了一個管家。

    論起統兵打仗的本事,楊洪還在王貴之上。

    自從楊洪到了楊府當了管家以後,一直都忠心耿耿的做好一個管家應有的職責。

    即便是之前老楊在雁門關遇難,楊洪也沒有出手。

    因此,老楊在提到請楊洪出山的時候,佘賽花明顯的有些詫異。

    老楊嘆氣道:“事到如今,你我皆無法出手,唯有請他出馬了。為夫去找他說項說項。”

    楊洪的本事,佘賽花信得過。

    有楊洪出山去幫忙,佘賽花心裡放心了不少,於是她催促著老楊趕緊去說項。

    老楊在府上的酒窖裡,取了一罈燒刀子,抱在懷裡,心思複雜的走到了楊洪所住的院子外。

    楊洪住的院子很偏,在楊府內的一角,平日裡很少有人涉足此地,因此顯得幽靜了不少。

    院門口栽種了不少的樹木,把整個月亮門堵的嚴嚴實實。

    在樹木之間,剪出了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小徑。

    老楊掩著小徑進入到院子裡,就看到了楊洪正愜意的坐在一張躺椅上,手裡捧著一本兵書在閱讀。

    老楊走進了以後,楊洪在發現老楊的身影,他匆匆放下了書本,起身施禮。

    “老爺,您怎麼來了?”

    老楊點了點頭,把手裡的酒罈子放在了楊洪身旁的石桌上,坐在了石桌旁邊的石凳上,打趣道:“老夫突然到你這兒,你似乎一點兒也不驚訝?”

    楊洪憨厚的一笑,拱手道:“老奴大概猜到了一些……”

    老楊朗聲大笑,唏噓道:“百勝將不愧是百勝將,智計無雙。老夫不開口,想必你也猜到老夫此行的用意了吧?”

    楊洪沉吟了一下,點了點頭道:“老爺的用意老奴已經猜到了。恕老奴不能答應。”

    老楊似乎早就料到了楊洪會這麼回答,他面色平靜的道:“楊洪,你我主僕多年,我的性子你瞭解,你的性子我也瞭解。你因為當年的事兒,不願意再出手。說實話,老夫也不喜歡強人所難。

    只是,如今大郎、五郎、七郎,他們三個身處險地。老夫礙於身份無法出面幫忙,賽花身懷六甲也不可能披甲上陣。

    唯今能助他們一臂之力的就只有你了。

    他們三個是你看著長大的,你待他們如子侄,他們也待你如叔父。

    難道你就真的忍心看著他們三個戰死在沙場上嗎?

    如果他們真的身死了,你就不會心疼嗎?”

    楊洪愣了愣,眼中閃過一陣掙扎的神色,他咬著牙,沉聲道:“老爺,老奴當年發過誓,此生不再征戰沙場。老奴不想違背自己的誓言。”

    老楊沉聲道:“你的誓言真的比他們三個的性命還重要嗎?你忍心陪著老夫一起白髮人送黑髮人嗎?”

    老楊追憶道:“老夫記得,當年你最疼七郎,還經常把七郎架在你脖子上騎馬玩。七郎在外面受了委屈,老夫總是想著息事寧人。你卻暗地裡出去幫七郎討回公道。

    你當時還說,等到七郎到了十八歲,就把一身所學傳給七郎的。

    這些你都忘了?”

    楊洪痛苦的閉上了雙眼,低吼道:“你別說了……”

    老楊卻一點兒也沒有放過楊洪的意思,他乘勝追擊道:“可是你沒想到七郎後來學了文,沒有跟你學兵法。你這一身所學也就沒了傳承。

    你至今每日裡都仔細研讀兵書,老夫看得出你心裡也不甘寂寞。

    你也不想讓自己一生所學都帶進墳墓裡。”

    楊洪渾身顫慄道:“老奴求求您,別說了……”

    老楊站起身,聲音沉重的吼道:“你是誰?你是百勝將楊洪,你是名震西北的儒將楊洪……”

    “夠了!”

    楊洪咆哮了一聲,蹲在地上老淚縱橫。

    老楊對此一點兒也沒有憐憫之情,“你就真的甘心這麼窩囊下去,你就真的甘心這麼墮落的過一輩子?”

    楊洪哭訴道:“我也不想啊!我也不想啊!”

    楊洪抬起蒼老的手,顫巍巍的哭訴道:“可是我一上戰場,我這雙手就開始顫抖,我就想到她當初倒在我懷裡的模樣……你讓我還怎麼上陣殺敵?怎麼殺?”

    老楊一把提起了楊洪,吼道:“一個女人就把你打倒了嗎?還是一個敵國的女人?”

    楊洪顫抖道:“可她是我一生最愛的女人!是我殺了她!”

    老楊拽緊了楊洪的衣襟,把楊洪提到了自己身前,他沉聲低吼,“你殺她是各為其主,怨不得她,更怨不得你自己。”

    楊洪顫聲道:“可我還是不能原諒我自己……”

    老楊扔下了楊洪,長嘆了一口氣,“你就繼續這麼廢著……等七郎他們死了,老夫派人來通知你,去給他們收屍……”

    扔下了這句話,老楊大步流星的離開了楊洪所在的小院。

    楊洪就那麼癱坐在地上,如喪考妣。

    楊府裡面,知道楊洪舊事的人並不多。

    到目前為止,也只剩下了老楊和佘賽花了。

    他們兩個人一直把楊洪當成自己人,所以很少去提及楊洪的舊事,去觸碰楊洪心裡的那一塊傷疤。

    楊洪一直把這件事藏在心裡,從不和人講起此事。

    如今被老楊揭破了,楊洪心裡依舊承受不了。

    人的心思,永遠是世間最複雜的東西。

    有人心裡,一直操心的家國天下。

    就像是老楊這種人。

    有人心裡,只想要一個溫暖幸福的家。

    就像是佘賽花。

    而楊洪是一個痴情的人。

    心裡一直藏著一個人。

    老楊沒辦法把自己的想法,強加到楊洪頭上。

    有人說過,女人就是一個大醬缸,掉進去的人,就很難爬出來。

    楊洪掉進了一個大醬缸裡,爬了三十年也沒爬出來。

    老楊氣哼哼的回到了楊府正堂的時候。

    佘賽花匆匆迎了上來,“怎麼樣?他答應了沒有?”

