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戰國] 不可思議的戰國 作者:眉毛會說話 (已完成)

 
嚴羊 2019-8-6 09:16:3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39 38448
嚴羊 發表於 2019-9-6 23:30
風起白崖200章殺人暴雨中(三)

短刃的速度極快,將雨幕撕開了一道巨大的口子,以致於給人一種雨水的墜落都變得緩慢起來的錯覺。

短刃帶起的勁風將顧春風額前的髮絲吹散,就在這一瞬間,顧春風閃電般出手。

深沉的雨幕裡瞬間亮起了無數道白光,彷彿無數星辰一閃而過。

這些白光看似沒有規律,但陳垂星卻感知得很清楚,這些劍光全部都擊在了他的短刃上。

四境神念境催動的飛劍速度極快,極少有近戰的修行者能跟得上,可是顧春風卻偏偏做到了。

因為他使用的劍招出自《巴山極光劍經》。

作為以前巴山劍場的鎮派絕學,《巴山極光劍經》突出的便是一個快字。

不講力量,不講劍勢,只講快,快得猶若閃電,快得彷彿極光!

被映雪劍擊中的青色短刃幾乎沒有發生任何變化,依然直刺顧春風的頸部。因為極光劍經中的劍招雖然能跟上它的腳步,但力量卻如蜻蜓點水一般弱小。

如果這一切都沒有意義,顧春風為何還要這樣做呢?

陳垂星有些不解,但內心更多的是冰冷的嘲諷:“融元境的傢伙,果然都是如此不堪一擊。”

就在陳垂星嘴角露出輕蔑笑容的瞬間,那些本來四處散落的劍光突然連成了一線,劍勢瞬間不知上升了多少檔次。

那些劍光連成一線,形成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樊籠,將青色短刃困住了一瞬。

就是這一瞬,顧春風的頭一偏,青色短刃便擦著顧春風的臉頰飛過,割斷了他數縷青絲。

就在青絲下落的過程中,顧春風空出的左手一揮,一柄三尺長的黑色古劍便猶如利箭般射了出去。

同一瞬間,顧春風閉眼,體內的真元奔騰如河,感知瞬間提高了一倍不止。

他感受到了那柄青色短刃在空中繞了一個弧線,再次刺向了自己的頸部。

顧春風抬手,彷彿腦後長了眼睛一般,映雪劍夾雜著磅礴真元擊在了青色短刃上。

青色短刃被這股大力一帶,飛行的弧線發生了改變,割裂了顧春風右肩的衣服,帶出了一串血絲。

而這個時候,顧春風擲出的黑色古劍已經咆哮著沖向了陳垂星的腹部。

陳垂星兩次進攻失手,還讓對方在空隙間抓住了反擊的機會,不由得分外窩火。

他身體開始後掠,眉頭微皺,他不得不承認,顧春風確實很會戰鬥,而且是這種越境戰鬥。

陳垂星不知道,自逃亡開始,顧春風便先後遭遇了程風、宋忠這兩大神念境高手,可以說擁有了極其珍稀的越境戰鬥經驗。

自從步入神念境後,陳垂星便放棄了近身戰鬥,專注於念力驅動自己的本命短刃,所以此刻他不得不召回短刃回防。

可就在這時,顧春風再次出劍!

只見他身體猶如閃電般前衝,雨水瞬間出現了一團空白。

顧春風的雙手緊緊握住劍柄,一聲怒嘯,帶著映雪劍橫向擊出!

這一擊擊出後,映雪劍彷彿已經不是劍,而是一根鐵棍,勢若雷霆般擊向陳垂星本命短刃的鐵棍!

“他是要攔截我的本命刃!”陳垂星的瞳孔縮成了兩個黑點,臉上第一次露出了凝重的神情。

映雪劍橫向劃出,割破了雨幕,帶出了一條清晰的水流,正中短刃的刃身。

梆的一聲炸響,剛要回防的青色短刃被震飛了出去。

同一時間,陳垂星的本體也因為這一擊受到了波及,身體微微一顫,後掠的速度陡然變緩。

他這一慢,對於擲出的黑色古劍來說就意味著快。

眼看古劍就要將陳垂星的腹部刺個對穿,可是多年的征戰生涯,讓陳垂星對局面有了很清晰的判斷。

只見他一聲大喝,雙掌瞬間湧出了無數磅礴的真元,直接擊在了古劍劍身上。

古劍擲出的力道很足,自然不可能被他這倉促一擊擊潰,但是軌跡依然發生了一點偏差。

噗的一聲悶響,本該穿透陳垂星腹部的古劍射穿了他的大腿,帶出了一蓬炸裂的血花。

陳垂星應聲跪倒在地,痛得冷汗淋漓。

局勢陡然逆轉,而這場戰鬥實在太過驚險,這麼多次進攻反擊,只用了不過十餘息時間。

顧春風沒做片刻停留,左手轉瞬又擲出了五柄劍,而他的人也跟著衝了過去。

對付神念境的修行者,第一步就是要近身!

看著那五柄形式各異的古劍飛來,陳垂星迅速恢復了鎮定,因為他再次和自己的本命短刃取得了聯繫。

青色短刃轉瞬就飛到了陳垂星身前,再次在雨幕中帶起了一道弧形的水流,將那五柄古劍擊飛了出去。

此刻,顧春風的身體已經穿過了重重雨幕,來到了陳垂星身前。

顧春風閃電般刺出了十劍,正是巴山極光劍式!

而陳垂星依然保持著半跪的姿勢,身前的青色短刃比顧春風刺出的極光劍更快,將那些劍招一一截獲。

人的動作怎麼可能比念力更快!

下一息鐘,青色短刃便發出了嗡嗡的聲響,將它周身的雨水都震成了水霧。

青色短刃發出一聲刺耳的呼嘯,再次射向了顧春風的咽喉。

如此近的距離,顧春風再也沒有機會依靠劍式結成樊籠,他已經避無可避!

可是顧春風好像早就預料到瞭如此局面,他的左手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柄寬厚的鐵劍。

山劍!

劍山門的“山劍拔山式”,本就是最佳防御劍技!

只見山劍撩然而上,磅礴的大力讓雨水都開始倒流,形成了一道晶瑩的巨浪。

青色短刃刺入了這道巨浪中,就像一葉扁舟沒入了洪水中,速度減緩的同時方向還發生了一點偏差。

“山劍拔山式”終究只能阻攔短刃一瞬間。可就是這一瞬間,顧春風側身,短刃便擦著他的臉頰飛過,帶出了一串血珠。

顧春風根本沒有管右臉頰上的傷口,而是將山劍猛地刺向了腳下的台階。

堅硬的岩石被山劍轟碎,四周瞬間發出了無數細密的聲響。

嗤嗤......一股磅礴的氣息從顧春風身後飛出,將雨水激得飛濺。

緊接著,以山劍為中心出現了數道磅礴的氣息,雨簾瞬間被攪碎,形成了一道道琉璃般的水柱。

而下一息鐘,顧春風的身體便在這水柱中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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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羊 發表於 2019-9-6 23:31
風起白崖201章殺人暴雨中(四)

“浮水劍式?”看著眼前的一幕,陳垂星臉上第一次出現了一抹恐懼的情緒。

浮水劍式乃是趙國白水宮的絕學,能化水為幻境,修行者隱匿其中,身法便變得神鬼莫測。

陳垂星做了這麼久的青衣衛,曾見過前白水宮仙子的秦王后施展過一次。當時他就驚艷這劍招的飄逸無踪,想不到會在這裡再次遇到。

陳垂星不解,內心驚道:“顧春風為何會白水宮的劍招?”

陳垂星自然不知道唐衣便是唐韻,作為前白水宮宮主白露最喜愛的弟子,唐衣自然學得了幾分真本事。

好的劍法只有遇上好的劍客才算結局圓滿。唐衣自知自己活不了多久,害怕斷了師尊白露的傳承,於是便將白水宮的“浮水劍式”傳給了顧春風。

就像當初她教顧春風“浮花浪蕊”的身法一樣,顧春風簡直就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的典範。

這招唐衣都使不太好的“浮水劍式”,顧春風卻使用得有模有樣。

而正是這式“浮水劍式”,給顧春風創造了機會。

陳垂星眉頭緊皺,將識海裡的念力催動到了極致。

只見青色短刃化作了一道碧虹,猶如青色閃電般狂舞起來。

“嘭嘭”的炸響聲頓起,青色短刃極速劃出了一道道亮眼的弧線,剎那間便將那數道水柱擊潰。

水柱坍塌,雨水瞬間猶如玉珠般轟然落下,濺起了無數炸裂的水花。

陳垂星的瞳孔極速收縮,臉上滿是驚懼,因為顧春風不在水柱裡!

