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戰國] 不可思議的戰國 作者:眉毛會說話 (已完成)

 
嚴羊 2019-8-6 09:16:3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39 38447
嚴羊 發表於 2019-9-7 13:57
第240章立威

飛劍急速旋轉著,半個黑龍鎮都是嗤嗤的破空聲。

這樣一幕是很讓人膽寒,但秦兵以悍勇著稱,即使雙手都開始發抖,這些秦兵卻都沒有退卻。

“上盾!”守城將領一聲令下,五百名步兵便同時一聲大喝。

黑亮的盾牌頓時在街道上連成了一片,彷彿一條黑色的河流。

“還要守莫?”顧春風腳步不停,依然向街道盡頭走去。

最前面的步兵雖然全身已經躲在了盾牌下,但依然感受到了漫天劍意的森寒,全身的汗毛都因此豎立了起來。

終於,那猶如深海魚群般的劍群與盾牌形成的守陣在街道盡頭相遇。

街道盡頭是一座石橋,石橋下面的河已經乾涸,只剩下了半人高的茂密青草長在生長,看起來很荒涼。

就在劍群貼上石橋的剎那,空氣中便發出了無數讓人牙酸的摩擦聲響。

旋轉的劍鋒與黑色的盾牌相互摩擦著,出現了串串爆裂的火花。

而手握盾牌的守軍雙手開始劇烈顫抖,彷彿有無數飛鳥不斷撞向盾牌,那是幾十柄劍同時劃過盾牌帶起的劇烈震動。

顧春風繼續踱步,劍群變得更加狂暴。

下一息鐘,抵擋最外圍的士兵虎口直接被震裂開來,盾牌被劍鋒割出無數裂口,轟的一聲變成了幾截。

然後便是數聲淒慘的嘶吼,近十名士兵身體被劍群割得粉碎,血肉順著劍群帶起的勁風向後飛去,濺射在了後面的盾牌上,發出了啪啪的聲響。

第一層防禦破!

顧春風一腳站在橋頭,劍群繼續靈動旋轉著,河面下的亂草頓時被切成了無數碎絮。

“還要戰莫?”顧春風問道,聲若驚雷。

他虛空一指,那些飛劍便如無數飛鳥般向橋頭湧去。

擋在最前面的士兵頓時被巨大的衝擊力撞飛了出去,而他身後的盾牌守陣則如潮水般潰敗,發出了陣陣慘呼。

一擊擊潰數百人的盾陣!

這樣的顧春風簡直可以用妖孽來形容。

這一擊之後,顧春風吐出了一口濁氣,那些飛劍便再次折回,圍繞在他身邊。

以一人之力擊潰數數百人的盾陣,即使顧春風的境界格局再如何高妙,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他將本要溢出嘴角的鮮血強行吞回了肚內,靜立在橋頭。

數百柄飛劍就旋轉在他身體周圍,給人一種難以言說的震撼之感。

他本可以選擇更加理智的方式戰鬥,但要立威,要讓來找麻煩的敵人膽寒,他就必須這樣做。

那守城的將領看著自己身前潰敗的方陣,額頭上的青筋畢露。

這是一個選擇,是拼死和敵人戰鬥,還是放任對方就此囂張離去?

這個選擇,關乎性命、尊嚴,和犧牲到底有沒有意義。

終於,守城將領下令:“退!”

那些守城的士兵聽到了軍令,猶如潮水般向兩旁的街道退去。

顧春風見狀,長長呼出了一口氣。

他背著唐衣,在近千士兵的注視下,走過石橋,走過無人的街道,走出了緩緩打開的城門。

那些飛劍漸漸歸於他腰側的歸元匣中,就像飛鳥歸巢。

當飛劍漸漸消失,整座鎮就只剩下了猶如輕雪飄飛的柳絮。

看著消失在城門口的顧春風與唐衣,一千秦兵皆膽寒。

如果今天他們非要和對方搏殺,有幾人能生還?

這樣的御劍方法,這天下誰人能做到?

這天之後,關於“顧春風一人馭千劍,一劍潰上千秦軍”的故事,會以怎樣恐怖的速度傳遍神州?

這一戰之後,這天下還有誰敢來殺春風?

當顧春風背著唐衣走出了黑龍鎮後,那烏云密布的天空就出現了一道縫隙,陽光灑落大地,看起來是那樣美好。

顧春風走到城牆的一個角落,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臉色變得蒼白如紙。

剛剛那種御劍法,明顯超出了他的修為境界,對此他當然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但是顧春風認為這個代價很值,因為今日的立威,將會為他們減少很多敵人。

即使是大象,都有可能被群狼的圍攻,而這次立威之後,怕死的“狼”會少很多。

擦乾了嘴角的血跡,顧春風覺得呼吸都有些困難,不禁虛弱道:“裝X果然一時爽。”

而他背上的唐衣看著眼前的一切,眼睛蒙上了一層水霧。

她開始咳嗽,咳出的每一口都是鮮血。

滾燙的鮮血滑過顧春風的側臉,濺射在青草上,看起來是那樣觸目驚心。

顧春風回頭,嚇得呆了。

以前唐衣也咳血,但絕對沒有這樣嚴重。

“放我下來。”唐衣虛弱道。

“冰心丸。”顧春風小心翼翼將她放下後,開始驚慌失措地拿藥。

唐衣握住了他的手,含淚道:“風風,沒用的。我快不行了......”

“不會的!”顧春風用額頭頂著她的額頭,眼眶紅成了一片。

“聽我說!”唐衣的語氣變得很嚴肅。

“我自己的身體我最清楚,火毒已深入肺腑,我最多還有一月時間。你來白崖之前,我本就是在那裡等死的,和一個活死人沒什麼區別。可自你來白崖後,我發現自己好像又活了過來,特別這顆本以為已是死灰的心。我現在真的不想死,和你在一起真的很快樂、幸福,我發現自己真的捨不得離不開你......嗚嗚.....”

她摸著顧春風的臉頰,道:“我不要你去什麼玄火門,不要你去找張良報仇,我只想要你好好活著,開開心心地活著,即使沒有了我。”

聽到這裡,顧春風的淚水再也忍受不住,如決堤的洪水般落下。

他發現自己用盡了全力,而結局好像真的沒有任何改變。

他閉著眼,根本不敢看唐衣,泣不成聲道:“好,我聽你的,都聽你的。我們不去什麼狗屁玄火門了,我也不去找狗屁張良了。這剩下的時間,我什麼都聽你的。”

唐衣咳嗽著,臉上露出了一個欣慰的笑容。

她理了理顧春風額前沾滿灰塵的髮絲,笑著道:“你看你,頭髮都打結了。我們回白崖吧,那裡才是我們的家。”

“好!我們回家!”顧春風擦乾了自己的淚水,重新背起了唐衣,向白馬所在的樹林走去。
嚴羊 發表於 2019-9-7 13:59
第241章共生血

夜,無星無月。

張良站在咸陽城外的一處無名山坡上,君子如風。

夜色很深,盛開的油菜花彷彿都失去了顏色。而他的身後,出現了兩個彷彿比夜色更深的黑袍人。

這兩個黑袍人臉上都戴著白底黑墨的面具,站在左邊的所戴的面具是一張笑臉,右邊的則是一張怒臉,在這漆黑的夜裡,看起來就像招魂的惡鬼。

這兩人自然就是闇月組織的首領,喜先生與怒先生。

殺掉了陰陽家的鄒衍祖師後,他們已經獲得了《天書·鬼卷》,到這裡來,自然便是拿《天書·人卷》。

令他們不解的是,張良現在並沒有將天書帶在身上。

“天書呢?”首先說話的是怒先生。

他的聲音很厚重,就像無數重厚重的金屬大門重疊在一起,給人一種很強的壓迫感。

聽見怒先生的聲音,張良轉過身來,看起來格外斯文的臉龐上好像永遠都帶著真誠的笑意。

他向兩人行了一禮,恭敬答道:“在該在的地方?”

聽見張良的回答,怒先生的聲音變得狂躁起來,“你是想死?”

這聲音一出,他身側金黃的菜花便碎成了無數粉末。

張良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淡淡道:“闇月組織之所以這麼嚴密,源於它本就是一門生意。我們這些殺手殺人賣命,你們這些首領大方付錢,所以才能如此嚴密運轉。而現在我手上的天書,自然也是一門生意。”

“哦?”怒先生髮出了一聲冷笑,道:“你要給我們講條件?”