    老楊氣憤的搖了搖頭。

    佘賽花臉色難看,道:“那可如何是好?”

    老楊心裡也惱火。

    他即惱火楊七動不動就給他添亂,更惱火佘賽花這個慈母多敗兒,最惱火的還是楊洪這個明明身懷大才,卻甘願等死的老傢伙。

    心裡有火,老楊說話就不太好聽。

    “那個逆子想找死,就讓他去吧。以後他的事兒老夫不管,你也別把他的事兒告訴老夫。”

    佘賽花氣的罵道:“你好歹是個當爹的,怎麼這麼說話?”

    老楊瞪著眼,喝道:“我就這麼說話。”

    佘賽花氣的當即就要叫大丫鬟給她穿戴盔甲,她要去勝州。

    老楊當即就下令封閉了府門,誰也不讓出去。

    老夫老妻的就像是一對兒火藥桶,撞在了一起。

    ……

    勝州。

    陳家口。

    楊七還不知道自己的老爹和老娘正在為自己的事兒賭氣。

    他正在忙率的加緊備戰。

    由於勝州百姓們援助,楊七麾下的復興步卒,居然湊齊了兩萬套的棉甲。

    將士們換上了棉甲花花綠綠的雖然看起來很滑稽,但是楊七卻覺得,有棉甲的保護,他麾下的復興步卒的戰鬥力,應該提升了一倍不止。

    兵器工坊鑄造的第一批的橫刀和箭矢已經給將士們配上。

    換了一次裝備的復興軍,看起來已經脫離了流民兵的影子,開始向正規軍大踏步的邁進。

    楊七對此趕到很欣慰。

    他現在最希望的就是遼人南下的腳步能慢一些,好多給他一天時間準備。

    只要遼人遲來一天,楊七麾下的勢力就能增加一份。

    晉軍的兵馬在楊五和彭湃的訓練下,也正在迅速的形成。

    至少目前為止,晉軍的兵馬已經完成了簡單的隊列訓練。

    在隊列訓練完成以後。

    楊五並沒有按照原有的訓練方式,去訓練將士們殺敵的本領。

    而是想出了各種各樣的辦法,去訓練晉軍的膽量。

    這不,今日楊七在軍中參觀的時候,就看到了楊五在訓練場上架起了五十個大火圈。

    一隊隊的晉軍軍卒們,排成隊列從大火圈中鑽過。

    楊五設立的大火圈可不是無害的,反而存在很多危險。

    僅僅一上午的時間,晉軍軍卒裡面,就有三百多人受傷。

    即便如此,楊五依然沒有停下膽量的訓練,甚至在彭湃的幫助下,變本加厲的整出了許多懲治人的東西。

    總之,從楊五開始訓練軍卒們的膽氣開始。

    軍中的傷亡就沒有開始停過。

    而楊七的軍中,也多出了一個專門安置傷兵的營地。

    楊七在軍中參觀完了訓練以後,就去了軍中的傷兵營裡,給從豐州、勝州臨時徵調的大夫們培訓緊急救援的措施。

    楊七就這麼週而復始的忙著。

    這一日,楊七剛從傷兵營出來,就見到陳耀歡喜的衝向他,隔著老遠,就聽到了陳耀驚喜的喊叫聲。

    “將軍,城牆築起來了。”

    楊七聞言,明顯愣了愣,等到陳耀走近以後,他愕然道:“怎麼這麼快?”

    陳耀樂呵呵笑道:“咱們可是用四十萬人在築三里地的城牆,這已經算是慢了。今天城門樓子掛匾,延平將軍讓屬下請您過去。”

    楊七振奮的點了點頭,道:“等我一下。”

    城牆築造好了,對楊七而言可是一件大喜事。

    有這一道城牆在,楊七就不會再懼怕遼人大軍壓境了。

    楊七回到了帳篷裡,清洗了一會兒以後,換上了一身已經拋光的明光鎧,威風凜凜的跟著陳耀前往了陳家口。

    到了陳家口以後,楊七就看到四十萬的百姓們匯聚在一道高聳厚實的城牆前,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楊七站在這道城牆前,深情有些恍惚。

    楊七記得,半個月之前,此地還是一片平地。

    半個月後,卻升起了一道高達四丈的雄關。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1:09
第0508章 復興關

    楊七在萬眾矚目下,策馬到了城牆下,他跳下了馬背,撫摸著關牆上冰冷的青石,心裡卻一片火熱。

    陳耀猜不透楊七心裡想什麼,見楊七撫摸著關牆上的大青石,就趕忙解釋道:“這些大青石磚,都是百姓們一錘子一錘子從山中開採出來的,絕對沒有偷工減料的。”

    臨了了還補充了一句,“屬下和延平將軍盯著呢,沒人敢。”

    楊七很像感嘆一句,真是一個建築史上的奇蹟。

    可是話到了嘴邊,卻生生嚥了回去。

    他轉頭望著那些負責築城的衣衫襤褸的百姓們,他不認為這一座關城是一個奇蹟。

    這都是四十萬百姓,用一雙手,硬生生堆起來的,沒有一點兒奇蹟的成分。

    楊七也絕不願意,用奇蹟兩個字,去抹殺百姓們的功勞。

    楊七登上城頭的時候,就看到了一座高大的城門樓子聳立在城關上。

    楊延平帶著一群類似工頭的老頭子,正在等候他。

    楊七衝著他們抱了抱拳,鄭重的說道:“辛苦諸位了。”

    這些個工頭老頭子,連連擺手,道:“不辛苦不辛苦……”

    楊延平笑呵呵的走上前,說道:“別講這些客套話了,百姓們不喜歡。你真要覺得他們辛苦,以後統治此地的時候,就對他們好一點兒。”

    楊七苦笑道:“我已經一口氣減免了豐州、勝州兩地的五年賦稅了。再減免下去,寇准非辭官不可。我手裡的文官不多,目前只有寇准這麼一個棟樑之材,可不能放跑。”

    寇准的性子,楊延平多少瞭解一些,也知道寇準是楊七看重的人,所以聽到楊七這麼說,楊延平一點兒也不覺得奇怪。

    楊延平笑道:“我已經知道了你給他們減免了五年的賦稅,也知道在賦稅這一條上,已經沒辦法再退讓了。百姓們也不求你再見減免賦稅了。

    不過近日裡,有很多百姓找到了我,說是願意留在這陳家口過活。

    聽說你弄了一個什麼農墾兵團,所以他們也想加入進去。”

    楊七愣了愣,說道:“這件事兒好辦,具體的事情,我全交給了陳耀負責。這樣,以後此地肯定要築造一個屯兵的關城,有近五萬的兵馬應該會駐守在此地。所以,以陳家口這一座關城為界,往西,十里之內,全部用於屯兵練兵。

    十里地外的那一大片的荒地和草場,全部劃撥給農墾兵團。可以允許他們的家眷們,在那裡自建村落。”

    跟在楊大身後的老頭兒們聽到了楊七的話,一臉激動。

    楊大轉過身,笑眯眯的問他們,道:“怎麼樣,滿意嗎?”

