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豐碑楊門 作者:聖誕稻草人 (已完結)

 
q781009 2019-8-2 23:23:2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54 148385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 05:03
第0481章 十面皆敵

    牛頭低著頭,像是一隻鵪鶉一樣進入到了帳篷內,進去之後,連頭都不敢抬。

    之所以這樣,一則是礙於香姨的威懾;一則是因為作賊心虛。

    香姨的帳篷裡,有一張梳妝台,梳妝台上最耀眼的不是擺在桌面上的各色胭脂水粉,也不是一排七把的光彩奪目的梳子,而是一面半人高的銅鏡。

    燭光下,香姨在銅鏡內的人影顯得格外清晰。

    香姨手持著一柄翠玉打造的梳子,正在細緻的打理自己已經開始泛白的頭髮。

    “說說吧,楊延嗣答應了沒有?”

    聽到香姨的聲音,牛頭下意識打了一個哆嗦。

    背對著牛頭的香姨梳頭的手微微頓了一下,雙眼下意識的眯成了一條線。

    牛頭的動作雖然很輕微,但是香姨還是通過鏡子裡的倒影,觀察到了。

    牛頭侷促不安的低聲道:“楊延嗣沒答應……”

    香姨一邊梳頭,一邊輕聲問,“還有呢?”

    牛頭愣了愣,咬了咬牙,否認道:“沒有了。”

    香姨眼縫中淺淺的透出了一絲光芒,她的雙眼也跟著睜大。

    “是嗎?”

    香姨戲謔的問了一句,不等牛頭回答,她擺了擺手,道:“今晚辛苦你了,你先下去吧。”

    牛頭慌忙的拱手道:“屬下先行告退。”

    出了帳篷,走了十幾步,遠離了帳篷以後。

    牛頭摸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他的後背,也已經濕透了。

    短短的幾分鐘的會面,牛頭像是在戰場上廝殺了一次似的。

    由此可見,牛頭對香姨的恐懼,是發自內心深處的。

    牛頭對於香姨的恐懼,是來自於曾經他親眼見到過一次香姨處置不良人的叛徒。

    香姨完全的繼承了曾經南唐皇室的秘術,深得宮裡一些大宮女的一些真傳,懲治人的手段,已經沁入到了化境。

    比如,香姨最喜歡的蒸刑。

    她不僅可以把人給蒸熟,還能把蒸熟了的人,切成塊,讓不良人的人吃下去。

    在牛頭內心深處,他已經把這個女人和變態歸為一類人。

    這種反人類的變態老女人,她所用的刑法,已經超出了人類能理解的範疇了。

    牛頭不怕死。

    但是他怕被蒸熟。

    準確的說,他怕香姨,切下他的腿,蒸熟了,喂給他自己吃。

    一想到香姨的恐怖,牛頭的步子又加快了幾分。

    香姨奢華的帳篷內。

    等到牛頭走了許久以後,香姨依舊坐在梳妝台前梳頭。

    她一邊梳頭,一邊低聲自語,“小牛犢有了自己的小心思了,還真是難得……”

    自語過後,香姨輕聲吩咐道:“喚厲鬼過來見老身。”

    她似乎在對空氣話說。

    可是過了沒多久,就從帳篷外,走進了一個滿臉刺青的女子。

    香姨放下了梳子,轉過頭,問道:“厲鬼,把牛頭見楊延嗣的場面,一字不漏的告訴老身。”

    被喚作厲鬼的女子,聲音沙啞的說道:“牛頭並沒用見楊延嗣,他只見了殤傾子,真正和楊延嗣談的是殤傾子。”

    香姨皺了皺眉,說道:“說說吧,都發生了什麼事兒。”

    厲鬼躬身站在香姨的面前,一字不漏的把楊七和殤傾子攀談的過程告訴了香姨。

    當香姨聽到了楊七要她的腦袋之後,眼中閃過了一道冷芒。

    “還真是不知死活,別以為老身不敢殺你。你們四個老鬼都過去,給老身盯緊楊延嗣。一旦他有什麼反常的地方,就給老身殺了他。

    老身要讓他知道,在這個世上,武藝高強,並不意味著能橫行無忌。”

    厲鬼無聲的點了點頭。

    香姨吩咐完了厲鬼以後,又眯起眼輕聲道:“比起楊延嗣,老身現在更在意牛頭的反常。依照殤傾子的性子,一定會毫不隱瞞的將他和楊延嗣的談話內容告訴牛頭的。

    可是牛頭為何要對老身隱瞞此事?

    是因為心繫舊主,怕老身暴起傷人,所以刻意隱瞞了此事?

    還是說他另有所圖?”

    厲鬼聲音沙啞的低聲道:“應該是另有所圖……”

    香姨挑眉,問道:“何以見得?”

    厲鬼道:“以牛頭的性子,如果心繫舊主的話,他不會向您隱瞞此事。而是會坦白的告訴你,並且會向您求情。甚至會搬出公主,維護楊延嗣。

    他很畏懼您的手段,所以他就算維護楊延嗣,也不可能跟您作對。

    所以,他肯定另有所圖,而且圖謀甚大。”

    香姨點了點頭,道:“你說的有理,那就派人去查清楚此事。老身很像看看,什麼樣的圖謀,值得他冒險背叛老身。”

    厲鬼再次無聲的點了點頭。

    香姨沉吟了一下,補充了一句,道:“查清楚此事以後,就蒸了他。賜給所有的不良人。近日戰事頻頻受挫,不良人中人心不穩,需要震懾一番。”

    厲鬼沒有說話,悄然的退出了帳篷。

    但是香姨的命令,她卻牢記在了心間。

    厲鬼和其他的不良人不同,她和其他的三鬼,從小就是香姨養大的,也是香姨一手調教的。

    她們可以說是香姨的影子。

    她們的忠誠和執行力,都是其他不良人難以比擬的。

    ……

    翌日。

    清晨。

    還在熟睡中的楊七被馬面叫醒。

    不用問,又是野乞部族的騎兵追來了。

    楊七出了帳篷以後,立馬指揮著傷兵員們轉移。

    等到楊七帶著傷兵員們跟上大部隊的時候,他就感受到了隊伍裡的氣氛有些詭異。

    原本看守他的一百不良人已經撤走了,全部護衛到了初醒和香姨的車架前。

    取而代之的是四個臉上全是刺青的女人。

    楊七在見到這四個女人的時候,就感受到了危險。

    那是一種被毒蛇盯上的危險。

    很明顯,他昨晚告訴殤傾子的條件,已經傳到了香姨的耳中。

    香姨派遣了這四個危險的女人過來,是想給他一個警告。

    警告她有殺死自己的本事。

    對此,楊七並沒用任何的反應。

    從他昨夜向殤傾子提出條件的時候,他就沒想著瞞過香姨。

    他就是要讓香姨感受到危險的臨近,讓她被危險的大幕所籠罩。

    求生是人的本能。

    當一顆救命的稻草擺在面前的時候。

    所有陷入到危險中的人,都會試圖去抓住它。

    有些偏執的殤傾子不願意去傷害香姨。

    但是不代表其他人不會。

    復興軍的所有人、牛頭、馮家兄弟,甚至跟隨在香姨身邊的不良人。

    每個人都有可能對香姨發出致命的一擊。

    這就是楊七針對香姨致命的一招。

    黨項的傷兵員是很好的流言傳播者。

    新的一天逃亡落幕以後。

    幾乎所有的人,都知道了一件事。

    那就是拿下香姨的人頭,他們這些人就有活的希望。

    當復興軍擺脫了身後的野乞部族的騎兵以後。

    立馬找到了新的地方紮營。

    酣戰了一天的復興軍們,回到了營地裡以後,看香姨和不良人的眼神都不同了。

    連續逃遁了好幾天。

    六萬復興軍,已經縮水了一半。

    現在復興軍的人數,只剩下了三萬一千人。

    這其中還包括一萬折家軍將士。

    嚴格的說。

    十萬的復興軍,經過了長時間的征戰,已經死的只剩下了兩萬一千人了。

    對許多復興軍的將士們而言,許多的同伴、兄弟、父輩,都一個個的倒在了他們的身邊。

    他們的精神在疲憊和親人離去的雙重折磨中,已經處在了崩潰的邊緣。

    現在只需要一個引信,就能點燃他們。

    楊七的那句話,就等於拋出了一個引信。

    復興軍今夜落腳的是一片山林。

    剛入夜,山林裡靜悄悄的。

    軍營裡也靜悄悄的。

    往日的喧囂,在今夜沒有出現。

    整片營地,給人的感覺很詭異。

    隱隱透著一股殺氣。

    楊七今日一反常態,特地在小山包上挑選一塊地方紮營。

    傷兵員們今夜似乎沒有聽楊七吹牛皮的心思,入夜以後,一個個都鑽進了帳篷。

    雖然他們帳篷裡的燈已經熄滅了,可是楊七隱隱能聽到帳篷裡的竊竊私語。

    楊七站在小山包上,望著山包下連成一片的營地。

    黑漆漆的,寂靜一片。

    殺機四伏。

    “今夜的春風,格外的清爽……”

    楊七笑眯眯的看著為千百頂帳篷護衛在中間的那兩頂奢華的帳篷,笑容很開懷。

    馬面在楊七身後,茫然的撓了撓頭。

    厲鬼四女,盯著楊七,目光閃爍不定。

    楊七轉過頭,看著她們,笑道:“今夜的風景,注定精彩。你們也看出了危險,所以想殺了我。然後下去幫忙?”

    聽到這話,厲鬼四女還沒有什麼反應,馬面已經快速的擋在了楊七的身前。

    厲鬼四女中的厲鬼,冷聲道:“一切都是因你而起,只要殺了你,一切都會平息。”

    “哈哈哈……”

    楊七朗聲笑道:“大勢所趨,就算你們真的殺了我,也改變不了什麼。香姨今夜一定會死,而且會死的很慘。”

    厲鬼眯著眼,沉聲道:“香姑姑算無遺策,不會有事的。別以為你挑動牛頭三人動手,就能拿香姑姑如何。就憑他們三個廢柴,還不是香姑姑的對手。”

    楊七搖頭,說道:“算無遺策?如果真的算無遺策,南唐就不會亡國了。如果真的算無遺策,南唐後主和小周後,就不會受辱而死了。”

    楊七指著山下,說道:“你們好好看看,真的只有牛頭三人動手嗎?十面埋伏,四面楚歌。這山下的營地裡,所有人都想拿到香姨那個老婆娘的腦袋,獻給我,換取一線生機。”

    厲鬼瞳孔一縮,淒厲的喊了一聲。

    “殺了他。”

    她已經通過楊七的話推斷出來了。

    楊七從頭到尾就不是謀劃著讓某個人去殺香姨,他是鼓動了所有人,對香姨動手。

    十面埋伏之下。

    香姨必死無疑。

    為今之計,唯有滅了楊七,然後趁著山下的戰鬥還沒打起來之前,快速的帶香姨和初醒公主逃跑。

    事到如今,再說什麼掌控這支軍隊的話,那就是個笑話。

    因為楊七已經掌控了這支軍隊的人心。

    面對厲鬼四人的襲殺,楊七絲毫不懼,他甚至都沒有動手的意思。

    馬面一臉緊張的守在楊七的身前。

    就在厲鬼四人手裡的匕首快要殺到楊七面前的時候。

    突然,從她們身後的帳篷裡響起了弓弦震動的聲音。

    一道道的箭矢從帳篷內射了出來。

    以有心算無心,任憑厲鬼四人武藝再高,當場就被射殺了兩個人。

    帳篷裡的黨項人也真狠。

    幾乎是幾十支箭矢一起射了出來。

    有幾道箭矢甚至擦著楊七的身邊飛過。

    “殺!”

    一輪箭矢射出以後。

    帳篷裡的黨項人,手持著長刀,從帳篷裡殺了出來。

    撲向了僅剩的另外兩人。

    厲鬼和另外一鬼也夠果斷。

    在發現了傷兵們襲殺以後,果斷的放棄了楊七這個目標,一起開始掃清傷兵。

    “嗖嗖嗖~”

    厲鬼二人,像是兩隻穿花蝴蝶在傷兵中翻飛。

    凡是被她們匕首傷到了的傷兵,無一例外,都倒地不起。

    “喂毒了啊……怪不得被她們盯上的時候,總有種被毒蛇盯上的感覺……”

    楊七感嘆了一句,暗自搖頭。

    厲鬼二人殺人速度非常快,幾個呼吸的時間,就有十幾個傷兵倒在了地上。

    倒不是說她們武藝有多了得。

    主要是她們匕首上的毒藥夠毒。

    “再被你們這麼殺下去,我可沒辦法跟殤傾子交代啊。”

    楊七原本並不打算出手的,不過傷兵傷亡太大,他不得不出手。

    他記得傷兵裡有幾個跟殤傾子關係不錯的。

    他既然要收復殤傾子,那就不能在殤傾子心裡留下疙瘩。

    隨手從一個傷員手裡奪過了一柄大槍。

    楊七掄起大槍。

    “走你……”

    “嗖~”

    “噗呲~”

    大槍飛舞而出,一下刺穿了厲鬼的胸膛。

    厲鬼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了一眼胸膛的大槍。

    “再來。”

    又一柄大槍被投擲了出去。

    另一鬼也死在了楊七的槍下。

    不得不說,楊七的射術一般,可是這投擲的功夫卻是一流。

    幾乎用百發百中來形容也不為過。

    搞定了四鬼,楊七把打掃戰場的重任交給了傷兵,他自己把目光投向了山下。

    因為藉著月光,他看到了三批人馬,正在快速的靠近最中間的帳篷。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 05:04
第0482章 大局已定

    牛頭、馮林、馮輝各自領著一支千人的兵馬,皆是近兩年他們培育的親信。

    三千人馬匯聚到了香姨的帳篷前,迅速的把帳篷團團圍住。

    “呼~吸~”

    夜,靜的出奇。

    他們彼此間能聽到對方的呼吸聲。

    牛頭三人對視了一眼,互相點了點頭。

    馮林握著刀,低吼了一聲,“動手。”

    三個人,各自領著人馬,衝進了帳篷內。

    “沒人?!”

    進入到了帳篷內以後,三個人發現,帳篷裡空無一人。

    “牛頭,你留下,帶人仔細查找帳篷。”

    馮林留下了牛頭,帶著馮輝出了帳篷,然後衝進了旁邊初醒的帳篷。

    初醒的帳篷裡也空無一人。

    “人跑了?”

    馮林皺著眉頭問馮輝。

    馮輝搖了搖頭,低聲道:“不知道。”

    馮林眯起眼,冷聲道:“分散人馬,仔細尋找,一旦找到人,立刻動手。”

    三千人馬,在帳篷前仔細尋找。

    正當此時。

    楊敏渾身鮮血,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

    她一邊疾跑,一邊高聲喊道:“中計了,香姑姑已經發現了咱們的陰謀,她正帶著不良人的人馬殺過來了。”

    馮林快速的跑過去,扶起了楊敏。

    楊敏明顯身受重傷,臉色有些發白,她六神無主的問道:“現在怎麼辦?”

    馮林讓手下的人扶起了楊敏,他對匆匆趕過來的馮輝和牛頭沉聲道:“事到如今,咱們已經沒有退路了。她既然發現了咱們的陰謀了,那就更留她不得。”

    馮林說完這話,馮輝堅定的點了點頭。

    牛頭有些遲疑,但也點頭應下了。

    三個人按照楊敏所屬的地方,摸了過去。

    還沒離開帳篷多遠,就看到了香姨披甲持劍,威風凜凜的帶著一群不良人殺了過來。

    香姨一改往日的女兒裝,換上了一身魚鱗甲,在月光下泛著一層金鐵質感的光亮。

    見到了牛頭四人,香姨停下了腳步,她提著劍,似笑非笑的掃了四人一眼。

    “好啊!一群養不熟的小狼崽子,當年若不是老身收留你們,你們狗屁都不是。如今翅膀長硬了,居然敢跟老身作對”

    香姨聲音拔高了幾度,冷冷的說了一句,“簡直是找死。”

    馮林四人,帶著部下,警惕的盯著香姨。

    事到如今,馮林也不用在香姨面前卑躬屈膝了,他站的筆直,手裡的長刀刀尖,直指香姨。

    “老東西,別說的好像你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你當初收留我們,只是因為覺得我們有用。所以留下我們,培養我們,成為你手裡的刀。

    你所做的一切,都不過是為了你的私慾而已。在你眼裡,我們只是工具。

    你收留我們,就像是在去了鐵匠鋪打了一柄刀劍一樣那麼簡單。”

    香姨鳳眉倒立,冷喝道:“背主之人,也敢大放厥詞。”

    香姨轉頭問身後的不良人,道:“你們說說,背主之人,應當如何處置。”

    不良人們,齊齊的冷喝了一聲。

    “殺。”

    忠誠的不良人,此殺意滔天,連帶著聲音中都帶著幾分殺氣。

    香姨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傲然的盯著馮林四人,說道:“狗東西,殺了你們,老身再去殺楊延嗣。老身要讓你們知道,誰才是復興軍的掌管者。”

    馮林緊握著長刀,譏笑道:“多說無益。”

    “殺!”

