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豐碑楊門 作者:聖誕稻草人 (已完結)

 
q781009 2019-8-2 23:23:2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54 148268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3:06
第0670章 碾壓

    “殺!”

    兩軍相交,喊殺聲震天。

    鐵騎軍軍卒們就像是一頭猛虎,一頭紮進了羊群。

    僅僅一個正面衝鋒,遼兵就被碾壓了。

    擋在鐵騎軍面前的遼軍,還沒等到鐵騎軍軍卒們揮刀砍殺,就已經被身披鐵甲的馬匹沖了一個七零八落。

    蕭干愣了。

    楊四懵了。

    韓肖有點想跑。

    領兵衝進了遼營的岳勝也有點懵。

    是遼兵太不堪一擊?

    還是我們的兄弟們太強?

    事實上是岳勝太小遜鐵騎軍了。

    到如今,楊七給鐵騎軍中砸進去的錢財,已經超過了三千萬。

    可以說每一個鐵騎軍軍卒都是楊七用錢堆起來的。

    鐵騎軍軍卒能有這種戰鬥力,那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

    三千萬兩,扔到遼國,或者扔到大宋。

    宋遼兩國足以用這些錢裝備百萬大軍。

    可是楊七卻用這些錢,裝備了五千兵馬。

    由此可見,這五千兵馬的裝備有多猛。

    岳勝還在發懵的時候。

    孟良和杜青已經開始率領著預備役的將士們左右穿插著宰殺遼軍。

    “將軍!”

    有人在岳勝背後輕呼了一聲,叫醒了岳勝。

    “嘿嘿嘿……”

    岳勝低聲一笑,“我們真的很強!隨我殺敵!”

    鐵騎軍軍卒們沖營地門口,一路衝動了營地深處,再從營地深處折返,一路衝到了營地門口。

    火藥、短矛、箭矢等等。

    在這些有力的武器輔助下,鐵騎軍軍卒們無望而不利。

    一輪又一輪的從遼兵頭上飄過。

    遼兵就像是茶樹,被一輪又一輪的采走了茶尖尖。

    兵敗如山倒。

    “跑!”

    遼兵扛不住鐵騎軍的殺伐,終於開始出現了逃兵。

    有人開頭,自然有人效仿。

    一時間營地內亂成了一團。

    蕭干目瞪口呆了看著營地淪陷。

    他心裡有一句話沒說出來。

    ‘我還沒指揮,就敗了?’

    敗的有點太快,敗的有點太不可思議。

    在靈丘的時候,他被石守信虐的死去活來的。

    好不容易想跑到遼國大同府找點面子,沒想到又被虐了,而且虐的更慘。

    “將軍!跑吧!”

    韓肖腿肚子打著哆嗦說道。

    他有點怕了,敵人太欺負人了。

    上來先是一輪勁弩爆射,然後再是鐵蹄碾壓,最後火藥收尾。

    這還怎麼打?

    大家都在玩皮甲刀劍的時候,你上來就是人形坦克,爆炸的火藥,明顯是在欺負人。

    蕭干臉色陰沉的能滴出血,四萬兵馬,被六千人壓著打,連還手的餘地都沒有。

    這要是跑了,以後還怎麼有臉見人。

    這要是不跑,不死才怪。

    蕭干沒理會韓肖逃跑的提議,他把怒火撒在了楊四身上。

    “嘭!”

    蕭幹一拳捶在楊四的胸膛上,惡狠狠的罵道:“都是你惹的禍,都是你招來的敵人。你勾結外敵,圖謀我大遼,你該死。”

    “嘿嘿嘿……”

    楊四低聲一笑,說道:“我不知道大人在說什麼……”

    這種事情,打死都不會承認。

    敵人在襲營,他可什麼都沒做。

    “混賬!”

    蕭干惱怒的罵道:“老子宰了你。”

    蕭干提著彎刀,就像干死楊四。

    楊四毫不畏懼的盯著他。

    韓肖眼看著一隊鐵騎軍軍卒殺了過來,當即嚇的撲在蕭乾面前,急吼吼道:“將軍,快跑吧!敵人殺過來了!”

    蕭干瞥了一眼勢如破竹的鐵騎軍軍卒,凶狠的瞪了楊四一眼,“我們撤!”

    丟下了楊四,蕭干帶著親衛們撤出了營地,一路向北逃竄。

    蕭干撤走以後,鐵騎軍軍卒已經撲到了楊四面前。

    岳勝得到了手下稟報以後,策馬到了楊四面前,看著披頭散髮的楊四,沉聲道:“你是楊延輝?”

    楊四理順了頭髮,露出了臉,道:“我是楊延輝。”

    岳勝點點頭道:“依照你說的,我們已經幫你肅清了營地。剩下的就交給你了。”

    楊四拱了拱手,道:“一事不煩二主,能不能派你們的人去幫忙抓住蕭干和韓肖。他們兩個人逃了。”

    岳勝皺了皺眉毛,有點不想答應,低頭沉吟了一會兒,輕嘆道:“好!”

    “去傳令杜青,讓他帶人去追蕭干和韓肖。”

    鐵騎軍是重騎,不適合追逐戰。

    鐵騎軍預備役是輕騎兵,剛好適合去追人。

    杜青在得到了命令以後,就率領著鐵騎軍預備役的將士們去追蕭干和韓肖。

    岳勝則指揮著剩下的兵馬,在剿滅營地裡的殘餘。

    遼國大同府營地內有四萬遼軍,被他們陣斬了一萬多,剩下的全跑了。

    鐵騎軍軍卒們在肅清了營地以後,選擇在營地外紮營,等候杜青的消息。

    他們把營地完全讓給了楊四。

    楊四打理過頭髮,換上了一身盔甲以後,在營地內漫步。

    從今日起,他就是這座營地真正的主人了。

    望著營地外鐵騎軍將士們的駐紮營地,楊四感慨萬千。

    他這幾日的心情,就像是過山車一樣的忐忑。

    計畫順利的進行,讓他感到喜悅。

    蕭干的出現讓他萬念俱灰。

    鐵騎軍軍卒以碾壓之姿降臨,讓他又重新看到了希望。

    鐵騎軍軍卒們表現出的戰鬥力很強,強的可怕。

    他要是早就知道鐵騎軍軍卒們有這麼強的話,也不至於謀劃這麼多。

    他一定會選擇在鐵騎軍軍卒們抵達遼國大同府的時候,第一時間就過來碾壓整個營地的遼軍。

    “將軍!”

    刀疤臉漢子剛從鐵騎軍軍營歸來,他站在楊四身後,低聲呼喚了一聲。

    楊四昂首,“怎麼?他們不願意過來?”

    刀疤臉漢子點點頭,尷尬道:“他們說他們有軍規,出門在外作戰,禁止飲酒作樂。更禁止參與酒宴。”

    “呵……”

    楊四自嘲的一笑,淡淡道:“我命火頭軍特地做了一桌上好的酒菜,設宴款待他們,沒想到人家居然不賞臉。

    罷了!就留著咱們自己吃吧。”

    刀疤臉漢子陪著楊四回到了帳篷裡,帳篷裡果然有一桌很豐盛的酒菜。

    楊四讓刀疤臉漢子把其他幾個兄弟喊了過來,六個人坐在大帳裡吃吃喝喝。

    酒足飯飽以後,刀疤臉漢子問楊四,“將軍,蕭干和韓肖若是真逃了,只怕會對你我不利。到時候韓蕭兩家,肯定會咬住這件事不放。

    您想好如何應對了嗎?”

    楊四盤膝而坐,笑道:“這個你不必擔心。說起來,咱們沒有趁機讓手下的人作亂,反而是一件好事。回頭我寫一封奏疏,你派人快馬送到上京城去。

    內容就是:宋軍奇襲大同府,蕭干、韓肖領兵抵禦,不敵,大敗而逃。大同府守將楊延輝,親率五千兵馬奮勇抵抗,擊退宋軍,保下大同府。

    你以為如何?”

    刀疤臉漢子明顯一愣,然後笑的很開懷,“妙!實在是妙!先把屎盆子扣到他們頭上。再抬高將軍您。反正他們確實打不過敵人,逃了。而咱們卻得了營地。

    咱們又沒有趁機作亂,二娃子那點口供,還不足以證明咱們和外人勾結。

    反正他們把大同府丟了,咱們給奪回來了。

    不論怎麼說,咱們都是有功的。”

    事到如今,刀疤臉漢子還不知道二娃子已經被宰了。

    不然他更可以放心了。

    無憑無據的去告楊四里通外國,不會有任何結果。

    從頭到尾都沒有直接證據證明楊四參與了這一次的奇襲。

    就算是有人查,查到最後的結果也只能是,有人奇襲了遼國大同府營地,蕭干和韓肖守不住跑了,楊四趁機撿了一個便宜。

    “聰明!”

    楊四讚歎了刀疤臉漢子一句,六個人再次開始開懷暢飲。

    沒過一會兒,孟良進入到了大帳內,躬身道:“見過諸位。我來是向諸位說一下消息,派去追蕭干和韓肖的人已經回來了。

    韓肖被生擒,現在就捆綁在帳外。蕭干逃了。”

    孟良再次拱手道:“我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依照命令,我們要撤出遼國。諸位,告辭!”

    孟良說話,一點兒也不拖泥帶水。

    交待完了以後,二話不說就離開了大帳,根本不給楊四等人發問的機會。

    孟良走後,楊四帶著人出了帳篷,就看到了如同死狗一樣被綁在旗杆上的韓肖。

    楊四走到韓肖面前,驚嘆道:“韓將軍傷的很重啊!”

    韓肖身上有七處刀傷,大部分在後背上。

    顯然是被人一路追殺所致。

    聽到了楊四的聲音,韓肖猛然抬頭,瞪著楊四,低吼道:“狗賊!你勾結外人,謀害我等,你罪該萬死。”

    楊四臉色一冷,“與人為善就是與己為善。當初若不是你壓著我,處處為難我。我又何必算計你?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狗賊!你不得好死!”

    其實韓肖是想求饒的,但是他心裡清楚,落到了楊四手上,他絕對沒有活命的可能。

    與其搖尾乞憐,還不如求一個痛快。

    楊四掃了韓肖一眼,對刀疤臉漢子道:“交給你了……”

    刀疤臉漢子點點頭,手握著彎刀,插進了韓肖的胸膛,一扭,韓肖氣絕身亡。

    楊四望著韓肖的屍體,平靜道:“看來遞給朝廷的奏疏又要改寫了。大同府守軍副將韓肖戰死沙場,蕭干逃跑,本將軍驅敵百里。”

    幹掉了韓肖,也算是了卻了楊四一樁心事。

    當日戰死在銅台關的兄弟們的仇也算是報了。

    楊四回到了大帳中以後,提筆寫下了一封長長的奏疏,派人送到了上京城去。

    鐵騎軍將士們在營地外休息了一夜。

    翌日清晨的時候,他們打包了行囊,離開了遼國大同府營地。

    趕了半日路,到了蘆葦蕩。

    他們押解上了從摩尼教總壇裡搜刮的金銀以後,浩浩蕩蕩的趕回了西北。

    他們還沒回到西北的時候,遠在大同府城的楊七,就已經拿到了戰事的奏報。

    對於鐵騎軍軍卒碾壓遼軍的事情,他並沒有感覺到驚訝。

    他給鐵騎軍軍卒們投了多少錢,他心裡非常清楚。

    三千萬兩銀子,砸在了鐵騎軍軍卒的身上。

    他們兩千正規軍,四千預備役,總共六千人,若是還幹不過遼軍四萬人。

    楊七肯定會把他們就地解散。

    花了這麼多錢,弄出來的兵馬不能打,要他們何用?

    至於楊四掌了遼國大同府兵權以後,是凶是吉,楊七並不在乎。

    對於一個投了遼人的人來說,楊七念及兄弟情分,幫到了這個份上,已經足夠了。

    再幫下去,楊七覺得心累。

    有句話叫做兒孫自有兒孫福,莫為兒孫作牛馬。

    楊七覺得這句話可以改一改,叫做兄弟自有兄弟福,莫為兄弟做牛馬。

    遼國大同府的戰事已經瞭解。

    宋遼兩國土地上的戰爭,基本上告一段落了。

    遼國在瘋狂的向邊陲增兵,卻沒有動手的意思。

    大宋也在瘋狂的向邊陲增兵,一樣沒有動手的意思。

    就像是兩個肌肉男,互相在炫耀肌肉,卻沒有打的意思。

    形成了一個對持的局面。

    至於這個對持會持續多久,楊七也不好判斷。

    正當楊七暗自揣摩這個對持能持續多久的時候,就有消息送上了門。

    楊七的書房內。

    楊七正在處理政務,彭湃進門後,躬身道:“少爺,南國錢行汴京城分行掌櫃派人求見。”

    “汴京城分行的掌櫃?”

    “嗯!”

    楊七放下了手裡的奏本,端起茶杯泯了一口,道:“請他進來。”

    沒過一會兒,一個長相酷似猶太人的中年男子進入到了書房內。

    他的長相很像猶太人,卻穿戴著一身宋人獨有的服飾。

    “小人拜見虎侯。”

    楊七瞅著眼前的中年男子,沉吟道:“一賜樂業人?”

    中年男子點點頭道:“小人姓金,叫金正。”

    “混血?”

    楊七發出疑問。

    據楊七所知,許許多多的一賜樂業人,仍舊保持著他們原有的本名,唯有那些混血兒,會拋棄本名,入鄉隨俗,簡化了姓氏以後,給自己取一個宋人的名字。

    這也是為了更好的融入到大宋的生活中。

    反正朝堂上的那些文官大佬們,就喜歡這種事兒。

    如果有其他民族願意依附朝廷,並且全部取一個漢名,學習漢文化,對他們而言,比打一場勝仗還讓人高興。

    他們會給與一賜樂業人極大的便利。

    這也是為何一賜樂業人熱衷於改名的原因。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3:07
第0671章 趙光義的豪賭(為‘a旅者a’加更!)

    豐碑楊門第0671章趙光義的豪賭?“小人的娘是漢人,小人隨娘姓……”

    金正的話,肯定了楊七的想法。

    楊七雙手疊在身前,疑問道:“南國錢行汴京城分行掌櫃派你到西北來,親自見我,有何要事?”

    金正點頭道:“卻有要事需要虎侯定奪。”

    “何事?”

    “有人想從錢行抵押借款,數額巨大,掌櫃的拿不定主意,所以派遣小人前來請示虎侯。”

    楊七疑惑的挑起了眉頭,“何人,借多少?”

    能讓南國錢行汴京城分行掌櫃的,越過南國錢行總行,直接向楊七匯報的,肯定不是一筆小數目。

    金正小心翼翼的瞥了楊七一眼,低聲道:“大宋朝廷,由他們戶部尚書出面,向咱們借一萬萬錢。”

    一萬萬錢,也就是一億。

    在古代有億這個說法,但是並沒有應用在錢財上,所以一般超過千萬的,都以萬萬說。

    楊七撇下眉頭,咧嘴笑了,“朝廷向我們借錢,胃口還這麼大,這可是一場豪賭,所圖不小……說說,他們拿什麼抵押,一萬萬錢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尋常的東西,我可看不上。”

    在楊七看來,給朝廷借錢,是一件很愉悅的事情。

    能成為朝廷的債主,他就能輕易的站在道德制高點上威脅朝廷。

    只要朝廷一日換不上錢,就會一直處在理虧的一方。

    面對興高采烈的楊七,金正臉上的笑意有些生硬,他幹巴巴笑道:“朝廷的意思是拿……西北四府做抵押……倘若他們還不上錢,就會把西北四府封給南國錢行……”

    “噗~”

    楊七剛泯進嘴裡的茶水瞬間被噴了出來,臉上的笑容有點僵。

    “慷他人之慨……拿我的西北四府,從我的錢行裡借錢……”

    楊七黑著臉,“空手套白狼也不是這麼套的啊!”

    楊七瞪著金正,訓斥道:“這種事情還需要問我,一口回絕。要是真把錢借給了他們,那就是我傻。”

    彭湃捂著嘴偷笑,被楊七瞪了一眼。

    金正尷尬的道:“朝廷的意思是,這件事還可以商量的。只要我們能借錢給他們,一切都好談。”

    楊七緩緩皺眉,“可以商量,什麼意思?”