    老頭子們激動的點頭道:“滿意!滿意!”

    楊七和楊大兩兄弟,同時相視一笑。

    楊大笑道:“瑣事已經瞭解,該做正事,今日此關落成,你需要給它一個名字。”

    楊七沉思道:“你覺得陳家關如何?”

    楊大愣了愣,臉上笑容漸漸的消失了,他低聲搖頭道:“不妥!陳家口之所以叫陳家口,是因為此地原先住著陳氏一族。然,自從石敬瑭把此地獻給了遼人以後,遼人為了方便統治此地,就殺光了陳家一族。

    提到陳家,總是讓人莫名的有些傷感,還是換一個名字。”

    楊七怔了怔,鄭重的點頭道:“那就叫復興關。此地就是燕雲十六州重新復興之起點。”

    楊大眼前一亮,讚歎道:“甚好。”

    楊大早已準備好了筆墨紙硯,楊七提筆揮毫,在宣紙上寫下了復興關三個大字,又在右下方的腳落,寫下了楊延嗣題四個小字。

    早已在城門樓子上準備就緒的兩對師徒,其中一對是專門負責雕刻的,他們在看過了楊七的手書以後,就讓人用籃子把他們吊在城牆邊上。

    在城牆邊上,略微向上的地方,有一塊專門留白的地方。

    師徒二人開始迅速的雕刻了起來。

    同樣的,另外一對師徒,也開始在一張早已準備好的牌匾上,開始雕刻陰文。

    楊七的字,就這麼被他們兩對師徒,原模原樣的刻在了城關和牌匾上。

    雕刻的時間持續了一個時辰。

    當兩對師徒雕刻完成以後,時間剛好到達了正午。

    海量的竹子被扔進了火堆裡,在噼裡啪啦的爆竹聲中。

    楊七掀開了遮擋在牌匾上的紅布。

    復興關三個字,鍍上了一層金漆,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百姓們人群中,爆發出了一陣狂熱的歡呼聲。

    漢人的百姓,心底裡對厚重的城牆總是有依賴性。

    一座高大的城牆,隔開了勝州和遼國。

    讓他們打從心底裡感覺到了安全感。

    而當楊七大手一揮,把駐地裡的兩萬復興步卒調遣上了城頭以後,百姓們就更覺得有安全感了。

    復興步卒已經勉強的有了士兵的影子裡,也經歷過了豐州和野乞干泊的廝殺了。

    他們的膽量也不需要再去訓練了。

    剩下的戰法和陣法的訓練,遠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

    楊七把復興步卒調上了城頭以後,就全數的拜託給了楊大。

    楊大是老楊手把手教出來的,對於守城的戰法很擅長。

    他也能臨陣磨一磨復興步卒。

    城牆建造的即厚實,有寬大,城牆上的過道足有兩張寬。

    因此楊大在城牆上訓練復興步卒完全施展得開。

    城牆建造完了,但是楊七和楊大都沒有遣散四十萬百姓的意思。

    反正楊七搶的錢多,完全養的起他們。

    楊大和楊七把百姓分成了兩個部分。

    一個部分負責繼續築造城牆。

    在楊七和楊大的計畫中,以後的復興關,是一個要屯兵五萬的關城。

    因此絕不可能只有一面城牆。

    另一部分的人,開始幫忙進入備戰狀態。

    有人被送進了兵器工坊,有人建立了一個棉甲製作工坊,有人帶領著人馬在幫城頭上的大軍準備滾木、礌石等守城的武器,甚至還細心的給送到城頭上囤積了起來。

    讓楊七驚奇的是,百姓裡面藏龍臥虎的真多。

    在這一次分工的時候,發現了好多的匠人。

    有會製作強弓的、有會製作弓弩的、還有會打造兵器的……甚至,還有能夠打造各式各樣的盔甲的。

    楊七幾乎毫不猶豫的就一連開啟了好幾個作坊。

    為了在抵禦遼國的戰爭中取得勝利,楊七不惜把他搶來的錢財,全部堆上去。

    當然了,楊七也有自己的如意算盤。

    他絕不可能讓自己屬下的人用一成不變的裝備。

    他屬下的裝備,只會越來越精良。

    同樣的,淘汰的裝備楊七也不會扔掉,他甚至已經為這些裝備想好了去處。

    楊七現在爭分奪秒的準備著一切戰鬥的事情,絲毫沒有想其他的。

    然而,他沒時間去想其他的,卻不代表沒有事情找上他。

    當楊七準備把自己的行轅搬到復興關城門簍子上去的時候,就被一行人給堵在了軍營的門口。

    一水兒清一色的女子堵在軍營門口,個個還長的很靚麗,那就分外惹眼。

    在營地裡整日裡訓練,早就憋瘋的戰士們,見到了這一群女子們出現以後,就開始一陣鬼哭狼嚎。

    楊七在看到這一群女子的時候,就猜出了她們的身份。

    曹琳重立的火山衛。

    楊七也搞不懂,為何曹琳為何如此偏愛用女子做探子。

    領頭的是一位相貌漂亮,卻一臉寒霜的紅衣女子。

    她在曹琳的麾下,代號為甲二。

    甲二在見到楊七以後,就命人把侯仁寶丟在了楊七的面前。

    她語氣生硬的道:“主母說了,此人欺辱了她和初醒姑娘,讓你自己看著辦。”

    楊七瞧著被揍成了豬頭的侯仁寶,皺眉道:“這誰?怎麼被打的這麼慘?”