怒先生話音未落,一股極其磅礴的力量便憑空生成。

空氣中就像出現了一隻無形的手,卡住了張良的脖子,將他提在了半空中。

張良臉上的青筋瞬間如蟒蛇般鼓出,肌膚紅得就像烙鐵,看起來極其痛苦。

然後便是嚓嚓幾聲碎響,張良臉上的青筋出現了一些細碎的裂口,溫潤儒雅的臉上更是冒出了一層血沫。

張良懸空的腳繃得筆直,就像一個即將被勒索在房樑的吊死鬼。

“我再問一次,天書在哪裡?”

張良感覺自己已經無法呼吸,更別提說話了。但他依然張開了嘴巴,擠出了幾聲急促的沙啞聲響。

這聲音就像被人捏住脖子的鴨子發出的,沒人能聽懂,但喜怒兩位先生還是看懂了他的嘴型--“在它該在的地方。”

“有意思。”怒先生道。

然後憑空起了一陣風,張良脖子上則出現了五道清晰的深痕,而且這深痕一直在加深。

張良掙扎著,臉已經變成了紫色,就像一隻垂死掙扎的魚。

即使這樣痛苦,但他卻張開嘴,露出了一個看起來很陰冷的笑容。

就在他彷彿已經聽見了自己頸部骨頭碎裂的聲音時,那恐怖的壓力驟然消失,然後他便摔在了地上,開始劇烈咳嗽。

他咳​​的很辛苦,全身蜷成一團,彷彿連肺都要咳出來了一般。

“我們可以談談條件。”怒先生的聲音變得淡然,不再厚重,反而輕靈如水。

張良掙扎著站了起來,臉色發紫,痛苦道:“共生血。”

“呵呵......共生血?你居然還知道共生血。”一直平靜無語的喜先生終於開了口。

共生血不是一种血,而是一種古老的秘術。這種秘術很神奇,能將幾個毫不相干的人血液融合在一起,進而讓這幾個人血脈相連。

完成“共生血”秘術之後,毫不相關的幾個人便幾乎成了一體,不僅壽元與修為會平均分配,就連其中一人受的傷都會一起承受。也就是說,如果三個人完成“共生血”秘術後,一人受傷,其餘兩人則會跟著承受一部分傷害。如果其中一人死亡,則另外兩人不僅會受重傷,還會折壽二十年。

這是一種能將人緊密聯繫在一起的秘法。因為這種秘法太過古老,所以七國知道它的人都很少,但張良卻偏偏知道。

這種古老的秘法來自於一座西周的古墓,而這座古墓,喜先生去過,他也去過。

這四個闇月組織首領,傳達任務時總是會親自來,而他偏偏喜歡在屋內養一些鬱金香。

對於常人來說,這種來自西域的花的花香很容易就隨風消散,但對張良來說,卻很獨特,獨特到哪怕一絲一縷他都可以聞到。

因為在他們神族的土地上,這是唯一一種花,而他們神族人,對此花的味道格外敏感。

藉著這些花香,張良自然知道了這四位頭領的一些去處,其中就包括那座西周古墓。

共生血的秘法就刻在古墓主人的棺槨上,他去時,棺材早已被人打開,裡面則是一條被斬成兩截的巨大三頭白蟒屍體。

對於學富五車的張良來說,他自然知道西周的文字該如何解讀,所以他便知道了共生血的秘密。

張良幾乎可以肯定,闇月這四位首領一定已經使用過了“共生血”秘法。

一山難容二虎,闇月四大首領平起平坐,依然能和平共處,只能是“共生血”的原因。

怒先生與喜先生看著張良,開始來回踱步,顯然在權衡利弊。

終於,怒先生停下腳步,道:“擁有鬼卷的我們本就無敵天下,我們為什麼不殺了你,放棄人卷?而且,這天下真有我們四人找不到的東西?”

聽見這句話,張良開始發笑。

他聳了聳肩,道:“你們可以殺了我。但我可以保證,你們就算能找到《天書·人卷》,那至少也得花十年以上時間,甚至更長。你們想動用鬼卷的力量,但害怕和魏襄一樣,變成不人不鬼的怪物,所以必須用人卷的力量來平衡。也許吧,你們為了殺了我,真的願意花很多年來找這本人卷。”

張良的語氣很輕鬆,但對喜怒二先生來說就是挑釁。

對於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大人物來說,這種挑釁最是讓他們不爽。

於是怒先生出拳,擊在了張良的胸口。

這一拳看起來威力並不強大,甚至連風聲都沒有帶起,可是當它貼在張良胸口時,張良全身便發出了啪啪的聲響,彷彿數只響尾蛇在擊打自己的尾部。

這一拳的力量沒有絲毫外洩,在張良的體內完全爆發開來。

一蓬蓬的血霧炸裂而出,將張良的身體沖得千瘡百孔。

張良痛苦地嘶吼著,感覺全身肌肉都在寸寸碎裂。

喜先生的聲音很冷:“你們放心,我們會有上百種方法讓你說出人卷的下落。”

“哦?是嗎?”張良的聲音冷漠的傳來。

喜怒兩先生的瞳孔在這時極速收縮,變成了黑點。

因為他們看到了一副極其詭異的畫面。
嚴羊 發表於 2019-9-7 13:59
第242章“真”君子

張良全身的血肉上一刻還在炸裂,而這一刻卻歸於寂靜,他的身體裡就像住著一隻怪物,直接將怒先生這一拳的力量吞噬了個乾淨。

他抬起頭來,漆黑的眼瞳變成了黃褐色,就像無底的深淵。

喜先生道:“你居然是異族人。”

張良咧嘴一笑,神情不再溫和,而是充滿了陰邪的意味。

他喘著粗氣,全身散發出了恐怖的氣息,腳下的塵土紛紛遠離,形成了一圈猶如漣漪般的氣浪。

而他的修為境界在這一刻極速拔高,從融元境巔峰破境入神念,又從神念初境入中境,還未停止!

饒是喜、怒二先生都是見聞博廣之人,也從未見過修為可以增長如此繼續的人。

張良的境界繼續拔高,他的頭髮猶如水中漂浮的水草般散開,直接到達了神念上境!

張良是異族人的秘密,他除了在樹洞密室內告訴過顧春風與唐衣外,這是第一次展露。

而且他一直在壓抑著自己的修為境界,直到這時才全部激發出來。

人類要隱藏自己的修為境界很難,而對於神族人來說卻很簡單。

怒先生冷笑一聲,道:“看來我們還是低估了你。”

張良擦乾了嘴角的血跡,全身孔洞在這時已經不再流血,而是開始迅速癒合。

他黃褐色的瞳孔看著怒先生,道:“共生血會讓同血的幾人修為境界達到一個平均水準,我的修為境界不如你們,可是我神族血脈的恢復能力,即使你們也只能自嘆不如。這場交易,你們不虧.....”

這時,喜先生突然笑道:“有趣,有趣,你繼續......你說得我都有點動心了。”

張良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道:“現在神州大宗師隕落了大半,即使不動用《天書·鬼卷》的力量,也沒人是你們四人的對手。可是你們想掌控天下,就必須動用天書的力量,而且你們不能忘了這世上還有一個人。”

“誰?”怒先生問道。

“吳南生!”

聽見這三個字,即使喜、怒二先生的呼吸都發生了一絲停滯。

張良接著道:“雖然已經消失了十年,可是誰也不敢肯定他有沒有死。如果他沒死呢?沒有天書的力量,你們確定能打敗那個怪物?”

想到自己被屠戮的族人,被鎖在青銅柱內十多年的親生父親,張良手上的指甲已經嵌入了肉裡。

“如果有了我神族的血脈能力,再加上天書人卷與鬼卷的力量,就算吳南生入世,我們又有何懼?”

