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戰國] 不可思議的戰國 作者:眉毛會說話 (已完成)

 
嚴羊 2019-8-6 09:16:3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39 38454
嚴羊 發表於 2019-9-7 00:44
第220章飛劍與重騎

映雪劍在泥地上拖行著,形成了一道翻滾的泥浪,彷彿深海中露出水面的鯊魚鰭。

為首的玄甲重騎修為最高,也最冷靜。他看見顧春風來襲,手中的長槍掄了一個圈,化守為攻,直接刺了出來,沒有一點拖泥帶水。

顧春風見狀,映雪劍上揚,一隻由泥土組成的鯊魚便躍然而出,要將這名玄甲重騎直接吞噬。

“深海潛鯊”是南海劍齋用來防禦的劍式,但顧春風用來進攻,聲勢也著實驚人。

那條泥做的鯊魚拔地而起,將陽光都隔絕在外,而為首的那名騎兵眼神沒有任何變化。

他手中的長槍發出一聲嗡鳴,那是長槍承受恐怖真元發出的劇烈聲響。

這一槍沒做任何改變,依然筆直刺出。

嘭的一聲炸響,張開大嘴的鯊魚與長槍接觸,瞬間便被破開了一個大洞。

破洞貫穿了整條“鯊魚”的身體,泥沙化作湍流從孔洞中不斷衝出。

氣勢雄渾的“深海潛鯊”瞬間崩塌,變成了無數細碎的煙塵,而長槍依然在挺進,帶起的勁風將旁邊的野草都直接刮倒在地。

而這煙塵之中,顧春風的身影卻猶如鬼魅般鑽出。

他的身體貼著那柄刺出的長槍飛過,手中映雪劍一抖,一朵森寒的劍花亮起,玄甲騎兵的眉心便多了一個血洞。

顧春風身體一個回折,右腳一蹬,那名騎兵首領的身體便如沙包般飛了出去,撞在後方一名騎兵的長槍舞成的屏障之上,發出了骨肉碎裂的聲音。

而趁著這間隙,顧春風轉身上馬,想奪馬奔逃。但就在他的屁股坐上馬背的瞬間,那匹戰馬就突然失去了控制,直接前蹄高舉,想要將顧春風摔下來。

顧春風不知道,為了防止強大的敵人奪馬逃跑,玄甲重騎從來都是專人專騎。只要不是馬的主人騎馭自己,這些受過訓練的戰馬都會做出相應的應對。

這樣的狀況明顯出乎了顧春風的預料,這個時候,剩下的三名騎兵反應過來,都舉槍刺向了顧春風後背的唐衣。

顧春風一聲清嘯,一腳蹬在馬背上,身體便扶搖而起,驚險躲過了那三槍的背襲。

那匹戰馬因為顧春風這一蹬,猶如巨石般翻滾了出去,發出了陣陣哀鳴。

見顧春風騰空而起,剩餘的三騎怎麼會輕易讓他安然落下。

三騎靈動轉身,長槍帶著鐵血的意味,再次沖殺向了半空中的顧春風。

顧春風橫劍一掃,一道凌厲的劍意陡然生成。

荒野上的風被這道劍意絞成了無數碎絮,而那三柄衝殺而來的長槍也因此一滯。

這個時候,數道清亮的劍鳴聲響起,那四柄散落在外的古劍在這時回折,劃出了數道耀眼的弧線,向三騎攻來。

沒有了頭領指引,三騎的反應速度依然很快。他們的反應很快,卻是訓練時的條件反射,再也沒有了什麼計謀。

顧春風識海裡的念力繼續噴薄而出,匯聚於眉心,那些飛行的古劍便變得更加迅捷,飛行軌跡也更加詭異,逼得三騎只能防守。

戰到此時,顧春風已經疲憊到了極致。

新傷舊傷在體內接連爆發,他的嘴角出現了一條觸目驚心的血線。

可是這戰鬥,終究無休無止。

顧春風一聲厲嘯,那四柄古劍便猶如閃電般回撤,繞著他的身體猶如游魚般旋轉起來。

這個時候,顧春風發動了反擊。

只見他手中的映雪劍一抖,劍身上的積雪便彈射而出,圍繞著劍身的凍氣纏上了這些積雪,化成了一圈圈猶如白練的劍氣,向其中一騎刺去。

站在遠處的李拓看著這樣一幕,淡淡道:“白雲繚繞式。”

那些猶如白練的劍氣走的是陰柔一路,劍氣貼上玄甲重騎纏繞而上,並不能給他造成任何傷害,卻讓他的動作慢了幾分。

這樣的較量,幾分便是生死。

這個時候,圍繞著顧春風的四柄飛劍同時向那一騎攻去。

飛劍劃破長空,發出了清亮的劍鳴,連亂風彷彿都被切成了碎片。

看著那些紛至沓來的飛劍,那名鐵騎剛想使出“血戰八方”防禦。可是因為白雲繚繞式的關係,他的動作出現了一絲停滯。

就因為這眨眼間的停滯,四柄飛劍雖然有三柄被長槍形成的屏障阻隔在外,但剩下的一柄青色古劍卻抓住了那個空隙,刺中了那名鐵騎的胸口。

劍尖在騎兵胸口的玄甲上留下了一道白點,根本沒有傷到對方。可下一息鐘,青色古劍便猶如毒蛇般貼著玄甲攀援而上。

古劍與玄甲摩擦著,發出了讓人牙酸的聲響。

那名騎兵剛想將其擺脫,卻聽到了一聲極其沉悶的聲響。

青色的古劍刺入了他的下顎,繼續往上。他剛張開嘴巴,整個腦袋便猶如西瓜般炸裂開來,落下了一地血肉。

同一時間,剩下的兩名鐵騎的長槍已經刺出。他們看到對方將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自己的同伴身上,於是便發動了搶攻。

這時候顧春風眉頭緊皺,臉色蒼白如紙。同時控制四柄飛劍進行,他現在已經死強弩之末。

而面對這氣勢如虹的兩槍,他該如何應對?

只見他身體直接向後倒下,沒有一丁點猶豫。

那兩名夾擊顧春風的騎兵見狀,手腕一折,兩柄長槍幾乎同時一個彎折,想要把顧春風釘死在地上。

可就在這時,往下倒去的顧春風卻出手了!

兩柄細小的短劍從劍匣中疾行而出,化作了兩道虛影,貼著槍身而上。

由於距離太近,這兩名騎兵想要換招回防已經來不及。

兩道劍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填滿了他們的瞳孔,接著便是“嘭”的兩聲炸響,兩名鐵騎的腦袋被直接穿透,炸裂出了鮮豔的血花。

兩名鐵騎雖已死去,但那兩柄長槍依然去勢不減。顧春風用盡全力一個側身,堪堪躲過了其中一柄長槍,另一柄則扎入了他左側肩膀。

顧春風發出了一陣痛苦的嘶吼,長槍摩擦著骨肉,這種折磨簡直讓人生不如死。

映雪劍徑直插在了地上,讓顧春風後倒的身體靜止下來。

他不能就這樣倒下,因為唐衣還在他背上!

顧春風艱難的攀爬起來,左肩上依然插著那柄長槍,一時間血流如注。

他蒼白的臉上滿是汗珠,鮮血滴落在泥地上,染紅了荒草。

顧春風轉身,向著李拓的方向吼道:“再來啊!”

他知道,這聲嘶吼唯一的作用,便是讓自己在死前顯得更霸氣點。

因為再來五騎,他根本無力再戰。
嚴羊 發表於 2019-9-7 00:45
第221章千里疾行

面對顧春風的挑釁,李拓的神情依然沒有什麼變化。

顧春風的強悍雖然超出了他的想像,但對於經歷過無數次戰爭的他來說,只不過是一件小事。

戰爭中的將軍就是整個軍隊的大腦,如果這大腦不夠冷靜,還談何擊潰對手。所以現在李拓的大腦很冷靜,冷靜得令人髮指。

這就是李拓最可怕的地方。

李拓揮手,又有五騎開始緩慢移動。

在這樣的曠野一人殺掉十名玄甲重騎,李拓不得不承認,對方真的很會戰鬥。

殺掉十名玄甲重騎,顧春風確實付出了代價。但在李拓眼裡,這代價確實太小了些。

因為即使是他,如果遇到顧春風同樣的情況,擁有與顧春風一樣的能力,也不見得比顧春風表現得更好。

這樣的年輕人本來應該會逐漸成長為這個世界最耀眼的存在,可是卻偏偏要死了。

他想不出任何顧春風還可以活下去的理由。

因為他早就看出,顧春風面對自己的這聲吶喊,只是雄虎將死前的悲鳴。

這是他第一次覺得,如果讓這個少年能再成長十年,說不定會是一個真正可怕的對手。

“可惜沒有如果了。”李拓嘆息著,將身上的狐裘拉得更緊。

這一系列的打鬥極其驚險,但持續的時間並不長,所以此刻朝陽才剛剛將整個荒野照亮。

整片荒野都在晨光裡,既佈滿荒涼又充滿生機,給人一種難以言說的美感。

顧春風所站的地方是一處平緩的斜坡。玄甲騎兵的鮮血與戰馬的鮮血緩慢向下流去,然後彙在了一起。

空氣中瀰漫著腥甜的血味,讓人感覺很不舒服。

看著那一隊穿梭在晨光裡的玄甲重騎,顧春風用映雪劍抵著身子,眼神平靜如水。

他想起了多年前在那個世界看過的一部電影,那部電影的名字他已經忘記,只記得里面的一個場景。

一名身穿鎧甲的將軍面對敵軍的圍攻,決意戰死。面對數千倍於自己的敵人,將軍只剩下了不停地殺戮戰鬥這一條路。直到他身前敵人的屍體已經堆成了一座小山,這名將軍才緩緩死去。他死去前,用一根長槍抵住了自己的腰,讓他的身體一直保持著站立的姿勢。