    甲二沒有回話,而是讓人把其餘的捆綁著的人扔到了楊七面前以後,就大步流星的離開了。

    楊七瞪著眼看著瀟灑離開的新火山衛。

    突然就有種想按倒曹琳打屁股的衝動。

    他很想把曹琳抓到自己面前,質問曹琳,到底誰才是一家之主。

    不過,他也就是想想。

    當務之急是弄清楚這個被打成豬頭的傢伙是誰。

    此人既然得罪了曹琳,曹琳卻沒有處決他,反而把他送到了自己這邊。

    那就說明此人身份不一般。

    曹琳一時間拿不定主意,才會送來讓他處理。

    楊七蹲下身,摘掉了侯仁寶嘴裡塞的一團臭乎乎的東西。

    還沒等到楊七發問,就聽到侯仁寶嘶聲裂肺的喊道:“楊延嗣,你死定了。還有曹琳那個小賤人,也死定了。你們楊家也死定了。你們竟然敢毆打本官,企圖謀害本官,你們都死定了。你們楊家所有的人都要死。”

    楊七臉色一黑,面無表情的盯著他,問道:“老子死不死,你說了不算。先說說你是誰,你有什麼身份罩著,能讓我楊家的所有人都死了?”

    侯仁寶喊叫道:“本官乃是奉旨欽差,侯仁寶。”

    “侯仁寶?!”

    聽到這個名字,楊七的眉頭一挑,笑眯眯的湊近了侯仁寶,仔細端詳著侯仁寶的臉頰,說道:“還真是你這個草包?”

    侯仁寶大叫道:“楊延嗣,你辱罵本官,罪加一等。”

    “啪!”

    楊七狠狠的給了侯仁寶一個大嘴巴子,冷笑道:“你剛才不都說老子一家人都得死了,那老子還會怕一個罪加一等?”

    楊七打從心底裡厭惡侯仁寶這個傢伙。

    自從親眼見證了這傢伙把十萬禁軍扔到了交趾跑路了以後,楊七就恨不得親手宰了這傢伙。

    在楊七看來,這種人就應該凌遲處死。

    朝廷居然還任用這種人為臣,簡直是眼瞎。

    因此,對侯仁寶,楊七一點兒也不客氣。

    楊七揪著侯仁寶的耳朵,冷聲的警告他,“你最好給老子老實一點,不然老子就宰了你。”

    侯仁寶也是一個不見棺材不落淚的主兒。

    他根本不懼怕楊七的威脅,“你敢殺本官,你們一家人都得陪葬。”

    “啪!”

    楊七又賞給了侯仁寶一個大嘴巴子,冷笑道:“你也配說這句話?你也算是一個官?老子要是猜的沒錯,朝廷派你來,應該是發現了我在麟州、勝州、豐州三地的作為。所以想招安我……不不不,準確的說,是想隨便給我按上一個爵位。然後從我手裡摘桃子,摘走麟州三州。

    你說我猜的對不對?”

    侯仁寶謾罵道:“猜對了又怎樣?就算你想投靠朝廷,本官也不會讓你如願。楊延嗣,你這個狗賊,包藏禍心,裂土封疆,意圖謀反,人人得而誅之。本官是不會給你這種狗賊一丁點兒機會。”

    “啪!”

    楊七繼續賞了侯仁寶一個巴掌,譏諷道:“說你蠢,你還是真蠢。老子如今手握勝州、豐州、代州三州,而老子和折家已經結成了同盟。折家手裡握著府州和麟州,還有銀州五縣之地。

    我們兩家,隨時都能召集二十萬兵馬,和朝廷抗衡。你覺得朝廷在這種情況下,派你到勝州來,是來耀武揚威的嗎?

    朝廷想安撫我,想拉攏我。你卻在這裡給我裝大尾巴狼。

    你還真把自己當成了一個人物?老子今天就算是殺了你,朝廷也不會跟老子多說一個字。”

    侯仁寶驚叫道:“不可能,你這種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楊七冷笑道:“不信,不信老子這就派兩個人去給朝廷送信,就說你侯仁寶對老子不敬,已經被老子砍了。”

    楊七重新用那團髒乎乎的東西堵上了侯仁寶的嘴。

    然後從被俘的金甲侍衛裡面挑選了兩個,會去給趙光義送信。

    楊七大大咧咧對兩個金甲侍衛說:“你們會去告訴陛下,我楊家不會反出大宋。但是陛下當年答應我爹聽調不聽宣的旨意,一直沒有兌現。如今我楊家只能憑藉自己本事拿回來。

    至於以後這代州、勝州、豐州,還是大宋的土地。只不過以後都歸我們楊家管了。

    反正這勝州和豐州是我自己奪下來。我自己管,誰也挑不出錯。

    每年交付稅銀,扣除了每州五萬兵馬的吃喝用度以後,我也會如數送到汴京城去給陛下。”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1:10
第0509章 楊洪出山

    “這……”

    兩位金甲侍衛聽到楊七的話,明顯的露出了尷尬的神色。

    按照大宋朝廷的慣例,一州之地的廂軍、蕃兵、鄉兵人數加起來人數不得超過三萬。

    楊七一張嘴,就在這個數字的基礎上又擴充了兩萬。

    大宋境內,除了一些由州升級到府的繁華城市外,一州之地的稅收,最多也就只能供養五萬人馬。

    各州府之所以供養三萬人馬,就是因為還要剩下一部分錢財充入到國庫裡。

    楊七現在揚言他治理下的每一州之地,要供養五萬人馬,其意思,就是說以後不會給朝廷一分錢的稅銀。

    這跟自立有何區別?

    兩位金甲侍衛,自從入宮當差以來,還真沒見過這種事兒。

    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說。

    楊七似乎看出了兩個人心裡的想法,他笑眯眯道:“當然了,每年我們五州之地,除了向朝廷繳納一定的稅銀外,還會有額外的朝貢送過去。”

    其中一個金甲侍衛壯著膽子小聲問道:“不知道楊探花每年准備朝貢多少錢財給朝廷?”