喜先生與怒先生對視了一眼,然後點了點頭。

喜先生道:“共生血此事太過重大,我們兩個做不了主。一月後,我們會給你一個答案。”

張良點頭,表示默許。

怒先生冷哼了一聲,道:“被你推出來當靶子的顧春風,最近風頭盛得很啊。哼哼......釣魚的人被魚吃了,可是這世上最蠢的笑話。”

張良低頭行禮,道:“多謝先生教誨。”

喜、怒二先生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夜色裡,四周又恢復了寂靜,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一柱香時間後,張良全身破裂的血肉恢復如初,變得比美玉還光滑,而他黃色的瞳孔也恢復成了墨色。

他摘了一朵菜花拿在手上,喃喃道:“顧春風啊顧春風,你還真讓我感到很意外。”

因為在“黑龍鎮禦千劍擊潰上千秦軍”的事,顧春風現在可以說是整個神州最炙熱的存在。

關於趙國設局殺李拓的事,秦趙兩國都保持了沉默,因為此事一說破,就等於兩國全面宣戰。

所以李拓受重傷的事,自然也全部算在了顧春風頭上。

禦千劍擊潰秦軍本就是一件近乎奇蹟的事,而李拓因他重傷,現在還不能下床,更給這個奇蹟加上了一層恐怖的色彩。

世人不禁在想,這樣的顧春風,這世上還有誰能捉住他?

難道非要搬山境的強者出手?

可是這世上還剩下幾個搬山境?

三日後,張良出書院,告示天下,自己將前去斬殺顧春風與唐衣這兩個惡徒。

一時間,儒家君子張良的聲望開始極速高漲,甚至達到了儒家兩位聖人的高度。

世人眼中,張良幾乎成了正義的化身,既有“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慈悲,更有“雖千萬人吾往矣”的勇氣。

相傳張良在書院這段時間,境界直接從融元境巔峰達到了神念上境,簡直可以和傳說中“朝聞道而夕知命”的大賢相提並論。

有這樣一位人帶領,本來已經偃旗息鼓的“殺春風行動”再次被點燃。

近百名為了正義的修行者來到了咸陽城外的書院,勢要和顧春風這個惡魔決一死戰。

看著那些前來的修行者,張良站在屋內,對著銅鏡將自己頭上的高冠擺得端正後,微笑著推開了門。

河水清澈如鏡,一張木筏順流而下,木筏上則坐著一對少男少女,還有一匹白馬。

這對少男少女,男的劍眉星目,女的嬌豔動人,正是顧春風與唐衣兩人。

現在兩人都換上了嶄新的衣服,梳洗得很乾淨,就像來游山玩水的富家公子與千金小姐。

唐衣的臉色很白,這種病態的蒼白,映照著她嬌豔的紅唇,反而給人一種驚心動魄的美麗。

此時暖陽高照,河岸邊是一望無垠的菜花田。

那些暖暖的黃色連成一片,木筏順著河水穿流而過,如果有畫師畫下這一幕,一定是一副很美的畫面。

可是顧春風知道,這樣寧靜的美麗不會持續太久。

天空中不時出現的紅鷹,與河岸上偽裝得極為細緻的修行者,讓他的眉頭微微皺起。

“我們不過想回白崖看看,你們何必做得這麼絕?”顧春風內心嘆息著,將身旁的唐衣摟得更緊。

這些一直跟在他們身後的,自然都是擅長跟踪的修行者。

這些修行者一直沒有任何動作,是因為他們在等,在等張良那批修行者到來。

他們都認為,以張良神念上境的修為,再加上上百名修行者集結,顧春風這次死定了!

而千里之外,張良得到了傳來的訊息,看著地圖喃喃道:“從黑龍鎮順流而下,然後過陰山,入楚境。顧春風,原來你是要去那裡。那裡真的有那麼好莫?”

自言自語完後,張良拉開了馬車上的布簾,指了指西南邊的方向,道:“去虞城外的渡口。”
嚴羊 發表於 2019-9-7 14:00
第243章上岸

就在顧春風順流而下時,遙遠的東海岸卻是另外一番景象。

水,浩瀚無邊的海水。

海水不再是碧藍的顏色,而是深黑色。整個海平面的海水起伏著,好像有什麼龐然大物要出水一般。

天空中堆積著厚重的雲層,因為太過沉重,彷彿要墜入海中一般。

天色黯淡無光,正午時分,看起來卻猶如黑夜將臨。

整條海岸線蜿蜒到了天際,海水狂暴地沖刷著海岸,捲起千堆雪。

轟隆隆......

彷彿有無數道驚雷落下,整個海面直接沸騰開來。

只聞雷聲,不見驚雷。

整個天空厚重的雲層猶如被撕裂的棉絮般開始湧動,從深海處一直向海岸蔓延。

這是東海海邊少有的狂暴景象,海邊的漁民全部跪倒在地,以為是龍王發怒。

嘭的一聲炸響,一道二十餘丈高的海浪沒有任何徵兆地生成,彷彿與低沉的雲層連為了一體。

就算是巨龍出水,也不可能有這麼大的聲勢!

海浪洶湧著,向海岸撲去,天地為之一暗。

海邊漁民見到這道鋪天蓋地的海浪,嚇得不知所措,一時間哀嚎聲不絕於耳。

如果這道浪拍下,別說整個漁村,就是方圓百里都將被海水沖成廢墟。

海裡的游魚彷彿懼怕某樣東西的存在,紛紛逃離,向深海潛去。

海水不停翻滾著,整片海域就像有神仙在用傳說中的定海神針在攪動一般。就連一些虎鯊都不能控制自己的身體,猶如朽木般被海水卷得亂竄。

此時那道海浪已經升到了三十丈高,而離海岸不過十丈距離。

那些漁民已經放棄了抵抗,全部抱團痛哭起來,漁村最外圍的木房已經被率先湧來的餘浪拍成了粉末。

這海裡到底有什麼怪物?

當淺海處的一群游魚被海水攪動著,幾乎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時,它們卻發現附近有一個“人”在海底行走。

因為海水顏色太深,根本無法看清這個人的面目。

只能從墨色般的影子看出,這個人腳踩著海底的泥沙,走得很穩,就像在陸地上散步一般。

轟隆隆,那一道海水形成的浪牆轉眼就要撞上海岸。

一隻海燕躲閃不及,直接被海水吞沒。可就在海燕身體沒入水中時,海水湧動的畫面突然變得很緩慢,就彷佛靜止了一般。

這是一幅很震撼的畫面,如果顧春風看到的話,肯定認為是一部災難片的慢鏡頭。

當這一切都變得很慢時,而在淺海處行走的那人動作依然很正常,就好像他是從畫中走出來的一般。

吧嗒幾聲聲響後,那個人出了水,雙腳踩在了沙灘上。

他全身覆蓋著厚重的青苔水草,衣衫早已腐爛得千瘡百孔,看起來就像是一尊沉在海底很久的石像。

而他的眼睛也很空洞,沒有任何神采,就像死人一般。

接下來,那些彷彿靜止的海浪開始加速,世界又恢復成了動態的模樣。

只是這海浪不再是加速拍向海岸,而是開始潰散。就像一個巨人拿著斧頭劈斷了支撐屋子的脊梁,這道海浪形成的水牆直接猶如房屋般崩塌了,墜入了海中。

海牆崩塌形成的海浪依然恐怖,延岸細密的泥沙被沖得飛起,海水混著泥沙,就像一場暴雨。漁村最外圍的房屋被徹底沖垮,數只漁船則被直接拋向了空中,砸在了木屋上,發出了爆裂的聲響。

萬幸的是,這道海浪來得快,去得也快,只十息鐘便消失不見。

水牆崩塌,整個漁村也因此免遭滅頂之災。

厚重的雲層破開了一道縫隙,灑出了絲絲縷縷猶如魚鱗般的金色光​​芒。

躲過一劫的漁民向著那些光束不斷磕頭,認為是天神打敗了妖魔,拯救了他們。

漁民都沒有看見,距離漁村十里外的那個怪人依然在不停地行走。

當東海邊的那個怪人上岸時,顧春風與唐衣並也即將上岸。

一壺茶擺在竹筏正中央,還冒著熱氣。

這段順流而下的水路,可以說是他們離開彩雲鎮後,逃亡路上最輕鬆的一段。

對於那些一直跟踪著他們的修行者,顧春風並沒有出手。

因為這些人對他已經造不成任何威脅,就像人類腳邊的幾隻螞蟻,你根本不用在意。

唐衣昏睡在他的懷裡,一天十二個時辰,她有十一時辰都在沉睡。

顧春風能清晰地感受到唐衣的生命在流逝,就像一隻快沒有了燈油的孤燈,不知在哪個時候會徹底熄滅。

這幾日,顧春風甚至覺得是一場噩夢,從天坑里的那間樹洞裡就開始的噩夢。

張良成敵,墨十八、沐搖光音訊全無,那些和自己一起並肩戰鬥的人,好像都從這個世界消失了。

他的世界從此都是敵人,只有唐衣和他相依為命,而現在唐衣也要離他而去。

那個白崖,那個一起吃火鍋、喝涼水的白崖,他們還回得去嗎?

