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豐碑楊門 作者:聖誕稻草人 (已完結)

 
q781009 2019-8-2 23:23:2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54 148375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1:19
第0521章 不平靜的遼國

    多少年了?

    自從契丹立國,改國號為遼以後,還從沒有人趕在遼國頭上動土。

    從來都是遼國欺負別人,何曾被別人欺負過?

    如今不僅被欺負了,連遼國五大臉面之一的中京大定,都被人一把火燒成了平地。

    在中京大定城內的遼國皇族、後族、契丹八族,等諸多遼國貴族被屠戮一空。

    簡直是奇恥大辱。

    當中京大定城內毀的消息傳入到了上京城以後。

    幾乎所有的遼國貴族,傾巢而出,紛紛趕往皇宮。

    他們準備用最殘忍的手段報復敵人,也準備向南院大王問責。

    報復敵人,這是遼人的傳統。

    至於向南院大王問責,純粹是為了利益。

    若不是南院大王耶律休哥抽調空了中京大定城內的人馬,中京大定又豈會發生這種慘事。

    除了敵人以外,南院大王耶律休哥也必須對此事負責。

    同時,也有不滿被蕭倬這個女人騎在頭上的遼國貴族,藉機發難。

    遼國,一向以實力為尊。

    雖然近些年,遼國一直在學習中原文化,努力的漢化。

    但是,遼國依然沒有能擺脫自己的根本立國之道。

    野蠻的實力。

    蕭倬一個柔柔弱弱的女子,仗著太后的身份,挾天子以令群臣,早已引起了朝中許多人不滿。

    只是,大家都礙於耶律休哥一直支持著蕭倬,所以才忍氣吞聲的過活。

    現如今,耶律休哥出了岔子,剛好給這一群人找到了發難的機會。

    一群人浩浩蕩蕩的湧進了皇宮。

    饒是蕭太后執掌權柄多年,威嚴漸深,也鎮不住他們。

    許多的部族的頭人,還有皇族和後族的一些重臣,就沒給蕭太后什麼好臉色。

    有部族的頭人,甚至揚言要當場脫離契丹八族,自立為王。

    皇族和後族的重臣,則是要求蕭太后,罷黜耶律休哥南院大王的爵位。

    蕭太后縱然手段高明,面對群臣逼宮,也只能以示弱應對。

    她屈辱的答應了從耶律休哥名下的草場,以及皇帝名下的草場裡,劃撥出一大片,補償在中京大定城內受損的各部族。

    勉強以此,穩住了各部族的頭人。

    但是,皇族和後族隱隱要逼宮,惹得她頭疼不已。

    耶律休哥南院大王的身份是絕不能罷黜的。

    一旦去了耶律休哥南院大王的身份。

    這也就標誌著解除了耶律休哥的兵權。

    耶律休哥沒有的兵權,她就會失去最大的依仗。

    她以後也別想挾天子以令群臣。

    她清楚的知道,皇族和後族搬到耶律休哥,只是第一步。

    一旦耶律休哥一倒下。

    她就會相繼被趕入到後宮。

    而皇族和後族的其他人,就會代替他的位置,挾天子以令群臣。

    甚至,還會以皇帝年幼的藉口,罷免了皇帝。

    權柄的罌粟花是最動人的。

    特別是距離它最近的人,幾乎沒有人能擋得住它的誘惑。

    面對皇族和後族的逼宮的架勢。

    蕭太后只能含糊應付。

    皇族和後族緊緊相逼。

    蕭太后的地位岌岌可危。

    她不得不派出親信,連夜潛出了上京城,到復興關找耶律休哥。

    ……

    而此時此刻的耶律休哥正在推動他耗費了一個半月佈置的計謀的最關鍵的一環。

    短短的一個半月裡,耶律休哥送進了四十萬遼地漢民進入了復興關給楊七殺。

    而這四十萬的遼地漢民,也最終慘死在了復興關下。

    復興關下的屍體,已經堆積了厚厚的一層。

    不僅楊七炸出來的巨大坑洞被填滿,整個復興關前的地勢,整整被屍體抬升了近六尺。

    耶律休哥通過這種手段,已經徹底的摧毀了復興關上楊七麾下兵馬的心臟。

    耶律休哥可以肯定,此時此刻復興關上的兵馬,和行尸走肉已經沒有任何分別了。

    已經失去了鬥志的兵馬,在耶律休哥眼裡,簡直是不堪一擊。

    而在這一個半月裡,耶律休哥不僅調動了四十萬的遼地漢民給楊七殺。

    他還從中京大定、西京幽州,調集了十五萬兵馬,匯聚到了他的帳下。

    第五批的遼地漢民在耶律休哥的注視下,被趕進了復興關口前的山谷。

    這是耶律休哥謀劃了一個半月,給楊七準備的最後一擊。

    因為這一批的遼地漢民,和之前的百姓不同。

    耶律休哥給他們發了雲梯。

    有了雲梯的遼地漢民,不會在復興關下痛苦的哀嚎。

    他們可以通過雲梯,登上復興關。

    而已經被摧毀了心智,變成了行尸走肉的復興關的兵馬,在觀看了一個半月人間慘劇後,他們又怎麼可能對這些人嚇得去手?

    對於這些有希望攀上城頭的人,楊七是救還是殺?

    當遼地漢民真的開始爬上城頭的時候。

    楊七的決定已經不重要了。

    因為城頭上的兵馬,會幫他作出選擇。

    他們會救下這些遼地漢民。

    即使他們會因此喪命。

    當遼地漢民,以及混在裡面的奸細攀上城頭以後。

    就是耶律休哥發動總攻的時候。

    近二十萬的兵馬,一擁而上。

    混亂的復興關,一鼓而下。

    這就是耶律休哥花了一個半月,耗費了四十萬人命,布下的一個必死之局。

    遼地漢民近了。

    楊洪瞧見了扛著雲梯的遼地漢民,臉色一變。

    他速速命人去通知楊七、楊大。

    楊大和楊七到了城頭上,看著那黑壓壓的遼地漢民,怯怯的扛著雲梯過來,頓時臉色鐵青。

    耶律休哥的毒計已經擺在了明面上。

    他就是要用遼地漢民做先鋒,攻破復興關。

    這一點,到了現在,已經不加以掩飾了。

    “殺不殺?”

    楊大面色陰沉的問出了這句話。

    楊七和楊洪黑著臉,一句話也沒說。

    殺?

    怎麼殺?

    瞧瞧城頭上那些將士們的眼神,他們已經毫無鬥志了。

    讓他們再去屠殺一群平民百姓,他們怎麼下得去手?

    楊七低吼道:“傳令下去,只守不攻。”

    楊七的命令沒問題,一級一級的傳達到了每一個將士的耳中。

    可是,當遼地漢民們架著雲梯登城的時候。

    楊七的命令就形同虛設。

    有太多太多的將士們,想拯救一把那些淪落到了地獄裡的同胞。

    他們在防守的時候,刻意的放水。

    當城頭上有遼地漢民被拯救了以後。

    城下的遼地漢民像是瘋了一樣往城頭上湧。

    任憑楊七、楊大、楊洪三人如何訓斥。

    城頭上的兵馬都無動於衷。

    他們不是不想聽楊七的命令。

    而是看到那些可憐的遼地漢民們有機會生存下去,他們內心深處的良知發作,下意識的就準備幫助他們。

    越來越多的遼地漢民在將士們拯救下登上了城頭。

    城頭上的遼地漢民也越聚越多。

    整個城頭上變的亂成了一團。

    混在遼地漢民中間的遼兵也藉機混了上來。

    他們一踏上城頭,就抽出了隱藏在身上的匕首,開始奮力的殺戮城頭上將士們。

    一位復興步卒的軍卒,眼睜睜的看著他救下的一個老實巴交的漢子把一柄匕首捅進了自己的胸膛。

    然後,死不瞑目的倒地抽搐。

    遼兵們混上了城頭,展開了一系列的殺戮,把整個城頭攪和的更亂了。

    楊七帶領著手下的精兵,已經砍死了幾十個的混在遼地漢民群中的遼兵了。

    但是,混在遼地漢民群中的遼兵就像是殺不盡一樣。

    楊七隨手砍死了一個遼兵,迅速的讓王行去傳令。

    “讓彭湃去配合馬面,撤空復興關城內的所有人馬。調集守衛在南北兩座山邊的一萬兵馬,固守在東西兩座城門下。

    在城頭上開兩個通道,把所有登上了城頭的遼地漢民,都驅趕到關城內。”

    疏堵不如疏通。

    事到如今,楊七唯有放這一群遼地漢民進城。

    但是他絕不能讓遼地漢民混在城頭上,成為復興關將士們阻礙敵軍的障礙。

    楊七命令楊洪去監督各處的遼地漢民,命令城頭上的盾兵,隔出了一段城牆讓遼地漢民通過,剩下的地方的遼地漢民,堅決不允許登城。

    復興關外。

    耶律休哥望著亂糟糟的復興關,會心一笑。

    “傳令所有兵馬,一起攻城。一舉給本王拿下復興關。本王今夜要在復興關上犒賞三軍,還要用楊延嗣頭顱做成的酒杯喝酒。”

    隨著耶律休哥一聲令下。

    二十萬的遼軍也不再掩飾他們的身影。

    他們撤去了偽裝,出現在了復興關外。

    二十萬的遼軍,匯聚成一道洪流,氣勢磅礴的衝向了復興關。

    復興關上,楊洪痴傻的喊了一句,“復興關完了……”

    楊大正在驅趕著遼地漢民往關城內走,他看到城外的遼軍以後,也傻了。

    唯有楊七還清醒著。

    楊七站在城頭上,高聲的喊道:“楊家家將,復興步卒,晉軍將士們,全都給老子聽著,從現在開始,不得放一個人登上城頭。

    違令者,一體斬絕。”

    關鍵時候,楊七也不再心慈手軟,他開始對自己人下手了。

    楊七是一個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會對自己人動手的人。

    如今下令誅殺違反軍令的將士們,也純粹是無奈。

    當楊七的命令傳達了下去以後。

    城頭上當即就有上百的軍卒犯禁,被軍中的監軍帶人斬殺了。

    在這種高壓政策下,楊七的軍令才得到了貫徹的落實。

    復興關頭上的將士們因此,才穩住了陣型。

    然而,即便是他們穩住了陣型以後,在面對城外二十萬遼軍的時候,他們卻毫無勝算。

    楊洪神色凝重的道:“七郎,帶人撤吧。復興關守不住了。”

    楊洪這說的可不是喪氣話,而是一句大實話。

    凡是有點兒戰場經驗的人,都知道這一場戰鬥,復興關是無論如何也打不贏的。

    他們不得不承認,耶律休哥是一個操縱人心的好手。

    他已經把復興關上的將士們的心,玩弄在股掌之上了。

    即便是楊七,也沒辦法從耶律休哥手裡奪回城頭上將士們的心。

    城頭上的將士們,大多都是初次上陣殺敵。

    人心是複雜的。

    楊七能給予將士們最好的兵刃,也能讓他們吃上最好的飯食,更能築起一道雄關,成為他們的保護傘。

    可是楊七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內幫他們磨礪出一顆堅不可摧的心臟。

    即便是楊七都沒有一顆堅不可摧的心臟,又何況是城頭上的將士們呢?

    楊七終究是人,不是神。

    二十萬遼軍,騎著戰馬,短短的一炷香時間就衝到了復興關前。

    他們開始清除擋在他們面前的遼地漢民。

    喊殺聲震耳欲聾。

    耶律休哥坐在他專屬的王座上,滿意的看著他的又一個傑作誕生。

    對於這個傑作,耶律休哥是很滿意的。

    “噠噠噠~”

    一匹快馬疾馳到了耶律休哥的王車架前。

    耶律休哥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

    當他看到從戰馬上跳下來的遼兵的時候,微微一愣。

    只見那遼兵跪倒在耶律休哥面前,雙手捧著一封書信,沉聲道:“大王,上京急信。”

    信件落到了耶律休哥手裡。

    那遼兵就倒在地上,氣絕身亡了。

    可見那遼兵,是一路從上京城晝夜不停的趕過來的,中間除了換馬,就沒歇息過。

    耶律休哥見狀,神色略顯凝重。

    他快速的拆開了上京急信,匆匆查閱了一遍以後。

    臉色鐵青的盯著復興關。

    “中京大定丟了……皇族、後族聯手逼宮……”

    耶律休哥低吼了一聲,“還是你楊延嗣棋高一著。”

    耶律休哥面目猙獰了許久,才終歸平和。

    他盯著復興關,低聲呢喃了一句,“楊延嗣,這一次算你命大。本王這一次就暫且放過你。總有一天,本王會斬下你的頭顱當酒器。”

    “傳令下去,全軍撤退。所有兵馬,都隨本王回上京城。”

    “啊?!”

    扛著牛角號的遼兵覺得自己腦子有點不夠用了,一臉茫然。

    耶律休哥低吼道:“傳令,撤軍。”

    這一次耶律休哥的聲音很大,所以扛著牛角號的遼兵聽的很清楚。

    雖然他心裡疑惑很多,但是他卻不敢質疑耶律休哥的命令。

    他只是一個小卒。

    他只是為眼前這個必勝的局面,突然被放棄,感覺有點兒遺憾。

    然而,他卻不知道,在耶律休哥心裡,蕭太后的後位,遠比復興關更重要。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1:19
第0522章 遼軍退了……

    遼國幅員遼闊,掌控的地盤,絲毫不比大宋少。

    這麼龐大的一個帝國的權柄,如今就掌控在蕭太后和耶律休哥手裡。

    一旦蕭太后被逼宮成功,那麼他這個南院大王的位置,恐怕就要挪一挪了。

    楊七隻是佔據了一個勝州而已,和幅員遼闊的遼國比起來,真的是九牛一毛。

    耶律休哥精明過人,自然不可能作出因小失大的事情。

    外在的敵人,從來都不是最可怕的,因為看得見摸得著。

    內在的敵人才是最可怕的,因為他們看不見摸不著,總會在關鍵的時候,跳出來捅你一刀,或者死死的拖住你的後腿。

    “嗚~”

    厚重的牛角號聲響徹在復興關前。

    剛逼近的復興關城下的遼軍,根本沒來得及攻打復興關,就如同潮水一樣退去了。

    復興關上那些心存死志,或者臉色煞白的將士們一下子就愣住了。

    那些個混跡在遼地漢民中間的遼兵,也愣了。

    楊大一臉懵逼。

    楊七和楊洪對視了一眼。

    楊洪面色陰晴不定的低聲道:“遼人的舉動這麼反常?居然放著復興關不打?難道是殤傾子的偷襲成功了。”

    楊洪的話語裡充滿了不確定性。

    因為在殤傾子那邊沒有傳來消息的時候,誰也不敢斷言這件事。

    楊大沉聲說道:“不管殤傾子有沒有偷襲成功。我們都必須加強戒備。耶律休哥詭計多端,難保這不是他使出的又一個軌跡。”

    楊七鄭重的點頭,表示贊同楊大的說法。

    於是乎,一老兩少,三個人,率領著幾萬人,緊張兮兮的在城頭上蹲守了一天一夜。

    當不怕死的楊五,帶領著一隊人馬,悄悄的去城外探查了一遍後。

    傳回了遼人真的撤軍了的消息。

    “遼軍真的撤退了~”

    楊五帶著他們的人馬,在城外一邊狂奔,一邊大聲嘶吼。

    一瞬間。

    城頭上掀起了一片聲浪狂潮。

    這一戰,他們打贏了。

    如同地獄一樣的折磨,也離他們而去了。

    城頭上的將士們,歡呼雀躍著,涕淚橫流。

    他們互相抱成了一團,彼此間索取溫暖。

    楊大噗通一下癱坐在了地上。

    楊洪激動的渾身都在顫抖。

    楊七當即下令,“犒賞三軍。”