    楊七樂呵呵一笑,道:“談錢財多俗,本官相信,一點兒錢財,朝廷還是不會看上眼的。我們五州之地,基本上沒有什麼特產,就是緊挨著黨項和遼人,馬匹夠多。每一年,本官會向朝廷進貢五千匹的戰馬,和三千匹的小馬駒。”

    兩位金甲侍衛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五千匹戰馬,外加三千匹的小馬駒,販賣到大宋,那可是價值幾十萬兩的銀子。

    幾十萬兩銀子的朝貢,確實不是一個小數目。

    兩位金甲侍衛,同時向楊七抱拳道:“還請楊探花放心,我們兄弟二人,一定將楊探花的話一字不漏的告訴陛下。

    還請楊探花,照顧好我們的其他兄弟,不要傷害他們。”

    楊七瞧了一眼其他被扣押的金甲侍衛,笑眯眯的道:“你們放心,本官一定好吃好喝的伺候著他們。等你們的消息送到了,本官就放他們會去。”

    “有勞了。”

    兩位金甲侍衛向楊七辭行以後,借了兩匹戰馬,快速的向汴京城趕去。

    去報信的金甲侍衛一走。

    楊七當即讓人扒掉了其他的金甲侍衛身上的盔甲。

    這些個金甲侍衛身上的盔甲,可都是大宋將作監打造出的精品,不僅華麗,而且很實用。

    楊七如今卻的就是盔甲。

    近二十多套的金甲盔甲扒下來,送到了軍營裡。

    軍營裡的將級以上的官員,勉強的混上了一身像樣的盔甲。

    楊七把金甲侍衛們丟給兵器工坊,讓這些整日裡在汴京城裡養膘的傢伙們去當苦力用。

    唯獨把侯仁寶用一根繩子拴在了馬尾巴上,吊著。

    楊七對侯仁寶怨念很深,所以絕對不會輕易的處置侯仁寶。

    當楊七拖著侯仁寶到了復興關的時候。

    陳耀匆匆趕下了關牆,向楊七稟報,“將軍,根據手下的探子回報,遼人聚集了十五萬兵馬南下,由遼國南院大王耶律休哥統領,已經到了幽州城。”

    楊七把手裡的馬韁繩扔給了王行,面色凝重的道:“十五萬遼軍,遼人這是下定了決心,要給我一個下馬威。幽州城距離陳家口,還有五日的路程。你去傳我軍令,命令楊延平帶領兩萬復興步卒、楊延輝帶領五萬晉軍即可登上城牆,固守復興關。

    同時,命令殤傾子,率領三萬復興遊騎兵,出關堅壁清野。復興關外,二十里內的漢人,全部撤回關內。”

    陳耀立馬下去傳達楊七的命令。

    幾乎在楊七命令下達以後,殤傾子帶領著三萬的復興遊騎兵就衝出了復興關,施行堅壁清野的政策。

    楊五也帶著五萬的晉軍軍卒登上了復興關。

    三里長的城關,幾乎被七萬兵馬填滿。

    在楊大和楊五帶領下,軍卒們開始在城牆上架起了一道道的重弩。

    由於重弩的數量不夠,所以在缺少重弩的地方,增派了許多的弓箭手。

    整個復興關,進入到了戰前狀態。

    在復興關內負責築造城牆的民夫們,能夠清楚的感受到復興關內緊張的氣氛。

    就在所有人都緊張兮兮的時候。

    楊七帶著兩萬的民夫,到達了城牆外,還是作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城門樓子上,楊大和楊五身穿著盔甲,並肩而立,望著楊七帶著民夫在城外忙忙碌碌的身影,有些愕然。

    楊大皺眉問身邊的楊五,“七弟在做什麼?”

    楊五遲疑了一下,道:“像是在挖坑。”

    楊七確實帶著民夫們在挖坑,只是挖坑做什麼,他不是很清楚,所以有些遲疑。

    楊大雙手環在胸前,手臂上的甲片敲打著胸膛上的護心鏡,發出金鐵碰撞的清脆聲。

    他苦著臉,搖頭笑道:“七弟這是在挖絆馬坑嗎?這種手段,在平原上或許有效,可是在城下,起不了太多作用。敵人只要看到這些坑洞,就會在第一時間掩埋它們。所以這只是在做無用功。”

    楊五一臉贊同的點了點頭,然後嗅之以鼻的道:“七弟終究在戰事上涉獵的太少,所以作出一些奇怪的舉動,也是情有可原。”

    然而,在之後的兩天,楊七的表現就更加的奇怪了。

    他幾乎每日裡都躲在一個臨時搭建的工坊裡不出來,偶爾會派人拉出一車又一車的東西,然後趁著夜色拉出了關外。

    兩天後,楊七派人在城外挖出的那些坑洞,又全部被他派人給掩埋上了。

    似乎為了掩飾這個地方曾經存在過坑洞。

    他甚至還派出了殤傾子,花了大半天時間率領著復興遊騎兵,在城外的空地上頻繁的奔跑而過。

    這一下,又弄得楊大和楊五摸不著頭腦了。

    楊大也曾攔住楊七詢問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卻被楊七告知了一句秘密。

    之後,楊大便把楊七所有的舉動定性為了胡鬧。

    他也懶得再理會楊七的作法。

    他和楊五兩個人,一心一意的在復興關的城頭上,加強復興關的防禦。

    第四天。

    楊大、楊五和楊七,一起到了城門口。

    他們三個人在大戰之前聚集之所以能聚集在一起,那是因為楊府的支援到了。

    對此,楊七覺得很意外。

    楊大和楊五,倒是一臉習以為常。

    楊府前來支援的隊伍,是一支一百多人的人馬。

    讓楊七覺得不可思議的是,領頭的居然是楊府的管家楊洪。

    隔著老遠,楊七就看到了楊洪的身影。

    楊洪穿著一身長衫,騎在馬背上,弓著腰,看著隨時都能從馬背上掉下來。

    他身上一點兒精氣神都沒有,甚至連復興關內民夫中間的那些個老頭子都不如。

    在他身後,跟著一群像是痞子一樣的一群老傢伙。

    這些人楊七三人都認識。

    正是楊府上為數不多了家將們。

    老傢伙們走路完全沒有個樣子,湊在一起跟流民似的。

    但是,楊家三兄弟,沒人會輕視他們。

    這些個像是痞子一樣的老傢伙,可是楊家僅剩的不多的家將們。

    一個個扔在軍中,可都是寶貝疙瘩。

    楊七在見到這些人的時候,就快步的迎了上去。

    “洪叔,還有眾位叔叔,你們怎麼來了?”