他就站在敵軍屍體堆積起來的小山最高處,死了,但沒有人敢靠近。

顧春風覺得,現在他多麼像那位將軍,為了守護自己想守護的東西,奮戰到了最後一刻。

他喘息著,血液的流逝讓他的視線都變得模糊起來。

顧春風轉過頭來,看著秀眉緊蹙的唐衣側臉,慘然一笑。

“就這樣死在一起吧。”看著鐵騎帶起的煙塵離自己越來越近,顧春風內心嘆息著。

就在這時,整片曠野突然傳來了一聲馬鳴。這聲馬鳴聲極其雄渾悠長,以致於整個荒野都在回**。

聽見這聲馬鳴,李拓的眉頭微微挑起。

顧春風微微轉身,看見一道白色的虛影在荒野中疾行,眉頭也微微挑起。

那匹被他脅迫狂奔了幾千里的白馬,來了!

微風吹過荒野,吹亂了顧春風額前的髮絲,白馬頭上的鬃毛便猶如流雲般湧動著。

這匹具有馬王血統的白馬,在整片荒野從來都是橫著走。它甚至鬥過兇猛的虎豹,從來沒有屈服於誰。

但跟著顧春風奔襲了幾千里後,它第一次想要一名主人,而顧春風正好就是最適合的那一位。

白馬認主,千里疾行。

這匹白馬在荒野上肆意奔馳著,就像一道凌厲的閃電,連風都被撞成了亂流。

它的速度遠遠超過了同類,甚至是玄甲重騎的龍驤馬。

白馬一騎絕塵,嘶鳴著向顧春風衝來。

玄甲重騎見狀,開始拉弓射箭。

因為奔襲的速度太快,呼嘯的羽箭在白馬眼裡就和小孩扔出的沙包無疑。

只見它輕巧地左突右晃,那些羽箭便擦身而過。

白馬翻著嘴皮,吐出了幾團唾沫,顯得特別滑稽。

它是在挑釁!

看見這一幕,顧春風嘴角微微揚起,喃喃道:“你比老子還囂張。”

白馬越奔越近,顧春風吐出一口血沫,右手緊緊握住了插入自己左肩的長槍槍柄。

“啊!”一聲痛呼後,長槍被直接拔了出來。

鮮血如水墨般潑灑而出,映著晨光,折射出了動人的光輝。這畫面顯得很美,就像一名神奇的畫手以曠野為紙,以鮮血為墨,筆意輕靈的寫意。

可是接下來的畫面便變得很不美,甚至有些可笑。

顧春風齜咧著嘴,因為疼痛,表情顯得有些欲仙欲死。

他將早已準備好的金創藥敷在肩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開始包紮傷口。一邊包紮著,一邊叫道:“老子的血啊,可惜了!得吃多少蛋才能補回來。”

這個時候,那匹白馬已然來到了他的身前。

顧春風一個翻身便跨上了馬背,隨著白馬揚長而去。

他回過頭來,對著那五騎玄甲重騎吼道:“跟在我後面吃屁吧!”

見到這一幕,李拓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喃喃道:“有意思,有意思。”

一聲清亮的口哨聲從李拓嘴中響起,那奔馳的五騎便緩緩放慢腳步,開始回撤。

這時,他身後的一名重騎終於忍耐不住,道:“將軍,就這樣放他們離去?”

李拓冷冷道:“你是在懷疑我的能力?”

那名重騎聽見這一句,直接跪倒在地,道:“屬下不敢!”

李拓揮了揮手,示意他起身,喃喃道:“他背上的唐衣身中玄火之毒,如果沒有冰心丸緩解,恐怕會活活痛死。一日前,儒家的杜若毀了方圓兩千里煉製冰心丸的藥材,被他打得半死不活。他這麼著急趕路,就是為了去尋找煉製冰心丸的藥材。而這裡,除了新定便只有黑龍鎮有藥舖,你認為他會去哪裡?”

那名重騎兵全身冷汗淋漓,道:“黑龍鎮。”

李拓上馬,道:“打仗有時候需要腦子,而動腦子則需要以情報為基礎。分析情報,制定策略,這才是一個頭領應該做的事,而不是老問問題,可懂?”

那名騎兵慚愧低頭,道:“多謝將軍教誨!”

“走吧,去黑龍鎮甕中捉鱉。”李拓說完,座下的黑馬便開始奔跑起來。
嚴羊 發表於 2019-9-7 13:37
第222章黑龍鎮

顧春風騎著白馬在風中疾行,風景在視線裡不停後掠,直至變得模糊起來。

白馬奔跑著,顯得很是興奮。顧春風摸了摸它的腦袋,它就開心地翻起了嘴皮。

因為有了白馬,本來需要半日才能到達的黑龍鎮,一個時辰後便顯露出了痕跡。

看著遠處那起伏的城牆,顧春風的眼睛亮起了光。

黑龍鎮之所以得名“黑龍”,源自於城牆乃是一種龍骨澆築而成。

相傳千年之前,有一隻身軀猶如山岳的黑龍降落在這片荒野。那時黑龍的生命已然到了盡頭,就此死去。

千年時間,黑龍猶如山岳的肉身已經腐化,只剩下了猶如城牆般的骨架。

當時荒野出現了一名驚才絕豔的君王,他看見這巨大的龍骨後,便做出了一項壯舉。

君王徵調了五萬民夫,耗時近十年,將黑龍的骨架用石塊填滿,形成了一道極其宏偉的城牆。

這道城牆,便是黑龍鎮的城牆。而因為有了城牆保護,當時的洪荒猛獸便很難攻打進來,所以當時荒野的人類得以在惡劣的環境下生存下來。而黑龍鎮便越來越繁華,形成了現如今的邊陲重鎮。

看見那猶如山岳般的城牆,顧春風不禁有些感慨,思索道:“歷史上秦王築造萬里長城抵禦匈奴,靈感是不是就來自於這裡?”

不過他很快就搖了搖頭,心道:“這時候我還想這些有的沒的,這絕對不是歷史上的戰國。歷史上的戰國,怎麼會有修行這麼恐怖的事情。”

白馬來到了城牆下,顧春風抬起頭來,發現這城牆有近三十丈高,人與馬在下面顯得極其渺小。

見識過鹹陽的破敗矮牆,顧春風一度覺得這才應該是秦國國都。

由於黑龍鎮局勢較為緊張,所以無論城牆上,還是城門口都有秦兵巡查。

現在時間非常急迫,按照顧春風的計算,那些追殺他的玄甲重騎可能一個時辰後就會趕來。而這一個時辰,便是他為唐衣煉製冰心丸的關鍵。

顧春風下了馬,拍了拍白馬腦袋,道:“你先找個地方躲著,我進城里辦點事,辦完就出來找你。”

白馬極有靈性,甩了甩腦袋,然後向一片樹林跑去。

此時已是正午,光線正好,要想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入黑龍鎮,走城門肯定不現實,於是顧春風便將視線轉移到了城牆上。