“太慢了。”顧春風的聲音冰冷的從陳垂星身後響起,而比他聲音更冷的映雪劍悄然刺出,帶起了無數雪花。

“嗡”的一聲悶響,彷彿菜刀砧入骨肉的聲音,映雪劍穿透了陳垂星的心窩,輕輕的顫抖著。

這一劍太過突然與迅疾,直到兩息鐘後才有第一滴血落下。

陳垂星眉間的念力急劇消散,那本來勢如破竹的青色短刃陡然墜地,在地上擺動著,彷彿一條垂死掙扎的魚。

下方的慘呼聲依然在繼續,顧春風沒做任何停留,直接抽出映雪劍,向下方奔去。

陳垂星嘶吼著,神情猙獰。

他不相信自己就要死了,可是死亡的氣息已經籠罩了他全身各處。

他很憋屈,很窩火,感嘆命運對他的不公。

剛入神念境不久,他狀態正盛,又逢秦王器重,意氣風發。可是他現在就要這樣死了,而且是死在一個融元境的修行者手中。

他也許是大秦歷史上第一個和融元境一對一正面對抗,卻死在融元境手裡的神念境修行者。

這份憋屈與憤恨就像一團最惡毒的火焰,加速著他的死亡。

天武十二年二月初二,天降暴雨,神念境修行者陳垂星亡!

顧春風依然在奔跑,可是他的體力顯然已經到了極限。

以融元境的修為接連殺死六名融元境青衣衛和一名神念境青衣衛統領,他已經創造了神州修行者新的記錄。

可是他依然必須繼續戰鬥,因為他不戰鬥,就會有更多人死去。

這個美麗的海濱小鎮收留了他和唐衣,他不能讓這個小鎮就此毀去。

顧春風腳步已經開始顫抖,右臉頰傷口處的鮮血順著臉頰,一直流到了他的脖子裡。

慘叫聲越來越近,顧春風的神情也變得越來越凝重。

海邊的風暴來得快去得也快。

暴雨驟停,天空上猶如棉絮的烏雲湧動著,露出了太陽的一角。

陽光透過這個缺口投射下來,剛好降落在顧春風身上。

他奔跑著,步伐已經有些不穩,卻在光線的映照下猶如天神。

暴雨過後的彩雲鎮滿是泥濘,還混著濃烈的血腥氣。

青衣衛的屍體散佈在各處,而彩雲鎮下方也出現了十具普通居民的屍體。

留下來絞殺普通居民的兩個青衣衛已經殺紅了眼,雨雖然停了,但他們依然什麼都看不見。

他們看不見自己的同伴與統領已經死了,只是麻木的繼續殺戮。

兩國交戰,他們經歷過屠殺俘虜的事情。

對於這項差事,兩人非但不反感,反而越發狂熱,這便是陳垂星這次帶著他們的原因。

眼看一刀下去,又會有一個人死去。

顧春風一聲咆哮,體內殘餘的真元全部在這一刻擠壓出來,轉瞬就擲出了兩柄古劍。

這兩柄古劍破空而出,一藍一紅,被破開重重烏雲的陽光映照著,猶如堅冰與烈火。

猶如烈火的紅劍發出一聲尖銳的厲嘯,直衝前面的一名青衣衛。

這名青衣衛此刻正殺得興起,完全沒有感知到危險的到來。

嗡的一聲悶響,紅劍刺入了他右臂的骨肉,濺出的鮮血打濕了那位差點被他一刀砍死的平民的臉。

同一時間,另一名青衣衛感知到了危險的存在,身體一倒,剩下的那柄猶如堅冰的藍劍便擦身而過,割裂了他後背的衣衫。

雖然一擊就刺穿了一名敵人的手臂,但顧春風自知情況不妙。

他這一擊本該刺中兩名敵人的咽喉,但由於體力與真元幾乎消磨殆盡,所以發生了偏差。

他喪失了最好的偷襲機會,如果他現在對上這兩個青衣衛,可能不會是兩人的對手。

現在他確實太過疲倦,連斬七人,其中一名還是神念境的高手,以致於他現在覺得呼出的空氣都像熔漿一般,灼得他喉嚨生疼。

兩名青衣衛發現了顧春風的存在,看著他蹣跚的腳步,心驚之後馬上又恢復了冷靜。

特別是那位手臂被洞穿的傢伙,早年間便是軍隊中的毒瘤,極度嗜血殘忍。他曾將一名懷孕的婦人斬成了肉末,差點因此被殺頭,最終被陳垂星保了下來,做了一名青衣衛。

他直接將那柄猶如烈火般的紅劍從手臂裡拔了出來,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吼聲,然後向顧春風迎面衝去。

在衝襲的過程中,那名青衣衛雙眼赤紅,猶如惡鬼,手臂處湧出來的鮮血更是被拉成了一道直線,看起來異常血腥恐怖。

顧春風只覺得雙腳已經開始不穩,而視線都開始變得模糊,但他偏偏不能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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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羊 發表於 2019-9-6 23:32
風起白崖202章神念境

顧春風與沖在前方的青衣衛馬上就要相遇,而現在他的狀態確實太糟。

糟糕得他想就此沉睡下去,不管還有沒有明天。

就在這個時候,顧春風突然頓住了腳步,閉上了雙眼。

負傷的青衣衛見狀,驚道:“他是想送死?”

如今的顧春風覺得很玄妙,他的身體已經累到了極致,彷彿連空氣都被掏空了一般,但識海裡卻一片空明。

識海裡的那條九天大河,此刻正肆意地奔騰著,是那樣無拘無束。

時間在識海裡無限放慢,顧春風看得很清楚,那些崩騰的河水撞擊在河岸上形成了無數水珠。這些水柱在半空中飛旋著,他甚至能看清每一滴水的波動。

而他就站在岸邊,眼看水珠就要打濕他的衣衫。於是他伸出手來,將其中幾顆水珠碰碎。

碎裂的水珠化作了一團霧氣,直接從他的天靈蓋蔓延出來,匯聚於眉間。

顧春風睜開眼來,眼神是那樣清明。

此刻負傷的青衣衛已經殺了過來,他雙眼血紅,露出了自己最凶悍的一面。

只見他手握鋼刀,體內的真元猶如洪水般湧出,對著顧春風的身體直接一刀劈下!

這一刀勢大力沉,而且快若閃電,勢必要將顧春風劈成兩半。

顧春風眉頭一皺,額前的髮絲輕揚,手中的映雪劍就彷佛活了一般脫手飛出,發出了一道清亮的劍鳴。

就在青衣衛的鋼刀離顧春風的頭顱只剩下半尺距離時,映雪劍嗡的一聲刺入了青衣衛的咽喉。

青衣衛手中的鋼刀陡然墜地,他捂著自己的脖子,嘶吼著,赤紅的眼珠彷彿都要落了下來。

“神念境?”青衣衛已然被洞穿的咽喉再也發不出這三個他想說的字,他身體後仰,就此不甘的死去。

此間最後一名青衣衛看見這一幕,瞬間清醒了過來。他感到了徹骨的寒意,然後毫不猶豫地向後方掠去。

他的速度很快,而且目標明確,就是逃向海岸旁的那艘大船。

“留下吧!”顧春風眉頭再皺,吐出一口鮮血,映雪劍便從死去的那名青衣衛咽喉處飛出,化作了一道燦爛的白練,直取後掠的青衣衛背心。

那青衣衛慌張回頭,見長劍來襲,提刀橫劈,想將其擊飛。

可是就在他的刀鋒即將碰到映雪劍之時,映雪劍劃出了一道亮眼的弧線,避開刀鋒的同時,割裂了他的咽喉。

鮮血如桃花般炸裂開來,青衣衛捂著自己的喉嚨繼續奔跑著,眼珠因為恐懼凸出,顯得異常恐懼。

他跑出十步之後,直接摔倒在地,就此痛苦的死去。

看見最後一名青衣衛死了,顧春風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腹部的鮮血將他藍色的布袍染紅,而他只剩下了呼吸的力量。

