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豐碑楊門 作者:聖誕稻草人 (已完結)

 
q781009 2019-8-2 23:23:2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54 148383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1:12
第0511章 英雄惜英雄(為大萌趙廸加更!)

    遼軍信使一走,耶律休哥就長嘆一聲道:“真是一個不錯的小傢伙,有膽識、有謀略、有勇武,可惜不能為我所用。”

    蕭天佐愣了愣,道:“大王想招攬他?”

    耶律休哥點了點頭,雖然楊七此前傷到了他,但是耶律休哥卻並沒有怪罪他,反而處處都對楊七充滿了欣賞。

    蕭天祐傲然道:“大王既然想招攬他,只管拋給他官爵,只要官爵足夠,他一定會擺到在大王膝下的。”

    蕭天祐說的可不是傻話,他說的是一種常理。

    在遼國的上京城內,只要他拋出去官爵,那些個在上京城內的漢人,就會像是狗一樣撲上來。

    而且只要許給他們官爵,他們就會像是狗一樣趴在他面前表示臣服。

    耶律休哥淡然搖頭,道:“你雖然和楊家的人交手多次,可是你並不瞭解楊家的人。你更不瞭解楊延嗣。

    楊延嗣是一個絕不會臣服在我們遼人膝下的人。”

    蕭天祐皺眉道:“為什麼?”

    耶律休哥解釋道:“從他到了勝州以後,對那些在勝州的族人的態度就不難看出。勝州內的族人,幾乎都死在了他的刀下,這說明,他心底裡對於我們遼人,懷有敵意。這種敵意還很深,是不可能被錢財和權力所能抹去的。

    所以,這種人,注定不會為我所用。他的存在,只能成為我們的敵人。”

    蕭天祐鄭重道:“那屬下這就去挑選人馬,三天後把他殺死在五里外。只要砍掉他的頭,看他怎麼和我們遼人為敵。”

    “去吧。”

    贊同了蕭天祐的說法,耶律休哥似乎覺得有些不妥,又道:“多準備一下人馬。此人勇武異常,遠不是幾百人就能留下的。”

    想到楊七在雁門關前衝向他王帳的身影,耶律休哥就果斷讓蕭天祐多準備一些人手。

    耶律休哥答應了楊七的請求,通過信使傳給了楊七。

    雙方約定好,三日後,午時,在城外五里處見面。

    楊七答應要和耶律休哥見面,楊洪、楊大、楊五三人表現的比楊七還緊張。

    楊七像是個沒事的人一樣,每日裡在軍卒中間晃蕩。

    楊洪、楊大、楊五三人,則緊張的開始為楊七準備出關用的穿戴,精心的為楊七挑選戰馬,還為楊七挑選了三百護衛他的不怕死的死士。

    楊七似乎看不見楊洪三人的緊張,他每一日去一趟各個工坊出來的時候,臉上就洋溢著熱情的笑容。

    兵器工坊、弓弩工坊、盔甲工坊等等數十個作坊,在楊七疏導的流水線下,正在大批量生產一系列的戰爭用品。

    楊七麾下,已經有三萬人換上了標準的橫刀。

    已經有兩萬人換上了棉甲,還有一萬五千人換上了皮甲。

    楊七拖延的三天時間,工坊裡就多生產出了五千柄橫刀、四千棉甲、六千皮甲、三萬箭矢、三千的弓弩。

    這也標誌著,楊七麾下兵馬的實力又增強了一部分。

    同時也標誌楊七麾下的兵馬,在快速的向正規軍蛻變。

    而且,整座依山而建的城關也走到了收尾的階段。

    復興關,東西兩面是城牆,南北兩邊則是藉著兩側的山崖為牆壁。

    民夫們把山崖兩側削平了四丈高,同時還在山崖兩側留出了容許兵馬溝通東西兩面城牆的過道。

    軍卒們可以順著山體兩邊的過道,輕易的到另一邊的城牆上去。

    這不僅縮短了築成的過程,也快速的催生出了一個戰爭堡壘。

    在西邊的城牆完工了以後。

    楊洪、楊大、楊五三個人商議過以後,也開始把城頭上的兵馬,分成了三撥,開始輪番的更換。

    同時,新建的城池內的民夫,有一大半也撤出了城關。

    剩下的民夫們,開始在城內建設營房,以及校場一些基礎的設施。

    楊五也重新展開了對兵馬的訓練。

    用楊洪的話說,就是不能讓兵馬閒著,閒著就容易出事兒。

    三日之期,轉瞬即逝。

    當楊七看到了城牆上清一色棉甲的復興步卒的時候,他已經到了城外。

    楊七望著城頭上的復興步卒以及這一座復興關,心裡生出了無限的驕傲。

    這一切,都是他花了一個多月的成果。

    從一無所有的平地,到雄關聳立,只用了一個多月。

    楊七拒絕了楊洪三人安排給他的三百死士,也拒絕了楊五的隨行,騎上了楊大給他挑選的那一匹寶馬,單人單騎出了城門。

    其實楊七也不是不願意帶人同行,如果可以的話,他想帶上殤傾子。

    可惜殤傾子已經被楊洪給派遣出去了,連同他麾下的復興遊騎兵一起。

    而其他人,楊七覺得有些累贅。

    倒不是說沒有人的武藝勝過殤傾子,至少楊五的武藝,就和殤傾子在伯仲之間。

    即便如此,楊七還是不願意帶上楊五。

    因為他知道,帶上楊五,一旦遇襲,楊五受傷,很容易對他造成心裡影響。

    楊七單人匹馬的出了城門,他馬背上錮著的楊字大旗咧咧作響。

    他腰間掛著一柄橫刀,直面遼軍軍陣,就像是一個一往無前的悲壯的勇士。

    在楊七出現在城外的時候,城頭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到了他身上。

    “駕!”

    楊七催動胯下的戰馬,向五里外奔去。

    在五里外,耶律休哥已經命人搭建好了一個高台。

    高台足有一丈高。

    高台上鋪著厚實的羊毛毯子,花紋很精美,踩在上面軟綿綿的。

    毯子上面,有兩張矮幾,矮幾擺滿了遼國特有的烤全羊,梨花白酒瞪特色酒肉。

    耶律休哥端坐在一張矮幾前,在他左右兩側,站著兩位遼人打扮的婢女,還有四位身體碩狀的遼人勇士。

    耶律休哥的金狼旗幟就豎在他身後。

    在另一張空蕩蕩的矮幾上,除了有特地準備的酒肉外,還有一個長條狀的木盒子。

    楊七跨馬出現在了耶律休哥的眼前以後,他明顯愣了愣。

    “單刀赴會……古之英豪也不過如此……”

    耶律休哥呢喃了一句,低聲對身旁扮作護衛的蕭天祐道:“今日斬了楊延嗣,一定要保存好他的屍骨。本王要讓他的名字,被史冊銘記。”

    蕭天祐微微點頭,道:“屬下明白。怕就怕此人不是真正的楊延嗣。”

    耶律休哥一愣,點頭道:“宋人狡詐,不得不防,一會兒本王先試探他一下。確認了身份以後,本王會擲杯為號。”

    蕭天祐鄭重道:“明白。”

    主僕二人說話間。

    楊七已經策馬到了高台前。

    楊七坐在馬背上,拱手道:“你是遼國南院大王耶律休哥?”

    耶律休哥甩了甩衣袖,傲然道:“本王金狼旗所在,就是本王行轅。”

    楊七點了點頭,跳下了馬背,大踏步的邁上了高台。

    蕭天祐瞪著銅鈴大的眼睛,喝斥道:“大膽,見到吾王,還不下跪?”

    楊七朗聲大笑,“我今年二十,耶律大王應該有四十多了吧?等我四十,你且再看看,我需不需要給他施禮。”

    楊七從上了高台,目光就在耶律休哥的身上沒有挪移開。

    他很想瞧一瞧這個把趙光義壓了一輩子的遼國南院大王,到底長的什麼模樣。

    在楊七眼裡,耶律休哥身上一點兒也沒有遼人彪悍的氣息,一身黝黑髮亮的熊皮大衣似乎遮擋住了他所有彪悍。

    留下的只有一個高大的身軀,以及一身書卷氣和貴氣。

    四十多歲的耶律休哥,蓄著短鬚,看著一點兒也沒有飽經滄桑的老態,反而很年輕。

    楊七在盯著耶律休哥的時候,耶律休哥也在盯著他。

    蕭天祐想要上前和楊七理論,卻被耶律休哥擋下了。

    耶律休哥盯著楊七,皺了皺眉,道:“你真的是楊延嗣?你看起來一點兒也不像是一個統兵的將領,更像是一個書生。”

    楊七身上雖然套著盔甲,但是他瘦弱的身形,白白淨淨的面孔,看著很像是一個套著盔甲的書生。

    楊七淡然笑道:“你我之前不是在雁門關見過嗎?為何你不能確認我就是我?”

    耶律休哥搖頭道:“當日見你的時候,你在人群中廝殺,披頭散髮,渾身浴血,本王很難看清你的容貌。”

    楊七也不等主人請他,隨意的坐在了耶律休哥為他準備的桌前,抽出了腰間的橫刀,擺在了桌上。

    他朗聲笑道:“我楊延嗣,也算是薄有名聲。在汴京城裡冒充我的人不少,可是在這勝州,卻沒人會冒充我。”

    耶律休哥很贊同的點頭道:“在上京城,本王也抓到許多冒充的人。他們捧著你的詩文,冒充你的身份,想從本王手指縫裡討要一個一官半職。”

    “哈哈哈……”

    楊七大笑道:“我楊延嗣想要官職,何須討要?”

    耶律休哥再次點頭,“似你這種膽略、文采、武藝、智慧,想要個一官半職,根本不需要去求。若是你到了遼國,只怕會很快被奉為上賓。”

    楊七挑眉,道:“你想招攬我?”

    耶律休哥點了點頭。

    楊七愕然道:“你明知道我不會投你們遼國,為什麼還肯招攬我。”

    耶律休哥坦然道:“本王很欣賞你,若是你肯歸順本王,本王可以認你為義子,賜姓耶律,等到本王死後。遼國的南院大王就是你。”

    伺候在耶律休哥身邊的人,一臉震驚的盯著耶律休哥。

    他們能感覺得到,耶律休哥語言裡充滿的真誠,這代表他並沒有說謊話。

    這也是他們震驚的原因。

    遼國南院大王,那可是執掌遼國所有兵馬,僅次於皇帝的王爵。

    基本上,除了皇帝的叔伯兄弟外,沒人有資格擔任。

    而耶律休哥甘願把這個南院大王許給一個宋人,可見其氣魄,也可見他對楊七的重視。

    楊七感受到了耶律休哥的重視,不僅沒有趕到欣喜,反而趕到了一絲凝重。

    因為他很清楚,越是被大人物看重的人才,在得不到以後,就會痛下殺手。

    在來之前,楊七覺得耶律休哥設埋伏殺他的幾率是五成。

    那麼此刻,直接升級到了十成。

    楊七心裡凝重,面色上卻表現的很輕鬆,“你這麼看重我?我只是拿了一個勝州,你就願意許給我遼國的南院大王,若是我拿下了燕雲十六州,那你有如何許我?”

    耶律休哥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

    楊七的話,算是拒絕了他。

    同時也告訴了耶律休哥,他志在燕雲十六州。

    楊七的拒絕,在耶律休哥意料之中。

    只是在被楊七拒絕以後,耶律休哥還是感覺到了不甘心。

    只聽耶律休哥唏噓的說道:“有本王在,你是拿不走燕雲十六州的。你們中原的皇帝,圖謀了燕雲十六州幾十年,燕雲十六州,還不是在我遼人的手上?

    你若是真要搶燕雲十六州,那麼本王許給你的,唯有一戰。”

    老實說,楊七很喜歡耶律休哥的性子,說話做事光明正大的,比趙光義強太多了。

    聽到了耶律休哥的話,楊七大呼一聲,“痛快,和你說話就是痛快。你約我前來,無非就是想從我言語中打探一些復興關內的虛實而已。

    你我都是聰明人,那些個小心思,在你我心知肚明的情況下,根本起不了作用。復興關內的一切,我也不會告訴你的。

    所以……”

    耶律休哥做仔細聆聽的狀。

    楊七長出了一口氣,道:“所以,你我難得一見,能不能聊一聊風花雪月,聊一聊古今豪傑。你我也煮酒論一次英雄?

    也許我今日會被你斬殺在此處,也許我會逃脫出你的埋伏,以後再見面,我們可就是對手了,再也沒辦法像是今天一樣促膝長談。”

    楊七頓了頓,又道:“而且,我們也不能浪費了你精心準備的這一桌酒肉,不是嗎?”

    耶律休哥愣了愣,鄭重的點頭道:“好!本王可以答應你。只談古今豪傑,只談風花雪月。學一學那曹孟德和劉備,煮酒論英雄。”

    兩人就這麼坐在高台上,開始煮酒暢談。

    這一談,就是半天一夜。

    期間,兩人一點兒睡意也沒有,反而越談越起勁。

    耶律休哥,吩咐婢女添了十幾次酒。

    兩個人談到最後,竟然有種英雄惜英雄的感覺。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1:12
第0512章 復興關前的戰神(為大萌甜到、哀傷加更!)

    兩個人暢談了半天一夜,在太陽升起的時候。

    兩個人暢談也結束了。

    在此期間,耶律休哥贈給了楊七一柄金色的鑲嵌著寶石的彎刀。

    楊七無物所贈,最後得知耶律休哥的侄女喜歡自己的詩詞,就作了幾首詩送給他,另外還給耶律休哥畫了一個全身像。

    當婢女把耶律休哥的全身像捧在了耶律休哥面前的時候。

    耶律休哥盯著畫像上栩栩如生的自己,再看了看楊七。

    耶律休哥的目光很複雜,“楊賢弟,你真不願意投靠本王嗎?”

    楊七的武藝和才情,已經深深的折服了耶律休哥,耶律休哥真的不捨得殺楊七。

    楊七扔下了手裡的木炭筆,站起身,渾身的氣勢節節攀升,僅僅一個呼吸,楊七就戰意凌然。

    楊七衝著耶律休哥抱拳,道:“耶律大兄,你有你的道,我也有我的道,道不同,不相為謀。”

    耶律休哥痛苦的把手裡的玉杯扔在了地上。

    “殺!”

    高台上的蕭天祐,率先拔刀殺向了楊七。

    埋伏在四周的兵馬,也一下子竄了出來。

    “啪!”

    楊七一掌拍碎了身前的木盒,虎頭烏金槍一抖,就到了楊七手裡。

    “當!”

    楊七一槍挑開了蕭天祐的刀,快步後退,跳上了自己的戰馬以後,騎著就往復興關沖。

    似乎料定了楊七會往復興關逃,所以埋伏楊七的人,早已擋在了楊七必經之路上。

    這些遼兵,也是一群狠人。

    他們都是從楊七必經之路上的土裡鑽出來的。

    楊七陪著耶律休哥聊了半天一夜,他們在土裡就待了半天一夜。

    一瞬間,楊七面前出現了十幾道的絆馬索。

    “駕!”

    楊七策馬狂奔,虎頭烏金槍背負身後,一手握著橫刀,橫刀不斷的揮舞,割斷了擋在他面前的絆馬索。

    遼兵見絆馬索不管用,迅速的從地上拿起了一條帶鐵索的鷹爪。

    “嗖嗖嗖~”

    幾十道的鐵索鷹爪飛向了楊七。

    楊七抓著手裡的虎頭烏金槍左右橫掃,擋開了鷹爪。

    然,鷹爪上的倒鉤很犀利,鉤在了馬背上。

    戰馬嘶鳴,一瞬間被撕的四分五裂。

    楊七一頭栽倒在了地上,順地滾了三圈,才穩住了身形。

    “嗖~”

    楊七還沒來得及喘口氣。

    一道箭矢就落在了他身旁的空地上。

    “大王有令,誅楊延嗣者,賞十萬金,賜萬戶。”

    在楊七落地的時候,蕭天祐已經帶著一支鐵甲騎兵,衝過來了。

    重賞之下,楊七在遼兵眼裡,已經成為了一個行走的金塊。

    遼軍騎兵在蕭天祐率領下,奮力的衝向楊七。

    楊七咧嘴一笑,“還真看得起我?!”

    楊七後腿猛然發力,快速的奔起。

    身後的箭矢不斷的落在了楊七的身邊。

    “噗呲~”

    一道箭矢從楊七右肩洞穿而過。

    楊七手裡的虎頭烏金槍,差點掉落在了地上。

    雖然中箭,但是楊七依然在奔跑。

    “嗖嗖~”

    “噗呲噗呲~”

    又是接連兩箭射在了楊七身上。

    “噗通!”