這城牆太過高大,連飛猿都不可能攀爬上去,所以即使有秦兵巡邏,都顯得有些敷衍。

現在顧春風要做的就是,怎樣攀上這堵高大的城牆。

這樣的世界是修行者的世界,但這並不能代表修行者無所不能。

三十丈高的城牆,搬山境的修行者都不可能一躍而過,更何況還是神念境的他。

可是顧春風的神情並沒有什麼愁苦,反而顯得胸有成竹。他想起了當時他們在白崖擊退宋忠的畫面,當時宋忠從白崖躍下,本應該摔得屍骨全無,而宋忠卻很輕鬆化解了這段高度。

宋忠靠的就是他的飛劍。

顧春風輕輕一躍,人便猶如大鳥般拔高了五丈。

這時一柄青色的古劍飛出,懸浮在了他的腳下,顧春風腳一蹬,人便再次拔高了五丈。

靠著念力驅動的古劍為踏板,幾個來回之後,顧春風已經悄無聲息地躍上了城牆。

此刻是午飯時間,城牆上的巡邏比較鬆懈,只有遠處有幾名秦兵在巡邏。而顧春風要做的,便是如何避開人耳目從城牆躍下。

城牆之下便是黑龍鎮,由於城牆太過高大,黑龍鎮內白牆黑瓦的建築顯得有些矮小。

此刻的黑龍鎮依然很熱鬧,顧春風所在的城牆腳下是一片極其簡陋的建築群,應該便是黑龍鎮的貧民窟。

每個城鎮都有富人與貧民,富人總是住在庭院森森的大宅子裡,而貧民只能在這些千瘡百孔的窩棚里扎堆。

富人能享受生活,這並不能代表貧民便沒有生活。

此刻顯得有些骯髒的貧民窟內,市集正是最熱鬧的時候。賣肉的屠夫,賣蛋的農婦,以及賣菜的莊家漢擠在這狹窄的街巷內,顯得很擁擠。

地上到處都是污水,人身鼎沸,顯得很有生機。

顧春風計算著,如果自己就從這跳下去,會落在一處草棚上。草棚是賣茶的商販為腳商提供喝茶的地方,此刻人最為繁多。

顧春風不能保證自己下落的過程中是否會有人發現,但他現在也必須有所行動。

因為唐衣的呼吸已經越來越急促。

於是他再不遲疑,直接貼著牆壁跳下。

空中的亂風將他的頭髮吹得揚起,猶如水草般散開。而那柄青色的古劍再次出現,在空中劃過了道道弧線,次次降落在他腳下。

因為古劍的作用,顧春風落在草棚上時,幾乎沒有發出任何一丁點聲音。

這過程中,只有幾個小孩看見了顧春風的降落,歡呼著“大鳥”。

顧春風沒做任何停留,從草棚上翻下後,便向城中心走去。

擠出了擁擠的街道,此間並沒有人發現顧春風與唐衣的存在。

對於顧春風與唐衣,黑龍鎮的居民的印像只存在於貼在牆上的畫像,而且並不怎麼關心。

每天辛苦的討生活才是他們生活的意義,更何況這裡是秦國邊陲,他們不認為顧春風那種煞星會過來。

買了一盒胭脂後,顧春風便知道了黑龍鎮最大的藥房在那裡。

城東最繁華的柳東巷內,寫著“濟世堂”三個金色大字的木質招牌在陽光的折射下熠熠生輝。

顧春風背著唐衣,穿過猶如輕雪般飛舞的柳絮,來到了濟世堂的門外。

因為入春的緣故,最近感染風寒的人很多,所以濟世堂的生意特別好。

看見人來人往的藥店,顧春風微微挑動了一下眉頭,走了進去。

此刻唐衣臉色蒼白如紙,而他左肩上纏著的被血沁濕的血色布帶也格外引人注目。

藥舖裡的人發現顧春風兩人的存在,皆讓開了一條道。

顧春風也沒有理會,走到櫃檯前,扔了一堆雲母刀幣在桌上,道:“我要冰心丸,越多越好。”

而聽見冰心丸三字,藥房伙計臉色變了變,馬上又恢復了正常。

這一切,顧春風自然看在了眼裡。
嚴羊 發表於 2019-9-7 13:38
第223章爭分奪秒

那名伙計摸著腦袋,道:“冰心丸因為藥效容易流失,只能開爐煉製,客觀可能需要等一等。”

顧春風道:“趕快開爐,等著救命。我還要一些煉製冰心丸的藥材,對了,再要一鼎藥爐。”

顧春風說完,又扔了一把雲母刀幣出來。

看著一桌子閃著光芒的刀幣,那伙計眼睛被晃得有點暈,忙叫人開爐去了。

在將那些雲母刀幣都收好後,藥店伙計提醒道:“客官,煉製冰心丸的冰凝草需要冰鎮保存,不然十日後就會失效。”

關於冰凝草的事,顧春風早就知道,奈何急火攻心,以致於心思縝密的他居然忘了。

於是他忙點了點頭,道:“冰凝草少準備些。對了,我身上的傷也要治一治。”

顧春風說完,便將肩膀上的布帶扯了下來。布帶之下,是一個血洞,隱隱可見白骨,看起來格外嚇人。

一些前來治療風寒的少女,更是嚇得閉上了眼睛。

濟世堂的老郎中見狀,忙放下了手中的病人,過來為顧春風處理傷口。

對於顧春風的插隊行為,在場的所有人都不敢言語。一是他們這少年和背上的少女受的傷確實好像比他們嚴重得多,二是少年左肩那血洞那樣嚇人,一看就是搏命留下的,這樣的亡命徒他們可惹不起。

老郎中花白的鬍子微微顫抖著,一邊小心翼翼地為顧春風去掉傷口處的肉渣,一邊重新為他塗上金創藥,然後重新包紮了起來。

期間他看著顧春風,有些生氣道:“現在的年輕人真是胡鬧,要是我孫子敢這樣來見我,我非打死他不可。”

聽見老郎中教訓顧春風,在場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因為在他們的意識裡,這樣的年輕人最重面子,而且根本無所顧慮,惹怒了他們可能會招來殺生之禍。

沒想到的是,這個少年並沒有發火,而是很恭敬道:“老爺子說得對,以後不去亂混了。”

那老郎中瞪了顧春風一眼,道:“這才像話。”

他給顧春風包紮完傷口,正想離去,突然看見了唐衣蒼白的臉色,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冰心丸救不了她。”老郎中道。

顧春風也不隱瞞,傷感道:“我這小媳婦中了火毒,恐怕只有小半年好活了。”

老郎中摸了摸唐衣的脈搏,嘆息道:“我看沒有小半年,最多還有兩月時間。”

“什麼!”顧春風激動得站了起來,眼裡滿是焦急。

按照雲單的說法,用以毒攻毒的方法,唐衣還可以多活一年時間。

現在離他們離開洛秋城不過半年時光,唐衣怎麼會就不行了呢?

老郎中道:“她中的毒太過霸道,冰心丸只能緩解痛苦。再加上最近一直奔波,又有了新傷,加重了病情。”

顧春風道:“有什麼方法補救沒有?”

老郎中嘆息了一聲,道:“該吃吃,該喝喝,冰心丸不要斷,走得舒坦點。”

這樣一句話,無疑判了唐衣死刑。

唐衣不是在何時已經醒來,對著顧春風虛弱道:“風風,我可能不行了。”

顧春風眼神如冰,吼道:“不會的!冰心丸好了沒!”

顧春風這一吼,嚇得藥房的病人跑了大半。

因為他們能清晰地感受到顧春風散發出的恐怖殺氣,就像有一柄無形的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一般,不跑才怪。

那老郎中依舊淡然,道:“生死有命,節哀順變。冰心丸已經開爐,要一個時辰,你先去後院等著吧,別嚇著了我的病人。”

顧春風聽完,說了句抱歉,背著唐衣向後院走去。

藥房的後院便是開爐熬藥的地方,地方不大,只有三丈長寬。而其中只有一鼎藥爐正燒著火,煎藥的藥童正在忙碌,顯然煉製的正是顧春風要的冰心丸。

空氣中瀰漫著清涼的藥香,給人一種心曠神怡之感。

可能因為冰心丸藥香的原因,唐衣的痛苦好像減緩了些。她看著顧春風嚴肅的側臉,道:“幹嘛板著個臉,那大夫說得對,生死有命,我們總不能逆天而行。”

看著唐衣虛弱的模樣,顧春風只感到一陣心酸,道:“要是逆天有用,老子定要將天操個大窟窿。”

這句話一出,嚇得藥童差點摔地上,而唐衣則咯咯直笑。

聽著耳畔唐衣的笑聲,顧春風更加覺得難過,心道:“她還能在我身旁笑多久,還能聽我吹幾個牛?”

就在顧春風焦急等待冰心丸煉製之時,李拓已經帶著剩餘的十名玄甲重騎進了黑龍鎮。

黑龍鎮的軍官見到李拓的腰牌,嚇得跪倒在地。

李拓的聲音很從容:“城裡來了敵人。你負責將街道上的所有鎮民遣散,剩下的交給我們。”

那軍官嚇得大氣都不敢出,忙應道:“諾!”