    當夜。

    城頭上的將士們,三五成群的聚攏在一起,通宵達旦的狂歡和嘶吼,發洩著彼此的情緒。

    一整隻的烤全羊或者烤全牛,從城牆一頭抬著走過去,到了末尾的時候,就剩下了一盤子的骨頭。

    將士們在狂歡。

    楊七幾個人卻沒有狂歡的資格。

    他們聚攏在城門樓子內,面前的桌上擺著烤全羊以及各種食物,每個人桌上還有一罈子烈酒。

    在城門樓子正中,還擺放著一頭烤的金黃的牛。

    牛身上插著一柄彎刀。

    然而,在這麼豐盛的飯菜面前,眾人卻沒有動手的意思。

    反而一個個都沉默的坐著。

    半晌,楊洪開口打破了沉默,“我們贏了……”

    楊大附和道:“是贏了,贏得很艱辛。”

    楊五甕聲甕氣的道:“慶幸我們都平安無事。”

    楊七面無表情,低聲道:“這一場大戰,付出了近五十萬的人命……”

    城外堆積如山的屍體,大家都下意識的想去遺忘它。

    可是它就像是長進了腦袋裡,怎麼也忘不了。

    楊洪乾巴巴一笑,道:“趕緊吃吧,吃完了我們還有許多首尾要處理。將士們能歇一把,咱們可沒時間歇下去。”

    明明是一場慶功宴,卻在悄無聲息的情況下結束。

    此戰,復興關上的七萬將士,死傷了近四萬,傷兵營裡有近一萬人。

    剩下的健全的兵馬,不到兩萬。

    整個復興步卒和晉軍可以說是死傷慘重。

    楊七的情況,用一夜回到解放前形容,也不為過。

    縱情的狂歡了一夜過後。

    楊七四人帶領著兵馬,也開始處理首尾。

    首先要處理的就是被救下的遼地漢民。

    第五批的遼地漢民,仗著雲梯之利,從城頭上爬上來了近三萬多人。

    如今都聚集在早已被騰空的關城內。

    在四周的城牆和過道上,復興步卒和晉軍將士,手持著弓弩,盯著城內的三萬多人。

    這三萬人,已經被餓了兩天一夜了。

    他們反抗的力氣,基本上都沒多少了。

    楊七現在要做的就是剔除這三萬遼地漢民裡的遼兵奸細。

    楊七在王行和彭湃帶領的親衛護衛下,走下了城頭。

    遼地漢民們見到了楊七身邊凶神惡煞的將士們,明顯的有些畏懼。

    他們下意識的聚攏在一起,怯怯的看著楊七。

    楊七盯著這些人,說道:“你們不用害怕,如今遼軍已經退了,你們已經安全了。進了這座城,你們也就等於回家了。以後,本將軍會分給你們田地,讓你們安居樂業。讓你們成為和大宋百姓一樣自由的百姓。

    本將軍之所以還困著諸位,不肯放諸位離開,那是因為,在你們中間,混跡了不少遼兵奸細。

    本將軍為了確保大家以後不被遼人威脅,或者不被遼人脅迫作出蠢事。所以必須清除你們中間的遼軍奸細。

    本將軍相信,除去了他們,你們以後會活的更自在。”

    說完了這一席話,楊七便命令城關內的百姓,分成一百人一百人的一小隊,登上城頭接受查驗。

    在這個過程中,有許多潛伏在遼地漢民隊伍裡的遼兵暴起傷人,都被城頭上的兵馬射殺。

    楊七其實也沒做什麼,只是讓這些人登上了城頭,轉悠了一圈。

    又在城頭上設立了幾個像模像樣的盤查的關口。

    然後請這些人上城頭上去浪一圈。

    遼人和漢人在膚色上相差無幾,所以遼軍的奸細,不自己暴露,還真的很難盤查出來。

    楊七隻是藉著這些人心虛的這一個弱點,逼迫他們自己暴露。

    短短的一天,關城內暴露的遼兵,多達上千人。

    無一例外,全部被射殺在了城下。

    簡單的篩選過了一次過後。

    楊七就給這些遼地漢民提供了兩餐飯。

    然後打開了城門,讓他們出去,配合復興步卒和晉軍的將士們,一起清理城外的屍體。

    城外的屍體,基本上被分成了兩個部分處理。

    遼地漢民的屍體,被全部挑揀了出來,距離遼國的山口盡頭,挖出了兩個墓葬坑。

    遼地漢民的屍體被安放在了墓葬坑內。

    然後楊七命人又立起了兩座無字碑。

    三丈高的無字碑上,什麼都沒有寫。

    但是楊七,當著全體將士和百姓的面,許下了諾言。

    待到收復燕雲十六州之日,才是他為這兩座墓碑題詞的時候。

    而遼軍的屍體,則內掩埋進了城外的那個巨大的坑洞裡。

    鋪上了一層土以後,跨馬踩平了。

    死去的復興步卒和晉軍將士們的屍體,則在楊七、楊大、楊洪、楊五,四人的主持下,埋進了兩側的山林裡。

    一時間,原本被焚燒的光禿禿的兩側山林裡,立起了四萬多座的墳墓。

    楊七特地題名忠義山。

    並且雕刻在石碑上,聳立在了兩座大山的山道上。

    那些個受傷了的軍卒,不願意歸鄉的。

    楊七就特地把兩側山林附近的土地賜給了他們。

    讓他們成為了忠義山的守墓人。

    並且減免了他們十年的賦稅。

    這一切,足足持續了二十天。

    在這二十天裡,那些個遼地的漢民中間隱藏的很深的一些遼兵,在城外幫忙掩埋屍體的時候,逃走了一批。

    二十天後,要放這些遼地漢民正式入關的時候。

    楊七又展開了新一輪的盤查。

    他們每一個人,都會被帶進一座黑屋子裡。

    然後從黑屋子出來,又會進入到下一座黑屋子。

    一連進去十座黑屋子。

    能走出來的人,將會被真正的認可。

    沒有走出來的人,就永遠的消失了。

    經過了三道盤查。

    三萬的遼地漢民,剩下了不到兩萬六千人。

    復興關的戰事已經結束了。

    楊七把這兩萬六千遼地漢民,打亂以後,安插進了民夫內。

    然後遣散民夫們回家了。

    聚集在復興關前的四十萬民夫,一下子被楊七遣散了三十三萬。

    剩下的近十萬人,都是不願意走的,或者是已經加入到農墾兵團裡的民夫,還有一部分的工匠。

    楊七也派人把他們就近安置了。

    陳耀似乎很適合跟百姓打交道。

    他果斷接手了百姓們的安置工作。

    復興關的戰事,正式的告一段落了。

    ……

    城頭上,重新整合後的兩萬兵馬,被全部劃撥到了復興步卒。

    兩萬的復興步卒,全部都換上了鐵甲。

    其中又分長槍兵、弓弩兵、盾兵、跳蕩兵等等多個兵種。

    楊大在接管了復興步卒以後,就把復興步卒整編成了真正兵種齊全的一個軍隊。

    而兩萬的復興步卒,在楊大帶領下,坐鎮到了復興關上。

    楊五爭爭搶搶的搶到了晉軍掌控權,卻發現自己是一個光桿司令,氣的楊五賭氣的不理會楊七。

    楊七正在城頭上安慰楊五,“五哥,你的目標是建立一支縱橫西北的重甲騎兵,一應的裝備、馬匹、錢糧都已經準備好了。現在就差你挑選的合適的騎兵了。

    和重甲騎兵比起來,晉軍根本不算什麼。”

    楊五將信將疑的道:“真的?”

    楊七正色道:“不信你去問問復興步卒裡面的一些老卒,他們可是真正見識過重甲騎兵威力的。當日在豐州城,野乞吉古可是憑藉著一百重甲騎兵,硬生生的擋住了郭達的三萬遼軍。

    那威勢,其他的兵馬根本比不了。”

    楊五瞪著眼睛問道:“那你會把重甲騎兵交給我掌管?”

    楊七拍著胸脯保證道:“當然,我們是親兄弟。”

    楊五當即喜笑顏開,拍了拍楊七的肩頭,說是去看重甲騎兵的裝備了。

    楊五一走,早就等在一旁的楊洪燦燦的湊了上來。

    楊七明顯的避開了楊洪。

    樂呵呵的找到了楊大,“大哥,你之前說,鍛鍊將士們的意志和服從性,我想到了幾個辦法,咱們一起商量一下。”

    復興步卒的弱點,是有目共睹的。

    之前若不是因為耶律休哥提前退兵,恐怕復興步卒會葬送在復興關內。

    這一切都和復興步卒和晉軍的將士們心軟放遼地漢民入城有莫大的關係。

    在發現了這個弱點以後,楊大就提出了幫助復興步卒磨練意志和服從性的建議。

    兄弟二人湊在一起聊了很久。

    然而楊洪卻一直跟在楊七身後,沒有離去的意思。

    三個人就在城門樓子裡耗著。

    突然,彭湃喜滋滋的進入到了城門樓子裡,驚喜道:“少爺,復興遊騎兵有消息了!”

    一下子,三個人的目光全部都投在了彭湃身上。

    在遼軍撤軍的第三天,楊七就得到了復興遊騎兵偷襲了遼國中京大定的消息。

    殤傾子作戰計畫,明顯和他們提前商量好的不同。

    但是結果卻是一樣的。

    可以說,這一次逼退遼軍的最大的功勞,都是殤傾子帶著復興遊騎兵創造的。

    然而,殤傾子修改了作戰計畫,脫離的原先的作戰計畫。

    那麼他在偷襲了中京大定以後,會怎麼做,就很難預料。

    根據此前探測到的消息,殤傾子在偷襲了中京大定以後,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所以楊七命令彭湃和他麾下的稻草人,密切的關注著殤傾子的消息。

    復興遊騎兵可以說是楊七目前在西北最強橫的戰鬥兵馬。

    楊七可不希望他們折損在遼國。

    “快說!”

    楊七催促著彭湃。

    彭湃驚喜又驚愕的叫道:“殤傾子在偷襲了遼國的中京大定以後,並沒有沿著原路返回,而是轉頭去偷襲了遼國的南京幽州。”

    “好膽!”

    楊洪當時就驚叫了一聲。

    彭湃接著道:“遼國佈置在雲內州附近,以及西京大同附近的兵馬,完全堵了一個空。遼國的那些貴族被氣的夠嗆。遼國的上京城也因此開始混亂了起來,許多不安分的人,似乎要藉機去奪權。

    耶律休哥已經帶領著重兵,回上京城去了。

    以後估計有很長一段時間,要坐鎮在上京城。

    目前殤傾子的帶領著復興遊騎兵,正在沿著宋遼邊境,往回撤退。

    屬下已經派人前去接應了。”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1:20
第0523章 高懷德死了……

    “好!”

    楊七吩咐道:“派人密切的關注殤傾子的動向,如果復興遊騎兵遇到什麼困難,速速向我回報。”

    “屬下遵命。”

    殤傾子以及他率領的復興遊騎兵不僅沒事兒,還一連偷襲了兩座遼國的大城,這確實是一個振奮人心的消息。

    自從和遼國開戰以來,眾人蔭翳的心情,總算一掃而空。

    楊七喜上眉梢。

    楊大朗聲大笑。

    楊洪明顯的輕鬆了不少。

    在他看來,此次他受託過來幫助楊七退敵的任務,算是完成了。

    至於他在這次的戰役中所獲得的功勞,他一句也沒有提及。

    年齡到了他這個地步,已經對錢財沒有太多的渴求了。

    甚至對功名利祿也不看重了。

    趁著楊七高興,他湊到了楊七的身邊,笑嘻嘻的說道:“七郎,我能不能跟你談一談?”

    楊七臉上的笑容一僵,打哈哈道:“洪叔,您老可是此次復興關一戰的主要功臣之一。回頭閒歇的時候,我一定會為你擺一場大宴,酬謝你的恩情。

    如今遼人已退,復興關上的事由,就由你和我大哥商討決定。

    我今日對復興步卒的裝備,又有了其他的想法,我準備去兵器工坊,找裡面的大師傅研究一番。”

    不等楊洪開口,楊七已經大笑著離去了。

    楊洪剛到了嘴邊的話,就生生嚥了回去。

    他知道楊七這是有意的避著自己。

    楊洪苦笑著搖了搖頭,找到了身旁還在大笑的楊大,沉吟道:“大郎,你對南國的事情瞭解多少?”

    楊大聞言,明顯的愣了愣,道:“南國……我在蜀中剿匪的時候,曾經和南國的人接觸過。聽說南國國主易希是一位難得的明君。

    他不僅評定了交趾的叛亂,建立了南國,還在短短的兩年時間內,就讓南國的百姓過上了衣食無憂的生活。

    洪叔,您提南國做什麼?”

    楊洪癟了癟嘴,不知道如何作答。

    通過楊大的話判斷,楊大對南國的事情知之甚少。

    甚至還沒有他知道的內幕多。

    看來想要瞭解南國和楊七的關係,只能想方設法的撬開楊七的嘴了。

    楊洪見楊大愣了愣的看著自己,等待自己回答,就隨口說了一句。

    “聽說南國有幾位了不得的統兵將領,都姓楊,我就是想打聽打聽,看看這南國的幾位將軍,是不是從我漢地流落出去的苗裔。”

    “竟有此事?”

    楊大明顯很驚訝,他鄭重道:“真要有這種事的話,我也得打聽打聽去。七弟之前在邕州任職,聽說和南國國主還有些交情。我回頭問問他,問到了就告訴你。”

    楊洪苦笑著搖了搖頭。

    很明顯,在楊七不願意暴露之前,楊大是不可能從楊七嘴裡問出任何有用的消息的。

    ……

    遼國南院大王耶律休哥在復興關大敗而歸的消息,很快便傳播了出去。

    在有心人的刻意渲染下。

    消息傳播的也有些走形。

    耶律休哥第一次率領了十五萬精兵,後來又增兵了十五萬。

    變成了耶律休哥率領三十萬精兵攻打復興館,卻被楊七打的抱頭鼠竄,大敗而歸。

    消息傳到了大宋,大宋的百姓都震驚了。

    昔年大宋皇帝陛下趙光義,率領三十萬精兵,北上討伐遼國,卻被耶律休哥以十萬遼兵殺的丟盔棄甲。

    又過了幾年,大宋皇帝陛下趙光義,率領四十萬精兵,北上討伐遼國,又被耶律休哥以二十萬兵力,殺的丟盔棄甲。

    而後周世祖柴榮、大宋太祖皇帝趙匡胤、以及大宋現任皇帝趙光義。

    三人,歷經四十年,北上討伐遼國,皆功敗垂成。

    俗話說的好,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以前能和趙光義對比的,是柴榮和趙匡胤。

    他們三個都是敗者。

    所以大哥不笑二哥。

    可是現如今,楊七以七萬的兵力,而且還是新兵,對戰遼國三十萬精兵,居然打贏了。

    再一對比。

    差距就出來了。

    一下子,楊家的地位就開始無限的拔高,而趙光義的地位,就開始下降了。

    百姓們皆言楊家能征善戰。

    至於楊家佔據了豐州、勝州二地,當土皇帝的事情,在百姓們心裡,也成為了英勇的表現。

    百姓們不懂政治。

    他們只懂一點,那就是誰有本事,誰就該吃肉。

    有本事把地盤從遼人手裡奪回來,甭管是交給朝廷,還是自己拿著玩。

    那都是英雄。

    一時間,竟有好多的英雄豪傑,紛紛趕往西北,要去投奔楊七。

    同時。

    楊七在復興關打贏了三十萬遼軍的消息,也傳進了大宋朝堂。

    趙光義和文武百官們得到了這個消息以後,下巴掉了一地。

    他們很難想像到,楊七是如何用七萬的兵力,打退了遼國三十萬的兵力。

    他們不想信,可是從多方面傳回來的消息驗證下,確認了此事。

    一時間,朝廷的風向開始一邊倒了。

    一些原本叫嚷著等到高懷德和石守信剿滅了符家叛亂以後,就準備去剿滅折楊兩家的朝臣,紛紛開始為楊家說好話。

    他們覺得,楊家既然能夠抵擋得了遼國的三十萬精兵,那就能抵擋住朝廷的三十萬禁軍。

    再加上一個折家,那還不得四五十萬的兵馬才能拿下?

