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豐碑楊門 作者:聖誕稻草人 (已完結)

 
q781009 2019-8-2 23:23:2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54 148311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2:16
第0601章 圭爾城(上)

    李繼捧迎著李繼遷進入到了中軍大帳內,當即開始匯報戰況。

    “兄長,野乞干泊奸猾,自從他被咱們定難軍重創以後,就一直躲在城內不出。弟曾三番四次的派人叫陣,野乞干泊卻拒不開城門於弟決戰。”

    “現在想起來了當縮頭烏龜了?”

    李繼遷冷笑了一聲,“晚了。”

    李繼遷面目猙獰的冷聲道:“如今我集結李氏部族一族之力,若是不能剷除野乞干泊這個心頭大患。我還有何顏面擔任著黨項共主。”

    李繼捧當即請命,“弟願為先鋒,幫兄長剷除這心頭大患。”

    李繼遷擺手,“不急……我不僅要剷除野乞干泊,還要給府州的折家,以及代州楊家,一個慘痛的教訓。讓他們記住我李繼遷的名字。”

    “兄長有何良策?”

    “我攜大軍而來,還需要用什麼計策?大軍碾壓而過,所過之處,寸草不留。”

    李繼遷霸氣的宣告著,並且吩咐李繼捧道:“折家的三萬折家軍,就在銀州之內,我命你帶領一萬定難軍,去剿滅這一支折家軍,你可願意?”

    李繼捧單膝跪地,抱拳道:“弟萬死不辭。”

    “好,不愧是我李繼遷的弟弟。”

    李繼遷誇讚了一聲,轉而面色陰沉的低聲道:“你應該知道,我和德明孩兒,均被賊婆娘所害,斷了陽根,而德明又無子嗣。我拓跋氏一脈的傳承,就落在了你身上。他日我魂歸長生天,你就是我黨項共主。”

    李繼捧大喜,恭敬道:“弟明白。”

    “下去吧。”

    李繼捧興沖沖的離開了中軍大帳。

    李繼遷撫摸著假鬍鬚,稍微用力過度,拽下了一撇長鬚,頓時一臉怨恨的低吼,“我一定要讓你們楊家,在西北除名。”

    李繼遷讓李繼捧率領定難軍的一支偏師去剿滅折御卿所率領的三萬折家軍。

    他自己統領著兩萬定難軍和二十六萬黨項騎兵去剿滅野乞干泊。

    大軍行了一日,到了兩軍陣前。

    “大軍休整一夜,明日攻城。”

    一聲令下,二十八萬大軍,就在野乞干泊踞守的圭爾城外安營紮寨。

    營帳連起來,足足佔據了幾十里地。

    從圭爾城的城牆上向外望去,看到的是一片白茫茫的帳篷頂,以及攢動的人頭,成群結隊撒歡的戰馬。

    圭爾城頭上。

    王貴身披著鐵甲,遙望著城外。

    與他並肩而立的是一位年過半百的老者。

    在老者身後,跟著一位大漢,以及一群面目稚嫩的學子。

    王貴神色凝重的對身旁的老者低聲道:“老哥哥,這一仗不好打……”

    一聲老哥哥,道明了老者的身份。

    老者正是受王貴邀約,前來幫王貴守城的老楊,而跟在他身後的大漢,便是穆羽,那些稚嫩的學子,則是復興武院內的學子。

    老楊聽到了王貴的話,癟了癟嘴,“你王貴既然攬下了這個差事,不好打也得打。說起來,老夫倒是很想問問你,你是怎麼想的,居然讓野乞干泊退守在夏州城,你自己帶領著大軍,在這圭爾城內守城。

    按理說,你雖然是過來幫野乞部族打仗的,但是卻沒有到給他們賣命的地步。”

    王貴含蓄的笑道:“說來慚愧,我王貴征戰一生,一直都是以偏將的身份在領兵。所統領的兵馬從未曾超過五萬之數。

    如今有機會統領十幾萬的兵馬打一場,我這心裡激動啊。”

    老楊聞言,臉色一黑,“你的意思是,跟隨老夫多年,老夫一直壓著你,不給你出頭的機會?”

    “不敢不敢……”

    王貴連連擺手,“老哥哥,你我一聲統領的兵馬,人數從未超過五萬。這就注定了,你我只能為將,卻不能為帥。

    如今,有機會指揮十幾萬的兵馬,參與一場幾十萬人的大戰,難道你就不動心。”

    老楊嘴角抽搐了一下,瞪了王貴一眼。

    說不動心那是假的。

    誠如王貴所言,他們二人一生為將,但凡碰上了大戰,一直都是以先鋒將軍的身份在前面衝殺。

    如同主帥一樣,統領十幾萬的兵馬作戰的機會,他們還從未有過。

    老楊之所以在接到了王貴的信件以後,親赴此地,就是因為他動心了。

    但是,動心歸動心。

    老楊畢竟是一個要面子的人。

    特別是在他老屬下,以及一眾學子們面前。

    “咳咳……”

    老楊咳嗽了一聲,掩飾了一下尷尬,瞪了一眼王貴,道:“說戰事……”

    王貴偷笑了一聲,點頭道:“老哥哥以為,此戰該怎麼打?”

    老楊背負雙手,站在城頭上,遙望城外的李繼遷大軍,神色略顯凝重。

    玩笑歸玩笑。

    一旦牽扯到戰事,老楊會變的前所未有的謹慎和嚴肅。

    “敵眾我寡,堅守、奇襲,並用之。方是破敵之道。李繼遷二十八萬大軍囤積一處,人多勢眾。這是優點,也是缺點。

    二十八萬大軍,人吃馬嚼的,一天耗費的糧草,就是一個龐大的數字。

    所以,老夫可以斷定,李繼遷一定不會跟我們拖下去。

    他一定會不惜損失的速戰速決。

    之前你讓野乞干泊堅壁清野,這一點做的非常好。

    和李繼遷硬拚,我們是肯定拼不過的。

    所以,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堅守夏州境內的每一座城池。

    只要李繼遷攻不破城池,他就休想得到一粒糧食的補給。

    長此以往,耗也能耗死他。”

    老楊這話不是講給王貴聽的,因為這些東西,作為老將的王貴自然能夠輕易的看得出來。

    老楊這話是講給他身後的學子們聽的。

    “圭爾城是夏州的橋頭堡,守住圭爾城,李繼遷的大軍就會被拖在此處。他能做的就是用人海戰術,不斷的消磨圭爾城內的兵力。

    或者是分兵多處,去偷襲其他的城池,以此供養大軍。

    如今,圭爾城屯兵十萬,完全可以跟李繼遷耗下去。

    但是,老夫擔心,其他的城池未必能夠守得住。

    一旦其他的城池守不住,李繼遷就能從其他的城池搜刮來糧草,供養大軍。

    真要讓他搜刮到了足夠的糧草,到時候死困著我們。

    局勢就會瞬間調轉,我們就成了被耗死的那群人。”

    王貴鄭重道:“老哥哥盡可放心。李繼遷此次舉全族之力對付野乞干泊。野乞干泊也不甘示弱,舉全族之力,對付李繼遷。

    目前,野乞干泊已經聚集了野乞部族所有兵馬,分別駐守在各個城池。

    每個城池內的兵力,均在三萬左右。

    而且,為了防止意外發生,我已經從大同軍內抽調了一批將校,分別派遣到了各城內,輔佐野乞部族將領守城。

    相信有他們在,可保萬無一失。”

    老楊緩緩點頭,“如此甚好,這打仗,最怕的就是後院起火。你既然佈置齊備,那麼老夫也就不過多插話了。

    不過,老夫瞧著城外的李繼遷大軍,均駐紮在東城門外。所以老夫可以斷定,明日李繼遷攻城,主力大軍必然強攻東門。

    所以,圭爾城內的大部分的輜重,諸如滾木、礌石、箭矢等,可以向東城的將士們傾斜。

    城南也多防備一些,穆羽,你就去城南幫忙吧。”

    穆羽聞言,點了點頭。

    “好。”

    一夜無話。

    次日。

    天濛濛亮,李繼遷就坐在他專屬的車架上,率領著大軍,浩浩蕩蕩的開赴到了圭爾城下。

    多餘的話一句也沒有。

    作為黨項人的霸主,根本不需要說太多的話去鼓舞士氣。

    他站在那兒,就是對士氣最大的鼓舞。

    “攻城!”

    一聲令下,他麾下的兵馬,宛如潮水一樣的湧向了圭爾城。

    李繼遷攻城的兵馬分配,幾乎和老楊昨日猜測的一模一樣。

    東城門處成為了李繼遷麾下兵馬的主要的攻擊對象。

    東城門到南城門處地勢比較平坦。

    因此,南城門成為了李繼遷部次要的攻城對象。

    至於西城門和北城門處的李繼遷部兵馬,雖然人數眾多,但是基本上都是佯攻。

    東城門上。

    王貴大聲的吆喝著,調動著城頭上的兵馬應敵。

    老楊閒庭信步的帶著復興武院的學子們在城頭上觀戰,一邊觀戰,老楊一邊為學子們講解。

    “你們瞧,黨項人雖然人數眾多,但是他們攻城的辦法很原始。除卻了沿用了上千年的雲梯、攻城鑿、投石機外,幾乎看不到其他的軍械使用。

    相比而言,遼人在這方面,就比黨項人要好很多。

    遼人自從立國以後,一直在向大宋學習。

    因此,遼人的攻城器械繁多,除了這最原始的三樣外,遼人還有攻城弩、登城車等等,許多攻城的器械。

    其效用遠比這最原始的三樣更利害。

    同時,也能最大化的發揮兵力的優勢。”

    有學子疑惑的問老楊,“那大宋呢?”

    提到大宋的器械,老楊就不願意多提。

    含糊了說了一句,“和遼國差不多……”

    並不是老楊藏私,而是在老楊內心深處,始終覺得楊七以後不論怎麼走,還是大宋的一份子。

    所以他不希望他交出來的學生,以後指揮著兵馬去屠殺大宋的百姓。

    因此,在提及大宋的一些事情的時候,老楊總是繞過去。

    緊接著,老楊繼續為學子們講解黨項人的攻城戰。

    城外的李繼遷部的兵馬已經殺到了城下,他們人數雖多,但是受制於攻城器械的簡陋,所以很多人衝到了城下以後,會有短暫的停歇,他們會等到先他們一步的兵馬攀上的雲梯以後,他們才會登上雲梯。

    老楊指著城下匯聚的黑壓壓的兵馬,說道:“由於攻城器械的原始,所以黨項人的兵馬,在衝到了城下以後,都會有短暫的停歇。

    他們會等到在他們之前的人登上了雲梯以後,才會一個接一個的登上雲梯。

    正是因為如此,所以黨項人在攻城的時候,除了用人海戰術外,別無其他的辦法。

    他們會通過不間斷的軍卒登上雲梯,攀上城頭,以此來耗費城頭上阻殺他們用的軍備,以及拖垮城頭上的守城的兵馬。

    只要城頭上的兵馬有一處有一絲的鬆懈,讓黨項人登上城池。

    他們就會迅速的擴大戰果。從而達到他們佔領城池的目的。”

    學子們依照老楊所說的去觀戰,看到的果然如同老楊所說。

    黨項人登城作戰的方式,和老楊說的一模一樣。

    浩浩蕩蕩的人海,不斷的往城頭上湧上來。

    王貴帶領著城頭上的軍隊,在不斷的殺伐。

    黨項人的衝擊,前赴後繼,就像是永遠不會停歇一樣。

    老楊指著正在指揮作戰的王貴,給學子們講解道:“你們瞧城頭上的守軍,城頭上的守軍,被分成了三波人,一波疲憊以後,另一波就會接上,如此反覆。軍卒們就不會覺得累,也能更好的發揮軍卒們的戰鬥力。

    一般,初入戰場的將校,會在和敵人對戰的時候,一股腦兒的把軍隊全部堆到前面。

    這種做法,在面對少量敵人的時候,是有效的。

    可以在心裡用兵力的懸殊,震懾敵人。

    但是在敵人數量多過你的時候,就是在找死。

    一旦敵人用人海戰術對付你,而你麾下的兵馬在長時間作戰以後,產生了疲憊,或者出現了空擋。

    敵人就會找準你這一個弱點,擊破你的防禦。”

    一眾學子們,齊齊向老楊躬身施禮,“學生受教。”

    一場規模宏大的戰鬥,被老楊當成了一場教學戰。

    老楊帶著學子們巡視了四座城門,到了一座城門前,就會給學子們分析局勢、兵法、謀略。

    事實上,以老楊的眼光看,李繼遷的攻城戰,打的真不怎麼樣。

    從頭到尾沒有一點兒新意,更沒有什麼讓他覺得驚豔的東西。

    中規中矩的。

    而在圭爾城兵力充足的情況下,李繼遷如此攻城,基本上不可能拿下圭爾城。

    所以,老楊一點兒也不擔心圭爾城會被攻破。

    老楊閒庭信步的在教授學子們,王貴卻打的心很累。

    戰爭一開始,李繼遷就抱著速戰速決的心態。

    所以,從攻城的那一刻起,城下攻城的大軍就沒停止過。

    即便是王貴提早的把麾下的兵馬分成了三波,多番征伐下來,軍卒們也進入到了疲憊狀態。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2:17
第0602章 圭爾城(下)

    城下的李繼遷部的兵馬,依然在前赴後繼的往城下洶湧而來。

    李繼遷似乎瞭解自己的短處,所以他儘可能的發揮自己人多的長處。

    一天時間。

    李繼遷一共發動了二十次的進攻。

    每一次的進攻都是洶湧澎湃的。

    城頭上的防守先後被破開了五次,但是都被打退了下去。

    夜晚,雙方休戰。

    王貴在城門樓子裡總結得失。

    今日一戰,穆羽所防守的南城門,被攻破了三次。

    將領們聚集在了城門樓子裡,一個個偷偷的對穆羽指指點點的。

    穆羽倒是不怕別人指責,但是他卻不敢面對老楊。

    當初離開復興武院的時候,他可是信誓旦旦的向老楊承諾,一定會讓老楊看到自己本事的。

    可是,今日一戰,他所防守的城門被攻破的次數最多,這讓他感覺到很沒臉。

    城門樓子裡面聚集的將領們,除了大同軍的將領,還有野乞部族的將領。

    人數加來有十幾個人之多。

    當著眾人的面,王貴黑著臉,低吼道:“穆羽,你可知罪。”

    穆羽臉色鐵青的單膝跪倒在地上,低聲道:“屬下知罪。”

    王貴冷聲道:“你所防守的南城門,乃是重重之重。本將軍給你派遣了三萬兵馬,可以說你麾下是兵多將廣。

    但是,你卻讓李繼遷部的人,三次攻破了城牆。

    幸好你麾下的將士們奮勇殺敵,將敵人打退。

    不然,本將軍今日對你,定斬不饒。

    如今大戰在即,本將軍就允許你戴罪立功。”

    “屬下明白。”

    穆羽咬著牙,低聲說了一句,然後起身站在了一側。

    王貴盯著其他諸將,問道:“各部戰損如何?”

    諸將領開始細細的匯報他們麾下兵馬的戰損情況。

    經過王貴軍中的參軍統計,今日一戰,圭爾城內十萬兵馬,戰死了一萬六千五百多人,重傷四千三百二十七人,輕傷的高達兩萬多人。

    這個戰損,完全超出了王貴的預料。

    而這其中戰損最多的,就是野乞部族的兵馬。

    王貴神色凝重的讓諸將下去休息,單獨留下了穆羽毛。

    待到城門樓子裡只剩下了王貴、老楊和穆羽三人的時候,王貴衝著穆羽躬身道:“讓將軍受委屈了。”

    穆羽一掃剛才鐵青的臉色,擺手道:“這是我應該做的。”

    頓了頓,穆羽補充了一句,“野乞部族的兵馬靠不住……”

    這並非是穆羽信口開河,而是他親身體會。

    今日,他所率領的南城門上的兵馬,皆屬野乞部族。

    而南城門三次被攻破,也全是因為野乞部族的兵馬不停穆羽的命令,一味蠻幹的結果。

    而且,如果不是穆羽在關鍵的時候力挽狂瀾,率領著兵馬殺退了沖上城頭的李繼遷部的軍卒,恐怕圭爾城早就被攻破了。

    所以,今日的戰事,穆羽不僅無罪,反而還有大功。

    之所以有剛才那一幕,也完全是做給野乞部族的其他將領看的。

    當然了,穆羽在老楊面前的羞愧是真的。

    戰場上,看的從來是結果,而不是過程。

    所以,不論在領兵的過程中發生任何事,贏了就是有功,輸了就是有過。

    就是這麼簡單。

    穆羽羞愧於此,老楊和王貴卻沒在意。

    相比於穆羽的心思,老楊和王貴更在乎戰事。

    野乞部族兵馬所表現出來的廢,有點兒出乎老楊和王貴的預料。

    整場戰鬥下來,大同軍折損的軍卒,戰死的不過百人,重傷千人,輕傷的雖然也不少,但是卻保持著戰鬥力。

    而野乞部族的兵馬,折損的人數居然數以萬計。

    這讓老楊和王貴有點兒擔憂。

    老楊沉吟道:“重新佈防,把大同軍的人馬抽調出三萬人,分派到其他三門,協助防守。”

    王貴嘴角抽搐道:“老哥哥,如此一來,豈不是等於是我們大同軍在打主力。長久的消耗下去,我大同軍可是會損耗很多人……”

    老楊斜眼瞥了王貴一眼,冷笑道:“難道現在不是大同軍在打主力嗎?”