    一聲令下。

    馮林率領著三千人馬撲向了香姨。

    香姨冷笑了一聲,嘶吼道:“雞犬不留。”

    在她身後的不良人,一擁而上。

    雙方迅速的纏鬥在了一起。

    楊敏因為身受重傷,已經被人抬走了。

    領兵的只有牛頭、馮林、馮輝三人。

    三個人的武藝都高強。

    撞上了不良人以後,開始奮力的廝殺。

    香姨在十幾個不良人的護衛下,站在戰圈外,冷眼旁觀。

    戰圈中。

    馮林三人雖然對不良人造成了不小的傷害。

    但是,他們手下的兵馬,卻不是不良人的對手。

    不良人雖然算不上個個都是高手,但是每一個人都是香姨精挑細選的。

    他們的身手都很不凡。

    殺了足足一炷香時間。

    馮林三人帶來的兵馬,損傷了近一千多人。

    而香姨麾下的不良人,損傷的人數剛超過五十。

    馮林一看,神情凌然。

    這麼下去可不行。

    按照戰損的比例再這麼消耗下去,他們必輸無疑。

    “嘣~”

    擊退了一個不良人。

    馮林快速的找到了牛頭和馮輝,三人背對背,一邊廝殺,一邊聽馮林說話。

    “兄弟們,再這麼下去可不是辦法。咱們手下的兵馬,單對單,可不是不良人的對手。他們的優勢是武藝高強,咱們的優勢是人多。

    必須想辦法發揮出咱們的優勢。”

    “軍陣。”

    牛頭慌忙中吐出了兩個字。

    馮林和馮輝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

    馮輝急忙說道:“楊延嗣曾經說過,一個人再強,也始終不是軍隊的對手。並不是因為軍隊的人多,而是因為軍隊能配合的使出軍陣,攻防一體。即使十幾個不通武藝的軍卒組成軍陣,也能對武藝高強的人,造成傷害,甚至殺死對方。”

    馮林點了點頭,他當下有了主意。

    “結陣。”

    馮林高喝了一聲。

    剩下了兩千兵馬,迅速結成了一個鐵桶陣。

    軍卒們結成了鐵桶陣以後,不良人就沒有那麼容易傷害到軍卒了。

    一旦他們攻擊某一個人,其他的軍卒就會一起出手攻向他們。

    馮林見自己手下的兵馬穩住了局勢,大喜過望。

    他當即,又下令讓軍卒們結成了一個衝鋒的陣型。

    兩千兵馬,呈現出一個箭頭的模樣,開始和不良人展開了新一輪的廝殺。

    新一輪廝殺開始後。

    不良人很難從馮林麾下兩千兵馬的身上討道好處。

    局勢開始向一面倒去。

    所有的不良人,開始被軍卒們壓著打,打的節節敗退。

    一直在一旁觀戰的香姨並沒有因為不良人遭到了頹勢而趕到憤怒,她反而一臉戲謔的笑道:“真以為這樣,你們就能翻盤嗎?那你們也太小看老身了。”

    香姨伸手從脖頸上取出了一枚由白骨製成的哨子。

    白骨哨子,被她含到了嘴裡,吹出了一段非常奇異的聲響。

    正在廝殺中的馮林三人,根本就沒有在意哨子的聲響。

    因為從他們跟隨香姨起,還從沒有見到香姨動用過這枚哨子。

    哨子聲音很尖銳,很淒厲。

    像是在寒冬臘月的夜裡,被活埋了的人,從墳墓裡爬出來發出的淒厲的嘶嚎。

    “噗呲~”

    一柄白骨磨成的鋒利的小刀,從牛頭的胸膛上洞穿而過。

    小刀從牛頭的背部進入,從牛頭胸前透體而出。

    鋒利的白骨小刀顯得格外的詭異。

    它似乎擁有吸血的特性,附著在它身上的鮮血,會快速的被它吸進體內。

    白色的骨刀,在吸收了人血以後,上面開始佈滿了如同血管一樣的紋絡。

    牛頭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轉過頭去,看到了一張醜陋又憨厚的臉龐。

    “大……大人……俺叫……丑七……”

    牛頭一下子,想到了自己初見這個憨厚瘦弱的漢子的時候的場景。

    他有些怯怯的,有些憨厚,見誰都是一副討好的臉。

    有人說,他長得醜,又老實,是一個老實巴交的莊家漢。

    他之所以跟著牛頭一行人幹掉腦袋的買賣,是因為他的媳婦,背著他偷人,最後還慫恿他賣了家裡的田地和房子。

    丑七無處可去了。

    所以才跟著他們幹掉腦袋的買賣。

    別人都討厭他,只有牛頭喜歡他。

    自從牛頭和馬面鬧掰了以後,他就把丑七當成自己的兄弟,帶在身邊,一起吃香的喝辣的。

    可是牛頭怎麼也沒想到,就是這個被他當作兄弟的人,關鍵時候給了自己一刀。

    這一刀,要了牛頭的命。

    “為……為什麼……”

    牛頭嘴裡吐著血,難以置信的問道。

    丑七那張憨厚又醜陋的臉上,浮現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因為,俺在跟你之前是不良人中的活死人。直到今日,還是……”

    牛頭瞪著眼睛,死不瞑目的倒在了地上。

    幾乎在同一時間。

    馮輝也遭到了同樣的下場。

    同樣被自己的親信所殺,死不瞑目的倒在了地上。

    馮林也遭到了暗殺,不過他跑的急,暗殺他的人只砍傷了他的胳膊,並沒有多他造成一擊致命的傷害。

    反應過來的馮林,一刀就砍死了那個偷襲他的人。

    當他回過頭的時候,就看到了緩緩倒地的牛頭和馮輝。

    “我殺了你們!”

    馮林像是一個瘋子一樣,撲到了馮輝面前,將刺殺馮輝的人殺死。

    他驚恐的抱起倒在地上的馮輝,“弟弟,弟弟……”

    “噗~”

    馮輝嘴裡吐出了一口黑血,他似乎迴光返照一樣,瞪著眼睛,用細微的聲音說道:“大……大哥……我們……真的……真的錯了……我們不應該……不應該……背叛少爺……”

    說出了這句話以後,馮輝氣絕身亡。

    “弟弟!”

    “啊~”

    馮林痛苦的嘶吼了一聲。

    他站起身,雙眼通紅,似乎喪失了理智一樣的盯著香姨所在的地方。

    “我要殺了你,給我弟弟陪葬。”

    失去了理智的馮林,已經顧不得已經被潛伏在軍卒中的不良人攪亂了軍卒的陣型。

    他提著長刀,猶如一頭孤狼一樣,一往無前的撲向了香姨。

    香姨盯著憤怒的撲過來的馮林,扯了扯嘴角,冷笑道:“莽夫一個,憑什麼跟老身斗。殺了他。”

    香姨一聲令下。

    跟隨在她身邊的不良人,突然架起了十幾張強弩,對準了馮林,一陣猛射。

    “噗噗噗……”

    一陣箭雨飄過。

    馮林被射成了篩子。

    他瞪著眼睛,留著血淚,無力的倒在了地上。

    香姨懶得再看馮林一眼,她繼續下令道:“清剿所有的叛徒。”

    有了強弩這種利器加入,跟隨著馮林三人襲殺香姨的兵馬,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成片成片的倒下去。

    不得不說,香姨還真是一個利害人物。

    她居然在暗地裡,隱藏了這麼多手段。

    甚至連大宋軍中特有的強弩都弄到了手裡。

    以前從沒見香姨拿出來過。

    這說明她隱忍的功夫,也是一等一的高超。

    失去了指揮的兵馬,在見到了同伴遭到了無情的殺戮以後,就一哄而散,開始四處逃竄。

    一個又一個的軍卒,逃離了戰圈,然後迅速的消失在了營地裡。

    香姨望著逃跑的軍卒,冷冷的一笑。

    “想跑?沒門。給我追。”

    香姨的心思很簡單,那就是趕盡殺絕。

    她就是要用這一次的事件,給所有人一個震懾。

    她要告訴營地裡所有人,她是不可戰勝的。

    她是營地之主。

    不良人們,貫徹的落實了香姨的命令。

    僅剩的兩百多不良人,除了香姨身邊的十幾個護衛外,剩下的全部追了出去。

    然而,黑夜,就像是一個無聲吞沒一切的大嘴。

    兩百不良人灑了出去,就再也沒見到有任何的回應。

    良久良久。

    香姨才感覺到了不對。

    營地裡今晚太安靜了。

    今夜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營地裡的人,似乎都沒有發現一樣。

    這就太不附和常理了。

    近三千五百人的殺戮,所產生的聲音,即便是在六里外,依稀也能聽到。

    可是營地裡三萬多的兵馬,卻像是沒聽到一樣。

    香姨下意識的提起了心弦。

    “沙沙~”

    “沙沙沙沙~”

    一陣陣的腳步聲在香姨她們的四周響起。

    香姨下意識的喊了一句。

    “誰?!”

    呼~

    一陣清風拂過,沒有任何人回應。

    而營地裡的腳步聲,卻在緩緩的接近。

    小山包上。

    楊七望著山下的營地,臉上露出了愜意的笑容。

    “大局已定。”

    他轉身拍了拍馬面的肩膀,嘆氣道:“戰事結束了以後,下去幫你曾經的兄弟收屍吧。再怎麼說,也是主僕一場。我也沒那麼狠心,看著他們暴屍荒野。”

    馬面顯得有些悲傷,他無聲的點了點頭。

    “哎~”

    楊七長嘆了一口氣,雙手枕在了腦後,一步三晃的向自己的帳篷裡走去了。

    今夜的這一場大戲,在他眼裡,已經落幕了。

    他需要好好的睡一覺,明日早起以後,還要重掌復興軍。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 05:04
第0483章 拯救復興軍

    豐碑楊門第0483章拯救復興軍山下。

    腳步聲越來越近。

    隱藏在黑暗中的人影也漸漸的出現在了香姨和她身旁的不良人的眼中。

    “嘶~”

    香姨下意識倒吸了一口冷氣,瞳孔驟然放大。

    放眼望去,四周黑壓壓一片,全部是人。

    人影和黑夜連成了一片,彷彿看不到盡頭,給人一種厚重的壓抑感。

    此刻,香姨好似置身在無盡黑夜中唯一的一道搖搖欲墜的亮光。

    似乎隨時都有被黑夜吞噬的可能。

    “咕嘟~”

    香姨不知道何時,已經開始感覺到了恐懼,她下意識吞嚥了一口唾沫。

    上一次,她感受到恐懼的時候,是趙光義率領著大宋禁軍攻破金陵城的時候。

    在香姨身邊,不良人們下意識的圍成了一個圈,把香姨護衛在了中間。

    香姨強忍著心中的恐懼,大聲的訓斥道:“你們都幹什麼,大半夜不睡覺,湊在一起想幹什麼。”

    復興軍的將士們,一個個都冷冷的盯著她,沒有一個人回答她的問題。

    香姨心一下子跌落到了冰點,她聲嘶力竭的喊道:“殤傾子,連你也要殺老身?”

    她企圖用這種激將法,迫使殤傾子出來一見,希望殤傾子保護她。

    可是,殤傾子的身影,並沒有出現在人群裡。

    復興軍的將士們,一步一步的逼近。

    現場的氣氛越來越緊張。

    香姨的額頭上佈滿了冷汗。

    “你們,你們真的要造反?”

    香姨驚恐的盯著復興軍將士,嘶吼著。

    “噗呲~”

    一柄鋒利的長劍,突然刺入到了香姨的體內。

    香姨渾身一震,猛然轉過身,看向了身後那個捅了自己一劍的人。

    看到那人面孔的時候,香姨一臉難以置信。

    “是你?!為什麼?”

    香姨渾身巨顫。

    “噗~”

    不良人殿帥,在她身邊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抽出了長劍,淡然的說道:“因為我不想陪著你死。”

    說完了這一句,她湊上前,趴在香姨的耳邊,低語道:“南唐已經亡了,你還在做復國大夢。你已經瘋了,我不想再被一個瘋子控制。”

    香姨顫巍巍的指著不良人殿帥,淒厲的下令,“殺了她。”

    不良人們有人開始猶豫了。

    但是忠誠於香姨的人,二話不說,殺向了不良人殿帥。

    不良人殿帥,爆喝一聲,“香老鬼已死,沒有人能控制我們了。殺了他們,我們就能活,不然我們都得跟著他們一起去陪葬。”

    那幾個搖擺不定的人,立馬堅定的跟著不良人殿帥,一起對付忠心於香姨的不良人。

    雙方廝殺的結果如何。

    香姨看不到了,她的生命在快速的流逝。

    當她生命走到最後一刻的時候,她仰天長嘯了一聲。

    “楊延嗣,照顧好公主,不然老身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

    翌日。

    清晨。

    天氣有些微冷,下起了綿綿細雨。

    楊七被馬面從被窩裡晃醒了。

    穿上衣服,在馬面伺候下,簡單的洗漱了一番後,楊七出了帳篷。

    在楊七的帳篷外,聚集了一大批的人馬。

    基本上都是復興軍的各級軍官。

    同時,還有一個女子,提著一顆人頭,跪倒在楊七的帳篷前。

    “不良人殿帥?”

    楊七見到這個女子有些意外,他似乎沒看到女子手裡的香姨的人頭,而是更注重於女子本身。

    不良人殿帥叩首道:“按照您的吩咐,香姨的人頭在此。不良人所屬,除了我以外,全部已死。”

    楊七蹲下身,從不良人殿帥手裡接過了香姨的人頭,仔細端詳了一下,然後扔給了馬面。

    “拿下去,埋了吧。我這個人,沒有糟蹋屍體的習慣。”

    處理了香姨的人頭,楊七又看向了不良人殿帥,問道:“初醒呢?”

    不良人殿帥鄭重道:“你先保證不殺我,我才能告訴你初醒公主的位置。”

    楊七眯起眼,冷聲道:“你沒有跟我討價還價的權力。左右不過是藏在附近隱秘的地方,只要用心找,就一定能找到。”

    不良人殿帥遲疑了一下,沉聲道:“在據此西南角五里處的一座山洞裡。香姑姑繳獲的財物,也在那裡放著。”

    楊七當即從軍中招來了折家軍的人,派遣了一千人去尋找初醒,同時去押解香姨搶奪來的錢財。

    不過,他並沒有讓人帶著初醒過來,而是讓折家軍的人,押送著財物,帶著初醒,直奔代州去了。

    眼下麟州、豐州皆有大戰,最安全的只有代州。

    安排了折家軍的人去送初醒以後,楊七立馬召集了軍中所有將校一起共商大事。

    兩百多的各級軍官,到了楊七帳下聽令。

    殤傾子姍姍來遲。

    他臉色蔭翳,沉默不語。

    楊七知道他對昨夜的事情還沒緩過神,所以就沒有煩他。

    聚齊了所有軍官以後。

    楊七抱拳,衝著他們拱了拱手,道:“從今日起,我就是復興軍的最高統帥。你們一切的行動,都得聽我指揮。”

    黨項的漢子性格很直爽,當即就喊道:“只要你能讓我們兄弟們活命,我們都聽你的。”

    其餘眾人,紛紛點頭附和。

    楊七點了點頭,道:“那就好。那我們先來分析一下局勢。如今六萬野乞部族的追兵,緊跟著我們身後。像是一條甩不掉的尾巴。

    我瞧人家的意思,那就是非殺我們不可。

    硬拚,我們是打不過人家的。

    可是逃,又能逃到哪裡去?