    大宋的禁軍,多以步卒為主。

    而且四五十萬的兵馬出征,就的配合近兩百多萬的民夫。

    這麼多人每天人吃馬嚼的,可都是錢。

    朝廷雖說新近得了一筆曹彬從大理國繳獲的錢財,可是依舊缺錢。

    一個偌大的國家,方方面面都需要用錢。

    從看到錢的那一刻起,文臣們就已經把這些錢規劃到了它們該用的地方。

    比如黃河的堤壩要修繕、京杭大運河的河道要疏通等等。

    為了兩個並沒有給大宋造成任何損失,反而助長了大宋威名的兩大將門,去傷筋動骨,舍下大筆錢財去討伐,有些劃不來。

    至少在文臣們看來,折楊兩家在沒有舉起反旗,或者自立稱王的情況下。

    那都是宋臣,劃不來討伐。

    文官們主張,安撫折楊兩家,並且借助折楊兩家的力量抵禦遼國。

    武將們則一個個都閉口不言。

    因為樞密使曹彬,在這件事上,為了避嫌,所以選擇了閉口不言。

    所以他們也選擇了閉口不言。

    趙光義心裡,仍舊是想要討伐折楊兩家。

    安榻之策,豈容他人酣睡?

    折楊兩家存在一天,就是對他威嚴的一種挑釁。

    趙光義在朝堂上,和文官們吵了一天,最後雙方不歡而散。

    趙光義回到了後宮以後,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打砸。

    王繼恩悄無聲息的伺候在一旁。

    陳琳捧著一本奏報,默默的進入到了趙光義的寢殿,放到了趙光義的龍案上。

    趙光義雖然在發洩怒火,但是卻看到了陳琳進入到寢殿。

    “是不是有關復興關的奏報?拿過來朕瞧一瞧。”

    陳琳拿起了奏報,放到了趙光義手裡。

    趙光義一臉怨毒的打開了奏報,僅僅掃了一眼,就瞳孔一縮,倒吸了一口冷氣道:“楊家那個小畜生,掌握著一種力量,能一瞬間將六萬遼軍抹殺?

    這是真的?還是你下面的人誇大了楊家那個小畜生的本事。”

    陳琳躬身站在一旁,面色凝重的道:“確實屬實。奴婢也知道這件事的輕重,所以在得到了下面的人奏報以後,就派人專門去徹查的此事。

    並且,派人從復興關取到了一些泥土,經過將作監的大匠們查驗,疑似是火藥。

    奴婢也曾經用京城炮坊內的火藥試過,卻沒有多大的威力。

    因此,奴婢猜測,楊延嗣應該是掌控著一種奇特的火藥,殺傷力極強。

    根據探查,這種火藥在爆炸的時候,產生的效果猶如地龍翻身。

    能夠瞬間吞沒週遭的一切敵人。”

    趙光義陰沉著臉,死死的捏著奏報,“難怪那個小畜生敢如此明目張膽的跟朕作對,原來是手裡有這等神兵利器在。”

    趙光義捏著奏報,背負雙手,在寢殿內踱步。

    這是趙光義在沉思計謀的時候,獨有的表現。

    趙光義在寢殿內,走了足足半個時辰,才開口道:“他若是真有這等的神兵利器,朕還真是暫時辦不了他。”

    “嘭!”

    “真是個可惡的小畜生。”

    趙光義捶打了一下龍案,低聲罵了一句,然後吩咐陳琳,道:“你速速派安撫司的人,給朕查明這個東西。一定要想方設法的幫朕把這個東西搞到手。

    這等神兵利器,只要掌握在朕的手裡。朕就能輕而易舉的建立,比秦皇漢武還要雄壯百倍的功業。

    到時候,還有誰敢在背後,說朕的不是。”

    陳琳低著頭,鄭重道:“奴婢明白。”

    次日。

    早朝。

    趙光義一改昨日對待折楊兩家的態度,半推半就的答應了安撫折楊兩家的要求。

    趙光義擢升了折御勳的爵位,並且還陞遷了折御勳的官職,承認了折家對麟州的統治權。

    折御勳的開國郡公,被擢升到了開國公,同時在他諸多的頭銜內,加了一個麟州鎮撫使的頭銜。

    對於楊家的敕封就有意思多了。

    楊業被陞遷為代州兵馬使,正五品威武將軍。

    而楊七,則被擢升為了代國公,位列從一品,同時加賜開府儀同三司,任職豐、勝、代三州兵馬大總管。

    在趙光義的冊封裡,楊七這個小奸佞,被抬的高高的,但是老楊卻被壓的很低。

    趙光義就是想通過這種手段,噁心楊家父子,同時挑撥他們的關係。

    有朝臣在朝堂上質疑,說是如此冊封折楊兩家,會不會有些過了?

    結果直接所有人給無視了。

    因為朝臣們很清楚,對折楊兩家的冊封,都是一些虛名。

    首先,折楊兩家的人,打從拿下了麟州、勝州、豐州以後,人家就沒拿過朝廷的俸祿了。

    所以說,賜給他們官職,只是一個虛名,根本不用發俸祿。

    其次,朝廷就算是不冊封折楊兩家,難道就能阻擋人家對五州之地的統治權了?

    答案是,根本不可能。

    就算朝廷不冊封折楊兩家。

    人家在西北,該幹啥還是干啥,誰也擋不住。

    朝廷的冊封,只是圖一個名聲。

    同時也是一種安撫。

    等到朝廷騰出了手以後,肯定會消滅折楊兩家。

    冊封折楊兩家,只不過是緩兵之計而已。

    當然了,不論是朝臣們,還是趙光義,在冊封的詔書裡都留了個心眼兒。

    那就是從頭到尾,隻字未提之前冊封的北晉國。

    這才是趙光義和文臣在冊封詔書裡,留下最大的一個伏筆。

    也就是說,只要折楊兩家收下了朝廷的詔書。

    那麼,麟州、豐州、勝州,在名義上,就算得上是大宋的地盤了。

    以後大宋剿滅折楊兩家的時候,就能名正言順的收回這三塊地方。

    冊封折楊兩家的詔書擬定的很快。

    快要散朝的時候,詔書就出來了。

    正當百官們一起推舉去宣讀詔書的人選的時候。

    一封八百里加急,被送進了垂拱殿。

    趙光義看著那插著紅色羽毛的信筒以後,當即差點兒暈了過去。

    又是那兒造反了?

    趙光義在萬眾矚目下,快速的拆開了信筒,閱讀了裡面的信件。

    意料之外,沒人再造反。

    不過裡面匯報的消息,確實一個驚天的霹靂。

    高懷德戰死姑蘇……

    高懷德死了?!

    大宋軍方第一戰將的高懷德死了。

    趙光義一下就跌坐在了龍椅上。

    在大宋的諸多將門中間,高懷德可是他最忠實的支持者。

    雖然高懷德平日裡喜歡暗地裡搞一些個小動作,剷除一些異己。

    但是,高懷德對他的支持卻沒變過。

    當初他登上帝位,若是沒有高懷德從中安撫諸多將門,只怕他的帝位還真不一定能坐得穩。

    如今高懷德死了。

    “怎麼會這樣?”

    趙光義癱坐在龍椅上,仰天呢喃。

    群臣們瞧著失態的趙光義,有些摸不著頭腦。

    他們都迫不及待的想瞧一瞧趙光義手裡的那一封八百里加急。

    趙光義癱坐了足足一刻鐘,後來再王繼恩多番提醒下,才坐起身。

    他失魂落魄的說道:“關於冊封楊家的詔書改一改……”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1:21
第0524章 楊洪的教誨

    “賜封楊業為代國公,晉佘賽花為代國夫人,擢升楊延嗣為虎侯,晉曹琳為從三品誥命身……”

    趙光義為人雖然陰狠,又恨楊家入骨,但是到了目前這種關鍵的時刻,他也能忍辱負重,顧全大局。

    高懷德身死,對他造成的影響很大。

    在大宋將門之列,失去了一個最頂尖的支持者,他首先要確保的就是穩固自己的皇位。

    高懷德一死,高家在大宋將門之列的地位,就開始急劇下滑。

    整個大宋將門之列,最強的三席,將會變成曹家、石家、王家。

    在趙光義眼裡,曹彬雖然忠貞,但是已經位極人臣,再往前一步就能直接威脅到皇位。

    所以,絕不能允許曹家再往前走一步了。

    而石家近些年的重心都撲在了斂財上,對朝堂的政務並不上心。

    而且自從趙匡胤杯酒釋兵權以後,石家也就沒有什麼報國之心了。

    至於王家,王家相比於前兩家,還是有些羸弱。

    一旦楊七率領大軍造反,反攻大宋,那麼趙光義手裡能用的人,還真沒幾個。

    所以,在這個時候,他安撫楊家,那是真心安撫。

    絕不能再在裡面摻沙子,逼著楊家去造反。

    為了穩住楊家,趙光義甚至重新啟用了沈倫,讓他去代州做宣讀聖旨的使者。

    滿朝文武,在得知了趙光義的決定以後,全場嘩然。

    當他們得知了高懷德戰死在姑蘇以後,也就理解了趙光義的作法。

    高懷德戰死,這可是一個重磅消息。

    這代表著,一個頂尖的將門,有可能因此隕落。

    汴京城的局勢,也有可能有因此出現變故。

    更多的利益,將會出現在朝臣們面前。

    這些個利益該怎麼去獲取,這些利益該怎麼去爭奪?

    這一個問題,幾乎填滿了滿朝文武的心胸。

    至於楊家的問題,已經被他們拋擲腦後了。

    楊家在西北崛起,搶的都是黨項人和遼人的利益,並沒有搶奪他們的利益。

    一場新的利益爭奪戰,將會在大宋朝堂上打響。

    ……

    趙光義遣派沈倫去宣讀聖旨,臨行前。

    趙光義把沈倫邀請到了宮裡,徹夜長談了一番。

    次日。

    沈倫就懷揣著趙光義交代給他的任務,踏上了去代州的路。

    趙光義在把安撫楊家的重任交託給了沈倫以後,就全心全意的參與到了汴京城權力變化的梳理當中。

    他要在這一次的利益爭奪當中,培植更多自己的力量。

    同時把所有的權力,牢牢的抓在自己手裡。

    ……

    汴京城裡風雲動盪。

    楊七一無所知,此刻他正一臉無奈的對著楊洪。

    楊洪為了從楊七嘴裡套出南國的消息,可以說是煞費苦心。

    一天十二個時辰,楊洪幾乎是在晝夜不停的堵楊七。

    楊七都有點懷疑,這個楊府的老管家是不是不用休息。

    此時此刻,他就被楊洪堵在了床榻上。

    自從楊七身受重傷以後,為了養傷,形成了一個裸睡的習慣。

    如今,赤果果的被楊洪堵在了床榻邊上,還真有點不習慣。

    他用被子遮擋著身子,乾笑著問楊洪,“洪叔,您這是做什麼?小子我可沒有特殊嗜好。”

    “呸!”

    楊洪啐了一口,黑著臉,罵道:“你小子少給我打馬虎眼,這兩天你就像是個賊一樣,四處躲著我。不這麼堵你,能找到跟你說話的機會嗎?”

    楊七慘兮兮道:“那你也得讓我先穿上衣服吧?如今這模樣,被人看見了,影響不好。”

    楊洪瞪著眼,冷聲道:“就這麼說,誰知道你小子穿上了衣服以後,會不會又藉故逃跑。”

    楊七裹著被子,無奈的道:“洪叔,你問吧……”

    “咳咳~”

    楊洪咳嗽了兩聲,組織了一下語言,道:“你小子跟南國國主易希是什麼關係?二郎、三郎和六郎,又怎麼跟南國扯上關係的?你小子什麼時候和折家結盟的?又是什麼時候和野乞干泊結盟的?”

    楊七眨巴了一下眼睛,坦言道:“南國國主易希就是我,二哥現任南國的兵馬大元帥,三哥和六哥現在在南國當大將軍……”

    “你放屁!”

    楊七話還沒說完,就被楊洪粗暴的打斷了。

    楊洪怒氣衝衝的喊道:“就你能成為南國之主,就二郎,還南國兵馬大元帥?你怎麼不說令公是南國太上皇呢?”

    楊七眼睛快速的閃爍,愕然道:“我真是南國之主,我爹願意的話,也能成為南國的太上皇……”

    “嗯?!”

    楊洪瞪著眼睛,一臉怒火的。

    楊七唯有唉聲嘆氣的道:“好吧!我說實話,我在邕州的時候,曾經出手幫過南國國主一點兒小忙。南國國主念及恩情,又跟我聊得來,所以我們就結為了兄弟。

    所以呢,我在南國,勉強也算的上是一個王爵。

    南國國主賜給了我一座府邸,還有一支親衛軍。

    我瞧著還行,所以就讓我二哥、三哥和六哥過去幫忙掌管。

    俗話說狡兔三窟嘛。

    我也是想為楊家留一條後路。”

    楊洪收起的臉上的怒火,震驚的問道:“真的?”

    楊七趕忙點頭,鄭重的道:“是真的,比真金還真。”

    楊洪吧唧著嘴,一臉駭然,道:“你小子真是造化,居然能和南國國主搭上關係,還能成為南國國主的拜把子兄弟。

    也不知道你小子是那裡修的福氣。”

    震驚過後,楊洪欣慰的道:“你小子不錯,能想著幫楊家留一條後路……我還以為你在勝州鬧這麼大動靜,就不知道怕的。原來你小子已經留好了後路。

    不錯不錯……”

    楊七臉上燦燦的笑著,心中卻是一片苦澀。

    說實話楊洪居然不信,偏偏楊洪就信了他編的瞎話。

    不知道以後楊洪知道了真相以後,會作何感想。

    楊洪欣慰之餘,叮囑楊七道:“你小子做事已經有了章法,謀定而後動,又懂得給自己留後路。這說明你已經長大了。

    不過,你身上也有一個很大的弱點,那就是容易衝動。

    你一沖動,就容易被衝動所控制,作出一些魚死網破的事情。

    這個弱點被敵人抓住了以後,很容易被敵人利用,成為對付你的利器。

    小子,你要知道,成大事者除了需要不拘小節之外。

    更重要的是心堅如鐵石。

    這是為將者最重要的一關。

    只要你能做到守住本心不動,以後這西北之地,定有你楊延嗣的一席之地。”

    楊七從被子裡抽出了光禿禿的手,拱手道:“小子多謝洪叔教誨。”

    楊洪樂呵呵一笑,道:“談不上什麼教誨不教誨的。只是一些為將的心得而已。令公不願意告訴你,我只是幫令公給你補上了這一課而已。

    如今我在這復興關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也該會去了。

    以後在人前的時候,也別在再我面前自稱小子了。

    你已經是一個大人了,而且如今還掌握著三州的權柄。

    威儀不能失去。

    你對我這個楊家的老僕太恭敬,容易被人看輕。”

    楊七愣了愣,搖頭大笑,“洪叔你小遜了我楊延嗣,若是我在乎旁人的看法的話,又怎會在這西北建立這麼一番功業。

    您老陪伴我們兄弟長大,又對我們兄弟言傳身教,把畢生的精力都耗費在了我們兄弟身上。

    對您恭敬是應該的。

    旁人若是要看輕我楊延嗣,那也得先看看我楊延嗣想不想搭理他。”

    楊洪激動的滿眼淚花,“你小子果然長大了,而且還具備一身梟雄的本色。”

    楊七笑道:“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

    楊洪點點頭,沒有再多言。

    復興關戰事結束以後,他之所以還留在復興關,其一是想從楊七嘴裡套出他和南國的關係;其二就是為了教導楊七,讓楊七看到自己身上的短板。

    如今,兩件事兒都完成了,楊洪也就沒有在復興關待下去的必要了。

    楊七再三挽留楊洪,楊洪還是執意的離開了復興關。

    不過他離開的時候,只是一個人走的。

    他來的時候,帶來的楊家家將,並沒有跟著他回去。

    楊洪心裡清楚,楊七現在根基還很薄弱,需要楊家家將的幫襯。

    瞧著這位把一生都獻給楊家的老僕,牽著一匹老馬,孤身消失在了眼前以後。

    楊七突然有點傷感。

    他一傷感,侯仁寶這個被綁在轅門上的出氣筒就遭殃了,被楊七逮住就是一頓痛打。

    楊七對於侯仁寶的厭惡是發自內心深處的。

    打從知道了侯仁寶把十萬漢家男兒丟到了交趾,自己獨自逃跑以後。

    楊七就發誓要剁了這個傢伙,只是一直找不到機會。

    如今侯仁寶落在了楊七的手上,楊七自然不會讓他死的那麼痛快。

    然而,楊七拿侯仁寶撒氣的時候,拿他撒氣的人也到了復興關。

    寇准腰間掛著一個酒葫蘆,騎著一頭老驢,晃晃悠悠的進入到了軍營裡,直奔楊七的中軍大帳。

    在寇准身後,跟著幾個衣著破爛的衙役。

    進入到中軍大帳,一見到楊七,寇准就毫無形象的癱坐在帳篷裡的軟榻上,把身前的案几拍的啪啪響。

    “楊延嗣,我要辭官,我不干了。”

    楊七挑了挑眉毛,哭笑不得的問道:“誰又惹你寇大官人了,你又要撂挑子?”