    王貴愕然,苦笑著點了點頭。

    老楊說的沒錯,整場戰事,大同軍幾乎都在東城門的城牆上,抵禦了大部分的李繼遷部的兵馬。

    可是,一旦將大同軍拆分開。

    東城門上的防禦,相對而言就會減弱。

    而大同軍配合相對而言還陌生的野乞部族的兵馬,肯定會出現出不適應,戰鬥力也會相對被拖弱。

    如此一來,大同軍的損傷就會增大。

    這和王貴的初心並不相符。

    王貴無奈道:“戰損太大的話,回去以後不好交代……”

    老楊瞬間瞪起了眼珠子,喝斥道:“那是你的事兒嗎?”

    王貴這裡說的回去以後不好交代,並不是說對楊七不好交代。

    楊七也是知兵之人,所以對於戰場上的戰損,他心裡有譜。

    王貴這裡指的是大同府城內的父老們。

    畢竟,大同軍中的諸多將士,都是大同府的子弟。

    這要是在本土作戰面對外地,又或者是侵略戰爭中折損,百姓們或許還不會說什麼。

    可是折損在支援野乞部族的戰事上。

    王貴回去可能會被噴死。

    當然了,在王貴頭上還有一個高個的頂著。

    百姓們就算是要噴人,先噴的也是楊七這個大同府的首腦。

    這也是老楊話裡的意思。

    王貴苦著臉,道:“七郎好不容易打下的地方,可不能毀在我們這些長輩的手裡。七郎的名聲咱們得維護。”

    老楊狠狠的瞪了王貴一眼,沒好氣道:“照老夫說的做,老夫明日親自坐鎮東城門。這總行了吧?”

    王貴大喜,當即作揖道:“如此,那就拜託老哥哥了。”

    老楊和王貴公事多年,王貴一撅屁股,老楊就知道王貴想幹嘛。

    老楊接手了東城門防務,王貴心頭一顆大石頭也能落下了。

    有老楊鎮守東城門,可以說是萬無一失。

    王貴可是親眼見證過當年趙匡胤北伐北漢的時候,老楊以四千兵力,擋住了趙匡胤派遣的六萬大宋禁軍的戰績的。

    所以,對於老楊去鎮守東城門,王貴信心滿滿。

    ……

    翌日。

    天朗氣清。

    李繼遷並沒有發動攻城的戰鬥,而是整頓了一次兵馬。

    一直持續到中午時分,原本李繼遷準備中午發動進攻的。

    但是今日的太陽,格外的曬人。

    照射在人身上,像是被熱水澆一樣。

    在這個時代,人拿天氣基本上沒辦法。

    所有的一切,都要看老天爺的臉色過日子。

    所以,李繼遷不得不擱置了自己的進攻計畫。

    直到下午時分,天氣沒有那麼熱了,李繼遷才重新發動了進攻。

    昨日主攻東城門受挫,李繼遷今日改變了攻城的計畫。

    變成了主攻南城門,輔攻東城門。

    城外的大軍數量的變換,城頭上的人能夠清晰的看到。

    所以,當老楊看到了城外的李繼遷部的佈局以後,立馬讓人叫來了王貴,讓王貴繼續坐鎮東城門,他則趕到了南城門,幫助著穆羽一起防守南城門。

    老楊到南城門的時候,明顯的感覺到氣氛不對。

    南城門上有三萬兵馬,似乎分成了兩撥。

    以一萬大同軍為主,加上了幾千的野乞部族兵馬,是一撥人。

    這些人,全部都服從著穆羽的命令。

    而另外一撥人,全都是野乞部族的兵馬,他們以一位野乞部族的將領為首,對穆羽的命令陽奉陰違。

    老楊到了以後,皺了皺眉,冷聲道:“從即刻起,南城門上的所有兵馬,由我調遣。有人有意見嗎?”

    “又是一個無用的漢人……”

    老楊的話音剛落地,就有人開口譏諷。

    老楊冷眼掃向了那人,那人毫不示弱的看向了老楊。

    老楊冷哼一聲,喝道:“督戰官,戰場之上,質疑主將的命令,該當何罪?”

    老楊麾下的督戰官,暫時都是由復興武院的學子擔任。

    其中為首的就是種衡。

    聽到了老楊的呼喝,種衡當即挎著腰刀,大聲的匯報導:“當斬!”

    “那還等什麼?”

    種衡得了老楊的命令,當即毫不客氣的衝到了那人面前,一刀就砍下了那人的腦袋。

    一瞬間,所有的野乞部族的兵馬,看老楊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老楊冷冷的掃了一眼蠢蠢欲動的野乞部族的兵馬,冷笑道:“你們要記清楚,我們大同軍,是過來幫你們野乞部族打仗的。不是你們野乞部族的兵馬,來幫我們打仗的。

    此戰,我們若是輸了,完全可以突圍離開。

    可是你們不一樣,你們將會變成一群被李繼遷圍剿的喪家之犬。

    所以,給老夫收起你們的小心思,一心對敵。”

    野乞部族的兵馬,一言不發,互相對視了一眼,又看向了老楊。

    老楊卻懶得再看他們一眼。

    老楊當即下令,“弓箭手第一排,等到敵人接近城下五十步的時候,投射。刀兵在後,準備,一旦敵人架上了雲梯,就給老夫狠狠的砸。長槍兵第三排,在城牆上給我布上三層槍林。老夫要讓那些李繼遷部的黨項兵,就算是爬上了城牆,也進不了城牆一步。”

    老楊一聲令下,穆羽率領著大同軍的軍卒,率先遵從了老楊的命令。

    野乞部族的兵馬顯得有些舉棋不定。

    為首的將領神色複雜的掙紮了很久後,奔向了老楊分配給他的崗位。

    其他的野乞部族的兵馬也紛紛景從。

    穆羽看著那些忙活起來的野乞部族的兵馬,由衷的感嘆了一句,“薑還是老的辣……”

    老楊瞥了他一眼,說道:“作為統兵的將領,御下要嚴。老夫知道你怕彈壓過甚,野乞部族的兵馬會不服從。但是,作為一個將領,大戰在即的時候,就絕不能猶豫。該殺就殺,反正又不是大同軍……”

    城頭上佈防剛剛完成,城下的李繼遷部的大軍就到了城下。

    攻城的手段和昨日如出一轍。

    唯一不同的就是,李繼遷把人海戰術變了一個模樣。

    不再是派人一窩蜂的往上衝。

    而是把攻城的兵馬,分成了十幾撥。

    一撥接一撥的往城頭上撲。

    戰爭開始以後,戰況遠比昨日打的更慘烈。

    李繼遷率領二十八萬大軍來攻,他怎麼可能甘心被一個圭爾城阻擋。

    所以,李繼遷對屬下下了死命令。

    因此,李繼遷部下的兵馬,在攻城的時候,幾乎都在玩命。

    戰鬥衝下午一直打到了傍晚,從傍晚又打到了月上中天。

    戰火映紅了圭爾城的整個天空。

    喊殺聲一直都沒有斷過。

    城下的屍體,堆積了一層又一層。

    殘肢斷臂,隨處可見。

    鮮血匯聚成一條河流,把整個城牆染成了一層暗紅色。

    戰鬥,持續了一天一夜。

    圭爾城像是一塊頑石一樣聳立在那兒。

    李繼遷怎麼都破不開這一塊頑石。

    兵困馬乏,李繼遷只能暫時休戰。

    眼看著李繼遷部的兵馬如同潮水一樣退去以後。

    城頭上的所有人都癱倒在了地上。

    有些人身上的傷口還在留著血,可是人已經靠在了城牆上睡了過去。

    大同軍隨軍的大夫們,就在這種情況下,在城頭上奔走著為受傷的將士們診治。

    可惜,受傷的人實在太多了。

    大夫們幾乎下意識的就越過了那些傷勢太重的軍卒,去治療那些傷勢比較輕的軍卒。

    幸運的,會在熟睡中變成一具死屍。

    不幸的,會在清醒的時候,絕望的死去。

    有人或許會覺得大夫們這是在草菅人命,可是卻沒有人去指責他們。

    戰爭就是這麼殘酷。

    在受傷人數眾多,大夫卻少的可憐的情況下。

    與其耗費時間去救助那些重傷快死了的軍卒,不如多救兩個輕傷的軍卒。

    ……

    此後。

    李繼遷率部又攻打了圭爾城三天。

    在付出了近五萬兵馬的代價的情況下,依然沒有啃下圭爾城這一塊頑石。

    而李繼遷部所帶的糧草,已經捉襟見肘了。

    退兵?

    李繼遷是不可能退兵的。

    於是乎,在停戰的時候,李繼遷召集了諸將議事。

    五天的煎熬,李繼遷顯得有些暴躁。

    他眼珠子赤紅,裡面佈滿了血絲。

    面對著跪在他面前的諸將,李繼遷聲音沙啞而冰冷的問道:“你們誰有破圭爾城的良策?”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2:17
第0603章 野乞干泊之死

    李繼遷部的將領,齊刷刷的跪了一地,聽到了李繼遷發問的聲音。

    愣是沒有一個吭聲的。

    “廢物!”

    李繼遷怒吼了一聲。

    跪在地上的李繼遷部的將領們,渾身顫抖著,生怕李繼遷暴起殺人。

    出乎所有人的預料,李繼遷並沒有暴起殺人,而是收起了暴怒的情緒,目光深沉的坐在那張屬於他獨有的黨項共主的寶座上。

    李繼遷部的將領們突然覺得,這個時候的李繼遷,很像是一頭正準備暴起傷人的老狼。

    此刻的安靜深沉,只是他暴起傷人前的蟄伏。

    “老夫率二十八萬大軍,討伐野乞部族。如果止步在圭爾城,那老夫還有何顏面擔任黨項共主……”

    “既然圭爾城這一塊硬骨頭啃不下,那老夫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從其他軟骨頭身上下手了。”

    李繼遷呢喃自語,從他的語氣中,明顯可以聽出不甘心。

    但是,即便是不甘心,他也不可能真的跟圭爾城的王貴、老楊等人耗下去。

    人家耗得起,李繼遷卻耗不起。

    “傳令下去,從今夜開始,每晚子時,分兵五萬,繞過圭爾城,前去攻打夏州的其他城池。老夫帳下留下八萬兵馬即可,其餘的全部分兵出去。”

    “遵命。”

    李繼遷決定了分兵,就不在遲疑。

    當晚,便有五萬兵馬,在夜色的掩護下,悄悄的離開了營地。

    次日。

    李繼遷卻像什麼都沒做一樣,繼續攻城,而且攻勢依舊迅猛。

    戰鬥的結果以後和前幾天一樣。

    同一天晚上,又是五萬的兵馬在夜色的掩護下離開了營地。

    李繼遷分兵出去了十萬。

    等到他再次攻城的時候,老楊一眼就看出了不對勁。

    打退了李繼遷攻城的兵馬以後。

    老楊立馬召集了諸將在城門樓子裡議事。

    城門樓子裡。

    老楊興致不高,沉聲說道:“老夫擔心的事情,恐怕要發生了。”

    王貴皺眉道:“李繼遷分兵了?”

    老楊點頭,“雖然他做了諸多的掩飾,可是近十萬的兵馬離開,其中的許多細節都不是他能夠掩飾掉的。”

    王貴遲疑道:“野乞首領應該能守得住吧?”

    老楊搖頭,“不知道,不過我們應該做好萬全之策。”

    “我明白了。”

    王貴當即下去就做準備。

    ……

    一連四天,李繼遷麾下的兵馬,分出去了二十萬,只留下的八萬。

    當雙方再次交戰的時候,一目瞭然的能看得見。

    兵馬分撥出去了以後。

    李繼遷似乎不再著急攻破圭爾城,攻城戰打的也沒有以前那麼激烈。

    老楊站在城頭上,望著城外形成合圍之勢的李繼遷部的兵馬,沉聲道:“攻守逆轉了……”

    王貴和穆羽也看出了這一點。

    李繼遷不再急著攻城,每日的攻城戰基本上都是在佯攻。

    而其本意,卻是在困守城內的兵馬,讓他們沒有機會出城。

    李繼遷在等,等他分出去的兵馬的戰果。

    一旦其他的城池被攻破。

    再次重兵壓在圭爾城下的時候,就是圭爾城內的這些人覆滅的時候。

    到時候,即便是李繼遷圍而不攻,耗都能耗死城內的兵馬。

    同樣的,老楊他們也在等,等野乞部族的兵馬守住各城的消息。

    ……

    圭爾城之戰的消息,傳到大同府城的時候,基本上會晚兩天。

    楊七拿到李繼遷分兵的消息的時候,已經是兩天之後了。

    楊府。

    書房內。

    楊七在仔細看過了火山衛從圭爾城探測到的消息以後,眉頭漸漸皺起。

    雖然沒有親臨戰場,但是有關於戰場的形勢,他能夠清晰的判斷的出。

    甚至,他所得到的消息,遠比老楊他們更加全面。

    楊七不僅知道李繼遷分兵的消息,他也知道銀州境內折御卿和李繼捧對戰的消息。

    李繼捧奉命帶領一萬定難軍去剿滅三萬的折家軍。

    雙方撞在了銀州城外。

    幾乎沒有猶豫,就展開了一場大戰。

    定難軍雖然戰鬥力強橫,但是對上了數倍於敵的折家軍,以及折惟忠帶領的重甲騎兵,完全沒討到好處。

    折家軍雖然損失慘重,但是憑藉著人數的優勢,穩壓了定難軍一頭。

    如今,李繼捧固守在銀州城內。

    折家軍則在銀州城外十里的地方紮營。

    雙方展開了長時間的對持。

    而綏州的折御勳情況也不樂觀。

    折御勳被李德明圍困在子長城內,不能出城。

    李德明藉機,分兵重新掃蕩了一遍被折御勳之前攻佔的綏州城池,目前除了子長城外,已經收復了綏州全境。

    從各處的戰鬥看,目前都處在膠著的狀態。

    而決定了戰局走向的真正的戰鬥,就在銀夏邊陲。

    老楊等人處在漩渦的中心,有點兒不妙。

    楊七從來都不乏以最惡意的目光去揣測別人。

    因此,在局勢到了目前這個地步的時候,他毫不猶豫的斷定,野乞干泊很有可能靠不住。

    更何況,楊七也不會把自己人的性命,交託在一個外人手裡。

    所以,楊七當即讓彭湃派人去傳令。

    “令!鐵騎軍所屬,遊騎軍所屬,速速趕赴圭爾城。但凡遇到抵抗者,格殺勿論。”

    “令!火山衛所屬,密切監視圭爾城的動向,三個時辰一報。”

    “令!稻草人所屬,凡不在軍伍編制中的稻草人,集合在豐城待命。”

    下達了軍令以後。

    楊七自己也沒閒著,他親自趕去了豐城。

    ……

    兩日之後。

    楊七到達了豐城,豐城令陳耀親自接待了楊七。

    在陳耀的引領下,楊七進入到了豐城最隱秘的倉庫內。

    西北之地,楊七麾下所有兵甲裝備,基本上都囤積在豐城倉庫,就兵器工坊也在豐城。

    這其中,也包括了火藥工坊。

    火藥工坊的守衛工作是由陳耀和稻草人一起負責的。

    陳耀只負責最外圍的守衛,內圍的守衛,包括火藥的製造,都是由稻草人負責。

    進入到這個西北之地最隱秘的倉庫以後。

    入眼的是一個管理嚴密的工坊。

    工坊的管事,是楊七最信賴的人。

    馬面。

    自從馬面從楊七身邊秘密的消失以後,就暗中的接管了火藥製作的工坊。

    馬面見到楊七的時候,顯得很激動。

    他拽著楊七的衣袖,啊啊啊叫個不停。

    楊七耐心的看著馬面給他比劃,然後在馬面帶領下,參觀了整個工坊。

    最後,在馬面的帶領下,楊七進入到了一個更加隱蔽的工坊內。

    和外面的粉末狀黑色火藥不同,這個更加隱蔽的工坊內製作的火藥呈現黃色,顆粒狀態。

    楊七看到黃色顆粒火藥的那一刻,驚喜的喊道:“這東西你們都弄出來了?”