    楊洪跳下了馬背,臉色有些不自然的笑道:“我們這些個老傢伙,在府上閒著也是閒著,聽說你這裡有仗打,一個個都手癢癢,過來湊一湊熱鬧。”

    楊七激動的抱拳道:“是小子胡鬧了,還惹的你們出來幫小子收拾爛攤子。”

    “嘿嘿嘿……”

    楊府的家將樂呵呵一笑,道:“你小子別說那麼多客套的。就你小子在西北干的這些事兒,我們這群老兄弟都覺得提氣。

    你小子要是能把燕雲十六州給從遼人手裡奪回來。我們這群老兄弟,把這一把老骨頭丟在復興關都行。”

    楊七鄭重的道:“定不會讓諸位失望的。”

    楊洪努力的挺直了腰板,冷哼了一聲。

    這群像是兵痞一樣的老家將們,一個個下意識的站直了身體。

    楊七一下子看楊洪的眼神就不一樣了。

    這些個家將們,在楊府上,平日裡也就敬重老楊和佘賽花,很少看見他們在其他人面前服軟的。

    即便是平日裡他們見到了楊七和他的兄長,也都是看在他們身份上,而表現出的敬意。

    但是他們對待楊洪的敬意,卻像是對待老楊和佘賽花那樣,發自內心的敬重。

    楊七盯著楊洪,臉上寫滿了,老傢伙,你是有故事的啊?

    楊洪似乎沒看到楊七的眼神一樣,冷聲道:“末將楊洪,奉命前來支援。爾等楊府家將,各司其職。”

    “諾!”

    楊府家將們,恭敬的答應了一聲,然後也不等楊七三兄弟下令,就快速的登上了城頭。

    他們一上城頭,就霸氣的剝奪了城牆上復興步卒和晉軍中低級將領的位置。

    但凡有頂嘴的,都被他們踹的像是滾地的葫蘆。

    楊七有些愕然,楊大和楊五卻一臉習以為常的神色。

    這就是將門的特色,將門是不可能掌管到軍中的每一個人的。

    因此,將門的家將在作戰的時候,就會快速的代替軍中的低級軍官們。

    如此,也好讓將門真正的統兵的將領,做到快速的掌控和指揮全軍。

    這就是大宋將門的特點,也是每一個將門制勝的法寶之一。

    楊七以前很少經歷這種事兒,但是他作為將門子弟,卻聽說過不少。

    楊府家將們臨時奪取基礎的指揮權,楊七並不介意。

    此刻,他把更多的目光投在了楊洪身上。

    “洪叔,你剛才說末將?”

    在將種門庭裡,能自稱末將的,可都不是一般人。

    基本上都是能單獨獨領一軍的將領人物。

    在楊七的印象裡,楊洪只是那個平日裡笑呵呵的,凡是都以老楊命令為基準的老管家。

    他一點兒也沒想到,楊府的這個平日裡一直與人為善的老管家,居然還是一位將領。

    楊洪被楊七一直盯著看,有點不自然,道:“勉強算是一將吧……都是陳年舊事了。”

    楊七一臉我很想聽的表情。

    楊大瞭解一些內幕消息,雖然知道的不是很清楚,但是他多少知道一點兒楊洪的身份,也知道楊洪不願意提及,有自己的難處。

    他就趕忙開口幫楊洪解圍,“七弟,都是一些陳年舊事了。你就別刨根問底了,當務之急,是抵禦遼人。此次復興關一戰,爹是沒辦法幫我們了。不過洪叔到了,對我們也是一大助力。”

    楊大強硬的繞過了楊七,邀請了楊洪上了城牆。

    到了城門樓子裡,楊大仔細的把他們在復興關的佈置,以及雙方的兵力情況做了詳細的說明。

    楊洪在聽完之後,撫摸著鬍鬚,若有所思的問道:“這麼說,此次復興關一戰,抵禦遼人的,還是復興步卒和晉軍一起的七萬新兵?

    三萬復興遊騎兵,都閒著?”

    楊大尷尬的點了點頭。

    城防攻守戰,作為守衛的一方,楊大實在是想不出復興遊騎兵還有什麼用途。

    楊七提議讓復興遊騎兵去突襲,但是被楊大和楊五兩人給嚴詞拒絕了。

    楊洪卻給出了不同的建議。

    “老奴覺得,七少爺說的有道理。”

    楊七一臉洪叔懂我的表情。

    他笑眯眯道:“洪叔,你就別老奴老奴的自稱了,在這軍中,可沒有家僕一說。你就自稱一個老夫,也過一把癮。”

    楊洪苦笑了一聲,點頭應下了楊七的要求。

    楊七拉著楊洪,到了地圖前面,指著地圖,說道:“洪叔,我打算讓復興遊騎兵,從勝州以北突襲過去,迂迴到遼人身後,儘量的在其後方破壞。同時,這麼做,也能防止遼人繞過大山,從北邊突襲過來。”

    楊洪沉吟道:“你這確實是一步妙棋,不過當務之急,並不是讓復興遊騎兵去突襲。而是應該派他們出去,搗毀遼人必經之路上的橋樑,並且在水裡投放牛羊馬匹的屍體。”

    楊七眼前一亮,道:“破壞水源?”

    楊洪贊同的點頭道:“不錯!任何能夠拖住遼人進軍腳步的事情,都不能錯過。你要知道,在這戰場之上,能多拖住敵人一會兒,我們的勝算就加大一分。”

    楊七當即招來了殤傾子,命他帶人去辦。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1:11
第0510章 遼軍到了……