    寇准瞪著眼睛,說道:“除了你楊延嗣,這代州、勝州、豐州三地,誰又會惹我?”

    楊七雙手環抱在胸前,好奇的問道:“我怎麼惹你了,你倒是說說。”

    寇准義憤填膺的說道:“你圖謀不軌,還拉著我,現在害的我有家不能回,你說是不是你的錯。”

    楊七愣了愣,笑著攤開手,道:“我可從沒有什麼圖謀不軌的心思,你也知道,我這人就是心地善良,看不得豐州、勝州的百姓在異族的奴役下受苦,所以才會出手救助,幫他們過上好日子。

    我這也是好心……

    至於你說你有家不能回,莫非是想家了?

    回頭我就派人去大宋,把你的家人都接過來。”

    寇准苦著臉,悲憤道:“楊延嗣,我到底那裡得罪你了,你為什麼不肯放過我。非要把我緊緊的握在你手裡。

    你知不知道,前日我父來信,口口聲聲罵我小奸佞,罵我助紂為虐,要和我斷絕父子關係。”

    楊七愣了愣,愕然道:“沒這麼嚴重吧?你雖然在幫我辦事,可你我如今皆是宋臣,並沒有作出什麼大逆不道,天怒人怨的事情啊。”

    “可是人人都在說……”

    “呵……你寇准還在乎人言?你若是在乎人言,那你就不是寇准了。”

    楊七一下子戳穿了寇准的嘴臉,說道:“說說吧,你這一次找我來是什麼目的。別給我整那些虛的。”

    他的表演被楊七戳穿,寇准乾巴巴一笑,道:“兩件事,第一,如今您手裡掌控的地域,從原來的一州之地,變成了三州之地,

    原本的代州八縣,到現在變成了三州二十四縣。

    目前官員的人數根本不夠,現在豐州、勝州的許多地方,都是鄉老和村老在自治。

    許多地方甚至連縣官都沒有。

    ……”

    楊七皺眉,點點頭,道:“你有什麼建議?”

    寇准既然提出了這個問題,那就說明寇准認真的想過這個問題。

    他心裡肯定有一些對策。

    寇准聽到了楊七的問話,鄭重道:“以下官的意思,不如把三州之地,合為兩府。原來的州衙門取締了,變成了兩個府衙門。

    相比於三個州衙門,兩個府的衙門更好管理,而且還能削減一個州衙門的官員任命。

    這樣也能緩解官員不足的缺陷。”

    “由州升府?”

    楊七嘀咕了一下。

    由州升府,這是大宋立國以後的傳統,也是為了方便管轄。

    畢竟在大宋,州和州之間是不同的,有些州地廣人稀,有些州卻人口眾多,繁榮昌盛。

    地廣人稀的州,明顯不需要太多的官員。

    而人口眾多的州,就需要更多的官員管轄。

    由此,由州升府的這個政策就出現了。

    楊七仔細的盤算了一下現在勝州、代州、豐州的情況。

    他手下理政的人才,確實是少的可憐。

    寇准說的這個辦法,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1:22
第0525章 喝醋的寇准(為大萌甜到、哀傷加更!)

    好辦法歸好辦法,但是卻有一道障礙擋在楊七面前。

    那就是至今,代州仍舊是大宋的國土。

    楊七一旦把代州劃撥到了勝州、豐州一起,那可就有造反的嫌疑了。

    所以,在朝廷沒有認可楊家對代州的絕對統治權的情況下。

    楊七還真不能輕易的在代州建府。

    “此事暫且放一放,能不能在代州建府,還要聽一聽朝廷的意思,我們不能擅自做主。說一說另一件事兒……”

    在代州建府的事情急不得,需要徐徐圖之。

    寇准也是聰明人,楊七這麼一說,他就明白了楊七的意思。

    寇准開始說另一件事,只見他面色難看的說道:“聽說你又減免賦稅了,而且一減免,就是十年?”

    楊七鄭重的看著寇准,道:“為了保護勝州、豐州的百姓,他們有的沒有了手,有的沒有了腳。你覺得我減免他們十年的賦稅,過分嗎?”

    寇準點點頭,道:“過分是不過分,只是你有沒有想過,豐州、勝州,經過了連番的大戰,已經被打爛了。要想恢復這兩州的民生,投入的錢財有多少,你可知道?

    不收賦稅,你又拿什麼去養活這麼多的百姓?”

    楊七沉吟道:“此前我在麟州、豐州、勝州,繳獲了不少的錢財,都可以用來救濟百姓。取之於民,用之於民。我也不可能把所有的錢財都裝進自己兜裡。”

    “呵呵~”

    寇准苦笑了兩聲,搖頭道:“你知不知道,因為豐州、麟州、勝州的戰事,引得西北的糧價大漲?那些個奸商們,知道咱們手裡有錢卻沒有糧食,所以一個勁的提高糧價。

    咱們手裡的錢再多,也不夠他們搜刮的。

    此前你在大戰,下官不敢分你的心,所以就擅自做主,殺了許多牛羊供給百姓活命。

    現如今,豐州、勝州的百姓,已經連著吃了三個月的肉了。

    而且豐州、勝州兩地的牛羊,基本上都被咱們給殺光了。

    糧食現在在西北,比牛羊肉還金貴。”

    說完了這些,寇准咬牙切齒的又道:“最可氣的,就是有一些奸商,情願把糧食釀成烈酒,也不願意把糧食給百姓們吃。

    下官為了抵制這種奸商,已經開始戒酒了,現在改喝醋了。”

    為了證明自己的話可信,寇准還特意的打開了自己腰間的酒葫蘆,狠狠的悶了一口。

    楊七隔著老遠,也能聞到一股濃郁的醋味。

    眼見寇准一臉幽怨的看著自己,楊七就明白寇准嘴裡的奸商是誰了。

    整個西北,恐怕唯有曹琳一人會在這種糧食比牛羊肉還金貴的時候繼續釀酒。

    因為相比於牛羊肉的價格,楊家出產的烈酒,更貴。

    楊七哭笑不得的道:“你一個大男人,就別再這兒,跟一個女人較勁了。回頭我會取信給曹琳,讓她把釀酒的生意暫時停了,把糧食運過來給你。”

    寇准嘀咕道:“那也不夠……”

    楊七自信的擺手道:“你會去盡快的安撫百姓,幫百姓分好田地,讓他們盡快的恢復生產,糧食的問題,你不用操心。我自有辦法。”

    寇准將信將疑的問道:“得多久……”

    楊七沉吟道:“一個月之內,保證給你運來足夠豐州、勝州百姓足夠吃一年的糧食。”

    寇准站起身,伸出了手,道:“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候拿不出糧食,可別怪下官撒潑。”

    楊七哭笑不得的和寇准擊掌盟誓。

    不得不說,年輕時候的寇准,遠沒有史書上描寫的那般沉穩。

    更像是一個玩世不恭的頑童。

    若不是他那一顆時時刻刻都牽掛著百姓的心存在,楊七還真有點懷疑眼前的寇準是一個冒牌貨。

    一個為了百姓,不惜喝醋,不惜跟自己上官撒潑的人。

    確實不負千古名相之名。

    送走了寇准。

    楊七就招來了彭湃。

    他吩咐彭湃道:“你速速給南國去信,讓他們運一批糧食到大宋,然後通過他們在商人之間的關係,湊一部分糧食,送到這裡。

    關於購買糧食的錢財,我會如數的送到代州的南國錢行。”

    彭湃愣了愣,愕然道:“少爺,南國可是您的基業,您拿南國的糧食,還要給錢?”

    楊七咧嘴笑道:“國事和家事不同。南國雖然以它獨特的地理優勢,能做到糧食一年三熟。但是我也不能平白無故的從百姓手裡拿糧食。更不可能肆無忌憚的消耗南國的國庫的庫存。

    此消彼長,同樣的此長彼消。一味的索取可不是什麼好事。也不能在南國形成這種規矩。

    所以,該給的錢財還是要給的。

    再說了,我們也不缺這一點購買糧食的錢財。”

    彭湃低頭沉思了一下,然後咧嘴笑道:“屬下覺得,這些只是其中的一部分,真正的原因是,您不想看到南國國相蘇易簡,也學寇准的模樣,在您面前撒潑吧?”

    楊七嗔怒的瞪了彭湃一眼,道:“就你聰明。”

    糧食的問題交給了南國去解決,相信以南國在商人中間的威信,以及南國的糧食儲備,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楊七沉吟了片刻,說道:“辦完了這件事兒,你再派人去,想辦法把寇准的家人接過來。”

    “屬下明白。”

    剛才寇准和楊七聊天的時候,說到家裡人,雖然有些玩笑的成分。

    可是楊七能夠看得出,寇準確實有些想家了。

    不然也不會提到家裡人。

    楊七也理解寇准的想法,寇准雖然有才,也有本事,但是現在還只是一個二十二歲不到的青年。

    離家快三年了,想家也很正常。

    作為楊七手下文臣裡面的代表人物,楊七必須想辦法解決了寇准的後顧之憂。

    兩件事情吩咐給了彭湃。

    以彭湃的辦事能力,應該不會有差錯。

    讓彭湃去辦事了以後。

    楊七又派人去給曹琳送了一封信,讓曹琳把她在代州酒坊裡儲存的糧食都拿出來給寇准。

    曹琳一直都是一個顧全大局的人。

    這一次之所以給寇准使絆子。

    那也是做給楊七看的。

    楊七不動聲色的往府裡塞了一個大美人,卻沒有通知她這個當大婦的,她不開心。

    楊七能理解曹琳的心情和作法。

    曹琳雖然是大宋禮教下教育出的傳統的女子。

    但是她卻有非常強烈的佔有慾。

    這可能跟她從小一直在曹家受寵有關。

    自己的女人在自己面前耍一耍小脾氣,楊七可以理解。

    這是一種愛的表現。

    如果那天他往家裡塞女人,曹琳卻無動於衷,那才是他最擔心的事兒。

    曹琳在接到了楊七的信以後,痛快的關掉了代州城裡的酒作坊,把她收購到的糧食,一股腦兒的送到了寇准手裡。

    寇准拿到糧食的時候,高興的都快瘋了。

    當場就寫了一封表示感謝的信。

    楊七當時拿到信件,有點兒哭笑不得。

    明明是他該感謝寇准的,卻沒料到寇准反過來感謝自己。

    這貨是在變相的諷刺自己。

    放下的寇准的信件以後,楊七拿起了另外一封信。

    這封信是曹琳派人悄悄送過來的。

    楊七打開了信以後,看到了信的內容以後,心裡五味雜陳。

    “趙光義想招攬折楊兩家,還派了恩師沈倫過來傳旨,這是要死死的吃住我……”

    楊七搖頭一笑,收好了信件以後,把復興關的事物託付給了楊大。

    自己帶著親衛回代州去了。

    恩師沈倫到了,楊七可不敢託大。

    他必須親自到代州恭迎。

    楊七到了代州以後,並沒有急著回到府裡去。

    他實在不知道如何去面對曹琳和初醒二女,就心虛的準備在代州城裡找一家客棧住下。

    卻沒想到,在代州城門口,撞上了出遊歸來的初醒和曹琳的車架。

    如今已經到了夏日,整日裡待在府裡會顯得苦悶,所以初醒和曹琳,就命人駕著車,一起出遊玩一玩。

    曹琳隔著老遠就看到了楊七的馬隊。

    她命人在城門口攔下了楊七的馬隊。

    然後命令車伕駕著馬車,到了楊七面前。

    隔著馬車的幕簾,曹琳嬌滴滴的聲音傳入到了楊七耳中。

    “郎君今日歸家,卻不曾知會妾身,也好叫妾身在此處恭迎……”

    楊七扯了扯嘴角,乾巴巴的笑道:“你身懷六甲,應該在府上歇著,為夫皮糙肉厚的,不需要什麼恭迎……”

    馬車裡的曹琳嬌笑道:“郎君且進來馬車裡歇歇,風塵僕僕的趕路,又被烈日猛照,難免會中暑。”

    楊七擺手道:“不用了……”

    “用的用的,怎麼能不用呢。你說呢?初醒妹妹?”

    提到初醒的時候,曹琳明顯的加重了語氣。

    初醒再見楊七的時候,明顯的有點懵。

    她不知道該怎樣面對楊七。

    突然被曹琳叫道了名字,她當即‘啊’了一聲。

    楊七拗不過曹琳,最後只能攀上了馬車。

    他一進馬車,兩雙眼睛就落在了他身上。

    初醒的目光在楊七身上盤桓了一下,確認楊七沒有受傷,就不再去看他,腦袋一下就低下去了。

    曹琳似笑非笑的盯著楊七,目光在楊七和初醒中間來回掃過。

    楊七乾巴巴笑道:“琳兒,初醒,剛回到代州就碰到了你們,真是緣分。”

    曹琳笑眯眯的道:“這可不是什麼緣分,自從妾身知道了郎君的恩師要到代州來,就知道郎君一定要回代州。

    所以妾身這幾日帶著妹妹,一直在城門口候著。”

    “咳咳咳~”

    楊七假裝咳嗽,以掩飾臉上的尷尬。

    只見曹琳對楊七招了招手,道:“郎君,這馬車裡的毯子太硬,馬車一路顛簸的,妾身覺得肚子有些不舒服。你過來,讓妾身靠著。”

    楊七苦笑著到了曹琳身邊。

    曹琳都祭出了孩子做威脅,楊七隻能乖乖的唯命是從。

    楊七剛坐下,曹琳的手指就悄無聲息的捏住了楊七腰間的軟肉,然後狠狠的一擰。

    “你可真是狠心,拋下了妾身,就去復興關拚死拚活的,連一句話也沒有,你知不知道妾身有多擔心你。”

    楊七疼的呲牙咧嘴的,嘴上還得一個勁兒說好話。

    曹琳卻完全沒有罷手的意思,她埋怨過了楊七,又道:“最可氣的是你色膽包天,竟然趁人之危,把初醒妹妹擄到了府上。

    這可不是什麼君子所謂……我曹琳的夫君,什麼時候和那些個偷雞摸狗的採花大盜成一丘之貉了?”

    楊七隻是忍著疼痛,乾笑著,一句話也不說。

    卻沒想到,曹琳下手更重了,她幽幽的說道:“你這個色鬼,一句解釋都沒有。你果然圖謀初醒妹妹的美貌已久了吧?”

    楊七仍舊沒有說話。

    反觀初醒,腦袋低的都快鑽進兩腿中間了。

    從城門口,一路上到楊府,楊七飽受曹琳的摧殘。

    到了楊府以後。

    曹琳率先下了馬車,下了馬車以後,她一掃馬車上驕橫的模樣。

    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的貴氣,和高高揚起的頭顱。

    曹琳可以在楊七面前跋扈驕橫,甚至還會有些小女兒姿態。

    可是在外人面前,她一直都保持著貴族大婦的威嚴。

    進入了楊府以後。

    曹琳讓丫鬟帶初醒先下去休息了。

    她陪著楊七,一起進入到了楊府正堂內,向老楊和佘賽花請安。

    曹琳早已派了人快馬回府報告了楊七歸來的消息。

    所以楊七到了府內的正堂以後。

    楊家在代州的人,基本上都齊聚一堂。

    楊七先後向所有人都施禮。

    “孩兒拜見爹、拜見娘,見過大嫂、四嫂、五嫂。”

    老楊表情生硬的點了點頭,神色複雜的瞧了一眼楊七,然後就離開了。

    很明顯,楊洪那張嘴沒把門,他已經把他知道的有關於楊七的一切,全都告訴老楊了。

    老楊現在心裡的複雜程度,堪比一團亂線。

    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兒子。

    老楊心裡的情況,佘賽花瞭解。

    她也曾經安慰過老楊,可是老楊始終過不了自己心裡那一關。

    在很多事情面前,老楊都是固執的,除非他自己想通,不然誰勸也沒用。

    老楊一走。

    佘賽花搖頭嘆了一口氣,然後笑呵呵對楊七道:“出去了幾個月,瘦了、黑了,也長高了。到娘跟前來。”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1:22
第0526章 折楊兩家的恩怨(為大萌趙廸加更!)