    馬面傲氣的點了點頭,拍了拍胸膛,然後指了指正在配置火藥的其中兩個稻草人。

    楊七一下子就明白了馬面的意思,當即說道:“你們的身份,決定了你們不可能擁有太高的身份,也注定了你們不能暴露在人前。

    本侯可以許諾你們,沒有妻室的,本侯做主幫你們尋找妻室;有妻室的,以後有了子嗣,本侯給他們一個正常的身份,同時,本侯會賜予他們相應的官職。

    除此之外,你們二人,每人賞銀萬兩。”

    “多謝侯爺賞。”

    二人當即就跪倒在了地上,叩謝楊七。

    馬面傲然的看向了其他正在配置火藥的稻草人,拍了拍胸膛。

    那意思不言而喻。

    跟著哥,好好做事,不會辱沒你們的功績。

    楊七見狀,笑了笑,又道:“你們其他人也不錯,每人賞一百兩銀子。”

    頓時,所有人都歡欣鼓舞的衝著楊七施禮。

    一瞬間,馬面的腦袋揚的更高了。

    賞賜了工坊裡有功的工匠以後。

    楊七就對馬面道:“就這種黃色的顆粒火藥,給我裝一百斤,我要帶走。”

    馬面點了點頭,當即就親自帶人,去小心翼翼的幫楊七去裝火藥。

    裝上了火藥以後。

    楊七出了工坊,到了外面以後,給陳耀留下了一些他閒暇時候勾畫的一些物品的設計圖,讓陳耀看著讓人造一下。

    他自己本人,帶著火藥,到了稻草人集結的地方。

    在彭湃和趙迪領導下的稻草人發展的很迅速。

    但是,真正的精銳人數卻並不多。

    集合在豐城內,並未曾入軍籍的稻草人人數並不多,僅有三百人。

    別小看這三百人,即便是面對數倍的敵人,他們也能輕而易舉的全身而退。

    楊七把手裡的黃色顆粒火藥分成了三百份,分別讓他們裝進了罐子裡帶上。

    一切準備就緒以後,楊七帶上了稻草人,前往夏州。

    耗費了一夜的時間,趕到了夏州以後。

    一份密報就送到了楊七手上。

    “甘谷城破……”

    野乞干泊果然靠不住。

    李繼遷分兵計畫成功了,守衛在其他城池的野乞部族的兵馬,果然靠不住。

    在李繼遷的人海戰術面前,很輕易就落敗了。

    這下子,老楊等人就危險了。

    楊七心急如焚,策馬狂奔。

    剛進夏州五里地,又一份密報送到了楊七手裡。

    等到楊七進入到了夏州百里以內後,終於接到了一份堪稱重磅炸彈的奏報。

    “夏州城破,野乞干泊被誅滅……李繼遷部入城,屠城……夏州城無活口……”

    這份奏報用晴天霹靂形容也不為過。

    野乞干泊,就這麼死了?

    同一時間,遠在幾百里之外的圭爾城。

    王貴匆匆趕到了城門樓子裡,臉色煞白的對老楊喊道:“野乞干泊死了……”

    老楊猛然之間站起身。

    “這麼快?”

    王貴苦著臉,道:“我也沒想到會這麼快……”

    老楊緊皺起了眉頭,聲音低沉的問王貴,“城裡的其他野乞部族的兵馬知道這個消息嗎?”

    王貴搖了搖頭,“這是七郎麾下的稻草人遞進來的消息,目前只有我知道。”

    老楊鄭重道:“這個消息暫時不要外傳。一旦傳出去,城中的軍心必然大亂。你去,立馬召集大同軍的所有將領,還有穆羽到這裡議事。”

    王貴立馬下去召集了大同軍的各團團正,還有穆羽。

    當所有人到齊了以後。

    老楊命人關閉了城門樓子的大門,然後當眾扔出了這個重磅消息。

    一瞬間,城門樓子裡一片嘩然。

    老楊就這麼靜靜的看著眾人在那裡議論。

    等到他們議論的差不多了的時候,老楊才開口道:“事到如今,野乞部族我們是指望不上了。我們只能指望自己。

    唯今之計,再固守下去,唯有死路一條。

    所以,老夫決定,率領大家出城一戰,並且藉機突圍。

    你們下去,早做準備。

    切記,野乞干泊戰死的消息,絕不能外傳。

    誰外傳出去,軍法從事。”

    當即,大同軍的將領們,在離開了城門樓子以後,就開始督促城內的大同軍的將士們備戰。

    即便是那些不知情的野乞部族的兵馬,也被催促著開始備戰。

    入夜以後。

    老楊幾乎沒有做任何的解釋,讓所有兵馬集結在了城門口。

    等到城門開啟的時候,老楊才大聲的告訴了所有的軍卒。

    “兄弟們,被人打了幾天了。我們胸膛裡這一口氣,也憋夠了。如今,李繼遷託大,把軍營裡的大部分兵馬派出去了。今夜,我們就夜襲李繼遷大營,活捉李繼遷。”

    明明是要突圍。

    偏偏從老楊嘴裡喊出來,成了一項很光榮的偷襲任務。

    一瞬間,不知情的將士們鬥志昂揚。

    似乎,李繼遷已經被他們踩在了腳下。

    “殺!”

    一聲令下。

    圭爾城內僅剩的五萬兵馬,殺出了圭爾城。

    ……

    然而,就在老楊趁著夜色出城突圍的時候。

    在汾州內的一座隱蔽的營地內,有一支上萬人的兵馬,也趁著夜色悄悄出城了。

    他們出城以後,目標直指東北。

    在他們東北方向的,正是楊七治下的大同府。

    而大同府邊界的地方,巡邏了一天的杜金娥和同樣巡邏了一天的楊四嫂剛剛碰頭。

    她們二人似乎對巡邊很熱衷。

    而且,不僅僅熱衷於巡邊。

    她們對所有的戰事都很熱衷。

    她們麾下兵馬雖然只是戰力不高的城衛軍,但是從她們巡邊起,剿滅的匪寇,已經多達百人。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2:18
第0604章 一場名為撤離的偷襲

    夜。

    伸手不見五指。

    似乎是提前預料到了今夜將會充滿殺戮,所以星星和月亮都提前躲起來了。

    圭爾城外的李繼遷大軍中,燈火搖曳著,顯得極其的惹人注目。

    老楊率領著大同軍,趁著夜色摸出了圭爾城。

    一出城,五萬人馬悄悄的摸向了李繼遷駐紮的營地。

    然而,沒有人注意的是,五萬人馬越走越少。

    似乎有人,在趁著大軍前行的時候,悄無聲息的離開。

    當五萬人馬衝到李繼遷駐紮的營地前,猛然發起偷襲的時候。

    其兵馬早已沒有五萬,僅有不到兩萬人。

    而且,都是野乞部族的人。

    野乞部族的人衝進了李繼遷駐紮的營地,也來不及去計較大同軍的人馬為何不見了。

    他們看到入眼的戰馬、李繼遷部的兵馬,就是一個殺。

    凡是擋在他們路前面的李繼遷部兵馬,被他們殺了一個乾乾淨淨。

    正在熟睡中的李繼遷,被營地內混亂的砍殺聲驚醒。

    他立馬提著自己的佩劍,匆匆的衝出了中軍大帳,組織人馬戰鬥。

    李繼遷可是把兩萬最精銳的定難軍一直都留在身邊的。

    所以,在李繼遷麾下的兵馬穩住了陣型以後,對著野乞部族的兵馬,就展開了一場慘烈的屠殺。

    ……

    圭爾城北門口。

    剛才從東門偷襲而出的老楊等人聚集在此處。

    在老楊身後,大同軍的將士們早已跨上了戰馬,準備跑路。

    老楊側目望著李繼遷所處的營地位置火光衝天,神色顯得格外複雜。

    “就這麼跑了,老夫不甘心啊……”

    老楊坐在馬背上,長嘆了一聲。

    王貴咬了咬牙,低聲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駕!”

    老楊當即策馬向北而去。

    王貴率領著大同軍,緊緊跟隨在老楊身後。

    跑出去了幾十丈,老楊突然勒馬,神色凝重的對王貴道:“老夫想拼一把。”

    王貴勒馬停在了老楊身邊,鄭重道:“你要是有什麼意外,七郎會讓很多人給你陪葬的。”

    老楊惱怒的喊道:“可是就這麼窩囊的跑了,老夫一輩子也不會安心。讓那一群傻乎乎的傢伙們去擋住李繼遷的兵馬,給我們爭取逃跑的時間。老夫真的很難受……”

    老楊猛然轉頭,看著王貴,低吼道:“七郎有沒有給你火藥?”

    王貴臉色變了變,結結巴巴道:“沒……沒有吧……你不是不讓七郎用嗎?”

    老楊怒吼道:“到底有沒有?”

    王貴快速的說道:“有!還有一百六十斤!”

    老楊策馬,面對著李繼遷營地的方向,顫聲下令道:“殺過去!王貴從左側殺入,以火藥開道;穆羽從右側殺入。老夫從中間殺入。”

    “走!”

    老楊頭也不回的衝向了李繼遷的營地。

    王貴握緊了雙拳,原本打算勸老楊兩句的,最後還是憋了回去。

    作為老楊的副將,他已經習慣了聽老楊命令。

    ……

    李繼遷營地內。

    被定難軍壓的節節敗退的野乞部族的兵馬,終於有時間去關注大同軍的去留了。

    “大同軍呢?”

    有人高聲問出了這個問題。

    緊接著,所有的野乞部族的兵馬,發現他們身邊沒有多少大同軍的身影。

    零零散散的幾十人,都是挑選出來的死士。

    這個時候,一個念頭在他們心底裡升起。

    他們被坑了。

    那些在他們眼裡,非常厲害的漢人兄弟們,拋棄了他們。

    一瞬間,野乞部族的許多軍卒心裡,都生出了一絲絕望的情緒。

    甚至,有人在面對定難軍殺戮的時候,果斷放棄了抵抗。

    “為什麼?”

    有野乞部族的軍卒,怒吼著問身旁的大同軍死士。

    “吼!”

    一個野乞部族的將領,怒吼了一聲,赤紅著雙眼,衝向了定難軍。

    自殺式的衝鋒。

    一往無前,一去不回。

    絕望催生出的,只有更絕望。

    他沒有投降的念頭,他只想一死了之。

    野乞部族的將領,猶如孤狼一樣衝入到了定難軍中。

    揮起的彎刀,砍死了一個定難軍軍卒。

    但是他自己,卻被其他的定難軍給分屍。

    “吼!”

    緊接著,就看到一個又一個的野乞部族的軍卒,發瘋似地衝向了定難軍。

    沒有一個野乞部族的軍卒去找那些大同軍的死士。

    因為,在他們心裡認定,那些身上有傷的大同軍的死士,和他們一樣,是被拋棄的人。

    而且,他們從小受到的教育,讓他們不會對曾經和他們並肩作戰的兄弟揮刀。

    上萬的野乞部族的軍卒,帶著死志,帶著絕望,自殺式的衝鋒。

    他們以肉眼可以看到的數量倒下。

    但是,他們臨死之時迸發出的戰鬥力,卻遠超過平時。

    即便是以定難軍的強橫,在面對這些困獸之鬥的死士的時候,也被壓退卻了。

    隨著野乞部族的軍卒們不斷的消耗,人數跌破了一萬。

    而李繼遷的兵馬,早已把他們給團團圍困。

    臉色鐵青的李繼遷,絲毫沒有給這些人一點兒生還的機會。

    “殺!”

    一場慘烈的屠殺當即展開。

    野乞部族的軍卒們,就像是割麥子一樣倒下。

    他們的目光中充滿了絕望。

    “嘭!”

    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聲突然響起。

    轟鳴聲震的李繼遷部兵馬的陣型有些慌亂。

    緊接著,一聲又一聲的轟鳴聲響起。

    老楊等人率領著大同軍殺了出來。

    他們猶如天軍一般的降臨。

    那些正在被圍剿的野乞部族的兵馬眼中突然多出了一些光彩。

    “他們沒有拋棄我們。”

    不知道誰高喊了一聲。

    野乞部族的兵馬一下子回過了神,瞬間變的鬥志昂揚。

    “殺!”

    一瞬間,十幾萬的兵馬,在李繼遷的營地內殺成了一團。

    老楊的突然殺出,讓李繼遷有點兒措手不及。

    老楊直接從中間切開了李繼遷部兵馬的陣型。

    王貴和穆羽二人率領著兵馬,用火藥開道,從左右兩側不斷的殺出殺進。

    火藥在李繼遷部的兵馬中炸開,李繼遷部兵馬亂成了一團。

    大同軍騎在站馬上,縱橫著衝殺,展開了一邊倒的衝殺。

    李繼遷在定難軍護衛下,一邊逃跑,一邊看著被屠殺的李氏部族的騎兵,心疼的在滴血。

    自傲的他,不認為敵人敢在勢弱的情況下偷襲他。

    然而,他卻沒想到,敵人之膽大;更沒想到敵人之狠辣。

    在李繼遷眼裡,野乞部族軍卒們前來送死,不是因為被拋棄了,而是誘餌。

    敵人捨去了近兩萬人給他殺,讓他放鬆警惕,讓他的兵馬匯聚在了營地之內,以此限制了他麾下騎兵的作用。

    從而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騎兵需要一定距離的衝鋒,才能發揮出他們該有的戰鬥力。

    失去了衝鋒的騎兵,有時候還不如步卒。

    “老夫敗了……”

    李繼遷痛苦的閉上了雙眼,然後在定難軍護送下,快速的撤退。

    李繼遷跑了,這一場戰鬥卻沒結束。

    戰鬥持續到了天亮。

    李繼遷營地內除去了逃出去的一部分外,剩下的兵馬被殺的乾乾淨淨,沒有一個活口。

    八萬兵馬,逃出去的不到五千,剩下的全部被殺死了。

    而這八萬人馬,除卻了本就是李繼遷手裡的王牌的定難軍外,其餘的也是隨著李繼遷征戰多年的精銳。

    如今,一戰被老楊屠了個乾乾淨淨。

    這一場被李繼遷認為是精密佈置的夜襲。

    源於老楊的一念之動。

    原本準備逃跑的,可是心一軟,就殺回來了。

    等到李繼遷營地內的李繼遷部的兵馬被殺光了以後。

    老楊以及大同軍還處在恍惚當中。

    這就……贏了?

    從老楊折返回來偷襲營地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做好的必死的決心。

    李繼遷的精銳能征善戰,他們對上了,根本沒有必勝的把握。

    可是,真的打贏了。

    野乞部族僅剩的軍卒們,早就陷入到了歡呼當中。

    他們的思維,似乎比漢家男兒更加單純。

    只要能打勝仗,死再多的人,在他們眼裡似乎都是值得的。

    看著他們驚喜的拉著大同軍的兄弟,在戰場上四處撿繳獲品,臉上洋溢著熱情的笑容。

    酣戰了一夜的老楊顯得有些疲憊,但是戰果確實出人意料的讓人覺得驚喜。

    老楊和王貴、穆羽三人對視了一眼。

    有關於昨夜的偷襲的真相,就在他們的對視中被隱藏了。

    從戰爭勝利的那一刻起,昨夜偷襲的真相,就只有一個。

    那就是在老楊英明的領導下,精密的佈局下,萬惡的李繼遷被打跑了。

    ……

    卻說老楊這邊偷襲了李繼遷,一擊得中。

    而在另一邊,大同府邊陲的地方。

    卻有人帶著兵馬,在黎明初升的時候,偷襲了大同府。

    以張德林為首的一萬廂軍,奇襲了大同府。

    他們從大同府的一個名叫田王莊的地方偷襲而入,沿途奇襲了兩個軍寨,等到了天光大亮的時候,已經殺到了大同府內的一處城池下。

    為了封口,沿途碰到他們的所有人,都被他們屠殺的乾乾淨淨。

    一萬兵馬殺到了大同府治下的縣城的城牆下。

    縣城的縣令,在得知了此事以後,當即封閉了城門。

    並且,還召集了城裡的衙役,以及一些青壯,共兩千人,固守在了城池上。

    “哼!”