隨著守城士兵開始遣散街上的行人,整個黑龍鎮的氣氛一下子就變得緊張起來。

聽見街道上傳來的雜亂腳步聲,顧春風知道那些玄甲鐵騎來了,比他預計的要早了四柱香時間。

整個黑龍鎮上空一下子就多了三隻紅鷹。

這三隻紅鷹盤旋在空中,全部體型巨大,比同類要大上兩倍不止。

它們發現顧春風所在後,便在低空盤旋著,發出陣陣刺耳的尖唳聲。

顧春風眉頭挑起,聽見了藥舖外響起了馬蹄聲。這馬蹄包裹著玄鐵,聲音自然顯得有些沉悶。

看了一眼還在燃燒的藥爐,顧春風知道幾息鐘後,對方便會破門而入。

於是他從院子裡拿了一塊紗布纏在手上,在藥爐裡加了一點煤炭後,將藥爐直接端了起來。

同一時間,兩名玄甲騎兵撞塌了院牆,出現在了院落裡。

顧春風端著熾熱的藥爐,猶如大鳥般飛了出去。

藥爐還燃燒著熾熱的火焰,顧春風一邊在高低起伏的屋頂上飛馳著,一邊保持著不讓火焰熄滅。

天工囊能裝下很多東西,但也會隔絕空氣,所以顧春風現在根本沒法將藥爐扔進去。

再過一柱香時間,冰心丸就可以出爐,而顧春風不知道自己能否堅持下來。

他的身後出現了兩道煙塵,玄甲鐵騎沖開了層層磚牆,疾行而來,好像沒有什麼都將他們阻擋。

這時候,盤旋在空中的紅鷹俯衝而下,發動了攻擊!
嚴羊 發表於 2019-9-7 13:39
第224章風馳電掣

這種體型巨大的紅鷹生性兇猛,每一隻都有足足五十斤重,展開翅膀更是猶如紅雲一般。

顧春風見狀,一個漂亮的翻身,背著唐衣落入了一條巷子中。

這條巷子並不寬敞,紅鷹要俯衝而下,勢必要收攏翅膀,速度也定然有所減緩。

顧春風就是看重了這一點,他要逃跑,務必要解決這幾隻惱人的紅鷹。

放下了藥爐,顧春風抬頭看天。

果然,一隻紅鷹將翅膀一收,化作了一道紅色的閃電,向顧春風撲來。

顧春風右手一擲,一柄細小的短刃便劃過了一道彎彎的弧線,沒入了紅鷹體內。

血!熱血!

紅鷹被當場斬殺,身體更是出現了一道恐怖的裂口。它的身體斜著撞在牆壁上,在雪白的牆壁上拖出了一道濃厚的血線。

彈指間,另兩隻紅鷹已經俯衝下來,對顧春風一前一後形成了夾擊。

顧春風見狀,不退反進,直接兇猛地撲向了正面撲來的那一隻。

紅鷹生性凶狠,剛剛聞到了同類的血腥氣,變得更加瘋狂。

只見它發出一聲刺耳的鷹唳,猶如利劍般的尖銳便刺向了迎面而來的顧春風眼睛。

咔嚓一聲,一股滾燙的鮮血噴出,紅鷹的腦袋被顧春風直接割下,濺出的鮮血瞬間染紅了他的衣衫。

同一時間,另一隻紅鷹的利爪已經撲來。

此時回身防禦已經來不及,顧春風便選擇了向前撲倒。

這一撲沒有任何猶豫,彷彿行雲流水一般自然。

紅鷹的利爪擦著唐衣的衣衫而過,帶出了一串細細的血線。

顧春風回頭,將手裡的映雪劍擲了出去。

映雪劍化作了一道雪亮的閃電,瞬間穿透了紅鷹的身體。

紅鷹墜地,顧春風將映雪劍拔起,發現巷子兩頭各自出現了一名鐵騎。

兩名玄甲重騎騎著龍驤馬,瞬間衝殺了過來。

他們拖著長槍,長槍與牆面劇烈摩擦著,激起了串串火花,在牆面留下了兩道深深的溝壑。

一時間轟隆聲不絕於耳,石屑飛射而出,無不說明這兩柄長槍的強悍。

顧春風想再次沖上屋頂已經不可能,但他著實不想和這兩隻蠻牛拼力氣。

於是他端起了藥爐,一個躬身,人便直接破牆而入。

此時正是午後的悠閒時光,而老王卻並不悠閒,因為他正在和隔壁的小娘子偷情。

就在老王最關鍵的時刻,突然一聲爆響聲傳來,嚇得他直打哆嗦。

他所在房間的牆面直接出現了一個大洞,房間裡瞬間煙塵大作。

片刻過後,老王驚恐地發現煙塵中居然站著一名少年。

這名少年端著一個藥爐,背上還背著一個臉色蒼白的少女,看起來風塵僕僕。

看見這一幕,老王懷裡的小娘子開始放聲尖叫。

看見兩人衣不蔽體,顧春風一下反應了過來。他乾咳了兩聲,尷尬道:“你們繼續,當我不存在。”