    楊七湊到了佘賽花面前,佘賽花寵溺的摸索著楊七的臉頰,“瘦了、黑了……聽楊洪說,你受傷了,傷勢如何?”

    曹琳一聽楊七受傷了,臉色一白。

    剛才她捏楊七的時候,楊七疼的呲牙咧嘴的,模樣比以前淒慘,難道是身受重傷的緣故?

    楊洪回到府裡以後,對老楊和佘賽花坦白的講了復興關的事情,可是到了曹琳面前的時候,卻怎麼沒講楊七受傷的事情。

    楊七聽到了佘賽花問話,咧嘴笑道:“都過去兩個多月了,傷勢全好了,就是留了一個滿身的疤痕,不好看。”

    佘賽花憐惜的抱著楊七,喃喃道:“你本來是個享福的命,你走的是文官一道,根本就不用征戰沙場的。如今為了家裡,不得不走上武將的征途。”

    楊七淡然笑道:“不礙事……孩兒也是將門的子弟,身上有一兩道的疤痕,那也是應該的……”

    佘賽花點點頭,突然她發現了楊七脖頸上戴著的一條眼熟的銀鏈子。

    她雙手顫抖的抽出了銀鏈子,然後就看到了一塊熟悉的玉牌。

    佘賽花捧著玉牌,顫抖的瞧著上面的刻字。

    “嗣……”

    佘賽花緊緊的攥緊了玉牌,顫聲道:“你見到她了?”

    楊七明白佘賽花嘴裡的‘她’是誰,他堅定的點了點頭。

    佘賽花眼中淚花閃爍,道:“她……可還好……”

    佘賽花淚眼婆娑,說話的時候聲音顫抖的利害,可見她的心情波動很大。

    楊七輕笑道:“還好,就是……人老了,有些念情……”

    佘賽花再也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

    花解語、曹琳等四女,一臉愕然,手足無措的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佘賽花。

    楊七皺著眉頭,道:“娘,您要是覺得悲傷,就去看看她。”

    佘賽花一邊流淚,一邊搖頭。

    楊七苦笑道:“娘,雖然我不知道折楊兩家有什麼恩怨,可是都過去了這麼多年了。再大的恩怨,也都該消散了。”

    佘賽花只是一個勁的流淚搖頭,一句話也不說。

    楊七喪氣道:“孩兒已經和折家達成了盟約,以後兩家就親如一家了。您若是不願意去折家看看。那孩兒就邀請折家的人過來。”

    “不可!”

    佘賽花失聲叫道:“萬萬不可……這……這於禮不合。”

    楊七無奈道:“您不願意過去,也不願意過來,這算是什麼事兒啊?難道等那一天,老太太真的不行了,您才肯過去?”

    楊七也不再藏著掖著的了,“左右不過是一些陳年舊怨,時間都過去這麼久了。幹嘛非要記著……難道還有什麼生死大仇不行?孩兒可是去過折家的,瞧折家對孩兒的態度,可不像是有仇,反而還有一切親戚關係在。”

    佘賽花猛然一愣,瞪著楊七,顫巍巍問道:“你都知道了?”

    楊七搖頭,道:“具體的不清楚,只是猜到了一些。畢竟,折家老奶奶,看我的眼神就跟看親孫子似的,我就算是再傻,也能看出來一些。”

    “哎~”

    佘賽花苦笑了一聲,長嘆了一口氣,道:“都是一些陳年舊怨,說起來,折家沒有對不起為娘和楊家的。倒是為娘有點對不起折家。”

    楊七一副八卦的模樣,催促道:“說說……”

    佘賽花瞪了他一眼,嘆氣道:“這話,還要從三十年前說起……”

    提到三十年前的舊事,佘賽花居然露出了一點兒嬌羞。

    “三十年前,為娘還住在折府,還是一個黃花大閨女。由於為娘整日裡舞刀弄劍,加上本領高強。所以在當時的府州,沒人敢娶為娘。

    眼看著為娘快十八了,還嫁不出去。

    你外公就擺下了一個比武招親的擂台……”

    佘賽花做了一個握槍的姿勢,傲氣道:“當時,為娘憑藉著一桿梨花槍,打的西北諸多的漢子,都抬不起頭……”

    隨著佘賽花的描述,楊七似乎看到了一個站在擂台上威風凜凜的母老虎,震懾著西北的諸雄。

    “你爹當時剛被劉知遠收為了義子,掌管著麟州。他當時聽到了為娘的威名,就想跟為娘較量一番。他就連夜從麟州趕到了府州,和為娘交手……

    說起來,你爹年輕的時候,長的也俊俏。當時為娘一眼就相中了你爹。

    所以在比鬥的時候,雖然你爹的武藝不如為娘,但是為娘讓了你爹三分。

    讓你爹贏了為娘……”

    “你放屁……老夫當年是憑真本事贏的。”

    老楊很沒品的躲在後面聽牆角,聽到了佘賽花在孩子們面前折辱自己的威名,頓時隔著牆,喊了一聲。

    佘賽花只是輕輕一笑,並沒有反駁老楊的話。

    聰明的女人,都知道幫丈夫留足面子。

    畢竟,男人在外面,靠的就是臉面活著。

    佘賽花沒有跟老楊強辯,繼續說道:“你爹當時去折府提親,卻因為折家和北漢是敵對關係,所以遭到了刁難。

    你爹當時氣急了要走,娘就跟著你爹走了……”

    老楊極度臉皮厚的補充了一句。

    “那是因為老夫的本領比你強,你看上了老夫……”

    佘賽花翻了個白眼,繼續說道:“折楊兩家,就因此結怨了。娘為了不辱沒折家的名聲,就取巧,把折化成了佘。後來北漢的新國主向後周稱臣。雙方的關係也因此緩和了不少。

    當時折家也主動讓折家大郎,來找你爹學習兵法。

    兩家的關係也因此緩和。娘投桃報李,讓四郎去跟著你舅舅學習兵法。

    ……

    再後來,北漢被大宋擊敗。

    當即陛下許了你爹聽調不聽宣的權力。讓你爹坐鎮在代州。

    當時你舅舅提出,兩家聯合,結成同盟,共同進退。

    你爹卻被陛下所說服,甘願拋下了代州和聽調不聽宣的權力,到了汴京城。

    而折家也因此,成為了大宋唯一一家聽調不聽宣的將門。

    一下子折家成了眾矢之的。

    楊家陷折家於危難。

    所以折楊兩家的關係就陷入到了僵局中。

    一直到現在……”

    楊七吧唧著嘴,感慨道:“爹還真是……”

    隔牆偷聽的老楊,頓時吹鬍子瞪眼的道:“老夫怎麼了?老夫既然投了大宋,那就要一心一意做宋臣。老夫絕不可能幹出那種裂土封疆的事兒。”

    楊七笑道:“是是是,您沒錯。折家也沒錯。錯的是這個時勢。”

    楊七笑問佘賽花,道:“說起來,這也不算是什麼深仇大恨。如今折楊兩家處境相同,折家已經表示出了善意。回頭大家找機會,坐在一起,把話說開了,化解了這一段恩怨。”

    佘賽花苦笑著搖了搖頭,嘆氣道:“多年未曾見過老母,為娘心裡有愧……不敢見她……”

    楊七愣了愣,問道:“娘,我且問你,如果今日我若是頂撞了您和爹,然後幾十年不歸家,您心裡會怎麼想?”

    佘賽花一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個答案,對佘賽花來說,很好回答。

    即便是今日,楊七把楊家折騰的家破人亡。

    然後母子二人幾十年不見。

    那麼佘賽花肯定會原諒楊七,然後期盼楊七快點回到她身邊。

    別說幾十年了。

    楊七當年去邕州任職,離家兩年。

    佘賽花都想得慌。

    將心比心。

    佘賽花一下子就想到了折老奶奶心裡的想法。

    幾乎一瞬間。

    佘賽花淚奔而出,眼淚止不住的流淌。

    那種發自內心深處的悲傷,再也忍不住了。

    “哎~”

    隔牆偷聽的老楊,長嘆了一口氣,低聲道:“找個時間,安排兩家人見一見吧……”

    楊七驚愕的道:“爹,您什麼時候變的這麼開明了?”

    “嘭!”

    老楊被楊七氣的在牆後拍桌,怒吼道:“合著在你小子心裡,老夫就是一個老頑固?你給老夫滾進來。”

    難道不是老頑固嗎?

    楊七心裡嘀咕了一句,匆匆到了牆後。

    在正堂後,有一條四尺寬的過道,過道里擺著一張桌子。

    老楊怒氣衝衝的坐在桌前,楊洪似笑非笑的站在老楊身邊等著看笑話。

    楊七到了老楊身邊,拱了拱手。

    老楊瞪著眼,“你這個逆子,翅膀硬了,現在胡作非為,還敢誹謗老夫。這楊家,遲早讓你給折騰散了。”

    楊七無語的低著頭數螞蟻,雖然地上沒有螞蟻。

    老楊見楊七不為所動,就知道他無論說什麼,楊七都聽不進去。

    老楊咬了咬牙,罵人的話到了嘴邊,又說不出來了。

    只能板著臉,說道:“你就沒什麼給老夫說的?”

    楊七抬起頭,笑呵呵道:“爹,您年紀也不小了,該歇息歇息了。您征戰了大半輩子,也該享享福了。”

    老楊瞪起虎目,怒吼道:“你這個逆子,想從為父手裡奪權?為父如今每餐食一斗,雙臂還有百十斤的力氣。”

    楊七此刻表現的就像是各真正的逆子,他癟了癟嘴,低聲說了一句,“我能把門口的石獅子丟著玩。”

    “噗~”

    老楊差點兒被楊七這個逆子給氣死。

    這嘴頂的,還真不客氣。

    把門口的石獅子丟著玩?

    門口的石獅子足有千斤重。

    能丟著玩,那就說明力氣已經超過了千斤。

    老楊剛才才自負英勇,說自己雙臂還有百十斤力氣。

    結果楊七隨隨便便就給加了十倍。

    老楊被楊七氣的臉都青了。

    楊洪見老楊有發飆的趨勢,就重重的喊了一句。

    “老爺……”

    老楊聽到了楊洪的聲音,愣了愣。

    老楊咬著牙,道:“罷了,你如今翅膀長硬了,想從老夫手裡奪權。老夫就給你,看你能翻起什麼大浪。這一家人的性命,就算是交到你手上了。

    如果有任何意外出現,你就別怪老夫心狠,斬了你。”

    老楊這麼一說,楊七倒是有些愕然。

    他沒想到老楊交權交出的這麼快。

    短暫的愣神過後,楊七鄭重的抱拳道:“孩兒一定不會辜負爹的重託。”

    老楊擺了擺手,道:“老夫這裡還有兩個條件。”

    楊七道:“請爹教誨。”

    老楊鄭重的說道:“第一,為父要你答應,終其一生都不得叛出大宋,更不許自立。”

    楊七沉吟了片刻,點頭應下了。

    老楊這個要求,很符合老楊這個忠臣的性格。

    老楊又道:“老夫聽楊洪說,你手裡掌握著一種可怕的武器,能夠一瞬間,造成地龍翻身的局面。老夫第二個條件,就是你終其一生,都不許再用這種武器。”

    楊七誠懇的道:“爹您這個條件,孩兒不能答應。想要收復燕雲十六州,不可能不用這種武器。孩兒只能答應您,慎用這種武器,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孩兒不會用。”

    老楊皺眉道:“你拿什麼給為父保證?”

    楊七道:“目前為止,這種武器的製作方法,只有孩兒會。只要孩兒不願意,沒人能那這種武器去為非作歹。”

    老楊點點頭,道:“小子,你知道為父為什麼要你放著這種神兵利器不用,而是單純的讓你靠兵法和武力取勝嗎?”

    楊七搖了搖頭,“孩兒不知。”

    老楊鄭重道:“孩子,戰爭的目的是為了保護更多的人不受到傷害。而你那種武器的存在,卻是為了更快的殺人。

    一旦你那種武器傳出去,就會成為爭名奪利的利器。

    到時候,很多人會仗著這種武器,去殺伐、去侵佔、去征服。

    天下的百姓,會因為這種武器的存在,死更多的人。”

    不得不說,老楊這位兵法大家的眼光很有深度。

    他只是通過楊洪描述的火藥爆炸的場面,就推斷出了火藥傳出去以後的後果。

    而楊七心裡也清楚,火藥在被廣泛的利用了以後。

    其後果,也正如老楊所說。

    更多的被利用在了殺伐、侵佔和征服上。

    而在火藥出現以後,戰爭的死亡人數,也在快速的擴大。

    老楊頓了頓,幽幽的說道:“真要到了那個時候,那就太可怕了……”

    比如火藥被廣泛利用後的一戰、二戰……

    楊七比老楊知道的更多,自然明白火藥被廣泛利用以後的可怕。

    楊七突然理解了漢人在發明出火藥、指南針等物以後,並沒有用在侵略上,反而用在了娛樂上的用意。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1:23
第0527章 虎侯楊延嗣(為大萌甜到、哀傷加更!)

    這其中或許有因為當時儒家文化影響的守舊,但是楊七覺得,更多的應該是一種慈悲。

    火藥是道士煉丹的時候研究出來的。

    那麼從宋朝就開始有了。

    經過了近一千多年的演變,楊七不相信沒有人在火藥的基礎上,研究出更厲害的炸藥。

    甚至在火藥的基礎上,研究初更多的武器。

    從宋末開始,就有人用火藥研製出了很多武器,到了明朝,甚至有大炮的出現。

    而在那個時候,國外已經有了更加先進的火炮。

    並且明朝也有人見過,用過。

    那麼為什麼沒有被大規模引用和製造呢?

    難道僅僅是因為銅礦不夠,又或者說沒有技術?

    甚至推到什麼覺得自己是天朝上邦,不需要學習別人的這種說法上?

    楊七覺得都不是。

    炎黃子孫的聰慧和堅韌是通過幾千年磨練出來的。

    真要想弄懂當時先進的火炮技術,那麼肯定能夠想方設法的辦到。

    那麼之所以火器並沒有被廣泛利用的其根本原因,就是慈悲。

    骨子裡的慈悲。

    讓炎黃子孫懂得什麼叫殘忍、什麼叫有傷天和。

    也正是因為這種情況,火藥和火器才沒有在封建王朝大規模的利用。

    當然了,現在看來,這一份的慈悲,害了炎黃子孫。

    可是在歷史的長河裡,誰又能真的說炎黃子孫的慈悲是錯的呢?

    火藥的出現,加速了全球化,也推動了科技的快速發展。

    那麼是不是也在暗地裡加快地球走向毀滅的步伐?

    也許到了那個時候,回頭再看歷史,才發現炎黃子孫的慈悲,才是延續人類命運最好的的途徑呢?

    當然了。

    這都是楊七在老楊話語的啟發下,引起的一連串的遐想。

    當老楊冷哼聲傳來的時候,楊七也從遐想的思慮中回過了神。

    “你小子想什麼呢?老夫叫了你兩聲,你都不答應。是不是覺得,從老夫手裡拿走了家主的權力,就能騎在老夫頭上了?”

    老楊黑著臉問道。

    楊七乾巴巴笑道:“那可不敢,您可是我爹。”

    “哼!”