顧春風此刻終於明白孔聖人那句“逝者如斯夫,不捨晝夜”的意義--時間是無法逆轉的,他能面對的只有現在。

在唐衣彌留之際,他一定要完成唐衣的最後的願望--回到白崖看一看。

那是他們第一次相遇的地方,也許也是他們同行的終點。

將壺裡的茶一飲而盡,顧春風手一放,茶壺便無聲沉入了水里,就像一場無言的告別。

遠處依稀能看見虞城外的那個碼頭。碼頭周圍依然有一片白茫茫的蘆葦**,只是和白龍渡口比起來,這個碼頭顯得空空****。

因為虞城周圍有四通八達的官道,這條水道早已荒廢,所以顯得很是冷清。

竹筏停在了渡口處,顧春風將唐衣背起,牽著白馬上了岸。

岸邊是一片金黃色的菜花田,春意已經到了最濃的時刻。

枯木在春天新生,春天也最適合重逢,可是悲傷的是,他與唐衣卻是來告別的。

這一片菜花就長在一片輕緩的斜坡上,黃燦燦的很是好看。

可就在這時,顧春風的眉頭卻微微皺起,顯得有些憤怒。

因為在這片菜花的盡頭,出現了很多人。這些人就站在那裡,顯得很安靜,應該是等了很久。

“真的要做得這麼絕莫?”顧春風喃喃道,牽著馬向斜坡上走去。
嚴羊 發表於 2019-9-7 14:01
第244章破箭式

看見顧春風到來,那群人前沿出現了一陣**。

在張良的指引下,他們早在五日前就到了這裡,可謂以逸待勞。

可是這段時間顧春風在竹筏下也過得很輕鬆,看起來精神很好,所以這些修行者開始質疑自己的“以逸待勞”到底有沒有意義。

一路上,討伐顧春風與唐衣的修行者數量一直在增加,從當初咸陽出發的一百人,漸漸匯聚到了近兩百人,站在山坡之上,也是黑壓壓的一片。

顧春風背著昏迷的唐衣走得不緊不慢,現在他們都穿著乾淨的衣衫,看起來猶如雨後的青葉般乾淨。

在這一片燦爛的金色中,他們的身影很顯眼,就像一隻破開金色海浪的船。

看見顧春風與唐衣年紀輕輕的模樣,這些修行者不禁開始起疑:“這就是那個將李拓大將軍擊得近乎垂死,禦千劍破千軍的妖孽?”

想到那些關於顧春風的傳言,這些修行者不禁緊張起來,紛紛抓緊了自己手中的武器。

這些修行者有些是諸子百家裡的年輕才俊,也有成名已久的老前輩。

顧春風一出現就給他們造成瞭如此巨大的壓力,可見他在七國間已經被徹底妖魔化了。

這時,顧春風的聲音順著清風傳來:“我們只不過想回白崖看一看,這是我妻子臨死前的最後一個心願。白崖事畢,劍血算賬,可否?”

顧春風說話不急不緩,聲音也很輕柔,但偏偏在場的所有人都能聽見。

聽見這樣一句話,所有人都將視線移向了他們身後的馬車上。

馬車裡,張良正在閉目沉思。

片刻之後,他的聲音冷冷地傳來:“放箭!”

張良將音量控制得極好,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能聽見他的命令,而在遠處的顧春風卻聽不見分毫。

那群修行者遲疑了一下,但片刻之後便開始上弦。

幾乎所有的修行者手上都裝備著一副青碧色的弩。

這些弩是秦國獨有的連機弩,扣動一次扳機就能連續射出三隻穿金裂石的弩箭,殺傷力極大。

由於工藝極其複雜,所以這種弩也很珍貴,即使整個秦國都只有三千副。

張良在書院連破數境,步入神念上境,早就被眾人神化。而在三天前,一隊神秘人送來了這兩百副連機弩,說是主人給予張良公子的禮物,眾人不禁對他更加信任與畏懼。

一次三百副連機弩,這樣的大手筆只為買張良一個面子,這是一件很撼動人心的事情。

一路上張良都坐在馬車內不出,更給他增加了一種神秘感。

神秘感加上足夠傳奇的破境經歷,帶給眾人的就是一種名為敬畏的情緒。

他不再君子如風,而是不怒自威。

就是因為這種敬畏感,讓這只這隊伍裡經歷了無數風霜的老前輩都以他為首。

這是張良下的第一道命令,這些人自然不敢怠慢。

連機弩他們早就試用過,更加明白這種弩射出的弩箭有恐怖的威力。

山坡上響起了細密的弩箭上弦聲,顧春風神情變得凝重。

“果真都是一群不講理的蠢貨。”顧春風心念一動,映雪劍便從劍匣躍到了他手中。

“放!”張良的聲音很冷,沒有人能看見他在車廂布簾後的表情。

一時間破空聲不絕於耳,弩箭猶如暴雨般襲來。

兩百名修行者幾乎同一時間射出了近六百支弩箭。

這些弩箭的速度很快,而且力道十足。

箭枝與空氣劇烈摩擦,在尾部拖出了一道道白色的湍流,一時間將光線都隔絕在外。

眨眼間,第一批弩箭已經到來!

顧春風並沒有喚出群劍防禦,而是提起映雪劍拍了出去。

這一劍拍出,顧春風身前的空氣便如流水般湧動起來。

那些弩箭在他身前半丈頓止,在黑壓壓的箭雨中形成了一道空白。

這一劍劍勢未止,劍身直接拍在了頓止的箭枝上。

轟的一聲悶響,一團氣浪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炸開。那些靜止的弩箭直接倒折而出,與後來的弩箭撞在一起,整個箭雨就順著這道氣浪如潮水般潰散。

映雪劍發出了嗡嗡的聲響,劍身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抖動著,而氣浪則猶如潰堤的洪水般洶湧而出。

隨著氣浪聲勢越發兇猛,一些弩箭直接被激**得倒射了回去,人群中更是響起了一陣慘呼聲。

“破箭式!劍山門的破箭式!”一名年歲較長的修行者看見那一道道恐怖的氣浪,驚呼道。

劍山門的招式在楚國以大開大合聞名,只是因為已經滅門了近二十年,所以很多劍招都已失傳。

其中的“破箭式”在軍中享有極高的聲譽,源自於在早期的魏楚爭霸中,一群楚國殘兵被魏國箭隊追殺,一名劍山門門徒手持一柄重劍出現在了戰場。

這名劍山門門徒直接一人一劍破掉了魏國的連環箭雨,為楚國殘兵的逃離爭取了時間。

從此劍山門的“破箭式”響徹天下,讓劍山門這個本來名不見經傳的宗門一躍成為了楚國最熱門的修行地。可是二十年前,劍山門和很多用劍宗門一樣離奇地被滅了門,所以如今已經難有人提及。

而如今,“破箭式”在顧春風手中重現於世,甚至比以往更強,自然打得眾人措手不及。

那些回折的弩箭速度很快,眨眼間便射傷了數十人。

“停!”張良的聲音再次傳來,那漫天的箭雨也漸漸消散。

一個照面就被對方擊傷了數十人,而且還是動用的連機弩這種重器,在場的修行者都感到了一陣寒意。

而就在這時,本來一擊得手的顧春風做了一個很突兀的舉動。

他直接翻身上馬,開始疾行逃離。

一招制勝後馬上逃跑,這天下怎麼會有這樣的道理?

而顧春風從來都不是一個按道理出牌的人,而且唐衣的氣息已經越來越微弱,如果他不撇開這群人,怎麼能順利到達白崖。

這個時候,人群中站出了一個藍布衣青年。

這個青年是這群修行者唯一沒有連機弩的人,因為他看不上這種取巧的弩!

