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烽火] 抗戰之還我河山 作者:漢唐風月1 (已完結)

 
q781009 2019-8-9 22:47:5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93 59459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7 17:42
第1415章 無法破網的飛蛾

    雖然說日軍再度增兵十萬,對於已經糜爛的淞滬戰場是一個壞得不能再壞的消息,但最高統帥決心已定,最少還要再堅持三天以上,軍事委員會一幫上將們再擔憂,也只能給前線的官兵們打氣,誰也不敢輕易再提撤退二字。

    再說,知道消息總比完全蒙在鼓裡要強得多不是,幾道軍令連續從中國統帥部傳到第三戰區,都是要求加強幾個可能登陸點防禦的命令,包括已經被唐上將認死日軍不可能登陸的金山衛,被調離的一個步兵師將會再回到原駐地。

    這幫將領們當然不知道,雖然一個步兵師對於日軍即將而來的十萬大軍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但相對於曾經時空中連一個步兵營都湊不齊的金山衛守軍來說,可不知道強了多少,日本人就算能順利登陸,那血也要將整片灘塗染紅。

    只有獲悉消息的劉浪在默然嘆息,捏著手中的電文,劉浪站在窗戶前,久久佇立。他已經做了自己所有的努力,但歷史這輛沉重的列車,終究沒有因為他這個穿越而來的小小蝴蝶而改變方向,依舊固執的沿著原有的車轍向前。

    國府倒是破譯了日軍增兵淞滬的電文,可增兵十萬的日寇依舊沒能改變那位最高統帥固執的將希望放在那幫黃頭髮藍眼珠西方人們的身上,淞滬數十萬中國最精銳部隊,未撤。

    至於說金山衛比曾經時空中要多的那個步兵師,雖然劉浪相信,他們會給日寇在登陸時要遠比曾經時空中大的多的殺傷,可是,對於整個淞滬戰局,毫無作用。

    做為穿越而來的小蝴蝶,劉浪心裡最清楚,在金山衛登陸的是日寇的三個師團,就算日寇在這裡死亡五千,那也依然是個龐大的讓人顫慄的恐怖戰爭機器。要知道,板垣征四郎率領著兩個半師團就在山西和中國二十餘萬大軍殺得難解難分,憑險據守的中國軍隊尚處於劣勢。

    而兵力近十萬的日軍一旦包抄向位於滬西的數十萬中國守軍後背,那對於前方尚有日軍十幾萬主力腹背受敵的中國軍隊來說,將是徹頭徹尾的災難,曾經的時空中,那場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大潰敗就是這樣誕生的。

    數十萬的中國軍隊在僅僅只有幾條公路奪路狂奔,因為渡河鐵橋被炸,被士兵視為生命的150重炮,105重炮只能被推入河中,潰退至南京週遭的中國軍隊幾乎將自己所有的重裝備損失殆盡,這也是導致南京保衛戰那麼快就失利的主要原因。光有人,沒有炮,打個鳥。

    如果裝備丟失還可以再補,那無法被轉運的傷兵被大量遺棄,則是這場潰退留給中國軍人最大的殤。整個淞滬會戰期間,中方傷亡超過三十萬人,但其實戰死的不足一半,其中大量的都是傷員,可是,隨著大潰退的來臨,沒來得及轉運走的傷兵只能被遺棄,那丟的,不光是有戰鬥經驗的老兵,可以經過治癒後再次拿起槍上戰場的精銳,丟的,更是一支軍隊的魂。

    當並肩作戰的戰友都可以隨意拋棄,那,這世上,究竟還有誰可以被信任?