老王反應了過來,剛想跟著小娘子一起大叫,卻發現本來只有一個破洞的牆壁直接塌了半邊。

兩名鐵騎從坍塌處衝了進來,手裡拿著銀亮的長槍,看起來殺氣騰騰。

顧春風沒有一絲遲疑,飛身從老王**躍過,穿窗而出。

兩名玄甲重騎見狀,直接馭馬衝了過去。

嘭的一聲炸響,老王的床被撞得粉碎,他和隔壁小娘子更是直接飛到了空中。

啪的一聲,老王摔在了地上,臉先著地。下身唯一的綠色底褲在空中時就已經滑落,現在正好落在了他的頭上,就像一頂帽子。

綠色的帽子。

顧春風剛剛穿窗而出,就發現身後的窗戶連著牆一同塌了。

他飛身上了屋頂,身形猶如游魚般在黑色的屋瓦上疾行起來。而他的身後,便是玄甲重騎不斷撞塌牆壁的聲音和普通居民的尖叫連連。

飛奔,疾行,顧春風調整著自己的呼吸,將身法發揮到了極致。

懷中藥爐的火焰被狂風刮得左右搖擺,最終還是沒有熄滅。

再過半柱香時間,這爐冰心丸就將出爐,而這半柱香時間,對於唐衣和顧春風來說,很是關鍵。

在屋頂上飛馳的過程中,顧春風發現有十騎玄甲重騎在街道上猶如幽靈般穿梭著,漸漸形成了合圍之勢。

街道上的人群早就被驅散,這對於顧春風來說很不利。

顧春風在風中疾行,離黑龍鎮的中心便越來越近。

黑龍鎮中心的房屋比外圍高大了不少,因為這裡是達官貴人居住的地方,街道也格外繁華。

而在這寸金寸土的城鎮最中心,卻有一片極其寬廣的柏林。

青蔥的柏林深處,露出了木屋的一角。而這間看起來極其普通的木屋,卻是黑龍鎮居民的聖地,因為那是他們的祠堂。

祠堂內不僅供奉著先人,還有那位修築城牆的君王。

黑龍鎮鎮民知道,如果沒有這位驚才絕豔的君王,他們的祖先可能早就葬身於洪荒野獸腹中,哪裡還有這樣的安穩日子。

這間祠堂在鎮民心中的地位很重,所以守城的軍官早就向李拓告知了這一點。

所以鐵騎在圍捕顧春風時,就故意把他往外圍逼。

而在瓦房上疾行的顧春風看著那十騎玄甲重騎的移動,直接發現了事情的關鍵。

對方不要他去城鎮中心,他就偏偏要去。

這個時候,十騎離他已經越來越近。

黑龍鎮內數條街道旁都種著柳樹,此刻柳絮紛飛如輕雪,映著暖暖的陽光,畫面看起來很是唯美。

可是現在顧春風卻沒有心情欣賞,因為這漫天飛舞的柳絮已經被數支羽箭帶起的亂流激**開去,在空中不停的旋轉。

四支羽箭紛至沓來,前後不一,將顧春風的道路完全封死。

顧春風速度稍減,心念一動,一柄青色的古劍便從歸元劍匣內盤旋而出,在他周身劃出了一道凌厲的弧線。

四支羽箭被青色古劍直接擊碎,留下了一地木屑。

而這個時候,又有四支羽箭怒嘯而來,連空氣彷彿都被撕裂開來。

顧春風見狀,一個翻身落入了一方院子裡,直接躲在了牆角。

羽箭直接射入了牆面的磚石裡,尾部還在不停的顫抖。

顧春風神情焦急,因為爐子裡的火好像要熄了。

冰心丸必須持續煉製一個時辰,不然就會功虧一簣。

可雪上加霜的是,兩名鐵騎已經衝了過來。
嚴羊 發表於 2019-9-7 13:39
第225章被困

雪白的磚牆瞬間破出了兩個大洞,兩名玄甲重騎出現在了院落裡,黑色的玄甲散發出了清冷的光輝。

顧春風調整了一下呼吸,小心地呼出了一口氣,那藥爐裡搖搖欲墜的火便重新燃燒了起來。

他沒有片刻停留,將藥爐留在了牆角,身形如浮光掠影,向庭院中部衝去。

這方庭院很大,綠柳條條,碧草如茵,中間還有一方流動著泉水的池塘。

池塘中部是一座假山,假山上還種著幾株嬌豔的芭蕉,看起來別有韻味。

只是這韻味很快便被打破,那方池塘先是起了串串漣漪,顧春風猶如蜻蜓般掠過。然後又出現了一串串爆裂的水花,兩名玄甲重騎直接衝鋒而來,將池塘里的游魚都嚇得四處逃竄。

顧春風背著唐衣,在這片假山中靈動穿梭。

嘭的一聲炸響,玄甲重騎的長槍掃過,假山頓時被削去了一截,露出了顧春風的身影。

顧春風再一個轉身,瞬間落在了假山的另一邊,失去了踪跡。

這座假山不小,雖然比不上真正的山,卻也有近十丈寬,三丈高,而且高低起伏,地形複雜。

面對這樣的地勢,玄甲鐵騎很難衝鋒,但玄甲鐵騎是專門針對修行者的騎兵,對於這種情況,他們自然有自己的辦法。

只見這兩騎重騎各自拿出了一枚青碧色的犀牛角,然後戰馬便開始圍繞著假山疾行。

那犀牛角在陽光的映照下反射出冷光,然後便像積雪般融化開來。

青碧色的汁液落入水中後,池塘的水面瞬間就出現了一道弧線。這道弧線一直存在於水中,並沒有消散,反而隨著時間推移越來越明顯,最後甚至連水都切割開來。

此刻顧春風依然在假山上攀援,就像一隻靈動的猿猴。

他的視線掃過那兩名騎兵,看見水面形成的線條,神情微凜。

他可以肯定,對方在催動符陣。

那些水中的弧線,就是符線!

“他想困住我們。”按照顧春風的計算,不出半柱香時間,另外四騎便會趕來,到時候要突圍而出就會變得異常艱難。因為他左肩的傷勢太重,根本無法用劍。

也就是說,他必須在這半柱香時間內乾掉這兩騎,然後拿到剛好煉製好的冰心丸,就此離去。

可是看現在的陣仗,這兩名鐵騎顯然沒有衝殺他的想法,而是想拖住他。

他現在來到假山躲避,如果符陣徹底生成,不正中對方嚇壞嗎?

於是他再不遲疑,一聲厲嘯,歸元劍匣內閃電般衝出了六柄劍。

這六柄古劍呼嘯著,在空中劃出了道道耀眼的弧線,就像六隻歸海的游魚。

這六柄古劍呼嘯著,攻向了其中一名鐵騎。

六柄形態各一的古劍在這名騎兵的瞳孔裡不斷放大,發出了嗡嗡的聲響,聲勢著實驚人,以致於這名騎兵的眉頭都被劍光照得雪亮。

而這名騎兵面部罩著黑色的面罩,眼神沒有任何變化。

另一名騎兵一聲怒吼,身後血紅色的披風被真元激**得鼓動了起來,發出啪啪的聲響。

下一息鐘,一塊黑色的盾牌從騎兵背後飛出,旋轉著,發出了刺耳的破空聲。

這盾牌上刻著深刻的符文線條,彷彿一條條乾涸的河床。

此時飛劍劍勢已定,要在短時間內徹底改變飛行弧線已經不可能,顧春風只能將識海裡的念力催動到極致。

識海裡那條九天大河開始沸騰開來,無數磅礴的念力匯聚於顧春風的眉心,讓他額前的髮絲都飄揚了起來。

那六柄飛劍在同一時間陡然加速,在劍身後拖出了六道殘破的虛影。

可是還是慢了!

六柄飛劍與黑色的盾牌剛好撞在了一起,發出了一聲雷鳴般的炸響。

這炸響本該是六聲,卻在同一時間發出,所以響聲十分恐怖。

水面出現了無數細密的波紋,整個院落的柳樹都被震得劇烈擺動起來,發出了簌簌的聲響。

飛劍與盾牌相交處激**出了燦爛的火花,連空氣彷彿都懼怕它們的存在,紛紛逃離,形成一圈肉眼可見的半透明氣浪。

顧春風的識海在這一瞬發生了劇烈震動,悶哼一聲,嘴角流出了一道鮮豔的血線。

同一時間,就在顧春風想要將飛劍喚回時,那漆黑盾牌上的符線開始亮起,就像奔流的河水注入了乾涸的河床,散發出了星輝般的光芒。

這些古劍剛想回撤,卻被一股大力拉回了盾牌,在盾牌表面如離水的魚般跳躍了幾次後,便再也不動彈了。

下一息鐘,顧春風與這些古劍徹底失去了聯繫,口中一甜,噴出了一口血沫。

盾牌將古劍縛住後,便直接倒轉而回,飛回到了騎兵手中。

顧春風可以肯定,擲出這塊盾牌的騎兵絕對是神念境。對方修行的是兵家淬體法,所以靠力量擲出盾牌,然後用念力輔助,召回盾牌。

而這塊盾牌,剛好是他飛劍的剋星。就像一塊專門針對飛劍的磁鐵,能將任何出擊的飛劍吸住。

玄甲重騎在與顧春風的交手中死了十騎,這是一個出乎意料的結局,所以他們不得不有所準備。

所以無論是這塊玄機盾,還是碧犀角形成的清光陣,都是為顧春風準備的。

這便是李拓的可怕之處。

李拓行軍打仗,認為失敗並不可恥,可恥的是失敗後還不能吸取教訓。

現在因為顧春風,他們失去了十名玄甲重騎,所以在短短兩個時辰的路途中,李拓就已經調整了策略。

如今來看,這策略很成功。

顧春風擦乾了嘴角的血跡,臉色蒼白的站在假山頂端,顯得很虛弱。

這時碧犀角已經完全融化,綠色的汁液流入了水中,那些圍繞著假山的弧線瞬間瀰漫出了一道流動的清光。

這便是清光陣,由靈獸碧玉犀牛的角作為引領天地元氣的原料,進而達到切割天地效果的陣法。

這種陣法和陰陽家的井字符很相似,主要作用便是將人困在其中。

時間已經越來越緊迫,冰心丸即將出爐,顧春風不甘心,於是緊握映雪劍,身體高高躍起。

他是要劈開這清光陣!

那名拿著盾牌的騎兵看著這一切,眼中閃過了一抹戲謔的光芒。
嚴羊 發表於 2019-9-7 13:40
第226章破局

映雪劍發出一聲清亮的劍鳴,劍身上的積雪便彈射而出,露出了近乎透明的劍身。

顧春風凌空劈下,劍刃擦著清光陣劃過,發出了刺耳的摩擦聲響。

這把劍號稱鋒利無雙,連鎖千秋都能斬斷,可是現在卻破不開這陣法。

在映雪劍的拉劃下,清光陣只是出現了一絲裂紋,並沒有坍塌。

顧春風知道,要破除此陣,自己必須付出很大的代價。

而現在強敵環伺,這樣的代價也就意味著死。

他還不想死,特別不想唐衣死。冰心丸馬上就可以出爐,他們卻被困在了這裡。

一切彷彿都已經成了死局,他們好像只能坐以待斃。

李拓說的甕中捉鱉,這甕既是黑龍鎮,也是清光陣。

他早就預料到顧春風一定會靠著黑龍鎮的地勢來逃遁隱蔽,所以採取了“請君入甕”的戰略。

荒野最適合玄甲重騎衝鋒,但修行者不會像木樁一樣呆在那裡,所以這支重騎都經過了特殊的訓練,面對各種地勢都有一套作戰方案。

玄甲重騎被稱作“修行者噩夢”,不是因為他們身上的玄甲刀槍不入,也不是因為他們的衝鋒很有殺傷力,而是他們真正地擁有各種克制修行者的手段。

清光圍繞著假山,顧春風背著唐衣站在假山之巔,看著腳下的兩名鐵騎,沉默不語。

自這清光猶如水幕般蔓延開來,連整個院落的風都吹不進來。

那名手持盾牌的騎兵看著疲憊不堪的顧春風,冷冷道:“你們死定了。”

他的語氣很冷,也很堅定,就像森羅殿的閻王在宣告人類的結局。

顧春風沉默不語,將手中的映雪劍斜斜舉起。

此刻劍身上的積雪已經散落了大半,露出了劍身近乎透明的顏色。劍身上映照著藍天白雲,彷彿劍身已經和天空融為了一體。

下一瞬間,劍身上的積雪全部灑落而出,開始圍著劍身旋轉,有一種飄逸的美感。

看見這一幕,兩名鐵騎神情微凜,心道:“難道他要強行破陣?”