    老楊冷哼了一聲,站起身,大步流星的離開了。

    老楊一走,楊七摸索著下巴,吧唧著嘴,有些意興闌珊。

    從老楊手裡奪權太容易,讓他有點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楊七覺得老楊心裡現在肯定很難受。

    他現在應該是能夠體會到唐朝李淵當太上皇時候的心情。

    不過以老楊大老粗,估計沒有李淵那彈琵琶的本事。

    老楊也只能彈一彈棉花。

    老楊心裡確實堵得慌,一出正堂,到了後院的一角,就開始變臉。

    楊洪跟在老楊身後,低聲安慰道:“老爺,是不是心裡不好受?”

    老楊冷哼了一聲,沒說話。

    楊洪感慨道:“老爺,您要想開一點兒。七郎那是有梟雄之姿。能折騰敢折騰的本事,比咱們強百倍。現在他手裡的權柄,已經超過了您。

    他現在也長大了,您也不能像是對小孩子一樣,動不動對他用家法了。

    而如今七郎才多大,以後的成就,只怕會超過你很多。

    與其以後尷尬的坐在家主的位置上,還不如現在痛快的交出去,落得一個清靜。”

    老楊當即瞪眼,罵道:“你的意思是,老夫一輩子的功名利祿,還比不上那個小子瞎折騰?”

    楊洪抬頭看天,一句話也不說。

    這不是很明顯嗎?

    人家就是比你強、比你硬、比你剛。

    “哎~”

    老楊長嘆了一口氣,說道:“難道老夫真的老了?”

    平心而論,五十多歲的老楊,放在現代,確實不算老。

    但是放在古代,確實算是一個老人了。

    老楊有此感嘆,楊洪也一樣。

    在復興關的時候,楊洪見到楊七在城外衝殺的應用的樣子的時候,就知道自己老了。

    相比而言,沈倫就顯得更老了。

    沈倫的年齡,可比老楊大了近兩輪。

    楊七見到沈倫的時候,沈倫大袖飄飄的坐在一頭牛背上,赤著雙腳,滿頭白髮,鬍鬚飄飄的,像是畫裡走出的仙人。

    在牛角上,掛著兩卷書冊。

    在那一頭老黃牛的身後,跟著一隊金甲侍衛,他們手裡捧著王命令旗,持著斧鉞、銅錘、長劍等,躬身站在沈倫身後。

    楊七一見到沈倫這一身打扮就明白了沈倫的用意。

    他屏退了跟在他身後的親衛,快步上前,走到沈倫騎著的牛前,躬身道:“弟子楊延嗣,見過恩師。”

    沈倫似乎在閉目假寐,聽到了楊七的呼喊聲以後,被驚醒,然後眯著眼睛看著楊七。

    “楊延嗣,老夫問你,你可還認老夫這個先生?”

    楊七躬身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沈倫點了點頭,又道:“楊延嗣,你可還是宋臣?”

    楊七躬身道:“雖然弟子多月未曾領受朝廷派發的俸祿,但是弟子仍是朝廷欽賜的代州權知州。”

    沈倫滿意的點了點頭,伸出了手,讓楊七扶著他下了牛背。

    伺候在沈倫身邊的是一個年輕的僕人。

    他伺候著沈倫穿上了靴子。

    楊七明顯愣了愣,沈倫感慨道:“生老病死,這是定數,誰也逃不過。”

    楊七一下子就明白了沈倫話裡的意思。

    他心裡略微有些嘆息。

    沈倫的那位宦官老僕,已經死了嗎……

    沈倫似乎對生死看的很淡,他從牛角上取下了那兩卷書,遞給了楊七。

    “這是為師能交給你最後的東西。”

    楊七敲了敲,搖頭苦笑。

    一本名字叫《論忠》,一本名字叫《忠義志》。

    楊七瞧了一下,很俗的兩本書,沒有什麼名氣。

    似乎是沈倫隨意挑選的。

    沈倫這是提醒楊七要忠心。

    楊七也明白了,沈倫這是在以恩師的身份,在勸解他。

    楊七躬身道:“弟子謹記恩師的教誨。”

    “甚好。”

    說完了這句,沈倫突然躬身向楊七施禮,“下官翰林侍講沈倫,見過虎侯。”

    楊七趕忙上前扶起沈倫,苦笑道:“恩師,您這是作何?”

    沈倫一板一眼的施過了禮,正色道:“禮不可廢。老夫已經被罷了爵位和參知政事的官職,如今身上只剩下一個翰林侍講的閒職。

    在虎侯面前,自當施禮。

    剛才你我是師生,現在你我是上官和下官。”

    楊七扶起了沈倫,道:“什麼虎侯不虎侯的,學生又沒有不臣之心,斷然不敢自己給自己封爵。您這話從何說起。”

    沈倫衝著汴京的方向拱了拱手,道:“陛下已經下旨冊封你為虎侯了。聖旨就在老夫手裡,老夫此行,就是為了宣讀聖旨。”

    楊七聞言,愣了愣,搖頭笑道:“我一個文臣,朝廷居然冊封我為虎侯。這是不是有點兒開玩笑了。”

    沈倫說道:“你在復興關所做的一切,人盡皆知。封你一個虎侯,理所應當。”

    “罷了!”

    楊七長嘆了一句,道:“弟子說過,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您就別跟弟子客套了。直呼弟子之名即可。”

    沈倫點點頭。

    楊七接到了沈倫以後,帶著沈倫的大隊人馬,進入到了代州城。

    代州城裡的人,聽說是朝廷的人來冊封楊家的,都紛紛駐足觀看。

    沈倫到了楊府的時候。

    佘賽花已經帶人擺好了香案。

    老楊帶著全家人在等候。

    楊七入列以後。

    沈倫當即宣讀了對老楊的冊封聖旨。

    老楊當場拒絕了朝廷冊封他當代國公的爵位。

    場面一時間有些尷尬。

    沈倫也是見過世面的人,更是見過好幾位拒不受官位的隱士。

    包括他自己也拒絕過好幾次趙光義的聖旨。

    只是老楊拒絕了冊封,對沈倫而言,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雖說對老楊的冊封比楊七高,但是真正的重頭戲,還在楊七身上。

    如今老楊拒絕了朝廷的冊封。

    楊七再拒絕朝廷的冊封,那場面就是真尷尬了。

    那皇帝交代給沈倫的任務,可就失敗了。

    沈倫展開了朝廷冊封楊七的聖旨,洋洋灑灑念了許多。

    “……封楊延嗣為虎侯,享開國侯殊榮……擢升代州權知州楊延嗣,為代州、豐州、勝州三州兵馬大總管……欽此……”

    沈倫捧著聖旨眼巴巴的看著楊七。

    老楊的目光也緊緊的落在了楊七身上。

    楊七曬笑道:“絕口不提北晉國的事兒,一言把豐州、勝州劃進了大宋的國土……朝廷這是在為以後除掉我做準備啊……”

    “不得妄言……”

    沈倫低聲的提醒了楊七一句,心裡卻在嘀咕。

    楊七一眼就看穿了聖旨裡埋伏的陷阱,那他接紙的希望可就渺茫了。

    臨行前,趙光義可是千叮嚀萬囑咐的讓沈倫想盡辦法讓楊七接下聖旨的。

    眼見楊七似笑非笑的盯著自己,沈倫乾巴巴笑了一下,然後低聲對楊七道:“你要是不願意接旨,老夫唯有碰死在你們楊府。老夫可沒嚇唬你……”

    “咳咳咳……”

    老楊也在一旁重重的咳嗽,很明顯是在提醒楊七,別忘了自己承諾。

    楊七朗聲一笑,道:“這個聖旨我接了,這個虎侯我也認了。以後朝廷想要剿滅我,那就得看看他有沒有一副好牙口。”

    楊七肯願意接旨,沈倫就趕忙把聖旨塞進了他手裡,生怕他反悔。

    至於楊七大逆不道之言,直接被沈倫給忽視了。

    自此,楊七在西北統治代州、豐州、勝州的事情就被坐實了。

    而新晉的封疆大吏,大宋虎侯楊七,在接旨以後,才發現。

    貌似在大宋的官僚體系內,虎侯這個爵位,並不怎麼合法。

    楊七把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卻懶得去計較。

    至於趙光義在聖旨內的算計。

    楊七更是無所謂。

    只要趙光義不死,討伐折楊兩家的想法就不會熄滅。

    一切還是要看實力說話。

    拳頭大才是硬道理。

    只要楊七努力的把自己拳頭變的又硬又大。

    趙光義對他,也只能幹看看。

    而拳頭不夠硬的話,就算是楊七搖尾乞憐,趙光義也會毫不猶豫的掐死他。

    楊七早已看穿了最本質的東西,所以無所畏懼任何的算計。

    楊七接下了聖旨,坐實了虎侯的身份,也確定了對代州、豐州、勝州三州的統治權。

    這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情。

    楊府當即就大宴賓客,擺下了流水席。

    而楊七成為虎侯的事情,也被好事者,快速的傳揚了出去。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1:24
第0528章 情之一字最傷人

    楊府的流水席連擺了三天。

    三天裡,宰殺了上千頭的牛羊,幾乎代州城裡的所有人,都吃上了一口楊府的流水席。

    三天時間轉瞬即逝,喧囂的繁華也在流宴結束以後,緩緩落幕。

    一個屹立在西北的如同土皇帝一般的存在,也就此誕生。

    在這三天裡,沈倫,以及陪同著沈倫前來冊封楊七的隨行的侍衛們,也跟著大吃大喝了三天。

    三天後,他們的使命已經完成了,也該回汴京城去覆命了。

    然,金甲侍衛們浩浩蕩蕩的離開了,沈倫這個老倌兒卻留在了代州。

    為此還特地找到了楊七,讓楊七給他安排一個住處。

    楊府內。

    待客花廳。

    沈倫穿著一身乳白色的長衫,大袖飄飄的坐在楊七對面。

    楊七一襲青色長袍,坐在桌前,點燃了紅泥小火爐,煮上了水,用小碾子,碾出了一些香料,混合著茶磚上的碎末,待到水燒開了,用沸水沖泡,澆上了一盞牛乳。

    一碗味道怪異的茶湯就恭敬的被放在了沈倫面前。

    大宋的讀書人,似乎很喜歡喝這種參雜太多香料的茶湯。

    楊七雖然也算是讀書人中的一份子,可是楊七始終喝不慣這種茶湯。

    他更喜歡喝單純的用茶葉沖泡出來的清淡的茶水。

    沈倫對這種茶湯,明顯很喜歡,他端起了茶碗,細細的品味裡面的茶湯。

    一小碗的茶湯,沈倫足足品味了一刻鐘的時間。

    臨了了放下了茶碗,皺眉評價道:“少了一味荳蔻,味道只能算中品。你的茶道退步了。”

    楊七獨自品味著自己杯中清澈的茶水,淡然笑道:“恩師,您也知道。當年學生學習烹著茶湯,也是為了盡快融入到大宋讀書人的群體中的。

    而學生本身對這種茶道,並不感興趣。學生還是喜歡純正的茶水,清清淡淡,雖有苦澀之味,但苦後卻帶著一些甘甜。這才是學生真正喜歡的茶道。”

    沈倫嫌棄的把茶碗丟給了楊七,瞪著眼睛,說道:“做人要從一而終,當初你居然選擇了這種茶道,就不應該背叛它。朝三暮四的,並不是君子所為。”

    楊七放下的茶杯,平靜的盯著沈倫,道:“恩師你借茶道教育學生做人,這無可厚非。您是先生,您說什麼學生就得聽著。學生很想知道,陛下給了您什麼好處,值得您如此三番五次的勸誡學生要忠誠?

    甚至,您還不惜以垂垂老矣的身軀,留在這代州,在學生身上套上一個枷鎖?”

    沈倫的性子,楊七瞭解。

    同樣的,楊七的性子,沈倫也瞭解。

    沈倫知道,楊七是一個很務實的人,在楊七面前說一些冠冕堂皇的話,楊七心底裡肯定會嘲笑他這個恩師。

    所以,沈倫也不藏著掖著,他長嘆了一口氣,苦笑道:“陛下答應,擢升老夫的次子,為翰林學士。老夫的兩個兒子,只是中人之姿。一輩子只能在底層的圈子裡摸爬滾打。

    若是老夫不幫他們一把,只怕沈家傳到他們手裡,就會淪落。

    到了老夫這個年齡,所求的也不多,只希望後世子孫能夠一個富貴的日子。”

    沈倫多少還有點羞恥心,在幫自家子孫謀劃一官半職的時候,還知道長吁短嘆的。

    這事兒要是放在趙普身上,趙普會把這話說的大氣凌然,理直氣壯。

    也難怪,沈倫被趙普壓了一輩子。

    只要有趙普在朝的時候,沈倫就只能跟在趙普身後混。

    “終究是為了利益嗎?”

    楊七咧嘴一笑,笑的很燦爛。

    可是沈倫看著楊七臉上的笑容,心裡不好受。

    沈倫利用師生情誼,幫趙光義拴住楊七。

    為的只是利益。

    這是不是就表明了,在沈倫心裡,他和楊七的這一份師生情誼,也是一個籌碼。

    情誼這種東西,最怕被明碼標價。

    一旦有了相應的價值。

    那麼情誼這個東西就會失去原有的味道。

    楊七站起身,拂了拂衣袖,衝著沈倫拱了拱手,道:“你讓我忠誠,我爹也讓我忠誠。一個用師生情誼,一個用父子情誼。”

    楊七自嘲的笑道:“是不是在你們心裡,都覺得我楊延嗣會成為亂臣賊子?”

    沈倫臉上再也沒有作為長輩的傲氣了,他臉色黑的可怕。

    他低著頭,一句話也不說。

    心裡的愧疚填滿了胸膛。

    可是為了兒子的前程,他又不得不忍辱負重的吞下這一枚苦果。

    楊七暗自搖了搖頭,瞥了沈倫一眼,傲然道:“我楊延嗣是一個重情義的人,既然你們用情義捆綁我。那我就隨了你們的心願。以後我不會叛出大宋,更不會舉起反旗。

    這下,你放心了吧?”

    “我在代州城裡,建立了一座書院,您老在大宋也算得上是一位大儒了,剛好您可以去書院裡,教書育人……”

    扔下了這句話,楊七背負雙手,大跨步的離開了花廳。

    留下了沈倫一人,臉色鐵青的坐在花廳內。

    沈倫心裡很清楚,自此以後,在楊七心裡,他這個恩師的位置,只怕不會再被高高的供奉在了最頂端。

    那份珍貴的師生情誼,就這麼被他給消耗掉了。

    “何苦來哉?!”

    沈倫仰天長嘆一聲。

    ……

    楊七離開了花廳,邁著小碎步,回到了他自己的院子裡。

    曹琳穿著一身大紅色的衣衫,挺著個大肚子,正依靠在軟榻上,手裡端著一個小瓷杯,正在從裡面拿出魚食餵魚。

    一把魚食扔下去,湖裡的錦鯉爭先恐後的拍打著魚尾撲到曹琳身前。

    呼吸間,湖面上就像是漂蕩了一層舞動的魚形楓葉。

    楊七攥緊了衣袖,走的很輕,卻還是被曹琳注意到了。

    見到了楊七,曹琳捏著小瓷杯的底部,一下子把瓷杯裡的魚食全倒進了湖裡,順手扔掉了杯子,走向了楊七。

    湖裡的魚兒,又掀起了一場爭奪的浪潮。

    “郎君,你有心事?”