他來自虹箭門,最擅長的就是拉弓射箭。

就在顧春風騎馬狂奔時,他手上那柄五彩的彎弓已經拉成了滿弦!
嚴羊 發表於 2019-9-7 14:01
第245章炫技的代價

五彩的弓配上五彩的箭,在陽光的映照下看起來猶如彩虹。

藍衣青年的眼睛微瞇,手一鬆,五彩的羽箭便“嗖”的一聲飛出,就像一條細小的彩虹出現在了原野。

沿途的菜花都被絞成了粉末,形成了一道黃色的湍流跟在箭尾。

感知到了背後飛來的五彩羽箭,白馬嘶鳴著,陡然加速的同時,馬蹄劃出了道道月牙般的弧線,讓整個馬身都變得飄忽起來。

那支五彩的羽箭轉瞬即至,眼看就要和白馬擦身而過。而這個時候,藍衣青年細窄的眼睛裡卻泛起了波光。

筆直飛出的羽箭在這時奇妙地閃亮了起來,就像有星光在箭枝身上圍繞。

所有人的呼吸都在這一刻頓止,那是符線,這個細眼的藍衣青年居然在用符線操縱箭!

箭枝不是飛劍,因為太過細窄,符線很難成形,即使成形,也會因為細小的偏差讓箭枝失去準頭。

可是這個虹箭門的青年,硬是在自己的羽箭上雕刻上了符線,而且還胸有成竹的樣子。

這個細眼青年穿著樸素的布衣,除了那五彩的彎弓能證明他來自虹箭門外,幾乎沒有人知道他的底細。

而他現在所表現出的才能,讓在場很多人都感到了驚艷。

那支五彩的羽箭因為符線的牽引,箭頭微微偏移,在下一息鐘竟然化成了一道彩色的弧線。

白馬反應不及,馬蹄被箭枝割破,發出一聲悲鳴,直接摔倒了出去。

顧春風背著唐衣猶如輕靈的大鳥般躍下了馬背,而白馬的身體則因為速度太快拖飛了出去,濺起了圈圈塵浪。

顧春風疾行來到白馬身旁,發現它的右後蹄裂開了一道大口子,鮮血直流。

他閃電般為白馬敷上了金創藥,並為它包好了傷口。

白馬還想掙扎著站起來,和上次一樣,顧春風輕聲道:“不用了,辛苦你了。找個機會自己逃命去吧。”

白馬發現自己現在根本無法馱人疾行,於是氣喘吁籲地翻動著嘴皮,像是在生悶氣。

生氣的不只是白馬,還有顧春風!

他轉過身來,看著向前推進的修行者隊伍,喝道:“誰射的我的馬!站出來!”

聽見顧春風猶如春雷般的厲喝,修行者隊伍停止了前行,在斜坡上站成了一線。

那名藍布衣青年挺著胸膛站了出來,驕傲道:“虹箭門丁野!”

聽見丁野二字,在場的人都有些動容。

因為這個穿著樸素的青年,居然就是聲名遠揚的虹箭門少主丁野。

以丁野的家世,他本可以穿最貴的綾羅綢緞,而他偏偏要穿粗布衣。

不是因為他不拘小節,而是太過自信。他覺得自己天生就該與眾不同,別人穿綾羅綢緞是炫耀,而他穿布衣卻是另一種炫耀。

他特別喜歡看見眾人特別突兀、感到艷羨的表情,而他穿著的布衣,剛好能達到這樣的效果。

他不喜歡顧春風與張良,因為他覺得自己才該是這裡的主角,卻偏偏被這兩個傢伙搶了風頭。

特別是留意到身後不遠處那幾個年輕女子灼熱的目光後,丁野對自己這樣的狀態很滿意,胸口不由得又挺高了些。

顧春風不知道什麼虹箭門,也不知道虹箭門少主是什麼玩意,他只知道對方射傷了自己的馬。

看見那個藍衣青年一臉欠扁的模樣,顧春風手中的映雪劍發出了一聲龍吟。

映雪劍身上的積雪彈射而出,一道凌厲的劍氣憑空生成。

劍氣如疾行的狂風襲出,形成了一道恐怖的塵浪。

塵浪夾雜著無數菜花的花瓣,猶如兇猛的海浪般向丁野拍去。

丁野嘴角露出了一個輕蔑的笑容,因為這樣一道劍氣,根本對他造不成任何威脅。

只見他身體一震,身上的布衣便發出了啪啪的聲響。

真元從他身體的每一個毛孔溢出,在他身前成形,形成了一支半透明的箭狀氣流。

“真元箭!”身後有人發出了一陣驚呼。

虹箭門的射箭之術號稱天下無雙,而將體內真元凝成近乎無形的箭枝,更是虹箭門的絕學。

他是在炫技!

下一息鐘,丁野戲謔的笑容還未隱去,他的瞳孔就開始極速收縮。

所有人的瞳孔都在收縮!

快!比羽箭,甚至比劍氣更快!

一道藏藍色的墨影破開了猶如海浪般的劍氣,直襲而來。

連風都被這道墨影撞成了亂流,空氣中出現了一串空白。

嗡的一聲悶響,丁野還來不及反應,一柄劍身覆蓋著積雪的長劍就沒入了他的咽喉。

他的瞳孔緊縮著,感到了極度的恐懼。

怎麼可以這麼快!

他凝結成的真元箭還未射出,這柄劍就貫穿了他的咽喉。

然後他感受到了徹骨的寒意,他不敢相信自己就要死了。

他是虹箭門的少主,剛剛還在春風得意,身後那幾個年輕女子眼神的熱意還沒褪去,而他就要死了!

他不敢相信這是真的,而喉嚨處傳來的冷意是那樣真​​實。

然後他看見了顧春風的臉,那張應該比他英俊很多的臉。

他很嫉妒,為什麼這樣一個窮凶極惡的人都可以比他耀眼這麼多。

然後顧春風的聲音傳入了他的耳朵:“長著雞胸就不要挺這麼高,真的很讓人噁心。”

顧春風拔劍,猶如光影般後掠。

劍身上抽出的血還未落在地上,他已經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場間變得格外寂靜,除了丁野捂著脖子不甘心嘶吼的聲音外,什麼都沒有。

丁野想告訴顧春風,他不是雞胸,可是偏偏說不出口。

下一息鐘,丁野怒目圓睜的死去。

顧春風也知道他不是雞胸,而對於這樣急著顯擺,又顯擺得噁心的人,他不僅要對方死,還要氣死。

他今天本不想殺人,他只想帶著唐衣安安靜靜地回到白崖。但是有人偏偏要找麻煩,要拿他當踏板來炫耀自己的身份與實力。

這樣的事,顧春風不想忍!

而且這群修行者都是有備而來,如果他不殺個人立立威,不知道要將他拖到什麼時候。

在臨死之前回白崖看一眼,唐衣這樣的要求,他們都不能答應?

“白崖事畢,劍血算賬,可否?”顧春風斜放長劍,再次說了這一句話。
嚴羊 發表於 2019-9-7 14:04
第246章無法避免的戰鬥

顧春風說完這句話後,四周依然沒有什麼聲音。

一陣風吹拂而過,金黃色的菜花便猶如海浪般翻滾起來。

一劍破箭雨,來去殺少主,在這來回之間,顧春風的表現震懾了在場的幾乎所有修行者。

丁野想炫技,而他剛好想立威,所以丁野死了,其他人都有些懵了。

而馬車裡的張良依然淡然,聲音從車廂內冷靜飄出:“儒家弟子聽令,風雷陣殲敵。”

他的話音剛落,人群中便出來了五名白衣飄飄的儒家書生。

這些書生頭系白色方巾,手握折扇,看起來極其儒雅。

可是下一息鐘,他們的衣袍便猶如海浪般鼓**了起來,一股凌厲的殺氣瞬間蔓延至了整片山坡。

天地元氣開始轉動,顧春風神情微凜,怒道:“真要做得這麼絕?”