    可以說,從那一刻起,丟掉自己傷兵轉身而逃的那些部隊,就已經失去了自己的精銳之名。他們,已經不再是淞滬戰場上敢和日寇死扛硬頂的英雄部隊了。

    但劉浪也知道,這怪不得他們,沒有人想拋棄自己的戰友,只是,從上到下指揮的紊亂,日寇迫近兵鋒引起的巨大焦慮,已經不是個人的努力所能挽回的了,哪怕你貴為軍長、師長,在數以十萬瘋狂向後逃竄只為想活的潰兵面前,也只能徒呼奈何。

    包括那位最高領袖,在這樣的局面面前,也只能呆若木雞。

    要想改變這種可怕的局面,除非是從前兩天甚至從今天開始就全軍有秩序後撤,否則,哪怕是說動最高領袖增兵金山衛,派上一個軍乃至兩個軍,也是徒勞。能在上海登陸的位置,可不止金山衛一處……

    “哎!終究是要敗了嗎?”劉浪無比抑鬱的再度長嘆一口氣,渾身充滿了無力感。

    這是來到這個時代之後,劉浪第一次感覺到無力而無助。巨大的災難就在眼前,他卻無法阻止,哪怕他已經用了五年准備,哪怕他已經用盡了渾身的力氣。

    從五年前來到這個時代,劉浪就像是一隻掉進了羅網裡的飛蛾,他在網裡奮力折騰著,他拉起了一支戰鬥力彪悍近乎可以抵擋一個日寇師團的步兵團,他利用來自未來的優勢研發了最少超過這個時代五年的先進輕武器,他投資了已經可以算得上目前中國最龐大的商業集團……

    就是想,在戰爭來臨的那一天,衝破這個可怕的牢籠,讓中華民族不要遭受曾經時空中那麼可怕的災難。彷彿,他成功了,他在長城,把日本人打得哭爹喊娘,他在晉東,一改曾經時空中的頹勢,讓日寇從師團長到二等兵的屍體足以鋪滿娘子關的山嵐。

    可是,他依舊失敗了,在歷史堅固的羅網面前,他這支小小的飛蛾左衝右突,卻依舊無力衝破哪怕一個小小的缺口,可怕的淞滬大潰敗就在他的眼前,即將到來。

    淞滬潰敗,可南京呢?南京怎麼辦?一閉眼,劉浪就彷彿能聽見數以十萬的軍民發出的痛苦哀嚎,他們的聲音,早已透過八十年的時空,在劉浪腦海裡深深的紮下了根。

    一雙溫柔的手臂緊緊箍住了劉浪的腰,一顆嗪首輕輕的放在劉浪的肩膀上。

    那是屬於紀中校的,也是屬於劉浪妻子的。

    見劉浪拿到那封由淞滬前線緊急發來的電文後就一直佇立窗前,紀雁雪就知道,劉浪一定收到了令他難以釋懷的消息。在她的記憶裡,能讓劉浪獨自站在窗口直到天色發白的消息,這尚是第一次,那一定是連他都無法解決的難題。

    她很聰明的沒有詢問,甚至也沒有勸解,就在一旁靜靜的陪著,直到劉浪面帶痛苦的囈語。

    紀雁雪的心很疼。她瞭解自己的丈夫,從她離家跟隨他南下四川那一刻她就知道,那是一個以國為家的奇男子。他雖然不是那種書中描寫的很傳統的君子,有時候會有些狡黠,有時候甚至會有些不著調,但他,絕對是紀雁雪平生所見過的最愛這個國家的人。

    他本為富家子弟,他完全可以躺在父母創造的財富上盡情享樂;他擁有其他人奮鬥一輩子也奮鬥不來的功勞,年紀輕輕就貴為上校團長,他完全可以按部就班,等著升少將升中將;他擁有敏銳的頭腦和遠超常人的見識,短短時間內就賺取了巨額財富,就算在海外,也無人敢輕視他的財富;但他,卻選擇了一條與眾不同的道路,他投身於戰場,和侵略國土的日寇浴血奮戰。