    楊七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有一箭射在了楊七的腿上。

    蕭天祐也夠狠,為了殺死楊七,直接帶了整整七千精兵。

    其中有三千就是弓箭手。

    楊七腿部受傷,行動明顯緩慢了。

    蕭天祐的騎兵追至。

    蕭天祐舞起手裡的雙錘,直砸向楊七後心。

    正在逃跑的楊七,像是身後長了眼睛,猛然轉身,一手持刀一手持槍。

    橫刀劃過,砍斷了蕭天祐手裡銅錘柄,一槍掄了過去,直接把蕭天祐砸飛了出去,一下子撞掉了好幾個騎兵。

    楊七用虎頭烏金槍在地上一點,借力跳上了馬背,騎著馬就往復興關竄。

    復興關城頭上。

    楊洪、楊大、楊五,甚至上萬的復興步卒,已經看到了楊七逃竄的身影了。

    在楊七的背上,插著的三道箭矢他們也能看到。

    “開關,我要出去救人!”

    楊五當即就要提著大槍去救人。

    楊洪一把拉住了楊五,低聲吼道:“不能去,也不能打開城門。你真當別人派出七千精兵,只是為了追殺七郎?

    只要你打開城門,他們就會藉機長驅直入,殺入復興關。

    到時候,復興關就破了。”

    楊五惱怒道:“那怎麼辦,難道看著七弟受死?”

    楊五瞪著眼,質問身邊一言不發的楊大,道:“你說,七弟如果死在了復興關,我們這兩個當哥哥的,回去如何跟娘交代?如何面對弟妹的質問?”

    楊大神色複雜的搖頭道:“這是七弟自己的選擇。如果七弟身死,我會為他報仇。”

    “放屁!”

    楊五惱怒道:“我只要活著的七弟。”

    楊大沉聲道:“楊延德,你夠了。記住你的身份,我們首先是復興關的守將,其次才是兄弟。”

    楊大一指身後,冷聲道:“在我們身後,有四十萬民夫,在勝州、豐州,有上百萬的百姓。他們的性命,都在你我肩頭。不能為了你的兄弟情誼,而放棄他們的性命。這是你為將的責任。”

    楊五吼道:“難道看著自己兄弟赴難,也不救嗎?四哥已經丟了,難道還要丟掉七弟嗎?”

    吼過楊大以後,楊五就自責的捶打著胸膛。

    “當初就不應該讓七弟去。為什麼我當時不攔著他……”

    楊大目光堅定的盯著城外,鄭重道:“這是七弟的選擇。他想用他的勇武,喚醒復興步卒和晉軍將士們的敢戰之心。

    復興步卒和晉軍都是成立不久的新軍。一旦面對遼人的大軍,很有可能會生出退意。

    只要有人後退,剩下的人就會效仿。

    到時候,兵敗如山倒,七弟所做的一切,都會付之東流。

    七弟就是看到了這一點,才會選擇出城一行。

    他要從遼人手裡全身而退,然後通過這種方式告訴所有的將士,遼人沒有什麼可怕的。

    遼人也是人,是可以輕易戰勝的。”

    楊大話音落地。

    城下的楊七,已經衝到了城外兩里的地方。

    在楊七身後,七千遼軍,緊追不捨。

    被楊七擊落的蕭天祐,也重新追了上來。

    而在楊七的背上,箭矢已經多達五道。

    在他的胳膊、雙腿和面孔上,也出現了不少箭矢劃傷的傷口。

    “喻~”

    突然,楊七勒馬,調轉了馬頭,衝向了正在追殺他的遼軍。

    復興關上的將士們,在看到了楊七的舉動以後,明顯倒吸了一口氣。

    他們都覺得,楊七這是在找死。

    “哈哈哈……”

    楊七暢快的大笑,一手持刀,一手持槍,像是一柄快刀,切入到了遼軍的陣營中。

    衝入到遼軍陣營中的楊七,手上看不到一點兒招式。

    虎頭烏金槍被他當成棍子一樣掄起。

    在他怪力的加持下。

    遼軍像是皮球一樣被打了出去。

    另一手的橫刀,直接被楊七掄起,一個個遼軍的腦袋被砍下來。

    遼軍在衝鋒,楊七也在衝鋒。

    相對衝鋒,楊七很快的殺穿了遼軍的陣營。

    在遼軍軍陣末尾,楊七撞上了剛跟上來的蕭天祐。

    蕭天祐見到了楊七,眼中戰火燃燒,怒火衝天。

    “楊延嗣,我要殺了你。”

    “哈哈哈……”

    楊七一聲暢快的大笑,掄起了手裡的虎頭烏金槍,一個金猴降妖。

    “嘭!”

    猶如炮彈爆炸的聲音響起。

    蕭天祐胯下的戰馬,被楊七攔腰劈斷,蕭天祐整個人口吐鮮血,倒飛了出去。

    然後一頭栽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由此可見,楊七手上的力道有多大。

    虎頭烏金槍在手,楊七就像是一個破山而出的猴子,戰意凌然。

    即便是蒼穹,也敢對著掄一棍子。

    殺穿了遼軍的陣營以後。

    楊七調轉了馬頭,再次衝進了遼軍的軍陣裡。

    準備調轉馬頭,或者是已經調轉了馬頭的遼軍,還沒來得及衝鋒,就撞上了楊七。

    楊七再一次的從遼軍軍陣中衝殺了出來。

    等他再次出來的時候。

    胯下的戰馬已經換了一匹。

    渾身已經被鮮血染紅。

    有的是他的鮮血,但是更多的卻是敵人的。

    城頭上觀戰的將士們,一臉的愕然。

    旋即,便是一陣狂喜和振奮。

    楊洪瞪著眼珠子,下意識的呢喃了一句,“真是猛啊!”

    楊大神色複雜的點了點頭。

    楊五雙手緊緊的攥成了拳頭,捏的咯嘣作響。

    站在楊洪身邊的軍卒,聽到了楊洪呢喃的話。

    不過他只記住了一個猛字。

    他胸膛裡的熱血在燃燒,似乎一下子找到了宣洩的地方。

    他高舉手裡的橫刀,嘶吼了一聲。

    “猛!”

    楊洪三人轉頭看向他。

    他嚇了一跳,趕忙放下了刀。

    但是,他的聲音已經傳遍了城門樓子附近。

    “猛!”

    立馬有人效仿。

    “猛!”

    “猛!”

    “猛!”

    “……”

    “猛!”

    “……”

    緊接著,一陣聲浪迅速的在城頭上擴散開來,最後連成了一片。

    將士們高舉著手裡的兵器,奮力的嘶吼。

    將士們脖頸上的青筋都依稀可見。

    他們面紅耳赤的在城牆上吼叫。

    所有人心裡,都振奮不已。

    楊洪激動的說道:“軍心可用!軍心可用!”

    楊大鄭重的點頭。

    楊七這一次出城,算是成了。

    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只要楊七活著回來,他就會成為被所有人信奉的戰神。

    有戰神在,誰還會怯戰?誰還會退?

    卻說,城頭上的將士們在嘶吼的時候。

    楊七已經擺脫了身後七千遼軍的追擊。

    隨著他兩次的衝殺。

    已經攪亂了七千遼軍的氣勢和陣型。

    他又兩次打飛了蕭天祐,讓這一支兵馬失去了主將。

    這一支兵馬徹底亂了。

    騎兵的衝鋒,特別是鐵甲騎兵的衝鋒,沖的是直線,沖的是氣勢。

    一旦氣勢被斬斷,直線被沖散,就很容易亂成一團。

    畢竟,胯下的戰馬並不是人。

    並不能做到人馬一心。

    等到遼軍騎兵重新組織好了衝鋒的時候,楊七已經衝到了復興關下三百米的地方。

    楊七一邊衝鋒,一邊奮力的投擲出了虎頭烏金槍。

    “嗖~”

    虎頭烏金槍紮在了城下兩米的地方。

    “七弟接著!”

    楊大奮力扔下了一卷繩索。

    楊七從馬背上一躍,跳到了虎頭烏金槍上,順手抓住了楊大扔下來的繩索。

    腳下一勾,虎頭烏金槍就到了手裡。

    “拉!”

    城頭上的楊大和楊五,見到了楊七抓到了繩索,就開始拚命的往上拉。

    等到楊七的身影出現在城頭上的時候。

    遼軍才衝到復興關下。

    迎接他們的,就是早已準備好的一陣箭雨。

    楊七站在城牆上,身上插著足足十道箭矢,他卻像是渾然未覺一樣。

    在他身上,自己鮮血和敵人的鮮血,匯聚成了一股血水,在潺潺滑落,楊七也沒有在意。

    楊七站在城頭上,在萬眾矚目下,暢快的大笑而出。

    “哈哈哈……”

    “哈哈哈……”

    “……”

    楊七的笑聲裡,充滿了得意,充滿了譏諷,充滿了暢快。

    他的笑聲在一瞬間,傳遍了整個復興關城頭上。

    “猛!”

    “猛!”

    “……”

    復興關上,再次迎來了比之前還高昂十倍的嘶吼聲。

    楊七在將士們猛烈的嘶吼聲中跳到了城牆上。

    迎面就是楊五一個大大的熊抱,以及所以人激動的眼神。

    “臭小子,差點兒以為你要死了。”

    楊洪和楊大,並沒有出去搶楊七的分頭。

    他們只是一個去找大夫,一個去清空城門樓子裡的人。

    楊七臉上帶著笑意,嘴上卻低聲嘀咕了一句,“差點就死了,中了十箭離死不遠了。”

    楊五要驚呼,卻被楊七給拽住了。

    “五哥,你扶著我點兒。不要聲張我的傷勢。不然之前的衝殺就白費了。”

    楊七對楊五說的話很小聲。

    幾乎只有楊五一個人能聽到。

    楊五一眼不發的接過了楊七手裡的虎頭烏金槍,看似在擠開簇擁過來的人群,其實在隱晦的扶著楊七往城門樓子趕。

    楊五已經看到了清空了城門樓子以後,在向他招手的楊大了。

    楊七一臉風輕雲淡的問楊五,“五哥,以前你不是不愛搭理我嗎?今天怎麼表現的這麼親近?”

    楊五遲疑了一下,硬邦邦的說道:“以前覺得你去當文官,就是為了逃避上戰場的宿命。覺得你貪生怕死,所以我瞧不起你。

    今天我才看清,你不怕死。”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1:13
第0513章 一觸即發

    楊七莞爾一笑,低聲道:“沒有不怕死的人,我也怕死。只是為了振奮復興關將士們的士氣,不得不為。”

    楊五沉默了片刻,說了一句,“太危險了……下次再有這種事,五哥去……”

    楊七怔了怔,暗自搖了搖頭。

    他知道楊五說的是真話,可是再有下次,他依然會自己一個人去。

    在楊五攙扶下,楊七進入到了城門樓子裡。

    楊七一進去,楊大就擋住了群情激揚的將士們。

    楊洪領著一位大夫,藉著空擋,悄無聲息的進入到了城門樓子裡。

    進去的時候,就看到楊五在幫楊七脫下盔甲。

    插在楊七身上的箭矢,楊五已經用剪刀剪去了箭尾。

    不然楊七身上的盔甲不好脫下來。

    楊七雖然上戰場的機會不多,可是當楊七脫掉盔甲以後,他身上的傷口,還是觸目驚心的多。

    前胸後背,刀傷,箭痕多不勝數。

    楊五望著楊七身上的傷痕,突然就有些發愣了。

    在他的印象裡,楊七身涉的戰爭並不多。

    可是楊七身上的傷痕,卻並不比他楊五少。

    由此可見,楊七經歷的每一場苦戰,都是生死大戰。

    隨軍的大夫可不理會楊五發愣。

    他到了以後,就開始幫楊七處理傷口。

    這個隨軍的大夫是從楊府帶過來的,接受過府裡徐大夫的培訓,所以對於清洗傷口、消毒、縫合傷口,很有一套。

    ……

    卻說,楊七在城門樓子裡面療傷的時候。

    復興關下的遼軍已經退去了,臨走的時候他們還帶走了其他遼軍的屍體。

    耶律休哥一直站在高台上,手裡握著楊七送給他的畫像,在觀摩整場的伏擊。

    當耶律休哥看到了楊七逃脫了蕭天祐的追殺以後,不僅沒有趕到氣憤,心裡居然莫名的鬆了一口氣。

    耶律休哥也意識到了自己這個想法不對,可是這確實他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強壯的像是一頭牛犢的蕭天祐,被四個遼兵抬著,死狗一樣躺在上面,到了耶律休哥的面前。

    他面色蒼白的衝著耶律休哥做了一個捶胸禮,聲音沉重的道:“大王,末將未能陣斬楊延嗣,有負大王重託,懇請大王責罰。”

    耶律休哥始終是一國王者,他心裡很清楚,就算他再欣賞楊延嗣,楊延嗣也始終是敵人。

    個人的情感在國家利益面前顯得有些微不足道。

    面對蕭天祐的自責,耶律休哥冷冰冰的道:“許你七千精兵,居然拿不下一個楊延嗣。簡直是一個廢物,降官三級,留在陣前戴罪立功。”

    蕭天祐鄭重的道:“多謝大王不殺之恩。”

    耶律休哥居然沒有從重處罰自己,這讓蕭天祐趕到很意外。

    在他心裡,對耶律休哥感恩戴德的同時,也恨上了楊延嗣。

    兩次被同一人從戰馬上打落,還身受重傷。

    這是蕭天祐從未有過的恥辱。

    耶律休哥擺了擺手,讓人把蕭天祐抬了下去。

    他帶著婢女回到了自己的行軍大帳內,召集了諸位將軍議事。

    等到所有的將領都到齊了以後,耶律休哥下達了自己的軍令。

    “明日,三更起,五更開始,全力攻打復興關。十五萬兵馬,全給我壓上去。拿不下復興關,本王會殺人。”

    耶律休哥最擅長的就是殲滅戰和誘敵戰。

    當兵力多於敵軍的時候。

    耶律休哥會選擇堂皇正大的壓過去,用雷霆之勢壓垮敵人。

    諸軍將軍,得到了耶律休哥的軍令以後,快速的下去準備明日攻城的事宜。

    ……

    復興關。

    城門樓子內。

    隨軍大夫取出了楊七身體內的箭頭,幫楊七縫好了傷口。

    楊七再次被包裹的像是個木乃伊一樣。

    當隨軍大夫要包裹楊七臉上的傷口的時候,被楊七言辭拒絕了。

    臉上雖然有好幾道的箭矢擦傷,但是楊七絕不願意把頭也包起來。

    大戰在即。

    他要是連頭都包起來了,那可就不好露面了,到時候肯定會影響軍心。

    包好了身上的傷口。

    楊七讓人給他套上了一套嶄新的盔甲,然後大步流星的出了城門樓子。

    見到楊七重新出現,將士們都表現的很狂熱。

    楊七強忍著身上的疼痛,開始巡視城牆,同時不斷的激勵城頭上的將士們。

    瞧著楊七在戰士們中間東拉西扯的和戰士們打成了一片。

    楊五直皺眉頭。

    楊洪背負雙手,和楊大並肩站在城門樓子前,看著人群中的楊七。

    楊洪讚歎道:“為常人所不能為,忍常人所不能忍。他是一個天生的首領。”

    楊大苦笑著搖頭道:“這是拿命在拼。而他所做的一切,很多人都看不懂。包括我這個當兄長的。麟州、豐州、勝州都拿回來了。報給朝廷,那就是開疆拓土之功。可是他情願和朝廷鬧僵,也不願意讓這三州歸於朝廷之手。

    如果換朝廷的兵馬來鎮守復興關,相信大家都會輕鬆很多。他也就不用遭這份罪了。”

    楊洪撫摸著鬍鬚沉吟道:“照你這麼說,七郎應該是信不過朝廷,所以他不願意把手裡的兵馬和地盤交給朝廷。

    你說七郎所作所為看不到章法,我卻不這麼認為。

    七郎做事,目的性都極強。他很有可能在下一盤大棋。

    只是這一盤棋暫時露出來的只有一角,所以讓人看不清楚。”

    楊大皺眉,問楊洪,“洪叔以為,七郎到底要做什麼?”