他不知道馬車裡坐的就是張良,如果知道,也許就不會問這樣的問題了。

以前的張良是翩翩君子,但那是假的。現在的張良冷酷無情,卻是格外真實的自己。

沒有人回答顧春風的質問,回答他的是數道驚雷。

天空之上憑空出現了一朵烏雲,狂風四起,天色都為之一變。

轟隆四聲炸響,四道赤紅色的閃電般落下,向顧春風迎頭砸下。

顧春風抬頭,赤紅色的閃電將他的面龐映照得一片通紅,彷彿要燃燒起來了一般。

下一息鐘,他周圍的菜花都被這數道閃電的餘波燒成了青煙,泥土炸裂而起,遮住了顧春風背著唐衣的身形。

同級戰鬥,儒家最強。而儒家子弟合力的風雷陣法,更是可以殲滅比自己高上兩個小境界的敵人。

這四位儒家書生都是融元上境,即使遇上神念初境,甚至中境的對手,他們都可以擊潰。

但顧春風不是普通的神念中境,當這四道驚雷炸起的煙塵散去,露出了他的身形後,儒家四位子弟的瞳孔便開始極速收縮。

只見顧春風手中拿著一柄無名的斷劍,安然地站在那裡,好像根本沒有受到一點傷害。

斷劍劍身中間還有一道兩指寬的裂口,看起來就像兩根樹杈安在劍柄上。

可是偏偏就是這樣一柄斷劍,此刻正閃動著紅色的雷光。

“儒家書生意氣動用的驚雷,難道是被這柄劍吸收了?”在場的修行者呼吸都變得沉重起來。

如果他們看過顧春風與寒面書生杜若的戰鬥,一定就不會感到如此吃驚。

此劍名為“春雷”,而顧春風使用的劍意名為“借雷意”,兩者相融為一,自然能藉驚雷之力。

現在儒家風雷陣激發出的雷電全部集中在了這柄斷劍內,劍身湧動著赤紅色的雷光,將顧春風的額頭映得通紅一片。

“還給你們!”顧春風揮劍,一道紅色的閃電便猶如狂蟒般從劍身彈射而出,向儒家四人撲去。

“閃!”儒家四書生幾乎同時蹬地,向四個不同方向飛掠。

可是這道閃電襲來,好像根本沒用什麼時間。

四名書生的腳剛離地,赤色的閃電猶如鞭子般抽在了他們身上。

四名書生幾乎同時發出了四聲慘呼,身體猶如朽木般翻飛了出去,然後摔落在地。

他們開始不停地抽搐,就像一條條蠕動的毛蟲,最後直接昏死了過去。

又只是一個來回,儒家四書生便被直接擊潰,生死未卜。

顧春風身前的菜花田內出現了一道雷電帶出的漆黑焦痕,就像一道極深的傷口,割在在場所有修行者的心裡。

這樣的顧春風,強得簡直沒有道理。

這時,顧春風手裡的斷劍開始發出爆竹般的爆炸聲響,上面隱有暗光湧動。

顧春風抬劍,所有人的呼吸都幾乎停止。

不少人已經開始膽怯,腳步不禁往後移動了一下。

馬車中的張良嘴角露出了一個陰冷的笑容,聲音卻義正言辭:“現在不是退的時候!要知道,這個惡魔只有我們敢來獵殺。如果有不敢戰者,現在就可以離開,我張良絕不會抱怨半句。我只希望留下的人,能有和我一起血戰到底的勇氣。今天能站在這裡的人,都是整個世界的英雄,你們會被世人記住,即使死去!”

這句話從張良口中傳出,具有極強的煽動性。

不少年輕的修行者,已經變得熱血沸騰。他們覺得自己是英雄,敢於向惡魔挑戰的英雄。

那些想後退的腳步在這時頓止,甚至前移了幾分。

張良的音量依然控制得極好,顧春風聽不見他說的是什麼,卻感受到了其間的變化。

“真是一群蠢貨!”顧春風一聲呼嘯,斷劍如山海般砸下。

嘭的一聲炸響,一道泥浪拔地而起,而顧春風的身體因為這一砸之力飛起,然後趁著泥浪的掩護,向後方疾掠而去。

在場的修行者看見那道泥浪,都不知道後面隱藏著什麼殺招,不由得如臨大敵。

而當泥浪落下,他們發現顧春風已經開始逃離,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追!”直到張良的命令響起,一百多名修行者才反應過來,開始飛速移動,其中速度最快的是三名紅袍人。

三名紅袍人的身體彷彿三朵紅雲,向顧春風疾行而去。

這三個紅袍人來自長江畔的霸刀門。

霸刀門的刀聞名天下,因為他們的刀真的很囂張。

霸刀門門主柳烈風相傳只有三十二歲,離搬山境只差半步,這幾年一直閉關不出,可能想攀上那座讓人仰止的高峰。

而他門下的弟子在七國間從不肯吃半點虧,性烈如火,源自於霸刀門不僅刀法霸道,而門規更霸道。

他們的門規“吃虧半點,以命相搏”,讓幾乎所有霸刀門的弟子都有拼命的勇氣。

在這樣的門規下,霸刀門的弟子從來都是橫著走,也幾乎沒有人敢惹他們。

因為誰也不想得罪一言不合就和你拼命的瘋子。

現在這三名霸刀門弟子便是柳烈風座下最得意的門徒,號稱霸刀三狂。

據說這三人因為修煉《烈火刀勁》,往往能越戰越勇,幾近入魔發狂,進而戰勝不可能戰勝的敵人。

被張良的一番話挑動後,這三狂便最先對顧春風發動了進攻。
嚴羊 發表於 2019-9-7 14:05
第247章艱難回家路

只見三人紅衣如血,步伐暗合天地法則,一步就跨出了三步的距離,正是霸刀門的不傳之秘--穿雲步。

顧春風並不想浪費多餘的真元用來疾行,因為他知道這是一場持久戰。

所以十息鐘後,三名紅袍人已經貼近了他。

他們手上的刀漆黑如墨,揮出的每一刀都快若閃電,而且會響起驚雷般的炸響,給人一種別樣的暴力美感。

只彈指間,這三人便圍著顧春風劈出了三十三刀。

一人三十三刀,三人就是九十九刀,漆黑的刀影猶如黑夜,將顧春風籠罩其間。

而面對這樣密集的近戰搶攻,顧春風並沒有喚出群劍攻擊,而是同樣以近戰反擊。

雷鳴般的炸響不絕於耳,而顧春風手中的映雪劍則發出清亮的劍鳴。

他背著唐衣,一劍抵三刀,劍影竟比閃電還快,抵住三狂亂刀的同時,還有餘力反擊。

山坡上的菜花被刀勁擊得粉碎,而顧春風手中的映雪劍不斷的刺出、格擋,在漆黑的刀影中猶如破雲而出的極光。

他的神情很冷靜,而手上的動作也很寫意。

因為在別人眼中快若閃電的霸刀,在他眼裡很慢,慢得就像老太太拍蒼蠅。

顧春風且戰且走,所以這一劍三刀一邊纏鬥著,一邊出了菜花田,向一片荒草地衝去。

再走五十里,便是白崖鎮。

當初顧春風就是從這裡去的白崖,如今這條路想再走一次,卻遭受到瞭如此多人的阻擊。

這時,一柄灰色的飛劍加入了戰鬥。

這柄飛劍極其陰險,不攻擊顧春風,而專門襲擊他背上的唐衣。

顧春風因為要護著唐衣,本來極其輕鬆的對抗瞬間變得險象環生起來。

操縱飛劍的是一名眼露凶光的老者,出自一個無名的山門。

這名老者如今已經年近六十,他一生求道,但由於天賦太過一般,花了整整四十二年時間,才在前些日子突破至了神念境,所以要急著證明自己。

由於長年的苦修,他的心胸也變得狹隘,所以才會將飛劍使用得這般陰險。

當那柄灰劍再次被顧春風**開後,霸刀門的三刀客神情變得瘋狂起來,刀勁變得更加恐怖。

“亂劈風!”三柄漆黑的刀瘋狂地唰唰而下,在刀後拖出了三道漆黑的墨影,連風彷彿都被切成了碎絮。

三名刀客的用刀速度與力量陡然增加,讓顧春風一時都有些錯愕。

嗡的一聲,一柄黑刀掃過了他的臉頰,帶起了一絲血線。

而這個時候,那柄極其討厭的飛劍再次貼著地皮飛來,顧春風眼睛瞬間燃起了憤怒的火焰。

他心念一動,寬厚的山劍便躍然而出,然後便是嘭的一聲炸響。

山劍猶如巨錘般砸下,剛好砸在了那貼地飛行的飛劍上。

這一砸顧春風使出了全力,地面瞬間下塌,形成了一個半丈寬的深坑。

那柄飛劍在這一砸之下,表面出現了一道裂口,就像一條已經死透的魚,再也難以掀起風浪。

遠處的那名老者噗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捂著自己的胸口,眼裡滿是惡毒的情緒。

他精心培育了這麼多年的本命劍,毀了!

因為這一砸,一直圍繞著顧春風狂劈亂刀的三名紅袍人身形微微一滯,而這一滯,就是破綻!