    金正正色道:“朝廷的意思是,如果我們南國錢行不願意接收西北四府的話,也可以給我們其他的地方。”

    “比如呢?”

    “比如沙門島、登州、邕州……他們的意思是,如果要登州的話,那麼其他地方都不能要。如果要邕州的話,附贈一個沙門島。”

    “額~”

    楊七愕然道:“這算什麼?這是在賣國,他們真肯?”

    金正點點頭,肯定了楊七的問話。

    楊七盤算道:“玩的這麼大,他們圖什麼呢?”

    楊七看向了彭湃。

    彭湃搖搖頭,道:“咱們的人很難打入皇宮,所以皇宮裡發生的事情,我們很難查清。”

    楊七摸索著下巴,沉吟道:“有南國的廉價糧食支撐,朝廷按理說是不缺糧食的。最近朝廷也沒什麼大的洪澇災害。難道是要跟遼國死磕?”

    楊七自言自語道:“應該是要跟遼國死磕,不然完全解釋不通。既然要跟遼國死磕,那就是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雍熙北伐也就提前了……”

    楊七雙手放在腦後,暗自思量。

    雍熙北伐提前,這對楊七而言算不上是什麼好事情。

    畢竟如今西北四府還沒有安定,冒然開戰,很有可能讓西北四府現如動盪不安的狀態中。

    楊七不想撤雍熙北伐的後腿,但也不想在後面把進程推的太快。

    思慮了良久,楊七對金正道:“回去告訴你們掌櫃的,朝廷真要想借款,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用西北四府抵押肯定是不可能的。沙門島、洞頭島、登州,拿這三個地方抵押,我才會借錢給朝廷。”

    楊七這完全是獅子大張口,他就沒想著朝廷會答應。

    金正可不知道楊七的想法,作為楊七手下的手下,他沒有資格質疑楊七的決定,只能按照楊七的原話傳達命令。

    送走了金正以後,楊七就繼續開始處理公務。

    西北四府目前處於緊張的集權狀態。

    兩閣六部制度,是楊七給西北四府訂立的官制。

    兩閣分為主文治的內閣和掌管軍機要務的軍機閣。

    兩閣互不干涉,統一向楊七負責。

    六部制度有所改變,吏部掌管官員考核和陞遷,戶部掌管錢糧和人口,禮部改製為教育部掌管四府內的學堂、私塾、書院,兵部掌管兵卒的陞遷、考核、軍備供給,其實兵部也可以看成是一個監察和後勤部門,權力也不小,但卻不掌握兵事。

    刑部掌司法權和監察權,同時掌管西北四府所有的衙役、小吏、典史、推官、提刑等刑獄類的官員。

    工部的職權並沒有變動,但是楊七卻給工部添加了一個創發司,用於鼓勵民間工匠發明創造之用。

    凡是有有利於西北四府的發明創造,不僅會給與一定高昂的獎勵,還有機會以工匠之身,坐上官位。

    此外,楊七還設立了三廳,分別是秘書廳,專侍楊七處理一切政務的;立法廳,根據民情完善律法的;外事廳,專門處理外交事務的。

    這就是楊七關於西北官制的構建。

    只是猶豫目前人手空缺,所以空有官位,卻沒有合適的人選。

    有正統官制和沒有正統官制,完全是兩碼事。

    前者即便是不立國,給人的感覺也是獨立的一個地方;後者就像是江湖草莽,混亂不堪,讓人生不出歸屬感,也看不到前景。

    這就是楊七西北四府的缺陷。

    楊七不可能在西北四府用南國那一套猶如一條鞭一樣的律法和政策。

    百姓不同,所能接受的東西也不同。

    南國多窮苦人,多崇拜力量的百姓,只要你力量夠強,說啥就是啥。

    西北四府也多窮苦人,可是西北四府的百姓不光崇尚力量,千年的文明熏陶下,百姓不單單是靠著力量就能征服的。

    楊七之所以拖著不讓宋遼大戰提前爆發,就是為了盡快的把西北四府建立完善,打造成鐵桶一般。

    官制構想完善以後。

    楊七邀請了寇准、呂端二人過來跟他一起參詳。

    三個人待在楊府內一忙活,就是半個月。

    半個月後,確立了西北四府的官制以後,三個人徹底放鬆了下來,坐在一起飲酒作樂。

    楊府的花廳內擺滿了一桌子菜,寇准和呂端都有些放浪形骸,抱著酒壺不撒手,一個個喝的醉醺醺的。

    呂端這個傢伙喝醉了,縱情高歌,還調戲伺候他們吃酒的楊府的丫鬟。

    氣的楊七想打人。

    正當呂端這個不要臉的準備去抓丫鬟的手,楊七準備上去給他兩巴掌的時候,彭湃出現在了花廳。

    “少爺,金正到了。”

    楊七狠狠的瞪了呂端一眼,皺眉道:“金正怎麼又來了?”

    “請他進來。”

    金正在彭湃帶領下進入到了花廳。

    放浪形骸的寇准和呂端早就坐的端端正正的。

    很明顯,剛才那副摸樣是他們裝的。

    “小人拜見虎侯,見過兩位大人。”

    金正進入到花廳以後,恭敬的施禮。

    楊七問道:“你怎麼又來了?莫非是朝廷覺得我開價太高,所以派你過來繼續商討?”

    金正搖搖頭,說道:“那倒不是……朝廷答應了虎侯的要請,願意把登州、沙門島、洞頭島押給南國錢行。”

    寇准和呂端聞言,對視了一眼,一臉愕然。

    楊七也一臉愕然,“這朝廷都能答應?”

    楊七看向了寇准和呂端,皺眉道:“難道是我開的價碼太低?”

    寇准愣了愣,黑著臉沒說話。

    呂端收起了愕然的臉,平靜道:“不低……對於朝廷而言,地給出去了還可以奪回來。但是錢花了,就未必賺得回來。如果朝廷圖謀甚大的話,這點代價還是付得起的。”

    呂端說的對。

    對於朝廷而言,燕雲十六州才是重中之重。

    拿不到兩州之地,去換十六州之地,怎麼看都是一筆划算的買賣。

    而且,一旦朝廷收復了燕雲十六州,有了西北的屏障,就能更輕易的抵禦遼人。

    到那個時候,朝廷有的是時間,想辦法把抵押給南國錢行的地,從南國錢行裡弄出來。

    朝廷答應的這麼痛快,讓楊七有些為難。

    借錢給朝廷,朝廷拿到了錢,立馬展開對遼國的大戰。

    那就打斷了楊七最初的計畫,他的一切謀劃都得加快進行。

    很多事情,一旦逃離了計畫,就很容易出現亂子。

    這些亂子中,有驚喜,但是更多的卻是驚嚇。

    楊七沉吟道:“要不……我再加一次碼?”

    呂端和寇准幾乎同時搖頭。

    “不妥!”

    呂端說道:“出爾反爾乃是談判的大忌,一旦你再次加碼,很容易引起朝廷的怒火。朝廷或許不能把你怎麼樣,但是他們對付南國錢行,卻輕而易舉。

    據我所知,南國錢行在大宋,每年賺取的利益可是驚人的多。南國錢行已經在遼國境內寸步難行,若是在大宋也變的寸步難行,那可就不妥了。

    一旦有人在這個時候,再開一家錢行,很容易分潤走南國錢行的利益。”

    楊七輕嘆了一口氣,看著金正道:“既然如此,那就只能答應了。但是你回去告訴朝廷的人,南國錢行的錢財交到他們手上,我們可以不要利息,但是沙門島、洞頭島、登州三地的使用權,必須暫時歸我們所有。

    這一點必須清楚的寫在契約上。到時候我會去信南國,讓南國出使臣到大宋,親自監督這一件事。”

    金正躬身道:“小人明白。”

    楊七擺了擺手,道:“你回去回話吧。”

    金正再次施禮,退出了花廳。

    楊七看向寇准和呂端,“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兩位務必盡快的搭建好西北四府的官制。”

    寇准鄭重的問道:“還有多久?”

    楊七盤算道:“南國使臣入汴京,能拖兩三個月。銀錢押送到大宋,能拖半年。大宋需要備戰,需要把銀錢變成糧食和戰鬥力,這也需要半年。

    大宋調集各軍前往宋遼邊境,大概也得兩個月。

    算下來,我們可能只有一年半的時間。”

    一直沒說話的呂端傲然道:“一年半,足夠了!”

    呂端看向楊七,說道:“在這一年半的時間裡,你必須把西北四府的政務全權交給我和寇准二人處理。如此,我們才能夠放手施為。”

    楊七正色道:“那我就放權給你們,希望你們不要讓我失望。”

    寇准和呂端站起身,躬身道:“定不讓侯爺失望。”

    寇准和呂端二人也是雄心勃勃,他們期盼著跟著楊七能共創一番大業。

    開國名臣總是歷史上最耀眼的一群人。

    他們也希望成為歷史的浪潮兒。

    從楊七手裡接下了重擔以後,寇准和呂端也沒有在楊府內停留,當即離開了楊府,去抓緊搞政務。

    楊七一個人回到了書房,坐在書桌前思索。

    大宋圖謀燕雲十六州的腳步他阻擋不了,那就只能想辦法從遼國身上下手。

    遼國被楊七折騰的很慘,再折騰下去,說不定遼國就變的外強中乾。

    到時候大宋大軍一到,也許就能順利的拿下燕雲十六州,這對楊七而言,並不是一件好事。

    楊七之所以立足西北,謀劃這麼多,就是為了圖謀楊雲十六州。

    “針對遼國的經濟制裁,恐怕要停一停了……”

    楊七輕嘆了一句,提筆寫下了好幾封信,讓彭湃派人送了出去。

    其中有兩封信是送去給南國的,一封信是給楊延平的,一封信是給蘇易簡的。

    給楊延平的信上的內容很簡單。

    楊七告訴楊延平,時機到了,讓楊延平加緊備戰。

    給蘇易簡的信,則是讓蘇易簡派出使臣到大宋,跟大宋洽談借款的問題。

    同時告誡蘇易簡,有關於借款的問題,能拖時間就拖時,拖的越長越好。

    還有兩封長信是送去登州的。

    一封給王明誠,一封給落葉。

    給王明誠的信上,告訴王明誠,取消了對遼國的經濟制裁。

    給落葉的信,就有點兒耐人尋味。

    因為送信的地點,不在登州,而是轉了一次登州,送到了一個叫菩提島的地方。

    如果有登州海岸邊上的商人,看到菩提島這個名字,一定會驚的尖叫。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3:07
第0672章 菩提島巨寇

    菩提島地屬遼國,以前是一個荒島,荒無人煙。

    自從遼國推行的商人貨物許進不許出的政策以後,菩提島上就多了一群強人。

    這群強人佔據著菩提島,劫掠過往的商客。

    他們生性凶殘,殺人如麻。

    幾乎航行在遼國和登州這條航線上的商客,沒有一個是他們沒劫掠過的。

    現如今,也只有加入到南國錢行麾下的商人們才敢在這條航線上行走,因為只有在南國錢行的重兵護衛下,才能讓盤踞在菩提島的強人有所忌憚。

    而楊七的信,就像是浮萍一樣,飄進了這個讓人聞風喪膽的地方。

    菩提島的營寨裡。

    一排排的木頭搭建的房屋排列的整整齊齊。

    匪寇們的行走坐臥,和軍卒們沒有多少區別,甚至比很多地方的軍卒們要求的更加嚴厲。

    事實上,他們本來就是軍卒。

    在菩提島內最大的營房內,落葉坐在虎皮椅上,腳踩著一箱子銅元,正在仔細閱讀楊七的長信。

    看完了楊七的信,落葉疊整齊了以後,收到了身邊的一個匣子裡,看向了躬身站在他面前的稻草人,神色複雜,“虎侯讓我們放棄對去遼國的商人的劫掠?”

    “不錯!”

    “虎侯的本意是為了削弱遼人,如今眼看著遼人就要支持不住了,為何突然改變了計畫?”

    稻草人抬起頭,平靜的看著落葉,淡然道:“作為虎侯的屬下,我等沒有質疑虎侯命令的權力,執行命令即可。”

    落葉眯著眼,盯著面前的稻草人,威脅道:“我若是不願意走呢?”

    稻草人微微皺眉,冷聲道:“你要背叛虎侯?”

    “哎~”

    落葉長嘆了一口氣,站起身在營房內踱步,輕嘆道:“不敢!誰敢背叛虎侯?背叛虎侯的人能有好下場?我只是在這個島上待久了,過久了與世無爭的日子,平日裡也就派人出去打打劫,剩下的都是自給自足。日子過的也逍遙,不用再像以前一樣,過那些勾心鬥角的日子了。

    我挺喜歡這個地方的,不想離開,更不想換個活法。”

    稻草人冷冷的盯著落葉,沉聲道:“虎侯的命令,沒有人可以違背。你已經背叛了一次虎侯,如果你再敢背叛虎侯,我等必殺你。”

    稻草人的聲音充滿了威脅,但是對於落葉這個老間諜而言,還不夠看。

    落葉真正忌憚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楊七。

    他可以肯定,楊七若是想要弄死他,無論他逃到哪裡,都被脫不了被弄死的命運。

    他之所以出聲威脅,只是想試探一下楊七對於這件事的底線在哪裡。

    剛才他說的是實話,他在這座島上待久了,過久了與人無爭的日子,有點不想動彈。

    事實證明,他的試探毫無用處。

    楊七的命令從來都是堅定的,毋庸置疑的,任何一點兒討價還價的餘地都沒有。

    落葉走到稻草人身前,低聲問道:“兄弟,能告訴我,虎侯接下來讓我們去哪裡嗎?”

    稻草人皺了皺眉,顯然不喜歡落葉這種套近乎的態度,“這件事你不問,我也準備告訴你。虎侯讓你帶上人去接管沙門島和洞頭島。”

    “沙門島?洞頭島?”

    這是兩個讓人意外的地方。

    落葉沒想到,楊七在讓他撤出菩提島以後,去的地方依舊是島嶼。

    沙門島是大宋關押罪囚的地方,能被關押在裡面的罪囚,最差的也是從七品官起步。

    沙門島可以說是大宋的罪惡之島。

    相比而言,洞頭島就顯得很平凡,它就像是菩提島一樣荒無人煙。

    唯一可取的就是佔地面積大,圍繞著洞頭島四周的有一百多個小島,它們都是洞頭島所屬。

    這兩個地方落葉並不反感,因為他搬過去以後,稍微收拾一下,還能過上跟現在一樣的平靜生活,甚至比現在更平靜。

    因為在洞頭島,沒有客商供他搶的。

    凡是從洞頭島過的客商,基本上都是往返於海港城和登州之間的。

    落葉嘴角勾起了一絲笑意,笑容很甜,“我立馬下令,讓下面的人準備一下,搬去洞頭島和沙門島。”

    稻草人似乎看出了落葉心裡的想法,他瞥了落葉一眼,冷冷的道:“你覺得虎侯派你去接管沙門島和洞頭島是讓你享福的嗎?