    張德林看著城池上那手持著扁擔鋤頭的青壯們,鄙夷道:“土雞瓦狗……”

    隨後,張德林轉頭對身後的將士們喊道:“準備攻城!陛下說了,先入代州城,擒下楊延嗣,以及楊延嗣家小者,封侯。”

    這一支軍隊,從一開始,目的就不是為了拿下代州。

    而是趁著代州空虛,偷襲楊府,生擒楊延嗣。

    “嗷~”

    一瞬間,廂軍們嗷嗷叫的衝向了城池。

    ……

    幾十里外,一座軍寨內。

    杜金娥剛起身,見到楊四嫂在院子裡練習武藝,她笑嘻嘻的道:“四嫂,一個人練怪沒意思的,我陪你過兩招。”

    楊四嫂面目清冷的點了點頭。

    然而,還沒等到二人交手,就看到她們手下的斥候匆匆進入到了軍寨,焦急的道:“啟稟二位將軍,黎明時分,有一支萬人的兵馬,從汾州境內,侵入到了我大同府內。

    目前,已經打到了葫縣城下。”

    “什麼?”

    杜金娥和楊四嫂,一臉驚愕。

    楊四嫂趕忙問道:“到底什麼情況,這一支人馬什麼來歷,可還有其他的兵馬入侵大同府?”

    從汾州方向侵入大同府的,毫無疑問,肯定是大宋的兵馬。

    大宋朝廷要對大同府動兵,那就不可能只動用一萬的人馬。

    畢竟,楊七治下,足有三府之地。

    手下兵馬十三萬多。

    單憑這一萬的兵馬,想要從楊七手裡奪去代州,簡直是找死。

    聽到了楊四嫂的問話,斥候趕忙道:“屬下已經派人探查過了,只有這一支兵馬。目前統兵的將領不明。”

    杜金娥當即雙手叉腰,冷聲叫喊了一聲。

    “好狗膽!傳我命令,復興府城城衛軍集結。”

    楊四嫂點頭道:“傳我命令,大同府城城衛軍集結。”

    二女當即集結了她們麾下四千的兵馬,趕往葫縣。

    然而,等他們趕到了葫縣的時候。

    賊人已經離去。

    葫縣從上到下,大小官員,衙役,被屠戮一空。

    整個葫縣縣城,也被洗劫一空。

    城內的平民百姓,被宰殺了上千人。

    “這群人全都該死!”

    杜金娥看到葫縣的慘狀以後,幾乎把銀牙都咬碎了。

    楊四嫂臉色鐵青的低吼了一聲,“追!”

    二女帶著四千城衛軍,直追了兩百多里地。

    沿途三個縣城,全部被攻破,縣城內被屠戮一空。

    見到賊人的時候,賊人已經到了大同府城城下。

    杜金娥見到賊人的時候,沿途看到的所有的慘狀,全都浮現在了眼前。

    她毫不猶豫的嘶吼了一聲,“萬惡的賊子,拿命來。”

    當即,杜金娥就帶領著她麾下的城衛軍,衝殺了過去。

    雙方兵力懸殊。

    楊四嫂想勸杜金娥從長計議,卻根本沒機會。

    她只能帶著她麾下的城衛軍,緊隨在杜金娥身後。

    張德林率領著汾州的廂軍,正在攻打大同府城,只要衝進大同府,榮華富貴唾手可得。

    他根本就沒在意從身後殺來的杜金娥二女,只是派了三千人去攔住了她們。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2:19
第0605章 大同城下(第一更!)

    杜金娥、楊四嫂二女率領著四千城衛軍殺了過去,迎面就撞上了張德林派遣出的三千汾州廂軍。

    張德林名聲不顯,可他帶兵的本領不弱。

    三皇子倒台以後,他沒了靠山,被從禁軍中除名,調任到了汾州任職團練使。

    而汾州廂軍,戰鬥力並不高,在大宋諸多廂軍中,一直處在下游。

    畢竟,以往在西北,有折家軍和楊家軍在,汾州廂軍撈不到什麼戰事,一直在打仗的時候擔任著後勤兵的角色,戰鬥力肯定提不上去。

    可是自從張德林接掌了汾州廂軍以後,大刀闊斧的對汾州廂軍進行了改革。

    剔除了軍中的老弱殘兵,招攬了更多的年輕力壯的新人入伍。

    短短一年半,就把汾州廂軍訓練的有模有樣的。

    此次張德林奉密詔,偷襲大同府城,趙光義還暗中給他支援了一批相當強勁的禁軍裝備,使他麾下汾州廂軍戰鬥力大大提升。

    因此,張德林很自信的認為,他麾下的三千廂軍,完全可以抵擋得住杜金娥和楊四嫂二女麾下率領的四千城衛軍。

    楊七麾下的諸多兵馬里,原本城衛軍的戰鬥力還可以。

    尤其是大同府城的城衛軍。

    都是由最忠心於楊七的扎馬合部族的漢子組成的。

    但是自從復興武院建立以後,楊七就從中挑選了一批比較年輕聰明的扎馬合部族的漢子,當成基礎軍官培養。

    不僅如此,剩下的一些扎馬合部族的漢子,也被楊七調遣到了各軍中,擔任了最基層的軍官。

    所以,現如今的城衛軍基本上都是就近徵召的閒漢組成的。

    雖然杜金娥和楊四嫂在接掌了城衛軍以後,對城衛軍進行過一系列的特訓。

    但是,城衛軍畢竟沒有經歷過大戰,戰鬥力並不強橫。

    所以,在他們面對兵甲齊全,武裝到牙齒的汾州廂軍的時候,顯得有些慌亂。

    雙方初次交戰。

    杜金娥手裡的飛刀婉轉,在前面殺出了一條血路。

    楊四嫂緊隨其後,手持著一對銅錘廝殺,她雖是女兒身,可是力量卻不小,凡是被她手裡的銅錘磕著碰著的汾州廂軍,基本上都非死即傷。

    然而,二女雖然勇猛,但是手下的兵馬不爭氣。

    除卻了杜金娥麾下城衛軍中一票由她從杜家寨帶過來的女兵外,其餘的軍卒,皆被擋在了距離她們百丈之外。

    張德林的副將見狀,立馬分兵兩處。

    他讓兩千兵馬去絞殺城衛軍,他自己率領九百人迎戰二女。

    杜金娥眼看著城衛軍被汾州廂軍絞殺,惡狠狠的罵了一句,“不爭氣的東西……”

    杜金娥在楊七面前表現的或高冷或溫婉,但是她本質上其實是一個性格大大咧咧的女人。

    加上她是土匪出身,所以在著急的時候難免說話帶著一點兒匪氣。

    她回身看了一眼身後緊緊跟隨她的百人女兵,咬牙吼道:“老娘就算是憑藉這一百人,也能打退你們。”

    楊四嫂緊握著銅錘,策馬到了杜金娥身邊,低聲道:“還有我!”

    “殺!”

    雙方再一次酣戰在了一起。

    此處的酣戰並沒有似乎並沒有多少人關心。

    大同府城內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張德林攻城的戰鬥上。

    從張德林兵臨大同府城的時候。

    大同府知府陳江陵,果斷命人封閉的四門。

    同時,他調集了城內一切可以防備的力量,登上了城頭阻止張德林的進攻。

    可惜的是,大同府城內,能夠戰鬥的兵馬幾乎被抽調一空。

    陳江陵能組織起來的只有一幫衙役,和一群臨時抽調的民夫。

    大同府城頭上。

    陳江陵正指揮著衙役和民夫們抵禦往城頭上湧上來的汾州廂軍。

    他一個書生,如今手持著長刀,正在和攀上城頭的汾州廂軍廝殺。

    府衙裡的衙役頭目,渾身鮮血的撲到了陳江陵身邊,“府尊,要守不住了。咱們唯一的援軍城衛軍,被阻攔在一里外。咱們這些人,守不住啊。”

    “噗呲~”

    陳江陵持刀劈死了一個汾州廂軍,衝著衙役頭目喊道:“守不住也得守。”

    陳江陵一把拽起了衙役頭目,雙眼赤紅的道:“咱們背後不僅有千千萬萬的大同府百姓,更有虎侯的家小,還有你我的家小。”

    衙役頭目哭訴道:“可是……兄弟們已經死傷過半了……”

    陳江陵瞪著眼,咬了咬牙,低吼道:“你帶一隊人去城內,一旦城破,你就護送著虎侯家小速速離開。”

    “府尊?!”

    陳江陵狠聲道:“誰都可以死,虎侯的家小不能死。若不是虎侯,你我豈能坐到今日的位置上?虎侯不僅對你我有知遇之恩,更是把一家老小都託付到了我們手裡。

    若是我們連虎侯家小都保不住,如何面對虎侯?”

    “屬下明白。”

    衙役頭目眼含熱淚,匆匆帶著一群人下了城頭,直奔大同府城內的楊府。

    此事的大同府城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些許的歹人們趁機在大同府城內作亂。

    衙役們卻視若無睹。

    一行人到了楊府的時候,就看到楊府的家丁和護衛們早已把整個府邸守衛了起來。

    衙役頭目稟明了身份以後,就被人帶進了府內。

    楊府正堂。

    曹琳正經危坐,在她身旁坐著初醒,二人皆面色凝重。

    “屬下拜見兩位夫人。”

    衙役頭目進入了正堂以後,趕忙施禮。

    曹琳鎮定的坐在椅子上,問道:“外面戰況如何?”

    衙役頭目慌忙道:“賊人勢大,大同府城岌岌可危。府尊派屬下過來,護送兩位夫人出府。”

    曹琳站起身,眯著眼,低聲道:“擋不住了嗎?”

    衙役頭目鄭重的點了點頭。

    曹琳看向初醒,凝重道:“初醒妹妹,你帶著宗衛孩兒先隨他們離開。”

    初醒難以置信的看著曹琳,“姐姐你……”

    曹琳傲然道:“大同府城,乃是郎君的大同府城。我曹琳,是將門之女。我豈會在此危難之際,棄城而逃。”

    初醒咬了咬牙,堅定道:“姐姐既然要留下,妹妹也陪著你一起留下。”

    曹琳果斷搖頭,“你腹中有郎君的孩兒,不可留在此地冒險。你我可以死,但是郎君的孩兒不能有失。聽姐姐的,帶著小宗衛離開。”

    “姐姐……”

    曹琳直接擺手,旋即冷聲喝道:“火山衛何在?”

    兩個紅衣女子在曹琳呼聲下,進入到了正堂。

    曹琳當即下令道:“甲三,你率領兩百人,護送二夫人和宗衛,前往復興府城。甲二,你召集城內所有火山衛所屬,隨我抗敵。

    同時,傳令楊府名下所有作坊內的雇工,告訴他們,今日願意隨本夫人抗敵者,不論生死,賞銀百兩。”

    “諾!”

    兩個紅衣女子,當即下去執行曹琳的命令。

    楊府的產業,在大同府城內,佔據了近半城。

    其下的雇工人數接近了兩萬人。

    隨著曹琳一聲令下,願意博一個富貴的漢子們,齊刷刷的匯聚到了楊府門前。

    曹琳命人打開了府庫,把府庫裡面儲存的兵甲,一併取了出來,交付給了這些漢子。

    兩萬多的雇工,並不是全都願意幫楊家拚命。

    但是,即便如此,曹琳也在極短的時間內,聚集了四千人。

    曹琳披甲、掛劍,出現在了楊府門外,看著門外的漢子們,鄭重的喊道:“今日,你們隨我禦敵,他日本夫人還你們一場富貴。

    即便是你們自己在這一場戰爭中戰死,本夫人也會讓你妻兒富貴一生。”

    “誓於楊家共存亡!”

    有忠心曹琳的管事帶頭呼喊了一聲,於是乎,四千多漢子跟著一起呼喊。

    曹琳持劍,高呼,“出征。”

    四千人,浩浩蕩蕩的衝向了城牆。

    有了四千生力軍的加入,原本岌岌可危的大同府城,一下子被穩住了。

    陳江陵見到曹琳的時候,激動的熱淚盈眶,他結結巴巴的說道:“夫人何必親自涉險?”

    曹琳平靜的看著陳江陵,淡然道:“大同府城,是楊家的大同府城,也是我郎君的大同府城。若是我郎君不願意,誰也別想把大同府城拿走。”

    曹琳這話說的格外的霸氣,配合她那平靜的神色。

    給人一種很信服的感覺。

    城下。

    張德林見到城頭上增兵以後,微微皺了皺眉頭。

    “螳臂擋車,不自量力。”

    張德林面色冷峻的揮手,“全力攻城。”

    七千訓練過的廂軍,面對城頭上雜亂的臨時軍隊,壓著在打。

    城頭上臨時組建的人馬,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

    曹琳的臉色早已鐵青,她意識到了大同府城恐怕守不住了。

    但是,她並沒有後退,也沒有跑。

    她已心存死志,決定和大同府城共存亡。

    並不是說曹琳不怕死。

    當她帶領著人沖上城頭的時候,心裡抱有希望。

    可是隨著她帶來的人不斷死去,她的希望也被慢慢的擠破了。

    “殺上來了~”

    汾州廂軍,經過了廝殺,終於登上了大同府城的城頭。

    隨著汾州廂軍源源不斷的沖上城頭。

    城頭上臨時軍隊的生存空間被急劇的壓縮。

    僅僅一刻鐘,臨時軍隊被殺的只剩下了一千多人。

    而這一千多人,被壓制在了城門樓子前短小的城牆上。

    曹琳臉色蒼白的掃了一眼黑壓壓湧過來的汾州廂軍。

    “殺了我……”

    絕望的曹琳顯得更加的決然,她低聲呢喃了一句。

    猛然轉頭,對她身旁的陳江陵道:“賊人若是靠近我十步之內,你就殺了我。”

    陳江陵一樣臉色慘白,聽到了曹琳的話,他失聲叫道:“夫人,你不會有事的。就算被他們抓住,只要你表明身份,他們就不敢對你怎麼樣。”

    曹琳搖頭道:“我縱然是死,也不會讓郎君蒙羞。”

    陳江陵渾身震動,他對曹琳躬身一禮,堅定道:“臣會死在夫人之前。”

    丟下了這句話,陳江陵就果斷的擋在了曹琳身前。

    汾州廂軍殺近了。

    城門樓子前的一千多人馬,已經被殺的剩下了百人。

    正當所有人已經絕望的時候。

    突然,從城頭一側衝出了一撥人馬。

    老弱婦孺皆有,明明是一群看起來很弱的人。

    但是他們卻表現出了驚人的戰鬥力。

    領頭的是一個老者,揮舞著一柄彎刀,帶領著老弱婦孺們在汾州廂軍的重圍中,殺出了一條血路。

    這些老弱婦孺們,足有三千多人。

    他們硬生生的把兩倍之敵,趕下了城頭。

    領頭的老者殺退了最後一個汾州廂軍以後,就提著他的彎刀,到了曹琳面前。

    他缺了牙的嘴張開,樂呵呵的笑著對曹琳道:“夫人,咱們來了。咱們扎馬合部族的族人沒有死絕之前,敵人別想在咱們地頭上撒野。”

    “嗚~”

    瞧著那滿城頭的老弱婦孺,瞧著那渾身帶傷的半大的孩子,曹琳的眼淚一下子湧出了眼眶。

    老扎馬合不會安慰人,所以看到曹琳痛哭的時候,顯得十分的窘迫。

    他憨厚的搓著手,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城下。

    張德林眼珠子都紅了,他親眼見證了一群老弱婦孺,把他麾下的兵馬,硬生生的殺下了城頭。

    攻城的兵馬,撤下來以後,剩下了不到四千。

    大同府城,唾手可得。

    楊延嗣的家小,觸手可及。

    可是就這麼被一群老弱婦孺給破壞了。

    他怎麼可能忍得下這口氣。

    “再攻!”

    四千的汾州廂軍,再次攻城。

    一場慘烈的廝殺,就此展開。

    這一次的廝殺,遠比之前的顯得更加的慘烈。

    老扎馬合領著扎馬合部族的老弱婦孺們頂在城頭上,一步也沒有退過。

    那些老弱婦孺們表現出的堅韌,遠超常人。

    明明看著是一個弱不經風的老婦人,可是她在身受重傷的時候,就敢抱著廂軍的軍卒,跳下城頭。

    明明看著是一個憨憨呆呆的小婦人,可是她卻敢揮起彎刀,可比她魁梧一倍的廂軍軍卒廝殺。

    明明看著是一個半大的孩子,可是他肚皮被劃破了,腸子流到了地上也不管,依然要在死之前,把他手裡的彎刀捅進敵人的胸膛。

    明明看著……

    明明看著……

    他們是最平凡的一群人,他們是最不起眼的一群人。

    可是,就是這群人,硬生生的抗住了汾州廂軍的進攻,致死都沒有退一步。

    明明他們在大同府城人的眼裡,是異類,異族。

    可是,他們卻表現出了絕對的忠誠和英勇。

    ……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2:19
第0606章 從助攻變成了主攻的戰局(第二更!)