    一路往西,就會進入麟州,會撞上摺家軍。

    折家軍的厲害,想必不用我多少,大家都知道。

    向西肯定不行。

    向南,向南是代州。

    代州是大宋的屬地,一旦我們進入到代州,勢必會引起大宋朝廷的注意力。

    大宋在西北屯兵幾十萬,一旦進入到代州,我們肯定會遭到大宋軍隊的絞殺。

    所以向南,也不可取。

    向北,遁入到黨項,也不行。

    自從你們偷襲了黨項祖地以後,李繼遷就恨不得對你們撥皮拆骨。

    一旦我們進入到了黨項的地盤,李繼遷一定會率領大軍來圍剿我們。”

    有復興軍的小校尉,面若死灰的低聲道:“難道我們只有死路一條?”

    眾人下意識的看向了楊七。

    你可是答應過讓幫大家活命的。

    楊七雙手環胸,笑道:“那倒未必。我們的生路,還在這豐州。既然我們正面打不過野乞部族的騎兵,那我們就想辦法,把野乞部落的騎兵數量,拉到跟我們一個水平線上。然後再一舉擊潰他們。”

    黨項的漢子,即便是做到了將官,腦子裡也只有一根筋的衝殺。

    懂得兵法謀略的人很少。

    聽到了楊七的建議,他們就撓著頭,問道:“怎麼拉?”

    楊七不得不耐心的為他們解釋道:“首先,那就是拋棄戰馬……”

    “那可不行,沒有了戰馬,我們可怎麼活?”

    “戰馬就是我們的命,沒有了戰馬,我們怎麼跑得過野乞部族的人。”

    “……”

    楊七的話還沒說完,就像是點燃了炸藥桶。

    復興軍的將士們,七嘴八舌的在哪兒嚷嚷。

    唯有折家軍的那一批將官,從頭到尾都沒說話。

    事實上,復興軍的將士們反對,楊七也能理解。

    復興軍的將士們,基本上都是黨項人。

    黨項人天生對於戰馬就有所依賴。

    戰馬對於他們來說,相當於第二生命。

    一般情況下,他們是不願意捨棄戰馬的。

    “都冷靜,聽我說。”

    楊七大聲的制止了復興軍將士們的吵鬧。

    “你們先不要吵,聽我說完了我的計畫,你們再決定,要不要放棄戰馬。”

    復興軍的將士們停下了爭吵,一個個都在等待楊七的解釋。

    楊七鄭重道:“首先,我們要先從我們的對手分析。我們的對手是野乞部族的騎兵。你們也是黨項人,應該瞭解騎兵的特點。

    騎兵,在平原上作戰的時候,擁有絕對的優勢。

    但是,騎兵有一個弱點,那就是在山地和叢林裡,很難發揮出他們的優勢。

    所以,我就想了一個辦法,減低了敵人騎兵的優勢。

    我準備把戰場,由原來的平原,搬到山地和叢林裡。

    讓你們捨棄了戰馬,就是為了擺脫這個累贅,方便你們在山林裡行走。

    同時,我們的作戰方式,也會改變。

    將會由原來的正面作戰,變成以突襲和奇襲為主。

    儘可能的在保存我們自己的情況下,去突襲敵人,給敵人造成傷害。

    從而拖垮敵人。”

    楊七的道理講的非常透徹,復興軍的將士們,大多也聽懂了一些。

    他們不再爭吵,而是靜靜的等待下文。

    楊七滿意的點了點頭,又道:“捨棄了戰馬以後,三萬的復興軍,將會被打散。每三百人一股,掩著豐州和代州的邊界,以及豐州和黨項的邊界,迅速的向豐州城方向移動。

    在此過程中,大家各自為戰,互不干涉。我允許你們用突襲、騷擾、殲滅等任何的手段,對敵人造成傷害和破壞。

    我們就是要通過這種不斷的偷襲、騷擾,拖垮敵人,分批的消滅敵人。

    最後把敵人拖到和我們站在一條水平線上。

    然後,我們再一舉擊潰敵人。”

    “這……能行嗎?我們這麼多人都打不過野乞部族的騎兵,分開以後,不是送死嗎?”

    楊七的這個戰術和戰略,對復興軍的將領們來說,是一個聞所未聞的奇葩的戰術。

    在楊七說出了他的戰略戰術以後,復興軍的所有人都表示深深的懷疑。

    “我明白將軍的意思了。”

    一位折家軍的將領反應快,也有慧根。

    他在腦海裡推演了一下楊七的戰術以後,大喜過望,說道:“將軍的戰術很利害。將軍的意思,是讓我們在拋棄了戰馬以後,以叢林和山地為作戰的戰場。

    野乞部族的軍卒,全都是騎兵。只要我們在突襲或者騷擾了他們以後,躲進山地裡,那他們就沒辦法針對我們了。

    他們想要在山林裡找到我們,無異於大海撈針。”

    楊七讚歎的點了點頭,說道:“只要你們守著山地和叢林為基礎作戰,基本上就立於不敗之地。他們人多目標大,想找到他們,很容易。可是你們的目標小,人又少,又潛藏在山林裡,他們想要找到你們卻很難。

    不說其他的,他們晚上想要安靜的休息,還的看你們的臉色。

    你們一天十二個時辰,都可以偷襲他們。

    但是他們每天,只能有六個時辰追擊你們。

    你們不分晝夜的偷襲他們,他們想休息都不可能。

    而你們想休息,卻不用怕被他們打擾。

    長此以往下去,誰更強,誰更弱,一目瞭然。”

    以多勝少,牢牢的抓住戰爭主動權。

    這就是復興軍的將官們,在絞盡腦汁以後,理解出的楊七的戰略意圖。

    對於楊七描述的那種一天十二個時辰偷襲野乞部族的騎兵,而野乞部族的騎兵對他們卻無可奈何的戰術。

    復興軍將官們心裡得到了極大的認同感。

    你大爺的追著老子像是野狗一樣跑了好幾天了,也該老子來折騰你們了。

    幾乎所有的復興軍將士們,都贊同了楊七的提議。

    楊七當即就開始分配每一個隊伍都有那些人。

    其實,也沒多少的複雜事兒。

    主要是,黨項漢子的腦袋比較直,全部把他們混在一塊兒,他們容易作死自己。

    所以,楊七需要把折家軍的軍卒們和復興軍的軍卒們合理調配。

    以一百折家軍,二百復興軍的比例,開始快速的組成了一百支三百人的隊伍。

    隊伍中的領導配置,基本上都是一個大隊長,一個監軍。

    大隊長由復興軍的高級將領擔任,監軍則是由折家軍的將領擔任。

    明面上把復興軍將領捧的很高,其實暗地裡,基本上都是折家軍的將領在拿事兒。

    人數分配完了以後,楊七又給他們每一隊,配備了十天的口糧。

    然後,在所有的人員分配好,物資分配好以後。

    楊七在送行的時候,暗地裡叮囑了每一隊的大隊長和監軍一句話。

    三萬人。

    帶著楊七的這句話,在豐州境內,化整為零,徹底的散開了。

    當三萬人馬走了以後。

    營地裡就剩下了六萬匹馬,和一千的復興軍將士。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 05:05
第0484章 走一步看三步的楊七(為一劍寒光耀萬賞加更!)

    楊七命人打包好了營地裡的一應物資以後,負責去找初醒的人已經回來了,同時還押送著一大批的錢財。

    初醒似乎被用了藥昏迷了過去,並沒有清醒。

    楊七仔細的檢查了一下以後,才放心了下來。

    他並沒有叫醒初醒,而是繼續讓她昏迷著。

    現在叫醒了初醒,楊七不知道如何跟她講明香姨已死的事情。

    楊七把初醒安置好,又讓人把所有的財物,全部綁在了馬背上。

    他衝著一直待在他身邊一言不發的殤傾子使了個眼色。

    “噗呲~”

    殤傾子一槊洞穿了不良人的殿帥。

    事實上,殤傾子之所以跟在楊七身邊一言不發,除了是因為生氣外,還有等著為香姨報仇的心思。

    按理說害死香姨的罪魁禍首是楊七。

    殤傾子應該找楊七報仇才對。

    然而,香姨在臨終之前的囑託,囑託楊七照顧好初醒,這一句話被躲在人群中的殤傾子聽到了。

    香姨既然這麼說了,有託孤的意思在裡面,不論香姨對楊七有多少怨恨,在那一刻都化為烏有了。因此殤傾子就不能找楊七報仇了。

    所以,他只能找手刃了香姨的不良人殿帥報仇。

    殺了不良人殿帥,等於給他和香姨的一切恩怨,劃上了一個句號。

    不良人殿帥,死不瞑目的倒在了地上。

    到死,她都不明白,楊七為什麼一定要殺她。

    按理說和楊七有恩怨的是香姨。

    她頂多也就是幫幫手而已。

    但是她堅定的認為,在她親手把香姨的人頭交給楊七的時候,她在楊七心裡,就只有功勞,沒有恩怨才對。

    為什麼?

    如果她開口問楊七的話,楊七一定會堅定的告訴她。

    因為你知道的太多了。

    在楊七心裡,每一個不良人都是不安分的因素。

    這是一群瞭解了他太多底細的人,其中還有很多不為人知的底細。

    這種人,就不應該活在世上。

    殤傾子殺死了不良人殿帥,今日第一次開口跟楊七說話,“去哪兒?”

    楊七讓馬面去檢查不良人殿帥的屍體,自己回答著殤傾子的問題。

    “把馬送到代州邊陲,那裡有人接手。咱們雖然用不上了,但也不能便宜了別人。”

    殤傾子嘴角抽搐了一下,有些憤怒的低吼道:“楊延嗣,你心也太黑了吧。這一趟你說是來幫我們的,可是你都怎麼幫了?我們的人,從最初的二十萬,到現在變成了兩萬多了。到現在還沒脫離危險。

    結果你,錢也得了,美人也得了,現在連馬都不放過。

    我看你就不是來幫我們的,而是來坑我們的。”

    楊七立馬板起臉,喝斥道:“說什麼呢?我楊延嗣豈是你說的哪種人?搞成現在這個樣子,還不是你們自己嚇折騰。如果從一開始,你們就聽我的,也不會搞成現在這個樣子。

    再說了,我一個堂堂代州權知州,為了你們這群流民,東奔西走的,拿一點東西也是應該的。

    我幫朝廷辦事兒,朝廷還得給我俸祿呢。”

    “呸~”

    殤傾子啐了一口,怒罵道:“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話罷,策馬狂奔,帶領著他手下的一千復興軍,驅趕著六萬戰馬,向代州邊陲方向趕去了。

    如果不是楊七現在掌控著復興軍的生死,殤傾子真想一槊扎死楊七。

    殤傾子走後,楊七摸著光禿禿的下巴,一臉無奈,喃喃自語道:“我也沒你說的那麼無恥好不好。雖然我拿了你們的錢、拿了你們的馬,但是我連你們的人也一起收編了啊。

    再說了,我也沒跟你們搶,是你們自己作死,最後求我出手,我才全盤接手的。”

    楊七撓了撓頭,策馬追上了殤傾子,準備去跟他理論。

    在他們走了以後。

    在營地裡內的一角,一個被掩蓋起來了小洞裡,楊敏臉色蒼白的從裡面爬了出來。

    楊敏望著香姨和不良人所屬所埋葬的小山包,沉重的嘆了一口氣。

    然後她仔細的辨別了一下方向,托著沉重的步伐,逃離了這裡。

    她是,唯一一個不良人所屬的生還者。

    ……

    一天一夜後。

    豐州和代州邊陲。

    楊七和殤傾子,互相謾罵著,驅趕著六萬的戰馬,到達了這裡。

    在豐州和代州邊陲的山腳下。

    一隊人馬早就在等候楊七一行了。

    見到了這一隊人馬的身影的時候。

    楊七策馬狂奔撲了過去。

    “大哥,五哥。”

    楊七跳下了馬背,給了楊大和楊五一個厚重的擁抱。

    在楊大和楊五身後,扎馬合部族的漢子,還有彭湃等人,躬身向楊七施禮。

    “少爺……”

    “大人……”

    楊七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不必多禮。

    楊七仔細的打量了一番楊大和楊五,說道:“大哥,五哥,你們的傷勢都好了?”

    楊大拍拍胸膛,朗聲道:“一點小傷而已,養了這麼久,肯定養好了。倒是老五的傷勢還沒用痊癒,不過他聽到了你弄到了一批不要錢的馬,就激動的非要跟過來看看。”

    楊七鄭重的叮囑楊五,“五哥,不是我說你,身體一定要照顧好。”

    楊五翻了各白眼,不咸不淡的說道:“想管我的事兒,等你什麼時候成我哥了再說。馬呢?”

    楊七聞言,臉色一黑。

    按照楊五這個邏輯,想要管楊五,估計只能到下輩子了。

    楊七一直身後,逐漸接近的馬群。

    “六萬匹,全是經過了精心挑選的年輕力壯的戰馬。”

    “嘶……六萬匹?”

    速來以嚴肅臉著稱的楊五,聽到這個數字以後,不淡定了。

    他二話不說,跳上了馬背,就去看馬。

    楊大雖然心驚,但是表現的卻很穩重。

    “你小子,最近整個西北,大戰頻頻,不會就是你折騰的吧?”

    楊大哭笑不得的道:“你說說你,為了一批免費的戰馬,值得嗎?挑起這麼多大戰。”

    楊七翻了個白眼道:“如果僅是為了幾萬匹戰馬,我用得著嗎?”

    楊大狐疑道:“那你是一個什麼章程?”

    楊七正色道:“我已經暗地裡和折家達成了盟約,趁著這一次戰亂。他們拿麟州,我們拿豐州和勝州。此事只要事成,我們就和折家結成戰略同盟。到時候,聯闔府州、麟州、豐州、勝州、代州,五洲之地,組成一個三角形的戰略圈,攻守一起,共同進退。”

    “嘶!”

    楊大驚愕道:“你這是想割據在西北稱王稱霸?還聯合了折家?”

    提到了折家的時候,楊大臉上的表情明顯的不自然,顯然他知道折楊兩家的內情。

    楊七假裝沒看見,他低聲道:“我可沒有稱王稱霸的心思。我只是不希望楊家再次成為任人拿捏的棋子。我們楊家,永遠是漢臣,這一點是不會變的。

    再說了,就算我想稱王稱霸,爹會同意?”

    楊大給了楊七一個算你識相的眼神,“你知道就好。對了,你怎麼跟折家攪和到一起去了?”

    楊七裝傻充愣道:“折家和我們楊家的處境相當,是天然的盟友。楊家都到如今這步田地了,再不找個盟友取取暖,難道等死啊?

    怎麼?我們楊家和折家有仇?”

    楊大欲言又止,半晌後低聲道:“那倒沒有……”

    楊七獻寶似的取出了脖頸上的玉牌,炫耀道:“我還見了折家老祖宗呢。她特別喜歡我,還送了我一塊玉牌。你看看值錢不,回頭賣了,應該能換不少錢。”

    楊大瞅著那花紋熟悉的玉牌,嘴角抽搐了一下。

    曾幾何時,他也有這麼一面玉牌。

    只是後來因為某種原因,兩家關係破裂,被倔強的老楊給送回去了。

    你小子沒輕沒重的拿了這塊玉牌,要是被爹知道了,打不死你。

    聽到了楊七後面的混賬話,楊大黑著臉,訓斥道:“人家一個老人家,送你一面玉牌,那是一片心意。你又不缺錢,拿人家一片心意換錢,不怕被雷劈。”

    楊七似笑非笑的收起了玉牌,陰惻惻的問楊大,“折楊兩家到底有什麼恩怨,你不跟我說說?”

    楊大瞪眼,罵道:“滾遠點,有本事你去問娘去。別問我。”

    楊七大大咧咧道:“不問就不問。對了,提到錢,我想起來了。這一次在麟州和豐州,別人送給我不少錢。有一大批在麟州折家手裡存摺。估摸著有個一千多萬兩。還有一部分,大概有三四百萬兩,我這次運回來了。”

    聽到楊七這話,楊大已經無語了。

    曾經,他們父子六人在朝為官,每年領到的俸祿,也就幾萬兩。

    這還得算上府裡的三位誥命的俸祿。

    楊府就是靠著這點兒俸祿和田莊裡的產業,扣扣嗖嗖的過日子。

    這到了楊七手裡。

    好傢伙,隔一兩個月,就是上千萬兩銀子往家裡送。

    撈錢的速度比國家的稅收還快。

    當即,楊大臉一黑,吼道:“你禍害百姓了?”