    依照虎侯的命令,你必須在洞頭島上建立兩到三出的港口,供給過往的商客暫時停留。

    除此之外,你還必須在半年之內,在洞頭島上建立四座屯兵之所,以及大面積的倉庫。

    還有,沙門島上的罪囚,虎侯也有用處。這些人虎侯暫時不會用,但是虎侯要用的話,你必須把人調教好。”

    落葉愣了愣,苦笑道:“我就知道虎侯不會輕易放過我。你回去告訴虎侯,他交代的事情,我會一件不落的全部辦成。”

    稻草人給了落葉一個算你識相的眼神,臨走之前又吩咐了一句。

    “虎侯還交代,讓你把搶來的貨物,在路過登州的時候,送到王明誠的手裡。依照軍中規矩,出售所得的三成銀錢,可以歸你們。”

    落葉聞言一下子就火了,“我帶著人拚死拚活搶這些東西容易嗎?他一張嘴,就拿走七成。”

    稻草人就像是沒聽到落葉發火一樣,丟給了落葉一個後腦勺,離開了營房。

    落葉在營房裡罵罵咧咧的半晌,最終還是屈服在了楊七的威嚴之下。

    他命人把劫掠來的貨物,打包整齊了裝船,送到了登州去。

    看著一船船的貨物行出了菩提島的碼頭,他就彷彿看到了一箱箱的金幣離自己而去。

    以前的落葉是不貪財的,現在卻不得不貪財。

    送走了貨物,落葉回到了營房內,看著營房內那搶來的一箱箱的金銀銅幣,他咬了咬牙,讓人打包了七成,也給登州送去,並且嚴令去送錢的人,一定要把錢存進南國錢行,存到楊七的戶頭上。

    他這是在變相的賄賂楊七,希望楊七看在他識趣的份上,放棄盤查他錢財的想法。

    反正不知道為什麼,落葉就是很怕楊七。

    即使楊七沒有說的事,他也做的完完美美的,生怕被楊七挑出錯。

    處理完了一切財物和貨物,落葉抱著那個屬於他自己私人財產的小匣匣,輾轉到了營房不遠處的一座院子裡。

    這一座院子,就是落葉的家。

    籬笆圍成的院落裡,有三間木屋,木屋前有一片菜地。

    院子裡只有兩個活物。

    一條瘸腿的老黃狗,一個腳踝處拴著鐵鏈的大肚子女人。

    老黃狗見到了落葉,顛顛的撲到落葉面前,圍著落葉一個勁兒的轉圈圈,屁股後面的小尾巴搖晃的飛快。

    落葉踹了一腳擋路的老黃狗。

    老黃狗被踹出去了五尺遠,又顛顛的跑了回來。

    落葉抱著懷裡的匣子,走到了女人的面前。

    看著這個死女人用尿混著泥巴把頭髮和臉頰涂的滿滿的,落葉就氣不打一處來。

    抬起了巴掌,想給這個死女人一把掌。

    可是他剛抬起手,這個死女人就毫不客氣的挺起了肚皮。

    那意思顯而易見,讓落葉有本事衝著肚皮使勁招呼。

    落葉看到那圓滾滾的肚皮,就再也下不去手了。

    他惡狠狠瞪了這個死女人一眼。

    匆匆回到房裡,放下了小匣匣,端起了一個銅盆,弄了一盆水,拽著死女人的頭髮給她洗漱。

    一連換了三盆水,才把這個死女人洗乾淨。

    這個死女人洗乾淨以後,露出了一張漂亮的臉蛋,眉宇間充滿了媚態,這容貌就算是扔到大宋去,那也是排得上名號的美人。

    死女人瞪著一雙眼睛,凶狠的看著落葉。

    若不是腳上綁著鎖鏈,她一定撲上前,狠狠的咬死落葉。

    落葉回到房裡,弄出了兩條烤魚,遞給了死女人一條,自己扛起了一條啃食。

    吃了兩口,落葉突然抬起頭,輕嘆道:“你這個死女人能不能少折騰,你折騰自己不要緊,別折騰我兒子。”

    死女人不說話,一個勁的在啃烤魚,她就像是在吃仇人的肉一樣,每咬一下,都是惡狠狠的。

    “哎……”

    落葉長嘆了一口氣,輕聲道:“過兩天,我們就要走了……”

    女人啃魚的動作頓了頓,她終於開口了,“你主子交給你的任務完成了?”

    落葉咬了一口烤魚,咀嚼了兩下,然後隨手把烤魚扔給了正在他腳邊打轉的老黃狗。

    老黃狗一口叼起了烤魚,尾巴搖晃的更歡快了。

    落葉看著老黃狗,感嘆道:“虎侯的命令,我不可能違背。至於任務有沒有完成,我說了不算。”

    女人目光落在落葉面前的老黃狗身上,譏諷道:“你不覺得,在楊延嗣那個惡賊面前,你跟它沒區別嗎?”

    落葉絲毫不在乎女人的譏諷,他平靜的道:“我就算在虎侯面前搖尾乞憐做條狗,也不會學你去蚍蜉撼樹。”

    女人冷著臉,瞪著落葉,“要走你走,我是不會走的。”

    落葉頓時火了,他猛然站起身,惱怒道:“潘影,你別太過分了。如果不是你肚子裡有老子的種,你憑什麼威脅我?”

    潘影冷笑道:“這個孽種怎麼來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不是你不知廉恥的對我用強,我又怎麼可能懷你的種。”

    落葉瞪著潘影道:“老子就是對你用強了,怎麼著?你的命是老子拿前程換下的。要是沒有老子,你早被大卸八塊了。”

    “呸!”

    潘影啐了一口,鄙夷道:“你如果不是貪戀我的美色,有怎麼可能救我?”

    潘影冷著臉,威脅道:“要走你走,我是不會走的。我不僅不會走,更不會給你生一個小孽種。你一走,我就想辦法墮胎。”

    落葉憤怒的盯著潘影,咆哮道:“潘影,你究竟想怎樣?”

    潘影眼中閃過一絲怨毒,“你幫我殺了楊延嗣,我就是你的人。你讓我幹什麼我就干什麼。楊延嗣要是活著,我是不會讓你好過的。”

    落葉怒極反笑,他笑道:“好好好!你厲害!我鬥不過你!不過你要是敢傷害我兒子,我就去宰了潘惟吉。別以為你們那些偷龍轉鳳的手段能瞞過我。

    忘了告訴你了,我這次要去的地方,就是沙門島。而沙門島上那些罪囚,剛好也由我接收。”

    潘影明顯一愣,眼中閃過一道慌亂。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落葉冷笑了兩聲,頭也不回的往院子外走去。

    眼看著落葉走到了院子門口,潘影突然喊道:“你別傷害他,我答應幫你把兒子生下來。”

    落葉鄙夷的看了潘影一眼,啐了一口,罵道:“賤人!”

    罵完了這一句,落葉就離開了小院。

    潘惟吉的事情只是落葉拿來威脅潘影的。

    當時潘家被株連,潘惟吉卻不在此列。

    因為他特殊的身份,所以免去了殺頭之罪,被秘密的發配到沙門島。

    而落葉卻查到,當年潘仁美從皇宮裡帶出了柴氏遺孤以後,為了掩飾其身份,偷龍轉鳳的把自己的兒子變成的潘惟吉,把真正的潘惟吉變成了自己兒子。

    這件事只有潘仁美、潘影,以及當年伺候過潘惟吉的老嬤嬤知道。

    所以說,暗地裡被發配到沙門島上的潘惟吉,不是柴氏子孫,而是潘家子孫。

    但事實上,發配到沙門島上的那個潘家子孫,早就被落葉秘密的處決了,真正去沙門島的,只是一個和潘家子孫有點相似的人而已。

    這件事當年是落葉親手做的,除了楊七和落葉外,沒有第三個人知道。

    潘影就更不會知道。

    因此,落葉用這個威脅潘影,一威脅一個准。

    四天後。

    落葉帶著潘影,還有手下的上千兄弟,坐上了大船,浩浩蕩蕩的沿著海岸而下,直奔洞頭島。

    隨即,就有菩提島巨寇已經離開了遼國的消息傳開。

    盤踞在登州的商人們在得到了這個消息以後,差點樂瘋了。

    沒有了菩提島巨寇禍亂,他們就能輕易的把貨物運到遼國去賺錢了。

    再也不用像以前一樣提心吊膽了,也不用向南國錢行繳納巨額的保護費了。

    一瞬間,沸騰的登州商人們,組織了上千條船,帶著滿船的貨物,浩浩蕩蕩的撲向了遼國。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3:08
第0673章 消失的呂蒙正

    在大量金錢誘惑下,商人們充分的體現了他們為錢不要命的性格。

    當他們試探過了登州到遼國的這一條航道確實沒有了危險以後,大批量猶如潮水般的貨物被他們運到了遼國。

    原本像是被榨成了甘蔗渣一樣的遼國商業,迅速的猶如油條一樣膨脹了起來。

    而始作俑者的落葉,卻悄悄駕船到了洞頭島。

    洞頭島是一個列島,除了主島嶼洞頭島外,還有其餘的環繞著洞頭島的島嶼一百多個,面積都不大,但卻是海盜們的最愛。

    不要以為宋朝就沒有海盜。

    恰恰相反,宋朝海盜還不少,其中以洞頭島為最。

    因為洞頭島距離沙門島最近,而沙門島恰恰是大宋發配罪囚的地方。

    一些個被發配到沙門島上的亡命之徒,在逃脫了衙役們的看管以後,一個個都乘船逃到的洞頭島。

    還有一切前朝的遺民,南唐的、吳越的、南漢的,等等。

    總而言之,洞頭島就是一個海盜窩子。

    落葉在率領著他麾下的一干人到達了洞頭島以後,用強有力的拳頭,在洞頭島宣佈了主權,並且強硬的清掃了洞頭島上的一干殘餘。

    都是一個渣渣,在落葉麾下經過正規訓練的軍卒攻防下,根本不堪一擊。

    近八千多的海盜,被組成了一個龐大的基建奴隸團,開始在洞頭島上搞起了基建。

    楊七吩咐落葉建設的幾處用所,落葉一個不落的全部建設了起來。

    花了足足兩個月,落葉把洞頭島打理了一個乾淨。

    站在洞頭島上最大的碼頭邊上,落葉身穿著一身長衫,在等人。

    沒等多久,就看到了一艘掛著南國旗幟的大船,緩緩的進入了碼頭。

    落葉趕忙迎了上去。

    船上有一位重要的人。

    一位對他而言很重要的人。

    一個在他打理好了洞頭島以後,過來摘桃子的人。

    大船靠岸,率先從大船上下來的是一隊軍卒。

    他們身穿著黑色的盔甲,完全看不到任何面容。

    他們的面容都籠罩在面甲內。

    “落葉何在?”

    為首的是一個魁梧的漢子,即便有盔甲在身,依然掩飾不了他的魁梧。

    落葉上前,拱手道:“我就是落葉。”

    魁梧的漢子顰了一眼落葉,聲音冰冷的問道:“囤積貨物的倉庫可建好?”

    落葉點點頭,“按照侯爺的吩咐,倉庫全部建好。”

    魁梧的漢子淡然道:“從今日起,倉庫就由我們正式接管。讓你的人最好別接近倉庫,否則格殺勿論。”

    落葉點頭笑道:“明白。”

    隨後,魁梧的漢子也沒有跟落葉閒聊,他問落葉要了兩個嚮導以後,率領著他麾下的將士前往了倉庫所在了兩個島嶼。

    南國的軍卒們走後。

    從他們背後的大船上,下來了一個身穿青色長衫,背著一個大布包裹的人。

    這個人,才是真正過來摘落葉桃子的人。

    一個普普通通的人,一個正兒八經的讀書人。

    以前是個官,還是個高官。

    落葉認識此人,他見到了此人以後,主動迎了上去,“呂先生……”

    被換作呂先生中年男子苦笑了一聲,把背後的包裹塞進落葉懷裡,長嘆一聲,“當初從你們手裡逃了一命,沒想到轉了一圈又落到了你們手裡了。

    真是造化弄人啊!哎……”

    落葉扛著呂先生的包裹,咧嘴笑道:“當初你如果沒得罪虎侯的話,也許現在已經成為了參知政事了。所以說,怨不得造化,怪就怪你得罪錯了人。

    不過現在也好,我們以後就在一個鍋裡攪馬勺了,就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

    呂先生一愣,旋即咆哮的罵道:“誰跟你們是一家人,要不是那個不要臉的蘇易簡設計把我的家眷全騙到了南國去,我會跟你們同流合污?說不定我現在又被重新召回朝堂了。

    你們不僅設計陷害我,還綁架我的家眷,簡直是沒臉沒皮。誰跟你們這群沒臉沒皮的人是一家人了?”

    落葉對呂先生的謾罵毫不在乎,他咧著嘴,呲著牙笑道:“現在你有得選嗎?你知道的虎侯這麼多秘密,你以為虎侯會輕易的放過你。”

    提到這個,呂先生臉上的表情就越發的苦澀了,“以前不知道楊延嗣的厲害,才慫恿著三皇子跟楊延嗣對著干。本以為以後能混一個從龍的功臣。卻沒想到,被楊延嗣一舉弄到了邕州去。這才有機會發現楊延嗣是一隻披著羊皮的惡狼。

    敗在一隻惡狼手裡,我敗得不冤。”

    呂先生頓了頓,遲疑的問落葉,“從我被發配到邕州,再到被設計弄到南國,這一切都太蹊蹺了。你以前也算是楊延嗣身邊的人,你能不能告訴我。楊延嗣是不是老早就盯上我了?”

    落葉遲疑了一下,一想到眼前這個傢伙如今也算是自己人了,就老老實實的說道:“虎侯在建立南國的時候,總覺得南國的官員缺口很大,他需要弄一批幹才幫他管理南國。

    虎侯曾經列了一張名單,你呂蒙正的名字,恰巧就在名單之類。”

    沒錯!

    這個被喚作呂先生的人,正是被發配到了邕州,隨後在趙光義想起他想要召回聽用的時候,查無此人的呂蒙正。

    從呂蒙正被發配到邕州,到把呂蒙正弄到南國,這背後的一切落葉都有參與,所以他瞭解呂蒙正的被坑到南國的過程。

    其實很簡單,呂蒙正隻身到邕州赴任,在他上任不到兩個月的時候,他的家眷也隨之到了邕州。

    恰巧在這個時候,邕州山裡的僚人發生了一場叛亂,目標就是呂蒙正治理的地方。

    這些作亂的僚人蠻橫的把呂蒙正連同其家眷,一起綁到了南國。

    剛到南國的呂蒙正,反抗的很激烈。

    最終被蘇易簡那個腹黑的傢伙,威逼利誘簽下了一份文書。

    一份證明他叛國的文書。

    然後他不得已,屈服了。

    蘇易簡不僅威逼著呂蒙正簽下了叛國文書,還扣押了他的家眷。

    在雙重威逼下,呂蒙正不得不幫楊七做事。

    在南國任職了兩年府尊以後,他就被蘇易簡弄到了洞頭島,過來幫助落葉共同治理洞頭島和沙門島。

    聽到落葉說楊七早惦記上了他,呂蒙正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他只希望,他不是被楊七惦記上的人裡面被整的最慘的一個。

    不然以後大家湊在了一起,聊起被楊七坑的過程,他會顯得很沒面子。

    “虎侯之前名單上的人,現在有多少已經歸順了虎侯?”

    呂蒙正試探的問道。

    落葉低頭盤算了一下,說道:“三成……”

    呂蒙正點點頭,感慨道:“能從朝廷挖三成的人,足以說明虎侯很了不起了。”

    落葉呲牙笑了笑,沒說話。

    一個冤大頭被坑,會顯得很慘,有一群冤大頭陪著,那就沒那麼慘了。

    呂蒙正又跟落葉閒聊了一會兒,然後迅速了進入到了他官員的狀態,在回島上臨時官署的路上,呂蒙正問落葉,“洞頭島現在建設到了什麼份上了?”

    落葉指著不遠處還在工作的奴隸們,說道:“虎侯要求的幾個地方已經建好了。現在正在建設島上的道路,還有以後碼頭要用到的客棧、店舖、貨倉。

    虎侯的意思是把這裡建立成一個海上中轉的地方,以後說不定能夠發展到海港城的規模。所以基礎的建設得跟上。

    而且島上以後的常住人口應該在兩到三萬左右,這些人所需要居住的地方,也得快速的清空。”

    呂蒙正皺了皺眉,問道:“是不是有些快了?”