    曹琳在家野蠻,在外跋扈高傲,但是卻是一個很細心的女人。

    當她靠近到了楊七身邊,瞧見了楊七緊鎖的眉頭以後,就知道了楊七心裡不痛快。

    楊七笑眯眯的伸出手,捏了捏曹琳的臉蛋,笑道:“為夫能有什麼心事,只不過是累的……”

    曹琳嫌棄的拍開了楊七的手,因為她在楊七手上聞到了一股濃郁的香料味。

    “妾身還是讓人給你燒水洗洗,洗過之後,睡一覺,就輕鬆多了。”

    曹琳推著楊七到了書房去等候,然後自己吩咐著丫鬟們去為楊七燒水沐浴。

    丫鬟們被曹琳打發走了,她招了招手,從院子裡的竹林裡,走出了一位一襲紅衣的女子。

    曹琳全然沒有剛才在楊七面前嬌憨的模樣,她傲氣的像是一隻孔雀,冷冷的問道:“到底發生了何時?為何我夫君會愁眉不展。”

    紅衣女子躬身站在曹琳身後,低聲道:“回主子的話,此事應該跟府上的大老爺有關,而且嗣主子的恩師,似乎也牽扯在其中。

    他們似乎想利用父子情誼和師生情誼,牢牢的把嗣主子拴在身上。”

    不得不說,曹琳在商業和情報方面,具有極高的天分,無視自通。

    從她接手火山衛,到如今,短短的半年時間,她已經把火山衛培育成了一個相當嚴密和龐大的探子機構。

    即便是楊七和沈倫二人私底下的談話,都被她們給快速的探聽到了。

    由此可見,火山衛的恐怖。

    恐怕之前的火山衛,跟如今的火山衛,完全沒有可比性。

    這就是曹琳這個大戶人家出來的貴女,和香姨那個老宮女最大的區別。

    香姨在掌管了不良人以後,只是在不良人的基礎上,增加的人數,其目的還是通過不良人去搞情報、搞暗殺、搞破壞。

    曹琳不同,曹琳培育的火山衛,做的是跟香姨手裡的不良人一樣的工作。

    但是她卻做的比香姨更加出色。

    原因很簡單,曹琳懂得如何利用手頭的資源,擴大火山衛的勢力,把火山衛變成一柄真正的利劍。

    兩個人之間的差距,就像是磨刀人和鑄刀人。

    前者就是香姨,後者就是曹琳。

    聽到了紅衣女子的匯報,曹琳鳳眉一挑,低聲自語,“我郎君猶如那九天上的鯤鵬,向來自由自在的……也唯有情誼才能束縛住他……

    我郎君重情重義是好事,可是你們也不該欺負他……”

    夫妻本是一體。

    楊七心裡有事兒藏著,曹琳心裡也就不痛快。

    奈何,欺負楊七的人,都是楊七的長輩,曹琳也不敢有什麼動作。

    不過,這並不妨礙曹琳為楊七解憂。

    曹琳擺了擺手,道:“你先下去吧……”

    紅衣女子告罪了一聲,悄然的退入到了小院子裡的竹林裡。

    明明一襲紅衣,在竹林裡清晰可見。

    但卻就這麼悄無聲息的消失在了翠綠的竹林裡。

    唯獨剩下了曹琳一人站在小樓旁邊,曹琳沉吟了片刻,走到了初醒的屋子旁,屈指敲門。

    “咚咚咚~”

    三聲沉悶的敲門聲過後,屋裡響起了初醒柔柔弱弱的聲音。

    失去的權柄的初醒,沒有了往日裡的風華,更像是一個小女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

    或許,這才是她真正的性格。

    之前她那般的張揚,也許是為了配合香姨招攬人馬。

    “嗞吖~”

    房門被打開了,初醒出現在了門口。

    初醒穿戴著一身綠色羅裙,配上那絕世的容貌,以及那淒淒慘慘的氣息,分外惹人憐愛。

    曹琳瞥了初醒一眼,嬌笑道:“有道是娶妻求賢,納妾求色。妹妹還真是天姿國色,難怪郎君會把你納入到房中。”

    初醒勉強的笑了笑,道:“姐姐說笑了,妾身蒲柳之姿,又怎麼能跟雍容華貴的姐姐比。再說妾身如今全無親人在世,唯有妾身一人在這世上苟延殘喘。

    楊公子是什麼身份?妾身又是什麼身份?妾身哪敢高攀。”

    曹琳在沒有經過初醒邀請的情況下,強硬的闖進了初醒的屋內,初醒黯然的低下頭。

    曹琳在房裡巡視了一圈,像是一頭母老虎在巡視自己的領地。

    轉過之後,她似笑非笑的盯著初醒,道:“聽你的語氣,這是心中對郎君有怨?你怨什麼,是怨郎君沒有放你那個狼心狗肺的香姨一馬;還是怨郎君把你送進府裡,卻沒有給你一個名分?”

    初醒猛然抬起頭,有些愕然的看著曹琳。

    曹琳在房間內,找了一個軟榻坐下,嬌笑道:“你是在奇怪,我為何會知道的這麼清楚?那麼我可以清楚的告訴你,只要是接觸過郎君的女人,我一定會把她的底細調查的清清楚楚。

    從你第一次到楊府裡來的時候,我就派人去調查你的身份了。

    這前前後後,半年的時間過去了。你的身份,我也摸清楚了。”

    初醒緊緊的盯著曹琳,眼神不敢挪開半分,略顯膽怯的問道:“姐姐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曹琳擺了擺手,示意初醒走到自己的身前,然後捧著初醒精緻的面孔,嬌笑道:“姐姐我就是想提醒你,郎君既然讓你入了府,你就是府裡的人。以前你有什麼亂七八糟的身份,我可以不在乎。可是以後你還是要本分一些做人。

    以後你就和姐姐我一起,為郎君相夫教子,平平淡淡的過一輩子足以。

    別去想那些不該想的,也別去做一些不該做的事情。

    或許到了以後,你才會明白,跟著郎君,你想要的東西都會得到。”

    初醒掙脫了曹琳的手,硬邦邦的說了一句,“我可從沒有想過,要嫁給楊延嗣……”

    “咯咯咯~”

    曹琳像是聽到了什麼好聽的笑話一樣,捂著嘴嬌笑了半晌。

    “你沒想過嫁給郎君?你說這話,你自己信嗎。”

    曹琳可算是把初醒的底細摸的透透徹徹的,自然知道初醒心繫楊延嗣。

    初醒被曹琳這麼一說,心虛的低下頭。

    只聽曹琳又道:“我不會逼你去承認此事。不過,你既然進了楊府,那就是郎君的人。是的是,不是也得是。容不得你拒絕。”

    初醒猛然抬起頭,想要反駁。

    卻聽曹琳又說了一句話,“我記得你也不是全無親人,在汴京城裡,你還有一個妹妹,雖然不是親生姐妹。但是你們的感情似乎不錯……”

    初醒瞪大了眼睛,怒氣衝衝的盯著曹琳,道:“你!”

    曹琳站起身,踱步走到了門口,停下了腳步。

    “別說我這個當姐姐的不給你機會,如今我身懷六甲,不能伺候郎君。而你這個當妾室的,就應該幫我伺候好郎君。

    一炷香以後,郎君就在浴室內沐浴,你記得過去伺候。

    郎君今日心情不好,你記得多擔待點。”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1:24
第0529章 坑盟友

    一炷香後。

    楊七躺在小院的浴池內,用一塊汗巾遮擋著臉,閉目養神。

    小院的浴池是原有的,楊七住進來以後,派人修繕了一番。

    “嗞吖~”

    一聲開門聲在楊七耳邊響起。

    楊七並沒有在意,繼續躺在那兒。

    過了一刻鐘,一雙冰涼的小手就放在了楊七的肩膀上。

    手的主人似乎很不平靜,連帶著手一直都在顫抖。

    楊七皺了皺眉,掀開了汗巾,轉過頭,就看到了一張梨花帶雨的委屈的臉頰。

    初醒穿著一身綠色羅裙,赤著腳,蹲在楊七身後,一邊哭泣,一邊在幫楊七捏肩膀。

    “哎……你哭什麼……”

    楊七不問還好,楊七這一問,初醒終於哭出了聲音。

    “嗚嗚嗚……”

    初醒一句話也沒有說,就是很傷心的哭著。

    楊七無奈的搖了搖頭,從肩膀上取下了初醒的手,苦笑道:“香姨的死,怪不得我。存粹是她咎由自取。她是一個目光短淺,偏偏又野心勃勃的人。你跟著她,最後未必會有好下場。”

    見初醒無動於衷,繼續在哭泣。

    楊七唯有牽著她的手,安慰道:“想哭就哭吧……哭出來會好受一點兒。你一個平凡的女子,突然被人冠上了貴女的身份,一躍成為了受萬人敬仰的人……現在,又一夜回到了最初的時候……

    碰到這種事兒,很多人都會迷茫,都會不知所措。

    有時候,發洩一下就好多了。”

    “嗚嗚嗚……”

    初醒一下子趴在了楊七的肩膀上,放聲大哭。

    浴室外。

    正在偷聽牆角的曹琳聽到了此處,咬牙切齒的跺了跺腳,“讓你進去是為郎君解憂的,不是讓你給郎君添麻煩的……”

    曹琳想要勾起楊七的慾念,讓楊七狠狠的發洩一次。

    可是楊七在面對哭泣的初醒的時候,一點兒慾念都沒有,心裡只有一些憐惜。

    楊七的憂愁,初醒沒有解決掉。

    但是初醒的憂愁,在楊七的開解下,徹底的化開了。

    雖然初醒跟楊七什麼都沒做,但是她卻也默認了和楊七的關係。

    曹琳當即風風火火的為楊七辦了一場納妾的宴。

    當楊七帶著初醒給佘賽花和老楊敬過茶水以後,初醒這個妾室的身份也就坐實了。

    自此,初醒就成為了楊七的人。

    楊七在楊府內待了十天,第十一天的時候,他啟程前往了豐州城。

    楊七之所以沒時間在家裡多待,就是因為他從南國購買的糧食到了。

    不得不承認,有南國的商人出面,把糧食運到了大宋沿海的鹽城,在鹽城內和大宋的商人置換了糧食。

    大宋的商人們就命令自家在西北囤糧的糧店,把糧食送到了代州城裡。

    雖然在這個置換過程中,南國的商人吃虧了一些。

    但是卻解決了楊七的燃眉之急。

    楊七在見到了糧食以後,就從大同軍內抽調了一批人馬,由他帶領著,把糧食運送到豐州城去。

    如今的楊七,身兼代州、勝州、豐州三州的兵馬大總管,所有的兵馬都必須聽從他的調遣。

    老楊在交出了權力的時候,也痛快的把大同軍的兵權也交出去了。

    他想要重建火山軍的心思也被他給掐滅了。

    楊七押解著糧草,足足走了五日,才到了豐州城外。

    幾個月不見,豐州在寇准的治理下,開始徹底的煥發出了生機。

    一路上看過去,處處都有百姓在田地裡勞作。

    春耕的麥子,沒有被糟蹋的地,都被分給了在復興關有功的將士們的家裡。

    大部分的百姓,拿到的田地,還是新分的光禿禿的草場地,需要他們去開墾。

    趕在夏末之前,開墾出的地,還能種一季的冬小麥。

    糧食押送到豐州城的時候。

    早已得到了消息的寇准,帶著一大堆的人馬,在城門口等候。

    見到楊七的時候,特別是在看到了楊七身後一車車的糧食以後,寇准表現的很開心。

    他一掃之前在楊七面前撒野的面孔,笑呵呵的湊上前,拱手道:“下官寇准,拜見虎侯。”

    楊七把馬鞭扔給了身旁的彭湃,跳下馬,沒好氣道:“勞什子的虎侯,我可不稀罕,你要是喜歡,給你也行。”

    楊七被冊封為虎侯的事情,如今在西北境內,可以說是人盡皆知。

    而寇准這個聰明人,更是能從楊七接受了朝廷這個虎侯的冊封中,判斷出很多東西。

    比如,楊七那位忠君愛國的老子,肯定背地裡給楊七施壓了。

    不然,以楊七的性格,又怎麼可能輕易的向人低頭?

    寇准心裡清楚,嘴上卻謙遜道:“您這個虎侯,可是朝廷冊封的,下官還沒那麼福分。”

    謙遜過後,寇准問道:“虎侯,押送糧草這種小事,您交給下面的人去做就行了。幹嘛還要親自跑一趟?”

    楊七坦言道:“我這一次之所以親自過來,就是想找你聊一聊之前你所說的,有關於兩府的籌建問題。以前礙於朝廷,咱們對於籌建兩府的問題,也只能看看。

    現在朝廷已經把代州劃撥給了我,我也就能毫無顧忌的處置代州的一切事物。”

    寇准道:“那咱們到州衙門裡面再談?”

    楊七把押送的糧食一股腦兒的交託給了寇准。

    寇准早已對糧食的分配問題做了詳細的規劃,因此在分配糧食的時候,他也不用忙碌。

    他把糧食的接管和分配工作交給了手下的小官。

    自己帶著楊七,進入到了豐州城內。

    豐州城經歷了之前的大戰,被毀的差不多了,加上之前野乞干泊走的時候,在豐州城裡大肆搜刮了一番。

    豐州城可以說被折騰的慘不忍睹。

    不過,如今的豐州城,雖說還有些殘破,可是街道變的平整。

    四周的房屋還在建造,工匠們歡呼雀躍的景象,欣欣向榮。

    在街道上,已經出現了那麼三兩家的店舖開門了。

    有商業的出現,這就說明這座城池,已經徹底的從戰亂中重生了。

    寇准的官邸在豐州城的中間。

    這裡以前是野乞干泊小兒子的外府,自從楊七徵調了寇準到豐州理政以後,就成了寇准的官邸。

    寇准似乎對官邸要求並不高。

    他入主了豐州城以後,就命人把佔地面積極大的府邸,一分為二。

    外圍的大部分的建築和土地,都讓出去給了百姓。

    他自己只留下的核心的幾個小院子辦公。

    相比於寇准在代州的官邸,豐州城的官邸,就顯得很簡陋。

    破破爛爛的窗戶,似乎也是東拼西湊起來的。

    楊七進入到了官邸內,寇准命人給楊七奉上茶水的碗,也是有缺口。

    碗裡飄著的是一層的茶葉末子。

    楊七端著碗,斜眼瞧著捧著破碗喝的很舒爽的寇准,哭笑不得的道:“寇准,你現在好歹是三州之地,除了本官以外,最大的文官了。

    本官也沒少給你俸祿啊!你用不著把自己弄的這麼寒酸吧?”

    寇准嚼著嘴裡的茶葉末子,癟了癟嘴道:“豐州、勝州,兩州一百多萬人,就是一百多萬窮鬼。一個個窮得叮噹響。我那點兒俸祿,還不夠給他們每一個人換一口糧吃呢。”

    楊七搖頭道:“百姓們缺糧,我會想辦法的。你沒有必要把自己的俸祿搭上,去給百姓們換糧。”

    寇准聽到楊七的話,突然笑的很賊,道:“我覺得挺好的,反正我兜裡拿著錢,也無處去花銷。還不如幫襯幫襯那一幫窮鬼。

    你不知道,我最近當官當出了一些心得。

    當你看著自己治下的百姓,從一無所有,滿滿的變的豐衣足食的時候,特別有成就感。

    那種感覺,比你給我一萬兩銀子,還爽快。”

    楊七愣了愣,感慨道:“你長大了……”

    “屁!”

    寇准罵罵咧咧的道:“老子就是見不得那一夥窮鬼受窮。”

    楊七無奈的笑道:“你啊你,你把自己的俸祿補貼給了百姓,那你自己怎麼過活?”

    寇准揚了揚手裡的茶碗,道:“吃存糧……以前的時候攢了一些家底。比如咱們手裡端的茶,就是兩年前我攢下的……”

    “額?!”

    楊七當即目瞪口呆,趕忙把嘴裡的茶水吐出來,然後怒目的瞪著寇准。

    “哈哈哈……”

    寇准似乎對自己的惡作劇很滿意,朗聲大笑。

    兩個人又東拉西扯的聊了一會兒,才開始聊正事。

    楊七問寇准,“你構想中的兩府,應該如何規劃?”

    寇准放下了手裡的茶碗,嚼著茶葉末子,道:“目前,代州、勝州、豐州,三州之地,加起來有二十多個縣衙。

    我的意思是,豐州、代州,共分勝州。

    然後再削減一些名存實亡的縣衙。

    確保豐州、代州兩州治理下的縣衙,保持在十二個縣。

    然後再升豐州、代州兩州為府。”

    楊七沉吟了片刻,搖頭道:“我覺得不妥。勝州有復興關,一旦分割了勝州,很有可能會對復興關有所影響。而代州,也有雁門關,所以代州也不能動。

    所以,要下刀,也是從豐州下刀。

    而且本身豐州也沒有代州和勝州大,所以切分豐州,影響不會太大。”

    寇准微微皺起眉頭,道:“可是,我記得你說過,要把豐州發展的成一個繁榮的城市。如果瓜分了豐州,豐州如何繁榮。

    而且豐州鐵礦豐富,你手下又有一大批的兵馬,以後豐州將會成為一個你比較依賴的地方。

    如果瓜分了豐州,是不是會對豐州的繁榮,產生影響?”