兩柱香時間連斬八名融元境高手與一名神念初境修行者,即使是神念中境的修行者都很難做到,而顧春風做到了。

更加神奇的是,他在戰鬥的最後關頭成功破境,跨過了那道門檻,步入了四境神念境。

這場戰鬥如果被更多人知曉,一定會載入史冊。

看著懷裡的短腿屍體,顧春風一時難以抑制住自己的悲傷,開始痛哭起來。

他知道,如果沒有這隻狗,他根本無法一口氣斬殺如此多的修行者。

淚水朦朧中,顧春風想起了一個故事--據說每一隻陪伴你的狗都是你前世的親人或好友,在你最艱難的時候陪你度過這一世最難熬的日子,然後便獨自離去。

想到此處,顧春風就更加難過。

在恐怖天坑命懸一線的時候他沒有哭,在被張良出賣舉世皆敵的時候他沒有哭,就連在唐衣想要放棄希望,不想掙扎時,他都沒有哭。

可在此刻,他卻是哭得那樣傷心。

暴雨已經停歇,陽光灑落在這片山坡上。女鎮長依然撐著那把白色的雨傘,就像是一朵盛開在陽光下的花。

她停在了顧春風身邊,不言不語。

剛剛那一刻,她本以為顧春風不可能活下來,所以當她看見顧春風在生死之間入神念境時,竟然產生了一種驚才絕豔之感。

“對不起。”顧春風看著身旁的女鎮長,悲傷道。

看著顧春風懷裡狗的屍體,女鎮長鼻頭皺了一皺,然後很輕鬆道:“你不用和我說對不起,是它自己要來找你。佛家老說因果因果,也許這就是因果吧。”

此時彩雲鎮的居民全部都出了屋,那些失去家人的居民痛哭著,而其他人則顯得有些恐懼。

安定了這麼多年的彩雲鎮,已經好久沒有發生這樣的事情。

看著那些痛哭的居民,顧春風對著女鎮長道:“這些人都是因我而來,是我害了大家。”

沒有想到的是,女鎮長在這個時候卻是出奇的冷靜。

她看著那些聚攏的居民,認真道:“這些死去的青衣人,和十年前是同一夥人。十年前贏烈就想毀滅我們彩雲鎮,是徐福大人保下了我們。十年之後,徐福大人要我們暫時收容這兩名年輕人,我沒有拒絕。現在贏烈再次找上門來,我們到底該做何選擇,就要看各位的意思了。";

她短暫停頓了一下,繼續道:“是將這兩個年輕人交給贏烈以求平安,還是報答徐福大人的恩情,將他們收容到底?你們自己選擇吧。”

聽見女鎮長所說,聚攏在一起的鎮民瞬間沉默了,就連因失去家人而痛哭的人都停止了哭泣。

他們看著坐在台階上的顧春風,神情飄忽不定。

這個時候,一直沉默不語的李二喜突然道:“贏烈要我們做狗,我李二喜偏不做!我們在這里安安穩穩,他卻無緣無故殺我們的人,這樣的大王我反正不要!”

“我也不要!”

“我也不要!”

“就當把命還給徐大人了!”

這樣的呼聲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山坡,顧春風站了起來,恭敬鞠躬行禮,道了聲謝謝後,向山下走去。

經過短暫的休憩,他現在已經能正常行走,可是腰腹間傷口帶出的鮮血一直流個不停。這些鮮血滴落在台階上,看起來觸目驚心。

人們看著他下了台階,向海岸線上走去。

此刻烏雲漸漸消散,海水也變得平靜起來。

海岸邊,那隻巨大的戰船依然停在那裡,就像一隻巨大的海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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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羊 發表於 2019-9-6 23:32
風起白崖203章離別

海浪不斷拍打著沙灘,發出";唰唰";的聲響,就像海靈的歌聲。

此刻,這艘秦國戰船上的玄服官員有些焦慮,因為那些慘叫聲戛然而止,這讓他有些摸不清楚頭腦。

“屠殺結束了?這麼快?”由於剛下過雨,遠處山坡上有些霧氣,誰也看不清山坡上的景象。

這個時候,甲板上的一名船夫叫道:“有人過來了!”

玄服官員微微瞇眼,看見霧氣氤氳的山坡上走下了一名少年。

少年渾身是血,右臉頰上有一道狹長的傷口,鮮血不停流下,看起來就像剛從地獄中鑽出來的惡鬼一般。

少年越走越近,玄服官員的臉色也就變得越來越那看。

因為這名少年分明就是鹹陽城內畫像中的顧春風。現在顧春風過來了,那陳垂星他們呢?

玄服官員因為太過緊張,官帽直接落在了甲板上,嘶吼著:“開船!開船!”

那數十名船夫哪敢怠慢,忙著開始拔錨。

就在這時,一直安靜行走的顧春風陡然加速,沙灘上留下了一串清晰的腳印,向海岸線直直衝去。

“快啊!”玄服官員慌忙叫道,就像顧春風是一隻吃人的惡魔一般。

顧春風衝到海岸線邊,腳步依然不停,一式燕子三抄水後,然後便扶搖而上。

水面上的三個漣漪還未消失,顧春風就已經穩穩落在了甲板上。

玄服官員見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驚恐道:“顧春風,顧春風!來人啊!”

聽見顧春風三字,那些船夫全都嚇得往後竄去。

顧春風是整個神州都想殺死的闇月殺手,自從追踪他的修行者死傷了大半後,他早就被各國百姓傳做了來自黃泉的惡鬼,能輕易取人性命,一度造成了很大的恐慌。

現在秦王親自派青衣衛來手刃顧春風,那些青衣衛反而不見了踪跡,更加讓他們相信傳說是真的。

顧春風嘆了口氣,道:“你是這隻船管事的?”

玄服官員兩腿發軟,只能驚恐點頭。

“那隻有麻煩了。”顧春風身形一閃,眨眼便出現在了玄服官員身前。

玄服官員殺豬般的嚎叫聲剛起,就被顧春風一掌切暈了過去。

將玄服官員扛在了肩上,顧春風對著那些船夫道:“不想死就停船靠岸。”

那些船夫看見顧春風這煞神模樣,哪敢怠慢,忙再次將鐵錨拋下了水去。

顧春風下了船,那些船夫真的不敢拔錨離去。

因為他們見識過了顧春風的踏浪而行,認定就算趁對方不注意拔錨跑到深海也逃不掉。要是惹怒了對方,說不定全屍都沒一具。再加上他們的大人已被俘走,更不敢輕舉妄動。

顧春風回到了山坡上,對著女鎮長道:“我明日就走,麻煩你將我殺死青衣衛的消息傳播出去。”

然後他又對女鎮長輕聲說了一些細碎的話語言,接著扛著玄服官員向唐衣所在的屋舍走去。

聽完顧春風的話,女鎮長的眉頭微微皺起,欲言又止。

她站在台階上,看著滿是泥濘的彩雲鎮,若有所思。

風起白崖二日,顧春風將唐衣再次捆在了自己的背上,準備離去。

此刻他們所在的院落裡多了一個小小的墳墓,裡面葬著的自然是那隻短腿狗。

墳墓前方插著一塊小小的木板,上面有顧春風連夜刻出的短腿狗模樣。

看著這個小小的土包,顧春風眉頭皺起,有些悲傷道:“短腿,我先先走了。如果還有命,一定回來看你。如果沒命,下輩子將我的腿縮短,做你的好伙計。”

說完這句話,他便背著唐衣出了院門。

那個玄服官員老老實實跟在後面,就像一隻受驚的呆鳥。

順著台階向下,離那方佈滿綠意的宅院便越來越遠,那方小小的墳墓早已消失在綠藤的遮擋中。

顧春風嘆息了一聲,伏在他背上的唐衣拍了拍他的腦袋,以示安慰。

看著顧春風等人離去,所有鎮民都出了門,聚集在台階兩邊,目送他們離去。

石階正下方的沙灘上,頗有姿色的女鎮長就站在那裡。

她看著前來顧春風兩人,道:“你要我幫忙做的事都做了。你要保全我們,也不用對自己這麼狠吧。”

顧春風聳了聳肩,道:“你沒打過網游,不知真正的MT是怎樣拉仇恨的,這很正常。”

女鎮長頓時傻眼,道:“什麼體?”

這時連唐衣都搖了搖頭,心道這肯定又是那些奇怪的家鄉話。

顧春風道:“一種皮糙肉厚的生物。”

“告辭。”顧春風向女鎮長點頭示意,視線剛好落在她豐滿的胸部上。

他忙將自己的視線撤離,​​向海岸線走去。

“等等!”這個時候,女鎮長跟了過來,從懷中拿出了一方古匣,遞給了即將離開的顧春風。

看著這方保存得極其完好的古匣,顧春風眉頭微皺,道:“這是何物?”