    楊洪還沒有搭話,一旁的楊五嚷嚷道:“不管七郎要做什麼,我們這些當哥哥的,就應該支持到底。二哥、三哥、六弟三人,自從離京以後,他們的消息就變的很少了。

    連帶嫂嫂和弟妹們也一起消失了。此事肯定跟七郎有關。

    既然他們三個選擇支持七郎,那麼我們為何不能支持七郎。”

    楊大失笑道:“我一直以為你彪呼呼的,什麼都不知道,沒想到你看的這麼透徹。”

    楊五瞪眼道:“我是彪,但是我不傻。”

    楊大打趣的問道:“有咱們兄弟二人,七弟就敢拿下麟州、豐州、勝州三地,還跟遼國人叫板。你說老二、老三和老六,他們三個跟著老七會幹些什麼?

    論兵法謀略,老二不輸給我。老六雖然年幼,但是兵法謀略上造詣也不低。老三的勇武完全不輸給你。”

    楊五翻了個白眼道:“能幹嘛?肯定是在那個犄角旮旯裡貓著呢。總不可能他們打下一個國,自己在玩吧?”

    楊大和楊洪聽到了楊五這話,都啞然失笑。

    他們把楊五這話當成了笑話聽。

    楊五自己也把自己的話當成是一個笑話。

    沒有人相信,楊七帶著他其他的三位哥哥,真能打下一個國。

    畢竟,楊二、楊三、楊六,才離家兩年半。

    而且他們並沒有帶走家裡的家將,也沒有從家裡拿到什麼支持。

    因此,就憑他們三個兄弟,根本不可能打下一個國。

    然而,他們卻不知道。

    早在一年半前,他們的兄弟就拿下了一個國家。

    取名叫南國。

    而這麼南國,如今在大宋的地位,也在日漸提升。

    隨著南國的糧食販賣到大宋,南國錢行也開始在大宋境內遍地開花了。

    有了南國的糧食支持,大宋境內近大半年,已經沒有出現過大面積的饑荒了。

    大宋皇帝陛下,已經派人送了一塊讚賞南國為最佳屬國的金牌給南國國主。

    甚至還有意賜一個公主給南國國主。

    而,他們更不知道。

    早在四天前,他們的兄弟已經帶領著南國的人馬,幫助曹家奪下了大理。

    大理新任的傀儡王的求降書以及曹彬的捷報,已經快速的送往了汴京城。

    ……

    巍峨汴京城。

    皇宮內。

    趙光義端坐在龍椅上,聽著單膝跪倒在他面前的兩個金甲侍衛匯報勝州的事宜,面色陰沉的能滴出水。

    在大殿上,除了趙光義,還有趙普、李沆、高懷德、石守信四人。

    他們四個聽到了兩個金甲侍衛的匯報以後,趙普和李沆閉口不言。

    石守信有些愕然,暗中腹謗楊七膽大妄為。

    高懷德當即罵道:“亂臣賊子,謀反之心昭然若揭,人人得而誅之。”

    “嘭!”

    趙光義拍著龍椅,義憤填膺的罵道:“公然扣押朕派去的天使,公然向朕討要府州、代州、麟州等五州的統治權。這是要造反,這是要自立。

    欺人太甚,狼子野心。朕恨不得食其肉,啃其骨。”

    趙光義怒火衝天,根本沒有一點兒掩飾的意思。

    所以在場的人,都看得出來,趙光義已經把楊七恨之入骨了。

    趙普斜眼看了看李沆。

    李沆愣了愣,咬了咬牙,出列道:“陛下,折楊兩家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不除不足以平民憤,不除不足以安民心。

    然,現在卻不是時候……”

    “混賬!”

    趙光義指著李沆怒罵道:“現在不除,等到什麼時候去?不趁著他們現在根基未穩就除去他們。難道要讓朕看著他們坐大以後再動手?”

    李沆心裡埋怨趙普那個老匹夫把自己當槍使。

    埋怨之餘,面對趙光義的怒火,他只能硬著頭皮道:“陛下,如今朝廷大戰連連,實在是沒有多餘的兵力再去對付折楊兩家了。

    況且遼軍已經大舉壓境到了勝州,咱們若是出兵討伐,兩面夾擊,固然能消滅了折楊兩家。

    但是也容易逼迫折楊兩家狗急跳牆。

    一旦折楊兩家狗急跳牆,遼人很有可能會大舉入侵。

    到時候,國內戰事未平,再跟遼人掀起大戰,恐怕就有滅國之禍。”

    趙光義臉色鐵青,道:“朕這個皇帝做的這般窩囊,還不如不做。有這些個亂臣賊子在朕榻邊上,朕如鯁在喉,不除不快。”

    李沆苦著臉勸解道:“陛下,國恆大,好戰必亡。況且楊延嗣之所以扣押侯仁寶,那也是侯仁寶咎由自取。是他先折辱了楊業,才會招來楊延嗣的報復。

    楊業雖然身無官爵,可是畢竟是對朝廷的有功之臣。侯仁寶如此折辱他,實在是說不過去。”

    趙光義瞪著眼睛,喊道:“你處處幫楊家說話,是拿了楊家什麼好處?”

    李沆慘叫道:“陛下,臣所言的一切,可都是為了朝廷,絕未拿到楊家任何好處。也不曾做過對不起朝廷的事情。

    如今國朝內亂未平,朝廷又在對大理出兵,一旦再對上遼國,朝中兵力必然空虛。”

    趙光義皺起了眉頭,目光冷冽。

    李沆的話確實有道理。

    之前之所以派侯仁寶去安撫楊七,就是有這方面的顧慮。

    如今侯仁寶被扣押了,一下子打了趙光義臉面,讓趙光義有些下不了台。

    所以趙光義才不顧一切的要滅了折楊兩家。

    氣出過了,冷靜下來了,趙光義就重新開始站在一個國君的位置上看問題。

    從國家角度上講,現在討伐折楊兩家,確實不是一個好主意。

    但是被人打了臉,再向人家服軟,不是趙光義的作風。

    “你們先退下,朕要好好思量思量。”

    屏退了四位大臣以後。

    趙光義重新開始在大殿內宣洩自己的怒火。

    王繼恩見狀,直接讓大殿內的宮娥和太監全都退下了。

    如果不這麼做,恐怕皇宮裡的御花園又要多埋葬幾具屍體。

    盛夏的時候,趙光義總是喜歡請臣子入宮賞花。

    御花園裡的花開的鮮豔,臣子們都覺得是宮裡的宦官搭理的好。

    其實不然,主要是攤上趙光義這麼個心思陰沉的皇帝,御花園裡的肥料就特別充足。

    趙光義折騰了一夜。

    次日上朝的時候,神情很陰沉。

    一夜的宣洩,已經讓他心頭好受多了。

    今日早朝,他決定要做一件令他更怒的事情。

    擢升折楊兩家的官爵,安撫他們。

    當群臣們站定以後。

    趙光義就準備屈辱的開口敕封。

    然而,還沒等到他開口,就見到有傳信兵,背著小紅旗,匆匆的衝進了殿內。

    “啟奏陛下,川府大捷,呼延贊將軍,陣斬十萬叛匪,活捉了賊首王小波……川府內亂已經平定……”

    緊接著,又看到一個傳信兵進入到了殿內,高聲匯報。

    “啟奏陛下,大理大捷,樞密使曹彬於四日前,攻破了大理升龍府,陣斬了大理王。新任大理王,已經向我朝送來降書,並且願獻上大理百年的財富,以平息我朝怒火。”

    趙光義瞪著眼睛,激動的怪叫了一聲。

    “好!”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1:14
第0514章 亂軍叢中安然睡

    趙光義也顧不上因為怪叫失態引起的群臣異樣的眼神,他站起身,激動的道:“傳朕命令,命令樞密使曹彬,馬步軍指揮使呼延贊即可領兵回京。

    等到他們回京以後,朕一定會給他們論功行賞。”

    趙光義又對高懷德和石守信下令,“高愛卿、石愛卿,你二人即可點齊全兵馬,等到曹愛卿和呼延愛卿回京以後,你們立馬率領龍衛軍、神衛軍,合計十萬禁軍,北上討伐不臣之人。”

    趙光義幾乎一言決斷了對西北的兵事,完全不給其他人插嘴的機會。

    李沆、趙德芳等人想插嘴,都被趙光義凶狠的眼神給瞪回去了。

    ……

    而遠在復興關的楊七,還不知道趙光義已經命人點齊了十萬兵馬,準備討伐他和折家。

    此時此刻,他正站在城頭上,看著成為漸漸逼近的遼軍。

    耶律休哥沒有留手,十五萬大軍一起壓上來,黑壓壓一片。

    城頭上的復興步卒和晉軍即便是之前被楊七鼓舞過一次士氣,在面對十五萬遼軍的時候,心裡依然充滿了恐懼感。

    有許多士兵,下意識的在吞嚥唾沫。

    楊七穿戴著盔甲,渾身顯得有些僵硬,在盔甲下面,是一層又一層的白布。

    他明明有重傷在身,卻依然站在城頭上。

    也正是因為有他存在,那些心生懼意的士兵,才沒有慌亂或者逃跑。

    每當他們心裡有不好的念頭的時候,看一下站的筆直的楊七,似乎就能從他身上獲得助力。

    楊大和楊五,已經分別前往了復興關的兩翼去主持戰鬥。

    留在楊七身邊的唯有楊洪,以及扛旗的王行。

    楊洪吧嗒了一下嘴,揪著下巴上的鬍鬚,面色凝重的說道:“耶律休哥已經看出了你昨日的意圖,他今日大軍壓境,造成的氣勢和場面,已經削減你昨日衝殺一場激勵起的士氣了……”

    楊七盯著城外的敵軍,平靜的說道:“耶律休哥是兵法大家,他擋住了趙光義的兩次入侵,絕不是浪得虛名。我那點兒小心思,自然瞞不過他。”

    楊洪苦笑道:“如今這種硬碰硬的打法,我們可是處於下風。復興步卒、晉軍,比起城外的遼軍,差距太大。”

    楊七皺了皺眉,吩咐身旁的王行,“去搬一把椅子過來,給我擺在復興關最正中,最顯眼的地方。”

    王行聽到這話,明顯有些發愣。

    楊洪驚叫道:“你想如此坐鎮軍心?太冒險了……”

    楊七扯了扯嘴角,笑道:“遼軍真有本事,儘管拿去我的性命。他們若是殺不死我,也就那麼回事了……”

    楊七這話說的風輕雲淡,卻傲氣十足。

    楊洪移步上前,拽著楊七的胳膊,壓低了聲音,道:“你可要想清楚了,一旦你出現在遼軍的視野中,你所在的地方,一定會成為遼軍攻擊最猛烈的地方。

    稍有不慎,你就會身死道消。而且你現在身受重傷,必須臥床靜養,在外面待久了,對你的病情不利。

    你爹和你娘請我出山,就是為了照顧你們三兄弟,他們可不是讓我來幫你們收屍的。”

    楊七咧嘴笑道:“洪叔,你有擔憂,小子明白。不過,遼人想拿走我這條命可不容易。我這身體,如今沒辦法衝殺,也很難智慧城頭的將士們作戰。一切就有勞你和我的兩位哥哥了。”

    見楊七主意已定,楊洪也沒辦法再橫加阻攔。

    楊七作為復興關主帥,他的命令楊洪很難光明正大去質疑,一旦他這麼做了,肯定會令楊七在軍中的威信有所折損。

    王行很快就搬了一張椅子,擺在城牆上最顯眼的地方。

    在城頭上所有將士們疑惑的眼神中,楊七大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

    他衝著四方盯著他的將士們咧嘴笑道:“遼軍沒什麼可怕的,一刀下去能砍死兩個。本將殺遼軍,如同殺豬宰羊,你們作為本將麾下的兵卒,自然也不能弱的本將的名頭。誰要是慫了,出去可別跟人說,是我楊延嗣麾下的兵。

    今日之戰,我軍必勝。本將在這裡小酣一會兒,等你們打贏了,再叫我。”

    話音落地,楊七就那麼大大咧咧的躺在椅子上,閉上眼睛睡了。

    似乎在他眼裡,城外的遼軍,根本不足為慮。

    楊七如此灑脫的表現,讓他身旁的復興步卒們心中十分振奮。

    在他們心裡,同時想起了那豐州和勝州交界處屹立不倒的身影,也想起了昨日城外單刀赴會的身影。

    一瞬間,他們忽然覺得,城外的遼軍,真的沒什麼可怕的。

    他們下意識的聚攏在楊七身邊。

    楊七這麼放心的在他們身旁酣睡,同時也就代表著,把生死交託給了他們。

    這是莫大的信任,也是莫大的責任。

    同一時間,楊七在城頭上酣睡的事情也迅速的在復興步卒和晉軍中傳播開了。

    有人不信,還悄悄派人過來打探了一下。

    確認屬實以後。

    城頭上的將士們,心中皆是一震。

    他們握著武器的手變的用力了許多,目光也變的堅定了。

    楊七靠在椅子上後沒多久,就傳出了如雷般的鼾聲。

    凡是聽到楊七鼾聲的將士,像是吃了春藥一樣,變的無比的振奮。

    甚至有人躍躍欲試的期盼遼軍快點到。

    然而,在場的,唯有從小看著楊七長大的楊洪知道。

    楊七睡覺,從不打鼾。

    城外的遼軍近了。

    今日遼軍統領兵馬進攻的是蕭天佐,蕭天祐連吃了楊七兩次金猴降妖,傷勢不輕,沒辦法出戰。

    蕭天佐統領著遼軍臨近了復興關以後。

    率先發動了投石機進攻。

    投石機是一個在攻城戰中,起著至關重要的武器。

    人頭大的石塊,在投石機的投射下,如同冰雹落下,在青石築造的復興關上,砸出了一個又一個的淺坑。

    石塊落在人身上,瞬間就能把一個人砸的四分五裂。

    一個活生生的人,在你的身旁,突然變成了半肉醬的狀態,那場面很駭人。

    心裡生了恐懼,人在面對投石機投射過來的石頭的時候,下意識的就會躲閃。

    這就容易擾亂己放的陣營。

    然而,城頭上雖然大多都是新兵,但是他們有經驗豐富的老將指導。

    在迎接了遼軍第一輪投石機過後。

    楊洪、楊大、楊五三人,指揮著楊府家將,帶領著城頭上的兵馬,躲在了四尺高的城簷。

    當然了,這麼做並不能避開所有的投石機彈射的石頭,但是卻會躲過大半。

    “啪!”

    一枚石塊砸在了楊七的腳下,瞬間變得四分五裂。

    王行下意識就想拉著楊七逃跑。

    卻在前進了一步以後停下了腳步。

    楊七沒動。

    王行又不是蠢貨,也不是新兵蛋子。

    他可是一位曾經掙紮在對遼戰場上的一位老的跳蕩兵。

    他可以很肯定的是,楊七是醒著的。

    那麼大一塊石頭砸落在他腳下,甚至還有石子兒打到了他腿上,他都沒動。

    那就說明了楊七是存心不動。

    王行不能破壞楊七心裡的想法。

    這是一個親兵最基本的操守。

    王行雖然不能拉開楊七,但是他卻能擋在楊七身前,用他一把老骨頭,為楊七當一次肉盾。

    然而。

    他還沒動。

    在楊七四周的復興步卒們先動了。

    他們快速的拱衛在了楊七身前,形成了一個圓弧形的人肉牆。

    同時,在他們面前,多了十面精鐵打造的盾牌。

    王行明顯的鬆了一口。

    他悄悄的看向了楊七,卻發現楊七像是個沒事的人一樣,繼續在打鼾。

    他暗地裡為楊七捏了一把汗,同時也由衷的佩服楊七的膽色。

    城下遼軍的投石機不斷的在投射石塊。

    隨著遼軍接近,一柄柄弩槍也射向了牆面。

    “叮叮叮~”

    一柄柄精鐵弩槍,射在復興關的牆面上,瞬間變彎,被彈開。

    一連串的弩槍被青石擋下,發出的清脆聲連成了一片。

    距離城牆只有一百丈外的遼軍中,蕭天佐望著被彈掉的弩槍,瞳孔一縮。

    “這就是楊延嗣花十五天建造的城牆……這得耗費多少人力物力……”

    弩槍在青石築造的牆面既然不起作用,那麼蕭天佐唯有採用最原始的幾種攻城方式。

    雲梯!

    攻城鑿!

    登城車!