這方池塘引的是活水,水流來自鎮內的一條小溪。

由於是活水,整方池塘都顯得生機勃勃。特別是池塘的邊緣,茂盛的水草肆意生長著,覆蓋住了底部的淤泥,看起來格外青翠。

兩名鐵騎都沒有發現,一柄細小的青色短劍此刻就漂浮在這水草間。

這柄短劍輕得就像一片落葉,彷彿就是這水草叢中一根水草,和周圍的環境完全融為了一體。

就在這兩名鐵騎將視線全部集中在顧春風手中的映雪劍時,那柄青色短劍便開始悄然移動。

它輕靈地穿過叢叢水草,就像一隻游魚,沒有發出一丁點聲響。

當這柄青色短劍已經漂浮到了那名持盾的騎兵身下時,他依然沒有引起這兩名騎兵的注意。

因為這個時候,顧春風斜舉的映雪劍就將凌空斬下,兩名鐵騎都感到了極大的壓力。

他們知道強行破除清光陣所需要付出的代價,所以他們才會迷惑。

對方為什麼要這樣做?

是要殊死一搏,臨死前拉一兩個墊背的?

兩名鐵騎的眼睛微微瞇起,顧春風手中的映雪劍已經開始移動。

映雪劍移動的速度很慢,那圍繞著劍身的雪花看起來很美。

持盾的騎兵右手微微握緊,他知道,這個時候的慢,往往意味著狠。

慢不能神鬼莫測地殺人於無形,但能積蓄更多力量。

當映雪劍在空中緩慢劃出了半個圓弧後,想像中開山裂湖的畫面並沒有出現,而是絕對的平靜。

那些輕雪圍繞著劍身旋轉,彷彿盛開飛舞的蒲公英。

顧春風曾有一柄劍,當真元注入劍身時,劍身上符文就會像蒲公英一樣飛舞而出,格外美麗。

這柄劍名為“雪蒲”,是唐衣送給他的禮物,也是他人生的第一柄劍。

現在這柄劍應該在張良手裡,顧春風曾發誓要親手奪回。

他施展的劍招太過平靜,這明顯出乎了兩騎的預料。

就在持盾的騎兵感到有些詫異之時,水面上出現了一圈細小的漣漪。

那柄一直潛伏著的青色短劍悄然躍出水面,化作了一道青碧色的閃電,沒入了那名騎兵的下腹。

持盾騎兵根本沒有料到此間的變化,他的神情甚至都還來不及改變,這柄短劍便扶搖直上,切開了他的骨肉,切斷了他的心脈。

當他的頭緩緩低下之時,另一名騎兵才發現了此間的變化。

騎兵剛想呼救,就看到了一幕極其血腥的畫面。

一柄短劍從他的同伴體內衝出,因為劍身覆蓋了太多刺眼的鮮血,他根本無法判斷這短劍的真實顏色。

這柄短劍沖出後,沒有做任何停留,而是陡然加速,再次化作了一道青色的閃電。

短劍的速度很快,空氣中留下了兩道血色的劍影。如果仔細觀察,你會發現這兩道血色的劍影並不是短劍留下的殘影,而是由真實血液組成的劍形。

因為速度太快,覆蓋在短劍身上的鮮血根本跟不上,以致於這些血液就像一個劍胚,而真正的短劍早已衝出了數丈距離。

只彈指間,那柄短劍的鋒芒便佔據了另一名騎兵的眼瞳。

下一息鐘,青色短劍穿透了騎兵的咽喉,帶出了一串炸裂的血霧。

那名騎兵並沒有當場死去,他捂著自己已然被洞穿的喉嚨,眼珠凸出,嘶吼著。

他的咽喉已破,聲音變得極其模糊,就像破掉的風箱,沒人能聽懂他說的是什麼。

但顧春風通過他的嘴型可以看到,他說的是“青色的”三個字。

青色短劍在空中甩出一個漂亮的弧線,劍身上鮮紅的血液便被灑落在空中,露出了它青碧的底色。

這柄青色短劍是顧春風剛入池塘時故意落在水草中的。

這是他用來偷襲的後手,想不到起到了扭轉局面的作用。

剩下的那名騎兵墜下馬來,圍繞著假山的清光陣便轟然塌陷。那些看似透明的清光墜落下來,在水面炸起了串串浪花。

青色短刃沒入了劍匣中,顧春風右腳一蹬,身體便猶如砲彈般射向了牆角。

冰心丸該出爐了!

就在顧春風的手就要握住藥爐柄時,一根長槍破牆而入,剛好撞在了藥爐上。
嚴羊 發表於 2019-9-7 13:41
第227章惡戰

看著藥爐被長槍的槍尖撞飛了出去,顧春風大驚失色,身體沒有做片刻停滯,猶如行雲流水般後掠而去,勢必要將半空中的藥爐截住。

同一時間,那柄將藥爐撞飛的長槍一個旋轉,整面牆壁便轟然倒塌,一時間煙塵大作。

這邊的煙塵才剛開始瀰漫,院子的另一面牆壁瞬間又被撞出了一個大洞。

一名玄甲重騎從破洞中鑽出,黑亮的玄甲就像蛟龍身上的鱗片,折射出了清冷的光輝。

覆蓋著玄甲的龍驤馬呼吸很輕,疾行起來就像幽靈。

此刻半空中的藥爐已經開始傾斜,眼看裡面的丹藥就要墜落。顧春風一聲清嘯,體內的真元狂湧而出,身體的速度再次加快。

藏藍色的身影猶如利箭般射出,顧春風伸出右手,一把抓住了傾斜的藥爐。

而這個時候,一柄銀亮的長槍嗡的一聲刺中了他的腰腹。

自槍尖接觸他的皮肉開始,顧春風腹部的肌肉便極速向內收縮,就像壓癟了的皮球。

本該貫穿腹部的銀槍因為這次靈敏的收縮,只是刺入了顧春風腰腹寸許。

雖然只有兩寸距離,但腹部這位置實在太過關鍵,顧春風頓時疼得冷汗淋漓。

這一切還未結束,見顧春風的身體猶如風箏般貼在自己的槍尖,玄甲重騎手一轉,想在顧春風腹部鑽個窟窿。

而同一時間,顧春風的身體便開始跟著槍尖旋轉,好像真的是槍尖刺中的一隻風箏。

下一息鐘,顧春風體內的真元再次噴薄而出,他的身前形成了一道湍流。

這湍流一出,他的身體便脫離了槍尖,向後方掠去。

因為速度太快,腰腹傷口流出的鮮血被扯成了一條直線。

顧春風忍著劇痛,將手中藥爐內的冰心丸震出了爐外。

冰心丸在空中閃著清冷的光芒,顧春風閃電般出手,將藥爐擲向了迎面追來的玄甲騎兵。

而他袖子一揮,風捲殘雲般將丹藥捲入了天工囊內。

顧春風手上握著一顆冰心丸,身體依然在向後疾掠。

那鼎被他擲出的藥爐被鐵騎用槍一托,猶如天外隕石般墜入了湖水中,發出了嗤嗤的聲響。

而這時,剛剛那名用槍將藥爐頂飛的鐵騎已經衝殺了過來。

這名玄甲騎兵的速度甚至比剛剛無聲無息刺中顧春風腰腹的同伴還要快。龍驤馬將瀰漫的煙塵撞出了一個風洞,轉眼便出現在了顧春風身體的一丈內。

顧春風揮劍,劍身上的積雪再次飛舞而出。一道白痕出現在了他身前,散發出了森寒的意味。

來襲的鐵騎根本沒有做絲毫減速,直接迎面撞上了那道白痕。

黑沉的玄甲上瞬間出現了一道裂紋,而玄甲騎兵並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長槍如長虹貫日般刺出,直接刺向了顧春風的腹部。

而這一次,在長槍接觸到他皮膚之前,顧春風的身體便開始彎折。

他的腰部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向後扯去,而身體與雙腿前伸,形成了一個標準的尖角形狀。