    由不得楊大得出這個結論。

    雖說,楊家和折家有親戚關係,可是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有很大一部分幾率是五五分賬。

    由此推算。

    楊七在麟州撈到的銀子,應該有兩千多萬兩。

    麟州只有六十萬百姓。

    楊七想要從麟州弄到這麼多錢,唯有挖地三尺,搜刮乾淨麟州所有的錢財,才能匯聚這麼多。

    很明顯除了麟州的富戶以外,就連窮苦的老百姓,也沒有放過。

    如此絕戶的搜刮法子,歷史上敢這麼幹的真不多。

    而且都是窮凶極惡,遺臭萬年的角色。

    楊七聞言,連連擺手,道:“我可沒有,你可不要玷污我的清名,隨意的污衊我。壞事兒都是黨項人幹的,我只是從他們手裡,把錢財搶過來了而已。”

    楊大狐疑道:“真的?”

    楊七立馬賭咒發誓,道:“真的不是我。”

    楊大面色凝重的說道:“即便如此,你讓我把這些錢運到家裡,我也覺得脊樑骨發涼。這些錢絕對不能運回家。”

    楊七道:“我又沒讓你運回家。而且代州也不適合養馬,六萬戰馬被你們弄回代州,只會被養廢。”

    楊大挑了挑眉毛,說道:“你有什麼算計?”

    楊七鄭重道:“你拿著這些錢,弄些糧食,然後不斷的收攏從豐州和麟州逃出來的難民。然後沿著豐州和代州的邊陲,暫時讓難民們幫忙牧馬。哪怕十個人養一匹馬也行。

    等到豐州平定以後,立馬把這些難民,就近安置進去。

    我楊家要豐州的地,也得要豐州的人。

    別到時候拿下了豐州,人沒了。

    那我們拿下豐州做什麼。”

    楊大考慮了一番,點了點頭,道:“如此也好。”

    楊七又道:“還有,你需要從這些難民裡面挑選身家清白的,變成軍卒。一旦平定了豐州,我們需要有人鎮守。

    最好都是騎馬的,因為以後我們的兵馬,以騎兵為主。

    如今我們有了馬,也有錢糧了,重甲騎兵也得提上日程。

    我需要最最精銳的勇士,組成一支最強橫的重甲騎兵。

    所以,我希望你不要把挑選目光,只放在代州、豐州和勝州三地。

    你最好放眼整個西北,整個大宋。

    甚至遼地了漢民,也不能放過。”

    “額?!”

    楊大一臉震驚,“你這是要按照一騎比一將的水平挑選?這的花費多少錢?”

    楊七鄭重道:“我不怕花錢,只要能打造出一支戰無不勝的騎兵,花再多的錢,我也在所不惜。你只管去挑人,錢的問題,我會全權負責。

    你只需要記得,這些人的身家一定要清白。年齡,十五到二十五之間。”

    楊大收起了震驚的心情,鄭重的點了點頭。

    雖然楊大覺得楊七如此大動干戈的挑選騎兵,有些駭人聽聞。

    但是作為一個戰場上的宿將,他也很期待這種一騎比一將水準的重甲騎兵出現。

    到時候,一定會震驚世人,在歷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當然了,歷史上花重金籌建的精兵,也有很多水貨,不堪一擊。

    但是楊大認為,由他們兄弟訓練出的重甲騎兵,一定不會成為水貨。

    不說別人,單單說冷面楊五。

    以楊五的性子,有這麼一群用錢堆起來的精兵在手,不拉出去練練,那就奇怪了。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 05:06
第0485章 折家將(為一劍寒光耀萬賞加更!)

    和楊大聊過了挑選重甲騎兵和豐州的安排以後。

    殤傾子和楊五驅趕著六萬匹的戰馬趕到了此地。

    六萬匹的戰馬,黑壓壓的一片。

    楊五眼中充滿了歡喜,他看這六萬匹戰馬的眼神,就像是看六萬個騎兵一樣。

    西北之地,不缺人。

    只要有馬有錢,就能快速的聚集起一批騎兵。

    楊七打手一揮,痛快的把六萬匹戰馬交割給了楊大。

    當然了,還有他押解回來的財物。

    而昏迷的初醒,楊七交給了彭湃,命令他把初醒送到代州城楊府內。

    彭湃有心跟著楊七去豐州,可是楊七卻交他一個相當重要的任務。

    他唯有先完成這個重任了。

    彭湃以前並沒有見過初醒,所以他並不認識初醒。

    只是看到了如此傾國傾城的美女,就下意識把初醒當成了楊七的妾室。

    畢竟,在他心裡,能降得住如此絕世佳人的,也唯有楊七一人。

    彭湃在腦海裡自行腦補了初醒的身份以後,就信誓旦旦的向楊七保證,保證把初醒完好如初的送到曹琳手上。

    楊七氣的差點暴打了彭湃一頓。

    把初醒送到曹琳手上幹嘛?

    示威?

    告訴曹琳說他養了一個外室?

    楊七覺得盛怒的曹琳,有可能會掐死初醒。

    楊七義正言辭的叮囑了彭湃,讓彭湃把人送到佘賽花手裡。

    一切交割完成以後。

    楊七帶著殤傾子,瀟灑的離開了豐州和代州的邊陲。

    然後一頭紮進了山林裡。

    ……

    當楊七一頭紮入山林的時候。

    麟州和黨項交界處。

    折家軍和黨項騎兵的戰鬥,也進入到了最焦灼的狀態。

    擋在李繼遷面前的折家軍,就像是一塊又臭又硬的石頭。

    李繼遷費盡心思,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依舊沒能撼動半分。

    惱羞成怒的李繼遷甚至不惜派出手下的兵馬在麟州境內大肆破壞,試圖借此逼出折御勳。

    然而,李繼遷花費了極大代價,破壞了一半的麟州,也沒有逼出折御勳。

    折御勳似乎不在乎李繼遷對麟州的破壞。

    事實上,李繼遷也知道自己麾下的兵馬對麟州的破壞很有限。

    因為在此之前,麟州已經面臨了一場滅絕性的破壞了。

    一座房子,屋頂既然已經塌了,牆是不是再被人推倒已經不重要了。

    折御勳已經做好了重建麟州的準備了。

    原因無他。

    有錢。

    黨項騎兵大營。

    象徵著李繼遷的雄鷹旗幟在迎風招展。

    在最中間最大的一座帳篷裡。

    李繼遷在憤怒的摔東西。

    “廢物,一群廢物。打了半個多月,連一個小小的城池都拿不下。要你們這些個酒囊飯袋有何用。”

    盛怒之下的李繼遷的聲音顯得很尖銳。

    聽著有些滑稽。

    跪倒在他膝下的兒子和各部族的頭人們,卻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因為在帳篷外的旗杆上,掛著三顆人頭,那是三個部族頭人的人頭。

    “父親,稍安勿躁。”

    在這個時候,敢出聲的,也只有李繼遷的幼子李德明。

    “哼,稍安勿躁?”

    李繼遷譏諷的笑道:“你讓我如何稍安勿躁?老夫揮兵十萬,卻連一個小小的城池都拿不下來,這要是傳出去了,豈不是讓人笑我黨項無人?

    老夫以後如何能服眾?”

    李德明施禮道:“父親,宋人素來善於守城,而我黨項騎兵,卻更適合奔襲作戰。宋人有句話,叫以己之短攻敵之長。在這種情況下,咱們很難取勝。”

    李繼遷冷聲道:“那你說說該怎麼辦?老夫揮兵十萬,寸功未立,就灰頭土臉的撤回去?”

    李德明正色道:“近幾日,孩兒一直在考慮這麼問題。今日終於讓孩兒想出了一條妙計。”

    李繼遷將信將疑的道:“你且說來,為父參詳一下。”

    李德明沉吟道:“父親,既然此處久攻不下,折家軍又蟄伏不出,為何不直搗黃龍?折家的兵馬,如今大半在麟州,府州防禦卻空虛,為何我們不乾脆直接攻打府州呢?”

    李繼遷下意識摸了摸下巴,顯然是有些心動。

    李德明深知父親的秉性,見狀,他趁熱打鐵道:“而且麟州已經被搜刮一空,我們就算是拿回了麟州,也是一塊雞肋。但是府州經過了折家近百年的治理,富甲一方。掠奪了府州的財富,足夠我們的族人三年之內,都吃喝不愁……”

    李繼遷眉頭一挑,臉上的怒意化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興奮。

    “言之有理……”

    李繼遷低頭思考了一番,點頭道:“就這麼辦。為了妥善起見,為父領四萬兵馬,在此地拖住折家軍。你們帶人去府州劫掠。

    一定要把府州搶的一乾二淨,才能解為父心頭之恨。”

    黨項人匪性十足,一聽到去府州搶一票,一個個爭先恐空的嚷嚷著都要去。

    但是,這種好事怎麼能輪的著外人?

    李繼遷點了李德明,又點了幾個忠心跟隨他的頭人,讓他們帶五萬騎兵,去府州搶劫。

    其他人跟隨他,繼續在麟州耗著。

    李德明得到了命令以後,立馬開始調兵遣將。

    ……

    小城內。

    折御勳似乎沒意識到危險一樣,在教育兒子。

    在城門樓子的臨時帥帳內。

    折御勳和兒子折惟昌相對而坐,皆穿著便服,在一起下棋。

    折御勳持白,折惟昌持黑。

    “吧嗒~”

    折御勳一子落下,殺氣凜凜的吃掉了折惟昌的二子。

    他一邊撿起棋子,一邊問道:“三郎,為父問你,李繼遷久攻此地不下,會如何?”

    折惟昌剛準備落子,聽到了父親發問,他沉吟了一下,說道:“李繼遷為人老奸巨猾,是一個只佔便宜不吃虧的主兒。

    如今在這裡打了半個月了,未見寸功,侵入麟州境內也沒佔到什麼便宜。

    孩兒以為,他會謀劃一個大陰謀,算計我們。”

    折御勳點了點頭,說道:“那你猜猜,會是什麼陰謀?”

    折惟昌皺眉,耐心猜測,半響過後,他低聲嘟囔。

    “李繼遷肯定不肯退兵……他又奈何不了我們……”

    折惟昌猛然抬頭,驚叫道:“他有可能會狗急跳牆,而且很有可能跳到府州,襲擊我們的大本營。”

    折御勳滿意的點了點頭,讚歎了一句。

    “還不錯,還算有點兒慧根。”

    正當這時,有探子進入到了城門樓子內,沉聲匯報導:“啟稟折帥,敵人正在聚集兵馬,看規模,人數應該在五萬左右。意圖不明。”

    折御勳擺了擺手,道:“你先下去吧。”

    折御勳一臉風輕雲淡的,折惟昌卻急了。

    “爹,他們真去打府州了?您快想想辦法,一旦讓他們進了府州,那可就完了。”

    “哈哈哈……”

    折御勳朗聲大笑,道:“爹和黨項人打了半輩子交到了,比你更瞭解黨項人。黨項人一旦進入到府州,那我折家百年的家業,可就要毀於一旦了。”

    折惟昌急吼吼道:“那您還不趕緊想想辦法?”

    折御勳笑眯眯道:“不急不急……”

    “不急什麼啊!老祖宗和姊妹們都在府上呢。”

    折惟昌恨不得插上翅膀,現在就飛回府州。

    折御勳眯著眼,樂呵呵道:“臭小子,你也太小看為父了吧?為父既然決定了和李繼遷打一場,那麼該算到的都算過了。”

    折御勳也不再吊著兒子胃口,他和盤托出了自己的計畫,“為父在出兵之前,就防著李繼遷狗急跳牆呢。在府州、麟州和黨項交匯的地方。大郎已經率領著一萬折家軍,兩萬鄉兵在等他們了。

    論勇武,大郎不如二郎。但是論這存城守地的本事,大郎可是咱們家裡的翹楚。

    老夫雖然看不上楊業,可是楊業村城守地的本事,卻是首屈一指的。大郎的本事,有一半就是跟楊業學的。

    除此之外,老夫還安排了一支奇兵。

    嘿嘿嘿……只要這支奇兵抓準時機,一定會給李繼遷一個大驚喜。”

    折惟昌聞言又驚又喜,有他大哥折惟正出馬,不敢說打敗侵犯府州的外敵,至少能保證敵人不能寸進。他抓耳撓腮的猜測父親的奇兵是什麼奇兵。

    猜測了半天,也猜測不出這支騎兵到底是什麼,於是他果斷的問折御勳。

    “爹,您佈置的這一支奇兵到底是什麼?”

    折御勳神神秘秘的道:“時間也差不多了,就在這一天了。你會知道的……”

    俗話說,好奇心害死貓,就是因為折御勳的這句話,害的折惟昌一天都心不在焉的。

    ……

    卻不說小城內抓耳撓腮的折惟昌。

    單說這李德明,點齊了五萬騎兵以後,浩浩蕩蕩的殺向了府州。

    在府州、豐州和黨項交界的地方。

    有一處他們必經的地方,叫閻王嶺。

    閻王嶺的地勢特殊,很適合埋伏。

    李德明率領著兵馬到了以後,想都沒想就一頭紮了進去。

    李德明不認為此地有埋伏。

    黨項騎兵偷襲府州,只是臨時起意而已。

    他不認為有人連臨時起意都能算得出來。

    閻王嶺上。

    一個巨大的奇石旁邊,身形高大,卻穿著一身儒裝的折惟正,瞧見了敵軍連探查都不探查就一頭紮進了閻王嶺後,嘴角劇烈的抽搐。

    “以前別人總說我死板,說我蠢,今天算是遇到更蠢的了。”

    丟下了這句話以後,他再也不看一眼戰局,就讓一直跟隨他的親隨,陪著他一起下了閻王嶺。

    他覺得,沒啥好看的了。

    他花了足足十五天時間,動用了三萬軍卒,還有兩萬民夫,五萬人晝夜不停的在閻王嶺設置陷阱,把一個閻王嶺,變成了鬼門關。

    這要是還能讓人突破了閻王嶺進入到府州,那他乾脆一頭撞死好了。

    閻王嶺的廝殺,足足持續了五個時辰。

    到最後,只有三千人,護送著李德明從裡面逃了出來。

    他們逃出了閻王嶺以後,根本不敢再回頭,一個勁的向李繼遷的大營逃去。

    而閻王嶺的主事兒折惟正卻沒有追擊的意思。

    因為他不擅長。

    他是一個謹慎的人,從不去觸碰自己不擅長的地方。

    這和曾經教授兵法的師傅楊業有關。

    楊家的兵法,主要就在於兩個字‘火’、‘山’。

    火山軍的火山二字,就是從楊家的兵法裡而出的。

    這‘火’講的就是侵略如火,勢不可當。

    這‘山’講的就是不動如山,堅如磐石。

    縱觀老楊一生用兵,其實都逃不開這兩個字。

    在侵略的時候,老楊總是會以最少的兵馬,迅速的擴大最大的戰果。

    在守城的時候,他就變成了一塊硬骨頭,誰也啃不動。

    折惟正年少的時候,折楊兩家曾經互換過孩子,互相學習對方的兵法,取長補短。

    當然了,也有顯示親近的意思。

    這在古代是常有的事兒。

    也是唯一一個打破門戶之見的辦法。

    只不過折惟正剛學會了一個‘山’字。

    折楊兩家的關係就破裂了。

    他也被送回家了。

    說來也好笑,折家把長子送到了楊家,楊家卻送出的不是楊大,而是楊四。

    這也是為何楊四在楊家眾兄弟中,顯得聰明了一點的緣故。

    因為他身兼兩家所長。

    閻王嶺的戰事,折惟正準備了十五天,結果五個時辰就落幕了。

    他也不想去看裡面修羅場的場面,吩咐著麾下的兵馬,把敵人的屍體草草掩埋了。

    ……

    李繼遷大營。

    李德明吃了一個悶虧,大敗而歸。

    他拖著受傷的身體,進入到軍營裡以後,所有人都愣了。

    聞訊趕來的李繼遷,見到李德明的第一眼,心頭一凸。

    “你……你麾下的兵馬呢?”

    李繼遷心頭顫抖的問出了這句話。

    李德明嚎啕大哭,哭訴道:“全沒了……”

    “逆子!”