    遼軍的先頭部隊,頂著城牆上射下來的箭雨,扛著短梯,架在了護城河上。

    城頭上的復興步卒和晉軍弓弩手們,手持著強弓或者手弩,在不斷的揮灑箭雨。

    遼軍成片成片割麥子的倒下。

    然而,城下的遼軍實在太多了,像是殺不完一樣。

    殺到奮起的時候,甚至有些步卒也加入到了弓箭手的隊伍裡。

    城下的遼軍實在太多了,根本不需要瞄準,只需要多射下去一支箭,就能傷到一個遼軍,甚至殺死一個遼軍。

    倒在箭雨下的遼軍很多,但是遼軍依然前赴後繼的衝過了護城河。

    衝過了護城河的遼軍,斬斷了被吊起來的架在護城河上的橋樑,為他們身後推著攻城鑿的部隊,鋪平了道路。

    “咕嘟~”

    城頭上,有晉軍兵卒暗吞了一口口水。

    “咱們殺了這麼多遼軍,他們還往前衝,難道他們不怕死嗎?”

    在他身旁的楊府家將一邊彎弓搭箭,一邊解釋道:“人太多了,衝在前面的人,即便是不想衝鋒,也會被他們身後的人推著往前衝。以後經歷的戰事多了,你就明白了。”

    晉軍兵卒下意識的點點頭。

    遼軍殺到了城下,攻城鑿、登城車、雲梯,就迅速的被架起。

    見到城下的遼軍越聚越多。

    楊洪大聲的下令,“上猛火油、上金汁。”

    一桶桶的猛火油推下了城頭,砸在遼軍腦袋上,變的四分五裂。

    緊接著就是一輪火把扔了下來。

    一瞬間,在復興關前形成了一片火海。

    沾上猛火油的遼軍,瞬間就變成了一個火人,他們淒厲的嘶吼著,開始在亂衝亂撞。

    城下似乎一下子就變成了一片烈火地獄。

    城頭上膽子小的晉軍看到這一幕,腿都在打哆嗦。

    有人彎腰開始嘔吐。

    猛火油殺傷力很大,在大宋可是很緊俏的軍用物資,即便是以前的火山軍,都沒資格裝備。

    復興關的這些猛火油還是折家暗中派人送過來的。

    遼軍常年和大宋作戰,也見識過猛火油的威力,更知道怎麼克制猛火油。

    從後面衝上來的遼軍,直接快速的從地上挖土,用來撲滅火焰。

    有凶悍的遼軍,迅速的撲滅了眼前的火焰以後,就開始攀著雲梯往上衝。

    推動著攻城鑿的遼軍,也開始利用攻城鑿在攻擊城門。

    遼軍洶湧著往城頭上爬。

    城頭上的將士們,倒灌金汁,推著礌石、滾木在抵禦遼軍進攻。

    雙方在復興關前,展開了一場慘烈的廝殺。

    大戰之前,楊洪告誡楊七的話應驗了。

    楊七所在了位置,就像是黑夜中的火炬一樣耀眼。

    進攻楊七所在的位置的遼軍是最多的。

    遼軍也是率先盤上了這一段城牆。

    守衛在楊七身前的復興步卒們表現的出乎一場的堅韌和強悍。

    他們幾乎都不顧個人生死的和遼軍展開了一場慘烈的廝殺。

    遼軍從此地攻上來了十次,被他們殺退了十次。

    而他們始終都把戰線保持在楊七身前一尺的地方。

    致死都不會後退一步。

    即便是,他們兩百人殺到最後,剩下十五人,他們依然沒有後退一步。

    出奇的是,當楊七身前的守衛的兵卒們銳減以後。

    其他的兵卒們不僅沒有感到害怕,反而爭先恐後的出現在了楊七身前,補上了缺少的人數。

    在這一刻,楊七的命,似乎比他們所有人的命,都更重要。

    大戰持續了整整一天。

    從早上一直打到傍晚。

    遼軍使出了渾身解數攻城,先後攻上城頭二十多次,可是都被打退了。

    戰況異常的慘烈。

    雙方的死傷,數以萬計。

    屍體在復興關下堆起了一丈高,被猛火油燒死的焦屍飄著肉香,被金汁燙死的屍體佈滿惡臭,肉香和惡臭混合在一起,充斥著整個復興關。

    在楊七身前的守衛們已經換了五撥人了,最初守衛在楊七身前的那一撥人,如今只剩下了一個被遼軍砍去了胳膊的漢子。

    五撥人馬,近一千人,活下來的只有不到二十人。

    這二十人,守衛在楊七身邊,就像是鐵塔一樣。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1:14
第0515章 遼軍在哪兒?

    黑夜降臨。

    城外的遼軍撤回營地。

    復興關上,一道道火把點燃,形成了一條火龍。

    楊洪繞過了擋在楊七身前的守衛準備叫起楊七的時候,發現楊七居然真的睡著了。

    楊大和楊五趕了過來,也看到了這一幕。

    三人對視了一眼,搖頭苦笑。

    “抬他會去休息。”

    楊洪吩咐楊七身邊的守衛。

    守衛們一聲不吭的抬起了楊七,把楊七送進了城門樓子。

    楊大和楊五幫楊七脫掉了盔甲,安放好楊七以後,才出了城門樓子。

    楊大苦笑道:“他還真是心大,之前我聽到手下說他在城頭上酣睡,還以為他是為了穩定軍心裝的,沒想到真睡了。”

    楊洪癟了癟嘴,神色複雜道:“開始的時候確實是裝的,不過到了最後,就真睡著了。”

    楊大感慨道:“今日這一幕恐怕很快會被傳出去,他的名聲恐怕又要威猛三分了。”

    楊洪擺了擺手,道:“他名聲有多威猛,咱們說了也不算。他睡了,咱們可不能閒著。你去城牆下的營地裡,安排今日受傷的兵卒們。五郎,你去城後的工坊裡,讓他們加緊築造箭矢,同時帶領著民夫,盡快補充城頭上的滾木、礌石、金汁。

    遼人此次進犯,目的就是為了剿滅七郎和他的麾下。不達目的,耶律休哥絕不會罷休的,所以我們要做好長期作戰的準備。”

    楊大和楊五抱了抱拳,快速的下了城牆。

    楊洪鎮守在城牆上,望著城外篝火遍地的遼營,追憶起了往昔。

    楊七這一睡,就是睡了一夜。

    次日清醒的時候,還是被換藥的大夫叫醒的。

    大夫為楊七換上了藥,重新為楊七包紮上了傷口。

    楊七想要套上盔甲去城頭上巡視,卻被大夫給嚴詞拒絕了。

    “七少爺,您穿上那明光鎧,周身密不透風的。傷後很容易化膿,到時候傷勢變重了,小人可沒辦法給老爺和夫人交代。”

    三十歲左右的大夫,板著他那一張馬臉,死活不讓楊七穿上盔甲。

    楊七最後無奈的套上了一身長衫,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出現在了城頭上。

    昨日守衛楊七的二十位兵卒,在馬面和彭湃的帶領下,護衛在楊七兩側。

    王行扛著大旗,笑呵呵的跟在楊七身後。

    楊七在城頭上巡視了一圈,發現了一些不同。

    昨日的大戰,城頭上的將士們死傷慘重。

    然而,將士們卻再也沒有了昨日的惶恐和不安。

    取而代之的是堅定的目光,和沉穩的氣息。

    似乎經過了昨日的磨練,他們已經從新兵,蛻變成了老卒。

    將士們身上再也沒有退意了,取而代之的是咄咄逼人的銳氣。

    經過了一場大戰,楊七麾下的兵馬,總算是磨練出了一點兒樣子了。

    楊七對此很欣慰。

    連帶著腳下的步子都輕快了許多。

    然而,當他聽到了楊洪統計出的陣亡和受傷的將士人數以後,臉色就有些發黑了。

    楊洪手裡拿著一本花名冊,花名冊上用硃筆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名字。

    “經過核准,昨日一戰,我軍死亡人數在八千人,受傷的兵卒多達一萬三千人。”

    楊洪平靜的報出了這些數字。

    楊七有些難以置信道:“怎麼會死傷這麼多人?”

    楊洪感慨道:“大部分兵卒都是初涉軍陣,碰上了敵人,難免就會慌亂。身死受傷,也在情理之中。”

    見楊七臉色難看,楊洪笑著解釋道:“這已經比預期的好很多了。昨日大戰之初,我預計的戰損人數是四萬人。”

    聽到這個戰損人數,楊七就沒心情繼續在城頭上待了。

    他把城頭上的指揮權暫時交給了楊洪,自己帶著人進入到了傷兵營地裡巡視。

    巡視了一圈傷兵營以後,發現了諸多不滿。

    他當即就對傷兵營內的許多規矩,做了規劃改變。

    並且,楊七還把彭湃留到了傷兵營內監管一切。

    復興關內,別的沒有,就是人多。

    在大量的人力投入下,整個傷兵營的情況在迅速的好轉。

    原本髒亂差的傷兵營,在楊七的規劃下,變成了關城內最乾淨的地方。

    梳理了一遍傷兵營。

    楊七又趕往了兵器工坊和盔甲工坊等工坊。

    在參觀過了幾大工坊以後。

    楊七從復興關外停留的民夫營,抽調了十五萬民夫。

    其中十萬民夫,有馬面帶領著,去豐州開採運輸鐵礦。

    剩下的五萬民夫,一股腦的內塞進了各大工坊。

    在所有的設施都處在最基礎最原始的狀態的情況下的時候,楊七隻能通過增加大量的勞動力來縮短工期。

    五萬學徒的注入,也催動了各大工坊快速的開始趕工,幾乎晝夜不停的在鑄造軍械。

    楊七把復興關內所有的一切都梳理了一遍,登上城頭的時候,遼軍又黑壓壓的壓了過來。

    遼軍今日採用的攻城策略很獨特。

    城外的遼軍被分成了十股,開始呈階梯狀攻城。

    一個梯隊一個梯隊的攻城,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

    城頭上的復興步卒和晉軍疲於奔命的應付著遼軍攻城。

    不過,相比於昨日的生疏和膽怯,今日的復興步卒和晉軍表現的有模有樣的。

    楊七湊到了正在城頭上指揮作戰的楊洪身邊,皺眉道:“遼軍今日這是在做什麼?”

    楊洪挑了挑眉毛,笑道:“你也看出來了?”

    楊七點頭道:“攻勢雖然迅猛,但是沒有昨日那種壓力。總感覺這些遼軍並沒有拼盡全力。”

    “哈哈哈……”

    楊洪大笑一聲,“疲敵戰術而已。如果我們沒有對策的話,他們就會一直的攻下去。直到把城頭上的兵馬全都弄的精疲力竭,他們就會一擁而上。”

    楊七沉吟著問楊洪,“你準備怎麼應對?”

    楊洪自信的撫摸著鬍鬚,道:“打一批殺一批。”

    很快楊七就見識到了楊洪嘴裡的打一批殺一批的戰術了。

    楊洪也是藝高人大膽。

    他命令城頭上的將士們,狠狠的把第一批衝上來遼軍殺了下去。

    到了第二批的遼軍前來衝鋒的時候,暗地裡放水,讓他們攀上城頭。

    而面對的緊隨而來的第三批,迎接他們的就是龐大的箭雨壓制。

    第二批衝上來的遼軍就被孤立在了城頭上。

    早已有所準備的復興步卒和晉軍迅速的展開了對遼軍的絞殺。

    一連絞殺的三批遼軍。

    遼軍死傷慘重。

    城外的遼軍帥帳內。

    耶律休哥拿到了戰損的數字,皺眉皺成了一團。

    從戰損的數字上看,他的疲敵戰術已經被人家看穿了。

    聽到了屬下匯報了對面復興關上的戰術以後。

    耶律休哥下意識的失聲道:“百勝將楊洪的手筆……他居然出山了……”

    楊洪的兵法特點很鮮明,之所以被稱之為臭蟲兵法,就是因為他的兵法就像是屎殼郎滾糞球一樣,越滾越大。

    楊洪的兵法,不僅不夠堂皇正大,反而很猥瑣。

    他幾乎不會錯過戰場上的每一次打擊敵人的機會。

    即便是能讓敵人損耗一個兵力的事情,他也會毫不猶豫的去做。

    而且,敢冒著被攻破城池的風險,放敵軍上城牆,以此來耗損敵人兵力的事情,也只有楊洪會做。

    每一個跟他對戰的人都很無奈。

    因為他總是把所有不起眼的小細節和小損耗莫名其妙的積攢起來。

    凡是跟他對戰的人,總會莫名其妙的發現,楊洪手下的人馬在不斷的壯大,自己的人馬在不斷的縮小。

    等到楊洪手裡的兵力勝過對手的時候,他就會給對手致命一擊。

    耶律休哥曾經在戰場上見識過一次楊洪的手段,因此在此碰到楊洪的時候,他顯得很愕然。

    瞭解楊洪手段的耶律休哥,當即就讓傳令兵下去傳令。

    隨著耶律休哥一聲令下。

    遼軍退了。

    遼軍莫名其妙的退下去了,讓楊七有些愕然。

    “這虎頭蛇尾的?”

    楊洪苦笑道:“人家猜到我出現了,所以迅速的收縮了兵力。接下來,咱們雙方恐怕好耗下去了。在耶律休哥沒有想出對付我們的辦法之前,他是不會輕易動兵的。”

    楊七愣了愣,咧嘴笑道:“那就讓他慢慢想,最好想個十天半個月的。”

    楊七也沒料到,自己居然說中了。

    自從耶律休哥發現了楊洪的存在以後,幾乎就再也沒有對復興關動兵。

    他只是陳兵在復興關前,一動也不動。

    這麼一停,就是十天。

    在這十天,楊七麾下的復興步卒和晉軍可以說一日一變。

    第一日。

    楊七麾下的復興步卒全體更換上了清一色的皮甲。

    他們淘汰下的棉甲被晉軍接收了。

    第三日。

    楊七麾下的全體兵馬,已經全部更換上了清一色橫刀。

    第五日。

    楊七麾下的兵馬,都穿上了防護的甲。

    除此之外,復興步卒和晉軍中,多了兩個弓弩手營地。

    第七日。

    楊七麾下的兵馬,除了步卒、弓弩手外,又多出了盾兵、長槍兵、重弩兵。

    第十日。

    楊七麾下的兵馬,全體更換上了皮甲,其中的盾兵身上更換了魚鱗甲,長槍兵身上也開始出現了鎖子甲。

    短短十天,楊七麾下的兵馬已經徹底完成了一次的蛻變。

    由原先的流民一樣的隊伍,正式的蛻變成了一支正規軍。

    穿戴好了整齊劃一的裝束以後。

    楊七麾下的兵馬,整個精氣神都不同了。

    復興館內的基礎設施已經籌建完畢了,楊七麾下的兵馬的裝備短板已經補齊全了。

    楊七當即遣散了復興關內的百姓。

    他們都拿著楊七出具的手書回到自己的故土上去論功分田地去了。

    還有許多不願意走的人,統一被劃進了農墾兵團內,在復興關內的十里外的荒地上,開始落地生根。

    原本各大工坊裡的人,也被楊七裁撤了一部分。

    目前各大工坊裡的精英人員,加起來足有五千多人。

    除了這五千多的精英外,剩下的人,全部被遣散了。

    整個復興關,在短短的十天後,就剩下的存粹的兵卒,以及輔助兵卒們作戰的三萬民夫。

    復興關內有城牆可以依靠,兵馬所需的糧食,又是寇准單獨派人送過來的,所以用不到更多的民夫。

    十天過後。

    楊七、楊洪、楊大、楊五四人聚集在復興關的城門樓子裡,臉色沉悶。

    “洪叔,兩位哥哥,最近兩天我總是心緒不寧的。恐怕有什麼大事要發生。”

    楊洪沉吟道:“城外遼軍確實有點反常,近十天了,一點兒動作都沒有。我也擔心有什麼貓膩。”

    楊五問道:“遼人會不會繞過大山,從背後偷襲我們?”

    楊洪搖了搖頭,道:“如果遼人真要從背後偷襲我們,一定會撞上同樣去偷襲的殤傾子。殤傾子在撞上遼人的時候,一定會派人給我們示警。”

    楊七斬釘截鐵的道:“我敢斷定,遼人肯定在謀劃一些我們不知道的事兒。你們幫忙想想,遼人不從正面進攻我們,也不會從背後偷襲我們。那麼他們會從什麼地方偷襲我們?”

    楊大遲疑道:“刨去了我們身後和正面,那就剩下了左右兩側,以及地下了。”

    楊五頭搖的像是撥浪鼓一樣,說道:“遼人不會從左右兩側偷襲我們的。左右兩側的山上,已經被我們佈置滿了陷阱,他們只要有動作,我們肯定會收到風聲。”

    楊七皺眉道:“那就剩下地下了?遼人會挖掘地道?”