    楊七搖頭,自信的道:“不會。如今復興關戰事已經告一段落了。所以我準備把兵器工坊、盔甲工坊、弓弩工坊等搬到豐州。

    有這些工坊坐鎮,再加上我和野乞干泊的盟約,就能用兵器和野乞干泊手裡換取到大量的馬匹和牛羊皮毛。

    而這些牛羊皮毛,我們也可以通過在豐州境內的商人們,販賣到整個大宋去。

    到那個時候,豐州一定會繁榮昌盛。”

    寇准沉吟了片刻,低聲道:“你把兵器賣給黨項人,可是有資敵之嫌。”

    “哈哈哈……”

    楊七像是聽到了笑話一樣,放聲大笑道:“資敵又如何?如今這三州之地,我說了算。”

    寇准失聲道:“你不怕把敵人養肥了,回頭人家過來吞了你。”

    楊七笑眯眯的道:“你當我傻嗎?”

    在寇准願聞其詳的眼神中,楊七笑道:“你覺得我可能把手裡最精良的裝備賣給黨項人嗎?賣給他們的,當然是我手下的兵馬淘汰的裝逼。

    就比如這一次復興關一戰後,軍中淘汰下了許多的棉甲、皮甲,還有一些老舊的刀槍劍戟,完全可以一股腦兒的賣給黨項。”

    “噗!”

    寇准愕然道:“你這不是坑人嗎?黨項人能上當?”

    楊七老神在在的道:“他們沒得選。黨項佔地面積巨大,可是人口卻稀少,又是遊牧部落。所以他們根本不擅長手工製造和兵器鑄造。

    他們穿戴的東西,基本上都可以用粗製濫造形容。

    而且他們造價也遠比我們高昂許多。

    而我軍中淘汰的裝備,即便是舊裝備,也遠比他們身上穿戴的裝備要精良。

    而且價格還很便宜。

    你說,他怎麼選?”

    寇准像是看鬼魅一樣的盯著楊七,震驚的問道:“你當初死活要跟野乞干泊結盟,是不是就在為這一刻做準備?”

    楊七瞪了寇准一眼,罵道:“別胡說,當初我可沒有要跟他結盟,是他先向我拋出了善意,非要跟我結盟的。”

    寇准一臉我信你有鬼的表情。

    “你這麼坑盟友,真的好嗎?”

    楊七大義凌然道:“我什麼時候坑盟友了?我這是在幫他,你悄悄他野乞干泊在黨項,坐擁十幾萬的騎兵,卻只能屈居於李繼遷麾下。

    哪得過的多憋屈?

    而我手裡的棉甲和皮甲,放在倉庫裡,回頭肯定會發霉。

    還不如支援內他,讓他在跟李繼遷爭奪中,佔據上風。

    最後取而代之。

    我呢,只不過是在給他裝備的時候,收取了一些微薄的可憐的成本而已。”

    寇准嘴角抽搐了一下,呢喃道:“野乞干泊有你這麼個盟友,還真可悲。”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1:25
第0530章 鐵騎軍雛形

    楊七有沒有算計野乞干泊,那只有楊七自己心裡最清楚。

    寇准也只是嘴上損一損楊七,其實他心裡,對楊七的這種作法很讚賞。

    依照大宋的慣例,淘汰下來的盔甲、兵器,基本上都被扔在倉庫裡等發霉。

    而楊七能夠變廢為寶,並且還能借此斂財,在寇准看來,這是一種難得的本事。

    至少,楊七能通過這種手段,降低自己麾下兵馬裝備更換所耗費的財力。

    楊七如今也算是割據一方的大員,朝廷以後肯定不會再向楊七麾下的兵馬投一文錢。

    楊七想要養著麾下的兵馬,就需要大量的錢財。

    寇准之所以提出了籌建兩府,主要原因是因為代州三州的讀書人不多,其次也是為了削減官員數量,削減地方官府的開支。

    他這麼做,就是害怕楊七為了養自己麾下的兵馬,向代州三州的百姓們橫徵暴斂。

    不過,從楊七目前的表現來看,楊七似乎也沒有向百姓們橫徵暴斂的想法。

    有關於賣給野乞干泊裝備的事情,只是一個小插曲。

    寇准和楊七在這件事情上也沒有繼續聊下去。

    他們兩個人這一次會面的最主要的目的,還是為了籌建兩府的事宜。

    兩個人商量的半天。

    最終寇准發現楊七的想法,遠比他要成熟一些,所以就認可的楊七有關於兩府籌建的構想。

    按照楊七的構想,兩府籌建完畢以後,豐州會被以豐州城為心,一分為二。

    一部分歸於勝州,一部分歸於代州。

    而豐州城將會更名為豐城,成為溝通兩府貿易的橋樑。

    同時,豐城也會成為一個溝通黨項、大宋、折楊兩家,四方勢力的一個貿易集中地。

    確認了兩府的勢力劃分以後。

    楊七和寇准又相繼商討了兩府的府衙的位置,以及陞遷後兩府的名稱。

    勝州由州陞遷到了府以後,楊七準備將其命名為復興府。

    對此,寇准並沒有異議。

    但是在為代州由州陞遷到了府的命名,兩個人顫聲了分歧。

    楊七堅定的認為,“代州有一個大同軍,那麼以後就應該叫大同府。”

    寇準頭搖的像各撥浪鼓,嫌棄的說道:“代州還有雁門關呢,為什麼不叫雁門府?再者說,真正的大同還在遼人手裡,你把代州定名為大同府,你覺得合適嗎?”

    “沒什麼不合適的。我就是要借此告訴遼地的漢民,我們從沒有忘記過他們。”

    “你這有點兒戲了……”

    “就這麼定了,我是三州兵馬大總管,這三州的事兒。我說了算。”

    寇准怒氣衝衝的瞪著楊七,“楊延嗣,你要不要臉,居然以權勢壓人。”

    楊七嘿嘿一笑,道:“有一天,你騎到了我頭上,你也可以以權勢壓我,我不介意。”

    寇准氣的別過頭去,不想打理楊七。

    楊七站起身,活動了一下因為久坐而僵硬的四肢,說道:“回頭你就張榜出去,把具體的消息,告訴百姓們。我現在去勝州,監督他們把各大工坊都搬到這裡。”

    辭別了還在生悶氣的寇准。

    楊七跨上了馬,領著彭湃,直奔復興關。

    從豐城到復興關,騎馬得四天才能趕到。

    楊七和彭湃晝夜兼程,只用了三天就到了復興關。

    過去了半個月,復興關又有所不同了。

    復興關的民夫雖然被楊七遣散了,但是仍有大量的人留在這裡。

    復興步卒、農墾兵團,外加各大工坊的工匠和家眷們,加起來足有十五萬的人。

    因此,復興關前可以說一日一變。

    復興關的關城,經歷了戰火的洗禮,已經有了幾分真正的雄關的味道。

    高大的城牆,戒備森嚴的東西兩門。

    城頭上,戰旗漂蕩,將士們威風凜凜。

    整個復興關,再也沒有了以前熱鬧的鑄城場面,取而代之的是一襲肅殺氣。

    南北兩側的山頭也變了一個模樣。

    原本鬱鬱蔥蔥的山林,已經被砍伐的光禿禿的。

    在山陽面,佈滿這一根根低矮的樹樁,些許的樹樁上,還長出了翠綠的枝枒,它們在借助著樹樁的養分,在茁壯成長。

    雖然現在它們很渺小,也許一陣風都能吹斷。

    但是,遲早它們會長成參天大樹。

    山陰面,也就是被楊七定名為忠義山的一面,佈滿了密密麻麻的墓碑,近四萬多的墓碑,近四萬多的忠魂,靜悄悄的躺在此地,繼續守護著復興關。

    在密密麻麻的墓園裡,有些許身體殘缺的人,扛著鋤頭,在墓碑的兩側種植上了松柏。

    那一片整整齊齊的翠綠色,就是他們的勞動成果。

    當日,把戰死在復興關的將士們埋進了忠義山的時候,楊七就曾親手在他題名的忠義山石碑前種植了兩棵松柏。

    如今,似乎被當成了一種傳統。

    在關城後,農墾兵團的農兵們、已經變成守墓人的身殘志堅的老兵們,揮汗如雨的在開墾荒地。

    楊七瞅著那綿延幾十里地的開墾場面,覺得十分壯觀。

    在荒地兩側,有一個又一個的村落形成,那是守墓人所在的村莊。

    還有連成排的一片片的營地類的建築。

    那是復興步卒們遷移到了關城內以後留下的營地,如今已經劃撥給了農墾兵團居住使用。

    一路上碰到了不少認識楊七的人,他們見到了楊七以後,就趕忙湊上來給楊七施禮。

    行的還是軍禮。

    楊七在復興關的名頭可是比天還大,戰神的標籤,已經深入人心。

    開始的時候,楊七隻是坐在馬背上,像是在檢閱自己的軍隊。

    到最後,前來問候的施禮的人實在太多。

    楊七就乾脆跳下馬背,湊在人群裡,和他們一起嘮家常。

    一直到了傍晚的時候。

    楊七才辭別了他們,進入到了復興關。

    復興關如今已經被楊大打造成了一座兵城。

    關城內沒有多少私人活動的地方,除了一部分的物資囤房處以外,剩下的基本上就只有兵營和訓練場。

    進入到營地的訓練場以後,楊七就看到了楊五,赤著上身,帶領著一百多個赤著上身的漢子,在練習刀法。

    “砍!”

    “喝!”

    “撩!”

    “喝!”

    “劈!”

    “喝!”

    “……”

    來來去去就是簡單的三招,他們卻練習的汗流浹背。

    楊七特別關注了一下,發現他們手裡的刀很獨特。

    他們手裡的到脫胎於橫刀,但是跟橫刀又有所不同。

    比橫刀厚重,又比橫刀的刀柄更長。

    四周觀看的軍卒們很多,但是他們看著這些訓練辛苦的人,卻沒有憐憫和同情,反而充滿了羨慕。

    楊七跨馬從楊五面前走過的時候,直接被楊五給無視了。

    楊七不得已,又跨馬多走了一遍。

    “停!”

    楊五收刀,讓他身後的人停下。

    楊五嫌棄的盯著馬背上的楊七,說道:“怎麼,封了一個虎侯,就準備在我這個當哥的面前炫耀一下?”

    楊七愣了愣,失笑道:“一個虎侯而已,聽著好聽。但我還真沒看在眼裡。”

    如果是楊七以前說這話,楊五估計會啐他一臉。

    不過,現如今的楊七,坐擁三州之地,封王也不為過,一個虎侯確實不算什麼。

    楊五知道,在這件事上,跟楊七探討下去,他是佔不到便宜。

    所以他得意的讓開了身軀,讓楊七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他身後的赤著上身的精裝的漢子們。

    “怎麼樣,我挑的人如何?”

    楊五身後的漢子們,聽到了楊五的話,一個個一臉傲氣的挺直了腰板。

    楊七沒有回答楊五的話,他跳下了馬背,把馬韁繩交給了彭湃。

    踱步到了其中一個漢子面前,握緊了拳頭,捶打了一下他的胸膛。

    “多大了……”

    “十八。”

    “很年輕,很好。”

    他移步到了另一個漢子的面前,捶打了一下他的胸膛。

    “識字嗎?”

    “不識字。”

    “不識字又不是什麼光榮的事情,別喊那麼大聲。”

    “……”

    “你懂兵法嗎?”

    “不懂。”

    “……”

    “馬上開弓,十取中幾?”

    “兩三箭。”

    “……”

    “負重一百斤,你能跑多遠?”

    “一里地。”

    “……”

    楊七在楊五挑選的一百人裡,轉了一圈,笑眯眯的回到了他最初下馬的地方。

    突然,就聽楊七大喊一聲。

    “彭湃。”

    “到。”

    “告訴我,什麼樣的人,才是合格的稻草人。”

    “識字、武藝合格、懂得配合作戰、懂得兵法、馬上開弓十中六、精通蒐集情報、精通用謎語傳遞情報、精通偽裝、精通刺殺、精通破壞、足夠忠誠……”

    “這是合格的稻草人嗎?”

    “不是,除了以上之外,還要取得敵首三顆。方為稻草人。”

    楊七滿意的點了點頭,又問道:“這樣的人,我麾下有多少?”

    彭湃傲然的挺起胸膛,吼道:“正役六千人,預備役一萬四千人。”

    楊五聽到了這話,臉色漲的通紅。

    楊五麾下的一百赤著上身的漢子,羞愧的低下頭。

    楊七盯著這些漢子們,平靜的道:“告訴你們這些,不是要打擊你們。而是我想告訴你們,在我眼裡,你們並不是合格的重甲騎兵。

    我所認為的合格的重甲騎兵,必須武藝高超、騎術過人、體力過硬,除了這三項基本的條件外,還得會識字、精通兵法、精通配合作戰、精通破壞、紀律嚴明、忠誠。

    而且,最重要的是膽色過人。

    即便是只有百人,在面對上萬敵軍的時候,依然能夠面無懼色的發起衝鋒。

    你們自問,以上種種,你們能夠做到嗎?”

    一百精壯的漢子,慚愧的低下頭。

    楊五黑著臉,低吼道:“楊延嗣,你不覺得你的要求很過分嗎?你這是在挑將軍,而不是挑兵卒。”

    楊七咧嘴笑道:“我砸了一千萬兩的銀子,以後也許會砸進去更多。我會給我麾下的重甲騎兵,配備上最全面的裝備。

    精鋼鐵甲一套、戰靴、掐絲手套、精鋼頭盔。這一套的裝備,造價在一百五十兩以上。

    除此之外,在武器方面,會配備精鋼打造的長短槍兩柄、橫刀彎刀各一柄、手弩兩柄、五百箭矢、猛火油、火藥等等。

    還有三匹上好的戰馬,戰馬渾身披甲。

    以上重重,加起來,價值超過了千兩。

    這麼好的裝備,你問問他們,有資格穿嗎?”

    有關於重甲騎兵的裝備問題,楊七有跟楊五探討過,但是卻並不全面。

    如今聽到楊七為重甲騎兵的裝備配置,楊五也震驚了。

    這一身豪華的配置,已經頂得上大宋將軍級的配置了,甚至比他們還高。

    在這些東西的價值上,楊五絲毫沒有懷疑。

    不說其他的,單單上好的戰馬,價錢就不低。

    在汴京城裡,上好的戰馬,一匹的價值在八十兩到一百兩之間。

    光上好的戰馬,價值就在二百四十兩到三百兩之間。

    因此,配備這麼一身的裝備,用上千兩銀子,並不誇張。

    楊五震驚的說不出話。

    他手下的一百漢子們,震驚的無以復加。

    對他們中間的很多人而言,他們這輩子,也未必能夠賺到這麼多錢。

    而這麼多錢打造的裝備,穿戴在他們身上。

    他們都不敢想。

    剛才還有人心裡對楊七有怨氣的,可是在聽到了眼幹起所說的重甲騎兵的裝備以後,心裡只剩下了羞愧。

    楊七也沒有繼續在打擊還在震驚中的他們,帶著彭湃去找楊大了。

    路上,彭湃湊到楊七身邊,小聲的說道:“少爺,你真打算給他們一人弄一身價值一千兩的裝備?”

    楊七撇了撇彭湃,道:“我說的只是市價。他們去找旁人配備這麼一身,肯定得一千多兩。可是由我們配備的話,能便宜七成,甚至更多。”

    “這不可能!”

    彭湃當即說道。

    楊七翻了個白眼,道:“有什麼不可能的,對我來說,鐵礦不要錢、煤炭也不要錢、馬匹基本上算是不要錢。真正要付出的,只有人工費。”

    彭湃吞了一口口水,賊兮兮的湊到楊七面前道:“真若是如此的話,您也給我們稻草人換一換裝備唄?”

    楊七斜眼看了彭湃一眼。

    “你想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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