    落葉笑道:“不快!那些跟隨我的南國軍卒,已經在海外漂泊的大半年了,以後估計要定居在這裡。他們很多人已經向我提出了建議,讓把他們的家眷接過來,一起居住在這裡。

    而且,大宋朝廷雖然把沙門島也給了我們。但是虎侯似乎沒有在沙門島上常駐的意思。他讓我們在接管了沙門島以後,適當的清理掉裡面的一些罪惡滔天的犯官,然後把剩下的人挪到洞頭島,著重發展洞頭島。”

    呂蒙正吧嗒了一下嘴,感慨道:“看來這洞頭島,大宋以後是收不回去了。”

    落葉笑道:“也不一定,只要大宋比我們強,他們隨時可以收回去。”

    呂蒙正苦笑了一聲,搖搖頭。

    南國在楊七的建設下,到底有多強,呂蒙正是親眼見識過的。

    農業上,一年兩熟和一年三熟的稻米,幾乎給南國百姓供給了吃不完的糧食。

    不僅如此,南國每年出口給大宋的糧食,就有上千萬擔。

    即便是如此,南國各地的穀倉內,堆積的糧食依舊是滿滿噹噹的。

    每年到了交稅的時候,幾乎不用官府怎麼催促,南國的百姓就痛痛快快的把糧食上交了。

    甚至還有一些二貨們,威脅著官府多收些糧食的。

    旁人知道了此事,或許覺得這些二貨們是傻,可是呂蒙正卻覺得這些二貨們聰明著呢。

    因為他們的糧食堆到家裡也是發霉,還不如直接交給官府呢。

    南國的官府有一項政策,每年的徵糧大戶,他們的孩子上學所需的費用,都會被減免。

    而南國的大部分的孩子,已經脫離了掃盲階段,現如今都在縣裡的縣學內學習。

    一些距離縣城偏遠地區的孩子,每年所需的學費、住宿費、車馬費,加起來都是一大筆呢。

    而一旦被評為徵糧大戶,他們能省下很大一部分的錢糧。

    相比而言,多交的那些糧食,對他們而言算是九牛一毛。

    文化上,南國幾乎所有的地方都實行了基礎教育,各村各莊各鎮,凡是滿八歲的孩子,必須前往官辦私塾內學習。

    不允許出現任何拒絕的理由。甚至有些大人,也在被強制學習之列。

    縣內有更高一級的縣學,縣學內的設立的科目更是多不勝數,涉獵到各行各業的都有。

    府城內有書院,書院裡幾乎都是在培育高等人才和各行業頂尖技術人才的地方。

    還有最高級的漢城都城內的兩大大學堂。

    一文一武。

    培育更高等的人才。

    凡是從兩大大學堂內出來的人才,基本上在南國境內那都是橫著走的人才。

    只是由於目前兩大大學堂設立不久,而能考入兩大大學堂的學子們不多,所以看著有些蕭條。

    但是,呂蒙正可以肯定,再給南國十年時間,南國不僅能夠完成全民識字的目標,還能多處一大批的高等人才。

    而這些,大宋是做不到的。

    別說給大宋十年,就算是給大宋一百年,大宋的教育上也不可能達到南國這種程度。

    呂蒙正曾經在跟著蘇易簡學習南國政策的時候,親眼目睹,不論是南國的那一級的官員,在教育問題的錢財上,從來沒有剋扣的。

    南國的特務機構稻草人,對教育問題上的錢財,那是層層把關,從頭盯到尾,無人敢在這上面貪污。

    一經發現,全家被發配到女魔王的帳下去。

    到了女魔王的帳下,那可是比死還慘的待遇。

    他也曾親眼目睹,蘇易簡在批覆教育用錢的時候,每一年所批覆的錢財,多達上千萬兩。

    以上簡單的兩方面,大宋做不到。

    商業上,南國的商業很繁華,繁華程度甚至超過了大宋。

    南國對商業很重視,也很保護商人的利益。南國有很完善的商業律法,並且有專門管理商業方面的官府。

    商人不僅可以在南國安全的行商,還不用擔心因為賺的多,被人惦記上。

    自從南國的商業律法傳出去以後,各地的商人都拚命的鑽進南國。

    不說別的,光是南國朝廷每年批覆給商人們定居的戶籍文書,多達上萬冊。

    這麼多的商人進入到了南國,不僅帶動了南國的商業繁榮,而且還為南國帶來了巨大的財富。

    南國原先設有的兩個港口也擴建到了四個。

    每天都能看到有許許多多南來北往的商客,在南國停留。

    軍事上,南國可以說非常的瘋狂。

    全民兵役制度。

    這是一個呂蒙正聞所未聞的兵役制度。

    不僅是男子到了一定年齡後要從軍,甚至還有女子在成年以後從軍的。

    而南國的女子對於從軍沒有多少抵抗,反而有不少女子踴躍的去參軍。

    原因嘛……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3:09
第0674章 八妹要嫁給寇准?!

    原因很簡單,跟著女魔王有肉吃。

    被南國百姓稱之為女魔王的女將軍呂蒙正見過,正是楊家三娘子董月娥。

    自從董月娥接手了征討山裡僚人、俚人的任務以後,她的征討就沒停過。

    這些山間野人待在山裡,生活雖然貧瘠,但是在上千年積累下,他們的財富驚人的多。

    凡是不願意歸順南國的山間野人,幾乎都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

    從這些山間野人的巢穴裡,繳獲的東西數不勝數。

    繳獲的金銀更是不計其數。

    大山是一座大寶藏,更何況是一片綿延了上千里的大山,裡面所擁有的寶藏多不勝數。

    每一次董月娥領兵出征,都會滿載而歸。

    不僅如此,董月娥還先後發現了大大小小的金銀礦幾十個。

    總之,每一次董月娥出征,都會為南國斂財巨多。

    而跟隨著她的那些個軍卒,也相應的能分到不少好處。

    繳獲的東西發賣給商人們以後,還能獲得許多獎賞。

    正是因為看到了有利可圖,南國的女人才欣然從軍,跟著董月娥混。

    而她們完全不用為自己的安全擔心,因為真正危險的事情,一般都由被驅趕在前的奴隸團完成。

    總而言之,山間野人在董月娥的征討下,沒剩下多少了。

    剩下的那些在距離大理邊上的山林裡。

    在見識到了董月娥的繳獲以後,潛藏在大理的曹家,也發動了大軍去山林裡征討。

    兩方夾擊之下,山間野人完全沒活路可言。

    而南國卻不止有女子軍,男子軍就更強悍。

    按照南國全民兵役制度,南國健全的男子,基本上都在戰場上走了一遭。

    分別由楊二、楊三、楊六以及呼延赤金所率領的二十萬兵馬,基本上都是從南國幾百萬的男子中挑選出來的精兵悍將。

    一個個戰鬥力驚人。

    再配上南國精銳的裝備,很難有人打得過他們。

    南國四大精銳軍的戰鬥力,呂蒙正是親眼見識過的。

    不提別的,但是第一輪的火藥彈投擲,就足以滅掉擋在他們面前的大部分敵人。

    再加上精鋼鑄造的長刀,猛獸筋鍛造的長弓,鑌鐵鑄造的盔甲,以及不怕死的精神。

    呂蒙正不認為最精銳的大宋禁軍能夠擋得住他們的進攻。

    可以說,大宋除了底蘊、地盤和人口外,剩下的地方都不如南國。

    雙方真的開戰,大宋能不能打下南國很難說。

    但是南國若是想侵佔大宋,有五成的把握能佔據大宋南邊的大部分領土。

    “陛下!打不過啊!”

    呂蒙正望著大宋朝廷所在的方向,苦笑著感嘆了一聲。

    他其實很想寫信提醒一下趙光義,沒事兒別惹楊七,任由他折騰去吧。

    那傢伙現在已經不是披著羊皮的狼了,而是一條披著羊皮的蛟,隨時都有可能由蛟化龍。

    ……

    而呂蒙正卻不知道,在他心裡那個披著羊皮的蛟,此刻正盯著自家的八妹在發愁。

    如今的八妹已經是一個姑娘家了。

    雖然放在後世,還是個讀初中的孩子,但是放在這個時代,她已經具備了嫁人的資格。

    小小年紀,已經學會了梳妝打扮。

    再也沒有小時候那種追著他屁股後面,七哥七哥的叫著的可愛摸樣。

    只是八妹的化妝技術明顯沒學到家,臉花的跟個猴屁股似的。

    身邊跟著同樣花的跟猴屁股似的的楊排風。

    黑丫頭楊排風也長大了,只是她的黑皮膚似乎是天生的,雖然沒有小時候那麼黑,但是依然比尋常的女人黑兩分,看著就像是男子的皮膚。

    楊七蹲在台階上,無奈的盯著雙手叉腰站在他面前的楊八妹,沒好氣道:“你到底鬧哪樣?”

    今早的時候。

    楊七起床以後,洗漱了,吃過了早膳,剛到書房坐下,就被火急火燎從復興府趕來的楊八妹從書房裡拽了出來。

    然後楊七拋棄了處理政務的時間,蹲在台階上聽著楊八妹雙手叉腰巴拉巴拉的說了一大堆話。

    到現在,楊七還沒明白楊八妹話裡的意思。

    楊八妹雙手叉腰,撅著嘴,大聲道:“娘說我到嫁人的年齡了,讓我去折家一趟,看一看折家後輩的才俊!”

    楊七有點懵。

    到現在,他才算是知道了楊八妹剛才嘰嘰喳喳說了一大堆話的含義。

    老娘這是讓八妹去折家相親。

    表弟表妹表哥表姐什麼的在古代是很流行的。

    佘賽花的這種作法在古代是挑不出錯的。

    但是楊七卻知道此事極為不妥。

    開什麼玩笑,近親結婚,有很大的幾率生下的孩子會是白痴的。

    楊七原本要一口拒絕,但是看八妹氣呼呼的樣子,他決定先逗逗她,“那你的意思呢?”

    楊八妹嘟著嘴,氣哼哼道:“我不要去折家,折家那些兄弟都傻呼呼的。”

    楊七愣了愣,搖頭一笑。

    堂堂西北巨擎,威風凜凜的折家,他們的後輩在八妹眼裡,居然都是傻呼呼的。

    這要是讓折御勳聽到了,不知道作何感想。

    還沒等楊七嘴角的笑意化開,八妹接下來一句話,把楊七雷的外焦裡嫩的。

    只聽八妹傲嬌的說道:“要嫁人,那也要嫁寇准,我就瞧著寇準是個聰明人,挺稀罕他的。”

    “額?!”

    楊七驚愕道:“寇准……”

    寇准這頭豬,要拱我家養的白菜?

    想得美!

    楊七一瞬間臉黑了,“你還想嫁人?還嫁寇准?你想多了!”

    楊七站起身,給了八妹一個腦瓜崩,訓斥道:“十八歲以前,你別想嫁人。回頭我就給娘寫信,告訴她別管你的婚事。”

    八妹頓時不樂意了,她撅著嘴,氣哼哼道:“七哥,你欺負人!”

    楊七使勁的在八妹臉上搓了一把,把八妹臉上的妝容搓的不像樣子了,才哼哼道:“我是你哥,欺負你是應該的。在我面前,你沒理可講。”

    楊七搓臉的力氣有點大,把八妹弄疼了,八妹狠狠的在楊七手上咬了一下。

    “松嘴!”

    楊七推開了八妹,怒氣衝衝道:“你這個死丫頭居然敢咬我。我非教訓你不可!”

    楊七作勢要打。

    八妹噔噔噔跑開了,一繞躲在了楊排風身後,衝著楊七做鬼臉。

    楊七那個氣啊!

    “彭湃!彭湃!給我進來!”

    楊七一聲高喝。

    彭湃匆匆進入到了院子裡,躬身站在楊七面前,“少爺!”

    “去!讓人把寇准官署給我搬到大同府城。或者扔到西夏府去。反正就是不許他再在復興府城待了。”

    楊七憤怒的咆哮。

    彭湃明顯有點愣,寇准在復興府城待著,剛好能夠兼顧四府。

    復興府城算得上是在四府之地最中間的位置。

    突然調到大同府城或者扔到西夏府去,這有點不合理啊!

    彭湃還沒說話。

    八妹急了,她嚷嚷道:“七哥,你別欺負寇准。寇準是個好人。”

    八妹不張嘴還行,她一張嘴,楊七臉更黑了。

    這丫頭是跟寇准勾搭上了啊!不然幹嘛幫寇准辯解。

    一瞬間,楊七更怒了,他衝著彭湃喊道:“現在!立刻!馬上!去復興府城,把寇准給我抓過來,把他的東西和家眷一併帶過來,到大同府城。”

    “楊延嗣!你欺負人!”

    八妹這下是真急了,都急哭了。

    楊七卻心硬如鐵,同時腦子裡已經開始盤算著如何去整治寇准。

    你大爺的寇準!

    你特麼都二十二了。

    八妹才多大,頂多算是一個大蘿莉。

    寇準!

    你等死吧!

    楊七根本不顧八妹的哭訴,決心要好好的教訓寇准,要讓寇准明白,誰才是西北的王。

    八妹在院子裡哭了好久,她見楊七對她的哭泣招數充耳不聞,就知道自己屢試不爽的哭泣招數在楊七面前不管用。

    一時間八妹也不哭了,她決定去找曹琳求救。

    眼看著八妹要走,楊排風有點不淡定了。

    “八妹,你的事兒說完了,我的事兒還沒說呢!”

    楊排風一把拽住了準備跑出院子的八妹,焦急的喊道。

    八妹喊道:“你自己去跟楊延嗣說,我不管了。”

    扔下了這句話,八妹甩開了楊排風的手,匆匆跑出了院子。

    院子裡一時間就剩下了楊七和楊排風兩人。

    楊排風侷促不安的看著楊七,低著頭,小聲的說道:“恩公少爺,奴婢……”

    楊排風一直記著楊七是她的恩公,所以每次見楊七的時候都把恩公掛在嘴邊。

    而楊七又不喜歡她叫自己恩公,所以楊排風就自創了‘恩公少爺’這個稱呼。

    楊七見楊排風扭扭捏捏的,就瞪著眼睛,沒好氣道:“怎麼,你也想嫁人了?”

    楊七的聲音很高,嚇了楊排風一跳。

    楊排風慌忙的擺手道:“沒有……沒有!奴婢沒想著嫁人,奴婢就是在府上閒不住,所以想請恩公少爺首肯,讓奴婢去杜將軍麾下,跟杜將軍打仗。”

    楊七愣了愣,皺眉道:“你要去跟杜金娥?”

    楊排風重重的點頭。

    楊七沉聲道:“為什麼?你應該明白,打仗那是要死人的。這些年在西北,你應該看到了許許多多戰死的人。你一個女子,去打仗,很有可能比他們死的更快。”

    楊排風聞言,目光堅定的看著楊七,鄭重道:“奴婢不怕!”

    楊七揉了揉眉心,有點頭疼。

    這一個兩個的都不讓人省心。

    “罷了,等你到了十八歲以後,再說。現在你還太小了,等你到了十八歲,我就許你去杜金娥帳下。”

    現在的楊排風還太小,或許等過兩年,就打消了這個念頭也說不定。

    所以楊七給了一個推脫的說法。

    楊排風雖然有些不甘心,但是仔細想一想,楊七確實說的沒錯。

    她還太小。

    不過,能得到楊七的許諾,她還是很開心的。

    在謝過了楊七,準備離開的時候,楊七突然開口道:“回頭你回去的時候,我寫一封信,你帶回去給我大嫂。剛好你可以趁著這幾年,跟我大嫂磨練磨練武藝。”

    楊七大嫂花解語的武藝不弱。

    甚至可以說,在楊家的諸多女人裡面,除了比佘賽花弱一頭以外,再就比杜金娥弱一些。

    而且還是將門虎女,不僅會武藝,還懂兵法。

    之所以會比杜金娥弱一線,原因是因為杜金娥傳說是仙人之徒,雖然後來經過楊七證實不是什麼仙人,只是一個隱居的道姑。

    但是,杜金娥的飛刀術確實厲害。

    論飛刀絕技,整個楊家都沒人能比得過她。

    楊排風顯然對楊七這個安排很滿意,她以前是跟著楊七的五嫂馬賽英和四嫂孟金榜傳授的。

    花解語之所以沒傳楊排風武藝,那是因為花家的武藝也是傳說中的仙人所傳,法不可輕傳,一直是仙人們故弄玄虛的東西。

    所以花解語很少跟人傳授她的武藝。

    如今得了楊七首肯,想必花解語也不會吝嗇。

    畢竟,花解語的娘家,在五代十國時期,死的就剩下她一個孤女了。

    她所擁有的一切,最後也會落地生根留在楊家,不然就失傳了。

    “多謝恩公少爺。”

    謝過了楊七以後,楊排風就匆匆離開了楊七所在的院子。

    楊排風剛走沒多久,就見到曹琳款款而來。

    “郎君,你是怎麼惹八妹那丫頭了,害的那丫頭在妾身房裡哭了個沒完沒了。”

    楊七聞言,沒好氣道:“那丫頭才多大點人,就想嫁人了。你說是不是該教訓。”

    曹琳愣了愣,皺眉道:“這不是很平常的事情嗎?女子到了這個年齡,不都該嫁人了嗎?”