顧春風右手一扭,三朵燦爛的劍光便一閃而過。

三柄漆黑的刀墜地,紅袍人右手的手腕都出現了一道恐怖的血線。

而他們並沒有就此停止進攻,《烈火刀勁》讓他們幾欲瘋狂。

他們右手受傷,於是左手拔刀,再次瘋狂地劈向顧春風。

“夠了!”顧春風一聲怒吼,右腳猛地向地面一踏,剛好踏在了那柄灰劍上。

整個地面為之一震,就像一座小山撞在了大地上。靴子直接碎成了飛絮,而那柄細短的灰劍則被踩成了無數碎片。

那名眼含怨恨的老者因為這一踏,不再是嘴巴噴血,而是七竅流血,直接暈死了過去。

伴隨著這些飛劍碎片飛起的,還有那三個霸刀門的紅袍人。

這一踏蘊含著顧春風體內夾雜著念力的恐怖真元,力量自然極其恐怖。

那三個紅袍人只覺得一股大力襲來,然後就發現自己被震到了半空中。

然後顧春風的身影猶如一道疾風般劃過長空,帶出了一道白色的劍意。

顧春風收劍落地,而三名紅袍人持刀的左手手腕都出現了一道血線。

下一息鐘,血線直接爆裂開來,他們的手掌直接脫離了自己的身體,隨著黑刀墜落在地,灑落了一地的鮮血。

然後便是幾聲痛苦的嘶吼聲響起,顧春風腳步不停,繼續飛速後掠。

他的身影在光影裡穿梭,彷彿一隻輕靈的大鳥,而那群修行者也在這時趕了過來。

顧春風知道,自己必須與他們拉開距離,不然就算自己是隻大象,也會被群狼圍攻至死。

這會是一場持久戰,而從這些修行者的表現來看,他們中間一定有一個領頭人,不然他的立威不會沒有絲毫效果。

這個人會是誰呢?

是誰會要這樣逼他們呢?

他只不過想安靜地帶唐衣回白崖看一看,這很難嗎?

顧春風越想越是氣憤,如果不是唐衣已經很虛弱,他一定要這群人好看!

他轉身用盡全力地疾行,能跟上他速度的修行者瞬間又少了很多。

如果從高空俯瞰,你會發現這場景就像一場馬拉松。

顧春風疾行在前,那些追來的修行者在後,就像一條長蛇。

這時,張良再次下達了命令:“落後的人用連機弩拖慢他的速度!”

聽見張良的話,速度稍慢的人開始動用連機弩。

弩箭破空而出,紛紛往顧春風身上招呼。

顧春風不得不回身格擋,他出手很冷靜,只有威脅到他與唐衣的箭枝才拍飛,絕不肯多浪費一絲力氣。

可是因為這格擋,他疾行的速度便放緩了很多。

這些弩箭不再同時發出,而是前後不一,紛至沓來,反而給他造成了麻煩。

弩箭如亂流般疾行而來,空氣被撕裂成了無數碎片。

這時,一柄綠色的飛劍從馬車飛出,在弩箭的掩護中,無聲無息地潛入了顧春風身旁不遠處的草叢中。
嚴羊 發表於 2019-9-7 14:06
第248章呲牙必報

這柄飛劍極其細窄,如果說它是劍,還不如說是一根較粗的針。

飛劍越小,對念力的把控便需要越精準,所以操縱這柄飛劍的人絕對是神念境的高手。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顧春風戰鬥力很恐怖,所以敢來這和顧春風拼命的修行者都至少是融元境以上的修為,而其中就有幾名神念境的強者。

剛剛顧春風一腳踩碎飛劍,連斬三名霸刀門刀客,可謂恐怖至極。

有了那個操縱飛劍的老者的前車之鑑後,現在依然還敢動用自己的飛劍,說明這名神念境的修行者對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

這柄細小如針的飛劍主人是一名身著青衫的中年書生。他雖然是書生,但並不屬於儒家,長相也很平凡,所以一直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而就是這樣看起來極其普通的人,往往才最危險。

他在遠處看著顧春風的一舉一動,顯得很有耐心,就像一隻捕食的獵豹。

就在一名手拿巨錘的兵家修行者將顧春風的身體拍得浮空的剎那,那柄潛伏在草叢的細小飛劍便閃電般飛出,直刺顧春風身後的唐衣。

顧春風瞬間就感知到了這柄飛劍的存在,可是由於距離太近,飛劍的速度太快,他根本沒有時間調整身法躲避。

一柄淺藍色的飛劍從歸元匣中飛出,劃出了一道虛影,與那柄陰險的細小飛劍撞在了一起。

顧春風沒有想到的是,這柄細小如針的飛劍竟然蘊含著恐怖的力量,自己喚出的飛劍竟然撞不飛它。

細小的飛劍擦著淺藍色的古劍劍身而過,激起了數點火花的同時,軌跡也發生了一點偏移。

嗡的一聲悶響,本來應該刺穿唐衣心​​窩的飛劍沒入了唐衣肩頭,然後接著洞穿了顧春風右臂,帶出了一股血流。

飛劍太過細小,顧春風甚至還來不及感受到右臂的疼痛,但他的雙眼卻迅速被紅色佔據。

那些還漂浮在空中的血花,不僅有他的,還有唐衣的。

此刻唐衣因為這次攻擊眉頭緊蹙,呼吸也變得越來越急促。

“無恥!”顧春風一聲咆哮,全身爆發出了恐怖的氣息。

那柄巨錘再次襲來,他眉頭緊皺,不再取巧,而是選擇了一劍對轟。

恐怖的真元如潮水般湧出,那名手持的巨錘的兵家修行者只感覺一股恐怖的大力襲來,然後他的身體便開始猶如海浪般湧動起來。

下一息鐘,兵家修行者骨頭盡折,發出了啪啪的聲響。

那些折斷的骨頭刺破了他的肌膚,露在了肌膚表面,一時間鮮血如櫻花般灑落。

一次對轟,兵家修行者死!

那柄細小如針的飛劍極其狡猾,一擊得手後便開始後撤,往人群中衝去,而顧春風怎麼會給它這個機會。

只見他一聲清嘯,兩柄飛劍便破空而出,向那柄逃逸的飛劍追擊而去。

逃逸的飛劍速度很快,劍身後直接拖出了一條細長的殘影。

眉間的念力洶湧而出,歸元匣中飛出的兩柄飛劍速度則達到了極致。

因為速度太快,劍身與空氣劇烈摩擦著,發出了嗡嗡的聲響。

只三個呼吸間,顧春風的飛劍便後發先至,追上了那柄正在逃離的細劍。

嘭的一聲炸響,第一柄飛劍斜撞在細小針如針的飛劍上,激起了一圈肉眼可見的塵浪。

細窄的飛劍如流矢般墜地,炸起了一地煙塵。

它剛想掙扎飛起,而第二柄飛劍已經凌空斬下。

又是一聲炸響,地面直接下塌,出現了一個一尺寬的深坑。而那柄被擊中的細小飛劍因為這一擊,表面出現了無數裂紋,就像一片青葉上出現了無數脈絡。

“死!”顧春風眉間的念力噴薄而出,一擊得手後的飛劍再次砸下。

一道恐怖的氣浪平地而起,一尺寬的深坑變成了兩尺。

那柄逃逸的飛劍,碎了!

遠處的那名青衫書生噴出一口鮮血,眉間則出現了一道恐怖的裂口,變得面如紙金。

但他依然還能呼吸,嘴角甚至還露出了一個陰冷的笑容。

他從來沒有將自己的性命與本命劍連在一起,因為他認為“劍在人在,劍亡人亡”是一件很蠢的事情。

所以雖然他的飛劍被毀,但只是重傷,並沒有死去。

他嘴角的那個笑容,好像是在向顧春風挑釁--我不信你能越過這麼多修行者殺我。

因為太過專注於追殺飛劍,顧春風一時竟然忘記了抵禦弩箭。等他反應過來,一支弩箭的箭頭已經刺入了他肩頭的血肉。

體內的真元條件反射般湧到了肩頭,弩箭沒入了身體三寸後,被真元直接沖得靜止了下來。

而他的身體則因為真元的反沖之力打了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

這個時候,已經有五個修行者向他疾行而來。

“你們要我兩人死,我就要你們死!”

顧春風再也顧不上節省體力,直接一聲呼嘯,十柄飛劍直接跳躍著飛出,就像十片被人擲出後在水面彈射的瓦片。

這便是清溪劍院的“亂萍踪”!