這種形狀最能讓腰腹遠離長槍,但並不能阻止長槍的刺入。

眼看長槍已經要貼上他腹部的肌膚,顧春風一聲厲喝,映雪劍便夾雜著恐怖真元橫向**出。

劍身撞在了槍身七寸的位置,就像最嫻熟的捕蛇人一棍擊在了蛇的七寸。長槍震**​​著,橫向呼嘯而出,劃破了顧春風的衣衫,帶出了一串血珠,卻並不致命。

在這彈指間,顧春風的身體則以更快的速度向後掠去。幾個起落,直接撞入了這方宅府的一處閣樓裡。

顧春風背著唐衣剛剛進入房間,就聞到了一股胭脂香。

這間房間裝飾得很別緻,飛紗珠簾點綴其間,上好檀木雕成的桌上還放著一盆清新的水仙花。

而一名約莫十五六歲的少女見到顧春風兩人突然闖入,嚇得花容失色,一屁股坐在地上,神情恐慌,淚水漣漣。

手中的胭脂盒摔落在地,打翻了一地紅塵。

顧春風好像根本沒有看到少女的存在。

他沒有任何遲疑,拿起了桌上的茶壺,將手心裡的冰心丸和著茶水送入了唐衣嘴中。

這個時候,一支羽箭破窗而入,擦著顧春風的臉頰劃過,沒入了木柱內,箭尾還在不停擺動。

看見這只羽箭,少女便開始放聲尖叫。

“陰魂不散!”顧春風還來不及處理自己的傷口,便背起唐衣破窗而出。

閣樓外便是深深庭院,走廊曲折,修竹繁花相擁,看起來極其雅緻。

自從聽見那恐怖的動靜後,此間宅院的主人與奴僕便嚇得躲進了自己的屋子裡不敢出來。

官兵早就要求各家各戶不得出門,因為城裡來了兩個極其危險的惡徒,官兵正在緝拿,所以現在這庭院裡一個人都沒有。

下一息鐘,兩支羽箭便破空而至,直射顧春風背後的唐衣。

顧春風深吸了一口氣,身體拔地而起。

兩隻羽箭擦著他的鞋底飛過,而那兩名鐵騎已經再次一前一後衝殺了過來。

玄甲重騎彷彿無堅不摧,一路上阻礙他們的建築都被撞成了煙塵。

此刻顧春風的身體高高躍起,面對來襲的兩騎,他大喝一聲,然後身體便猶如巨石般墜下。

千斤墜!

顧春風的身體陡然下墜,迎面撲上了前面的那名鐵騎。

鐵騎提起長槍,向上豎掃,帶起的勁浪猶如颶風。

自這一槍掃出,庭院角落里水缸的水面便出現了無數紋理,一樹桃花落英繽紛。

這一槍很強!

顧春風神情微凜,手中的映雪劍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寬厚的山劍。

他一聲厲喝,手中的山劍便趁勢劈下。

劍身掃過之處,空氣便猶如流水般湧動了起來。

下一息鐘,下沉的山劍與上揚的長槍撞在了一起,發出了一聲恐怖的炸鳴。

劍槍相交處頓時出現了一道肉眼可見的波紋,隨著波紋向外擴散,無數空氣向外逃竄,形成了數道白色的湍流。

院落的水缸直接爆裂開來,水花炸出了一丈高。而離他們身旁不遠的桃樹則直接炸成了無數碎片。

玄甲重騎都是兵家的修行者,身體強度是一般修行者的幾倍。而顧春風雖入神念境,現在內傷外傷無數,選擇這樣的交手方式,實屬不智。

可下一息鐘,顧春風給出了自己這樣選擇的答案。
嚴羊 發表於 2019-9-7 13:44
第228章生死較量

這時,一柄細小的青色短劍從歸元劍匣中飛出,猶如一片青碧色的竹葉。

短劍貼著長槍向鐵騎的咽喉飄去,速度當然是快若羽箭。

此刻長槍與山劍相交,鐵騎想要轉動槍身防禦,卻發現長槍被壓制住了。

玄甲騎兵的眼瞳裡閃過了一點猶豫,而就在他猶豫的剎那,那柄青竹葉般的短劍已然割裂了他的咽喉。

兵家修行者在戰場上廝殺,失去了武器往往就意味著死亡,所以有“槍在人在,槍失人亡”的傳統。

這種傳統就像是一個人深入骨髓的習慣,極難改掉,而顧春風就是抓住了這個弱點,殺掉了這名騎兵。

看著自己咽喉處飛出的鮮血在空中漂浮著,騎兵的瞳孔由極速收縮轉為渙散,然後失去了所有色彩。

這一系列的交手只發生在彈指間,顧春風卻覺得時間格外漫長。

此刻他體內氣血虛浮,肩頭上的傷口再次被震裂,痛得撕心裂肺,而戰鬥依然還在繼續。

只見他一聲咆哮,騎兵手裡的長槍便被山劍**出,呼嘯著掃向了迎面而來的玄甲騎兵。

這名騎兵來得晚一些,是因為他將落在池塘旁的玄機盾重新拾了起來。

見長槍呼嘯而來,這名騎兵提盾一擋。

那飛舞的長槍擊在玄甲盾上,盾上的符線便再次被點亮。

本來氣勢如虹的長槍就像墜入了軟綿綿的雲層,甚至連一點聲響都沒有發出,就被隔絕在外。

玄機盾乃是秦國軍隊中最佳防禦器具,由秦國數位冶煉大師花費了十年打造,就算秦國最強戰力玄甲重騎也只擁有兩面。

這盾牌的防禦力簡直可以用變態來形容。

顧春風一擊被輕鬆化解,但下一擊已經在不知不覺間生成。

那柄猶如竹葉的青色短劍毫無聲息地鑽入了馬腹中,龍驤馬發出一聲痛苦的嘶鳴,身體已經被完全洞穿。

剛剛聽到座下鐵騎皮肉破碎的聲響,那名鐵騎便毫不猶豫地滾下馬來。

那柄青色的短劍像跗骨之蛆般貼著騎兵飛行,只見騎兵一聲大喝,黑色的玄機盾上的符文再次大盛。

顧春風眼神微凜,剛叫“不好”,青色短劍便和他失去了聯繫。

青色短劍被吸在了盾牌上不能動彈分毫,就像一條死去的魚。

那名騎兵一手持盾,一手握著長槍,看起來威風凜凜。

騎兵衝鋒是玄甲重騎最擅長的殺招,但下馬步戰亦是他們的絕活。因為他們都是融元境以上的兵家修行者,怎麼會丟掉近身搏鬥這項本事。

這名騎兵的修為已經是融元境巔峰,加上專門克制顧春風飛劍的玄機盾,他有信心戰勝渾身是傷的顧春風。

更何況即使不敵,他只要專注於防守,等待援軍到來就行。

這時,天空中那隻飛得極高的黑色紅鷹開始發出刺耳的鳴叫,傳遞的便是敵人就在這裡的訊息。

顧春風拿著映雪劍,大口喘著粗氣,覺得滿嘴都是腥甜的血氣。

他必須盡快結束這場戰鬥,因為這樣下去,他遲早會被這些陰魂不散的鐵騎活活拖死。

既然念力操縱的飛劍沒有了作用,那就近身戰鬥吧。

只見顧春風雙腿微曲,全身的肌肉極速收緊,然後他的身體便猶如砲彈般射了過去。

此刻映雪劍圍繞著絲絲縷縷的凍氣,看起來極其森寒。而騎兵手中的玄機盾則保持著暗黑的色澤,就像海邊屹立千年不倒的礁石。

顧春風疾行如風,衣衫被吹得獵獵作響,三丈的距離,彈指間便消失不見。

他嘶吼著,劍身上的積雪開始狂舞起來。劍身所到之處,憑空拖出了一道白色的湍流,連空氣都開始嗡鳴起來。

玄甲騎兵見狀,神情淡然。

只見他持盾的左手青筋猶如蟒蛇般浮現,盾牌上的符線便瞬間亮起了星輝般的光芒。

轟隆一聲,伴隨著顧春風的嘶吼聲,映雪劍劍鋒從下至上,斜著掃過了玄機盾的表面。

玄機盾劇烈顫抖著,在騎兵手中不停跳躍,彷彿隨時都會脫手而出一般。而騎兵腳下的地面也跟著轟然開裂,像蜘蛛網般蔓延開來。

這一劍的威能太過恐怖,即使玄機盾化解了大半,依然如山海一般。

騎兵感到了冰冷的寒意,要知道他是兵家的修行者,照理說身體力量要強過顧春風不少。

可是沒有想到的是,顧春風近身作戰的力量竟然也恐怖如斯。

映雪劍掃**而過,速度並不快,在玄機盾上留下了一道深淺不一的白痕。

劍身雖然已經掃過,但劍意依然不減。

劍氣從玄機盾上蔓延出來,散發出了森寒的意味。騎兵身後的一面白牆上憑空出現了一道深深的裂痕,濺射出了無數塵石!