女鎮長道:“這是徐福留在這的,我當初以為是他給我的定情信物,害我貼身保管了十多年。沒想到他卻在信裡說,如果我認可你們,就讓我把這東西轉贈給你們。直到昨天前,我都一直都不認可你們,兩個大飯桶,一個還是個病秧子,還得罪了大勢力,怎麼看都必死無疑。可是短腿死了,它好像很喜歡你,從你的表現來看,你的人品確實沒什麼問題,我就當給徐福和短腿做一個順水人情吧。”

“多謝!”顧春風背著唐衣恭敬鞠躬。

“這個匣子是徐福出海所得,我沒打開過,不知道裡面裝的是什麼,也不知道怎麼打開,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顧春風將匣子小心收好,再次致謝。

這時,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突然道:“大哥哥,你一定要打敗壞人哦!”

這個小孩就在昨天失去了自己的母親,所以眼裡含著熱淚,語氣很是認真。

看著山坡上那個小孩認真的臉,顧春風神情變得認真,回復道:“一定!”

顧春風轉身離去,身後響起了無數掌聲與加油吶喊聲。

這一刻,唐衣覺得他們兩個就像是告別故鄉的年輕子弟,那些身後的鎮民都是他們的至親好友和喜愛他們的鄰里街坊,不由得生出了一種家的溫暖感。

海浪輕拍著沙灘,猶如情人最溫柔的輕撫。那些船夫見到顧春風三人到來,早就放下了寬闊的木板。

那九名青衣衛的屍體此刻就放在甲板之上,大部分死不瞑目,看起來格外恐怖。

唐衣皺眉,道:“這些屍體用來幹什麼?”

顧春風輕鬆道:“用來拉仇恨。”
嚴羊 發表於 2019-9-6 23:33
風起白崖204章秦王震怒

戰船拔錨起航,開始重回白龍渡口。

看著那些彩色的屋舍漸漸遠去,唐衣和顧春風都有些依依不捨。

多年以後,顧春風依然記得那些樸實的居民,那個風韻十足的女鎮長,那個含淚的小孩,以及那一隻葬在青竹綠舍間的短腿狗。

秦國不知何時開始傳出流言,說贏烈為殺顧春風,開始屠戮普通百姓,派去的青衣衛依然被顧春風殺了個精光,極其震怒。

這些流言很是誅心,以致於越來越暴戾的贏烈遭受了越來越多的秦國百姓質疑。

十日後,白龍渡口依然忙碌。

來往的船隻與商旅全部風塵僕僕,渡口的船工來來往往,全部都在為生活奔波著。

徐福第三次出海,闇月殺手顧春風從渡口消失,傳說秦王震怒亂殺無辜,這些事好像都沒有給這裡生活的人們帶來什麼改變,不過多了些談資罷了。

直到一隻秦國戰船出現在了渡口,本來熱鬧的渡口瞬間雅雀無聲,小孩都被父母牢牢抱著,像看到了鬼一般。

這艘戰船不小,僅次於徐福出海的鐵甲船。最讓人感到恐懼的是,船身上懸掛著九名青衣衛的屍體。這些青衣衛大多死不瞑目,眼珠凸顯,看起來極其恐怖。

這些屍體之上,還橫著一條寫著墨字的白布。白布上寫著“贏烈膽小如鼠,遣九狗濫殺無辜。今日我顧春風又入秦土,你又能奈何我何?”

這些墨字寫得飛揚跋扈,就像一記記響亮的耳光,在抽著秦王的臉。

那白色的布練乘著河風飄揚著,給人一種極度陰森恐怖之感。

一聲尖叫打破了沉默,白龍渡口亂作一團,而戰船並沒有靠岸,只是做了短暫停留後便順著涇河往上。

而顧春風背著唐衣,不知何時已經下了船,落在了渡口對岸。

看著對岸人們驚慌失措的樣子,唐衣笑著道:“我真想看看贏烈知道這件事後的表情。”

顧春風道:“我這輩子沒怎麼想過洗清冤屈,本來只想殺死張良,為你出氣。可是贏烈千該萬該,卻不該叫人殺彩雲鎮的居民。”

唐衣道:“現在贏烈應該會恨死你我,說不定會派玄甲鐵騎來追殺我們。”

“這不正是我們想要的嗎?如今民心不穩,如果贏烈還想維穩這個秦國,斷然不會再去找彩雲鎮的麻煩,只會將火氣發在我們身上。”顧春風一邊說著,一邊在河對岸的叢林中如飛猿般穿行。

“我們現在去哪裡?”唐衣問道。

顧春風深吸了一口氣,道:“這麼一鬧,贏烈肯定是要起殺心了,而張良肯定也會有所行動,所以我們依然只有逃。至於逃到哪裡,我想去趙國。”

“趙國?為什麼去趙國?”唐衣皺眉道。

“因為玄火門就在那裡,反正都是死,為何你我不去碰碰運氣?不要給我說沒有可能的廢話!”顧春風認真道。

他攀上了一棵木棉樹的頂端,看著樹枝上開得如何如荼的花朵,道:“在遇到那九個青衣衛之前,我不認為自己能連續殺死八個融元境和一個神念境修行者,可是結果呢?”

聽見顧春風所說,唐衣沉默不語。

顧春風接著道:“就算希望這類東西是一碗沒什麼鳥用的心靈雞湯,我們現在也必須乾了它。因為除了你,我本來就什麼都沒有了。”

顧春風背著唐衣站在樹枝上,看著逐漸遠去的戰船與白龍渡口混亂的一片,神情寧靜。

他早就下定了決心,這世上還有誰能改變他的心意?

伏在他背上的唐衣也不再強求,於是溫柔道:“一切聽你的。”

顧春風微微一笑,順手摘了一朵火紅的木棉花插在了她頭上,繼續攀援而上。

他早就看過地圖,繼續往北走,經過一片長滿灌木的渡河平原,再翻過一座寸草不生的黃土大山,便是趙國與秦國的交界處--新定。

到了新定,繼續往東北方向走,便是趙國的國土。

就在顧春風背著唐衣翻山越嶺中時,秦國的那艘戰船已經在七日後抵達了咸陽的清河。

這一路上,玄服官員都不敢去將那條布幔與青衣衛屍體取下,因為他以為顧春風一直在船上。

秦王震怒會死,這個煞神殺人會死,但死也總該有個先後,於是他選擇了前者。

因為秦王的震怒至少還不在身邊,而這個煞神卻就在船內。

如果到了咸陽,說不定還會因為被脅迫而免於死罪。在到達清河碼頭前,玄服官員已經自殘了好幾次,想表明自己確實抗爭過。

關於這艘鬼船的消息,早在幾日前已經到達了咸陽。

秦王聽見這個消息後,並沒有想像中的雷霆震怒,反而開始派人安撫民眾。各地地方官員一再發聲,表明這都是顧春風這個惡魔的誣陷,秦王愛子如民,怎麼可能輕易屠戮自己的百姓。

在這個策略下,秦國內部的恐慌迅速猶如冰雪般消融,而秦王贏烈內心的那股怨氣呢?

那九名青衣衛的屍體,每一具都在打他的臉!

夜色如水,秦國甘泉宮內流水潺潺,綠柳成蔭。

贏烈就坐在那汪甘泉匯成的湖畔,身影有些落寞。

秦王后趙姬身著紅色紗衣,精緻的面容是那樣完美無瑕,此刻她就坐在秦王身側,正在斟茶。

贏烈喝了一口茶,因為有些氣悶,覺得口中本該甘甜可口的蒙頂甘露也變得苦澀起來,於是沉聲道:“這世上為何有如此厚顏無恥之徒?”

趙姬神情淡然,道:“大王何必為了兩隻討厭的螻蟻煩心。”

贏烈揉了揉自己的眉頭,道:“寡人一生征戰,攻城拔寨,殺敵無數,也可謂意氣風發。即使面對魏國陰兵來襲,都從未感到如此苦悶。可這就是這兩個螻蟻,讓我如此煩心。你知道顧春風在那艘船上乾了什麼?”

趙姬識趣的搖了搖頭。

贏烈怒道:“他竟然敢將寡人的青衣衛屍體掛在船上,還在布條上寫著寡人膽小如鼠,濫殺無辜,還說寡人無可奈何他!真是豈有此理!”