    因為,什麼,都比不上這個國家對他更重要。甚至,包括愛情。

    雖然知道就連自己,在丈夫心中,也排在這個國家之後,但紀雁雪知道,或許,這也是她愛上他的理由之一。因為,她也熱愛這個國家,熱愛這個國家上的人民。哪怕國家很破爛,人民也很窮困,但她真的很愛,沒有什麼原因,就是愛這片土地。

    可是,她也心疼自己的丈夫啊!當看著他滿臉痛苦的囈語“終究要敗了嗎?”的時候,她的心猶如針扎。她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只能給他一個擁抱,希望,用自己身體的溫度,給他一絲小小的溫暖。

    半響,劉浪彷彿做出了決定,輕輕說道:“雁雪,今日清晨,你就要坐火車去往武漢了吧!”

    “嗯!”紀雁雪輕輕答應。

    “對不起,雁雪,我今天不能送你了,我要去軍政部一趟。”劉浪再度說道。

    紀雁雪沒有說話,只是胳膊摟得更緊了些。

    是啊!再過三個小時,她就得踏上去武漢的列車,離開她深愛的丈夫了。

    但,她不得不離開,做為妻子,丈夫率兵在前線,她不能讓他分心他顧,照料公婆是她做為妻子的責任;做為軍人,她負有駐守後方之責,需要籌措軍餉以備軍需。

    只是,此去一別,就不知何時能見。紀雁雪心中柔腸百結千轉,卻強忍著沒有落淚,她怕,打濕了丈夫筆挺的脊背。

    都說“無情未必真豪傑憐子如何不丈夫”,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難。背後的妻子雖然沒有說話,但劉浪如何不知道妻子心中的想法,她其實很想知道,既然注定要失敗,他還去軍政部做什麼?

    可他,不能說。

    一旦說了,除了徒增她的哀愁,沒有任何作用。

    敗,已經無法避免,但,不能潰敗。要想不潰敗,在這樣的局勢面前,只有一個戰場或許還擁有那麼不足百分之十的希望。

    劉浪在窗前佇立,大部分時間不是在黯然神傷。淞滬地圖對於他而言,早已爛熟於胸,包括從淞滬至南京的四條防線,他在腦海中做了無數次戰術推演,最終找到了這處戰場。

    只有在哪裡,或可以拖住日寇幾天,讓數十萬精銳之軍得以撤退。可是,一旦進駐哪裡,將是九死一生。

    曾經的時空中,六十七軍數萬人苦守三日近乎全軍覆沒,中將軍長吳克仁殉國早就證明了,哪裡,是淞滬大軍的唯一生路,但,也是守軍的死路。

    不是中國軍人的戰力不強,而是對面日軍的兵力,高達兩個師團。

    劉浪花費了數個小時戰術演練找到了關鍵戰場,卻只用了不足一分鐘就決定,此地,他要去。

    這樣一處死地,你讓他如何能說?

    他只能,選擇無情。

    愛情和親情,在此國難之際,只能,排在其後。

    夫妻二人,就在這個飄散著薄靄的晨曦中,沉默相擁。

    良久。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7 17:42
第1416章 敢去否?

    這個晚上,劉浪做出了決定。

    在南京城修整了差不多十天的獨立團也將和他一起奔赴新的戰場。

    四行倉庫內,做為孤軍的一個步兵連也沒閒著。

    整個晚上,他們都在挖地道。剩下的80多人分成兩波,輪換著向倉庫外掘進。

    不過,可不是為了逃跑。想離開,那條通往租界的地道足以讓守軍利用夜色的掩護全部逃離。

    那還是雷雄福至心靈想到的主意。沙包工事被日軍連日來不停歇的步兵炮轟擊損毀眾多,士兵們將地板撬開取土已成常事,看著挖開的一個個大坑,雷雄突然想到,既然可以完成坑,那為何不能向倉庫之外挖掘地道?