    『章節錯誤,點此舉報』

    除了調動起了騎兵外,楊洪還在楊大和楊五佈防的基礎上,做了許多改進。

    楊洪雖然久不曾出山,可是在兵法謀略上,卻比楊大和楊五顯得更加老辣。

    楊七雖然自負聰明,可是他從未學習過兵馬,對於行軍打仗的本事,也只是半路出家,大多都是一知半解,全憑著自己在後世所掌控的一些信息做支撐。

    楊洪的出現,算是補全了楊七在這方面的短板。

    一老一小湊在一起,總能商量出一些奇謀妙計。

    楊七也重新認識了一遍,這位府上的老管家。

    不得不說,楊洪的辦法很有效。

    在楊七命令殤傾子破壞了遼軍必經之路上的橋樑和水源以後,遼軍原定五日到達復興關的路程,拖到了七日。

    這又給了楊七兩日喘息的機會。

    在這兩日當中。

    楊洪在考察了復興關的地形以後,在關城兩側被楊七命令砍伐過的樹樁子的地方,又重新做了一系列的陷阱佈置。

    楊七對於陰人這種事兒,很上心。

    兩個人在兩側的山上,佈置了許多的機關陷阱。

    幾乎兩面上,都充滿了陷阱。

    佈置過陷阱以後,楊七直接嚴令,不許軍卒和百姓再上山了。

    ……

    城門樓子上,佈置好了一切,等待遼軍降臨的楊七一行,遙望著關外綠草茵茵的大草原。

    楊大在一側,問楊洪,“洪叔,你做的那些事,在我看來,很多都是微不足道的,在大戰中也起不到關鍵作用,為什麼你會那麼重視?”

    楊洪樂呵呵的一笑,看向了楊七。

    楊七點了點頭,笑道:“積少成多,匯沙成山,積水成海。敵人的數量是不變的,損失一個敵人,我們的勝算就會多一點。當所有的小事情,匯聚在了一處以後,就會變成一個徹底翻盤的大點。”

    楊洪滿意的點了點頭,道:“你小子果然聰明,這才三天,就領會了我兵法的真傳。”

    提到兵法,楊洪顯得有些悵然若失,“自我出師起,征戰十年,大戰小戰無數,百戰百勝。之所以會贏,就是每一戰的時候,我都不會放過任何一點打擊敵人的機會。

    只要敵人弱一分,我就會強一分。一直耗下去,我就會變的比敵人強。到時候,自然能輕易的打敗敵人。”

    見楊大和楊五一臉的疑惑,楊洪就苦笑道:“你爹的兵法,大開大合。講究不動如山,侵略如火。總是能打出許多讓人驚豔的戰鬥。所以,你爹的名氣比我大。

    而我的兵法,被人戲稱臭蟲兵法。總是被人所不齒,所以名聲沒那麼大。

    加上我之後隱退了二十年,所以就漸漸被人遺忘了。”

    楊大和楊五,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楊七其實很欣賞楊洪口中的臭蟲兵法的。

    因為他覺得,楊洪的兵法,很適合他的性子。

    在楊七眼裡,才不管兵法的好壞。

    他始終堅信一句話,黑貓白貓,能抓住老鼠就是好貓。

    只要能贏,其他的都不重要。

    自從楊七見識了楊洪的兵法以後,就惦記上了。

    他一點兒也不要臉面的在一旁恭維楊洪,道:“洪叔,我覺得你的兵法很提氣。等這一次戰事過後,我就找幾百個說書人,把你的故事編成章回體,在大宋境內四處傳揚,一定讓你成為一個比盛唐時期李靖還有名的戰神。”

    楊洪老臉一紅,道:“還是算了吧。我還是留點臉面遮棺材板吧。”

    話罷,楊洪又感嘆了一句。

    “這一戰,可不好打。興許打到最後,會變成一場消耗戰。勝州被你奪取了,遼人絕不會這麼輕易的罷手的,興許會屯兵在復興關外,跟你形成對持的局面。”

    楊七自信的笑道:“那可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情。”

    要是打成消耗戰,楊七還真不在乎,就怕遼人大軍壓境。

    真要打成了消耗戰,楊七有信心跟遼人一直耗下去。

    雖說他目前擺在明面上的,只有三州之地,耗不過橫跨萬里的遼國。

    但是楊七背後還有南國的財力支持。

    加上南國錢行這個斂財機器已經開始在大宋大規模的幫他斂財。

    真耗下去,誰輸誰嬴還不一定呢。

    “遼人來了。”

    當遼人的大軍出現在地平線上的時候,那種萬馬奔騰的轟鳴聲,早已傳入到了復興關內的每一個人的耳中。

    在聽到了遼人鐵蹄的聲音的時候,復興關內的百姓明顯有些慌亂。

    楊七命令陳耀快速的下去安撫百姓。

    勝州的百姓們,在遼人的統治下,生存了半個世紀。

    懼怕遼人,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楊七唯有打贏這一場戰,打退遼人。

    才能喚醒勝州百姓們骨子裡的骨氣和倔強。

    城外的遼軍,隨著距離越來越近,看的也越來越清晰。

    金色的狼旗,在風中迎風招展。

    十五萬的遼軍,看起來黑壓壓的一片,人加上馬,給人心靈上造成了一個巨大的衝擊。

    遼人的軍陣並不整齊,但是卻顯得很彪悍。

    遼軍距離的越近,城頭上的軍卒們也開始有一些慌亂了。

    楊府的家將們,用刀背敲打著那些個心頭髮窘的晉軍將士們。

    開始跟他們吹噓當年他們在戰場上如何誅殺遼人的英雄壯舉。

    晉軍們在他們的安撫下,開始緩緩歸於平靜。

    遼軍在距離復興關外的十里地處就地紮營。

    楊洪望著那迎風招展的金色狼旗,面色凝重的對楊七道:“遼人很看重你啊!居然是遼國的南院大王親自統兵來對付你。”

    楊七挺直了腰板,樂呵呵的笑道:“上一次在耶律休哥身上捅出了一個洞,這一次他是來報仇的。”

    城外的遼軍在有條不紊的安營紮寨,城頭上的復興步卒和晉軍卻一臉肅穆,嚴陣以待。

    “噠噠噠~”

    一騎扛著一道紅色的旗幟,單騎衝向了復興關。

    楊七身邊趴在城牆上凹槽處的弓弩手,做勢要射。

    楊七抬手搭在他的肩頭上,搖頭道:“這是遼人的信使,兩軍交戰,不斬來使。不能壞規矩。”

    弓弩手放下了手裡的弓弩,憨厚的撓了撓頭,結巴道:“屬下,屬下就是緊張。”

    楊七溫和的笑道:“不用緊張,遼人而已,沒那麼可怕。當初你家將軍我,還在遼國南院大王身上捅了一槍。”

    弓弩手燦燦的一笑,有點不信。

    遼軍信使到了城下,策馬而立,朗聲喊道:“關城上守衛的兵馬,可是楊延嗣的兵馬?”