贏烈震怒,一拍桌子,身前的白玉桌瞬間碎成了粉末,而他身後的幾棵柳樹則因為元氣波動直接爆裂開來,留下一地木屑。

秦王揮手,沉聲道:“傳令李拓將軍,務必提兩人人頭來見我。玄甲鐵騎與紅鷹他都可以隨意調配。”

一名太監悄然退走,沒入了深沉的夜色裡。

而秦王身旁的趙姬則一臉憂色,心道:“真要如此?”
嚴羊 發表於 2019-9-6 23:33
風起白崖205章大將軍李拓

秦國有很多大將,帶出的軍隊都是虎狼之師。而真正稱得上將軍不過僅幾人而已,李拓正是其中之一。

李拓不僅早就是四境神念境巔峰的絕對強者,而且用兵如神。只是在六年前被趙國軍神李牧的“千山寒雪箭”射中後,身體出現了一些問題,於是回到了咸陽城休養。

秦國這樣一位將才,即使身中“千山寒雪箭”後,依然沒有任何人敢小覷。

雖然不再參與前線的衝殺,但秦國很多戰略依然出自他的手筆。而且他的修為深不可測,據說身中寒箭後反而更有精進。

三年前,趙國曾派過兩名神念境的刺客刺殺他,不但沒有得手,反而被他一人反殺。

至此各國都放棄了刺殺李拓的想法,要想刺殺這樣一個人,非得搬山境的高手出山不可。

可是這世上上哪裡去找搬山境的刺客?

現在秦王要李拓去斬殺顧春風兩人,在世人眼裡無疑是“殺雞用牛刀”的表現了,但這也足以證明秦王對顧春風的厭惡。

顧春風的“鬼船”事件弄得滿城風雨,在神州早就傳播開來。

而此刻咸陽城外的書院裡,張良的眼神飄忽不定。

自從見了秦王,親手畫了顧春風與唐衣的畫像後,張良就沒出過這間書院。

但是關於世間的動態,他總是比在外面的人更早知道。

“九名青衣衛,其中還有一名是神念境的陳垂星。顧春風,你是怎麼做到的?難道這世上你還有其他幫手?”張良的眉頭微微皺起,顯然有些看不透顧春風。

這時一隻紅雁悄然落下,張良取下它腳下的竹筒,抽出了裡面的一卷信箋。

信箋被緩緩展開,張良眉頭微微挑起,饒有興趣道:“李拓出馬?顧春風,秦王還真看得起你。”

下一息鐘,淡黃色的信紙便化作了一縷青煙,消失不見。

咸陽王宮外有三座將軍府,其中兩座都氣勢雄渾,門前聳立的巨大石獅無不顯示著它們的威嚴。但其中一座將軍府卻格外低調,只是一個比較大的普通宅院而已,甚至面積上還比不上咸陽城的一些大戶。

這座看起來最是普通的將軍府,卻最是讓人感到敬畏。

因為李拓就住在這裡。

蒙治已經在雄虎關之戰中隕落,那現在整個秦國軍部的第一人就非李拓莫屬。而秦王將秦國最恐怖的戰力玄甲重騎交給他來掌管,也說明他在秦國的地位。

玄甲重騎數量並不多,卻是修行者的噩夢。

如果這世上還有一支百人以內的騎兵能殺死搬山境修行者,那非玄甲重騎莫屬。秦國虎狼之師已經讓人膽顫,而玄甲重騎的地位一直超然於上,可謂秦國最具威懾力的戰力。

當秦王的旨意傳到府上時,將軍李拓正在獨自享用晚宴。

現在已經開春,李拓卻依然穿著厚厚的裘衣,看起來就像一個感染風寒的病人。

傳旨的太監拿著王令,說出秦王的口諭時,李拓極其柔和的眉頭微微挑起,瞬間變得比刀鋒還恐怖。

整個大廳都被他肅殺的氣息所籠蓋,彷彿無數戰場上的冤魂匯聚在了一起,讓人不寒而栗。

傳旨的太監更是嚇得雙腿發抖,牙齒打顫。

這股極其恐怖的肅殺之意很快消失不見,屋內又恢復了平靜。

李拓嘴角微揚,露出了一個好看的笑容,道:“知道了,公公請回吧。”

那名傳旨的太監哪敢多呆,忙不迭地退出了門外。

獨自站在屋內的李拓搖了搖頭,拿起了一壇烈酒,直接一飲而盡。他擦了擦自己嘴唇,喃喃道:“大王是看我閒得太久,要我動一動?”

顧春風的事弄得滿城風雨,他不可能不知道,但令李拓沒有想到的是,這件事還需要他來動手。

“傳令玄甲鐵騎,明日日中時分,五十騎在西城門外等候。”李拓淡淡道。

李拓話音剛落,門外便傳來了一聲“諾!”。

一隻紅鷹悄然從李拓府中飛出,消失在了夜色裡。

夜涼如水,渡河平原上有一段偏遠的路滿是荊棘。深紅色的荊棘在平原肆意生長著,鋒利的尖刺在月光下閃著冷光,就像一片深紅色的海。

而就是這樣如海的荊棘叢中,卻有兩人在行夜路。

一名少年背著一名臉色蒼白的少女斬荊棘而行,少年手中的劍很寬很厚,就像一塊厚重的鐵片。這把劍一掃之後,佈滿荊棘的地面就會迅速破開一條小路,供兩人行走。

這把劍自然就是劍山門的山劍,而這對少男少女自然就是顧春風與唐衣兩人。

自那艘“鬼船”駛入白龍渡口後,關於顧春風回來的消息迅速傳遍了秦國。那些修行者又迅速集結起來,開始了新一輪的追踪搜索。

可是現在這群修行者面對顧春風這塊肥肉時,變得越發謹慎。

那死去的九個青衣衛就是很好的例子,連入神念境的陳垂星都死了,那現在的顧春風的戰鬥力得有多恐怖?

能不能吃下這塊肥肉,不少修行者已經開始掂量自己的份量。坐地丹與封侯固然有天大的誘惑力,但死人是享受不到這些的。

但這個世界只要有利益,便就有為了利益不要命的人。

在正午時分,顧春風就發現至少有兩撥人在跟著他們。

知道前路還會遇到很多凶險,他不想這麼快發生正面戰鬥,於是便轉身來到了這片荊棘叢生的地方。

這片荊棘的範圍很廣,荊棘有大半個人高,上面佈滿著尖刺,即便修行者都很難行走。

一般人想要在這裡開條路行走很難,但對顧春風來說卻很簡單。

因為山劍本就是用來開山的,這些荊棘自然不可能比山還難開。

走了大半天,見身後那兩批人估計是被荊棘攔住了,於是顧春風便用山劍掃了一塊空地,開始休息。

此時秦國已經入春,天氣不似冬季那般嚴寒,於是他們便沒有生火,而只是調息。

趁著月光,顧春風再次拿出了那方古匣。古匣是女鎮長給的,但他一直沒有打開過,因為這匣子是密封著的。

古匣材質特殊,非金非石,但異常堅固,就連山劍都無法劈開,上面刻著的圖案已經模糊,彷彿是一些上古神話。

看著這樣一方古匣,唐衣問道:“你說這東西連個鑰匙孔都沒有,這裡面裝的是什麼?”

顧春風突然來了興致,神情變得嚴肅,看著唐衣道:“說不定裝的是隻鬼!”
嚴羊 發表於 2019-9-6 23:34
風起白崖206章潘多拉魔盒

聽見“鬼”字,唐衣汗毛都立了起來,不過她天生喜歡刺激,忙道:“這世上真有鬼?”

見唐衣興致勃勃,慘白的小臉上都顯得精神了一些,於是道:“我老家有一個故事,講的就是一個盒子,故事的名字叫'潘多拉魔盒'。”

“潘多拉?名字聽著好怪,你繼續......”唐衣睜著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神情專注,就像一個聽大人講睡前故事的小孩子。

“潘多拉其實是一位仙女,她和一個叫埃庇米修斯的神仙是一對......”

“等等,一對?神仙也能成親?”

顧春風一臉黑線,道:“誰說神仙不能結婚,神仙又不是和尚,我老家的神仙就能!”

“你老家的神仙真能耐,你繼續......”

“不久後,另一位神仙送給了埃庇米修斯一個大盒子,並反复叮囑他一定不能打開。但潘多拉這位仙女是一個好奇心很重的女人,這箱子越是神秘,她就越想打開。她整天整夜都在想。'普通的一個盒子何必藏得這麼隱密?而且又蓋得這麼緊,到底為什麼?'