    慘烈的廝殺持續了一個時辰。

    當攻城的汾州廂軍人數銳減到了一千的時候。

    張德林痛苦的閉上了雙眼。

    敗了……

    楊延嗣家小觸手可及,加官進爵近在眼前,可是愣是被一群老弱婦孺給殺沒了。

    被殺退了殘兵敗將們聚攏在了張德林身邊。

    他們已經沒有辦法再組織一場攻城戰了。

    “撤……”

    張德林遙望了一下城頭上那些零零散散的老弱婦孺的身影,不甘心的下達了撤退的命令。

    而等他撤到一里地外的時候,看到他分兵出去的三千人,也被屠宰的差不多了。

    凶悍的杜金娥,彪悍的楊四嫂,以及她們身後已經變成了血葫蘆的女兵,一個個都像是從血海裡爬出來的羅剎。

    “狗賊!”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杜金娥瞧見了撤退的張德林,就嘶吼了一聲,順手抄起了一柄橫刀,帶領著僅剩的十幾個女兵,殺了過去。

    張德林面色陰沉的掃了杜金娥一眼,卻沒有跟杜金娥纏鬥。

    而是帶著一千殘兵,揚長而去。

    “狗賊!別跑!”

    杜金娥紅著眼,追在張德林身後,像是一頭嗜血的猛虎。

    一口氣追出去了十多里,最後脫了力,一頭從馬背上栽倒了下來。

    楊四嫂追上了杜金娥以後,趕忙讓人檢查了一下杜金娥的情況。

    確認了杜金娥只是昏睡過去了以後,她們十幾個人,就齊齊的躺在了地上。

    她們也脫力了。

    ……

    大同府城,城頭上。

    前後參與城防的人數,多達九千多人。

    此刻,剩下的只有兩百三十多人。

    沒有一個人完好無損的。

    即便是曹琳,也被箭矢擦傷了好幾處。

    陳江陵胳膊上被削去了一大片肉,血液染紅了衣袖。

    最慘的還是老扎馬合,一條胳膊早已不見了,肚腸流了一地,頭上還在滋滋飆血。

    所有人都知道,這個老頭活不成了。

    一個年幼的孩子,慌忙的把老扎馬合的肚腸塞進了肚子裡,然後幫他按著肚子上那個一尺長的傷口,努力的讓老扎馬合多活一會兒。

    孩子眼淚在不斷的流淌。

    老扎馬合卻在笑嘻嘻的跟他說話,“娃娃,別哭……”

    孩子努力的用肩頭的衣裳擦拭著眼角的淚水,可是那淚水卻很沒出息的不斷往外湧。

    曹琳流著淚,走到了老扎馬合身邊,蹲下身,哽咽道:“今日大同府城得以保全,全是你扎馬合一族的功勞。”

    老扎馬合咧著嘴,一邊吐著血水,一邊笑道:“保住了就好,保住了就好……老扎馬合沒有辜負虎侯的信任……”

    曹琳欲言又止,遲疑了許久後,顫聲問了一句。

    “值得嗎?”

    “嘿嘿嘿……噗……嘿嘿……”

    曹琳問出的這三個字蘊含著什麼意思,老扎馬合聽懂了,他一邊低聲笑著,一邊吐血。

    良久,才說出了話。

    “值得……因為,只有虎侯把扎馬合部族的漢子,當人看……”

    理由很簡單,可是卻道盡了扎馬合部族的百年心酸。

    老扎馬合又斷斷續續的說道:“告訴……告訴……虎侯……他就是……就是……扎馬合部……族長……老扎馬……為他……戰死……不……”

    最後一句話,老扎馬合沒有說完就閉上了雙眼,一命嗚呼。

    曹琳忍者不讓自己哭出聲,哽咽的說道:“郎君……郎君不會虧待你們的……”

    “族長爺爺……”

    半大的孩子,沒有曹琳那麼倔強,早已經失聲痛哭。

    隨著老扎馬合死去,城頭上那些重傷的扎馬合部族的老弱婦孺,也相繼死去。

    到最後,城頭上的活人,剩下了不到九十人。

    這裡面,大部分都是扎馬合部族的孩子。

    扎馬合部族的老弱婦孺們,在戰鬥的時候,下意識的護著孩子們。

    所以,在戰後,活下來最多的才會是孩子。

    曹琳望著城頭上那東倒西歪的扎馬合部族老弱婦孺的屍體,哽咽道:“陳江陵……剩下的就交給你了……我要帶孩子們回府……”

    陳江陵拱手,沉重的說道:“定不辱命。”

    曹琳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低聲道:“所有為大同府城戰死的人,收攏在一起,登記造冊,準備好棺木。依照我夫君定下的規矩,戰死的英豪,送往忠義山埋葬。”

    “諾。”

    ……

    自張德林領兵入大同府,歷經四縣,屠戮四縣,決戰大同府城。

    一個欣欣向榮的大同府,被張德林的一萬兵馬,糟蹋了一半兒。

    就連曠野裡等待徵收的秋糧,也被張德林毀壞了不少。

    此戰牽連的百姓,二十多萬。

    此戰被屠戮以及戰死的人數,多達六萬。

    趙光義丟下的這一顆老鼠屎,攪壞了大同府這一鍋清湯。

    ……

    大同府城戰後的第二日,遠在夏州的楊七才得到消息。

    “嘭!”

    盛怒之下的楊七,一掌落下,在他身側的一棵大樹,被他砸斷了。

    “趙光義!”

    楊七高呼趙光義之名,牙齒咬的咯嘣作響。

    “少爺……”

    彭湃小心翼翼的輕呼了一聲。

    楊七深吸了一口氣,努力的平復了一下心情,他擺了擺手,聲音沙啞道:“我沒事……”

    許久之後,楊七聲音低沉的說道:“令,扎馬合部族護衛大同府城有功,老扎馬合以諸侯禮葬之,扎馬合部族戰死的老弱婦孺,均為忠義,遷葬忠義山。”

    “令,扎馬合部族,自即日起,諸族均為楊家附庸,以家臣禮待。”

    “令,忠義山,除守陵人外,另設忠義衛,僅供扎馬合部族族人供職,劃撥萬畝良田,歸忠義衛所屬。我楊延嗣有生之年,永不徵賦。”

    楊七連下三令,頓了頓,冷聲又道:“令,晉軍集結,各府各縣均予以配合。晉軍主將暫由杜金娥擔任,副將由孟金榜擔任。

    成軍日起,開赴大同府邊陲,防衛賊人再次偷襲。

    令,寇准配合陳江陵,盡快張榜安民,安撫大同府城百姓。同時,免除今歲大同府城遇襲的四縣的百姓稅賦。

    令,曹琳酌情賞賜此次大同府一戰,所有參戰人馬。”

    “屬下這就去傳令。”

    彭湃匆匆去派人傳達楊七的命令。

    楊七眼中怒火中燒,心急如焚,卻沒辦法趕回大同府去。

    他只能把所有的怨氣、恨意,全部壓在心頭上。

    野乞干泊身死,銀夏二州戰事未果。

    楊七麾下大部分的兵馬目前都陷入到了銀夏二州的戰事當中。

    他唯有快速的解決了銀夏二州的戰事,才能趕回大同府去。

    ……

    銀夏二州的戰事如今變的很詭異。

    野乞干泊戰死,野乞部族的兵馬也分崩離析。

    而李繼遷這個打敗了野乞干泊的人,他麾下兵馬的遭遇,和野乞部族的兵馬很相同。

    老楊在圭爾城一場絕地反擊之戰,打的確實漂亮。

    不僅打敗了李繼遷,解了圭爾城的困境。

    同時,也讓李繼遷派出去深入夏州的兵馬,變的群龍無首。

    和野乞部族的兵馬一樣,變的分崩離析。

    整個夏州境內,充斥著各路的野乞部族和李繼遷部的兵馬。

    並且,毫無目的的混戰成了一團。

    而作為本次戰鬥的輔助方,楊七部兵馬。

    突然就從輔助方,變成了侵略方、主戰方。

    楊五統領的鐵騎軍,在進入到了夏州以後,雷霆掃穴一樣的橫推了過去。

    雖然鐵騎軍尚未真正成軍,但是卻展現出了強橫的戰鬥力。

    他們本就是萬一挑一挑出來的悍卒,經過了一場一場的訓練的磨練,已經變成了一個個強橫的騎兵。

    即便是沒有全套的盔甲裝備,他們依然能夠在馬上稱雄。

    入夏州短短幾日。

    楊五率領的鐵騎軍,就剿滅了李繼遷部的五萬多殘軍。

    同時,還收攏了一大批游離的野乞部族的兵馬。

    這些野乞部族的兵馬被楊五收攏以後,就變成了鐵騎軍的僕從。

    殤傾子統領的遊騎軍,戰鬥力也非常的強悍。

    但是,他並沒有在夏州境內戀戰,而是一路突進了過去。

    他接到的命令是馳援圭爾城,所以他必須在一定的時間內,到達圭爾城,馳援老楊。

    雖然老楊已經打退了李繼遷,但是楊七並沒有給他新的命令。

    所以,他只能遵從楊七的命令。

    ……

    圭爾城。

    老楊打退了李繼遷以後,重新統領著兵馬進入到了圭爾城,並且據守在城內。

    在老楊打退了李繼遷三日後,殤傾子率領著遊騎軍到達了圭爾城。

    有了殤傾子麾下的遊騎軍加入,圭爾城再次變的固若金湯。

    一下子,圭爾城內的老楊等人,都鬆了一口氣。

    老楊當即下令,大慶了一場。

    第五日。

    楊五率領這鐵騎軍也到達了圭爾城。

    楊五不僅率領著鐵騎軍,一路上還收攏了近四萬多野乞部族的兵馬

    隨著這一支大軍進入圭爾城。

    野乞干泊戰死的消息,也第一次被所有人所知。

    圭爾城內原本僅剩的野乞部族的兵馬,陷入到了哀傷當中。

    他們的情緒變的非常的低落。

    而就在楊五進入圭爾城不久,楊七也緊隨其後到達了圭爾城。

    楊七到了圭爾城,老楊就果斷的把兵權重新甩給了王貴。

    他自己又重新變成了那個在戰場上為學子們講解兵法的老夫子的模樣。

    ……

    圭爾城。

    城門樓子。

    楊七坐在主位上,在他下手,分別坐著王貴、楊五、殤傾子。

    “李繼遷部有什麼動向?”

    楊七當即就問王貴。

    王貴鄭重道:“李繼遷兵敗以後,就退守銀州城,他趁機調回去了一批派遣到夏州各地的兵馬,又派人收攏了一些殘兵,目前帳下重新匯聚起了十多萬人。

    除此以外,李繼遷又從綏州調集了十萬人馬,合兵二十三萬,似乎準備捲土重來。”

    楊七皺眉,又問道:“我軍戰損如何?”

    王貴遲疑了一下,低沉的道:“大同軍還有不到兩萬人……”

    殤傾子道:“遊騎軍並沒有損傷……”

    楊五道:“鐵騎軍的將士損傷也不大。”

    楊七緊皺著眉頭,說道:“既然如此,我們所有的人馬加起來,也不到六萬人。和李繼遷麾下的二十三萬兵馬相比,在人數上並不佔優勢。”

    楊五側目道:“仗打到了這個份上,人數已經不能說明問題了。”

    楊七鄭重道:“我們心裡都清楚,可是我們麾下的兵馬並不清楚。”

    王貴猶豫了一下,說道:“或許,可以嘗試招攬一下野乞部族的兵馬。他們目前群龍無首,士氣低落,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而且,現在收攏了野乞部族的兵馬,戰後,我們就能連野乞部族的管轄的地方,一併收取。”

    楊七搖頭,道:“不妥,趁火打劫,固然能夠得到暫時的好處。但是野乞部族不會真的臣服於我。如今夏州打大半已經在我們掌控之下。戰後,我們取了夏州即可。

    野乞部族的老弱婦孺盤桓的地方,還是留給他們算了。

    一則,野乞干泊雖死,但是野乞古谷渾還活著。

    二則,野乞部族盤桓的地方,除了東勝州、雲內州、夏州,這三州外,剩下的地方皆是草原。暫時不適合被我們掌控。所以還是由野乞部族掌管比較好。

    我們此戰,一口氣吞了兩州半,需要很長時間去消化。

    而且此戰,我們麾下的兵馬消耗也比較大。

    所以,吞下更多的地方,對我們而言,並沒有好處,反而是累贅。

    反而,扶持野乞古谷渾,對我們是有利的。

    由他們暫時管理著,我們不僅能夠獲得野乞部族的人心。也能從野乞部族不斷的獲取廉價的戰馬。”

    王貴三人是戰場上的將軍,威武勇猛。

    可是三人都不太懂政治,更不懂政治謀算。

    所以,在楊七說出這番話以後,他們只能懵懵懂懂的點頭。

    同時,楊五暗地裡搖頭,他覺得自家七弟心好黑。

    這是要把野乞部族壓榨到死啊。

    ……

    次日。

    楊七令王貴集結了野乞部族的兵馬。

    圭爾城內的校場上。

    密密麻麻的站滿了如同行尸走肉一樣的野乞部族的兵馬。

    楊七孤身站在點將台上。

    等到野乞部族兵馬到齊了以後,楊七開口了。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2:20
第0607章 主動出擊(第三更!)

    “野乞頭領亡故,爾等痛心,六神無主,我楊延嗣一樣痛心。”

    楊七張嘴就是一句寬慰人的話,聲音喊的很大,幾乎把所有野乞部族兵馬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但是,人固有一死,沒有人例外。我們既然不能阻止野乞頭領的死亡,作為他的朋友以及族人,我們應該把目光,放在殺害野乞頭領的罪魁禍首身上。”

    楊七一指圭爾城西,朗聲喊道:“殺害野乞頭領的罪魁禍首就在那裡,如今他正聚集了二十三萬大軍,捲土重來。

    他不僅殺害了野乞頭領,還想殺死諸位,以及諸位家中的妻子和兒女。”

    這話一出,野乞部族兵馬的眼神裡,多了一絲怨恨。

    楊七趁熱打鐵,“我們是人,不是牲口,不能任人宰割。更不能讓他們禍害我們的妻子和兒女。所以,我們要反抗,我們要用盡全力,打退他們,打跑他們,用我們的雙手保護我們的家人。”

    楊七的話,很有煽動性。

    野乞部族的族人,對妻子並不看重,可是很看重兒子。

    所以提到他們兒子的安慰,他們顯得很激動。

    但是,僅僅是激動而已。

    楊七知道他們的心結在哪兒,於是乎,接著道:“我要告訴諸位一個好消息。野乞頭領雖然亡故,但是他的兒子,你們的少族長野乞古谷渾還活著。

    我相信,他一定會秉承野乞頭領的遺志,重新帶領你們野乞部族的族人,雄踞在草原上。”

    “少族長還活著?”

    “少族長還在,太好了。”

    “……”

    得知了野乞古谷渾還活著,野乞部族的兵馬開始變的有些激動了起來。

    他們從小就和野獸為伍,骨子裡的獸性遠比漢人要濃烈一些。

    群居的野獸中,一般都有頭領存在。

    它們習慣了在頭領帶領下過活。

    一旦失去了頭領,它們就會像是一盤散沙。

    野乞干泊這位老頭領去世,讓野乞部族的兵馬變成了一盤散沙。

    可野乞古谷渾的生還,卻讓他們看到了重新聚集在一起的希望。

    野乞部族的兵馬,開始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歡呼雀躍。

    楊七都不得不佩服他們思想的單純、性格的直爽。

    傷心時,六神無主,如同行尸走肉。

    開心時,歡呼雀躍,似乎整個世界都有了光彩。

    楊七並沒有打擾他們的歡樂,他就那麼靜靜的在點將台上等待。

    直到野乞部族的兵馬,把他們這一段時間胸膛裡聚集的怨氣全部用歡樂沖散以後,才繼續開口道:“野乞部族的兄弟們,別急著歡呼。以後有的是日子讓我們共同歡呼。

    在此之前,我們要團結在一起,打敗李繼遷部的兵馬,生擒了李繼遷,佔領他們的草場,搶奪他們的牛馬,然後歡歡樂樂的回去。”

    野乞部族的兵馬聞言,一個個直愣愣的看著楊七,一言不發。

    楊七明顯的覺得有些懵,下意識問了一句,“好不好?”

    “吼!”

    “好!好!好!”