    楊洪鄭重道:“那就試一試,看看遼人有沒有挖掘地道,十天時間,足夠他們從十里外,挖到城牆下了。”

    楊七點頭道:“派一隊死士,出去看看。”

    楊五聞言,站起身,道:“此事就交給我了。”

    當晚,楊五就帶領了幾百人悄悄的出了復興關,開始在復興關外的平地上檢驗。

    楊五帶著人,足足在城外盤桓了一夜。

    然後回到了城內。

    回到城內以後,在楊七等人詢問的眼神下,楊五微微搖了搖頭。

    事實證明,遼人並沒有在城外挖掘隧道。

    那麼,遼人這十天時間到底在做什麼呢?

    ……

    且不說遼人有什麼陰謀,單單說道汴京城。

    一片陰雲已經籠罩在了楊七的頭上了。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1:15
第0516章 符家,反了!(為大萌趙廸加更!)

    大宋樞密使曹彬,大理大捷,逼迫著大理新王俯首稱臣,並且劫掠了大理國庫百年積蓄。

    三百輛大車,押送著滿滿噹噹的錢財進入到了汴京城裡後,整個汴京城都轟動了。

    人們爭先恐後的衝到御街上,觀摩那海量的財富。

    金銀珠寶被堆成一堆一堆的,閃爍著光輝。

    各式各樣的奇珍異寶,讓人看的目不暇接。

    其中最珍貴的就是一塊足有一面牆那麼高大的玉璧。

    玉璧上光滑透亮的能映出人影。

    而每一個人影出現在了上面的時候,就像是變成了佛陀一樣,渾身霞光萬丈。

    趙光義率領著群臣,站在東華門上,見到那一架駕連綿不絕,裝載著財富的大車,呼吸都有點急促了。

    群臣們望著那綿延了近三里地的財富,也震驚的說不出話。

    曹琳率領著他的親兵押解著玉璧到了東華門前,單膝跪地,朗聲叫道:“臣曹彬,幸不辱使命,討伐大理不臣。今功成還朝,特向陛下獻寶。”

    “好好好……”

    趙光義連叫了三聲好。

    他趕忙擺了擺手。

    王繼恩趕忙拿出了早已擬定好的聖旨,開始為有功的將士們加官進爵。

    趙光義也算是難得的大方了一次,在他重文抑武的策略下,他依然敕封了一位侯爵,兩位伯爵,各級將領無數。

    除此之外,受封最大的就是曹彬。

    曹彬已經位極人臣了,所以他的官爵已經沒辦法再往上封了。

    趙光義也不可能再敕封一位異姓王出來。

    因此,對於曹彬的敕封基本上都落到了他兒子的頭上。

    曹彬的長子被敕封為侯爵,二子、三子被敕封為了伯爵。

    也就是說,現在的曹府,單獨的爵位傳承就有四個。

    曹家也一躍成為了汴京第一貴。

    城牆上的將門,瞧著趙光義對曹彬的敕封嫉妒的眼珠子掉出來了。

    敕封過了曹彬以後。

    戶部尚書連同參知政事李沆二人,開始點算此次繳獲的財物,盤點入庫。

    趙光義親自幫助曹彬卸甲。

    曹彬的風頭,一時無兩。

    相比於曹彬大出風頭,呼延贊回京就顯得有些貧寒的許多。

    當呼延贊率領著禁軍回到了汴京城的時候,禁軍就各自歸營了。

    等到城門口的時候,就剩下了他自己,還有府上的家將。

    負責前來迎接他的是二皇子,以及宦官陳琳。

    陳琳在宣佈了對呼延讚的賞賜以後,呼延贊就回府了。

    而此時此刻。

    曹彬卻在大慶殿內,陪著趙光義一邊欣賞歌舞,一邊縱情狂飲。

    曹彬和呼延贊相繼率領禁軍歸營,京城外的禁軍,暴漲到了三十五萬人馬。

    趙光義當即就讓高懷德、石守信點齊了十萬禁軍,北上剿滅折楊兩家。

    由於受到了趙光義對曹彬厚賜的刺激,兩個人跟打了雞血一樣。

    點齊了兵馬以後,二話不說就開拔了。

    ……

    曹府內,昨夜曹彬在皇宮裡喝到了不省人事,特地被抬回來的。

    除了人回來了以外,趙光義還賜給了曹彬不少的宮女。

    曹彬宿醉清醒,揉著腦袋坐起身,剛準備叫人端一口水喝,就看到自己的夫人一臉緊張的坐在床邊。

    “出什麼事兒了?你怎麼毛毛躁躁的。”

    曹夫人苦著臉,急切的問道:“老爺,你說說,妾身要不要派人去代州把琳兒接回來?”

    曹彬掀開了被子,露出了一身白色的褻衣,他坐起身,皺眉道:“接琳兒回來做什麼?”

    曹夫人埋怨的瞪了一眼曹彬,罵罵咧咧道:“你一點兒也不關心女兒和女婿的處境。就在昨晚,陛下派遣高懷德和石守信兩人,率領著十萬禁軍,北上去剿滅楊家了。

    首當其衝的,肯定就是女兒所在的代州。代州一旦開戰,女兒可就身處在險地了,她還懷有身孕呢。

    這要是有什麼磕著碰著的,那可就不得了了。”

    曹彬雖然最近一段時間在大理,可是楊七在代州的所作所為卻沒瞞得過他的耳目。

    趙光義是什麼性子,曹彬也清楚。

    以楊七在代州的所作所為,被趙光義派兵討伐,那是必然的事兒。

    曹彬只是沒想到,趙光義兵發的這麼快。

    想來昨晚趙光義請他酒宴,不斷的灌酒給他,又趁著他酒醉,趁機發兵,很明顯是不想讓他攪和到這件事裡面去。

    事實上,就這件事兒而言,曹彬心裡早有打算。

    他最初和楊七合作,為的就是大理國。

    如今大理國已經暗中被他們曹家掌控。

    曹彬和楊七的合作,也就到頭了。

    他們二人雖然是翁婿,但是之前一切的配合,都是為了利益。

    如今曹彬手握大理國,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偷龍轉鳳的徹底成為大理國的主宰。

    對於楊家的死活,曹彬其實並不關心。

    事到如今,楊七惹出的禍事,曹彬是沒辦法幫他兜住了。

    大家也都各取所需,得到了自己應有的利益了。

    所以,楊家的事情,曹彬早就決定了,從頭到尾都不插手。

    至於女兒在楊家,肚子裡還懷著孩子。

    曹彬雖然關心,但是也沒有到搭上全家的地步。

    曹彬不僅是個父親,同樣也是曹家的一家之主。

    在曹家面前,犧牲個把閨女,完全可以。

    早已有了主意的曹彬。

    在聽到了曹夫人焦急的話以後,感嘆道:“楊家的事兒,咱們曹家插不上手。楊家如今做的事兒,往小的說,就是圖謀不軌。往大的說,那就是造反。

    這種事情,咱們曹家摻和進去,很有可能會和楊家一起覆滅。”

    曹夫人瞪眼,喊道:“那總不能不管閨女吧?那可是妾身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

    曹彬擺了擺手,說道:“琳兒的安危你不必操心。琳兒在楊家,楊家會悉心的保護琳兒。一會兒老夫在手書一封,讓人去送給高懷德和石守信,讓他們看在老夫的面子上,放琳兒一馬。

    相信以老夫和他們多年的矯情,他們也不會連這點兒面子都不給老夫的。”

    曹夫人聞言,當即就拉著曹彬去寫信。

    曹彬拗不過曹夫人,去書房寫了一封信,派人快馬加鞭的送去給高懷德和石守信。

    就此打發了曹夫人。

    曹彬開始帶著管家,在曹府上大刀闊斧的砍掉了許多依附在曹府分支。

    對外每曰其名的說,曹家這是在修剪枝蔓。

    曹家蒙受皇恩,就應該感恩戴德。

    必須斬掉府上一些良莠不齊的害群之馬,不能讓這些害群之馬待在曹府上,仗著曹府的威名去為非作歹。

    經過曹彬一番大刀闊斧的修剪。

    曹家的人,以及依附在曹家身後的分支,被佔掉了足足七成。

    整個曹府,在曹彬修剪過以後,變的冷冷清清的。

    而曹彬的這種作法,傳進了皇宮以後。

    趙光義明顯的認可了他的這種作法。

    特地書寫了一張忠勇傳家的牌匾,賜給了曹彬。

    自從高懷德和石守信兵發代州以後。

    趙光義的心情明顯好了不少。

    加上有曹彬從大理繳獲來的財物支撐。

    腰桿子硬了的趙光義,先後下達了三條命令。

    第一條,擴軍。

    在原有的禁軍基礎上,擴軍四十萬。

    一下子把禁軍的人數,擴張到了八十萬。

    第二條,修建宮殿。

    大宋的皇宮,用的還是原先後周時期的宮殿。

    趙匡胤登基以後,一直精兵簡政的,從沒有擴建過皇宮。

    所以大宋的宮城看起來很小很舊。

    似乎料到了文臣們會出言反對他修建宮殿的命令。

    趙光義直接拋出了第三條。

    漲工資。

    他給所有的京官,集體的漲了一次工資。

    一下子把群臣的嘴給堵住了。

    當三條政令同時開始執行的時候。

    趙光義突然就有了點志得意滿。

    他覺得自從他當上了皇帝以後,從沒有像最近這麼舒心過。

    大慶殿內。

    趙光義穿著一身明黃色的褻衣,赤著腳踩在厚厚的毯子上,正蒙上了雙眼,在追逐殿內歌舞的歌姬。

    說起來。

    趙光義也是一個荒唐皇帝。

    明明又好色又陰沉,偏偏在外裝出一副不好色的,光明正大的明君的模樣。

    為什麼這麼說呢?

    因為趙光義在明面上,一直保持著一個手不釋卷,勤懇理政的樣子。

    暗地裡確實另一番模樣。

    曾經有人上了一道奏摺,說趙光義後宮裡的美女太多,讓他別再禍害美女了。

    他當時直接把這一道奏摺,拿到大殿上,跟群臣解釋。

    說他的皇宮又小又破,裡面的宮娥加上嬪妃,還不到三百人。

    瞭解內情的大佬們,對此嗅之以鼻。

    不瞭解內情的人,偏偏就信了。

    就因為這事兒,還在史書上鬧出了一個笑話。

    史書記在,宋真宗登基以後,覺得後宮裡年邁的嬪妃太多,所以做主放出去了一批。

    多達上千人。

    此事還被計入到了史冊內。

    趙光義怎麼也沒想到,他自己的謊言,最後居然會被兒子揭穿,還是痛快的打臉的那種。

    總之,種種跡象表明,趙光義其實就是一個善於掩飾的荒唐皇帝。

    這位荒唐皇帝,此刻就在荒唐。

    他命令了歌姬們穿上了開襠褲。

    讓他蒙著眼睛抓,抓到以後就當中啪啪啪。

    咳咳咳……

    正當趙光義志得意滿的時候。

    陳琳身色惶恐的匆匆進入到了大慶殿內。

    陳琳湊過去的時候,歌姬們下意識的退開了。

    趙光義把陳琳抱了一個滿懷,大手順勢捏向了陳琳的胸脯。

    不過,很快趙光義就懸崖勒馬了。

    因為他聞到了陳琳身上獨有的太監味道。

    趙光義摘下了蒙眼睛的長布,黑著臉問道:“陳琳,你膽敢壞了朕的興致?若是不給朕一個滿意的答案,朕一定要摘下你的狗頭。”

    陳琳惶恐的趴在地上,顫顫巍巍的沉聲道:“陛下,姑蘇急報。”

    “講!”

    “符家反了!”

    趙光義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道:“什麼?”

    陳琳惶恐的重複了一句,“符家,反了。”

    趙光義蹬蹬蹬後退了三步,顫抖著問道:“具體是什麼情況?”

    陳琳稟報導:“符家,以及依附在符家麾下的那些將門,暗中勾連在了一起。在符家二爺的帶領下,揮兵二十萬,出鹽城,一路穿過姑蘇,正撲向江寧府。”

    “二十萬?他那裡來的那麼多兵?”

    “據屬下探測到的情報,符家二爺,似乎和吳越的那些餘孽攪和在了一起。除了符家原有的六萬兵馬外,吳越的那些餘孽,有幫他湊齊了十四萬的流民軍。”

    趙光義當即下令,“即可招平章事、參知政事、樞密使,入朝覲見。”

    當夜,趙光義就招來了趙普、李沆、曹彬等人議事。

    不得不說,大宋朝廷今年還真有點命犯太歲的意思。

    短短五個月,先後發生了王小波叛亂、大理密謀、楊七圖謀不軌、符家造反。

    幾乎可以說戰爭連連。

    趙光義站在龍椅前,咆哮道:“符家造反了,揮兵二十萬,直逼江寧府,你們說,該怎麼辦?”

    曹彬當即單膝跪地,道:“臣願意統兵馬十五萬,剿滅符家逆賊。”

    “好!”

    趙光義就要答應。

    趙普在這個時候卻開口了,“老臣以為不妥。”

    趙光義眼中閃過一道凶光,瞪著趙普,“趙愛卿以為有何不妥?”

    趙普似乎沒看見趙光義平靜的眼神,他淡然的說道:“符家乃是我大宋將門第一家。符家造反不可小遜。而曹樞密使,剛剛大戰而歸。再次出征,只怕不妥。”

    趙普的話說的模棱兩可。

    但是在這裡的都是聰明人,一下子就聽懂了趙普話裡的意思。

    趙普話裡有兩個重點。

    一個是大宋將門第一家。

    一個是曹琳。

    他是在隱晦的提醒趙光義,防著點曹彬。

    有大理滅國之功的曹彬,已經封無可封了。

    一旦再次讓曹彬出擊,去剿滅了符家。

    那麼以曹彬的功勛,唯有封王了。

    一個大宋將門第一家剛造反,難道再培養一個?

    還嫌麻煩不夠?

    曹彬似乎沒聽到趙普的話一般,依然請戰。

    趙光義和趙普君臣多年,自然聽明白了趙普話裡的意思。

    不得不說,趙普此話一出,趙光義還真聽進去了。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1:16
第0517章 一萬五千斤(為大萌甜到、哀傷加更!)

    趙光義幾乎把牙齒咬碎了,盯著趙普道:“那你說,朕該怎麼辦?”

    趙普沉吟了片刻,低聲道:“老臣怕說出來,陛下要怪罪老臣。”

    “朕恕你無罪。”

    趙普拱了拱手,道:“為今之計,唯有暫時撤回前往代州的高懷德和石守信,命他們二人帶領兵馬去剿滅符家反賊。”

    趙光義不甘的吼道:“就這麼放過楊延嗣那個亂臣賊子?”

    趙普苦笑道:“相比而言,符家的危害更大。楊家雖然有不臣之心,可是並沒有舉起反旗。楊延嗣也承諾,終生都不會叛出大宋。

    楊家就像是黏在大宋身上的一塊墨點,並不會對大宋造成什麼傷害。一旦時機成熟以後,隨時能夠拂去。

    符家不同,符家造反,牽連甚廣,幾乎西南沿海的地方,都被牽扯在內。

    符家就像是一塊毒瘤,會不斷的侵蝕大宋,甚至會給大宋造成永久性的傷害。”

    趙光義咬牙切齒道:“放過楊延嗣那個亂臣賊子,朕不甘心。”

    此刻的趙光義完全不像是一個皇帝,更像是一個賭氣的孩子。

    趙普幽幽的嘆了口氣道:“陛下完全可以令曹樞密使去剿滅折楊兩家……”

    趙普一句話把趙光義懟的不輕。

    讓人家老丈人去剿滅女婿,這種事情趙光義可做不出來。

    先不談曹彬會不會大義滅親,就算曹彬願意,趙光義也不敢讓去。

    一年之內,兩次造反叛亂,已經讓趙光義有點驚弓之鳥了。

    趙光義被趙普懟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半晌,生硬的吐出了一句話。

    “且容楊家的小崽子再猖狂幾天。”

    當即,趙光義就下令,調回了正在行軍中的高懷德和石守信,讓他們帶領著兵馬,直奔姑蘇。

    皇帝的旨意,基本上都是八百里加急。

    高懷德和石守信,兩位老將,帶領著十萬禁軍,剛出了開封地界。

    召回他們的聖旨就擺在他們面前了。

    石守信有些難以置信,“符家這個時候湊什麼熱鬧?就符老二那個廢物,也有資格造反?”