趁埃庇米修斯外出時,潘多拉悄悄打開了盒子,結果裡面並沒有潘多拉所期待的東西,而是無數的災禍蟲害。在潘多拉打開盒子以前,整個人類沒有任何災禍,生活寧靜,那是因為所有的病毒惡疾都被關在盒中,人類才能免受折磨。由於潘多拉的好奇,災難與瘟疫逃出來,從那時起,災難們日日夜夜、處處為害人類,使人類受苦。”

聽到這裡,唐衣的眉頭皺起,道:“這個盒子果然比鬼還恐怖。”

顧春風笑了笑,繼續道:“在慌亂與害怕中,潘多拉悄悄地關上了盒子,結果留下了盒子中唯一美好的東西,這個東西就叫'希望'。因此,即使人類不斷地受苦、被生活折磨,但是心中總是留有可貴的希望,才能自我激勵。在死亡以前,希望永遠存在,人生也絕對充滿了美好的希望。”

聽到這裡,唐衣沉默了很久。

此刻風輕輕吹過紅色的荊棘地,搖碎了一地的月光。

唐衣捋了捋自己鬢角的青絲,對著顧春風道:“這故事好美。”

這是一個關於魔盒的故事,也是一個關於希望的故事,顧春風告訴她,就是要她別放棄。

唐衣拿起了那個古匣,淡淡道:“這個匣子就給我吧。說不定裡面裝著惡鬼,也裝著希望。”

聽見這一句,顧春風將唐衣緊緊擁在懷裡,像是抱住了整個世界。

休息了兩個時辰,兩人繼續一路向北,這片茫茫的荊棘林彷彿無窮無盡一般,一直走了兩天都不見頭。

即使擁有山劍,顧春風也有些吃不消了,更加麻煩的是,兩人身上的冰心丸出了問題。

顧春風兩人一直不敢遠離城鎮,就是因為冰心丸的原因。冰心丸的保質期並不長,藥效會隨著時間流逝。從離開彩雲鎮到現在,差不多已經過去了一月時間,女鎮長提供的冰心丸已經失效,而兩人身上並沒有足夠的藥材煉製新藥,所以他們必須馬上找到一間藥舖。

這段時間,唐衣體內的火毒越來越嚴重,常常被折磨得冷汗淋漓,但她一直強忍疼痛,還假裝若無其事的和顧春風開玩笑。

這一路上顧春風都背著唐衣,他怎麼會不知道唐衣此時的痛楚。

有好幾次唐衣的冷汗已經沁透了他的衣衫,他表面平靜,其實心痛得要命。

所以這兩天兩夜裡,顧春風幾乎沒有怎麼休息,一直拿著山劍開道。有時候太過疲憊,他便杵著山劍瞇半柱香時間,然後繼續上路。

直到第三天傍晚,這片猶如暗紅色海洋般的荊棘林才到了盡頭。

出了荊棘林,便是一大片草原。經歷了幾天山劍開的荊棘小道,這片草原的突然出現,讓兩人覺得天地都變得廣闊起來。

數百隻牛羊散落其間,一些牧民騎著駿馬在天邊飛馳,彷彿要與地平線上的紅日融為了一體。

看見了遠處散落著的近百頂白色帳篷,顧春風終於鬆了一口氣。

如此多的帳篷聚集在一起,應該就是北方牧民的臨時城鎮。

為了能讓牛羊吃到更肥美的草,牧民放牧總會隔一段時間遷徙一次,所以就形成了這種“移動城鎮”。

只要有城鎮便就有藥材,而這正是顧春風兩人最需要的。

走了約莫半個時辰,當遙遠的天邊已經通紅一片,顧春風兩人總算來到了這個帳篷群前。

背著一個這樣身材曼妙的女子行走很引人注意,但顧春風卻沒怎麼在意。

他與唐衣戴著斗笠,在無數人的注視下進了帳篷群。

這裡是這片草原唯一的“城鎮”,所以顯得很是熱鬧。除了本地的牧民外,還有不少中原過來的秦國人。

帳篷之間隔著三人寬的距離,很自然的就形成了一條條街道。

只是這些街道因為擺滿了牛羊肉和當地盛產的瑪瑙等攤位,再加上人多,所以顯得很擁擠。

但自顧春風背著唐衣出現在這里後,不知為什麼這些人都自動讓開了一條道,好像兩人是惡鬼一般。

這畫面一時顯得有些詭異,唐衣此刻已經痛得昏厥了過去,而顧春風則只有硬著頭皮往內走去。

他越走,躲著他的人就越多,以致於後來他身前的整個街道都沒有了一個人。

見昏厥中的唐衣已經痛得開始顫抖,顧春風焦急問道:“藥房在哪?”

身後沒有一個人回答他,而是像看見瘟神般離他越來越遠。

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汗珠,顧春風知道這裡面肯定有問題,但他依然沒有停下腳步,開始尋找藥店。

就在這時,顧春風突然聞到了一股藥香,而且這藥香很熟悉,正是熬製冰心丸的味道!

順著藥香繼續深入,在這些帳篷群正中央的一塊空地上,顧春風看見了一口很大的藥爐和三個白衣書生。

站在最前面的書生臉色蒼白得可怕,臉上就像蓋著一層白霜,而他正在熬藥,熬得很認真。

身後的兩個書生都生得很俊雅,長得還比較像,應該是一對孿生兄弟,而最引人注意的便是他們肩頭上的兩隻鳥。

這兩隻鳥呈青赤色,只有單翅單目,分別停在兩名書生的左肩和右肩,看起來就像對稱的影子。

“比翼鳥?”顧春風的眉頭皺起,手看似自然地垂放在了歸元劍匣旁。
嚴羊 發表於 2019-9-6 23:35
風起白崖207章冷面書生

比翼鳥是傳說中的一對靈鳥,單目單翅,雌雄雙鳥必須相擁才能飛行。相傳這兩隻靈鳥被儒家的一對名為正則、靈均的孿生兄弟所得,能力未知。

而顧春風現在的注意力並不在這兩隻怪鳥和三個書生身上,他一直盯著那個一人高的藥鼎,因為冰心丸就要煉製好了。

這個時候,面色如白霜的書生道:“這藥鼎乃是方圓兩千里最大的,而這鼎裡的藥材也是方圓兩千里的所有。冰心丸就此一鼎,錯過便無。”

顧春風長長舒了一口氣,取下了斗笠,道:“你的條件是什麼?”

面色如霜的書生笑了笑,笑得很討厭。他看著顧春風,手輕撫著藥鼎邊緣,道:“我的條件就是你將自己的腦袋割下來給我。”

顧春風很淡定,道:“不可能。”

“哈!”面色如霜的書生手一揮,一道火柱便沖天而起,宛若咆哮的火龍。

下一息鐘,藥鼎便在顧春風眼前轟然碎裂,只剩下了一地碎片和燒得漆黑的藥渣。

冰心丸毀了!

書生從袖中拿出了一條雪白的絲巾,開始擦拭手上的黑色塵土。他擦得很慢很用心,就像自己的手是一件精美的藝術品。

看見這一幕,顧春風的拳頭已經悄然握緊。

面色如白霜的書生看著顧春風,戲謔道:“你很生氣?”

顧春風低著頭,光線的陰影遮住了他的臉,沒有人能看見他臉上的表情。

空氣彷彿都凝固了起來,顧春風的聲音猶如寒冰:“為什麼?”

面對顧春風的威壓,書生抽出了一把折扇,開始輕輕搖動著。他一臉輕鬆,道:“為什麼?天下哪一家你都可以得罪,但卻偏偏不該罪儒家,而且還偏偏得罪了我最喜歡的師侄。”

“寒面書生杜若?”顧春風道。

書生點了點頭,笑著道:“有些眼力,你是自行了斷,還是我動手?”

顧春風突然笑了,他將背上的唐衣捆得更緊,然後說道:“老子這輩子最討厭別人裝逼!”

顧春風的話音還未落,人就如疾風般衝了過去。

在顧春風個疾行的過程中,杜若突然聽到了無數嗤嗤聲響,彷彿有很多蠶在蠶食桑葉。

下一息鐘,幾道塵柱破土而出,顧春風的身影消失在了這些塵柱中。

學會了白水宮的“浮水劍式”後,顧春風並沒有停止對此劍法的領悟。“浮水劍式”雖好,但必須禦水而行,為了適應更多無水的戰鬥環境,顧春風對“浮水劍式”進行了改良,將其進化成瞭如今的“浮塵劍式”。

一時間煙塵大作,那些細小的灰塵顆粒懸浮在半空中,折射出了耀眼的夕陽餘暉,彷彿整個塵柱都燃燒了起來。

顧春風的身形隱匿其中,隨時都可以發動恐怖進攻,而站在最前面的杜若卻神情淡然。

與孔孟兩位聖人比起來,杜若的修為並不算高,只是神念初境,但他卻是儒家最可怕的人之一。

這要緣於他的人和綽號很一致。他被世人稱為寒面,但更加讓人覺得寒冷的是他的心。他可以說是儒家最心狠手辣的人,作為與孔孟兩位聖人同輩的儒家前輩,他連一絲書生的溫文儒雅都沒有。