而盾牌上傳來的劍意也越來越猛烈,連表面的符線彷彿都要被斬斷了一般。

下一息鐘,騎兵單膝跪地,將身體所有的力量都壓在了盾上。

顧春風一擊未得手,一聲怒吼,雙手緊握劍柄,凌空掃下!

自這一劍回掃開始,顧春風腳下的青石板便如紙片般翻飛了起來。

這是顧春風集中全身力量的一劍,竅穴裡儲藏的真元在這一刻全部洶湧而出,撐得他經脈壁都出現一些細小的裂紋。

這是這次攻防最後一次交手,是生死的關鍵,更是最鋒利的劍與最堅實的盾之間的較量。

劍鋒再次掃過盾牌表面,與盾牌劇烈摩擦著,相交處出現了道道青煙。

這一劍至上而下,和上一劍劍勢剛好相反,但軌跡依然是那道白痕。

騎兵一聲大喝,腳下的靴子直接炸裂開來,全身骨骼更是發出啪啪的炸響,身體的力量在此時發揮到了極致。

玄機盾上的符文光芒大盛,不再像星輝,而更像熾熱的熔漿。

這兩股恐怖的力量在這一瞬間交織在一起,炸裂出了一圈肉眼可見的恐怖漣漪。

這漣漪向外擴散,方圓半里內的空氣都紛紛遠離,形成數十道白色的湍流。

整個院落裡瞬間狂風大作,青草偃伏,柳樹更是被吹得彎了腰。

玄機盾發出了一聲咔嚓的脆響,勝負的關鍵已經來了!
嚴羊 發表於 2019-9-7 13:49
第229章喘息?

玄機盾上出現了一道裂口,彷彿北極堅冰表面出現了第一道裂痕。這道裂痕一直蔓延著,就像草原上的野火,瞬間就燒遍了整個原野。

玄機盾轟然變成了兩截,切口處光滑切平整。盾身上本來耀眼的符線變得黯淡,直至消失不見。

映雪劍再次發出一聲清亮的劍鳴,就像切入豆腐般刺入了玄甲重騎的心臟。

這本就是世上鋒利無雙的劍,即使玄甲也無法抵擋它佈滿真元的一擊。

那名鐵騎開始咳血,黑色的面罩瞬間鮮紅一片。

顧春風拔劍,劍身上的鮮血灑落而出,映著燦爛的陽光,宛若盛開的櫻花。

鐵騎死,顧春風勝!

只是這勝利的代價實在有些大,顧春風只感覺全身虛浮無力,就像體內的能量都被掏空了,顯得極其疲憊。

這個時候,天空中那隻偵查的黑色紅鷹發出了更加急促的鳴叫。

“叫你妹!”顧春風將鐵騎背上的鐵弓扯下,直接一箭射了出去。

呼嘯的羽箭猶如閃電般劃破長空,但由於距離實在太遠,箭頭稍稍偏離了一線,射掉了紅鷹的數根羽毛,卻沒有將其殺死。

紅鷹嚇得一聲尖叫,展翅向更高處飛去。

顧春風將鐵弓扔在地上,跨過了這一地鮮血,在一處空地上坐了下來。

服用了冰心丸後,唐衣的呼吸已經變得均勻了起來,顧春風稍稍安心了些,開始為自己包紮傷口。

腰腹的這個血洞應該是最要命的,隨意敷上了一些金創藥後,顧春風便用一條布帶將其牢牢纏住,遏制住流血的趨勢。

現在他有時間喘息,是因為他確實很快的結束了這兩場戰鬥。

其餘的六騎本來的計劃是分散開來,逐漸包圍,現在他們失去了四位同伴,所以這計劃自然要發生一些改變。

李拓站在黑龍鎮城牆的最高處,看著天上急促鳴叫的紅鷹以及那支破空而出的羽箭,知道計劃中拖住顧春風的四騎已然死去。

他不由得感到有些煩悶,秦國的玄甲重騎,除了面對擁有鬼力的魏生時,何時付出過這樣慘重的代價?

李拓終於忍受不住,緩緩走下了城牆,向紅鷹所在的位置走去。

李拓要出手了!

因為捉拿顧春風的緣故,黑龍鎮裡的平民早已被官兵趕回到了屋內,所以現在阡陌的街道上一個人也沒有。

酒樓上掛著的紅色燈籠隨風飄**著,顯得有些陰森。整個黑龍鎮甚至給人一種墳墓般的感覺。

黑龍鎮上西北角落是一些殘破的木腳樓和窩棚,這裡是標準的貧民窟,只有生活在最底層的民眾才會住在這裡。

在這些破舊雜亂的建築群裡,有一條很不起眼的小胡同,胡同的盡頭是一處骯髒的草棚。

草棚裡堆滿了大大小小的竹籠,籠子裡裝滿了大大小小的鴿子。

這些鴿子的糞便肆意落在地上,也沒人打掃,所以散發出了讓人感到噁心的臭氣。

這個時候,一名看起來極其邋遢的中年人來到了這些鴿籠前。

他打開了其中一個籠子,熟練的將一封用火漆密封好的竹筒綁在了一隻灰色的鴿子腳上。

然後這名男子一揮手,平地便起了一陣風。

所有的鴿籠幾乎在同一時間被這陣風打開,數百隻鴿子全部驚恐地向天空衝去。而那隻腳上綁著竹筒的鴿子,剛好也在其間,顯得極不顯眼。

看著眼前的一切,中年男子嘴角露出了一個陰冷的笑容。

看著貧民窟突然猶如亂雲般衝出的鴿群,守城的軍官臉上露出了詫異的表情。

黑龍鎮是邊防重鎮,所以信鴿都受到了嚴格的管控。如果一隻陌生的信鴿飛入黑龍鎮的領空,不出十息鐘就會被紅鷹捕殺。

而秦國軍方用來傳信的信鴿都帶著小香囊,這種異香能表明身份,守城的紅鷹便不會進行捕殺。

這群突然騰飛起來的鴿子自然沒有軍方專門製作的香囊,所以剛剛起飛就遇到了近五隻紅鷹的瘋狂捕殺。

可是鴿子的數量實在太多,紅鷹再如何兇猛,也只殺掉了其中一小半,剩下的全部逃竄出了城。

守城的將領臉色有些發白,喃喃道:“那可是肉鴿啊。肉鴿怎麼可能這樣飛?”

由於形勢緊張,信鴿黑龍鎮一直管得很緊。對於貧民窟裡飼養的這些肉鴿,他們早就盤查過無數次。這些肉鴿根本就不會飛行,受到恐嚇時最多像雞一樣跳上房頂。

可是現在呢?

看見這些扑騰而出的白鴿,李拓就知道出了問題。

他早就知道黑龍鎮一定潛伏著很多趙國的奸細,如今為捕殺顧春風,鎮內人心惶惶,這些奸細怎麼可能會放過傳遞信息的機會。

所以他早就叫守軍封城。

封城不僅要封地面上的人,更要封傳信的飛禽。可如今看來,這傳信的飛禽是封不住了。

現在整個黑龍鎮有顧春風和唐衣這兩個大逆,還有趙國的勢力,表面上還盡在秦國掌握中,其實已經暗流湧動。

面對這種局勢,要想破局便只剩下了快。

李拓再不遲疑,腳下出現了陣陣漣漪般的氣浪。

他跨出了一步,卻直接跨出了三步的距離。他的身後是一串白色的虛影,讓他的人看起來猶若虛幻。

本來到達鎮中心需要兩柱香時間,而李拓只用了半柱香時間。

半柱香時間,正是顧春風包紮完傷口,正準備起身的時候。

就在顧春風起身的剎那,他在這深深的庭院內,看見了一名披著銀色狐裘的男子。

現在已經是春天,很多人已經只穿單衫,而這名男子卻依舊披著狐裘,說明他很怕冷。

男子臉色蒼白,眉間隱有白霜,看起來很虛弱,就像一個感染風寒的富家子弟,看起來沒什麼可怕。

可是顧春風知道,這個人很可怕。

能無聲無息地出現在這裡,對方的修為一定比他高上一大截。

而他曾在荒野遠遠看過這名男子,他可以肯定,對方就是這支玄甲重騎的真正頭領。

能帶領玄甲重騎這樣一支恐怖的軍隊,對方一定很不凡。

顧春風剛將手裡的映雪劍握緊,對方就開始咳嗽起來。

而這一咳嗽,顧春風臉色就變了。

因為天空的顏色好像都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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