    楊七瞪眼道:“別人家我不管,以後我們家的女子,十八歲以後才准嫁人。”

    曹琳驚訝道:“那可就成大姑娘了,這要是擱在汴京城,那是要被人嚼舌根的。”

    楊七沉聲道:“女子沒到十八,嫁出去以後房事,對女子的身體有害無益。”

    曹琳一愣,幽怨的看著楊七,低聲道:“妾身可記得,當初妾身嫁給你的時候,還不到十八……”

    楊七臉色一紅。

    不知道如何辯解。

    難道要說,他當時慾火焚身,自己已經管不住自己了?

    “咳咳……”

    楊七乾咳了一聲,掩飾了一下尷尬的神色,道:“總之,咱們家的姑娘,十八歲以前不許嫁人。”

    曹琳捂著嘴偷笑了一聲,嬌聲道:“說了半天,妾身還不知道八妹想嫁給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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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3:10
第0675章 腹黑的大舅

    “八妹想嫁給寇准……”

    楊七無奈的說出了這句話。

    沒想到曹琳興奮的說道:“這可是好事啊!寇準可是你手下文臣裡面拔尖的人才。這要是放在大宋,趙光義巴不得把公主許配給他呢。

    籠絡人心,用聯姻是最靠譜的手段。當年太祖皇帝為了籠絡將門,把他的閨女全都嫁到將門了。”

    楊七臉色一黑,瞪眼道:“我楊延嗣的妹妹,不是籌碼。更不是政治交易的犧牲品。她要嫁給誰,那也得等她長大了自己決定。”

    曹琳愣了愣,似笑非笑的看向楊七,“那之前你非要把穆桂英那個小丫頭許給宗衛孩兒又怎麼說?”

    “額!”

    總是被曹琳扯著小辮子聊天,這沒辦法聊了。

    楊七惱羞成怒的瞪了曹琳一眼,氣哼哼的回書房去了。

    曹琳卻像是偷到了雞的狐狸,彎著腰咯咯咯的在笑。

    晚上用飯的時候。

    楊七發現了原本應該回覆興府城去的楊八妹,居然也坐在桌前頓時有些愕然。

    曹琳為八妹挑了一些她愛吃的放到八妹的面前,笑著跟楊七解釋,“八妹想以後就留在這裡,跟著你好沾一沾文氣。”

    楊八妹悶頭扒飯,看也不敢看楊七一眼。

    楊七又豈能不瞭解八妹的心思。

    想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沒門!

    楊七坐在桌前,瞥了八妹一眼,淡淡道:“趕緊吃,吃完了好休息,明日我派人送你回去。”

    八妹頓時不樂意了,她仰起頭,撅著嘴,倔強道:“我不!”

    “哼!由不得你!”

    八妹求救似的看向曹琳,哭訴道:“嫂子,你得幫我……”

    曹琳假裝為難道:“你七哥都發話了,嫂嫂幫不了你。你可別忘了,你七哥才是這府裡做主的人。”

    八妹惱了,扔下了碗筷,惡狠狠的盯著楊七。

    楊七才懶得搭理她。

    簡單的吃過了晚飯,就回房歇息了。

    次日一早,楊七就派霍紅葉把八妹押送回了復興府城去。

    任憑八妹如何鬧騰,也改變不了楊七的意志。

    送走了八妹,楊七就在府裡什麼也不干,坐等寇准的到來。

    他必須好好的教育教育寇准,讓寇准這頭豬明白,什麼白菜可以拱,什麼白菜不可以拱。

    然而,楊七還沒等到寇準到大同府城,就被折家派人送來的一封信給驚住了。

    折家派來送信的人是折惟忠。

    折惟忠明顯是風塵僕僕的趕到大同府城的,身上衣服上沾滿了灰塵雜草,他卻沒時間換。

    臉上帶著濃濃的擔憂之色。

    “老祖宗病危,我爹特地派我來告訴你一聲。”

    楊七一驚,迅速的拆開了信件閱讀了一番,然後神色凝重的道:“你且等等我,我隨你一起去府州。”

    楊七顧不得收拾行囊,出了書房門,讓丫鬟們把信送到了曹琳手裡去,讓曹琳隨後趕到府州去。

    他自己跨上了馬,隨同著折惟忠趕往了府州。

    上馬以後,楊七皺著眉頭問折惟忠,“派人去跟我爹娘說了沒?”

    折惟忠沉聲道:“我大哥和我二哥去勝州了。”

    楊七點點頭,道:“我們先回去。”

    “駕!”

    二人沒有一點兒遲疑,策馬奔往府州。

    能讓折御勳如此鄭重的送信給他,提醒折家老太君病危這件事,那就表明了折家老太君很有可能重病不起,甚至有可能這一病,就熬不過去。

    楊七雖然跟折家老太君只有兩面之緣,但是折家老太君在他心中留下的親切、慈祥、關懷,一直揮之不去。

    親情對於他這個被扔到了千年之前的孤家寡人而言,是一種奢望,即便是他在這邊有爹娘、有兄弟、有妻兒。

    但是在他這麼多親人當中,他唯有在折家老太君身上感受到過熟悉的親情。

    那種來自於外婆的關懷。

    楊七不希望折家老太君離世的時候,他連見一面都做不到。

    這也是為什麼他在接到了這個消息以後,二話不說就奔向府州的原因。

    楊七和折惟忠二人,快馬加鞭,晝夜不停,兩天兩夜以後,他們趕到了府州。

    府州。

    折府。

    楊七還沒進門就感受到了一股濃厚的凝重氣息,守在門口的門房、護衛們,一個個臉上都掛著悲色。

    門口沒有人迎接,進門以後,看到的僕人、丫鬟們一個個都行色匆匆,偶爾正面撞上了,給楊七和折惟忠施禮過後,就快速離開了。

    在哲惟忠帶領下,楊七到了折家老太君所在的小院。

    一進院子的月亮門,就看到了折府一大家子,老老少少都在院子裡。

    其中有一大部分人楊七都沒見過。

    折家傳承百年,到如今七大姑八大姨的一大堆也正常。

    折御卿守在院子裡,一臉悲痛,見到了楊七,折御卿迎了上來,“好外甥,你怎麼才來?快跟我進去見見你外婆。”

    折御卿拉著楊七的手就往房裡走。

    “慢著!”

    一個白髮蒼蒼的老頭子突然出現在了門口,擋住了去路。

    老頭子目光不善的打量著楊七,冷聲道:“什麼時候楊家的人也能進我折家的門了?”

    楊七眉頭一皺沒有說話。

    折御卿臉上有些不好看,“三叔,到了這個時候了,你怎麼還說這種話。”

    老頭子瞪起眼,冷笑道:“有何說不得,當年折賽花叛出了我折家,改了佘姓,就已經算不上是我折家之人了。既然不是我折家之人,她的兒子有什麼資格進我折家的門。”

    老頭子似乎在折家宗族裡的威望很高,他一開口,許多人都跟著附和。

    “對!折賽花已經不姓折了,不是我們折家的人,沒資格進我們折家的門。”

    “姓楊的,趕緊滾,我折家沒有你姓楊的位置。”

    “對!滾出去!”

    “三叔公說的對……”

    “……”

    折御卿臉色難看的低吼道:“三叔,你這是要藉機發難?”

    老頭子傲然的抬起頭,頓了頓手裡的枴杖,淡然道:“老夫這是在維護折家的威嚴,今日若是讓這叛出了折家的婦人的兒子入了門,見了老嫂嫂,那我折家的顏面將蕩然無存。”

    “三叔!”

    折御卿做夢也沒有想到,一個祖輩,居然在這個時候發難,這讓他心裡很惱火,卻又無可奈何。

    老頭子根本不理會折御卿,他看向楊七,冷聲道:“楊家小崽子,還不滾出去。別逼老夫動手趕人。”

    楊七平靜的看著老頭子,淡淡道:“老傢伙,我很想知道,你為什麼突然在這個時候站出來為難我?”

    “放肆!”

    老頭子突然暴喝一聲,“不知禮數的小崽子,果然跟你娘一樣,是個下賤胚子。”

    “嘿”

    楊七嘴角勾起了一絲嘲諷的笑容,他看向了折御卿,冷笑道:“這是你折家的意思,還是這個老傢伙自己的意思?”

    折御卿為難的看了看老頭子,然後看向楊七,低聲道:“七郎,別意氣用事。”

    楊七面色一冷,“給我一個答案。”

    折御卿低著頭,咬了咬牙,沉聲道:“我和你大舅沒這個意思……你始終是我外甥,你娘始終是我姐姐。”

    老頭子聞言,大怒,“折御卿你這個吃裡爬外的東西,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三叔,你眼裡還有沒有折家的家法。”

    折御卿咬著牙,低下頭不說話。

    楊七眯著眼看向老頭子,譏笑道:“讓我猜猜,你這個老傢伙為何今日突然發難,到底是為了什麼?”

    “為了什麼?老夫為的自然是我折家的顏面。”

    老頭子傲然道。

    楊七譏諷道:“那折家的顏面還真是值錢……以前的折家,偏距一地,苟延殘喘。現在的折家,佔據五州之地,隱隱還有擴大之勢。

    地盤大了,難免就有人生出了異心,想要從中弄一點好處。

    若是我猜的沒錯,你這個老傢伙今日突然發難,就是因為折御勳沒有給你足夠的好處。

    這才有了今日這一出。”

    老頭子眉頭一皺,低吼道:“放肆!你這個小畜生信口雌黃,目無尊長。來人,將他打出去。”

    一時間,就有幾個老頭子的兒孫蠢蠢欲動。

    楊七虎目一掃,神情凌然,冷喝道:“你們可以試試!我給你們機會,把你們的人都叫進來,一起上。看看我楊延嗣能不能應付你們這一群雜碎。”

    話音落地,楊七猛然跺腳。

    被他踩在腳下的青石板,一瞬間碎的四分五裂,而在他腳下,出現了一個深坑。

    院子裡的人見狀,瞳孔皆是一縮。

    人形凶器啊!

    誰撞上誰死!

    折家男女皆習武,自然能夠看出楊七這一腳的深淺。

    一時間,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沒有人敢上去碰楊七這個人形凶器。

    就連老頭子,神色也不好看。

    老頭子強裝鎮定,冷喝道:“小畜生,難道你還敢在折家行兇不成,反了你了。”

    楊七毫不客氣的啐了一口,“呸!老東西,別在我面前倚老賣老。折家地盤大了,你們就膨脹了?真當你們在西北無敵了?

    沒人告訴過你們,誰才是西北真正的王?沒人告訴過你們,若是沒有我楊延嗣,你折家能有今日的成就?

    在我面前裝蒜,你們是眼瞎,還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小畜生!你死定了!你死定了!”

    老頭子被楊七一席話氣的不輕,他顫抖著指著楊七,一個勁的重複一句話。

    楊七目露凶光,盯著老頭子,低吼道:“要麼讓開,要麼被我扔出去。自己選!”

    “小畜生!你敢!”

    楊七冷笑一聲,一把拽住了老頭子的衣襟,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把老頭子扔了出去。

    幸好有折家的後輩眼疾手快,接住了老頭子。

    不然老頭子這一摔,還不得摔死。

    老頭子驚的三魂七魄丟了一半,當場暈死了過去。

    老頭子的兒孫,大喊著要招府上的護衛收拾楊七。

    楊七懶得搭理他們,一頭鑽進了折家老太君所在的房內。

    一進門,就看到了折家老太君虛弱的躺在床上,折御勳伺候在床邊上,給她喂粥喝。

    楊七瞧著折家老太君面色發白,雙眼卻很有神。

    顯然,折家老太君病重,但還沒到隨時都一命嗚呼的時候。

    楊七懸著的心瞬間就放下了,他毫無形象的走了過去,一屁股撞開了站在凳子前的大丫鬟,坐在了凳子上,埋怨道:“大舅,你不地道啊!以前到折府的時候,就沒碰見過這種事。這一次來了,卻被人攔在了門外。你這是擺明放一隻惡狗出來噁心我啊!”

    很明顯,門外剛才發生的一切,折御勳,乃至躺在床榻上的折家老太君都清清楚楚。

    可是,至始至終,都沒有人出去阻止。

    這裡面要是沒有貓膩,那就奇了怪了。

    折御勳小心的伺候著折家老太君吃過了粥,放下碗,感慨道:“誰都知道,這西北的王是你虎侯,在這西北,誰敢攔你虎侯大駕。別人瞧著我們折家如今風光了,可是只有咱們自己心裡清楚。折家能有今日的造化,那都是虎侯所賜的……”

    楊七癟了癟嘴,沒好氣道:“你這是在噁心我?”

    楊七很明顯的感受到,折御勳很不滿意他剛才在外面說的話。

    折御勳聽到了楊七的疑問,不咸不淡的道:“豈敢豈敢!折家以後還要靠虎侯照應,折某豈敢冒犯虎侯。”

    楊七瞪眼低喝,“你夠了!還有完沒完?就許你借刀殺人,就不許我發發牢騷?”

    折家老太君躺在床榻上,虛弱的臉頰上勾起了一絲笑意,“你們舅甥倆就別鬧了。趕緊聊正事,聊完了,老婆子還要跟我外孫親近親近呢。”

    老娘發話了,折御勳不敢不從。

    只聽折御勳感嘆道:“小子,就像你剛才在外面所說的一樣。如今的折家越來越大,地盤越來越廣。有些人心裡難免就生出了別樣的想法。

    大戰的時候不見出力的,現在一個個跑出來摘桃子。

    自從折家拿下綏州、銀州、瓜州等地以後,族裡面的人,就想著分一杯羹。

    一個個都像讓你舅舅我學那周文王,分封諸侯。讓他們一家佔據一州,稱王稱霸。”

    楊七皺眉道:“這不是在作死嗎?分封制早就淹沒在歷史的海洋裡了,還有人要搞分封,這是嫌折家死的不夠快。”

    折御勳苦笑道:“誰說不是呢。可是我能有什麼辦法,一個個都是宗親叔伯,我總不能舉起屠刀去威脅他們吧?”

    楊七臉色一黑,“所以你就想借我這柄快刀,幫你一把?”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3:10
第0676章 折家老太君去世

    折御勳絲毫沒有羞愧的點點頭。

    楊七沒好氣道:“你自己的事情,自己下不去刀,讓我幫你下刀。有這麼坑外甥的嗎?上一次在黨項,你坑了我一把。這一次你又想坑我?你有七個外甥,你為什麼不去坑他們,專門逮住我一個坑。我好欺負啊?”

    折御勳咧嘴笑道:“你是誰,你是西北威名赫赫的虎侯。我其他的外甥也有本事,可是本事沒你大。能者多勞嘛!”

    楊七翻了個白眼,“你別給我上眼藥,你們折家的家事,我不好管,也不想管。”

    折御勳試探的問道:“真不管?”

    “不管!”

    折御勳無奈道:“那可就沒辦法了。回頭你娘到了府州,要是被人擋在了門外,她可沒你這麼長氣,更沒你這種膽色。”

    楊七惱了,“你這麼威脅我合適嗎?”

    折御勳一臉淡然,似乎在告訴楊七,這麼做很合適。

    楊七看向折家老太君,“外婆,您就不管管?”

    折家老太君長嘆了一口氣,“老身要是能管就好了。終究是一群叫了老身多年嫂嫂的人。老身不忍心看著他們往絕路上走,也不忍心看著折家剛有起色的家業分崩離析。老身也為難……

    你舅舅說你是個有主意的人,你要真有辦法,就幫一幫。”

    楊七臉色一黑,“您和我舅舅合起來坑我?”

    折家老太君一愣,神色黯然道:“你要是真沒辦法,那就算了……”

    折家老太君倒是沒有坑楊七的意思。

    她只是心裡懷著一絲希望,希望楊七能有一個圓滿的解決辦法,能夠避免折御勳在她死後,被逼的舉起屠刀。

    大家族就是如此,真要是在家族生死存亡之時,嫡系的子弟,會舉起屠刀,對付旁系子弟。

    這是一個經久不衰的生存法則。

    就像是壁虎斷尾求生,也像是鳳凰浴火重生。

    折家老太君臉上的黯然,楊七看在眼裡。

    心裡也有些難受。

    罷了!