    幾乎汴京城裡,所有的將門老將,都瞧不起符老二。

    和符老大比起來,符老二差太遠。

    遠到用雲泥之別形容。

    符老大在世的時候,符家坐穩第一將門的位置。

    符老大一死,符老二就把符家折騰到了和曹家、高家、石家、王家等頂級將門的行列。

    汴京城裡的將門之間,暗地裡都稱呼符老二為汴京第一敗家仔。

    高懷德拿著聖旨,臉色鐵青的說道:“廢物不廢物,人家已經造反了,你還能攔著?陛下既然已經下旨,我們只能調轉馬頭去姑蘇。”

    兩個人很默契的沒有提到曹彬。

    他們心裡都清楚,曹彬這一張良弓,需要雪藏一下。

    ……

    符老二造反,幫楊七化解了一次危機,楊七全然不知。

    此刻的他,完全處於震驚中。

    在城門樓子裡的臨時帥帳內,陳耀帶著一位老實巴交的莊稼漢,進入到了裡面。

    莊稼漢一進門就要行大禮,被楊洪攔下。

    “你只管把你發現的事情說清楚,虛禮不必講。”

    莊稼漢面對楊七、楊洪、楊大、楊五四位身穿著閃亮鎧甲的將軍,明顯有些侷促不安。

    陳耀在一旁幫他鼓勁,“放心大膽的說,說錯了將軍也不會怪罪你。”

    莊稼漢點點頭,遲疑了一下,道:“小人今早上山,想去砍點木頭做房梁,進山以後,小人就遇到了許多大蟒,嚇得小人連滾帶爬的亂跑。

    在亂跑的時候,小人在山上發現了一道挖掘的壕溝,壕溝裡還有許多遼兵。”

    “遼軍?!”

    楊七一下子站起身,一臉不可思議。

    楊洪、楊大、楊五也一臉震驚。

    楊五難以置信的道:“咱們在兩側的山上,佈置了那麼多陷阱,遼軍怎麼可能過來。”

    楊洪皺著眉頭,道:“他剛才說看到遼軍在壕溝裡,那麼遼軍肯定是掘土過來的。咱們的陷阱大多設置在陽面,山陰面陷阱很少。

    遼軍用最笨的辦法,悄無聲息的破開了我們在山林裡設置的陷阱。”

    楊七當即下令道:“五哥,你立刻帶兩千人馬,搜索兩側的山林,遇到了遼軍以後,不要打草驚蛇。”

    正在這時,王行進入到了城門樓子道:“遼軍殺過來了。”

    楊洪面色凝重的道:“遼人的壕溝應該已經挖到山頂了。他們這個時候突然進攻,就是為了給山上的遼軍爭取突襲的時間。”

    楊七沉聲道:“大哥,你帶一萬人馬守住北山;五哥,你帶一萬人馬去守住南山。一旦遼軍出現,就果斷給我放火燒山。

    哪怕把兩片的山頭燒成白地,也不能放遼軍進來。”

    關鍵時刻,楊七也不遲疑,當場下了死命令。

    楊大和楊五拱了拱手,去帶著兵馬守山。

    楊洪皺眉道:“一旦從城頭上抽調走兩萬的兵馬,咱們守城的兵馬可就不多了。”

    楊七咧嘴,猙獰的一笑,“我早已為遼軍準備了一份大禮,逼急了,我就把大禮給他們抬出來。”

    楊洪好奇的看向了楊七,楊七卻什麼也不肯說。

    二人登上城頭的時候,遼軍已經到了城下。

    黑壓壓的遼軍,勇猛的衝向了復興關。

    復興關城頭上,再次展開了一輪又一輪慘烈的廝殺。

    換過了裝備的復興步卒和晉軍戰鬥力成倍數的增長。

    面對凶狠的遼軍,他們表現的沒有最初時那麼慌亂。

    仗著手上的兵甲之利,即便是在勇武上不如遼人。

    也穩穩的佔據了優勢。

    然而,遼軍作戰的氣勢,就像是海潮一樣洶湧。

    一輪輪的海潮衝過來,根本沒有停歇的意思。

    戰鬥一直持續到了夜晚。

    遼軍依然沒有退去。

    他們點燃了火把繼續攻城。

    城頭上的復興步卒和晉軍將士,在以肉眼看見的速度銳減。

    城頭上的戰事雖然慘烈。

    但是楊七和楊洪的目光,卻不在城頭上,他們的目光在兩側的山上。

    他們心裡都很清楚,這一站真正的目的是兩翼的偷襲。

    一旦被遼軍偷襲成功,那麼他們就會繞到復興關身後,對復興關造成兩面夾擊的趨勢。

    同時也會切斷復興關的一切補給。

    “吼吼吼~”

    雙方殺到後半夜的時候。

    兩側的山林裡,燃起了熊熊烈火。

    大風助長著火勢,一下子整個山都燒起來了。

    復興關被映照成了不夜天。

    “遼軍從兩側上來了。”

    楊洪呢喃了一句,蒼老的雙眼死死的盯住了山上。

    “報!”

    一位傳令兵匆匆沖上了城牆,到了楊七身前,單膝跪地,道:“啟稟將軍,我家延平將軍說,敵人勢大,要求在增派一萬人馬。”

    楊七還沒有回答,就見到另外一位傳令兵也崇尚了城頭,單膝跪地,“啟稟將軍,我家將軍要求給南面增派一萬人馬。”

    楊七瞪著眼睛道:“一人五千,不能再多了。”

    楊洪攔住了楊七,低吼道:“你瘋了,如今城頭上的兵馬剩下不到三萬五,再抽調一萬,就剩下兩萬五了。如何守得住遼軍攻襲。”

    楊七目光堅定的道:“我沒瘋,瘋的是耶律休哥,他既然逼我,那我就讓他見識見識我的手段。”

    楊七從城頭上抽調了一萬兵馬分給了楊大楊五。

    他命令人去傷兵營招來了彭湃。

    “彭湃,帶著你的人,順著地道出去。給我點火。”

    彭湃瞳孔一縮,嘴唇在打顫,“真要點?”

    彭湃一個知道內情的人,在得知了要點火以後,明顯的感覺到了懼怕。

    楊洪明顯的感覺到了楊七的決定不同凡響。

    然而,即便如此,他依然猜不到楊七這個決定意味著什麼。

    如果他知道的話,或許會阻止。

    彭湃見楊七主意已決,他沉重的點了點頭,快速的下了城頭。

    彭湃下了城牆以後,立馬招來了自己的屬下。

    一行六人,進入到了復興關城牆角落的一座封閉的房內。

    在房內,留著一個空洞。

    彭湃帶著他們走到了空洞前,互相點點頭。

    他們點燃了火把,進入到了空洞裡。

    空洞裡面是一條隧道。

    隧道掩著復興關北面的城牆,直通城外。

    在城外大致一里地的地方。

    有一排打通了關節的竹筒被掩埋在地下。

    彭湃帶人避開了遼軍,扒開了土面,露出了竹筒。

    竹筒被麻布塞著。

    彭湃六人拿出了火捻子,吹燃了火捻子,然後顫巍巍的塞進了竹筒裡。

    “跑!”

    做完了這些,彭湃頭也不回的帶著所有人開始逃跑。

    六個人,竄入了密道里以後,快速的逃跑。

    整條密道,他們跑出去了三十多丈,就聽到了一聲又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聲。

    六個人直接被震的撞在了身邊的牆上,頭破血流。

    “天塌了?!”

    復興關上的人沒看到天榻了,但是他們看到地陷了。

    一聲又一聲炸裂的轟鳴聲響起。

    城外衝鋒的遼軍陣營裡,像是從地下衝出了一頭又一頭的猛獸。

    他們瘋狂的吞噬著遼軍的性命。

    “嘣!”

    在便隨著一聲猶如地裂的爆炸聲後,一切都歸於了平靜。

    雄渾的氣浪直接把復興關城頭上的兵馬吹到在了地上。

    甚至有人被吹的從城牆的另一側掉了下去。

    整個復興關,乃至整個復興關方圓百里之內,都發生了巨震。

    爆炸聲和巨震過後,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在復興關外,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坑洞。

    坑洞就十幾丈深,方圓五里之內,都被坑洞囊括在內。

    在坑洞的四周,散落著成堆成堆的殘肢斷臂。

    但是在坑洞內,一切都消失了。

    包括那待在坑洞內的六萬遼軍。

    什麼能造成這麼大的威力?

    答案的火藥!

    得多少火藥,才能造成這大的威力?

    一萬五千斤!

    喪心病狂的楊七,在城外,足足埋下了一萬五千斤火藥。

    這也是為何彭湃在去點火的時候,顫抖的原因。

    甚至火藥利害之處的彭湃,知道一萬五千斤火藥是什麼概念。

    楊洪瞪著城外,渾身在顫抖,他臉色發青,顫聲道:“楊延嗣……你到底幹了什麼?”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敢相信楊七的狠辣。

    楊七自己臉色也有些發白。

    他也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人間煉獄也不過如此。

    楊洪蒼老的手抓住了楊七的胳膊,大聲的質問,“楊延嗣,你知不知道你幹了什麼?”

    楊七咬著牙,低聲道:“慈不掌兵,我只是做了我該做的。”

    楊洪想抽楊七兩個大嘴巴子,最後還是忍住了。

    是的。

    依照楊七的道理,他做的確實沒錯。

    可是在楊洪看來,楊七放出了一個殺怒機器,一個惡魔,一個把戰爭變的更殘酷的魔鬼。

    楊洪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城門樓子裡去了。

    在楊七身邊,那些個聽到了城外的一切都是楊七製造的將士們,看楊七的眼神,充滿了驚恐。

    他們的眼神裡已經沒有了畏懼,有的只有恐懼。

    城外,十里處。

    耶律休哥被這一聲巨響從椅子上震下來了,他快速的掀開了帳篷,瞧見了那衝天的火光,也瞧見了那迅速的地陷,更瞧見了六萬遼軍,轉眼間,全不見了。

    他的目光裡,有生以來,第一次充滿了恐懼。

    人力,能做到這個地步?

    “楊延嗣,你到底幹了什麼?”

    耶律休哥就這麼愣愣的站在帥帳外,等人給他一個答案。

    他等了許久許久。

    從復興關前生還的蕭天佐回來了。

    蕭天佐少了一條胳膊,渾身漆黑,身上充滿了煙火氣息。

    蕭天佐如同痴呆一樣跪倒在耶律休哥面前,嘴裡來回嘟囔的,只有兩個字。

    “火藥……火藥……火藥……”

    火藥這個東西,並不算是難以見到的東西。

    事實上大宋的商人們,已經開始用火藥做煙花了。

    大宋的煙花,也被販賣到了遼國。

    遼國的貴族們,也大致上知道火藥的存在。

    耶律休哥沒想到,火藥居然能有這麼大的威力。

    他更沒想到,他帶來的十五萬遼軍,一夜之間,竟然會折損過半。

    “楊延嗣,你這是不擇手段嗎?那就別怪本王心狠。”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1:17
第0518章 耶律休哥的誅心之舉

    在復興關前爆開了一個巨大坑洞後,這一場戰事就結束了。

    耶律休哥命令傳令兵吹響了撤退的號角,負責攻城的八萬遼軍,負責偷襲的五萬遼軍,到最後生還的,只有不到四萬。

    復興關上的將士們打了勝仗,臉上卻沒有笑容。

    他們遙望著城下吞噬了六萬多敵軍的巨大坑洞,久久不願回神。

    將士們靜悄悄的在打掃戰場,好似被人下了噤聲咒。

    楊大和楊五,在遼軍撤退以後,留下了一部分兵馬駐守,他們帶著剩下的兵馬,登上了城頭。

    當他們登上城頭以後,看見了城外的巨大坑洞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氣。

    昨夜城外的爆炸聲那麼大,他們兩個也聽見了,也感受到了,只是沒想到造成的結果這麼駭然。

    楊大和楊五進入到了城門樓子的時候,就看到楊七正在裡面閉目養神,楊洪瞅著楊七長吁短嘆。

    “昨夜可有地龍翻身?”

    楊大趕忙追問。

    楊洪指了指楊七,搖頭不語。

    楊大看向楊七,楊七卻什麼都沒有解釋。

    楊大也是聰明人,通過楊洪和楊七的表情,他已經判斷出了,昨夜的事情,只怕和楊七有關。

    楊七能鬧出地龍翻身這麼大的動靜,確實有點駭人聽聞。

    楊五想要追問,卻被楊大給攔下了,“七弟既然不願意說,你我二人也就不要在追問了。”

    楊五癟了癟嘴,卻也沒說話。

    楊大鎮定道:“昨夜發生了那麼大動靜,我們又放火燒了兩邊的山,遼軍損失慘重,想必也該退兵了。”

    遼軍損失慘重,根本不需要去統計,只需要看城外那麼巨大坑洞四周的焦屍就能判斷出。

    “哎……”

    心情不佳的楊洪長嘆了一聲,甩開了袖子,苦著臉道:“只怕沒有那麼簡單,自耶律休哥任遼國兵馬大元帥以來,還從未受到過這麼大打擊。他一定會不擇手段的選擇跟我們死磕。

    況且他這一次帶的,大多都是本部的人馬,一下損失了近一半,回到遼國,他也不好向其他部族交代。”

    楊大皺眉道:“洪叔,您覺得遼軍會採取什麼手段繼續討伐復興關?”

    楊洪搖頭,低聲道:“不好說,也不好猜。事到如今,耶律休哥用什麼手段,都已經無法用常理判斷了。”

    楊七從軟椅上坐直了身,沉聲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從我建成復興關的那一刻起,就沒想過讓遼人越過此地一步。”

    楊洪神色複雜的瞧了楊七一眼,哀聲嘆氣道:“怕就怕耶律休哥會用一些我們猜不到的手段。”

    楊七鄭重道:“那就等著看,看他有什麼手段。”

    耶律休哥會用什麼手段,沒人猜得透。

    楊七也不打算繼續猜下去。

    打退了遼軍以後,楊七命令楊大和楊五重新整肅復興關。

    不論耶律休哥有什麼手段,他都會嚴陣以待。

    等了三天,城外的遼軍靜悄悄的,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復興關上的將士們,只能遙遙看著城外的遼軍大營,並沒有往後挪動一步。

    由此可見,遼人並不會善罷甘休。

    第四天的時候。

    沒等到遼人,倒是等到了彭湃。

    爆炸聲掀起的震動,震塌了通往城外的那條隧道。

    彭湃,以及他手下的六個稻草人,當場被震死了三個,有兩個被砸死。

    最後從隧道里爬出來的,只有彭湃一人。

    彭湃的傷勢很重,渾身有多處撞傷,雙手的指甲都已經破裂了,整個人看著就像是從地獄裡爬出來一樣。

    見到楊七的第一眼,彭湃只說了一句話,“少爺,那條隧道以後不能用了,裡面多出塌方,通道內部也被碎石頭填滿了。”

    楊七瞧著彭湃渾身的慘狀,雙手微微顫抖了一下,低聲道:“以後不會再用了,堵就堵了吧。你先下去養傷吧。”

    彭湃走後,楊七的心情很複雜。

    他發現自己終究是成不了一個鐵石心腸的。

    彭湃也算是一個忠心耿耿的人。

    他一受傷,楊七居然覺得自己有種負罪感。

    彭湃在隧道里經歷了什麼,他沒說。

    但是楊七能感覺到,彭湃能從一個塌方的隧道里活著出來,肯定經歷了許多常人難以想像的事兒。

    “你和以前不一樣了。現在的你,對敵人冷血無情,對自己人卻充滿了憐憫之情。”

    楊洪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了楊七的身邊,輕聲說了一句。

    楊七咧嘴一笑,問道:“那你說說,以前的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楊洪遲疑了一下,坦然道:“以前的你,只是一個孩子,而且沒有這麼重的殺心。我能感覺到,殺再多的遼人,你心都不會變軟。”

    楊七莞爾一笑,道:“對待敵人,我從來都不會心軟。”

    楊洪勸解道:“聽洪叔一句話,昨夜的東西以後少用,也不要傳出去。不然會有很多人遭殃。一旦被敵人所掌控,以後我大宋的雄關和城池,就再也抵擋不住遼人的鐵蹄。

    到時候,受苦的還是天下的百姓。”

    楊七望著關外的遼營地,譏諷道:“雄關萬丈,永遠都不會成為保護百姓最堅實的屏障。能保護百姓的,唯有百姓自己。

    我所做的,就是帶領百姓們從城牆裡走出去,讓他們認識一下真正的天下,教會他們什麼才是真正堅不可摧的力量。”

    留下了這一番話,楊七就頭也不回的回到了城門樓子內。

    留下了目瞪口呆的楊洪在城牆上吹涼風。

    又過了兩天,從城外射來了一支箭矢,釘在了城門樓子的柱子上。

    守門的兵卒看到了箭矢綁著一封書信,他們不敢拆閱,快速的送到了楊七手裡。

    楊七拆開信,卻是耶律休哥的手書。

    上面只寫了一句話。

    “本王準備了一百萬人給你殺,希望你不要留手。”

    楊七拿著信,有點摸不著頭腦,“耶律休哥這是什麼意思?”