    “……”

    一下子,野乞部族兵馬的熱情就被點燃了。

    他們奮力的嘶吼著。

    王貴、老楊、楊五、殤傾子等人站在一側,看著那些激動的臉紅脖子粗的野乞部族兵馬。

    老楊翻了翻眼皮,低聲說了一句,“軍心可用。”

    鼓動了野乞部族的兵馬生出了敢戰之心。

    楊七麾下可用的兵馬,一下子超過了十萬。

    十萬對李繼遷二十三萬大軍,依然顯得勢弱。

    但是,卻比之前不到六萬兵馬,要多一份勝算。

    隨著李繼遷率領著二十三萬大軍越來越近,楊七也開始調兵遣將。

    城門樓子內。

    楊七等人齊聚一堂。

    在楊七面前的案几上,擺著一份相對比較精密的地圖。

    楊七拍著地圖,鄭重道:“諸位,此次對戰李繼遷,我不準備死守在圭爾城。我要明刀明槍的跟李繼遷打一場,一戰打斷他的骨頭,讓他以後見到我楊延嗣,就繞道走。”

    老楊聽到楊七這話,癟了癟嘴,眉頭緩緩皺起,卻並沒有說話。

    王貴面色沉重的道:“會不會太冒險了?李繼遷的兵馬,遠比我們麾下的兵馬多一倍還多。正面和李繼遷對戰,並沒有多少勝算。

    但是,死守圭爾城的話,我們的勝算會達到八成。到時候單單是耗著,也能把李繼遷耗死。

    而且,我們可攻,可守,主動權完全掌握在我們自己的手裡。”

    楊五、穆羽二人讚同的點了點頭。

    殤傾子一臉無所謂。

    只要有楊七指揮的戰鬥,殤傾子完全把自己當成了一個只負責衝鋒陷陣的先鋒將軍。

    怎麼打,他不管。

    他只負責按照楊七的命令去作戰。

    王貴的話很誠懇,也獲得了所有人的贊同。

    但是,楊七卻一口否決了王貴的建議,他堅定的拍著地圖,道:“這一場戰事,已經折騰的夠久了。我不想再拖下去。更不想讓人肆意的出現在我治下的府縣內,隨意的殺戮。”

    楊七聲音冷冽的道:“大同府,六萬軍民被屠,數萬畝良田被糟蹋一空。再來一次,我大同府的百姓,今年就不用過了。”

    可以看得出,張德林偷襲大同府,造成的慘烈的後果,在楊七心裡紮下了一根刺。

    提到大同府的慘狀,王貴有些沉默了。

    畢竟,他麾下的大同軍,許多都是來自於大同府的青壯。

    許多大同軍軍卒的家眷,在這一次大同府遇襲的戰鬥中,被屠戮一空。

    甚至,大同軍中的些許戰死的軍卒,他們的家眷也被屠戮一空。

    可以說,當大同軍撤軍回歸大同府的時候,大同府境內,會有許許多多的家庭,就此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

    大同軍的軍卒,之所以到現在還沒發瘋,沒出現營嘯,全是因為王貴、老楊等人耐心安撫的結果。

    城門樓子裡的氣氛顯得有些凝重。

    殤傾子開口打破了凝重的氣氛,“你下令吧!怎麼打,都聽你的。”

    楊七掃了眾人一眼,指著地圖上的一處山地,“既然要主動出擊,我們就有權力選擇對我們最有利的戰場。這個地方,是李繼遷二十三萬大軍的必經之路。

    這是一片山地,卻並不適合埋伏。

    但是,在它的背後,卻又一條奔騰的大河流過,因為有這一處山地阻擋,所以大河繞著它拐了個彎。”

    楊七指著山地,面目猙獰的道:“這一次我過來的時候,帶了不少火藥。我要炸開它,把李繼遷手裡的二十三萬大軍全部淹死。”

    王貴被楊七的想法嚇了一跳,他仔細的看了一下地勢,鄭重道:“此處雖然是矮山,可是炸開它,需要不少火藥。

    而且,此處山前的地勢很平坦,就算是炸開山,放水而攻,想要對李繼遷麾下的兵馬形成殺傷力,就必須放他們至少一半的人過來。

    如此,才能在炸山以後,水漫而下,滅掉更多的敵人。

    但是,如此一來,除了水淹掉的敵人外,還有一大部分的敵人,會匯聚在我們這邊。

    我們這邊地勢更加平坦,很難對敵人形成合圍之勢。

    李繼遷麾下的全部都是騎兵,一旦騎兵發動衝鋒。

    大同軍很難在這個時候發揮出作用。

    野乞部族的兵馬,雖然勉強可以一用,可是在面對李繼遷大軍的時候,他們很有可能被殺退。

    到時候,就剩下了遊騎軍、鐵騎軍,兩支兵馬對地了。

    不到四萬的兵馬,也許要對戰近十萬的兵馬。

    能贏嗎?”

    王貴看向了楊七,楊七並沒有回答他,而是看向了楊五和殤傾子。

    楊五感受到了楊七的目光,鄭重的道:“鐵騎軍能戰!”

    殤傾子眯著眼,淡然道:“再來十萬也無懼。”

    “好!”

    楊七當即拍板,朗聲道:“我會讓彭湃,帶領一支人馬,前去炸山。王貴,你負責帶領大同軍,絞殺逃脫的殘軍。

    楊延德,由你率領鐵騎軍,正面迎擊李繼遷部族的兵馬。

    殤傾子,率領遊騎軍從左側絞殺。

    由我,率領野乞部族的兵馬,從右側絞殺。”

    楊五愕然的看向了楊七,“鐵騎軍正面迎敵?”

    楊五覺得自己有點聽錯了。

    楊七卻堅定的點頭,“我對鐵騎軍寄予厚望,這一戰,就是對鐵騎軍最終的考核。只要戰勝了敵人,鐵騎軍就算通過了考核,正式成軍。”

    楊五失聲道:“可是……”

    楊七擺手道:“沒什麼好可是的,重甲騎兵,從他們誕生的那一天起,他們的宿命就是對陣數倍於自己的敵人作戰。”

    楊五神色凝重的點頭,“我明白了。”

    “開始備戰吧。”

    楊七一聲令下,圭爾城內的所有兵馬開始備戰。

    王貴、楊五、殤傾子迅速的下去調兵遣將。

    彭湃在得到了楊七軍令以後,帶著一幫稻草人,押送著楊七帶過來的火藥,以及後續追加的火藥,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圭爾城。

    楊七自己也準備去動員野乞部族的兵馬。

    楊七踱步走到城門樓子門口的時候,突然被叫住了。

    “七郎……”

    老楊神色複雜的輕呼了一聲。

    楊七轉頭,臉上洋溢著笑意,問道:“爹,您有何吩咐?”

    老楊遲疑了一下,低聲問道:“大同府遇襲,你準備怎麼應對?”

    楊七臉上的笑意一掃而空,他盯著老楊,平靜的道:“您放心吧。我不會造反……”

    老楊緩緩的點頭。

    “那就好……”

    “但我也不是那種喜歡吃悶虧的人。”

    楊七補充了一句,然後大步的離開了城門樓子。

    老楊愣愣的望著楊七離去。

    半晌,老楊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哎~”

    ……

    兩日後。

    楊七率領著野乞部族的兵馬趕赴戰場。

    楊五的鐵騎軍,殤傾子的遊騎軍,一左一右的跟隨在楊七兩側。

    王貴率領著大同軍緊隨其後。

    大軍行進了半日,到達了楊七選定的戰場。

    此地名叫溝裡丘。

    地勢很奇特。

    一座矮山聳立在西北處,在矮山的西側,有一條波濤洶湧的大河。

    大河奔流而下。

    雖然沒有黃河那麼波瀾壯闊,但是在這西北,也算得上一條數得上名字的大河。

    在溝裡丘以南,是一處凹進去的陷坑。

    在陷坑和矮山中間,是一片開闊地。

    以北則是廣闊的平原。

    楊七率領兵馬,就駐紮在這平原上。

    ……

    溝裡丘以西百里外,李繼遷正率領著他麾下的二十三萬大軍浩浩蕩蕩的前往圭爾城。

    這是孤注一擲的一戰,李繼遷堵上了全部的家當。

    贏了,野乞部族的幾百里沃土,幾十萬族人,盡歸他掌控。

    輸了……

    李繼遷不覺得自己會輸。

    二十三萬大軍,一路前行。

    天黑的時候,趕到了大河河畔。

    李繼遷命令大軍就地紮營。

    夜深了。

    李繼遷卻睡不著。

    他心頭狂跳,有一種異樣的感覺。

    藉著月色,李繼遷出了中軍大帳。

    跨上了他御用的寶馬,一口氣奔到了大河邊上。

    在他身後,跟隨著數百的護衛,卻被他粗暴的趕走了。

    到最後,剩下他一個人,獨自在大河邊上漫步。

    沿著河岸一路往上,大河中河水波濤洶湧的聲音,牽動著他的心臟似乎跳的更快了。

    “李施主……”

    一聲輕呼在李繼遷耳畔響起。

    李繼遷猛然轉頭,就看到了一個年邁的大喇嘛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他身後。

    李繼遷瞳孔一縮,厭惡的盯著大喇嘛,“怎麼是你!”

    苯教活佛結了一個佛禮,笑眯眯的道:“自然是貧僧……”

    李繼遷快速的四掃了一眼週遭的曠野,冷聲道:“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苯教活佛笑了笑,輕聲道:“自然是隨著李施主的腳步而來。”

    李繼遷冷笑道:“難怪老夫覺得心緒不寧,原來是你這個賊禿暗中跟著老夫。你跟著老夫,到底有何用意?”

    苯教活佛笑道:“貧僧觀李施主有一難,特來化解。”

    “呵呵……”

    李繼遷譏諷的笑道:“老夫有難?難從何來?”

    “從來處來……”

    李繼遷當即瞪眼,“別跟老夫打機鋒……”

    苯教活佛搖頭一笑,“李施主何不聽貧僧把話講完?”

    李繼遷冷冷的盯著他。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2:21
第0608章 一場可笑的鬧劇(第四更!)

    苯教活佛結了一個佛印,笑道:“李施主,往東乃是死地,還請李施主早已懸崖勒馬。”

    “巧舌如簧。”

    李繼遷冷笑了一聲,“賊禿,說來說去,你就是想騙老夫同你去共謀西域。老夫是不會答應你的,趕緊滾。”

    苯教活佛笑的眯起了眼,“西域百國,所佔之地,遠比這西北大百倍,李施主何必耗費兵力,在這西北苦苦征戰?

    李施主麾下兵馬能征善戰,只要肯進西域,必定能在西域打下偌大的疆土。

    貧僧所求的,也不過是在李施主以後的疆過之中,借一塊小地,立一個佛國而已。

    當然了,李施主若是願意奉我苯教為國教,我苯教上下,自當竭盡全力幫李施主成就霸業。”

    李繼遷咬了咬牙,狠辣道:“老夫和楊家的仇怨,不共戴天,不滅楊家,老夫那兒也不會去。”

    “無量壽佛……李施主,漢人有句話,叫退一步海闊天空。”

    “我們黨項也有一句話,叫進一步錦衣玉食。”

    苯教活佛面色一僵,“李施主何必如此執迷不悟?”

    李繼遷譏諷道:“你又能奈我何?”

    “無量壽佛……”

    苯教活佛宣了一聲佛號,一臉慈悲的說道:“李施主既然如此執迷不悟,那麼貧僧休怪貧僧無禮了。”

    話罷,苯教活佛撫掌,一行人緩緩的進入到了李繼遷的視野。

    十六個武僧,一個黨項人。

    李繼遷對於那些武僧,沒有任何的情緒,可是看到了那個黨項人的時候,他的臉色變了。

    “繼捧?!”

    李繼遷咬牙切齒的吐出了兩個字。

    李繼捧再見李繼遷,顯得有些羞愧,不過那一絲羞愧轉瞬即逝。

    他單手撫胸,恭敬道:“兄長。”

    李繼遷冷冷的盯著李繼捧,低聲道:“你不是應該在抵禦折家軍嗎?”

    李繼遷威勢很重,嚇的李繼捧心頭狂跳。

    不過,李繼捧在看到了他身旁的苯教活佛以後,心神鎮定了不少,他看向李繼遷,生硬的笑道:“兄長,我的確是在抵禦折家軍,不過在前幾日的時候,我收到了上師一封書信,說兄長恐怕有難,讓我前來一救,所以我就急忙趕過來了。”

    苯教活佛隱晦的用輕蔑的眼神瞥了李繼捧一眼。

    事到如今了,還要那麼多臉面,講那麼多俗套的東西,簡直是多餘。

    果然難成大事……

    李繼捧既然要臉,不願意撕破臉皮,苯教活佛就只能替他撕破了臉皮。

    苯教活佛看向李繼遷,說道:“李施主既然不願意同貧僧合作,那麼貧僧就只能幫忙換一個人跟貧僧合作了。”

    “你們要殺老夫?”

    李繼遷挑眉,冷冷的看著他們。

    目光掃了一圈,落在了李繼捧的身上,“李繼捧,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麼?老夫斷了陽根,你注定會在老夫之後,成為黨項共主,為什麼還要這麼做?”

    李繼捧遲疑了一下,然後目光炯炯的盯著李繼遷,略顯緊張又興奮的說道:“我等不下去了……你越活越精神,斷了陽根以後,就顯得更加的精神了……

    我未必能活的比你長,就算是我活的比你長,你也未必會把黨項共主的位置傳給我。

    你還有個兒子。

    雖然他也跟你一樣斷了陽根,可是他卻依然能夠代替你成為黨項共主。

    我不一定能活過你們父子,所以……

    我只能親手從你手裡把黨項共主的位子拿過來。”

    李繼遷咬著牙,低吼道:“你這是在找死……”

    撕開了臉皮,李繼捧也就無所顧忌了,他興奮的道:“我是在找死,可是死的人只會是你。有上師幫我,我一定會代替你,成為黨項共主的。”

    李繼捧越說越興奮,“到時候我不僅會代替你成為黨項共主,還會在上師的幫助下,縱橫西域。在西域建立一個龐大的國家,不輸給我們先祖建立的北魏。

    而且,我還能代替你,幫忙照顧已經成了活寡婦的嫂嫂……還有德明侄兒的那些美豔的妻妾……”

    李繼遷臉黑如鐵,他聲音顫抖的低吼道:“你何時跟那些賤人勾搭上的……”

    “嘿嘿嘿……”

    李繼捧得意的笑道:“從兄長你斷了陽根以後,嫂嫂就經常往我帳篷裡鑽……”

    “很好!”

    李繼遷面目猙獰的說了兩個字。

    李繼捧激動的道:“兄長,你就安心的去吧……”

    說完這話,衝著苯教活佛點了點頭。

    苯教活佛呼了一聲佛號,笑道:“送李施主往生極樂。”

    李繼遷雖然面目猙獰,卻出奇的鎮定。

    似乎是已經認命了。

    十六位武僧,一瞬間就撲向了李繼遷。

    李繼遷站在原地一動也不懂。

    就在十六位武僧撲到李繼遷身前的時候。

    突然。

    “噗噗噗~”

    強勁的弓弩聲響起。

    一陣箭雨從李繼遷身前飄過。

    撲向李繼遷的十六位武僧,在一息之間,就被射成了刺蝟。

    一個個掉落在地上,死了不能再死了。

    苯教活佛臉色驟變。

    李繼捧瞪大了眼珠子,一下子嚇的癱倒在了地上。

    “怎麼會……”

    “怎麼會?”

    李繼遷反問了一句,然後憤怒的衝著李繼捧咆哮,“老夫早就對這賊禿動了殺心,之所以沒動手,就是因為這個賊禿還有利用的價值。

    老夫在這個賊禿身邊埋伏了兩百多密探,賊禿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老夫的耳目。

    老夫知道這個賊禿在暗地裡聯絡各部的頭領。

    老夫也在等著他們跳出來。

    可是老夫怎麼也沒想到,最後跳出來的人,居然是你,我的親弟弟。”

    李繼捧聞言,恐懼的爬起身,跪服在地上,磕頭如搗蒜,“兄長,我錯了,我錯了……”

    “是他!都是他蠱惑我的!是他用我和嫂嫂的事情威脅我的!”

    恐懼一下子佔據在了李繼捧心頭,李繼捧指著苯教活佛,奮力的嘶吼。

    李繼遷移步上前。

    一支百人的弓弩隊,在李繼遷到達李繼捧眼前的時候,已經把李繼捧和苯教活佛一起團團圍困。

    “嘭!”

    李繼遷到了李繼捧身邊,憤怒的就是一腳。

    李繼捧被踹到以後,根本來不及去感受疼痛,慌忙的又回到了原地跪好。

    李繼遷不再搭理李繼捧,他走到了苯教活佛面前,冷聲道:“賊禿,你還有何話說?”

    “無量壽佛……”

    苯教活佛緩緩的閉上了雙眼,“成王敗寇,貧僧今日棋差一招,敗在李施主手裡,還望李施主給貧僧一個痛快。待到貧僧死後,請李施主給西域苯教的僧眾遞個話,令他們尋找貧僧的轉世之身。”

    李繼遷平靜的看著苯教活佛,突然開口,道:“老夫不殺你。”

    苯教活佛猛然睜開眼,驚恐的看著李繼遷。

    “你要用貧僧,控制苯教?!”