    由四行倉庫正面和左右兩翼三面,向倉庫之外各挖五條地道。他這個想法,主要是為了防止日軍越來越密集的土木作業。

    日軍也不是超級傻逼,就喜歡冒著倉庫守軍密集的槍炮玩兒強攻,早在三天前,他們就開始進行像土撥鼠一樣向四行倉庫這邊進行土木作業了,一道道野戰戰壕從最開始的600米一直掘進至前線,到昨天傍晚的時候,最近處距離四行倉庫只有200米了。

    這迫使曾經水在戰場上選擇的幾處狙擊點都被迫放棄了,只能躲在倉庫裡對日軍放冷槍,因為視野和射界的關係,狙擊王牌也沒了先前的威力。

    對於已經近乎破罐子破摔的第36步兵聯隊聯隊長脅板次郎來說,死傷幾十人已經不是那麼重要了,一天強攻下來,幾個步兵中隊都被徹底打殘,那還會在乎多死那麼幾十個人?

    雷雄向外掘進地道的目的,也是怕日軍將戰壕挖到距離四行倉庫數十米之前然後再學著古代攻城那樣向倉庫裡挖地道,如果再埋點兒炸藥,那可就完蛋大吉了。

    日軍很狡猾,他們利用廢墟和房屋的掩護,在下面挖掘戰壕,從表面上你根本看不出戰壕究竟挖到距離倉庫什麼位置了。但戰壕是橫截面,四行倉庫裡挖掘的地道是豎著的,根據雷雄的要求,至少向前突前50米,日本人的戰壕只要挖到這裡,就一定能知道。

    至於說日本人會不會從挖空的地道里躥過來,那,只能說,傻叉才會來,地道可不是大馬路,讓你能並排撒開腳丫子往這兒跑。僅能容身最多兩人的地道只需要往裡面丟幾顆手雷,無論來多少人都會死光光。你以為地道不會塌的?

    一個晚上的時間自然是不夠的,但日軍整個上午都罕見的沉寂,除了還有步兵炮例行的對四行倉庫炮擊以外,步兵再無任何行動,一副昨天寶寶很受傷,你讓我養養傷再打的模樣。

    日本人不打了,倉庫守軍正好落得清閒,一波睡覺,一波繼續挖地道。

    這樣的狀況,一直持續到下午三時。

    “怎麼樣?陳二哥,這下小鬼子偷挖戰壕也起不了鳥用了吧!”一身泥水半躺著的雷雄得意的向陳運發齜牙。“二哥,說話啊!”

    親自參與挖掘地道一晚上,只睡了三個小時,又像勤勞的土撥鼠一樣挖土,饒是這個山東大漢也累得夠嗆,不過,三面三條長達近四十米地道差不多竣工,也讓他微微有些得意,至少未來的兩三天,倉庫守軍不用擔心小鬼子像土撥鼠一樣挖著地道送炸藥過來了。

    這會兒的他,正迫切的需要得到在白刃戰中大發神威的陳二哥的肯定。一個人搞定了四名日軍的雷雄本已經不負他88師拼刺冠軍之名,但在一人獨斃超過十人小鬼子的陳運發麵前,他還是弱爆了。那個時候他才知道,先前他和陳運發這個變態開干的時候,人家只不過才拿了百分之七十的實力出來罷了。

    “嘿嘿!我在想啊!小鬼子想挖地道給老子們送炸彈,那我們是不是先把他們送上天呢?”同樣累了一晚上正在閉目養神的陳運發微微睜開眼皮,目中精光閃動。“戰況有變,我們,或許不用再守那麼久了。”

    “啥意思?你要讓俺們逃跑?”雷雄臉色一變。

    他帶著一連死守這塊陣地,除了謝晉元並沒有太明說的軍令以外,更多的,是一股要替戰死弟兄們報仇的血氣。昨天一天又戰死了近三十人,這時候,誰要讓他撤,那就是他的敵人。

    這也就是陳運發,他佩服,而且還打不過,要換成別人,這個耿直的山東大漢或許早就翻臉了。

    “老雷,敢不敢跟我去一個比四行倉庫還要死地的地方和小鬼子開干?”陳運發淡淡一笑。“在這兒,我們有堅固的四行倉庫,還有租界當擋箭牌,日軍不敢用重炮,只能跟我們拼消耗,在哪裡,我們什麼都沒有,只有兄弟和手裡的槍。”