    信件遞到了楊洪手裡的時候,楊洪也有點發愣。

    他也有點看不明白。

    楊洪沉吟道:“我也猜不透耶律休哥是什麼意思,不過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楊七和楊洪推測了一夜,也沒有推測出耶律休哥這封信的意思,等到次日太陽東昇的時候。

    他們就明白了耶律休哥的意思了。

    從城頭上望下去,黑壓壓的一片衣衫襤褸的人被遼軍驅趕著向復興關奔了過來。

    楊洪渾身顫抖的道:“我明白耶律休哥的意思了。”

    楊七面色凝重的道:“我也明白了。”

    楊洪震驚道:“耶律休哥這是準備了一百萬的遼地漢民給你殺,就看你敢不敢殺。”

    本是同根生,楊七真的下得了手?

    在這些遼地漢民中間,肯定混跡了不少的遼軍奸細。

    除此之外,遼軍的大批人馬,就跟在這個遼地漢民身後。

    只要楊七頂不住壓力,放這些人入城,這些遼地的漢民就會一哄而上,衝開復興關的大門。

    而跟在他們身後的遼軍,就會趁機殺入城內,攻破復興關。

    真要是全殺了,那以後楊七還敢說什麼收復燕雲十六州這話?

    只要楊七敢下殺手,那麼他在燕雲十六州,甚至在宋遼兩國,就會被傳誦成最邪惡的劊子手,屠夫。

    楊七一下子進退兩難,只能任由遼軍驅趕著遼地漢民到了城下。

    遼地漢民到了城下,就開始哀嚎、嘶吼、漫罵、求救。

    一瞬間,整個復興關充斥滿了無盡的哀嚎。

    復興關上的將士們,大多都是從勝州徵調的青壯,他們也經歷過被遼人統治的恐懼,不免對城下的百姓生出同情。

    有人看不下去城下百姓的慘狀,當即顧不得旁人的勸告,想扔下繩索去救人。

    然而,當他扔下去繩索以後,卻被隱藏在遼地漢民中間的遼軍奸細給抓到。

    十幾個遼軍奸細,抓著繩索,直接把城頭上準備救人的兵卒給拽下去了。

    這個兵卒,不僅害死了自己,還害死陪著他一起救人的兄弟。

    短短的一刻鐘,就有幾十個想去救人的兵卒,被城下混在遼地漢民中間的奸細給弄死了。

    楊七當即下令,命令城頭上的兵卒,不許再理會城下的遼地漢民。

    為了防止再有蠢貨出現,楊七、楊洪、楊大、楊五四人,不分晝夜的在城頭上巡視。

    三天。

    三天時間。

    城頭上的兵馬,像是經歷了一個輪迴。

    城外的遼地漢民們,自知生存無望,各種慘事就開始接連不斷的發生。

    有人忍受不了死亡臨近的恐懼,暴起傷人。

    有人直接一頭撞死在了城下。

    還有更多的慘事在接二連三的發生。

    各種駭人聽聞的慘事,時時刻刻的在發生。

    遠在他們身後五里地外的遼軍,就好像沒有看見一樣。

    他們只是法則防守著,不讓這些百姓離開復興關前一步。

    城頭上的復興步卒、晉軍將士,這三天,就像是在無間地獄裡走了一遭一樣。

    第四日早晨。

    楊七剛邁步出了城門樓子以後,就看到了以王行為首的一群復興步卒的將士們跪在城門樓子前。

    王行泣不成聲的哭嚎道:“將軍,您就想辦法救救他們吧!太慘了!實在是太慘了!”

    跪在王行身後的復興步卒們,也顫抖的在哭嚎。

    楊七冷著臉,瞪著王行,低吼道:“王行,雖然我不知道你的過去,但從你的所作所為能猜出一些。你知不知道你說的話代表什麼?”

    王行哽嚥著,老淚縱橫,道:“屬下知道救他們可能會對復興關造成大的危害,可是不救他們,屬下良心過不去。他們實在是太可憐,太慘了。”

    楊七冷冽道:“如果能救,本將軍何故放著他們去死?本將軍既然不願意救,那就說明不能救。一旦復興關丟了,到時候死的可就不是他們這十萬人。而是豐州、勝州,一百多萬人。

    孰輕孰重,你王行應該知道。”

    楊七扔下了這句話,大步流星的去城牆上巡視了。

    王行大聲的哀嚎了一聲。

    “將軍,他們開始吃人了!他們在吃人!”

    楊七渾身一顫,腳下下意識的頓了頓。

    但是,短暫的停留以後,楊七像是沒聽到王行的話一樣,繼續去巡視城牆。

    在巡視城牆的同時,楊七隻是探頭往城下看了一眼,就快速的收回了目光。

    王行說的沒錯。

    下面開始吃人了。

    而且還是光明正大的吃。

    他們中間有些人已經被逼瘋了,根本不會在意有十幾萬人看著他們在吃人。

    城頭上的將士們,有人在哽咽、有人在嘔吐、還有人臉色煞白渾身打顫、

    楊七在城頭上巡視了一圈,回到城門樓子前後,就見到了王行帶著那群人還跪在那兒。

    楊洪心事重重的湊到了楊七的身邊,低聲道:“七郎,情況不太妙。將士們的士氣很低落,甚至還有人在暗地裡密謀,要趁著晚上打開城門救人。”

    楊七皺了皺眉,道:“回頭讓我五哥帶人去鎮守城門,絕不能讓人打開城門。”

    “哎!”

    楊洪答應了一聲,下去通知楊五守門。

    楊七站在城門樓子最顯眼的地方,大聲的吼道:“我知道你們心存良知,我也知道你們心地善良。你們想救城下的百姓。

    我現在告訴你們,我也想。

    但是想歸想,我們卻不能救。

    為什麼?

    因為裡面混著遼人的奸細,而在他們身後,更有大批的遼軍跟著。

    一旦救下他們,遼人就會長驅直入的進入到復興關。

    到時候,吃人的就不是他們,而是你們。

    還有那麼些在你們身後,被你們保護的親人、族人、孩子。

    如果你們忍心能看著你們背後的親人、族人、孩子互相啃食。

    那麼你們就去救人。

    如果不能,就給我拋棄你們心裡那些愚蠢的想法。

    都給老子打起精神,瞪大了眼睛看著。

    城外百姓的這一筆血仇,都給老子記在心裡。

    這筆賬,算在遼人頭上。

    總有一天,老子要帶著你們,踏平遼國,討回這筆血債。”

    “噗!啊~”

    城頭上許多許多的人,都聽到了楊七的話。

    他們不願意讓自己的親人蒙難,又覺得對不起城下的百姓們,頓時放聲嘶吼,大聲痛哭。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1:17
第0519章 楊七要魚死網破?

    豐碑楊門第0519章楊七要魚死網破?“嗚嗚嗚~”

    城頭上的將士們,一下子哭成了一片,哀嚎聲隔著幾里地都能聽見。

    他們在用自己的哭聲,宣洩著自己心中的壓抑、無力、恐懼和悲傷。

    復興關外。

    遼軍中軍大帳內,耶律休哥同樣聽見了復興關傳來的哭聲。

    而他的心,卻如同鐵石一樣的堅硬。

    “殺人誅心……楊延嗣,你殺本王的人,本王就誅了你的心。”

    耶律休哥冷笑一聲,吩咐已經傷好了一半,正在帳內聽命的蕭天祐,“再去準備十萬人,等到復興關前的人死的差不多的時候,放進去。”

    耶律休哥也夠狠,他是個言出必行的人。

    他已經從燕雲十六州,陸陸續續的去抽調了近一百萬的遼地漢民。

    他這種瘋狂的舉動,可以說是前所未有的。

    蕭天祐再領了耶律休哥的命令以後,就立馬去準備遼地漢民了。

    說實話,對於耶律休哥這麼做,他其實是不認同的。

    現如今,在遼國的西南沿海的地方,有南國的商船,專門收這種遼地漢民。

    這種交易已經存在了一年多了。

    而遼地漢民的價格,也在逐漸的上漲。

    蕭天祐覺得把這些遼地漢民,賣給南國的商人,肯定能獲得一大筆財富。

    不過,他也只是心裡想想而已。

    耶律休哥貴為遼國的南院大王,又是遼國皇族。

    他的命令,在遼國境內,有時候比皇帝的命令都管用。

    ……

    復興關下。

    十天已過。

    十萬的遼地漢民,還有一萬多人活著。

    這些人是怎麼活下來,城頭上的將士們一清二楚。

    楊七站在城頭上,盯著城頭下那一雙雙綠油油的眼睛,沉聲道:“弓箭手準備,給我殺。”

    殺死這些人,城頭上的將士們沒有任何的心理負擔。

    因為在他們眼裡,城頭下的這些人已經不算是人了。

    在磅礴的箭雨掩蓋下。

    城下的那些人,一個個被殺死。

    僅僅用了兩柱香的時間,城下的那些人就被殺的一乾二淨。

    遼人似乎沒有看見一樣。

    他們在看到了這些人死絕了以後,悄無聲息的離開了戰場。

    過了三個時辰以後。

    又是十萬百姓被驅趕著浩浩蕩蕩的到了復興關下。

    這群百姓在看到復興關下的慘狀以後,一個個驚恐的想要逃走。

    卻被遼軍給驅趕了回去。

    百姓們顯得很慌亂。

    他們害怕身後的遼軍,同樣害怕城頭上的將士們。

    不過,他們明顯和之前的那一批百姓不一樣。

    為首的是一位老者,他帶著自己身後的族人,臉色鐵青的走到了那些被城頭上將士們屠殺的百姓旁邊。

    老者仔細檢查了一下那些死去的百姓們,然後大聲的對其他的族人道:“大家不用怕,城頭上的是咱們漢人的軍隊,他們絕不會濫殺無辜的。

    這些死去的人,都是該死之人。”

    有人驚恐的問道:“族老,您怎麼確定他們是該死之人?”

    老者面色一沉,低聲道:“因為他們吃人了。”

    老者丟下了這句話,也不在乎其他人的反應,他邁開了步子,走到了城牆下,拱手高喝道:“城上的是哪一位將軍在鎮守,可敢出來一見?”

    楊七從頭到尾一直關注著這一支遼地漢民。

    他能感覺出這一支遼地漢民的不同。

    當聽到了老者的高呼以後,楊七踏前一步,朗聲道:“我便是復興關守將楊延嗣。”

    老者聽到了楊七的名字明顯愣了愣,然後拱手道:“可是太平興國五年探花郎,楊延嗣?”

    楊七點點頭,道:“正是。”

    老者再次拱手,道:“小老兒見過探花郎,小老兒有一惑,探花郎能否幫小老兒解惑?”

    “講!”

    老者沉聲問道:“城外的這些人如何死的?”

    楊七聲音略顯低沉的道:“遼賊驅趕著他們,想要衝破復興關,本將軍拒不開關。這城下的人,有八成是餓死的,有一成被人吃了。剩下的一成……是本將軍下令殺的。”

    老者鄭重道:“將軍殺的,可是那些食人的惡魔?”

    楊七點頭道:“不錯。”

    老者拱了拱手,慘笑一聲,道:“小老兒明白了。遼賊想要破關,想出了這麼一條誅心的毒計。迫使將軍開關。將軍心繫身後的百姓,拒不開關。

    想來,之前的那批人是第一批,我們這群人是第二批,以後可能還會有第三批、第四批……

    將軍職責所在,小老兒不敢妄加評判。

    小老兒只想問將軍一句,在將軍眼裡,我們這些人,都是何人?”

    楊七鄭重的說道:“皆是我漢家男兒。”

    “好!好一句漢家男兒。”

    老者朗聲大笑,“有生之年,能被稱呼為一句漢家男兒,小老兒死也瞑目了。”

    老者衝著楊七作揖,道:“他日收復燕雲十六州之後,還請將軍在小老兒的墓碑上,刻下漢家男兒四個字。”

    楊七還禮,道:“定不會辱沒老丈所托。”

    老者朗聲道:“小老兒名叫劉洪,乃漢高祖劉邦之後。昔日在遼賊膝下苟延殘喘,如今身陷死地,自然不能辱沒了漢家男兒的名頭。

    小老兒有一子,名叫劉開品,昔日隨大宋商隊,回到了中原。

    他日將軍有緣見到,還請將軍告知他。

    我劉家男兒,生是漢魂,死是漢鬼。”

    老者劉洪再次拱了拱手,轉過身,對著自己的族人喊道:“動手!”

    幾乎在同一時間。

    老者劉洪的族人就突然暴起,擒拿了那些潛藏在他們族人中間的遼兵。

    生死搏殺間。

    老者劉洪的族人死傷了十幾人,才滅掉了那潛藏在他們中間的六個遼兵。

    一瞬間,老者劉洪的族人簇擁在了一起。

    那些潛伏在其他百姓中間的遼兵被他們擋在了包圍圈外。

    老者劉洪被人簇擁在中間,高聲喊道:“兒郎們,如今我們身陷死地,橫豎都是死。不能做懦夫,也不能做那吃人的野獸。

    跟遼賊拼了,即使身死,到了地下去,也對得起祖宗。”

    遼地漢民明顯有些意動。

    楊七當即命人準備了一大捆的刀劍,扔下了城頭。

    老者劉洪和他的族人,心存死志氣,他自然看得出。

    楊七唯一能做的,給他們刀劍,讓他們在臨死前拉一兩個墊背的,也死的不冤枉。

    城頭上的將士們早已泣不成聲。

    老者楊洪挑選了一柄橫刀,揮舞了一下,咧嘴看著城頭上的將士們笑道:“娃娃們,別哭。咱漢家男兒留些不流淚。好好的守著著關城,他日踏破上京城的時候,記得拿遼帝的帽子來盛酒祭奠小老兒。

    那個時候,小老兒就算躺在地下,也會笑醒的。”

    老者楊洪說完了這句話,抄起了橫刀,帶著他的族人,以及那些甘願跟著他的遼地漢民,奮勇的衝向了遼軍。

    他們加起來也只有幾千人。

    更多的百姓就像是行尸走肉一樣在旁觀。

    幾千人,面對強橫的遼軍,根本是在以卵擊石。

    以卵擊石,總是顯得殘酷和悲壯。

    老者楊洪率領這幾千人,在面對遼軍近六萬的精兵衝鋒。

    根本沒有活下來的可以。

    六萬的遼軍,僅僅出動了一部分,合力的絞殺了老者楊洪率領的幾千人。

    整個人戰鬥持續了一炷香時間,一炷香以後,留下了一地的屍體。

    似乎老者楊洪率領的人激怒了遼軍。

    遼軍大軍直接往前逼了一里地,距離復興關只剩下了四里的距離。

    剩下的九萬多遼地漢民,被壓縮到了四里之內生存。

    城外的九萬遼地漢民,亦如前一批的遼地漢民一樣。

    十天以後,居然生存了近兩萬的人。

    原因無他,屍體足夠多,夠他們吃。

    復興關的將士們再次在無間地獄內走了一圈。

    當楊七下達了射殺的命令以後,將士們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執行命令。

    看著城外的遼地漢民割麥子一樣的倒下,楊七心如刀割。

    楊洪走到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頭,嘴皮子哆嗦道:“耶律休哥這是在讓人殺人誅心。讓你殺這些遼地漢民,誅殺自己的心。”

    楊七赤紅著雙眼,低吼道:“他這是在挑釁我,他在釋放一頭魔神。他根本不知道這頭魔神放出來,會有多恐怖。”

    楊洪驚恐的說道:“孩子,制怒,你這是要走火入魔的先兆。”

    楊七猙獰道:“那也是他逼我的。”

    楊七轉頭,衝著身旁的王行咆哮道:“叫彭湃來見我。”

    王行能夠感受到楊七語氣內那吃人的冰冷,他打了一個哆嗦,快速的去找彭湃。

    彭湃將養了二十天,身上的傷勢已經恢復的不錯了。

    他到了城牆上以後,單膝跪倒在楊七的面前,道:“屬下彭湃,參見少爺。”

    楊七冷聲道:“拿我的手書去折家,讓折家調集五萬折家軍過來。去完了折家,再去黨項,找野乞干泊,讓他調五萬兵馬給我,事成以後,我會幫他一起對付李繼遷。再派人去代州,調集兩萬大同軍來援。

    再派人去汴京,告訴曹彬,讓曹家在西北的軍隊聚集到這裡來。如果他不願意,那麼他們曹家以後發生了事兒,也就不用找我了。”

    楊七越說目光越冷,他沉聲又道:“去南國,傳我詔令,即可領楊延定、楊延光、楊延昭、呼延赤金、董月娥,率領南國兵馬二十萬,北上登州。”

    “嘭!”