    “嘿……”

    李繼遷咧嘴,殘忍的一笑。

    他猛然揮起拳頭,狠狠的砸在了苯教活佛的腮幫子上。

    而後,他壓著苯教活佛就是一通老拳。

    直到把苯教活佛滿嘴的壓打掉了,又折斷了他的四肢,才站起身,甩了甩手。

    “難道只許你圖謀老夫,就不許老夫圖謀你?想得美。”

    殘暴的如同野狼一樣的李繼遷,居然放過了苯教活佛。

    這讓跪在地上顫抖的李繼捧感到了意外。

    同時,也讓他看到了一線生機。

    見到李繼遷走到了他面前,他就撲在了李繼遷腳下,親吻著李繼遷的靴子,失聲痛哭道:“兄長,我錯了,我是被那賊禿蠱惑的……”

    李繼遷捏著李繼捧的下巴,抬起了李繼捧的頭顱,笑眯眯的看著他,“你是不是看到老夫放過了賊禿,你就覺得老夫也會放過你?

    老夫放過他,是因為他還有用,但是你……”

    李繼遷臉上的笑意一掃而空,冰冷的看著李繼捧,道:“你該死。”

    “不!不!兄長,你不能殺我,你殺了我,咱們拓跋氏就絕後了。”

    李繼捧驚恐的嘶吼著。

    李繼遷譏諷的笑道:“你是不是許久沒見過那蘭兒了?”

    李繼捧愣了愣,不明白李繼遷話裡的意思,但是在李繼遷冰冷的目光中,他還是點了點頭。

    那蘭兒,是一個極美的女子,是李德明的女人。

    也是李繼捧在偷歡的時候,最喜歡找的女人。

    不過,聽說她在半年前失蹤了。

    “嘿嘿嘿……”

    李繼遷嘿嘿一笑,伏在李繼捧耳邊低聲道:“老夫很早之前,突然發現,那蘭兒那個賤人,懷了一個孩子。德明孩兒當時差點就把她給掐死了。

    不過,被老夫給攔下了。

    老夫當時想,等到找到了姦夫,一起活埋。

    可是,直到一個月前,那蘭兒那個賤人產下了一個小漢子的時候,老夫都沒找到姦夫。”

    李繼遷突然變的很亢奮,他雙手掐著李繼捧的脖頸,死死的箍住,李繼捧不停的掙扎,卻掙脫不了李繼遷的雙手。

    “知道嗎?就在剛才,你告訴老夫,是你跟那個賤人勾搭在一起的時候,老夫不僅沒有生氣。反而激動的快要瘋了。

    老夫有孫子了,所以你就沒用了。

    你放心的去吧。

    那個小漢子是老夫的親孫子,和你這個叛逆無關。

    老夫會親自教導他,讓他成為一個合格的黨項首領。”

    等到李繼遷話說完的時候,李繼捧已經被李繼遷給掐死了。

    可是,李繼遷依然沒有放手的意思。

    他依舊在那兒使勁掐,使勁掐,似乎要把全身的力氣用光了。

    良久之後,李繼遷在李繼捧的脖頸上掐出了兩個血洞,他才扔掉了李繼捧的屍體。

    “屍體全部扔到河裡,把老賊禿給老夫帶回去,嚴加看管起來。”

    扔下了這句話,李繼遷揚長而去。

    出來了一趟,生擒了苯教活佛,殺死了李繼捧,李繼遷整個人都顯得輕鬆了。

    他絲毫沒有殺死自己親弟弟的罪惡感,也沒有兒子被戴了綠帽子的恥辱感。

    整個人顯得很亢奮。

    弟弟而已,又不是沒殺過。

    當初他為了爭奪黨項共主的位置,殺了不少親兄弟。

    如今多殺一個,一點兒罪惡感也沒有。

    至於兒子戴綠帽子,李繼遷根本不在乎。

    有一個嫡親血脈的孫子突然出現,他高興還來不及呢。

    李繼遷回到了營地以後,就再也沒有感覺到心悸。

    ……

    一夜無話。

    次日。

    李繼遷起身以後,點齊了二十三萬大軍集合,開始渡河。

    大河上架著一架橋樑,是很早之前搭建的橋樑。

    李繼遷前一次進夏州的時候,就是從這橋上渡河的,這一次依舊如故。

    二十三萬兵馬緩緩渡河,大軍被拉的很長很長。

    ……

    楊七駐軍營地。

    斥候衝進了楊七的中軍大帳內,高喊道:“敵人到了。”

    楊七手持虎頭烏金槍,身穿鎖子甲,早已嚴陣以待。

    包括王貴、殤傾子、楊五在內,都在帳內待命。

    “應敵!”

    “出征!”

    “諾!”

    一瞬間,鐵蹄四出,十萬兵馬就動了起來。

    而李繼遷絲毫不知道,楊七已經準備好了埋伏等他鑽。

    李繼遷部二十三萬大軍全部渡河以後。

    一頭紮進了溝裡丘。

    他們先頭部隊嘴裡嚎著歌兒,悠閒過了溝裡丘。

    前行了兩里地,李繼遷部的先頭部隊,就看到了黑壓壓壓過來的楊七的兵馬。

    “有敵人!”

    先頭部隊趕忙向後面的部隊示警。

    “嘭!”

    然而,他們喊出的聲音,卻被一聲驚天巨響給掩蓋了。

    緊接著。

    “嘭!”

    “嘭!”

    “嘭!”

    “……”

    一連串,幾十聲震耳欲聾的巨響。

    李繼遷部兵馬的耳朵被震的嗡嗡作響,似乎是有人拿重錘在他們腦袋上敲擊了一下。

    戰馬在奮力的嘶鳴。

    它們似乎感覺到了危險,想要擺脫騎在它們背上的軍卒逃跑。

    隊伍一下子亂成了一團。

    “轟隆隆~”

    當他們耳中的嗡鳴聲緩緩消散的時候。

    他們腳下的大地開始震動。

    似乎是有千軍萬馬沿著矮山要衝了過來一樣的聲音響起。

    這不知名的聲響,讓整個隊伍變的更加慌亂。

    “蒙馬眼!堵馬耳!衝過去!”

    李繼遷早已抽出了他的佩劍,在隊伍裡聲嘶力竭的吶喊。

    然而,還沒等到他麾下的兵馬執行他的命令。

    就見,他們身側的矮山,突然晃動。

    滾石夾雜著泥土和樹木翻滾而下。

    還沒等到它們落地,就被滔天的洪水所掩蓋。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2:22
第0609章 一戰定乾坤

    “轟~”

    滔天大水,重開了矮山上的草木,一瀉千里。

    矮山下的李繼遷部兵馬,在大水沖擊下,被攔腰斬斷。

    數以萬計的李繼遷部兵馬被大水吞沒,慘叫聲不絕於耳。

    水往低處流。

    大水沖著李繼遷部的兵馬,一頭紮進了不遠處的陷坑裡。

    幾息之間,陷坑就被大水填滿。

    李繼遷心頭震動,張目結舌的看著大水吞噬了他麾下近一半的兵馬,心裡都在滴血。

    “轟隆隆~”

    大水帶來的震驚還沒有消散,不遠處,楊七率領的大軍就黑壓壓的撲了過來。

    “結陣,禦敵,穩住陣腳。”

    李繼遷提著佩劍,隨手斬殺了兩個慌亂的四處逃竄的軍卒,鮮血濺滿了一身,他卻猶不自知,大聲的在咆哮。

    在李繼遷大聲嘶吼下,他麾下的各部頭領倉皇中匯聚到了他身前。

    二十三萬大軍,到最後集結在了一起,剩下了不到十五萬。

    近八萬兵馬,被洪水葬送。

    “殺!”

    眼看著楊七率領的大軍越來越近,李繼遷也顧不得去排兵佈陣,他提著劍,一騎當先,率先殺了過去。

    在他身後,十五萬大軍猶如一窩蜂一樣湧了過去。

    “散!”

    而楊七這邊帶領著兵馬衝近了以後,一聲低吼。

    他身後的遊騎軍、野乞部族騎兵瞬間散開,一左一右呈兩翼狀衝向敵軍。

    隨著遊騎軍和野乞部族騎兵散開,被他們擋在身後的鐵騎軍就暴露了出來。

    楊五身著一套墨色盔甲,渾身上下包裹的嚴嚴實實,幾乎看不到一絲縫隙,連他胯下的戰馬,毅然披著鐵鱗甲。

    在他身後的鐵騎軍,穿戴著同樣的盔甲,五人一組,結成陣形,像是一個鋼鐵堡壘。

    鐵騎軍的裝備目前還在不斷的加緊鑄造中。

    所以,楊五身後的鐵騎軍,除過前六排的兩千軍卒外,其餘的大部分的軍卒,只是套著普通的盔甲。

    但是,鐵騎軍軍卒們的所有裝備,卻是配備齊全的。

    一支如同磐石一樣的鋼鐵堡壘屹立在兩軍陣前,看著很惹眼,也很吸睛。

    幾乎所以初見這支兵馬的人,都會感覺到他們不好對付。

    作為對手,李繼遷自然看到了這一支鋼鐵軍隊的出現。

    他也曾是多次建立重甲騎兵的人,自然能夠看出眼前這一支重甲騎兵的戰鬥力。

    明明知道對上這一支重甲騎兵,他麾下的兵馬會死傷慘重,但是他卻沒有別的選擇。

    “殺!”

    為了助長麾下兵馬的膽氣,他反而帶領著兵馬沖的更加瘋狂。

    楊五抬手,冷聲下令,“弩!”

    鐵騎軍軍卒,齊齊架起了他們馬背上的勁弩,一排排的鋒利的弩箭上,閃爍著冰冷的寒光。

    “風!”

    “嗖~”

    一排箭矢射了出去。

    明明有上千人在同時射箭,卻只有一個聲音。

    “風!”

    “風!”

    “……”

    一排排的箭矢射出,箭雨磅礴,吞噬著他們眼前李繼遷部兵馬的性命。

    衝在最前方的李繼遷部兵馬,幾乎是像割麥子一樣倒下。

    當真是認命如草芥。

    而李繼遷本人身前替他擋箭的親兵,已經死了八個之多。

    “刀!”

    鋼刀齊齊出鞘,形成了一片刀林。

    “殺!”

    鐵騎軍洪流,一擁而上,正面對陣十幾倍的敵人。

    “噗呲~”

    五人結陣,形成的小刀林,橫推而過。

    鐵騎軍的軍卒們,幾乎沒有多少多餘的動作。

    他們只需要握緊綁在手上的鋼刀,保持一個動作衝過去。

    一切擋在他們面前的活物,都會被他們一刀兩段。

    李繼遷部兵馬手裡的刀槍劍戟,砍在鐵騎軍軍卒的鐵盔上,只會擦出一絲火星,砍出一道白印,造不成任何威脅。

    這就是重甲騎兵真正的威能。

    在冷兵器為主的戰場上,重甲騎兵,就是戰場之王。

    鐵騎軍衝過李繼遷部大軍的軍陣,足足花了兩刻中,由此可見李繼遷部大軍軍陣的龐大。

    一次衝鋒。

    鐵騎軍軍卒戰死的足有上千人,大多都是那些身上沒有穿戴重甲騎兵盔甲的兵卒。

    雖然死的人數,超過了一成多。

    但是,這一次衝鋒,卻打出了膽氣。

    他們不僅正面對決了多達他們十幾倍的敵人,而且斬殺的敵人人數已然過萬。

    鐵騎軍的軍卒們,深情變的果敢,堅韌了不少。

    再也沒有之前對敵時候的惶恐、膽怯。

    隨著鐵騎軍軍卒們衝亂了李繼遷部兵馬的陣型,打壓了他們衝鋒的氣勢。

    楊七和殤傾子也開始帶著他們麾下的騎兵,對李繼遷麾下的兵馬展開了合圍絞殺。

    三支兵馬。

    就像是三柄利刃,在戰場上交叉切割。

    李繼遷部兵馬,就像是那砧板上的肉。

    而吃肉的人,遠不止這三支兵馬。

    騎兵對陣,王貴率領的大同軍步卒,顯得有些勢弱。

    但是他也沒閒著,在戰場邊沿的地方,他早已阻止起了一道道的防線。

    一些膽小的李繼遷部的逃卒,以及一些被沖散的小股兵馬,都成了他絞殺的對象。

    切割!

    分化!

    屠殺!

    隨著戰鬥的推移,李繼遷部的兵馬,就這麼一口一口的被楊七蠶食。

    “嘭~”

    當楊五率領的鐵騎軍手裡的陶罐雷在李繼遷部軍陣中炸開的時候。

    李繼遷就知道大勢已去。

    在這種正面硬碰硬對決的戰場上,鐵騎軍的軍卒能用出陶罐雷,就只能在一種情況下。

    那就是他們手裡的鋼刀已經砍頓、弩箭射光、短矛已經刺不穿敵人披甲的時候。

    能走到這一步,足以證明,他們真的殺了很多人。

    “吾主,逃吧……”

    李繼遷早已沒有了剛才帶兵衝鋒的英勇形象,他披頭散髮的提著劍,像是一個年邁的老卒。

    在他身側,數百的親兵護送著他一路衝殺出了戰圈,準備逃跑。

    李繼遷聲嘶力竭的嘶吼,“我不走……我不走……我走了,拓跋氏族就完了……”

    “走!”

    親兵們不顧李繼遷的反對,夾裹著李繼遷瘋狂的逃跑。

    往西,他們是不可能過去。

    因為楊七炸開了矮山,大河已經攔住了去路。

    往南也不可能。

    因為南面是楊七的地盤。

    只有往北。

    “天亡我拓跋氏……”

    這是李繼遷在戰場上留下的最後一句絕望的話。

    “虎侯,李繼遷逃了!”

    李繼遷剛一跑,有人就把消息送到了楊七身邊。

    楊七揮舞著虎頭烏金槍,一槍把一個敵兵捅了個對眼穿,側頭瞪著虎目,“王貴不是負責在外圍絞殺嗎?他沒攔住?”

    “沒有……”

    楊七一邊作戰,一邊讓人去傳令,“讓穆羽帶一支人馬去追。”

    “諾。”

    楊七一槍連人帶馬把一個李繼遷部小頭領砸飛,他持槍而立,大聲咆哮,“李繼遷已逃,我軍大勝!”

    凡是聽到楊七聲音的楊七部兵馬,跟著楊七一起高喊。

    然後,浪潮般席捲了整個戰場。

    李繼遷部的兵馬徹底愣了。

    吾主逃了?

    就這麼丟下我們大家逃了?

    “啊!”

    “啊啊啊啊!”

    絕望的嘶吼聲,在戰場上此起彼伏。

    “投降不殺!”

    殤傾子提著禹王槊,在戰場上高喊。

    在他身前的李繼遷部兵馬,早已被他渾身血淋淋的模樣下破了膽,一個個丟下兵器在跌坐在地上哀嚎。

    一陣呼嘯突然從殤傾子身前而過。

    那些投降了的了李繼遷部兵馬的人頭,全都掉落在了地上。

    楊七帶著野乞部族的兵馬,從殤傾子身邊擦肩而過。

    他在殤傾子驚愕和疑惑不解的眼神中,淡然的丟下了一句話。

    “我從未這麼說過……”

    “嘶~”

    殤傾子倒吸了一口冷氣,瞳孔驟然放大。

    這是要把……李繼遷部兵馬殺絕?!

    十七萬人啊!

    你怎麼敢?