    李繼遷爆喝了一聲後,差點暈厥了過去。

    要是是他親兵眼疾手快,他都栽倒在地上了。

    勉強站穩的李繼遷,掄起了皮鞭,對著李德明就是一頓猛抽。

    “轟隆隆~”

    就在李繼遷教訓兒子的時候,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突然在軍營外響起。

    一騎單騎闖入到了營地內。

    騎馬的卻是一個女子。

    她跳下馬背,跌跌撞撞的跑到了李繼遷身前,聲嘶力竭的喊道:“父親,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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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86章 豐州亂

    豐碑楊門第0486章豐州亂聽到女兒聲嘶力竭的哭喊聲,李繼遷腦子嗡一聲巨響。

    能逼著他女兒從黨項祖地跑過來報信,這說明,黨項祖地出事了。

    李繼遷扔下了手裡的皮鞭,顫顫巍巍的走到女兒面前,聲音沙啞的問道:“琪哥,出什麼事兒了?”

    李琪哥失聲痛哭道:“三日前,一萬折家軍在折惟信的率領下,奇襲了鷹堡。他們把我們部族的牛羊馬匹全搶走了。即便是搶不走的,也全部被他們給殺了。”

    李繼遷圓珠子越瞪越大,渾身開始僵硬。

    半晌,他吼出了一聲絕望的聲音。

    “折御勳,你好狠。”

    “噗~”

    旋即,李繼遷噴出了一口逆血,直挺挺的栽倒在了地上暈厥了過去。

    “父親……”

    “吾主……”

    李德明和一群頭人迅速的撲上前,抬起了李繼遷,把他送進了中軍大帳。

    隨軍的巫醫被換了過來。

    巫醫忙活了許久,為李繼遷放血治療了,依舊不見醒。

    大帳內,所有的頭人下意識的看向了李德明。

    李德明跪在李繼遷榻前,低聲哭泣道:“退兵吧……”

    一眾頭人們如蒙大赦,一個個快速的退出了帳篷。

    他們歸心似箭,他們想趕緊會去看看自己的部族有沒有遭殃。

    大帳內。

    李德明握著昏迷的李繼遷的手,如泣如訴的低聲道:“父親,事到如今,咱們只能退回黨項,才能快速的挽回損失。族人們已經失去了牛羊馬匹,如果再被其他部族搶奪了咱們的草場,恐怕族人也會投了別人。

    父親放心,折家給予我們李家的仇怨,孩兒一定會記在心間。遲早有一天,孩兒會讓折家付出代價。”

    說到最後,李德明變的面目猙獰,恨意滔天。

    ……

    小城的城牆上。

    折家軍的探子滿面春風的進入到了城門樓子內,激動的匯報導:“折帥,李繼遷退兵了。”

    折御勳背負著雙手,站在一張新近繪製的地圖前。

    地圖上囊括了府州、麟州和銀州五縣,這些地方,從今以後就是折家的地盤了。

    折家的地盤,一下子擴大了近兩倍。

    聽到了探子的匯報聲,折御勳會心一笑,道:“意料之中的事兒。李繼遷一退,咱們就得快速的恢復麟州的生機。

    經過連番大戰,麟州也被折騰的不像樣子了。”

    折惟昌驚訝的喊道:“李繼遷居然真的退了?”

    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湊到了折御勳的身邊,急切的問道:“爹,您快說說,您到底用了什麼妙計,逼迫著李繼遷退兵了?”

    折御勳樂呵呵笑道:“妙計?談不上什麼妙計。為父只不過是在和李繼遷對持的時候,讓二郎領了一萬兵馬,去黨項祖地走了一趟而已。”

    折惟昌震驚道:“爹您真是算無遺策。想必二哥在黨項祖地,肯定收穫不小。”

    折御勳朗聲笑道:“自此以後,這麟州就是咱們折家的了。傳我令下去,此次參與到大戰中的全體將士皆官升一級。

    同時多發三個月的餉銀作為獎勵。

    下令麟州、府州、銀州五縣,命令各縣挑選精裝,擴充入軍中。

    我折家軍的人數,從以前的六萬,擴充到十萬。”

    此時,城門樓子內還有不少參軍將校,聽到了折御勳的命令以後,一個個都歡欣鼓舞。

    不論是官升一級,還是擴軍四萬,對他們來說,都是一件大好事。

    這就意味著,他們的進步空間將會變的更大,官職和俸祿也會隨著水漲船高。

    反之,多發的三個月餉銀的獎勵,他們卻沒那麼看重。

    一切都塵埃落定以後,折御勳遙望著豐州的方向,感慨道:“也不知道楊延嗣那個小子,此刻處境如何?”

    ……

    折御勳的擔心是有道理的。

    楊七現在的日子一點兒也不好過。

    此刻,他率領著麾下的人馬,像是過街的老鼠一樣被人追趕。

    楊七被迫帶領著麾下的一千人馬,每日裡風餐露宿,四處躲藏。

    在位於豐州城兩百多里地的山林裡,楊七像是鵪鶉一樣帶著麾下的復興軍將士,悄無聲息的躲藏在一個山溝溝裡。

    經過了幾日的逃竄,楊七顯得格外的狼狽。

    他此刻,披頭散髮的,毫無形象的躺在一塊大石頭上喘著粗氣。

    “呼呼呼~”

    在他身旁,復興軍的將士們也毫無形象的趟成了一圈。

    唯有殤傾子一個人,像是沒事兒的人一樣,懷抱著自己的禹王槊,靠在石壁上,閉目假寐。

    楊七仰天長嘆,“你們說說這算什麼事兒啊?一群沒良心的出去瞎折騰,他們折騰完了,拍拍屁股跑了。留下了老子在這裡替他們受過。”

    殤傾子連眼皮都沒抬,嘴巴輕啟,吐出了一個字。

    “該。”

    躺在楊七身邊的復興軍將士們,似乎覺得這件事很好笑,一個個開懷大笑。

    楊七惱怒的坐起身,謾罵道:“不許笑,你們這群沒良心的。為了救你們,我遭這麼大的罪,你們還笑。”

    “哈哈哈……”

    跟楊七處久了,這些個復興軍的將士們,多少也摸到了楊七的一些脾氣。

    所以在楊七生氣的時候,他們非但沒有趕到害怕,反而笑的更大聲了。

    他們心裡都知道,楊七現在只是惱火,並不是真的生氣。

    殤傾子睜開眼,看著楊七,冷聲道:“當初你要是讓大家全都撤進代州,也就沒這麼多事兒了。是你自己人心不足,貪圖豐州,落得今日的下場,純屬活該。”

    殤傾子為人直爽,但是並不代表他笨。

    這些日子,跟楊七在一起處久了,他也多多少少的摸到了楊七的一些心思。

    楊七惱怒的準備反駁,就聽殤傾子又道:“當初可是你把他們分散了派出去的,也是你向他們下達命令,讓他們想盡辦法的去折騰野乞部族的兵馬的。如今人家按你說的做了,你有什麼好埋怨的。”

    楊七惱火的反駁道:“是我下的命令,可是他們這也太肆無忌憚了吧?一個個膽大妄為,無所不用其極。他們腦子怎麼長的,好好的野乞部族的騎兵不糟蹋,偏偏去弄什麼擒賊先擒王的事兒。

    愣是花了三天,混進了豐州城,宰了人家野乞干泊的小兒子。

    這下把人家逼怒了。人家也盯上了我。

    六萬的大軍,啥事兒都不干,漫山遍野的逮我。

    我可什麼都沒幹,為什麼要替他們背鍋?”

    事實上,楊七惱火,確實是有道理的。

    楊七把復興軍分成了一百股,讓他們各自為戰,去消磨野乞部族的力量。

    誰知道手下的這群傢伙們,膽大妄為,放著正事兒不干。

    腦袋一熱,就去弄野乞干泊小兒子去了。

    而且居然還弄成了。

    然後,其他各大隊,一聽到這事兒,就開始有樣學樣的,去折騰野乞干泊。

    結果沒弄死野乞干泊,反而被野乞干泊給弄死了六百多人。

    若不是楊七發現了此事以後,快速的下令制止了此事。

    恐怕會有更多的人栽進去。

    當然了惱火歸惱火,楊七心裡其實挺興奮的。

    他也沒想到,徹底了放開了捆綁在復興軍身上的軍法束縛,讓他們任意的去施為,居然能弄出這麼多的成果。

    根據楊七收到的消息,目前的戰果,可不單單的是殺死了野乞干泊的小兒子。

    除此之外,復興軍各小隊的偷襲,也對野乞部族的騎兵,造成了不小的危害。

    目前為止,直接間接的已經滅了近一萬多的野乞部族的騎兵的。

    當然了,楊七也知道,在最初的時候,野乞部族沒有防備,被他們偷襲,才能取得重大的戰果。

    越往後,隨著野乞部族的防禦逐漸的加強,他們的偷襲也會變得艱難很多。

    野乞部族在損失了一位少主,一萬多騎兵以後。

    盛怒的野乞干泊似乎也想嘗試一下擒賊先擒王的手段。

    所以,當他摸到了楊七的行蹤以後,派遣出了四萬的野乞部族的騎兵和兩萬豐州本地的兵馬,一起圍剿楊七。

    剛在豐州和代州交界處交接了兵馬以後,剛進入到了豐州準備搞事情的楊七,還沒開始搞事情,就被大軍圍剿了。

    楊七唯有帶著麾下的復興軍將士們東躲西藏。

    每次想到自己變成背鍋俠,楊七就有點憋屈。

    “不行,咱們必須想辦法,扳回目前的頹勢。”

    楊七坐直了身體,鄭重的說道。

    殤傾子聞言,眯著眼睛問道:“你準備扳回目前的頹勢?”

    楊七沉吟道:“你們覺得夜間突襲如何?挑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

    殤傾子皺眉道:“怎麼個突襲法子?”

    楊七說道:“圍剿咱們的追兵,不是有兩撥嘛。你看有沒有可能設一個局,讓他們互相殘殺?”

    殤傾子搖頭道:“這很難。而且黨項的騎兵,沒有特殊情況,到了晚上以後,根本不會動的。他們似乎也被偷襲怕了,所以入夜以後都變的很謹慎。”

    楊七樂呵呵的說道:“你也說過了,沒有特殊情況,他們是不會動的。那咱們就想辦法,給他們製造一點兒特殊情況?”

    殤傾子聞言,有些意動,他問道:“說說,你有什麼想法。”

    楊七樂呵呵笑道:“他們追了咱們這麼久了,他們進軍的方式咱們也摸清了。所以,我的意思是,挑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你領一支人馬,我也領一支人馬。咱們分別對他們的步卒和騎兵發起突襲。

    然後,牽著他們的鼻子轉一圈,把他們轉暈了。

    到時候,再把他們引至一處,咱們悄悄挑起戰火。然後快速的撤退。

    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騎兵估計已經衝殺了一輪了。”

    野乞部族的騎兵,大多都是輕騎兵,機動性很強。

    所以楊七說的這個戰術,確實成立。

    殤傾子跟楊七待在一起短短幾天,也開始在楊七的啟發下,按照楊七的思維模式開始思考了。

    他雖然沒有學習過什麼兵法,但是他善於退到戰局。

    楊七的說法,他推導了一下,覺得可行性極高。

    “那就試試。”

    殤傾子也不喜歡被人追著跑。

    兩個人一拍即合以後,就湊在一起開始商量具體的細節。

    ……

    就在楊七和殤傾子開始合謀的時候。

    遠在豐州和勝州邊界的郭達,也開始計畫自己的陰謀。

    郭達雖然是漢人,但是他的軍帳,卻充滿了濃濃的遼人的風格。

    郭達在豐州和勝州邊界上,已經埋伏了近十幾天了。

    在此期間,他一直在探測著豐州的軍情。

    在郭達的帳篷裡,有一張巨大的獸皮地圖,地圖上面的各地的方位,描繪的很細緻。

    花了十多天時間,郭達幾乎把豐州境內的兵力部署情況,摸的七七八八了。

    當楊七麾下的復興軍,開始偷襲野乞部族的騎兵以後,整個豐州的戰況,陷入到了膠著的狀態。

    幾乎豐州境內所有的兵力都被楊七麾下的復興軍所牽制了。

    這讓郭達看到了機會。

    “打下豐州,收編復興軍。”

    郭達瞅準了機會,就下了這樣的斷言。

    郭達現在最擔心的並不是能不能拿下豐州。

    他最擔心的是拿下了豐州以後,該怎麼守住。

    從他得到了線報看,豐州周邊,除了野乞部族的六萬騎兵外,在豐州、麟州和黨項的交界處,還有李繼遷的十萬騎兵。

    如果他拿下了豐州,李繼遷放棄了攻打麟州,轉攻豐州的話,他未必是李繼遷的對手。

    到時候,可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至於囤積在豐州、勝州和代州三州交界處附近的兩萬大同軍,還有一萬的禁軍,郭達並不擔心。

    因為他心裡很清楚。

    依照如今大宋的軍規,邊將在沒有得到朝廷命令的情況下,不得擅自出擊,只能被動的防守。

    一旦擅自出擊,罪責相當的嚴重。

    “將軍。”

    一位傳令兵進入到了郭達的帳內,雙手捧著一個信件。

    “將軍,這是您要的麟州的戰報。”

    聽到是麟州的戰報,郭達趕忙擺手,道:“快快呈上來。”

    郭達從傳令兵手裡拿過了戰報,仔細的觀看了一番後,突然仰天大笑。

    “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0:54
第0487章 逼上梁山的老楊

    李繼遷兵敗麟州,撤軍回黨項。

    這對郭達而言,確實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沒有了李繼遷的震懾,郭達就可以毫無顧忌的向豐州進犯。

    野乞干泊在郭達心裡,也是一個威脅。

    但是,野乞干泊現在被楊七托著。

    郭達率眾進犯豐州,幾乎不會再有任何阻攔。

    即便是不能拿下豐州全境,只要拿下豐州靠東的兩縣之地,外加三座鐵礦。

    郭達就會在蕭氏一族附庸勢力中的地位,直線上升。

    遼人缺鐵,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打定了主意的郭達,當即召集部眾,開始整軍開拔。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郭達深刻的明白這個道理。

    三萬遼軍,外加兩萬的遼地漢民的僕從軍,在郭達率領下,侵入到了豐州的境內。

    豐州、勝州、代州,三州交界處,時刻關心著戰局的老楊,看的抓耳撓腮的。

    他實在是有些手癢癢。

    他手下剛整合的大同軍,基本上新兵蛋子佔八成,想要快速的把手裡的新兵蛋子磨練成精銳,就必須通過不斷的戰爭磨練。

    只有通過戰火鍛燒的精兵,才會變成一把鋒利的寶劍。

    老楊已經年過半百了,他沒時間再去一個一個的雕琢手裡的璞玉們了,唯有通過不斷大戰,加速磨練精兵的過程。

    可是,他巴巴的趕到三州交界處,想討藉機討一個戰鬥的機會,卻沒有一個人給他機會。

    無論是勝州的郭達還是豐州的野乞干泊,似乎都下意識的忘掉了代州的存在。

    即便是他們麾下的將士們,也都選擇遠遠的繞開代州,一點兒也不給老楊發難的機會。

    “老爺,小人覺得,您還是帶著大同軍回去吧。”

    老葛呲著沒牙的嘴,乾巴巴的說了一句。

    自從老楊奪了兒子的權力,掌管了大同軍以後,老葛就水漲船高的成為了老楊身邊的親兵,一直負責伺候在老楊身邊。

    老楊大馬金刀的坐在臨時搭建的軍帳中,臉色黑如鐵石,“老夫縱橫疆場多年,什麼時候該出兵,什麼時候該撤軍,胸中自由韜略,還輪不到你來教訓老夫。”

    老葛苦笑道:“老爺,儘是不同往日了。往日裡您領的是朝廷的兵馬,出征在外,一應的供應,都由朝廷負責。現在您領的是大同軍,大同軍只是廂軍,雖說也吃的是朝廷的糧餉,可是朝廷所配發的餉銀,根本不夠這麼多人人吃馬嚼的。

    咱們已經在這裡耗了半個多月了,一點兒進展也沒有,再耗下去,糧草可就不夠了。”

    老楊黑著臉,沉聲道:“糧草不夠,那就從代州徵糧。”

    老葛聞言,臉色越顯苦悶了,“老爺,代州如今執政的是七爺,七爺又把代州的事物交給了寇准那個油鹽不進的傢伙。咱們在寇准面前也說不上話,寇準不可能准許咱們在代州徵糧的。”

    “嘭!”