他在儒家的輩分很高,即使孔孟兩位聖人都不喜歡他,無數人想殺他,但他依然帶著那一張佈滿寒霜的臉在世間橫著走了很多年。

杜若此生沒有殺錯過人,但遇到要殺的人時,手段就顯得特別惡毒下賤。下毒、使詐、碎屍等無所不用,所以這世上很多人都不喜歡他,甚至他還有很多仇家。

可是就是因為他的奸詐與心狠手辣,所以他才一直沒有殞命。

杜若對那些溫文儒雅的儒家子弟很不感冒,但偏偏卻對張良極其欣賞。

這次顧春風一出現他便帶著擁有比翼鳥的正則、靈均來找麻煩,就是因為張良的原因。

顧春風的身影一直隱匿在煙塵中,並沒有急著發動攻擊,顯得很有耐心,就像一隻潛伏的猛獸。

而對此杜若卻毫不在意,只見他冷哼一聲,隨手將手中的折扇直接扔了出去。

這柄折扇飛出去後並沒有直接墜落,而是開始在半空中旋轉。

折扇越轉越快,彷彿化作了一輪月光湧動的明月。

“本命物!”隱匿在沙塵中的顧春風突然感受到了危險的氣息。

大部分神念境的修行者本命物是符劍,像這種以折扇的為本命物的修行者極少,卻也更加危險。

因為符劍的飛行軌跡還可以預判,而要預判這種奇怪的本命物飛行軌跡就很難。

下一息鐘,旋轉的折扇陡然加速,在空中劃過了一道亮眼的弧線,劃向了顧春風所隱匿的塵柱。

顧春風大驚,身形一晃,塵柱中便出現了一道淡淡的虛影。

折扇所到之處,寸草盡碎,“浮塵劍式”形成的塵柱也跟著潰散。

折扇猶如一輪冰冷的月輪,一直緊緊跟在疾行的顧春風身後,發出了恐怖的嘶鳴聲。

耳畔的嘶鳴聲激得人耳膜生疼,顧春風深吸了一口氣,提起山劍,陡然反身一劍。

這一劍氣勢雄渾,山劍**起的勁風猶如驚濤駭浪,連劍身周圍的空氣都猶如流水般湧動了起來。

眼看這一劍就要砸中那輪“冷月”,而那“冷月”卻在這時候變得飄忽起來。彷彿平靜的池水里投入了一顆石子,映在水中的冷月被漣漪打碎,化成了幾塊。

這些碎掉的“冷月”輕巧地避開了厚重的山劍同時,化一為三,以不同的角度向顧春風兩人疾行而來。

這樣的變故明顯出乎了顧春風的預料,顧春風大驚之下,身體瞬間猶如陀螺般旋轉了起來。

寬厚的山劍形成的劍光瞬間將顧春風與唐衣包裹在了裡面,彷彿蠶蛹化蝶前的繭。

三片“冷月碎片”與銀色的“繭”相遇,然後劇烈摩擦。

此時夕陽已經墜入了地平線,天色變得昏暗了起來。“冷月碎片”與“繭”相交處出現了串串燦爛的火花,更是發出了讓人牙酸的刺耳聲。

“冷月碎片”一直圍繞著顧春風兩人旋轉,其中兩片與顧春風轉動形成的劍網摩擦著,而另一片則懸浮在空中旋轉,像毒蛇般等待著顧春風劍招中的破綻。

就在這時,剩下的那枚懸浮在半空中的“冷月碎片”陡然加速,嘶鳴著飛向了顧春風身體的下方。

那個地方,山劍形成的劍網剛好出現了一個縫隙!
嚴羊 發表於 2019-9-6 23:36
風起白崖208章念力之戰

“冷月碎片”瞬間沒入了劍網空隙中,就像一塊碎瓦落入了河水里,啵的一聲後便沒有了聲息。

一息鐘之後,顧春風發生一聲怒吼。

那塊“碎瓦”化作了一柄疾行的短刃,破開了山劍形成的“繭”,還帶出了一串鮮豔的血花。

唐衣後背的衣衫出現了一道裂口,鮮血蔓延而出。

“CNM!”顧春風眼睛瞬間通紅,一聲咆哮,身體內的真元便如洪水般湧出。

山劍陡然撩天,帶起的泥浪夾雜著恐怖的真元,猶如倒流的瀑布般將三枚“冷月碎片”沖散。

杜若的眉頭微微一皺,那被泥浪沖散的三枚“冷月碎片”旋轉著飛回到了他身前,又重新組成了一輪完整的“冷月”。

這個時候泥浪塌下,顧春風手握山劍站在那裡,眼睛通紅一片。

杜若見狀,咧嘴一笑,露出了森白的牙齒,戲謔道:“你好像很心痛?”

他是故意的!從一開始他就認定了顧春風的弱點便是背上的唐衣,所以才會主動攻擊對方。

果不其然,一擊得手後,顧春風就明顯亂了心神,所以剛剛才會不顧真元而使出那樣剛猛的劍招。

這種劍招對體內與真元的消耗巨大,明顯就是不智之舉。

對於這個結果,杜若很滿意,對於殺死顧春風這件事,他變得更加有信心。

對於陳垂星的死亡,他開始還有些顧忌。不過現在想來,杜若開始變得極其自信,嘆息道:“剛剛入神念境的傢伙,怎麼能和我這種五年前便能輕鬆“以一化三”的修行者相比。”

“陳垂星雖是神念境,但還是太嫩,所以才會死在顧春風這種年輕人手上。”杜若一邊想著,袖子一揮,那輪“冷月”便再次嘶吼著向顧春風衝去。

杜若的本命“折扇”再次旋轉而來,帶起的勁風將顧春風的額前的髮絲吹起。

顧春風呼吸著,識海裡一片空明。

自從入神念境後,顧春風便一直在探尋著自己的修行之道。

四境神念境的修行者,因為念力的形成,擁有了掌控符劍、符籙的能力,進而進攻手段也變得神鬼莫測。大部分的修行者會在此時專注於念力的操縱,進而放棄掉貼身近戰的修行。

因為幾乎在所有人的眼裡,操縱飛劍殺人比貼身近戰更容易。而七國中兵家卻是一個例外,兵家的修行者在進入神念境後,依然會專注於淬體,而念力只是輔助,讓他們近身血戰的能力更加強大。