飛劍在空氣中跳躍著,軌跡詭異莫測,只彈指間就將前來的五人擊潰。

飛劍繼續前行,衝入了人群中,一時間金屬撞擊聲、慘叫聲不絕於耳。

顧春風將肩頭的弩箭拔出,擲在了地上,不退反進,直接衝入了人群中。

他疾行的速度很快,肩頭兩處傷口的血液被拉成了筆直的血線。

他的眼神很冷,他是要殺人!

殺那柄飛劍的主人!

傷害唐衣的人,他呲牙必報!

那些使出“亂萍踪”的飛劍被眾多修行者阻擋了下來,壓制在地上。而顧春風的則立刻切斷了自己神識與它們之間的聯繫。

又是十柄古劍從劍匣中飛出,依然是軌跡難尋的“亂萍踪”劍式,然後又是數聲慘叫聲響起。

而他的身體沒有做片刻停留,在煙塵中穿梭,目標就是那名臉色蒼白的青衫書生。

青衫書生看著那些飛掠的飛劍,一直震驚無言。

現在對方一次只駕馭十柄劍就有如此威能,那真正駕馭千劍的時候呢?

而更加令他震驚的是,本以為在隊伍最後方的自己不可能死亡,而那道疾行的身影卻彷彿打破這道可能。

青衫書生驚恐道:“攔住他!”

這時顧春風的聲音冰冷響起,“攔不住了!”
嚴羊 發表於 2019-9-7 14:07
第249章進退自如

顧春風連斬三名修行者,乾淨的衣衫濺上了點點血跡,而他的身影則在青衫書生瞳孔裡不斷放大,直至佔滿了對方的整個眼瞳。

“死!”顧春風揮手一劍,青衫書生的腦袋脫離了身體,高高躍起,臉上還是那副詫異的表情。

這時候,近三十名修行者已經將他包圍了起來。

顧春風神情微凜,眼露凶光,映雪劍在地面一划拉,然後周圍就出現了無數嗤嗤的聲響,彷彿有上千隻蠶在蠶食桑葉一般。

數道煙塵拔地而起,而顧春風的身影就這樣消失在了煙塵中。

這就是他自創的“浮塵劍式”。

與浮塵一起飛揚起來的,還有那二十二柄古劍。

前後召喚出的二十二柄古劍在同一時間跳躍而起,化作了一道道虛無的劍影,貫穿了數名修行者的咽喉。

這就是清溪劍院的“浮光掠”。

亂萍踪與浮光掠都是輕靈飄忽的劍式,本來中間還有一式“橫水渡”,而顧春風則直接略掉了這一式,招式不僅沒有因此變得不流暢,反而更加靈動寫意。

因為浮光掠的關係,修行者人群中出現了混亂。

而趁著這場混亂,顧春風已經疾掠而出,帶起了一路煙塵。

這一進一退,頗有些萬人叢中取人首級的感覺。

只是他真實的狀況並不像別人看見的那般輕鬆,左右肩分別有一個血洞不說,他體內的真元已經消耗了大半。

面對這些修行者,比面對黑龍鎮的那些秦兵需要花費更多精力。因為要擊傷這些修行者,必須用很精妙的劍招才有機會,而不像面對普通士兵時,駕馭千劍這樣簡單粗暴就行。

即使他現在喚出千劍,這些修行者只要守住自己身前一尺,他即便活活累死,也不可取得最終的勝利。

所以他依然且戰且走,疾行的速度已經快要達到了極致。

此時唐衣已經悠悠轉醒,髮絲被亂風吹得飛揚起來。

白崖已不遠,可他們還能回去嗎?

由於疾行的速度太快,現在能跟上顧春風腳步的不過三人而已。

為首的一人是一個禿頭,他頭髮雖然沒了,但鬍子與眉毛卻格外濃密,就像這片荒原上的野草一般。

而他身後是一男一女兩個年輕道人。兩道人都生得比較清秀,特別是那位道姑,也算一名麗人。

她身穿淺色的道袍,彷彿春風中的一片青葉,迎風疾行著,露出了白皙如玉脂的長腿。

如果放在以往,顧春風一定會和墨十八討論下這位道姑的身材如何,而如今他的眼裡卻只有煩悶。

令他稍感欣慰的是,以前“熾陽”那些和他一起並肩戰鬥過的人都沒有出現。例如墨家高何,例如道家蔡蘭,就連一直為張良馬首是瞻的陸黑也沒出現。

“這樣最好,並肩戰鬥過的戰友變成以命相搏的敵人,總是最傷人心。”顧春風內心嘆息著。

這時,最前面的禿頭一聲厲喝,腳下踏出了朵朵塵浪。

他右手一揮,手腕上的一串石珠便旋轉著飛出。

這串石珠呈暗灰色,看起來平常無奇,可自它脫離那禿頭的手腕後,便開始發紅,彷彿燃燒的烙鐵。

四周的溫度陡然升高,石珠濺射出了點點星火,眨眼就到了顧春風身前。

顧春風不敢怠慢,閃電般出劍,想將這串石珠挑飛出去。

可就在映雪劍挨上這串佛珠的剎那,他就感覺一股大力襲來。

這串石珠,居然重得像山!

這個時候,禿頭眉頭緊皺,那串石珠陡然收縮,直接纏在了映雪劍劍身上。

劍身陡然下墜,顧春風想將其提起,卻發現很是艱難。

“這難道就是念珠?”顧春風思維飛速旋轉著。

念珠是一種來自西域的獨特法器,和飛劍、符籙一樣,需要靠念力催動。而這串念珠剛好匯聚了那禿頭的厚重念力,所以才變得沉重如山。

這一式名為“搬山鎮魔式”,寓意將山搬來,鎮壓妖魔。

面對這種情況,顧春風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棄劍後撤。

因為他有很多柄劍,犯不著和對方硬撼。

映雪劍被念珠纏著墜地,炸起了一道恐怖的氣浪,彷彿真的有一座小山砸落下來一般。

這個時候,禿頭醞釀已久的一拳已經來了。

拳頭將剛剛揚起的氣浪轟出了一個大洞,摧古拉朽般向顧春風的胸口砸去。

山劍躍然而出,與這一拳相遇。

一聲恐怖的炸響過後,顧春風握劍的右手虎口裂開了一道口子,而他的人則直接翻飛了出去。

地面的泥土開始如浪花般翻滾,出現了兩道深深的溝壑。

被這一拳轟出了十丈遠後,顧春風才穩住了身形。

他只覺得全身氣血虛浮,喉嚨一甜,噴出一口鮮血。

好恐怖的一拳!

這個時候,那兩個年輕道人出手了!

只見他們同時虛空一指,身前的天地元氣便開始波動。

一聲清麗的鶴鳴聲響起,一隻半透明的飛鶴便呼嘯著向顧春風衝來。

這便是道家修煉精神力形成的殺招!

這隻飛鶴撲打著翅膀,形成的氣流猶如刀割,刮得人面部生疼。

見飛鶴襲來,顧春風一聲大喝,將山劍直接砸下了地面。

自山劍墜地的瞬間,整個地面都為之一震。

地面的泥土如巨浪般翻飛而出,形成了一道一丈高的厚重泥牆。只彈指間,那兩名道人合力凝練出來的飛鶴便被吞噬,然後沒有了聲息。

地面出現了一道一丈深的溝壑,看起來猶如天災。

這一劍的力量可謂真正的恐怖如斯。

見泥牆襲來,三人不敢硬撼,只能散開躲避。

這個時候,顧春風動了!

只見他身形如風,斜踏那道泥牆而來,就像踏浪而來的仙人。

一柄黑白相間如蟒的青鋼劍不是何時已經被他握在了手中,發出了恐怖的嗡鳴聲。

那個禿頭剛剛躲過了這道狂暴的泥牆,就看見一道白影如閃電般襲來。

他雙手交叉如鐵,想用自己的硬功抵抗,而那柄青鋼劍則直接一個突兀的上轉,直接拍在了他的臉上。

這一拍之後,劍身的嗡鳴聲猶如群蜂襲來,而那禿頭的身體如朽木般飛出。

他張開著嘴巴,上下兩排牙齒夾雜著白色的唾沫,猶如碎石般飛出,看起來極其可笑。

而這個時候,顧春風還來不及轉身,那兩名道人已經從背後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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