    老楊一拍桌子,怒道:“反了他了,老夫就是問他要,他還能不給?”

    老葛哭笑不得道:“老爺,如今春耕剛過,又沒到秋收徵糧的時候,就算您問他要糧他也有理由推脫的。難道老爺您還能逼著他從百姓手裡搶糧?就算他搶來了,大同軍的將士們也不見得會吃。”

    大同軍的將士們,可都是代州本地的青壯,真要是從代州本地百姓手裡搶糧,恐怕他們會當即造反。

    當然了,老葛也就是這麼一說,他只是在向老楊闡釋一下徵糧的難度。

    老楊吹鬍子瞪眼睛的吼道:“他一個州府衙門,如今又是修建私塾,又是修橋補路的,每日裡撒出去的銀錢,上萬兩。讓他拿出一點兒來供應大軍,就這麼難?”

    老葛無奈道:“老爺,屬下還是那句話,如今代州拿事兒的是七爺,代州的錢糧都控制在七爺手上。七爺不松口,誰也拿不到錢。”

    老楊猛然站起身,瞪眼吼道:“反了天了,他一個小兔崽子,還騎到老夫頭上了?現在就派人去找到他,告訴他準備大同軍三個月的錢糧出來,不然別怪老夫執行家法。”

    老葛愣了愣,搖頭道:“老爺,七爺自從那日離府以後,已經失蹤了快一個月了。”

    老楊怒道:“一個大活人,就這麼平白無故失蹤了?”

    剛剛進入到帳篷內的王貴,聽到了老楊和老葛的對話,略微咳嗽了一聲,低聲道:“屬下或許知道七郎的下落。”

    老楊跟王貴沒有那麼多客套,兩個人在一起征戰了幾十年了,感情比親兄弟還深厚。

    聽到了王貴的話,老楊當即問道:“在哪兒?”

    王貴拱了拱手,臉色有些怪異的說道:“根據手下的探子回報,七郎很有可能和那一支在麟州和豐州境內攪風攪雨的復興軍攪和在一塊了。

    根據最新的消息,幾日前,大郎和五郎在代州和豐州西南交的位置,和七郎有所接觸。

    七郎交給了大郎和五郎六萬匹戰馬,同時還交託給了他們大筆的財物。

    大郎和五郎接收了戰馬以後,似乎沒有回代州的意思。而是帶著戰馬,掩著豐州和代州沿線,正在收攏從豐州逃出來的難民。

    根據手下推斷,這一支復興軍,很有可能已經被七郎所控。”

    由不得王貴臉色不怪異。

    據他所知,楊七離開代州的時候,可是單槍匹馬的離開的。

    然後,憑藉著他一人,在短短的一個月時間內,攪動了西北的風雲。

    可以說,目前西北這種混亂的局面,完全是被楊七一個人挑起的。

    就這,楊七不僅沒有任何的損失,從他送回的戰馬和財物看,他還收穫了不少。

    甚至,已經掌控了一支逐漸強橫的兵馬。

    這些對王貴而言,都是聞所未聞的事情。

    他也從沒碰到過,一個人能憑藉自己的力量,鬧出這麼大的動靜。

    想當初,他初見楊七的時候,楊七隻不過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傢伙。

    遇事一點兒小事還得求他幫忙,甚至在最後,還需要他幫忙收尾。

    如今,才短短幾年,楊七就已經變的恐怖如斯了。

    其手段,絲毫不弱於朝堂上的大佬們。

    用四個字形容,那就是翻雲覆雨。

    聽到王貴的話,老楊臉上的怒容一僵,他衝著老葛試了一個眼色。

    老葛會意,趕忙跑到了帳篷門口去,守住門口,以防別人偷聽。

    確認了帳篷裡安全無誤以後,老楊才沉著臉,問王貴,“老弟,你剛才說的話可屬實?”

    王貴鄭重的點頭道:“屬實。”

    老楊皺著眉頭,沉聲道:“老弟,你說說,我這個兒子,究竟想幹什麼?”

    王貴愣了愣,欲言又止。

    畢竟,有些事情對他而言,還只是推測,並沒有得到證實,所以不好亂說。

    老楊似乎看出了王貴的心思,他鄭重的說道:“老弟,你我相交多年,不是兄弟,卻勝似兄弟。在老哥哥面前,你又有什麼好隱瞞的?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王貴遲疑了一下,慎重道:“據我瞭解,在這一次的西北戰亂中,折家得了麟州。”

    老楊眉頭一挑,怒道:“那個小兔崽子和折家攪和在一起去了?”

    “老哥哥!”

    王貴低吼了一聲,鄭重道:“楊家和折家的恩怨,已經不是重點。重點是折家得了麟州。”

    “嘶~”

    經過了王貴的提醒,老楊明白了王貴話裡的意思了。

    如今西北戰局混亂,折家趁機佔領了麟州。

    那麼很有可能是始作俑者的楊七,又怎麼可能是一支兵馬,或者是幾萬匹戰馬能滿足的?

    老楊大驚失色道:“老弟,你的意思是……七郎要拿豐州?!”

    這對老楊而言,可是一件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老楊一生,一直都在規矩裡面過活者。

    以前是在北漢的規矩裡過活,投降了大宋以後,在大宋的規矩裡過活者。

    但是不論是北漢的規矩還是大宋的規矩,有一點是不變的。

    那就是在朝廷准許的情況下,你打下了不屬於朝廷的地盤,那叫開疆拓土。

    可是在朝廷沒有准許的情況下,打下了不屬於朝廷的地盤,那可是重罪。

    其中牽著到擅自調動兵馬、挑起兩國邦交不合等多項大罪。

    王貴神色凝重的點頭,表示老楊所言,正是他心中所猜測的。

    老楊震驚道:“這可不是一件好事,這事兒要是傳到朝廷,那可是大罪……”

    老楊震驚之餘,急吼吼道:“不行,老夫得趕緊想辦法,把那個逆子給叫回來。真要是被他拿下了豐州,那可就完了。”

    “老哥哥。”

    王貴突然開口,直愣愣的盯著老楊,沉聲道:“這對楊家而言,或許是一個機會。而且,據我所知,七郎不是一個莽撞的人。他既然敢這麼做,肯定已經想好了如何收尾了。”

    老楊怒道:“這件事,能怎麼收尾?一旦拿下了豐州,企圖自立、圖謀不軌的帽子,可就扣到了楊家頭上了。到時候就算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甚至還會遭到朝廷的剿滅。

    一個不好,你我,甚至你我的家眷,都得跟著陪葬。”

    話音落地。

    老楊就準備招人,去把楊七給抓回來。

    王貴踏前一步,一把抓住了老楊的胳膊。

    老楊愣了愣,皺眉喝道:“老弟,你這是做什麼?”

    王貴鄭重道:“老哥哥,你先聽我說。”

    老楊冷聲道:“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好說的,莫非,你也想陪著那個小子一起瘋?”

    王貴放開了老楊的胳膊,躬身道:“老哥哥,你覺得楊家到了這個地步,還有退路嗎?在汴京,老哥哥你不惜得罪滿朝的權貴,把臣子做到了孤臣的份上,卻依舊遭到了陷害和打壓。

    你一退再退,敵人卻步步緊逼。

    到如今,楊家八千火山軍消耗殆盡,楊家爵位盡去。

    你還要退?

    再退,楊家唯有一死爾。”

    老楊目光複雜的盯著王貴,似乎第一次認識王貴一樣。

    他聲音陰沉的道:“不退又如何?去學王莽,還是學黃巢?老夫什麼都可以做,即便是賠上全家人的性命也在所不惜。可是老夫堅決不能做漢賊。楊家的名聲不能斷在老夫手上。

    老夫也不能讓以後的子孫後輩,因此抬不起頭。”

    “哎~”

    王貴長嘆一口氣,說道:“罷了,我勸不了老哥哥你。但是我想問老哥哥一句。七郎若是退了,野乞部族的騎兵,能否擋得住郭達的遼兵?”

    老楊傲然道:“擋得住擋不住,與老夫何干?”

    王貴冷聲道:“一旦野乞部族兵敗豐州,郭達進駐豐州。你楊家和我王家,就會成為千古罪人。”

    老楊眉頭橫立,他已經從王貴話裡聽出了王貴的意思了。

    不過,他還是不肯認輸,他梗著脖子,說道:“縱然遼人進入豐州,老夫也會拼盡全力,不讓遼人犯邊一步。”

    “呵呵呵~”

    王貴搖頭一笑,說道:“老哥哥,你這是在自欺欺人。當初咱們守著雁門關,面對遼人尚且心有餘而力不足。

    一旦讓遼人繞過了雁門關,直接進入到了這豐州。到時候,代州北境無險可依。

    遼人大舉南下,你我又能阻擋得了幾人?

    到時候,你就只能放開代州,任由禁軍進駐。

    一旦禁軍進入到了代州,你楊家又如何立足?

    就算這些你可以不在乎。

    可是禁軍的步卒,對陣遼人騎兵,特別是在代州和豐州這一塊的平原上,誰強誰弱?

    到那個時候,想要擋住遼人的南侵的腳步,就必須有近二十萬的禁軍,屯駐在代州。

    你覺得以我朝的特殊,陛下會允許二十萬禁軍駐守在代州嗎?

    陛下會允許禁軍掌控在別人手裡嗎?

    只要禁軍稍有不對,遼人就能大舉南侵。

    到時候這中原大地,必將陷入到重重戰火中。

    我漢家百姓,也會陷入到水深火熱當中。

    難道這些,你看不到?”

    老楊瞪著眼睛,呼吸急促,可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不得不承認,王貴說的話,句句在理。

    王貴長嘆一聲,說道:“是成為一家之賊,還是成為整個民族的大賊,全在老哥哥一念之間。”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0:55
第0488章 老楊入坑

    王貴的描述很好理解。

    所謂的一家之賊,就是說背叛了趙氏,成為趙氏眼中的家賊。

    所謂的民族之大賊,就是說背叛整個民族,成為民族的大賊。

    然而,這兩個選擇擺在老楊面前,讓老楊很為難。

    楊家拿下豐州,鎮守豐州,無疑是背叛了趙光義,可是這對民族而言,卻是一件大好事。

    別的老楊不敢說,在鎮守豐州這件事上,老楊絕對能做到不讓遼人侵犯一步。

    甚至老楊還能保證,在楊家的男丁沒死絕之前,遼人都不可能通過豐州,進入到中原境內。

    可是,作為一個忠臣,並且是一個耿直的忠臣。

    這麼做就違背了他為人臣子的道義。

    反過來看,放任豐州自留,讓遼人拿下豐州。

    這無疑是看著遼人打開了中原的門戶,給遼人南侵的一個可乘之機。

    這對民族而言,是一個巨大的禍端。

    若是老楊沒有碰見此事還好,可是如今碰見了,他又怎麼能置之不理?

    難道真的要他看著百姓們陷入到水深火熱當中。

    說來,也是因為豐州、代州、勝州,三州組成了一個特殊的地形,才會造成今天的局面。

    勝州和代州的東北邊陲,一座大山綿延而過,形成了一個天然的屏障,雁門關守在了代州這邊的大山山口上,擋住了遼人南侵的腳步。

    勝州就成為了另一個的大山山口。

    而且大山的山口也是一個壺口形狀的。

    遼人很難從勝州突破,大舉南侵大宋。

    因為遼人大軍一旦想要突破勝州,就只能從豐州借道。

    這首當其衝的就和黨項人先對上了。

    遼人想要對付黨項人,也得花一些手段。

    等到他們消滅了黨項人,再侵入大宋的時候,大宋早已在代州佈置好防線了。

    所以從勝州入侵,等於同時挑起了大宋和黨項兩國的戰爭,有點得不償失。

    但是,郭達拿下了豐州以後就不一樣了。

    豐州地勢平坦。

    一旦遼人拿下了豐州,就相當於有了一個屯兵的地方,也相當於有了一塊緩衝的地方。

    遼人不僅可以不斷的向豐州屯兵,也可以藉著豐州,不斷的侵入到大宋境內,對大宋造成破壞。

    一旦讓他們找到了機會,豐州的遼兵,就會長驅直入的攻入大宋。

    可以說,在西北,豐州是一個兵家必爭的地方。

    而如今,要不要豐州,這個兩難的選擇就擺在老楊的面前。

    老楊很猶豫,他既不想成為一家之賊,也不想成為民族大賊。

    陷入到了猶豫中的老楊,皺著眉頭癱坐在了椅子上。

    王貴見到老楊如此憂心困惑,他也有些於心不忍。

    王貴出聲道:“老哥哥,你不能鑽牛角尖。拿下豐州這塊地方,對大宋而言,有百利而無一害。這並不影響老哥哥你依舊是宋臣的事實。

    楊家雖然不能像以前那麼做了一個純粹的將門。但是楊家可以成為像折家那樣的蕃兵。”

    王貴一語點醒了老楊。

    老楊緩緩的站起身,鄭重的點頭,說道:“你說的有道理。老夫確實鑽牛角尖了。不論陛下會不會問責,先拿下豐州再說。只要把豐州拿在手裡。老夫也算對得起天下百姓了。

    如果陛下真的要問責,老夫大可交出代州和豐州,由其他人去掌管。

    只要這兩地在我大宋手裡。

    老夫就對得起天下百姓,對得起陛下。”

    王貴扯了扯嘴角,他覺得自己這位老哥哥想的有點美好了。

    一旦拿下了豐州,再想交出去,只怕由不得老楊了。

    畢竟豐州是楊七打下的,真正能決定豐州去留的只有楊七。

    而且,楊七現在羽翼豐滿,手裡貌似握著三萬兵馬,再加上楊七似乎已經和折家攪和在了一起。

    有折家幫襯,楊七根本不需要動用老楊手裡的這一群戰鬥力薄弱的大同軍,就能掌控整個豐州。

    到時候,豐州上上下下都掌控在楊七手裡。

    豐州的去留,只有楊七一個人能決定。

    就像是現在的代州政務一樣。

    王貴旁觀者清,看的清楚,但是他並沒有說穿此事。

    隱隱約約中,王貴猜測到,楊七應該是在佈一個大局。

    很明顯,這個大局是對楊家極其有利的。

    王家作為和楊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家族。

    自然也嚮往著楊家能往更好的一面發展。

    如今,王貴也幫不上楊七什麼忙,他只能儘可能的說服頑固的老楊,不去給楊七搗亂。

    在王貴的勸說下,老楊想通了其中的‘關節’,心中的困惑也就沒那麼深了。

    當即,他板起臉,朗聲道:“派人密切的關注著豐州的動向,一旦找到戰機,老夫就率領大同軍進入豐州,給他們一個迎頭痛擊。”

    王貴果斷的領命,退下去了。

    今日在老楊帳篷裡這件事要是傳出去,恐怕很多人都會懷疑,老楊這麼利害的一個人物,為何會沒有副將王貴看的透徹?

    其實這件事很容易解釋。

    老楊是一個當局者,王貴是一個旁觀者。

    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這件事最重要的關節是楊七。

    老楊一直以一個封建家族大家長的眼光看待楊七。

    在他眼裡,楊七是孫猴子,他是如來佛。

    任憑楊七有通天的本領,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當然了,這也不是老楊一個人有這種想法。

    幾乎封建家庭內,大部分的大家長,都有這種心態。

    王貴不同,王貴雖然是老楊的副將,和楊家的關係不一樣,可是他始終不姓楊。

    所以,王貴會從不同的角度去瞭解楊七。

    從最初接觸,到如今。

    楊七給王貴的感覺,就是一天一個變化,而且每一次見面,楊七都會比以前更利害。

    甚至,王貴覺得。

    楊七這一隻已經成為了鬥戰勝佛的猴子,老楊這個如來佛未必壓得住。

    而且,老楊手裡,目前只有一支還沒有成型的大同軍。

    而楊七,不僅擁有一支已經經過了磨練的復興軍,甚至還有折家這個天然的盟友在。

    因此,以後的楊七,注定不是老楊能夠壓得住的。

    從而,在這件事上,並不牽扯到個人的智慧。

    只是因為所處的位置不同,看到的風景不同而已。

    老楊這邊既然已經決定了隨時參與到豐州的戰事裡,那就沒有退縮的意思。

    為了能夠讓大同軍繼續駐紮在外。

    老楊親筆寫了一封書信,派人送到了代州府衙給寇准。

    寇准拿到信以後,當即就想回信拒絕。

    可是被陳江陵給攔下了。

    “大人,楊老令公來信讓咱們代州府衙調糧給他,看似有些越權了。但是這件事不能單從政事上看。楊老令公可從沒有如此正大光明的給我們來信,讓我們配合他做什麼。

    如今來信,很有可能是事情緊急。”

    寇准拿著信件,皺眉道:“再緊急,也不能越權,從我們府衙裡面拿糧食。大同軍的糧餉,不論是朝廷配發的,還是知州大人讓補貼的,我們可都如數給他了。

    他如今一封信來,就要錢糧。長此以往下去,他若是天天要,我們豈不是要天天給?