兵家的修行者常年在戰場廝殺,所以神鬼莫測對他們的吸引力不大。因為在兩軍混戰中,護住自己身前一尺才最重要。所以兵家以念力為輔,繼續淬體是歷史的必然選擇。

而顧春風這個非兵家的修行者,卻對兵家“護住自己身前一尺,便是無敵”的觀念很認同,所以這便是顧春風已入神念,卻一直沒有蘊養自己本命劍的原因。

如今面對杜若神鬼莫測的手段,顧春風知道必須動用自己的所有手段才能應對,於是他識海裡的那條九天大河便洶湧的奔騰起來。

進入融元境時,修行者會看到一些畫面,用以確定自己的修為潛力,名為初識。

相傳修行天賦能排進世間前五的秦王贏烈,當初進入融元境時看到的是一條蜿蜒的河流;而傳奇劍豪吳南生進入融元境時,看到的是一處飛瀑。

而顧春風看到的,卻是一條大河,一條彷彿來自九天的滔滔大河。

如今這條滔滔大河在識海裡奔騰著,那他的念力得有多雄渾。

彷彿一陣風吹過,顧春風的念力進入了腰畔的歸元劍匣中。上千柄古劍位於其間,懸浮於漆黑的空間裡,宛若劍林。

眨眼間,那輪“冷月”已然到來。

除了山劍外,顧春風覺得自己還需要兩柄劍,於是兩柄劍便從歸元匣中飛出。一柄漆黑如墨,一柄潔白如雪,懸浮於他身前的空氣中。

看見這一幕,杜若的瞳孔縮成了兩個黑點,眼裡滿是震驚。

顧春風手中的山劍轟然擊出,再次與那輪“冷月”撞在了一起。

下一息鐘,“冷月”再次碎成了三塊,呼嘯著在空中劃著詭異的弧線,攻擊的目標依然是唐衣。

顧春風心神一動,手中的山劍回了劍匣,映雪劍悄然出匣,出現在了他的右手中。

三柄古劍,三種截然不同的劍意。

一時間劍光大盛,將陰沉的天空都照得雪亮。

杜若見狀,一聲厲嘯,身體散發出了恐怖的威壓。那三塊“冷月”碎片開始嗡嗡作響,連風彷彿都被其絞碎。

顧春風眼神冰冷,映雪劍斜舉,那一黑一白兩柄古劍便化作了兩道流光,沖向了其中兩片“冷月”碎片。

古劍與“冷月”碎片相撞,爆發出了雷鳴般的轟響。

那些不明所以的普通民眾,全部被這兩聲炸響嚇得不知所措,紛紛躲進了帳篷。

這個時候,白色古劍與“冷月”碎片瞬間便發生了近十次碰撞,在空氣中形成了一圈肉眼可見的氣浪。

而另一柄黑色古劍在與“冷月”碎片追逐著。它們的速度都很快,各自在尾部拖出了一道湍流。

黑白兩道流光轉瞬撞在了一起,相互摩擦著,飛行著,撞入了一頂帳篷中。

兩息鐘後,嗤嗤聲響起,膠著角力的古劍與“冷月”將一頂帳篷直接劃開了一道巨大的口子,然後短暫的分開,再次激烈碰撞。

這一系列的追逐對撞發生在電光火石間,比拼的就是念力與反應。

顧春風念力的雄渾程度簡直超出了杜若的想像,因為一般神念境的修行者操縱一柄本命蘊養的飛劍已是極限,而顧春風一操縱就是兩把,而且是兩柄近戰用的古劍。

顧春風開始操縱這兩柄古劍還顯得有些生疏,而隨著戰鬥的進行,卻顯得越發嫻熟。

杜若越戰越是心驚,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的念力消耗巨大,佈滿白霜的面龐上已經出現了水滴。

而顧春風卻依然神情淡然,好像根本沒事一般。

這是什麼怪物?

這一時刻,杜若終於忍受不住,一聲厲嘯,雙目都沁出了血來,發動了暴烈的進攻。

一直在空中沒有進攻的最後一片冷月“碎片”在這時變成了紅色,就像被鮮血侵蝕過一般。

血月輪!

下一息鐘,血紅色的月輪便撕裂了空氣,以一種極其恐怖的速度轟向了顧春風。
嚴羊 發表於 2019-9-6 23:37
風起白崖209章劍十八!

這個時候,顧春風手中的映雪劍撩天而起,劍身上的積雪瞬間飛舞了起來,露出了近乎透明的劍身。

晚雲落!

自映雪劍撩天開始,四周的天地元氣便極速集聚在一起,化作一團燃燒的晚雲,將血紅色的月輪束縛其中。

血月入晚雲的剎那,那團晚雲就出現了無數道縫隙,露出了裡面紅色的清光。

下一息鐘,血色月輪破雲而出,更帶出了數道流火。

這些流火的速度很快,彈指間就飛出了近五丈距離,顧春風與唐衣的瞳孔被這些火光照亮,彷彿整個眼瞳都燃燒了起來。

顧春風食指與中指併攏,接連不斷地在映雪劍的劍身上輕彈著,動作極其寫意,就像是在彈奏古琴一般。

伴隨著清脆的劍鳴聲響起,近十道雪白的劍符便猶如柳枝般從劍身上生長出來。

這些劍符不再像以前那樣筆直鋒利,變得柔軟起來。

這些劍符彎曲著動人的曲線,像蔓延在牆壁上的藤蔓般纏上了那些流火,以及那彎血紅色的月輪。

“白雲千指繞?”看見這個劍式,杜若的瞳孔微微收縮,顯得有些吃驚。

昔日威名赫赫的白雲觀已經消失了近十年,為何這少年還會白雲觀的劍式?

“白雲千指繞”突出的就是一個柔字,以柔克剛,方為上計。

那些纏綿的白色藤蔓在流火上極速生長,轉瞬間便結成了一張張網。

流火被網所縛,速度陡然將低,但那輪血色的月輪則表現出了極度的鋒利與冷酷。

數道劍符剛貼上它的邊緣,便被絞得粉碎。

只兩個呼吸間,這輪血月便猶如閃電般衝了過來,在尾部留下了數道虛影。

躲閃已經來不及,顧春風一手握住劍柄,一手捏住劍身,橫劍於胸,迎了上去。

月輪與映雪劍相遇,爆發出了一陣雷鳴般的炸響,而顧春風的身體則直接被撞飛了出去。

這一擊實在太過猛烈,即使運轉了很多真元抵擋,顧春風握住劍柄的右手虎口依然出現了一道裂口。

月輪繼續旋轉著,因為旋轉的速度太快,它四周的空氣都被攪動,形成了一圈肉眼可見的氣浪漣漪。

血色月輪根本沒做任何停留,再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向了正處在空中的顧春風。

顧春風背著唐衣,身體猶如疾風般在夜色中飛掠,眼看就要撞上身後一口架在木架上的鐵鍋。

就在這時,顧春風一聲厲嘯,手中的映雪劍閃電般撩天,然後閃電般下沉。

只彈指間,晚雲落與斜陽掛便猶如行雲流水般完成,彷彿這不是兩式劍招,而是一式。

這兩式劍招過後,一股磅礴的真元之力便憑空而生,帶著氣浪扶搖而上,將顧春風與唐衣兩人身體托向了高處。

這個時候,血色的月輪已經猶如跗骨之蛆般纏了過來。

顧春風的眉頭微微皺起,識海的九天大河便碎了無數浪花,之後便是無數的劍鳴聲響起。

十多柄古劍從顧春風腰畔飛出,化作了一道道耀眼的光線,在顧春風周身不停旋轉。

顧春風附近的數頂白色帳篷瞬間被劍光攪成了亂絮,而那輪看起來無比血腥強大的月輪與十多柄古劍在空中相撞,劇烈摩擦著。

夜空中瞬間亮起了無數道火花,以及讓人牙酸的摩擦聲響。

那些古劍猶如成群的海魚,以顧春風為中心極速飛行著,遠遠看去,連夜色彷彿都被切割開來。

有群劍守護,顧春風將血色月輪隔絕在自己和唐衣的身體之外。而那些飛行的古劍一直在他身前兩丈內盤旋,發出了陣陣清亮的劍鳴,場面一時蔚為壯觀。

那些草原上的牧民看著眼前的一切,驚得呆了。

就連見多識廣的杜若都震驚得無法言語,彷彿看見了一隻怪物。

昔日有古怪劍客能同時駕馭九劍,被稱為“劍怪劍九”,早已成為古老的傳說。

而顧春風呢?

十八柄劍!劍十八!

那些飛舞的古劍越來越凌厲,開始還只能勉勉強強防禦,到如今已經開始反擊。

杜若一聲怪叫,剩下的兩塊白色月輪飛回到了他身前。而那兩柄與其纏鬥的古劍在空中劃過了兩道弧線,也在此時加入了劍群。

十八柄劍圍繞著顧春風旋轉著,顧春風抬手,兩柄銀色的古劍嗡鳴而出,在空中劃出了兩道優雅的弧線,同一時間擊上了血月輪。

兩次撞擊化成了一聲恐怖的炸響,空氣中出現了一圈肉眼可見的氣浪。

氣浪過處,青草飛濺,塵土飛揚,地面跟著出現了一道一尺深的裂痕。

兩柄古劍出擊過後,並沒有歸於劍群,而是直接沒入了歸元匣中。緊接著,又是兩柄古劍從劍群中飛出,空中再出發生一聲炸響。

這聲炸響過後,一直高速旋轉的血月輪發出了咔嚓一聲脆響,表面出現了一道淺淺的裂痕。

同一時間,杜若的嘴角出現了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線,佈滿白霜的臉龐上出現了無數裂紋。

又有兩柄古劍歸於劍匣,除開顧春風手裡握著的映雪劍,一直猶如魚群般盤旋的古劍只剩下了十四柄。

同時超控如此多的古劍,而非專門的符劍,任由顧春風識海裡的念力再磅礴,他都感覺到了疲憊。

看著自己身前飛舞著這麼多的劍,唐衣一時以為自己在做夢。

哪有人可以這樣御劍的,這簡直沒有任何道理。

而顧春風這個人,本來就沒有什麼道理。

“動手啊!”這個時候,杜若對著身後的正則、靈均兩孿生兄弟吼道。

一直處於震撼中的兩兄弟被這聲怒吼聲驚醒,馬上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

如果任由顧春風這樣發瘋下去,他們極有可能無法控制住眼前的局勢,於是兩人點了點頭,便將開始勾肩搭背。

自兩人的身體接觸在一起,一團柔和的清光便附在兩人身上,讓這對本來就很相像的孿生兄弟看起來猶如連體嬰兒。

這個時候,一直在兩人肩頭的比翼鳥同時張嘴,發出了一聲尖銳的厲鳴。

這厲鳴聲響起,彷彿有無數殘舊鐵片在互相摩擦,讓人牙酸的額同時,更是讓人膽顫心驚。

聽見這聲音,顧春風的瞳孔收縮成了兩個黑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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