    就幫一把吧。

    “也不是沒有辦法……”

    楊七輕嘆的說道。

    折家老太君和折御勳聞言,瞬間看向楊七,目光中閃爍著希望的光芒。

    楊七說道:“他們所求的無非是利益,給他們州府之地,斷然不可能。但是稍微小一點的地方,還是能滿足的。我手裡有不少的島嶼和山頭。封他們一個島主或者山主,讓他們自己去玩吧。”

    折御勳皺眉道:“一些小山小島的,沒有多少利益,只怕他們未必會滿足……”

    楊七瞪著眼道:“只要到了地方,還能由得了他們?給他們的島嶼和山頭,利益也不少。只要他們有眼光,有手段,很容易能積累起財富來。

    自己沒本事,還貪得無厭?給個皇帝他們都不會滿足。這種人就是毒瘤,留不得。”

    折家老太君遲疑了一下,低聲道:“最好還是不要殺人……”

    楊七淡然道:“殺人?殺什麼人?找一條海外的商船扔上去。讓人把貪得無厭的傢伙們都送到遙遠的地方。他們若是在哪裡活下來,那就稱王稱霸。活不下來,那也怨不得旁人。”

    折家老太君心慈,還要說話。折御勳卻搶先一步,道:“這是最好的辦法了。”

    “哎……”

    折家老太君長嘆了一口氣,沒說話。

    她能做的也就只有這麼多了。

    年少的時候她也是殺伐果斷的女將軍,年紀大了就難免多了些慈悲心。

    她心裡也清楚,慈悲心濫用,只會給折家留下更多的禍患。

    不管了!

    由他們折騰去吧。

    折家老太君衝著折御勳擺了擺手,“你先下去吧……老身想跟我外孫多親近親近。”

    折御勳點點頭,臨走的時候悄聲在楊七身邊低語了一句,“多說些寬心話……”

    楊七心頭一凸。

    等到折御勳走後,楊七坐到了床邊。

    折家老太君抬手,拉起楊七的手,輕笑道:“折家煩心事多,苦了你了。”

    楊七一邊點頭應承著,一邊假裝不經意的為折家老太君號脈。

    脈象微弱,幾經虛無。

    楊七雖然不懂醫術,但是在法海老道以前的道觀裡養傷的時候,也曾翻過幾本醫術。

    他知道這種脈象代表著什麼。

    油盡燈枯,命不久矣。

    楊七心中黯然,臉上笑意卻不減,“外婆且寬心,折家的煩心事兒都不算事兒,有我出馬,輕而易舉就解決了。”

    老人家就喜歡看著後輩在自己面前吹牛皮。

    這樣會讓老人家覺得後輩很有本事。

    果然,在聽到了楊七吹牛以後,折家老太君笑了,“奶奶知道你是一個有本事的。”

    楊七咧著嘴繼續吹牛,把折家老太君逗的一樂一樂的。

    楊七在吹牛皮逗折家老太君。

    折御勳在折家人面前也在吹牛皮。

    得到了楊七的許諾,折御勳就可以放心的吹牛皮了。

    折御勳著急了折家中那些野心勃勃的人,告訴他們,想要州府之地,那是不可能的。

    折家發達了,折家人想要沾光可以,但是不能動折家的根基。

    所以,就挑了一個折中的辦法。

    折御勳告訴折家宗族的人,折家在海外還有產業,有許多島嶼,許多山頭。

    島上盛產香料、寶石、海產,山頭上盛產象牙、玉石,甚至有些山頭上,還潛藏著金礦。

    這些,都可以交給宗族的人打理。

    一時間,折家宗族的人沸騰了。

    折御勳吹出來的這些東西,那在西北可都是高檔的消費品。

    掌握一條,就能發家。

    而且還有金礦!

    一條金礦,即便是最小的金礦,也足夠祖孫四代人吃喝不愁。

    大家紛紛問折御勳打聽金礦在那個山頭上。

    大家都想要金礦。

    折御勳當即告訴他們,金礦在那個山頭上不能告訴他們,不然對其他人不公平。

    先到先得。

    於是乎,這些人一窩蜂的散開了,各回各家,招攬各家人手,準備等拿到了地圖以後,奔金礦而去。

    當然了,這些人也不傻。

    他們為了防止折御勳糊弄他們,幾個長輩都留在了府州。

    一是為了防止被騙,也好有個震懾。

    二是為了在確定了消息以後,繼續壓榨更多的利益。

    當天晚上,楊七在哄折家老太君睡下以後,就列出了他要給折家的島嶼和山頭的地圖,以及具體的聯繫人。

    折家宗族的人在拿到了地圖以後,二話不說就派人前往了南國和洞頭島。

    財富已經讓他們迷了眼,他們絲毫不在乎折家老太君已經命不久矣。

    楊七望著這些人急吼吼離去的背影,只是淡淡的一笑,並沒有說什麼。

    他只不過讓折御勳的親信,送了一封信去大同府城交給了彭湃。

    楊七相信,不論是南國的蘇易簡,還是洞頭島上的呂蒙正,都會教會這一群人如何做人的。

    兩個大佬級的人物,要是玩不過折家宗族裡面那些貪得無厭的傢伙,那就該換人了。

    對於折家三叔公一脈的人,楊七也有特殊交代。

    就憑折家三叔公罵佘賽花的那一句話,楊七就可以毫無顧忌的整治他們。

    往返於南國的異國商船多不勝數。

    挑一兩艘,把人扔上去,運到萬里之遙的異國他鄉,足以讓他們爽翻天。

    折家宗族的人走了一大批,折家也總算是清淨了。

    佘賽花在老楊陪伴下也到了府州。

    進門的時候佘賽花久久挪不動步子。

    大概就是作為的近鄉情怯。

    似乎折府內的一草一木,一個台階,一個擺設,都能勾起她遙遠的回憶。

    折家三叔公很討厭的再次出現在了門口。

    想端一端長輩的威風,為難佘賽花。

    老傢伙既然給臉不要臉,那楊七也沒必要給他留臉。

    楊七在折家三叔公的哀嚎中,提著老傢伙遠遠的走開了。

    到了一個沒人的角落,楊七狠狠的把老傢伙扔在了地上。

    老傢伙也不要臉了,連哭帶滾的咒罵楊七,楊七卻充耳不聞。

    佘賽花入府以後,直奔折家老太君的小院。

    沒多久就傳出了哭泣聲。

    見過了閨女,折家老太君似乎了卻了一樁心事。

    她的身體也撐不下去了。

    折家老太君命人叫來了兒子、兒媳婦、孫子、孫媳婦等人,每個人耳提面命的告誡的幾句。

    最終,在院子外候著的楊七也被叫了進去。

    楊七一進門,就看到了屋子裡的人都跪在地上,一個個垂淚哭泣。

    楊七到折家老太君床榻前,折家老太君的臉色很差,聲音很微小,說話的時候,需要人把耳朵貼過去才能聽清。

    “小傢伙,奶奶知道你是一個有本事的人。”

    折家老太君見到楊七的時候,臉上勉強勾起一絲笑容,說話斷斷續續的很微弱。

    楊七沉痛道:“外婆,有事兒您吩咐……”

    折家老太君微聲道:“有本事是好事,可是背上壓了太多東西,跑起來太累。實在扛不住了,就把背上的東西扔下,甩開膀子往前跑。

    別聽你爹那個老迂腐的,忠君愛國是好事,可要真被逼的身死族滅,那垂拱殿也未必不能上去坐一坐。”

    跪在一旁的老楊聞言,有些臉黑。

    忠君愛國有錯了?

    折家老太君似乎猜到了老楊的想法,她輕笑道:“愛國沒錯,因為國不僅是你一家的,更是一個民族的。我們繼承了祖先的財產,就有責任將他們發揚光大。

    但是忠君,太過於愚忠就是錯。人無完人,金無足赤。一個國君好,我們自然應該忠誠他。

    可是一個國君不好,我們為什麼還要忠誠他?

    就僅僅因為他是皇帝?

    從古至今,皇族換了多少家?那一家能站出來說,他們家是高貴的,是天生的皇族,所有人都得服從他們?

    沒有!

    他們的皇位都是搶來的。

    劉家搶嬴家的,王家搶劉家的,李家搶楊家的,郭家搶劉家的,趙家搶柴家的。

    都是搶來的。

    一票人聚在一起,一個搶一個。

    所以說,這皇位,不是上天制定給某一家的。

    沒有誰比誰高貴,沒有誰家是天生的皇族。

    只要是為百姓好,誰強誰都是一樣的。

    如果非要說有什麼天命皇族,那就是天下的百姓。

    所以要忠,忠誠於百姓,就足夠了。”

    折家老太君經歷了五代十國所有的戰亂,所以在她眼裡,對皇位看的很輕。

    隔三岔五換皇帝這種事兒,她見過不少。

    楊七覺得折家老太君這話一點兒錯也沒有。

    作為一個接受新時代教育的人,他深刻的明白,權力是屬於人民的,而不是屬於某一家的。

    任何吹捧某家是皇族,某家血統高貴的人,這些人要麼就是身體內的奴性沒有被新文化洗刷乾淨,要麼就是別有目的。

    老楊明顯不敢苟同折家老太君的想法。

    他臉黑的可怕,卻沒有反駁。

    不是他無話可說,而是他不願意去跟一個將死之人辯駁。

    他不願意跟折家老太君計較,折家老太君也不願意跟他計較。

    折家老太君看著楊七,輕聲道:“老身一走,折楊兩家的親情難免就會淡幾分,兩家時常走動著,別疏遠了。

    一條腿走路,容易栽跟頭,兩條腿走路,才能走的舒坦。

    只要折楊兩家相互扶持著,就能一直富貴下去。

    這才是根本,這才富貴的秘訣。”

    折家老太君衝著折御勳揮揮手,折御勳立馬匍匐到了折家老太君面前。

    折家老太君看著楊七和折御勳,叮囑道:“記住老身的話,一定要記住,一定要記住……”

    折御勳和楊七鄭重的點頭。

    “孩兒(孫兒)記住了!”

    折家老太君滿意的笑了。

    這笑容掛在臉上,就再也沒有化開過。

    “娘!”

    “外婆!”

    “……”

    驚呼聲連成一片。

    折家老太君駕鶴西去。

    她含笑而走。

    走的很安詳,走的很平靜。

    房裡的所有人頓時哭成了一片。

    每一個人都悲痛欲絕。

    即便是心鐵的老楊,也雙眼含淚。

    佘賽花當場哭暈了過去。

    痛哭聲傳出去以後,折府上的僕人丫鬟們也跟著兩眼淚汪汪。

    哭聲傳出了府外。

    府外那些得過折家老太君恩惠的人,也痛哭流涕。

    一個老婦人的離去,讓整個府州的人潸然淚下。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3:11
第0677章 蠱惑?

    折家老太君入殯花費了七天,老人家選擇了和已故的夫君合葬,陵墓是很早以前建造的,到了日子,挖開以後把老太君抬了進去和折家老泰山安葬在了一起。

    這七天,算是楊七到了宋朝以後,最灰暗的七天。

    佘賽花還沒來得及進孝道,老母親就撒手人寰,這讓佘賽花心裡很悲痛,幾乎每一天都是以淚洗面,好幾次都哭暈了過去。

    後世的時候,這種場面楊七見過不少,他總是覺得,老人家在世的時候,子女們不好好孝敬,好好陪伴,等老人家死了以後再哭的死去活來的,顯得很做作很假。

    可是當這種事情真的落到了他自己頭上的時候,他才切身的感受到,這哭泣,一點兒也不做作,一點兒也不假。

    人總是在手裡握著親情的時候不去重視它,或許是因為時間太長的緣故,讓人總是下意識的去忽略它。

    可是等到它真的失去以後,人才會明白自己到底失去了什麼。

    佘賽花的悲痛楊七安慰不了,因為他自己也很悲痛。

    老楊從來都不是一個很會安慰人的人,所以他那佘賽花也沒轍。

    還好曹琳及時趕來,接手了安慰佘賽花的事情,不然楊七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今天是合陵的日子。

    是一個大日子。

    折家子孫和楊家後輩跪倒在陵墓前。

    朝廷的天使宣告了趙光義敕封折家老太君的詔書。

    折家如今縱然雄踞西北,名頭上依然歸屬於大宋。

    折家老太君身上還背著一個誥命夫人的名頭。

    ‘懿德!’

    這兩個字是趙光義賜給折家老太君的謚號。

    這兩個規格直追太后級別的謚號,讓人有些不知所措。

    折御勳和楊七兩個西北大佬,都想不明白,趙光義什麼時候變的這麼大方。

    想不明白歸想不明白,朝廷既然給予了這麼崇高的謚號,那麼他們也就沒有拒絕的道理。

    叩首謝恩過後。

    陵墓口的斷龍石一寸寸落下。

    聲嘶力竭的哭聲再次響起。

    但是誰也攔不住那一寸寸落下的斷龍石。

    斷龍石落下,基本上就再無打開的可能。

    這標誌著從此以後,真的陰陽兩隔。

    葬下了折家老太君,所有人心裡空落落的回到了折府。

    葬禮畢,到了分別的時候了。

    一桌桌豐盛的宴席,算是給所有客人們臨別的禮物。

    大家喝高了以後,難免有些放浪形骸。

    高聲呼喝聲、划拳聲、逗樂子的爆笑聲,沖淡了那濃濃的悲傷。

    折御勳吩咐折御卿招呼著客人,他單獨邀請了楊七,兩個人湊在書房裡密談。

    折御勳的書房內不止有座椅板凳和書桌,還有一個寬大的火炕。

    折御勳盤腿坐在火炕上,火炕上擺著一張小矮桌,桌上擺放著兩個下酒菜一壺酒。

    楊七入門以後,折御勳搓了搓臉,搓去了臉上掛著的疲勞,招呼著楊七上炕。

    “快過來,陪老舅好好聊聊。”

    似乎是記住了折家老太君的提醒,折御勳對楊七的自稱都親近了不少。

    楊七也沒有客氣,脫掉了靴子就上了火炕。

    夏天是不可能燒火炕的。

    火炕上鋪著一層涼蓆,坐在上面冰冰涼涼的,很舒服。

    折御勳要為楊七斟酒,卻被楊七搶過了酒壺,“哪有舅舅給外甥斟酒的道理……”

    略顯親暱的埋怨了一聲,楊七給折御勳斟上了酒,也給自己倒了一杯。

    酒是陳年花彫,酒液是琥珀色,也像紅茶沖泡出的顏色。

    酒香四溢,一聞就知道是好酒。

    折御勳瞧見了楊七嗅鼻子的動作,嘴角勾起了一絲淺笑,舉起酒杯,“五十多年珍藏的花彫,嘗嘗……”

    話音落地,折御勳一飲而盡。

    楊七淺嘗了一口,眼前一亮,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酒絕對是好酒,一口飲下,齒頰留香。

    折御勳笑眯眯的示意楊七再給他斟上一杯,端起酒杯,感慨道:“當年你外婆生下你娘的時候,不知道聽府上的丫鬟們說,南方人在女兒出生的時候,都會埋下一罈酒,等到女兒出嫁的時候,拿出來喝。

    你外婆逼著你外公,去弄了兩大車的花彫酒,埋在了後院。準備等你娘出嫁的時候,拿出來大宴賓客。

    你娘和你爹成婚的時候,正逢戰亂,有些倉促,忘了起出來這些酒。

    這酒一藏就是幾十年。

    前幾天挖出來的時候,都成了一坨坨的酒膏,對上了新酒,味道確實好喝。”

    一點兒陳年舊事,聽的楊七目瞪口呆。

    楊七覺得折御勳這話說的有些不盡不實。

    折家老太君當年埋酒,八成是一時興起,後來給忘了。

    其他人估計也給忘了。

    畢竟在這宋朝時期,交通不便利,一地一俗,一地一語,那都是很常見的事情。

    府州距離南方,有幾千里之遙,中間差出的風俗可就更大了。

    偶爾興起學一學南方人的習俗,時間一長就拋擲腦後,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陳年舊事裡有幾分水分,楊七懶得去計較,深埋了五十多年的花彫酒,那可是罕見的東西,他有必要多喝兩杯。

    似乎很想從酒裡面喝出五十年的味道。

    折御勳覺得感情拉的差多了,該聊正事了,於是假裝不經意的問道:“趙光義突然變的這麼大方,對於這件事你怎麼看?”