    再說了,論職權,他現在無權無職的,憑什麼讓我們配合他。”

    陳江陵撫摸著鬍鬚,笑眯眯道:“大人,此事你看的有些片面了。楊老令公既然派人送來的是信件,而不是公文,這就說明,這並不是一件公事,而是一件私事。

    大人即便是不願意答應,也完全沒必要拒絕。既然是家事,那麼大人不妨把這封信送到楊府去,讓楊府的人自己定奪。”

    寇准仔細思量了一下,覺得陳江陵說的有理,然後派人就把信件送到了楊府。

    楊府內。

    自從到了代州以後,佘賽花就顯得格外的放鬆。再也沒有在汴京城裡的那般提心吊膽了。

    放鬆下來的佘賽花,在養胎之餘,迷上了道學。

    加上有法海老道在一旁蠱惑,佘賽花很快就陷入到了對道學的學習當中了。

    當寇准派人把信件遞給佘賽花的時候。

    佘賽花只是打開看了看,然後直接讓人送去給了曹琳。

    老楊要糧草的事兒,佘賽花懶得管。

    佘賽花覺得老楊就是在瞎折騰。

    已經懷了五個月的曹琳已經顯懷了。

    肚子圓溜溜的像是揣著一個皮球。

    老楊的信件送到了曹琳手裡的時候,曹琳正挺著大肚子,在接見彭湃。

    同時還有已經甦醒了的初醒。

    初醒甦醒以後,見到自己出現在了楊府,她就知道,香姨只怕凶多吉少了。

    她心情很矛盾。

    有悲傷,也有竊喜。

    悲傷的是,香姨這個對她百般照顧的長輩去世了。

    說起來,香姨縱然有千般罪惡,但是對初醒卻非常好,把初醒照顧的是無微不至。

    初醒在香姨的照顧下,也感受到了久違的親人的溫暖。

    如此一位長輩去世,她自然悲傷。

    當然了,心底深處的竊喜。

    主要是因為楊七。

    香姨既然出事了,那麼肯定證明,楊七沒事。

    初醒悲喜交加,可是曹琳卻怒火衝天。

    曹琳一直知道初醒的存在,也知道初醒是一個禍國殃民的妖女。

    可是曹琳對自己非常自信。

    想當初,她可是在諸女的爭鬥中,一舉脫穎而出,獨佔了楊七。

    這是她最引以為傲的本錢。

    可是楊七如今讓人把初醒送回了府裡,這無疑是給了她一個迎頭痛擊。

    最重要的是,楊七把人送回來了,居然一句交代也沒有?

    這算什麼?

    你納了個妾室,還美的沒人性,送回來給我這個當家大婦掌掌眼,還是想示威?

    最可氣的是,還是在她懷孕的時候。

    最最可氣的是,曹琳還知道,楊七在外面還偷偷養著呼延赤金那個騷浪蹄子。

    合著當初我曹琳脫穎而出,只是佔據了一個大婦的名分。

    剩下的人,以後一個一個你都會送到府裡?

    一想到此處,曹琳就來氣。

    不過來氣歸來氣。

    封建大家庭的家教在哪兒擺著呢。

    曹琳必須拿出當家大婦的氣度來,不然很容易被人當成妒婦,然後戳脊樑骨。

    強忍著心裡的怒氣,曹琳板著臉,對初醒道:“郎君既然讓你入了府,以後你就住在府裡吧。回頭我讓丫鬟把樓下的廂房騰出來,你住進去。”

    心思複雜的初醒,向曹琳施禮,輕聲道:“多謝姐姐。”

    聽到這個稱呼,曹琳就想罵人。

    我就客氣一下,你還真就叫上姐姐了。

    還真就以妾室的身份自居了?

    其實曹琳錯怪了初醒了,現在的初醒心亂如麻。

    長輩身死,偏偏又是情郎動的手。

    她都沒想好如何面對楊七,又怎麼可能去跟曹琳勾心鬥角呢?

    她只是下意識的客氣了一下而已。

    曹琳可不知道初醒心裡的想法,她煩躁的擺了擺手,“你先下去吧。”

    初醒欠了欠身,退出了房內。

    曹琳在房裡,狠狠的埋怨了楊七半天,才拆開了老楊的信件。

    對於楊七在西北的作為,以及老楊率兵出擊的事情。

    曹琳多多少少都瞭解一些,一看到老楊要糧草的信件。

    曹琳就推測出了,老楊要搞事情。

    而且很有可能,是添亂的那種。

    曹琳一下就惡趣味了,她覺得給楊七這個沒良心的添添亂也挺好。

    當然了,添亂歸添亂。

    她內心深處還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在她看來,老楊在豐州、代州邊境屯兵,雖然有添亂的成分。

    可是,同樣也是一個保障。

    有老楊在一旁護著,如果楊七一旦有什麼危險,老楊也能果斷出擊,救楊七一把。

    當即,曹琳就挺著肚子,在樓下書房裡招來了管事。

    在詳細計算了大同軍消耗以後,她大手一揮,直接給大同軍撥付了糧草。

    而且,這些個糧草,純粹是曹琳私人讚助的。

    沒動用府庫裡的,也沒有動用家裡的。

    全部都是曹琳從城裡的酒作坊調集的。

    如今在城裡的酒作坊裡的囤糧,足夠兩萬大同軍吃一年了。

    由此可見,在曹琳的操作下,酒作坊的規模有多大。

    當天下午。

    扎馬合部族的漢子,就押解著糧食上路。

    州府衙門裡,得到了消息的寇准和陳江陵,明顯有些發愣。

    陳江陵震驚道:“楊家的人,是不是都有點石成金的本事?你我都在這裡等著人家前來求助。卻沒想到,人家一個家產酒坊,就能拿出這麼多糧食。”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0:56
第0489章 重甲騎兵(為一劍寒光耀萬賞加更!)

    寇准望著那綿延數里的押送糧草的隊伍,神色凝重的道:“這可不是什麼好事情。”

    陳江陵挑眉,問道:“何以見得?”

    寇准嘆息道:“楊家斂財的速度如此之快,很容易聚集起龐大的財富,假以時日,富可敵國也不在話下。你說說真到了那一天,楊家又有錢,又有兵,會怎樣?”

    陳江陵愣了愣,搖頭道:“寇賢弟,陳某沒你那麼多想法。陳某隻希望,在楊延嗣身邊,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護佑一方百姓,即可。”

    頓了頓,陳江陵又道:“憂國憂民,那是大人物應該操心的事情。你我現在只是小人物。”

    寇准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道:“你說得對,我們都是小人物……”

    ……

    豐州。

    豐州城十里處。

    楊七帶著手下的復興軍潛伏在此處。

    三天前。

    楊七在兩百里外,設計了一個大局。

    這個局設計的很成功。

    他和殤傾子成功的把野乞部族的騎兵以及豐州城的原駐軍引到了一處。

    在他的謀劃下,野乞部族的騎兵和豐州城的駐軍,廝殺在了一起。

    一戰過後,雙方都損失慘重。

    楊七也藉著這個機會,帶領著他麾下的一千復興軍,逃出了敵人的包圍。

    逃出來的楊七,按照他私底下和復興軍的約定,趕到了豐州城。

    按照楊七的計畫,復興軍分散出去以後,除了偷襲削弱野乞部族的兵力外,還要在十五天以後,趕到豐州城,突襲豐州城。

    然後在藉著城牆之利,擊潰野乞干泊。

    此刻,在楊七身邊聚集的大軍,已經匯聚到了一萬五千人左右了。

    而且經過了這十五天游擊戰的磨礪,這些人身上都充滿了狡詐和彪悍的氣息。

    這股氣息,和之前的復興軍,完全不同。

    可以說,經過了這十五天的磨礪,復興軍的將士,無論是身體上,還是心靈上,都得到了錘煉,開始向悍卒蛻變。

    值得注意的是,經過了十五天的磨礪,很多楊七原先任命的大隊長的職位,都得到了變化。

    折家軍的將官們,在這場磨礪中,成功的取代了原復興軍的將官,漸漸控制了兵馬。

    對此,似乎沒有什麼人不服氣的。

    黨項人都崇尚強者。

    折家軍在戰場上表現出的智慧,輕易的就折服了他們。

    言歸正傳。

    按照楊七的計畫,今日就是他們攻擊豐州城的時候,可是看如今復興軍的架勢,倒更像是在按兵不動。

    原因我無他。

    在楊七要率兵攻打豐州城的時候,突然探查到了,有一支從東邊來的人馬,似乎跟他們有同樣的意圖。

    楊七當即就下令全軍潛伏。

    然後派人出去探查實情。

    距離派出去斥候的時間過了一個時辰,派出去的斥候才匆匆趕了回來。

    斥候是由靜極思動的殤傾子帶領著的。

    殤傾子回到了大軍潛伏的地方以後,楊七就迎了上去。

    “弄清楚了沒?”

    殤傾子擺了擺手,沒說話,捧著桌上的一個破舊的瓦罐,灌下去了半罐子涼水。

    “呼~”

    暢快的長出了一口氣以後,殤傾子開口道:“查清楚了,這伙突然出現,想要攻打豐州城的人馬,似乎是遼軍。”

    楊七轉頭看向折家軍的一個將校,意思不言而喻。

    折家軍的將校沉吟道:“據我瞭解,距離此處最近的遼軍,應該是勝州的郭達部。此人祖上也算是難得的忠良,後來家道中落了,他就投了遼國的蕭氏,成為了蕭氏門下的走狗。”

    楊七聞言,一下子就猜出了郭達在打什麼算盤了。

    “這個姓郭的,想趁火打劫啊。他是想拿下豐州,加重自己在蕭家的份量,當真是好算計。”

    殤傾子問道:“遼人突然插入了進來,咱們怎麼辦?”

    楊七笑眯眯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想做漁翁,咱們就做一次黃雀。看著遼人和野乞干泊。等到他們兩敗俱傷的時候,咱們就出去撿便宜。”

    楊七當即吩咐道:“傳令下去,命令全軍隱蔽行事,且不可暴露了行蹤壞了大事。違令者,斬。”

    折家軍的將校們,聽到了命令以後,立馬下去執行了。

    雖說他們人多,可是他們真心要藏起來,還真的不好找。

    經過了十五天的磨練,大家都琢磨出了不少的躲藏技巧。

    安置好了大軍,楊七對殤傾子道:“走,咱們去觀戰。”

    楊七和殤傾子兩個人,帶領了一個小隊,悄無聲息的摸近了豐州城。

    等他們到了豐州城外以後。

    就看到了郭達率領著遼軍,浩浩蕩蕩的殺到了豐州城下。

    豐州城四門緊閉,氣氛很壓抑。

    城頭上也見不到什麼野乞部族的兵馬。

    只有稀稀拉拉的幾千人。

    和城下的遼軍比起來,顯得很單薄。

    “這豐州城的防禦為何如此之弱?”

    殤傾子皺眉道。

    楊七輕聲道:“野乞部族的大部分的兵馬,都來追擊我們了。豐州城內自然沒有多少兵馬。”

    殤傾子沉聲道:“那豈不是說,遼人會輕易的拿下豐州城?”

    楊七沉吟道:“那倒未必。郭達部的遼軍,在郭達訓練下,確實有點強軍的樣子。但是畢竟不是遼軍的精銳,所以裝備上有些偏弱。

    豐州城頭上的兵馬雖然不多,可是在面對郭達部遼軍的時候,並沒用顯現出慌亂的樣子。應該是有所依仗。雖然不知道這個依仗是什麼。”

    殤傾子鄭重道:“按理說,郭達既然投了蕭氏,應該不差裝備才對……”

    楊七翻了翻眼皮,說道:“遼人缺鐵……”

    殤傾子皺眉道:“遼國境內鐵礦可不少。”

    楊七愣了愣,笑道:“遼人的開採技藝和煉鐵技藝很原始,甚至連鍛造技藝都很原始。所以對遼人而言,自己去煉鐵,還不如從大宋手裡購買。

    當然了,擁有了燕雲十六州以後,有所改善。但是,依舊缺。”

    殤傾子問道:“你為什麼知道的這麼多?”

    楊七笑道:“因為在代州,我發現了有幾家將門,在和遼人做兵器生意。由此推斷而出的。”

    殤傾子愣了愣,問道:“你為什麼不阻止?”

    楊七搖頭一笑,“阻止了有什麼用?朝廷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我幹嘛去得罪人。再說了就算阻止了,又能如何?代州不讓人家賣了,人家也可以從別的地方賣出去。

    與其如此,還不如讓他們在代州賣,我還能從中間抽一點兒稅錢。”

    殤傾子還想發問,卻被楊七粗暴的打斷了。

    “別說話,豐州城裡有動靜。”

    殤傾子往豐州城看去,果然看到了有動靜。

    面對郭達大軍壓境,豐州城居然打開了東門。

    “轟隆隆~”

    一陣地動山搖的震響,從豐州城門口傳出。

    緊接著,就看到了一百騎,出現在了豐州城外。

    這一百騎一出現,所有看到他們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每一個騎兵,都像是一個鐵塔巨人,渾身被盔甲包裹著,身形很高大。

    在他們手裡,拖著精鋼打造的偃月刀。

    他們胯下的戰馬,似乎也是經過精心挑選的,身形特別高大,而且同樣劈著盔甲。

    一百騎站在那兒,缺給人千軍萬馬在前的氣勢。

    “嘶~”

    楊七先是倒吸了一口冷氣,然後狂喜道:“重甲騎兵?”

    楊七似乎對重甲騎兵,有著特殊的偏愛。

    以前在南國的時候,南國沒有好馬,所以他這個想法只能藏在心裡。

    到了西北以後,楊七這個愛好就被無限的放大了。

    殤傾子並沒有被楊七的狂喜所感染,在看到了豐州城內出現的重甲騎兵以後,他挑了挑眉。

    “是他們……”

    楊七轉頭問道:“你認識?”

    殤傾子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道:“算不上認識,只是之前交過手。”

    楊七追問道:“實力如何?”

    殤傾子沉吟道:“單對單,都不是我對手……”

    楊七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就殤傾子這一身武藝,在大宋能找出來的對手,絕不可能超過一巴掌。

    殤傾子通過楊七的白眼,瞭解了楊七的心思。

    他沉吟道:“他們一起上,我就不是他們的對手了。他們對上郭達部的遼軍的話,不好說。”

    楊七好奇道:“怎麼會不好說?”

    殤傾子翻了個白眼,道:“沒見識我他們衝殺軍陣的情形,我怎麼知道。”

    楊七打哈哈道:“看戲看戲。”

    豐州城外。

    郭達在見到了豐州城內出現的重甲騎兵的時候也是一愣。

    他從重甲騎兵身上也感受到了彪悍和厚重的氣息。

    不過,郭達覺得對方並不是不可戰勝的。

    單從人數上而言,郭達麾下的兵馬,壓都能壓死對方。

    郭達只是覺得,拿下這一支重甲騎兵,有可能會付出很大的代價。

    事到如今,也由不得郭達猶豫了。

    郭達不可能因為有一百重甲騎兵擋路,就放棄豐州城。

    只是一百人而已。

    並不足以威脅到他。

    再說了,還沒打過,誰強誰弱,還真好說。

    有了定計的郭達,二話不說,下達了軍令。

    “攻。”

    三萬遼軍,猶如蝗蟲似的撲向了豐州城。

    豐州城下。

    面對著攻過來的三萬遼軍。

    野乞吉古臉上一點兒表情也沒有。

    他緩緩舉起了手裡的偃月刀。

    等到了遼軍衝進了他的攻擊範圍以後。

    偃月刀一斬而下。

    “殺!”