    楊七跨步到了城牆前,讓城下了遼軍信使看到自己,他朗聲道:“某家正是楊延嗣。”

    楊七幾乎鼓足了勁,喊出了這句話,儘量的讓城頭上的自己人都聽到了自己的聲音。

    遼軍信使喊道:“我家大王說了,想和楊將軍在城外五里處一敘,將軍可敢?”

    楊七愣了愣,朗聲笑道:“有何不敢?讓你家大王備好酒肉,三日後,城外五里處等我。”

    城下的遼軍信使抱拳道:“我自會稟明我家大王。”

    楊七又道:“之前在雁門關,你家大王用自身一條腿,奪去了我的虎頭烏金槍,記得讓他帶上,還我。”

    城下的遼軍信使,明顯愣了愣,沉聲低吼道:“我自會稟明我家大王。”

    提到此事,那遼軍信使覺得有損他家大王的威名,所以不願意再和楊七攀談,策馬就回了遼軍陣營。

    城頭上的兵馬,聽到了楊七的話,渾身皆是一震。

    一瞬間,城頭上就開始議論紛紛。

    有關於楊七的勇猛,也有老的復興步卒的嘴,傳給了其他人。

    城頭上的兵馬,在聽說了楊七的勇猛以後,明顯的精神了幾分。

    楊洪在楊七身後,嘆氣道:“七郎,你糊塗啊!那耶律休哥,肯定擺下了鴻門宴,請你過去。你怎麼能答應呢?”

    楊大和楊五也頻頻搖頭。

    楊大直言道:“既然應下了,就不能不去。一旦毀約,肯定會被人詬病。這對將士們的士氣,是個打擊。去是肯定要去,不過未必一定要你親自去。

    那耶律休哥沒見過你,就由為兄代替你去。”

    楊五爭搶道:“還是我去。”

    楊七眼神怪異的瞧了一眼楊大,楊大可就是死在冒充別人的路上。

    楊七覺得,讓楊大冒充自己,估計跟讓他去送死,沒啥區別。

    至於楊五,性情太憨直了,也不適合冒充人,估計到時候被人一詐,就詐出了實話。

    更何況,楊七也沒打算讓任何人去冒充自己。

    楊七笑道:“大哥、五哥,你們就在城裡待著吧。這一次我是非去不可。即便是鴻門宴,我也得去看看。”

    楊大皺著眉頭,沉聲道:“太冒險了。”

    楊七坦言道:“但是值得,不是嗎?城頭上的這些個從勝州、豐州徵調的兵馬,見了遼軍以後,是個啥樣子,你們也都能看見。一點兒敢戰之心都沒有。

    如果我能平安的歸來,肯定能鼓舞城頭上將士們的士氣。

    再說了,耶律休哥既然邀請了我,那我又豈有不去之理?

    還能讓那些遼人,小瞧了我?”

    楊洪顫聲道:“太危險了……”

    楊七擺手,堅定道:“我意已決。”

    ……

    遼軍陣營。

    中軍大帳內。

    耶律休哥站在帥帳裡,手裡握著一桿大槍,似乎在練習槍術,又似乎在端詳這桿大槍。

    蕭天佐和蕭天祐,這兩位耶律休哥的心腹,一左一右的跪坐在帳篷內的兩側。

    “啟稟大王,您的邀請,楊延嗣答應了。”

    遼軍的信使,進入到了大帳中以後,單膝跪地道。

    耶律休哥收回了手裡的大槍,讚歎道:“楊延嗣還真是一個人物,他就不怕本王給他擺一個鴻門宴?”

    大槍在耶律休哥手裡婉轉了一下,扎出了兩個槍花。

    耶律休哥平靜的把大槍放在了桌上,一臉欣賞的說道:“好一柄神兵利器,你的主人也是一個有膽色的人物,勉強配做本王的對手,也沒有辱沒你這一桿大槍。”

    “大王,那楊延嗣說了,三天之後,讓大王您帶著他的虎頭烏金槍,備好酒菜,等他。”

    遼軍信使,把楊七的話原封不動的傳給了耶律休哥。

    蕭天佐聽到這話,皺眉道:“大王,那個小賊是想拖延時間。”

    耶律休哥擺了擺手,道:“一點兒小聰明而已,不必在意。”

    蕭天祐沉聲道:“大王,既然那個小賊,不如讓手下埋伏三百刀斧手,到時候給那個小賊一個痛快的。”

    耶律休哥似乎沒聽到蕭天祐的話,他平靜的說道:“三天就三天,那個小子不惜以身犯險,爭取三天時間,看來勝州的情況,對他而言,並不樂觀。”

    耶律休哥沉吟道:“只是這個小子,拖延三天時間,究竟有什麼用意?等待援軍?楊業的火山軍在雁門關一戰,盡數覆滅。所以楊業不可能出兵幫他。這個小子接連奪下了豐州、勝州、麟州,並沒有得到宋皇的承認,甚至宋皇還想討伐他。

    那麼,大宋也不會出一兵一卒幫他。

    他和折家應該有背地裡的秘密交易,但是折家也不可能出兵幫他。

    折家還要防備黨項的偷襲。

    那麼就是說,這個小子拖延三天時間,有可能只是疑兵之計。”

    只是通過楊七傳回來的話,耶律休哥就猜測到了復興關內的情況不容樂觀,不得不承認耶律休哥心思縝密。

    耶律休哥想通了關節以後,輕笑道:“他問本王要虎頭烏金槍,如此正大光明,應該是為了激勵他麾下兵馬的士氣。看來咱們十五萬大軍壓境,給了他麾下的兵馬不小的壓力。”

    蕭天祐嚷嚷道:“那個小賊手下的兵馬,想來都是臨時從勝州和豐州徵調的奴隸。一群賤民奴隸,在我們遼國統治下活了幾十年,自然畏懼我遼軍的威名。”

    耶律休哥感嘆道:“想用本王的威名,去幫你提升士氣,也不怕崩了牙口……真是個有趣的小子……”

    感嘆過後,耶律休哥對遼軍信使道:“你去告訴他,本王答應了。三天之後在五里外,本王備好酒肉等他。”

    遼軍信使單手捶胸,道:“屬下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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