    楊七一拳砸穿了眼前的案几,斬釘截鐵的低吼道:“老子要在這復興關,活吞了耶律休哥。”

    彭湃抬起頭,一臉震驚的盯著楊七,喊道:“少爺?”

    他有點懷疑聽錯了楊七的命令。

    因為按照楊七原定的計畫,南國出兵二十萬北上登州,那是四年半以後的事兒。

    一旦南國的軍隊出現在登州,那就代表著楊七的身份隨時會暴露。

    那麼必然會遭到大宋嚴厲的打擊。

    到時候,南國肯定就深陷在戰火中。

    南國雖然在楊七大力的改革下在快速發展,可是南國畢竟人口少,家底薄。

    一下子和遼國開戰,又一下子激怒了大宋,很容易被滅掉。

    楊洪已經徹底震驚的說不出話了。

    楊七簡短的幾句話已經暴露了太多東西了。

    楊七和折家結盟,已經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了,這個楊洪不吃驚。

    楊洪吃驚的是,楊七似乎不僅和折家結盟了,同時也和黨項第二大部族的野乞部族結盟了。

    讓楊洪震驚的是,新晉崛起的南國。

    似乎已經深深的打上了楊家的烙印。

    他清楚的聽到,楊七給南國下的不是命令,而是詔令。

    誰才能給一個國家下詔令?

    唯有一國之主。

    同時,南國中楊七點到名字的將領,幾乎都是楊家的人。

    這已經足以說明一切了。

    怒火已經從天靈蓋噴出來的楊七,才不在乎楊洪有多震驚。

    他見到彭湃一臉震驚的看著自己,就喝罵道:“還不快去,難道我的命令你也不聽了?”

    彭湃咬了咬牙,起身就要去執行楊七的命令。

    楊洪在這個時候,終於清醒了過來。

    楊洪攔在了彭湃身前,喝道:“你別動。”

    制止了彭湃,楊洪衝著楊七吼道:“七郎,你不能衝動,跟不能跟耶律休哥魚死網破。真要那麼做了,你就中了耶律休哥的奸計了。”

    楊洪也是見多識廣的人。

    雖然他震驚於楊七的話,但是他更知道復興關前局勢的複雜關係。

    一旦楊七選擇跟遼國魚死網破,很有可能是楊家滅亡。

    而遼國,也會傷筋動骨。

    但是,相比而言,楊家付出的代價更大。

    楊七被楊洪所阻,他惱怒的喊道:“難道就任由耶律休哥這麼逼下去嗎?他要在復興關前逼死一百萬人。一百萬人,都是我漢家的百姓。

    你難道讓我眼睜睜的看一百天的人吃人嗎?”

    楊洪苦苦勸誡道:“再等等,再等等,殤傾子已經帶人去偷襲遼國重城了。只要殤傾子能成功,耶律休哥也沒辦法殺下去了。到時候他肯定退兵,咱們不能跟他魚死網破啊!”

    楊七指著他的胸膛,高喊道:“可是我心中的怒火,實在是難消。再看下去,我會瘋的。”

    楊洪一邊安撫楊七,一邊擺手讓彭湃退出去。

    彭湃識趣的退出了城門樓子。

    楊洪攔著楊七,坐在了椅子上。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1:18
第0520章 中京大定……沒了(為大萌趙廸加更!)

    楊七胸膛裡的怒火被楊洪生生給壓了下去,害怕楊七作出魚死網破舉動的楊洪,甚至都沒敢開口細問楊七有關於他和黨項人結盟,以及南國的事情。

    耶律休哥似乎有種衡量城頭上復興步卒和晉軍將士們膽量的意思。

    當第二批的遼地漢民被殺光了以後,第三批的遼地漢民就如數的被送到了復興關前。

    前前後後死了近三十多萬人的復興關已經被屍體給填滿了。

    包括楊七之前用火藥炸出的巨洞,也被屍體填滿了一半。

    此處已經成為了野狼和禿鷲最喜歡的獵場。

    每一日,總有打量的禿鷲在上空盤旋,也有一兩條獨狼,趁人不備的時候鑽進來大肆咀嚼。

    它們可以在此處找到大量的食物。

    “嗖~”

    遼軍射死了那拖這一條人的手臂正在逃竄的獨狼。

    他們驅趕著第三批遼地漢民進入到了這一座修羅場。

    遼地漢民,踩著屍體,一步步的靠近了復興關。

    遼人似乎吸取了第二批遼地漢民造反的教訓。

    這一次送來的,大多都是老弱婦孺,基本上沒多少抵抗力。

    當城下的第三批的遼地漢民開始吃人的時候。

    城頭上有人被逼瘋了。

    他們要麼嘶吼一聲跳下了城頭,要麼揮舞著刀劍胡亂砍殺。

    而這個數量,還在與日俱增。

    耶律休哥就是通過這種手段,摧毀了城頭上的復興步卒和晉軍的心臟。

    楊七站在城頭上,緊握著雙拳,指甲已經刺進了他的血肉,鮮血順著他的拳縫流淌,他卻像是沒感覺。

    楊洪嘴皮子哆嗦著,顫抖道:“七郎,下令全殺了吧?這麼耗著,城下的百姓們在受苦。城上的將士們內心在煎熬。”

    楊七臉色鐵青,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就在這時,有復興步卒的軍卒,匆匆趕到城上,急聲道:“啟稟將軍,城內有數千人馬衝擊我們的防守,想要出城救人。延德將軍只率領了一千兵馬抵擋,有些難以招架,請求支援。”

    楊七聲音沙啞的吩咐身後的王行,道:“你帶五千人馬下去,支援我五哥。絕不能放一個人出城。”

    派遣了王行去支援楊五。

    楊七紅著眼對楊洪道:“傳我軍令,殺!”

    下達了殺的命令。

    楊七頭也不回的進入到了城門樓子裡。

    楊洪接到了楊七軍令,當即命令城頭上的將士們,對城下的遼地漢民,展開了屠殺。

    這一輪的屠殺,足足殺了一夜。

    當楊洪進入到城門樓子裡去交令的時候,就看到楊七端坐在椅子上,瞪著一雙赤紅的眼睛。

    顯然,楊七一夜沒睡。

    楊洪能夠感覺到,楊七也處在失控的邊緣。

    一旦楊七失控,一定會魚死網破。

    很有可能會發動一場多達四十多萬兵力的大戰。

    而盛怒中的楊七出兵,死的人會更多。

    楊洪可以肯定,楊七現在屠了整個遼國的心思都有。

    這個時候,楊洪唯有期盼殤傾子能快點傳回來一些好消息。

    ……

    而被楊洪視為救星的殤傾子,正在攻打一座大城。

    耶律休哥兵發復興關的時候,從這座大城抽調了一部分兵馬。

    二十多天前,耶律休哥又從這座大城,抽調走了最後的兵馬。

    這座大城,就是遼國的中京大定。

    遼國有五座京城,分別是西京大同、中京大定、南京幽州、東京、上京都城。

    距離勝州最近的就是西京大同和中京大定。

    依照原先的策略,殤傾子從雲內州繞過了勝州大山以後,應當是去偷襲西京大同的。

    不過,進入到了遼國以後。

    殤傾子就改變了策略。

    因為耶律休哥在復興關作戰,所以從復興關到西京大同這一路上,都有遼軍的重兵把守。

    一旦襲擊了西京大同,很有可能會被耶律休哥反手逼進遼國。

    殤傾子在衡量了一番後,果斷的偷襲了中京大定。

    因為中京大定,在遼國的腹心。

    城內的兵馬,已經被耶律休哥抽調的七七八八了。

    而且相比於其他四城,中京大定的城牆是最低的,防禦也是最薄弱的。

    在決定了偷襲中京大定以後。

    殤傾子就帶著人馬,殺光了沿途一切能暴露他們的遼人。

    同時收起了兵甲,扮成了遊牧的部落,一步步靠近了中京大定。

    到了中京大定以後,在確定了中京大定兵力空虛以後。

    殤傾子果斷的帶領著兵馬攻打中京大定。

    大定城外。

    三萬的復興遊騎兵已經化身成了步卒在攻打城池。

    在提前混進去的奸細的配合下,兵力空虛的中京大定,僅用了一天,就被殤傾子給攻破了。

    當復興遊騎兵攻破中京大定的那一刻。

    殤傾子親兵就興奮的跑了過來,單膝跪倒在殤傾子面前,激動的道:“將軍,大定城破了,咱們……”

    殤傾子冷聲道:“進城以後,遼國的權貴,都殺了。搶錢、搶馬、搶牛羊,糧食分給城裡的遼地漢民,發給他們武器。

    搶過以後,就給我放火燒城。只有今晚一夜,能搶多少,搶多少。”

    殤傾子手下的三萬復興遊騎兵,可都是之前搶過麟州、搶過豐州的。

    搶東西,他們已經手熟了。

    雖然搶到的錢財經常會被收走,但是他們喜歡搶劫的過程。

    不得不說初醒招攬的這一群黨項人真的很可愛。

    跟著初醒受苦受累的時候,一句話也沒有。

    搶到了錢財,香姨讓上交,就全部上交,連藏私的都很少。

    明明得不到錢財,卻偏偏還喜歡搶劫。

    似乎在他們腦子裡,幫老大搶東西是應該的。

    殤傾子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覺得這群人以後要在楊七的統治下過活,手裡沒點錢財不行。

    所以在他的親兵離去的時候,他補充了一句。

    “搶到的東西,帶回勝州以後,你們可以留下兩成。”

    他的親兵在原地愣了整整一刻鐘,才難以置信的問道:“大頭人願意賞賜我們?”

    殤傾子堅定的點了點頭。

    親兵一下子一蹦三尺高,樂的都找不著北了。

    他迅速的跳上了馬背,準備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所有的兄弟們去。

    當他把這個命令傳給了所有兄弟們以後,所有的復興遊騎兵都沸騰了。

    即便是那些加入到了復興遊騎兵裡面的勝州的兵卒。

    然後,這一群激動的土匪們,衝進了中京大定。

    殤傾子說是一夜,那就是一夜。

    當第二日太陽初升的時候。

    一把大火在中京大定內升起。

    殤傾子只是瞧了一眼一窩蜂從中京大定裡面跑出來的復興遊騎兵以後,就知道以後再也不會有什麼中京大定了。

    好傢伙!

    一群被放開了天性的匪兵們,搶啥的都有。

    其中那麼殤傾子的親兵,馬背上除了兩大袋子金銀外,還有兩個被打暈的姑娘。

    這傢伙賊兮兮的湊到了殤傾子身邊,低聲道:“將軍,我衝進去以後,搶了兩個最漂亮的姑娘。聽說是耶律休哥養在大定的姬妾,晚上送到你帳篷裡去給你暖被窩。”

    殤傾子瞧了一眼他馬背上的穿的花枝招展的兩個被打暈的姑娘,搖頭一笑,瞪了他一眼。

    親兵跟著殤傾子時間也長了,瞭解殤傾子的脾氣。

    見殤傾子瞪自己,也不怕。

    他賊頭賊腦的問道:“將軍,咱們接下來去哪兒?回去?”

    殤傾子吧嗒了一下嘴,翻了個白眼道:“回去是肯定要回去的。只是不能按照原路返回。出來的時候,楊洪將軍說過,咱們要是原路返回的話,就是找死。

    所以咱們得繞開耶律休哥。而且我不準備走楊洪將軍給的撤退的路線。”

    親兵愣了愣,道:“那咱們去哪兒?”

    殤傾子甩了甩馬鞭,朗聲道:“你去多縫幾個獸皮口袋,咱們接下來,去搶幽州城。遼人是怎麼也想不到,咱們去搶幽州的。”

    “幽州?那豈不是發了?”

    親兵大喜,當即就去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其他兄弟們。

    殤傾子是藝高人膽大,他們這些復興遊騎兵,則是傻大膽。

    老大說打誰就打誰。

    這種思維,從他們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被時時刻刻的給灌輸在了腦袋裡。

    至於會不會死,他們根本沒想過。

    死了就隨便一燒。

    黨項的漢子,戰死才是最高的榮耀。

    從他們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是為戰鬥而生的。

    殤傾子帶著人馬在中京大定,燒殺搶掠了一番,然後揚長而去。

    等他們走後,就從中京大定內湧出了一批遼地漢民。

    他們顫顫巍巍的拿著復興遊騎兵發給他們的刀劍,一臉茫然。

    “老叔,咱們咋辦?”

    一下子沒人騎在他們頭上了,也沒人管他們了,他們還真有點茫然。

    為首的黑臉漢子,低聲道:“大定城裡的遼人都死了,咱們留著,也只有陪葬的份兒。左右都是個死,不如咱們帶著妻兒去闖一闖。

    我曾經在城裡伺候一個貴人的時候聽他說,在西南沿海的地方,有從南國來的船,專門購買咱們這些人。

    聽說南國缺人,咱們去了,不僅給衣服穿、給房子住,還給分地。

    而且娃娃們到了那裡,還有書讀……”

    “娃娃們真的都有書讀?怕是騙人的吧?”

    “是真的……這是我南國的律法,國君把他刻在了石碑上,立在了南國都城,所有的百姓都可以去看。”

    一句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大家都看向了那個穿戴乾淨,一臉乾笑的傢伙。

    “你是誰?”

    有人追問。

    這個傢伙苦笑道:“在下不才,正是南國屬民。我南國境內,地廣人稀的,缺人。在下跟著商隊到了遼國,就是想弄一些遼地漢民過去。

    只要在下能把你們帶過去,在下在南國的生意,就能免去一定的賦稅。

    在下也是第一次幹這種事兒,沒想到……碰上了這事兒……”

    有人懷疑道:“南國的皇帝真有那麼好,不會是騙人的吧?”

    提到南國皇帝,這傢伙立馬臉色一黑,訓斥道:“我南國的皇帝陛下,是天底下最仁慈,最好的國君。在他的治理下,我南國人人有飯吃、人人有衣服穿、娃娃們都得讀書。

    而且,娃娃們讀書,還是強制性的。只要你們是南國屬民,你們若是不讓娃娃讀書,官府會打板子的。”

    這傢伙越說越生氣,“你們可以說在下,但是不能說我南國的皇帝陛下。他是在下見過的,最仁慈的君王。在下恨不得他的江山能坐一萬年。這樣的話,在下的子子孫孫都能享福。”

    為首的黑臉的漢子,沉聲問道:“南國的皇帝,為什麼要對我們這些人這麼好?”

    這傢伙撓了撓頭,苦著臉,絞盡腦汁道:“具體的在下也不太清楚,有人說陛下就是從遼地逃出去的漢人,所以憐憫這裡的人苦難。但是也有人說,陛下在積累功德,積累夠了功德,就能長生不老……

    反正眾說紛紜的,在下也不知道。總之陛下待你們這些遼地漢民是真好。

    去了不僅分一家一百畝地,還免三年賦稅,還送耕牛和農具。

    在下說的句句屬實,你們可以跟隨在下去南國,親眼看看。如果不屬實,你們可以殺了在下。

    屬實的話……”

    為首的黑臉漢子皺眉,道:“屬實的話,又怎樣?”

    這傢伙賊兮兮一笑,道:“屬實的話,到時候給你們登記造冊的官員們問起,你們就說是在下帶你們會去的。”

    為首的黑臉漢子正色道:“你說的若是真屬實,別說讓我們給你帶句話,就算是讓我當牛做馬,也在所不辭。”

    這傢伙連連擺手,乾笑道:“那可不行,咱南國律法嚴明,不允許有漢族的奴隸。”

    這傢伙忽悠人的本事雖然不怎麼樣。

    但是說的誠懇。

    這些遼地漢民也就信了。

    他們一路向西南而去。

    而一路上,碰到了不少被殤傾子解放的遼地漢民。

    等到他們到了西南邊陲的時候,已經匯聚了幾十萬人。

    王明誠見到這些人的時候,都震驚了。

    這都是後話。

    中京大定覆滅。

    裡面的遼國貴族,包括耶律皇族和蕭氏後族的一些分支被滅。

    徹底的驚動了整個遼國。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q781009

LV:9 元老

追蹤
  • 868

    主題

  • 47982

    回文

  • 13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