    一百重甲騎兵。

    猶如一道鋼鐵洪流,一湧而出。

    他們似乎化身成為了一道利劍,直插進了遼軍的軍陣。

    “嗖~”

    手起刀落。

    在他們面前,沒有任何一個遼軍,是他們一合之敵。

    他們手裡的偃月刀,就像是判官手裡的判官筆,一劃,就划去了一個人的性命。

    衝入到了遼軍軍陣中以後,他們展現出了他們強大的破壞力。

    不說他們犀利的偃月刀。

    單單是他們胯下的戰馬,一沖。

    遼軍的陣型就潰散了。

    凡是攔在戰馬前的遼軍,被戰馬一撞就腦漿亂飛。

    即便是沒有被撞死,也會被後面的戰馬踩死。

    重甲騎兵的衝鋒姿態很迅猛,速度很快。

    僅僅一炷香時間就殺穿了遼軍的軍陣。

    擋在他們面前或者兩邊的遼軍,就像是割麥子一樣的倒下了。

    在暗中觀戰的楊七,眼中異彩連連,不斷的說著,“好猛,好猛……”

    “啪~”

    楊七一拍殤傾子的肩膀,嚇了殤傾子一跳。

    然後在殤傾子惱火的眼神中,楊七鄭重的說道:“幸虧我們沒有去攻打豐州城,先讓郭達去趟了這一趟渾水。不然我們可就要損失慘重了。

    我剛計算了一下,單單這一次衝鋒,給遼軍造成的傷亡就超過了兩千了。

    一百人,正面衝鋒,能造成這麼大的戰果,真的很猛。

    而且只是傷了幾個,並沒有死亡的。”

    聽到了楊七在擔憂復興軍將士們的傷亡,殤傾子明顯愣了愣,眼中的惱火也漸漸消失了。

    楊七分析的戰局,他也看到了。

    作為曾經和這一支重甲騎兵交過手的人來說。

    在見到了重甲騎兵在戰場上的犀利以後,他依然感受到了震撼。

    他也體會到了。

    重甲騎兵,並不適合單打獨鬥,他們似乎天生是為戰場而生的。

    在戰場上,他們就如同魔神降臨一樣。

    造成的戰果是驚人。

    在楊七和殤傾子分析戰局的這一會兒。

    野乞吉古又領著他麾下的重甲騎兵,展開了新一輪的衝殺。

    依舊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

    重甲騎兵從戰場外,又回到了城門口。

    僅僅兩輪衝殺,造成的危害,卻是驚人的。

    一直在指揮遼軍作戰的郭達,臉都黑了。

    然而,即便是如此,郭達依舊沒有放棄的意思。

    他坐在馬背上,面目猙獰的低吼道:“殺,你們儘管殺。我就不信你們能無休止的殺下去。披著那麼沉重的盔甲,難道就沒有力竭的時候?”

    事到如今。

    郭達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只能用人命去填。

    然後拖垮了野乞吉古的重甲騎兵,再一舉擊潰他。

    為了給重甲騎兵造成更大的阻力,郭達甚至讓人驅趕著戰馬去衝撞他們。

    事實證明,郭達這一招,確實有效。

    隨著上萬匹戰馬加入,迅速的攪亂了重甲騎兵的衝鋒。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0:57
第0490章 打還是不打?

    說起來,郭達也夠狠,竟然捨得用上萬匹戰馬去做肉牆,擋住野乞吉古的重甲騎兵。

    重甲騎兵的殺傷力,很大一部分就是靠著衝擊力造成的。

    被郭達這麼一檔,野乞吉古的重甲騎兵,在戰馬群中廝殺起來,顯得有些力不從心。

    郭達瞅準了機會,命令遼軍的將士們,分成小隊,衝入馬群裡,藉機對野乞吉古的重甲騎兵造成傷害。

    可以看得出,郭達的這種戰術很有效。

    野乞吉古麾下的重甲騎兵開始出現了死亡。

    當野乞吉古率領著麾下的重甲騎兵衝出遼軍戰馬的肉牆包圍以後,手下的重甲騎兵,損失了近三十多人。

    一下銳減了三分之一。

    可以看得出,野乞吉古麾下的重甲騎兵們氣力消耗的非常快,短短三次的衝殺,他們就已經陷入到了疲憊當中。

    野乞吉古也夠果斷,在他意識到麾下重甲騎兵已經脫力的時候,率領著麾下的重甲騎兵,繞了半圈,從南城門進入到了城內。

    野乞吉古這麼一鬧,郭達手下遼軍的攻勢被攪和的一團糟。

    郭達只能暫時的停下了攻勢,開始整合兵馬。

    經過了短暫的整頓以後,郭達重新對豐州城發起了進攻。

    在這個時候,休息了一個多時辰的重甲騎兵,再次衝出了城門,展開了新一輪的衝殺。

    郭達剛剛組建起來的攻勢,又被重甲騎兵給沖散了。

    如此反覆,雙方足足纏鬥了一天時間。

    進入夜晚以後,雙方暫時休兵。

    楊七留下的斥候在這裡盯著,自己和殤傾子回到了復興軍隱藏的營地。

    楊七顯得很興奮。

    今日,野乞吉古的重甲騎兵,表現的很驚豔,給楊七留下的太多深刻的印象了。

    楊七不得不承認,在這個時代,重甲騎兵堪稱制勝利器。

    難怪西夏國主李元昊,可以憑藉著三千鐵鷂子,就能在西北開創出一片不小的基業。

    一夜無話。

    次日一大早。

    楊七起床以後,草草的吃過了一頓便飯,就帶著殤傾子,重新回到了觀戰的地方。

    楊七有預感,今日應該就是野乞吉古和郭達決出雌雄的日子。

    野乞吉古一副廝守豐州城的架勢。

    郭達則是不達目的,決不罷休的架勢。

    經過了一夜的思考,郭達也思考出了一些對付重甲騎兵的辦法。

    一大清早,郭達就派出了上萬的將士,沿著豐州城的四周,開始挖掘一道又一道的壕溝,想以此來阻礙野乞吉古的重甲騎兵。

    為了對付野乞吉古麾下的幾十人的重甲騎兵,郭達也算是下血本了。

    城頭上一直注視著郭達部動向的野乞吉古,似乎也看出了郭達的目的。

    在郭達派人挖掘壕溝的時候,他果斷的率領重甲騎兵出城破壞。

    而郭達今日,有點兒避而不戰的意思。

    只要野乞吉古的重甲騎兵一出現,他的人就迅速的撤退了。

    一點兒也不給野乞吉古發作的機會。

    雖然有些遼軍跑的不及時,被野乞吉古待到給殺掉了。

    但是相對而言,這點兒損失,郭達還真不在意。

    野乞吉古的幾番出戰,基本上都無功而返。

    他只能在城頭上眼看著遼軍挖掘出一道又一道的壕溝,設置一個又一個的絆馬樁。

    這對野乞吉古而言,是一件無可奈何的事情。

    豐州城內的兵馬,加起來不到三千,而且都是臨時抽調的兵馬,一個個戰鬥力弱的可憐。

    這三千人,對郭達部,根本造不成任何的威脅。

    真正對郭達部有威脅的,只有他麾下的重甲騎兵。

    而郭達在昨日嘗到了重甲騎兵的威力以後,今日一門心思的針對他們。

    並且在他的佈置沒有完成的時候,會一直避而不戰,完全不給他一點兒機會。

    野乞吉古雖然感覺到無奈,但是他必須堅持下去。

    求援的信已經送出去了。

    只要堅持到野乞干泊率軍回援,這豐州城就肯定能夠守住。

    事實上,在楊七看來,野乞吉古能做到這一步,已經足以自傲了。

    他憑藉著一百騎,阻擋著郭達部近三萬遼軍不能寸進。

    這已經算是一場經典的以少勝多的戰役了。

    在人數巨大的差別下,能做到這一步,真的很不容易。

    即便是輸了,也雖敗猶榮。

    當然了,楊七純屬站著說話不腰疼。

    如果把郭達部三萬遼軍放在代州城外,楊七絕對不會有這種心思。

    郭達的佈置,足足持續了一個上午的時間。

    臨近晌午的時候。

    在豐州城的四面,已經佈滿了壕溝和絆馬樁。

    郭達也稱得上是喪心病狂,豐州城外在他的折騰下,幾乎沒有一塊平整的地方。

    午時三刻。

    一切準備就緒的郭達,對豐州城再次的發動了攻擊。

    看得出這一次攻城,郭達信心十足。

    因為他把麾下的所有兵馬都拿出來了。

    一口氣全部屯在了豐州城的東門。

    大型的投石車、雲梯、攻城鑿,一股腦的都推到了豐州城下。

    郭達手握著令旗,高聲喊道:“攻。”

    成千上萬的遼軍,隨著郭達一聲令下,迅速的撲向了豐州城。

    在遼軍快要衝殺到城下的時候,不出意料,野乞吉古領著他麾下的重甲騎兵再次出擊。

    當重甲騎兵從城門口出現的時候。

    楊七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說道:“可惜了……”

    殤傾子愣了愣,點了點頭。

    他明白楊七說的‘可惜了’是什麼意思。

    就目前的局勢看,這支重甲騎兵,再次出擊,跟自殺沒有多少區別。

    重甲騎兵,更適合正面衝鋒和戰陣上的衝殺。

    但是重甲騎兵並不適合守城。

    “殺!”

    野乞吉古率領著麾下的重甲騎兵衝出城門之後,一聲爆喝。

    重甲騎兵殺向了遼軍。

    擋在他們身前的盾兵,幾乎沒有多少阻擋之力,就被切開了防禦。

    重甲騎兵衝入到了遼軍陣營中以後。

    壕溝和絆馬樁開始發揮了它們的作用。

    一個個的重甲騎兵開始栽倒在了地上。

    圍繞在他們身邊的遼軍,藉機會沖上去,毫不客氣的用長槍招呼他們。

    短短的幾個呼吸,就有十幾個重甲騎兵被殺死了。

    野乞吉古也遭殃了。

    他也被絆馬樁絆倒了,栽倒了地上。

    落下馬背的他,為了避開遼軍的攻擊,在地上滾了好幾圈。

    看起來很狼狽。

    “下馬,步戰。”

    在這個時候,戰馬已經成為了重甲騎兵的累贅,而不是助力了。

    野乞吉古果斷的命令他的麾下跳下了戰馬。

    僅剩的四十多人,迅速的組成了一個小型的鋼鐵戰陣。

    “殺!”

    野乞吉古一馬當先。

    他揮舞著手裡的偃月刀,不停的砍殺。

    跟隨著他的重甲騎兵戰士,也跟著四處砍殺。

    這一場肉搏戰鬥足足持續了一個時辰。

    重甲騎兵的戰士,在這一個時辰的時間內,一個個的倒在了野乞吉古的身邊。

    殺到最後,就剩下了野乞吉古一個人了。

    在他的身邊,屍體已經堆成了一座小山。

    野乞吉古手裡的偃月刀,已經被砍的卷刃了。

    “呼呼呼~”

    野乞吉古喘著粗氣,在他的四周,依舊有源源不斷的遼軍匯聚了過來。

    野乞吉古想要提起偃月刀繼續砍殺,可是他已經精疲力竭了。

    偃月刀舉起了一半,就噹啷一聲掉在了地上。

    “噗呲~”

    “噗呲~”

    “噗呲~”

    一連三柄長槍捅進了他的體內。

    野乞吉古嘴裡的鮮血,不要錢的往出噴。

    “呱嗒呱嗒呱嗒~”

    郭達在親兵簇擁下,策馬走到了野乞吉古的身邊。

    郭達環繞野乞吉古看了一圈,黑著臉道:“狗東西,就是因為你,害的老子麾下的人馬,損失了近萬人。你真該死。”

    野乞吉古聞言,仰起頭,盯著郭達,暢快的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

    郭達似乎被野乞吉古的笑聲給激怒了,他從腰間抽出了自己的佩刀,奮力一甩。

    “噗呲~”

    一顆大好的頭顱飛起。

    野乞吉古身首異處。

    遠處觀戰的楊七和殤傾子,同時皺起了眉頭。

    不過兩個人並沒有說什麼。

    郭達斬殺了野乞吉古,當即命令大軍繼續攻城。

    在郭達大軍猛烈的攻勢下,豐州城內的守軍,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

    不到傍晚。

    豐州城的城頭上就換上了遼軍的旗幟。

    楊七帶著殤傾子迅速的遠遁回了復興軍的營地。

    楊七當即招來了諸位將軍們議事。

    議事的地方是一個茅草屋。

    這也是復興軍隱藏的地方唯一的一個建築。

    其餘的復興軍將士,基本上都是挖洞睡。

    西北的土層結構很好,挖洞並不容易塌方,而且便於因此。

    在茅草屋內,楊七召集了所有將領以後,開誠布公的道:“諸位,如今勝州的郭達已經拿下了豐州城。雖然郭達部的損失很大,但是仍舊有兩萬的兵馬。

    我們想要從郭達手裡搶回豐州城,肯定會復出不小的代價,肯定會損失慘重。

    到時候野乞干泊率軍來攻,我們不一定能夠守得住豐州城。”

    楊七環視了諸將一眼,道:“現在,我想問問諸位,這個豐州城,咱們是打還是不打?”

    一眾折家軍的將領,一臉的為難。

    他們以前在折御勳麾下的時候,折御勳是根本不會徵求他們意見的,而是選擇直接對他們下命令。

    如今楊七向他們問策,他們還真有點兒猶豫,不知道該不該說。

    萬一說錯了,會不會被責罰。

    楊七似乎看出了諸將的顧忌,他當即明言道:“你們儘管暢所欲言。我只是想聽一聽大家的建議,參詳一下。即便是說錯了也沒關係。不會有人因此受到懲罰的。”

    折家軍的將軍們,對視了一眼,在得到了楊七的承諾以後,他們也放心了不少,就開始七嘴八舌的講述自己的意見。

    楊七大致的聽了一下,他們的意見,可以歸為兩類。

    一類是主張進攻豐州城的。

    主張進攻的人覺得,完全可以趁著這個機會,拿下豐州城。

    相比於郭達和野乞干泊的軍力對比來看,郭達部的軍力,明顯的比野乞干泊的弱。

    從郭達手裡搶豐州城,完全比從野乞干泊手裡搶豐州城要容易。

    只要把豐州城控制在手裡。

    即便是對上了野乞干泊,打不過也可以向折家軍求援。

    另一類則是主張繼續坐山觀虎鬥。

    他們覺得,可以繼續潛伏下去。

    然後讓野乞干泊和郭達鬥下去。

    到時候可以坐收漁利。

    其實,他們所說的這兩個想法,和楊七所想的不謀而合。

    只是楊七覺得這兩個辦法,都有弊端。

    從郭達手裡搶下了豐州城,對上了野乞干泊以後,楊七覺得自己沒有多少勝算。

    而且到時候向折家軍求援,並不穩妥。

    折家剛拿下麟州,要穩固麟州,防禦黨項,這需要大批的兵馬。

    在這種關鍵時刻。

    折家不可能再派遣援軍來幫楊七的。

    所以把希望寄託在折家身上,並不明智。

    繼續坐山觀虎鬥。

    這個辦法也有弊端。

    他麾下的三萬復興軍,近些日子在快速的聚集。

    一旦三萬人馬聚齊,那就是一個不小的目標,到時候未必能夠隱藏的住。

    只要郭達和野乞干泊發現了他們圖謀豐州城。

    局面就會陷入到僵局當中。

    因為誰也不願去幫別人做嫁衣。

    到時候,野乞干泊肯定會從黨項的野乞部族繼續調動兵馬。

    而郭達也很有可能藉著這個機會向遼國求援。

    他們兩方也會因此迅速的聚集起來力量。

    真到了那個時候,楊七麾下的三萬復興軍,就顯得有些薄弱了。

    很有可能會在兩撥大勢力的交鋒中,被迅速的磨滅掉。

    因此,兩個方案都有弊端。

    楊七也不好判斷,到底該用那個方案。

    楊七皺著眉頭,看向殤傾子。

    殤傾子咬牙道:“打吧。事到如今,我們也沒有退縮的可能了。我們想要在西北立足,就不能偷雞摸狗的過活,必須堂堂正正的大出自己的威風。”

    楊七無奈的點了點頭。

    他承認,兩個方案擺在面前的時候,殤傾子的選擇和說法是沒錯的。

    在這個四戰之地。

    一切還得靠著拳頭說話。

    突然,一道聲音怯怯的響起。

    “那個……末將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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