    楊七愣了愣,放下了手裡的酒杯。

    他又不是傻子,很快就猜出了折御勳請他單獨敘話肯定是有目的的。

    面對折御勳這個問題,楊七皺眉仔細思量了一下,沉聲道:“禮下於人,必有所求。”

    折御勳含蓄的笑道:“那你想不想聽一聽老舅對此事的看法?”

    楊七一愣,笑道:“您說。”

    折御勳喝了口酒,吃了兩口菜,低聲道:“就像是你說的,禮下於人,必有所求。‘懿德’這個謚號,即便是一般的太后,也未必配得上。

    趙光義突然這麼大方,所圖肯定不小。

    老舅所料不差的話,肯定是跟北伐遼國有關。”

    楊七眉頭一挑,愕然道:“您是說……趙光義這是在為北伐遼國鋪路,等他真的跟遼國開戰的時候,會讓我們參戰?”

    折御勳咧嘴笑道:“那是肯定的。咱們折楊兩家,雖然如今已經自立,但是本質上還是宋臣。北伐遼國,奪取燕雲十六州,是趙匡胤和趙光義兩兄弟圖謀了幾十年的事情。

    燕雲十六州能否光復,直接影響著大宋的國本。

    趙光義前兩次北伐,皆以功敗垂成收場。

    這第三次北伐,自然要做到一擊功成。

    如若不然,他這輩子也別想收回燕雲十六州。

    事不過三這個道理,你應該懂。

    所以趙光義必須掃清一切障礙,聚集一切可以聚集的力量。”

    折御勳指了指楊七,又指了指自己,“你我兩家如今在西北坐大,麾下的兵馬加起來多達四十萬。要是有我們做先鋒,相當於給趙光義北伐遼國增加了一條有力的臂膀。

    你說說,趙光義能不用我們?”

    楊七沉吟著點點頭。

    折御勳說的句句在理,分析的也頭頭是道。

    就算是楊七碰到了這種局面,也會做出跟趙光義一樣的選擇。

    用別人的手,幫助自己建立功業,這是一筆穩賺不賠的買賣。

    只是楊七心裡有些疑惑。

    “這不符合趙光義的性格啊?以趙光義的性格,肯定會堅持攘外必先安內的政策的。”

    折御勳猜測道:“老舅覺得,這大概跟之前趙光義昏迷了一個月有關。”

    昏迷了一個月,一下子就變靈性了?

    難道被穿越了?

    楊七暗自猜想。

    畢竟,他就是個穿越者。

    首例的穿越事件就發生在他身上,別人被穿越,他也能理解。

    不過,楊七很快否決了這個想法。

    真要是一個穿越者,在面對如今這個局面的時候,肯定能夠輕易的挖掘出楊七就是穿越者這件事。

    心思陰沉之輩,或者另有圖謀之輩,肯定會暗地裡派人仔細的調查清楚楊七。

    那南國不可避免的就會被挖掘出來。

    但是很顯然,南國現在即便是出現在了半公開的層面上,趙光義依然沒有發現南國屬於楊七。

    這倒不是說趙光義笨。

    只能說是一葉障目、匪夷所思。

    畢竟,用了兩年時間,在南邊弄出一個國家這種事情,就算是說給別人聽,別人也未必會信。

    建國要是真的那麼好建的,大家就不用你爭我奪,打打殺殺了。

    既然斷定了趙光義不可能被穿越,那就只能說明趙光義昏迷了一個月,真的開竅了。

    說起來,把趙光義逼昏迷這件事,也是楊七造的孽。

    沒想到,間接的幫了趙光義一把。

    楊七心裡在胡思亂想,折御勳自然猜不透,在分析出趙光義的目的後,折御勳試探的問道:“好外甥,你說說,趙光義真要讓咱們去幫忙打遼國,咱們該怎麼打?出幾成力?”

    在楊家未滅之前,遼國是威脅不到折家的,所以折御勳說話充滿了自信。

    打遼國而已,對折家沒什麼影響。

    有好處的話,折家不介意幫幫忙。

    折御勳問楊七這話的意思,就是在問楊七,能不能弄到好處。

    拿幾成好處,出幾成的力。

    楊七顰了折御勳一眼,沉吟道:“出幾成力不好說,而且我不認為折家有必要把力氣花費在遼國身上。”

    折御勳一愣,眉頭一挑,道:“這話怎麼講?”

    楊七似笑非笑的道:“折家往東,往北,都是我的地盤。所以說,往東北方向,沒有折家發揮的餘地。就算是對遼國有所圖謀,那也是我的事。折家摻和進來,最多也就混點錢糧,混不到太多好處。”

    折御勳半眯著眼,問道:“聽你這意思,往東北方向,不讓我們折家碰。那就是說,你都看上了?”

    楊七搖頭笑道:“有多大嘴,吃多少飯。我可沒想過把所有的好事都佔盡了。我只是覺得,折家既然已經佔領了黨項的大部分地方,那就應該就近發展。”

    折御勳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道:“你給老舅仔細講講。”

    楊七沉吟道:“往東不行,往南也不行。那就考慮考慮往北或者往西。”

    折御勳眉頭一皺,沉聲道:“北邊乃是苦寒之地,要了也無用。西邊諸國林立,又有廣闊的沙漠,非常貧瘠,撈不到多少好處。”

    楊七淡然搖頭,“那您可錯了,往北雖然苦寒,可是正是因為苦寒,導致人口稀少,這些地方相對而言就很原始。

    田地千百年無人開墾,異常肥沃。樹木花草、牛羊馬匹多不勝數。還有金銀銅鐵等礦藏無人開墾。

    只要費點力氣,輕易的能聚起龐大的財富。

    往西雖然諸國林立,可是基本上都是一些小國,折家大軍碾過,幾乎沒有多少人能夠抵擋得住。

    西邊諸國的百年、千年積累的財富,可以輕易獲得。

    而且還有諸多礦產。

    跨過了沙漠,再往西,你就能發現一大片不屬於給大宋的廣袤土地。

    哪裡的財富更加驚人。

    據說那裡的人喜歡用黃金裝飾屋子、寺廟等等。”

    折御勳聽的目瞪口呆,一臉的難以置信。

    楊七趁熱打鐵道:“大舅,眼光要放長遠,這個世界遠比你想想的要龐大。大家總覺得沒有人煙或者人煙稀少的地方,就貧瘠的可憐。似乎世界上沒有地方能夠比得上中原大地。

    這是一種錯誤的想法。

    不說別的,就說說交趾、大理、邕州。

    這些被人認為是南蠻人居住的地方,其資源的豐富遠超過中原。

    大家都覺得人家很窮,可是沒有去親眼看過,又怎麼知道人家是不是真窮?

    我去親眼看過,交趾金礦多不勝數,那裡的糧食一年三熟。隨手扔一把稻子下去,不需要精耕細作,就能輕易的獲得收成。

    象牙堆積如山、香料車載斗量、珍貴的木料成片成片的。

    還有大理,就大理那麼一小塊的地方,所產出的金礦、銅礦,遠超過大宋。

    你能想像,單憑大理銅礦的產量,就能輕易的解決大宋缺少銅這個麻煩?由此可見,大理銅礦有多豐富。”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3:12
第0678章 雍熙二年

    “真有這麼多?!”

    折御勳震驚的無以復加,他目瞪口呆的盯著楊七反問。

    楊七堅定的點點頭。

    折御勳難以置信的道:“這麼說,之前你讓老舅告訴宗族子弟的那些話都是真的?”

    楊七笑道:“自然是真的,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不給他們一點兒好處,他們有豈會真的離開折家?”

    折御勳懊惱的拍著桌子,埋怨道:“那麼好的地方,讓他們佔著糟蹋啦。現在咱們拿回來還來得及嗎?”

    楊七翻了個白眼,搶過了折御勳面前的酒壺,自斟自飲了一杯。

    “大舅,你現在也是做大事的人,手底下的兵馬多達二十多萬之巨。一點兒蠅頭小利,就把你激動成這樣了?”

    楊七的語氣中明顯帶著恨鐵不成鋼的味道。

    折御勳愕然道:“大量金礦,大量銅礦,這些是蠅頭小利,那你告訴我什麼是大利?”

    楊七瞪著折御勳,低聲道:“你就沒想過橫掃西北,自立一國?”

    “自立一國?”

    折御勳被楊七這句話驚的不輕。

    “咕嘟~”

    饒是以折御勳穩如泰山的性子,這一刻也有些不淡定了。

    “建國,怎麼可能?國是那麼好建的,如果真的好建,那人人都去建國了。”

    憑藉這一句話,楊七就可以斷定,折御勳的心思還很傳統。

    他覺得,有必要再加一把火。

    楊七壓低了聲音,賊兮兮的道:“大舅,你知道為什麼我明知道交趾、大理金銀礦豐富,而不鼓動你去佔嗎?”

    折御勳遲疑的問道:“為……為何?”

    楊七嘿嘿一笑,“你見過有人派兵去搶佔自己的地盤嗎?”

    折御勳瞪大了眼珠子,抬手指著楊七,一臉難以置信,“你是說……你是說……”

    楊七笑眯眯的點點頭,“以前的交趾,現在的南國,是我的地盤,大理是曹家的地盤。現在,你明白了嗎?”

    折御勳很想說服自己,告訴自己,楊七說的是假話。

    可是他心裡又很清楚,在這種事情上,楊七不會跟自己說假話。

    不知覺間,大宋兩大將門,已經在中原之外立國了。

    這實在是太讓人難以置信了。

    折御勳反正已經驚的說不出話了。

    楊七也沒有再說話,他只是坐在那兒一個人自斟自飲。

    折御勳震驚了許久,才顫聲問道:“你說的可都是真的?”

    楊七笑道:“不信的話,我可以給你留一份手書,你可以從府上找幾個信得過的人,去瞧瞧。”

    折御勳毫不遲疑的道:“老舅一定得派人去看看,這實在太讓人難以置信了。”

    楊七莞爾一笑,“看歸看,折家的腳步不能停止。經略黨項、西域等地,需要時間,也需要時機。大舅你應該趁現在,就做足準備。

    一旦朝廷對遼國開戰,折家的兵馬就能順勢橫掃西域諸國。沒有朝廷的馳援,西域諸國根本沒人是折家的對手。”

    折御勳一邊思量著,一邊重重的點頭,“如果折家真的能定鼎西域,老舅不會虧待你的。”

    楊七滿意的點點頭。

    事實證明,折家老太君的話果然有用。

    折御勳做事處處留一線,即便是看到了折家立國的希望,也不忘楊七的功勞。

    不像是曹家,剛得了大理,就恨不得快速的跟楊七劃清界限。

    典型的利益動物,沒有一點兒人情味。

    舅甥二人聊過了大事,兩個人又在屋內寒暄了一番。

    然後都喝醉了,躺在火炕上呼呼大睡。

    翌日。

    睡醒以後。

    折御勳熱情的招待了楊家一行人吃過了早膳,親自送他們出了府州。

    老楊和佘賽花在豐城的時候,和楊七曹琳分道揚鑣。

    老楊帶著佘賽花回了復興府城,楊七帶著曹琳回到了大同府城。

    折家老太君病危的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回到了大同府城以後,楊七也忘了去懲治寇准這頭想拱白菜的豬,他開始一心撲到了政務上。

    自從楊七確立了西北四府的官制以後,西北就處於一個高速忙碌的狀態。

    呂端和寇准二人就像是打了雞血一樣,在快速的完善西北的官制。

    西北四府的百姓感受不到什麼,可是西北四府官場上的官員,卻能清晰的感覺到西北四府的官場幾乎是每日一變。

    這一忙就是大半年。

    一直從夏日裡忙到了大過年。

    中間楊七露過兩次臉,一次是西北四府秋糧收割的時候,楊七帶著府裡的女眷們親自下地收割隸屬於楊家的田莊。

    以前楊七對這種作秀不屑一顧。

    可是真的作秀了一次過後,百姓們對楊七的評價上升了一個等級。

    楊七無奈的發現,那些在後世被他認為很虛偽的作秀,真的很有用。

    難怪能傳承千年而不變。

    除此之外,還有一次楊七露面,是折御卿親自帶著禮物上門拜訪的時候。

    折御卿是長輩,親自上門拜訪楊七一個小輩,楊七自然不敢託大。

    舅甥二人天南海北的聊了一大堆,一句正事也沒說。

    但是,折家送給楊七的禮物卻很豐厚。

    五十萬的戰馬,上百萬的牛羊。

    旁人不知道折家為何會給楊七如此重禮,但是楊七心裡卻很清楚。

    很明顯,折家派去南國和大理考察的人員把消息帶回來給折御勳了。

    折御勳從南國和大理兩國建立的基礎上,看到了折家在黨項和西域立國的希望。

    忙活了大半年,轉眼就到了年節。

    楊七帶著妻兒,趕到了復興府城,陪著老楊和佘賽花過了一個年。

    臨近正月十五的時候,楊七又趕回了大同府城。

    之所以要趕到正月十五回到大同府城,那是因為有一件大事需要楊七主持。

    創立了三年的大同書院,終於迎來了第一屆畢業的學子。

    這標誌著,楊七自主創立的學院,終於開始為他輸送人才了。

    種了三年的樹,終於開花結果了。

    換作是任何一個人,都會高興的發瘋。

    楊七再也不用為手下的人才不夠用而擔心了。

    正月十五一大早。

    楊七起了一個大早。

    在初醒和曹琳兩個人的伺候下,換上了一身象徵著他儒生身份的青衣長衫,腰間寰玉,頭戴金冠,手裡握著一柄象牙骨摺扇。

    既然是楊七現在貴為一國之主,四府之尊,依然是一個偏偏佳男。

    八抬大轎抬著楊七到了大同書院門口。

    早已得到了通報的大同書院的教習們,在沈倫組織下,在大同書院門口等候。

    “吾等恭迎虎侯駕臨大同書院!”

    排場很大,氣勢十足。

    楊七下了轎子,揚起摺扇,笑道:“不必多禮。”

    “謝過虎侯!”

    眾教習們抬起頭。

    楊七虎目掃過,在裡面看到了不少熟悉的人,也看到了許多陌生的面孔。

    种放老大爺在自己院子裡修仙,懶得搭理楊七。

    所以迎接的隊伍中看不到种放的身影。

    沈倫雖然又蒼老了一歲,但是整個人看起來卻一點兒也不老邁,反而有種返老還童的趨勢。

    老頭子原本被兩個兒子氣的滿頭白髮的,可是現在在他的白髮間,居然能夠看到少許的黑髮在生長。

    之所以會變成這樣,那也跟他兩個兒子有關。

    自從沈倫兩個兒子到了西北四府以後,沈倫就絕了讓兒子當官的心思。

    如今抓著兩個兒子陪他在大同書院內教書育人。

    看得出,這種教書育人的小日子,沈倫過的很舒心。

    沒啥勾心鬥角的事兒,也不用為兒孫擔心。

    人就變的精神了許多,年輕了不少。

    法海老道蒼老了不少,白髮多了許多,臉上掛著黑眼圈,看起來經常熬夜。

    徐大夫的狀態和法海老道差不多。

    倒是銅糖這個假蘿莉,居然長個了,而且雙眼亮的嚇人,眼中綠光閃爍,比狼的眼睛還嚇人。

    其餘的教習們,楊七沒怎麼接觸過,不過還是向他們表達了極大的善意。

    都是幫他培育人才的,楊七自然要對他們好一點。

    衝著眾教習點了點頭,楊七笑道:“進去吧!別為了我一個人,讓大家在裡面苦等。”

    “請!”