    驚恐歸驚恐,但是殤傾子還是咬了咬牙,率領著他麾下的遊騎軍,繼續在戰場上廝殺。

    這一場廝殺,從早晨,一直持續到了傍晚。

    此戰敵軍無活口,也無俘虜。

    ……

    入夜。

    楊七率領著大勝歸來的大軍,進入到了圭爾城。

    當即,楊七就下令犒賞三軍,殺牛宰羊。

    而楊七所在的城門樓子裡,卻沒有慶祝的氣氛。

    場面顯得有些尷尬,氣氛顯得有些凝重。

    楊七皺著眉頭,低聲問單膝跪在他面前的穆羽,“你再說一遍……”

    穆羽很不甘心的咬牙道:“李繼遷……逃了……”

    城門樓子裡眾人手捏著酒杯,眼睛卻一眨不眨的看著楊七。

    楊七眯著眼,一句話也沒說。

    王貴苦著臉,站起身,拱手道:“李繼遷逃了,錯不在穆羽。李繼遷是黨項人,他比穆羽更熟悉草原。茫茫草原,闊野萬里,他只率領著小股兵馬融進去,很難找到。”

    王貴頓了頓,汗顏道:“錯在我,我負責圍守外圍,絞殺殘兵,卻沒攔住李繼遷。”

    話罷,王貴咬著牙,單膝跪倒在了地上,顫聲道:“還請虎侯降罪。”

    “咳咳~”

    老楊臉色有些發青,很不悅的乾咳了一聲。

    楊七眯著的眼睛突然睜開,朗聲笑道:“哈哈哈……一個李繼遷而已,逃了就逃了。如今李氏部族的兵馬被我們斬殺殆盡,李繼遷就算逃了回去,也翻不起什麼大浪。”

    楊七站起身,踱步到了王貴面前,扶起王貴,寬慰道:“您是長輩,王楊兩家,親如一家,您就別說什麼降罪不降罪的話了。”

    王貴慚愧的點了點頭。

    楊七又扶起了穆羽,笑道:“李繼遷的事兒,你也不必掛在心上。我們能打敗他一次,就能打敗他無數次。”

    穆羽怨恨的緊握著拳頭,“如果有下一次,我一定會生擒活捉他。”

    楊七舉起酒杯,朗聲笑道:“今日大勝,我們應該慶賀,共飲之。”

    氣氛一下子恢復到了歡樂的狀態。

    大家在城門樓子裡,飲酒作樂,好不痛快。

    歡樂的氣氛,一直持續到了半夜。

    眾人醉醺醺的栽倒在了城門樓子裡,酣睡了起來。

    王貴並沒有醉,老楊也沒有醉。

    二人並肩站立在城頭上。

    王貴感慨道:“七郎崛起之姿,勢不可擋。經此一役,西北再也沒有人能夠威脅到他了。”

    老楊皺著眉頭,擔憂道:“這也正是老夫所擔心的。”

    王貴看向老楊,“老哥哥是擔心有一天,七郎勢大以後,揮兵南下?”

    老楊重重的點頭。

    王貴遲疑了一下,低聲道:“七郎如今雖然位高權重,但是對你這個當爹的,他是發自內心的敬仰。你不點頭,他是不會揮兵南下的。當然了,前提是趙氏的那位官家,不要撩撥七郎才是。”

    老楊苦笑道:“照你的說法,老夫豈不是要拼了老命活長點。最好活個兩百歲,把七郎也熬死,那就不用擔心了?”

    王貴偷笑道:“是這個理。”

    老楊臉色越發的苦了,搖了搖頭。

    熬死七兒子?

    老楊覺得可能性不大。

    遙望著城外無邊的曠野,王貴突然長出了一口氣,“你發現了沒?”

    “嗯?”

    老楊被王貴這莫名其妙的話問的有點懵。

    王貴鄭重道:“七郎身上的威勢越來越重了。”

    老楊挑眉,愕然道:“你是在怪罪,七郎今**你出面認錯?”

    王貴搖頭,無所謂道:“本來就是我的錯,我自然應該承擔。”

    王貴遲疑了一下,神色凝重道:“我只是覺得,七郎身上威勢之所以會變重。這和趙氏官家有關。”

    老楊愣了愣,皺眉道:“你是說……陛下派人偷襲大同府……”

    王貴點點頭,擔憂道:“不錯。七郎原本是一個重情義的人,身上也沒有什麼威勢,很平易近人。可是,自從大同府被偷襲以後,七郎就有了一絲的轉變,變成熟了,也變得重權勢了。

    趙氏官家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七郎。長此以往下去,我怕他會把七郎逼成一個鐵血無情的人。”

    老楊瞳孔一縮。

    一個極具權勢,又極具力量的人,在變的鐵血無情的時候。

    那麼他只會做一件事。

    那就是不惜一切代價,問鼎至高。

    一時間,老楊瞅的有點心發慌。

    他心裡突然有點擔憂,擔憂趙光義會繼續作死,一直作到把楊七惹毛,然後楊七會聯合折家,率領幾十萬大軍南下。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2:22
第0610章 折家不厚道啊!

    楊七麾下的戰鬥力如何,老楊可是親眼目睹過的。

    而且楊七手裡還有更強勁的火藥在手。

    雖然老楊曾經和楊七約定,不許楊七使用火藥。

    但是,在這慘烈的戰場上,楊七就算是用了,老楊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當沒看見。

    總而言之,以楊七的實力,揮兵南下的話,雖然不一定能奪下大宋江山,但是足以把整個大宋攪和的人仰馬翻。

    到那個時候,恐怕又是遍地狼煙,烽煙再起。

    老趙家,也別想再坐江山。

    嘶

    一想到此處,老楊就牙疼。

    他心裡希望趙光義別再作死,別再撩撥楊七神經了,不然他這個當爹的也未必壓得住。

    ……

    一夜無話。

    翌日。

    清晨。

    楊七起身以後,就讓人清點了一下戰損的人數。

    鐵騎軍,原有九千多人。

    經過了這一場大戰以後,剩下了六千三百人。

    此戰,鐵騎軍勞苦功高,所以理應封賞。

    楊七當即宣佈了,鐵騎軍正式成軍。

    六千三百人裡,被挑選出了五千真正的猛士,成為正式的鐵騎軍。

    並且,楊七在願意跟隨他的野乞部族的兵馬里,挑選了一萬人,成為鐵騎軍的僕從軍。

    而剩下了一千三百人中,其中一千人留下,成為鐵騎軍預備役,專門負責及時的補充鐵騎軍的戰損。另外三百人,因功被陞遷到了其他軍中擔任將官。

    遊騎軍在這一場戰鬥中,戰損也比較大。

    三萬的遊騎軍,戰損了近一萬多人。

    楊七大手一揮,給遊騎軍的軍卒們在夏州境內劃撥下了一定數額的草場賞賜。

    並且擴充了遊騎軍的兵額,由三萬人,擴充到了五萬人,允許殤傾子自行招募軍卒。

    其實這個自行招募,就是一個由頭。

    殤傾子在得到了自行招募之權以後,一頭鑽進了野乞部族兵馬營地裡,就沒出來過。

    戰損最大的還是大同軍,五萬大同軍軍卒出征,到現在,就剩下了一萬三千人。

    有失也有得。

    如今僅剩的這一萬三千人的大同軍,完全從新兵蛻變成了老卒,戰鬥力堪比之前的五萬新兵時期的戰鬥力。

    對於他們的功勛,楊七也沒有吝嗇賞賜。

    加官是必須的,除此之外,楊七還賜下了良田和錢財。

    願意遷居夏州的,不論戰功大小,皆以百畝良田打底。

    不願意遷居夏州的,也已尋常賞賜的兩倍發放賞賜。

    此外,對於戰死的大同軍軍卒們的撫卹也很豐厚。

    撫卹金兩倍,並且累計軍功。

    總而言之,參戰的楊七部兵馬,均得到了豐厚的封賞。

    一些遊騎軍的軍卒們,在得到了封賞以後,當即就去野乞部族兵馬中間得瑟。

    可憐的野乞部族兵馬,死了那麼多人,打了那麼多仗,貌似什麼也沒得到。

    他們心有不甘的找楊七說理,楊七卻只能告訴他們,有關於他們的封賞,還得野乞古谷渾發放,楊七沒辦法越俎代庖。

    最後,許多野乞部族軍卒們,被巨大的封賞惹紅了眼以後,乾脆一頭就扎進了遊騎軍中,投了楊七。

    在他們成為楊七麾下以後,楊七也不吝嗇的給他們發放了封賞。

    於是乎,殤傾子一頭紮進野乞部族兵馬中,三天就召集齊了三萬的兵馬。

    遊騎軍五萬兵馬,招募齊了。

    ……

    而,楊七在補充戰損的時候。

    折家在撿便宜。

    李繼遷戰敗的消息,就像是插上了翅膀一樣,兩天時間,就傳遍了整個黨項。

    銀州境內的折御卿在得到了消息以後,喜不自勝,他二話不說,領著兵馬就開始突進。

    李繼捧慘死,定難軍群龍無首。

    在折御卿的攻伐下,節節敗退。

    折御卿僅用了七日,就佔領了整個銀州全境。

    同樣的,子長城的折御勳,在得到了李繼遷戰敗的消息以後,當場大笑了三聲。

    然後點齊了兵馬,大聲的告訴他們。

    “是時候讓黨項的小雞崽子見識一下我們折家軍的威力了。”

    折家軍兵出子長城,就和準備撤軍去找他爹的李德明撞在了一起。

    再次交戰,折家軍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戰鬥力。

    打的李德明節節敗退。

    最終,以折御勳陣斬了李德明告終。

    八日後。

    折御勳收服了綏州全境。

    而折家此次大戰,出兵七萬,戰損的人數,不到兩萬。

    卻得了兩州之地。

    ……

    “折御勳不厚道啊!”

    圭爾城。

    楊七長嘆了一聲,感覺虧得慌。

    雖然覺得虧,但是他也只能認虧。

    畢竟,坐收漁利的是他親娘舅,他又不可能找上門去跟人家打一場。

    頂多大大嘴仗,沒什麼意義。

    黨項一戰,總算是告一段落了。

    此次連番大戰,楊七得了東勝州,以及夏州。

    已經更名為東晟府的東勝州,正在逐步建設,填充人口。

    夏州恐怕亦是如此。

    這一戰,把銀州打了個半爛,夏州更是被打了個稀巴爛。

    夏州除了地盤以外,楊七什麼也沒得到,夏州的人口,基本上都被禍禍完了。

    “夏州,正式更名為西夏府,圭爾城更名為扎馬合城。派人去通知寇准,讓他派人迅速在西夏府建立府衙,處理政務。”

    新更名的扎馬合城門口,楊七悠悠的對彭湃說。

    彭湃點了點頭,快速的下去派人傳達楊七的命令。

    一府的姓名,以及一城的姓名,就這麼輕易的被楊七給定下了。

    彭湃去的快,回來的也快。

    他回到楊七身邊後,神色古怪的對楊七道:“少爺,有一支千人的兵馬正往此處而來。”

    楊七挑眉,“摸清楚對方的身份了嗎?”

    彭湃小聲道:“是折家的兵馬。”

    楊七惱怒的道:“讓他們回去,我不想見折家的人。”

    “哈哈哈……”

    人未到,聲先到。

    折御卿那誇張的笑聲,隔著幾十丈遠都能聽見。

    他騎著一匹駿馬,幾個縱躍就到了楊七身前。

    跳下了馬背,大步到了楊七身邊,抬手就在楊七肩頭重重的一拍。

    “好外甥,你這一仗打的真提氣。李繼遷前前後後率領了三十多萬的大軍,愣是被你給打爬下了。自此以後,這西北就是我們折楊兩家的天下了。”

    楊七嫌棄的拍開了折御卿的大手,沒好氣的道:“這話你去跟我爹說,看他打不打得死你。”

    折御卿很乾脆的擺了擺手,“你爹那個老迂腐,我才懶得搭理他。還是你這個好外甥,我看著順眼,我就稀罕你。”

    正準備出城門,帶著學子去溝裡丘重新推演佔據的老楊剛到門口,聽到了折御卿這話,冷哼了一聲,就轉頭回去了。

    現在在老夫面前裝大尾巴狼,忘了當初是誰打的你哭爹喊娘了?

    豈有此理!

    老楊走到城門拐角就回去了,所以楊七和折御卿沒看到他。

    楊七看著折御卿臉上掛滿了得意,氣就不打一出來。

    “你只是看到我打贏了?你知不知道我付出了多大的代價?夏州的人被打沒了,野乞部族的兵馬,死的就剩下了不到一萬人了。

    幾十萬人埋在了這夏州,才啃下了李繼遷這塊硬骨頭。

    原本還指望著你們折家能出點力,結果倒好,你們就經等著趁機撿便宜。

    如今,你們不費吹灰之力,就拿下了銀州、綏州,你還好意思在我面前晃蕩?”

    “嘿嘿嘿……”

    折御卿絲毫沒有因為楊七表現出的不敬感到不高興,他反而樂呵呵的衝著楊七擠眉弄眼。

    “咱們雖說是兩家,可是親如一家。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幹嘛算的那麼清楚。”

    楊七瞪眼,道:“那你們把銀州讓給我?”

    一聽這話,折御卿開始裝傻充愣。

    “七郎,有沒有水,趕了這麼久的路,有些渴了。”

    楊七不由的翻了一個白眼,而後讓彭湃帶著折御卿進了扎馬合城。

    一進入城內,折御卿一點兒也不渴了,對著城裡的許多東西指指點點的。

    一副父母官巡視的家事。

    楊七算是看出來了,折御卿就是來炫耀的。

    一時間,恨的楊七牙癢癢。

    得了便宜連乖都不賣,簡直是豈有此理。

    折御卿在城裡指指點點了半晌,才意猶未盡的跟著楊七到了城裡一處宅子裡。

    宅子算是城裡為數不多的豪宅,青磚大瓦房,在黨項地內,極其難得。

    進入到宅子裡,坐定以後,折御卿就迫不及待的問道:“七郎,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楊七側目,“什麼什麼打算?”

    折御卿擠了擠眼,“就是李繼遷剩下的地盤,如今李繼遷麾下的兵馬折損殆盡,我們剛好可以乘勝追擊,把他剩下的地盤,一舉納入囊中。”

    楊七翻了個白眼,反問道:“然後呢?”

    折御卿愣了愣,“然後?然後我們的地盤就能一下擴大好幾倍,立國都夠了。”

    楊七挑眉,冷笑道:“地盤一下子擴大好幾倍,有什麼用?折家有足夠的人口去填充這些地方?李繼遷麾下的兵馬被我們殺光了,他剩下的地盤裡,全都是一些老弱婦孺。你去統治一群無用的老弱婦孺,有什麼意義?”

    “額……這……”

    折御卿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

    在他的思維裡,認定了地盤越大越好。

    可是如今,地盤大了卻沒人,那要地盤幹嘛?

    搶地盤的目的,就是為了借助地盤上的產出,讓自己變的更大更強。

    而如果有地盤,不僅不會讓自己變的更大更強,還得消耗自己本身的力量去維護它的安定。

    那似乎,拿在手裡也沒有意義。

    楊七假裝看不見折御卿的為難,他平靜的道:“此次一戰,我拿到了東晟府、西夏府,有這兩府之地,已經足夠我消化一段時間了。

    至於再去佔領其他的地方,我暫時不會考慮。

    如果折家要佔,儘管去佔。

    不過,有兩件事必須提前說清楚。

    第一,野乞部族的地盤你們不能動。

    第二,李繼遷剩下的地盤裡,折家必須給我留下兩個州。”

    折御卿趕忙道:“你不是不佔李繼遷剩下的地盤嗎?”

    楊七抬頭樑柱,淡然道:“我自有用處。”

    折御卿狐疑的看著楊七,“什麼用處?”

    楊七低頭,掃了一眼折御卿莞爾一笑,“不告訴你。”

    “額”

    之後,不論折御卿如何旁敲側擊,楊七都閉口不言。

    到最後,氣的折御卿衝著楊七直喊。

    可是楊七依舊不搭理他。

    折御卿最終,只能氣哼哼的離開。

    等到折御卿走了以後,楊七才跳腳的罵道:“佔便宜沒夠……還想跟在我身後佔便宜……想得美……”

    ……

    又過了三日。

    楊七等的人終於到了。

    野乞古谷渾在他的親衛,以及一隊稻草人的護送下,進入到了扎馬合城。

    見到野乞古谷渾的時候,他顯得有些落魄。

    整個人似乎在短短的幾日,就蒼老的十歲。

    野乞古谷渾在見到楊七的時候,顯得跟謙卑,“參見虎侯。”

    楊七快步的上前,扶起了野乞古谷渾,沉痛的道:“節哀順變……”

    野乞古谷渾當即就沒忍住,哭了出來。

    楊七拍著他的肩膀,沉聲告誡,“你要堅強,野乞首領的去世,確實讓人覺得悲痛。但是,你是他的兒子,就應該繼承他的遺志,成為新的野乞部族的首領,帶領著野乞部族的族人好好的活下去。”

    野乞古谷渾茫然的抬頭問,“我……我還能當野乞部族的首領嗎?”

    楊七堅定的點了點頭,“我說你能,你就能。野乞部族的漢子雖然死去了很多,可是依然有人存在。野乞部族的領地,也依然在。

    不僅如此,我還從李繼遷手裡搶下了兩州之地,給你們族人棲息。

    你們可以盡情的在草場上牧馬、放羊,有任何人敢欺負你們。

    我楊延嗣,必定不會答應。”

    “嗚嗚嗚……”

    野乞古谷渾失聲痛哭,“虎侯仗義,我野乞族人,必定不會忘記虎侯的恩德。”

    楊七鄭重的再次拍了拍他的肩頭,以示安慰。

    半晌,野乞古谷渾哭了個痛快以後,抬頭問楊七,“虎侯,我該怎麼當一個合格的首領?”

    楊七愣了很久,才鄭重道:“放心吧!我會派人幫你。”

    於是乎,虎侯楊延嗣麾下,就多了一個縱橫五州之地的牧馬場,也多了一群忠心耿耿幫他牧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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