    楊七在沈倫帶領下,在一眾教習們陪伴下,進入到了大同書院內。

    在大同書院的校場上。

    數百學子靜悄悄的在哪兒站著。

    頗有一副後世那種領導前來視察學校時候的姿態。

    在萬眾矚目下,楊七陪著沈倫登上了學子們面前的高台。

    一眾學子們瞬間變的目光閃爍。

    他們心裡都清楚,從這一刻開始,楊七將會變成他們的衣食父母。

    他們以後的前程富貴,那都是由楊七一眼決斷。

    沈倫在台上講了幾句後,邀請楊七為學子們訓話。

    楊七也不客氣,他站在台上,看著台下了學子,笑道:“大同書院的學子們,你們好,我是楊延嗣,也是你們的師兄。

    在你們心裡,最崇敬的沈倫沈夫子,正是我的授業恩師。”

    一句話,就拉近了楊七和學子們的關係,並且還襯託了一下沈倫的高大形象。

    學子們一瞬間就覺得跟楊七親近了不少。

    楊七樂呵呵的笑道:“很高興,你們能夠成為大同書院第一屆畢業的學子。你們是最慶幸的一代,也是最不幸的一代。

    慶幸的是,你們趕上了好時候。現在西北四府境內的官員緊缺,這代表著你們將會有一個很好的機遇和前程。

    只要肯努力,高官厚爵近在眼前。

    不幸的是,你們趕上了一個最壞的時候,這注定了你們,從一開始,就要在一條渾濁的河流裡,摸著石頭過河。

    西北四府需要你們幫百姓們摸索出一條適合他們的法令,百姓們需要你們幫助他們摸索出一條發家致富的道路。

    有些被派往東晟府或者西夏府的學子,甚至要從零開始。

    要一個人,帶領著十幾個人,甚至只有他一個人,慢慢的建立起一個繁華的村鎮、城市。

    我希望你們在最困難的時候,不要氣餒,不要害怕,要咬牙堅持下去。

    因為在你們的背後,有我,有西北四府,還有西北四府千千萬萬的百姓。

    你們的父母妻兒,你們的以後的子孫後代,能過什麼樣的日子,就要看你們夠不夠努力,能不能吃苦。

    等你們老了以後,看著自己曾經治下的府縣,你們可以驕傲的告訴你們那些錦衣玉食的子孫後輩。

    小兔崽子們,你們能過上今天這種好日子,都是老子當年咬著牙,一磚一瓦的弄起來的。”

    楊七最後一句話很接地氣。

    學子們一瞬間像是被點燃了一樣高聲呼喊。

    楊七笑著看他們鬧夠了,才繼續開口道:“好了,下來就到了最激動人心的時候了。也許你們不知道,早在你們入學的時候,我就派人注意著你們的一舉一動。

    你們每一個人的一切,我都看在眼裡。

    我也會根據你們每一個人的才學,賜予你們一定的官位。

    但是我希望那些拿到好官位的學子們不要驕傲,也希望那些拿到最壞的官位的學子們不要氣餒。

    做官的起點,高低不一,但是這並不代表你一輩子都要比別人高一頭,或者一輩子比別人矮一頭。

    在西北四府做官,光有才學是沒用的,還要看你有沒有本事。

    有本事讓治下百姓吃肉的人,那你就該陞官發財吃肉。

    沒本事讓治下百姓吃肉的,那你就活該吃糠咽菜,活該一輩子待在原地不動。”

    “吼!”

    台下的學子們更加沸騰了。

    量才的標準將不在以學問為基準的時候,這代表著無數的可能。

    更代表著無數的機遇。

    有志難伸這種事情,會被避免掉很大一部分。

    那些沒學問,但是有本事的人,將不會再因為沒辦法陞遷,而另投別國。

    所有人,只會卯足勁,一個勁的往前衝。

    楊七要的就是這種勁頭。

    趁著台下的學子們沸騰的時候,楊七也毫不遲疑的讓彭湃宣佈的對學子們的任命。

    一共三百六十四名學子,分別被派往了各府各縣。

    他們的官位無一例外,擔當的都是副手。

    讓一群初出茅廬的小崽子們去擔當一把手,楊七幹不出這種事兒。

    先給他們一個副職,讓他們先學習學習如何為政。

    然後再作任命,才是正途。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3:22
第0679章 封王?

    一步登天的事情,在西北四府很難發生。

    若不是新建的官制實在缺人,楊七很有可能讓這一批人從小吏起步。

    貪官是很難避免的,歷朝歷代的不缺乏貪官。

    即便是科技發達的後世,依然是貪官林立。

    但是讓這些官員們從小吏做起,可以最大程度的避免這些人不知道民間疾苦,憑藉著自己的腦洞和聖人文章治世。

    大宋的官員就是這麼幹的。

    許多官員治理地方,憑藉都是聖人文章和想當然的想法。

    這種治理地方的方式很可怕。

    九成九的百姓一直處在被壓榨的狀態。

    還有些官員,連政事都不懂。

    整日裡風花雪月撈銀子,偏偏人家的官升的溜的飛起。

    楊七是絕不會允許這種事情在西北四府發生的。

    由彭湃宣佈了任命,由楊七親自出具了任職文書。

    大同書院第一屆畢業的學子,算是徹底了脫離的平民階級,正式的買進了士的行列。

    除了極個別的學子外,第一批進入到大同書院的學子,基本上都完成了這個蛻變。

    一下子,大同書院變的炙手可熱,許多人都把大同書院當成了晉身的階梯。

    短短半個月,西北四府境內掀起了一股讀書的熱潮。

    頭懸樑錐刺股屢見不鮮。

    百姓們三五成群的湊在一起,討論教育家中子嗣的心得。

    彭湃在把他打聽到的這些東西告訴楊七的時候,楊七明顯都有點懵。

    看來望子成龍還真是個傳統。

    不過這對西北四府而言,是一件大好事。

    楊七隻是派彭湃去給呂端和寇准傳了口信,讓他們好好引導此事。

    好的東西需要引導,不然很容易發展成畸形。

    就這樣,又過了半個多月,另一件大事的發生,徹底了蓋過了這一陣風潮。

    二月二龍抬頭的這一天。

    一則流言在西北四府掀起了一陣更高的浪潮。

    朝廷要給虎侯楊延嗣封王,還準備准許虎侯楊延嗣開府建衙。

    這一則流言一出,西北四府的百姓們徹底沸騰了。

    封王、開府建衙。

    一旦這兩件事落實,就標誌著朝廷真正認可了楊七坐擁西北,裂土封王的事實。

    也標誌著西北四府的政權,在名義上真的落到了楊七之手。

    西北四府的百姓們也不傻,大宋百姓過著什麼日子,他們過著什麼日子,他們能夠清晰的感覺到。

    不說別的,光是那些商人一個勁的往西北四府搬家,就足以證明西北四府的日子遠比大宋的日子要好過。

    跟著楊七有肉吃,這句話很粗俗。

    但是百姓們很認可這句話。

    現在的西北四府,在楊七的治理下,基本上很難有餓肚子的人。

    在全民服兵役制度下,家中很難出現懶漢和敗家子。

    再懶的人,扔到軍中磨練一段時間,都會變的勤快起來。

    偶爾有一些冥頑不化的,官府會直接上門帶走,送到農墾兵團去搞建設。

    如今東晟府、西夏府,兩府之地,開墾了上百萬畝良田。

    需要的勞力缺口很大。

    陳江陵這個傢伙,甚至開始暗地裡勾結了殤傾子,讓殤傾子去西北以外的地方幫他抓山野之人當勞力用了。

    總而言之,跟著楊七才有好日子過,這是西北四府百姓們的共識。

    所以楊七被封王,對他們而言,是一件天大的喜訊。

    而作為主人翁的楊七本人其實很懵。

    楊府後院內。

    楊七忙裡偷閒,側躺在軟榻上逗弄粉嘟嘟的閨女,小狄青和小宗衛兩個小傢伙在楊七身上爬上爬下,偶爾抓住楊七的胳膊啃咬,似乎在吃什麼好吃的東西。

    兩個小傢伙還沒長牙,只能幹啃,順便糊楊七一個胳膊口水。

    曹琳側坐在楊七身邊,雙手握成拳頭,很驚喜的道:“郎君,你聽說了嗎?”

    “嗯?!”

    楊七隨口應了一句,捏著閨女的臉頰,看著她用圓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著自己。

    曹琳表現可比楊七激動多了,她興奮道:“聽說你要被封王了?封王!大宋第二個活著就被冊封的異姓王。我爹對大宋勞苦功高,都沒這個待遇。”

    曹琳這話說的沒錯,大宋開國以來,第一個被封王的是符家最早的老太爺。

    那也是一位人物,生了三個女兒,三個女兒都成了皇后。

    可以說榮極一時。

    可惜,現在的符家,已經被從大宋權貴中間除名了。

    “嗯!”

    楊七依舊隨口應答了一句,似乎這件事跟他沒有半點關係似的。

    曹琳上前拽下了在楊七身上爬的兒子和小狄青,追問道:“你就一點兒也不高興?”

    楊七抱起了閨女,愕然道:“有什麼可高興的?一沒有袞服蟒袍,二沒有冊封的詔書,談什麼封王?彭湃得知了此事以後,已經派人仔細查過了。封王的事情,存粹是子虛烏有。

    估計是一些別有用心的人,見不得西北四府繁華,所以放出的謠言,來迷惑百姓。

    你也算是見過大世面的人,這種市井流傳的鬼話你也信。”

    曹琳神色一黯,不死心的道:“也許是真的呢?”

    楊七聞言愣了愣,隨後搖頭笑道:“趙光義真要是封我這個眼中釘一個王爵,那就說明所圖甚大。到時候就要看看,我能不能付得起這個代價。付不起代價,或者代價太大的事情,我可不干。”

    曹琳皺著眉頭,沒好氣道:“那就是說,封王之說,存粹是騙人的?”

    楊七點點頭。

    至少潛伏在汴京城裡的稻草人,沒有傳回來一句有關於封王的消息。

    有名有實的坐擁西北四府,和有實無名的坐擁西北四府,差距還是很大的。

    從楊七嘴裡得知了楊七封王之事存粹是子虛烏有,曹琳就顯得悶悶不樂。

    楊七也懶得去安慰她。

    望子成龍和望夫成龍是相輔相成的。

    曹琳明顯對望夫成龍很有興趣。

    楊七顯然興趣不大。

    逗弄的半天閨女和兒子,楊七又獨自回到書房裡去處理公務了。

    就這樣,又過了兩天。

    彭湃匆匆進入到了書房內,躬身道:“少爺,老爺帶著大少爺和五少爺過來了。”

    楊七扔下了手裡的奏疏,愕然道:“我爹帶著我大哥和我五哥來了?這麼興師動眾的,可知道所為何事?”

    彭湃搖搖頭,“不知道,不過看他們風塵僕僕的,肯定是一路快馬急馳趕過來的。應該是有重要的事情跟你商量。”

    楊七微微皺眉,吩咐道:“先帶他們到正堂,我換一身衣服立馬過來。”

    “屬下這就去辦。”

    彭湃一走,楊七起身回到了臥房,換了身衣服以後趕到了正堂。

    到了正堂以後,就看到了老楊大馬金刀的坐在上首,丫鬟已經幫老楊換了兩盞熱茶了,可是老楊卻沒有喝茶的意思。

    楊大、楊五,一左一右坐在老楊兩側。

    他們兩個倒是想喝口茶潤潤嗓子,可是老楊不喝茶,他們也不敢喝。

    楊七進門以後,躬身施禮,“爹、大哥、五哥……”

    楊大和楊五笑著點了點頭。

    老楊冷著臉,沉聲質問道:“聽說你要封王?”

    楊七愣了愣,失聲笑道:“這件事連你們也聽說了?”

    楊七順勢走到了椅子前,坐了下來。

    “嘭!”

    老楊突然拍桌,厲聲道:“誰讓你坐了?”

    楊七嚇了一跳,無奈的站起身。

    在老楊、楊大、楊五三人身上掃視了一圈以後,才發現,老楊這是要三堂會審他。

    老楊鄙夷的看著楊七,嫌棄的說道:“就你這德行,也想封王?”

    楊七無奈的翻了個白眼,“封不封王,那是我說了算的嗎?再說了,只是底下百姓們亂傳的留言而已。沒必要興師動眾吧?”

    老楊冷哼一聲,喝斥道:“還敢頂嘴?”

    楊七閉口不言。

    老楊厲聲道:“無風怎麼會起浪?若是你沒有封王的心思,別人有怎麼會傳出這種流言?”

    楊七有點懵。

    這完全是封建大家長的做派。

    什麼無風不起浪、一個巴掌拍不響……

    這存粹是不講理的說法。

    明明什麼都沒做,身上還要背一口大黑鍋。

    一下子就讓人覺得憋屈的慌。

    奈何老楊是他老子,他又不能打人,所以有憋屈也只能忍著。

    老楊可不管楊七委屈不委屈,他依舊厲聲質問,“今日想要封王,來日你是不是還想著要稱帝?老夫一日不管束你,你就在背地裡肆意妄為。”

    楊七攤開手,辯解道:“我沒有……”

    “呸!”

    老楊黑著臉啐了一口,冷聲道:“今日你敢放出流言,脅迫君上封王。來日你必定敢擁兵自立。小子,老夫今日告訴你,你若是敢聽信你外婆的話,做出謀逆之事,老夫必定活剮了你。”

    楊七惱怒道:“我真沒有!”

    就在這時,彭湃匆匆趕到了正堂,向老楊三人施禮以後,想要低聲告訴楊七一些消息。

    老楊譏諷的道:“你果然在背地裡謀劃一些見不得人的東西。”

    楊七頓時氣的瞪了彭湃一眼,“有什麼事,光明正大的說。也好讓我爹瞧瞧,我有沒有在背後謀劃一些見不得人的東西。”

    彭湃愣了愣,為難的低聲道:“真的說?”

    “說!”

    彭湃輕嘆道:“趙普來了,擺著天使的儀仗,已經到了大同府外的驛站。”

    楊七有些懵了。

    這下真解釋不清了。

    老楊一聽彭湃這話,果然惱了,“好你個楊延嗣,還敢說自己沒有脅迫君上封你為王。如今連當朝宰相都甘願擔當天使,特地擺開儀仗前來冊封你,你還有什麼可辯解的。”

    楊七趕忙追問彭湃,“趙普那個老倌,擺著天使的儀仗,跑到我西北四府來幹什麼?你打聽清楚了沒?”

    彭湃遲疑了一下,點點頭,“趙普的行轅有重兵把守,一般人接觸不多。不過據接觸到百姓們說,他們看到了袞服蟒袍,有八成是要給你封王。”

    楊七果斷搖頭,“這不可能!”

    彭湃沉吟道:“屬下也覺得不可能,這裡面可能有什麼蹊蹺。”

    老楊冷笑一聲,“能有什麼蹊蹺,還不是楊延嗣這個逆子脅迫君上,用流言威逼陛下,封他為王。”

    “啪!”

    老楊一拍桌子,厲聲質問楊七,“楊延嗣,老夫問你,這個封王的詔書你接還是不接?”

    楊七無奈的道:“八字還沒有一撇呢。事到如今一切還只是流言。爹您別聽風就是雨啊。”

    老楊蠻橫的道:“老夫不管這些,老夫就問你,這封王的詔書你是接還是不接?”

    在老楊威逼下,楊七輕嘆道:“不接。”

    老楊質問,“拿什麼保證?”

    楊七無語道:“您想讓我怎麼保證?”

    老楊攤開手,楊大和楊五拆開了老楊身邊放著的布包,露出了裡面的大金刀,拱手送到了老楊手中。

    “嘭!”

    老楊把大金刀往地上一跺,冷聲道:“老夫就坐在這裡,盯著你。你若是接下了封王詔書,老夫就一刀劈了你。”

    這是要大義滅親啊!

    “哎!”

    楊七長嘆了一口氣,拱手道:“爹您儘管放心,這封王詔書,孩兒是打死都不會接的。”

    老楊完全不相信楊七的承諾。

    他就真的扛著他的大金刀,坐在了正堂裡。

    楊大和楊五二人小心翼翼的伺候著。

    兩天後。

    趙普老倌擺著巨大的儀仗,浩浩蕩蕩的到了大同府城前。

    和其他入大同府城的大宋官員沒兩樣。

    趙普很驚嘆於大同府城這個邊陲城鎮的繁華。

    巨大的儀仗到了大同府城門前的時候,居然沒有一個人迎接。

    楊七被老楊氣的不輕,所以懶得打理趙普老倌。

    換做是以前,趙普老倌一定拂袖就走,順便回去參楊七一本,然後讓趙光義派遣大軍過來教育教育楊七什麼叫做禮儀。

    可是今時不同往日。

    此番趙普入大同府城,那是帶著任務的。

    任務之重,關乎國本。

    面子這東西,趙普早就沒有了,他也不在乎這個。

    見到沒有人迎接自己,趙普就自己給自己找了一個台階。

    然後駕著儀仗,浩浩蕩蕩的入了大同府城。

    綿延一里多地的儀仗,在大同府城內形成了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百姓們奔走相告,爭著過來看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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