    雷雄的目光猛然一凝。

    “你先不忙著回答,可以先考慮一下。”陳運發彷彿知道雷雄的想法,輕輕搖頭道:“我在一個小時前收到我們團座長官的軍令,命令我提前抵達戰場,為我獨立團偵察戰場。這一次,我獨立團面對的,有可能是兩個師團的小鬼子。”

    “日嫩良的,你們劉團長瘋求了……”雷雄的一張大嘴猛然張開,再難合上。

    雷雄曾經覺得,自己已經很牛逼了,牛逼到哪怕是死了到了地底下也敢向閻王爺吹牛逼。一個步兵連硬抗小鬼子一個步兵聯隊的進攻還干死了大幾百小鬼子,這樣的戰績誰能比?最重要的是,這樣的勇氣誰能比?

    十幾個做夢都沒見過的大明星帶著數萬民眾高唱“英雄讚歌”更是將雷雄的人生推向巔峰,死,算個球啊!可是,覺得好嗨喲!人生已經巔峰的雷雄在聽到陳運發的話後,覺得,自己真是,日嫩良的弱爆了。

    和那個傳聞中的胖子團座比起來,真的,弱成渣。

    日軍兩個師團?一共八個步兵聯隊,加上騎炮工輜等等輔助兵種,少說也有五萬人吧!一個小小的獨立團有多少人?頂破天,3000人?十六比一的兵力比其實還算不上最誇張的。

    四行倉庫之戰,他還不是一百對小兩千?可關鍵是,就跟陳運發說的一樣,這裡有一米多厚可防山炮步兵炮甚至鬼子的120加農炮都幹不垮的堅牆啊!另外再加上租界這個天然擋箭牌,小鬼子的飛機和重炮只能當個擺設。

    可是,如果拉到野外野戰……雷雄就算是再悍不畏死,也知道,自己這百把號人,能擋住小鬼子的一波進攻,那都是祖墳冒青煙的結果。小鬼子如果弄來重炮,或許不用怎麼進攻,光用炮彈都能把他和弟兄們給送上天了。

    可那個胖子,竟然要用一個步兵團和小鬼子兩個師團硬抗,這特娘的,不是瘋了是啥?

    “嘿嘿,你說對了,我聽到這個軍令的時候,我也以為,我們團座長官瘋了。”陳運發哈哈一笑。

    “那還去?你別去了,這地兒雖然也是個死地,但以弟兄們的能力加上足夠的彈藥儲存,怎麼說也能守個十天,把小鬼子幹個屍橫片野沒什麼問題。等以後咱們打贏了,弟兄們不說落個青史留名吧!名字上個紀念牌也是沒啥問題的。”雷雄忙勸道。“你看,就在這裡,立一個碑,上書:此地斬殺日寇數千人,弟兄們的名字附在後面,俺們家鄉父老來此地都有面兒。”

    “咦!沒想到,你個混球想得到挺遠,連青史留名這事兒都想到了。”陳運發不由斜了正在慷慨激昂勸自己的雷上尉一眼。

    “嘿嘿,俺不也想學學岳武穆嘛!弟兄們都要死了,能留下個英雄的名聲也不錯吧!”雷雄的臉不由微微一紅,有些扭捏的說道。

    “你知道我們團座長官怎麼說嘛?”陳運發不由笑了,眼裡露出崇敬的光芒道:“我們團座長官說,死都死球了,還留個名聲有球用?他的後代,不用活在他的名聲裡。他平生最大的心願,就是這個國家,這個民族,能夠強大富足,為此,他寧願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

    雷雄齜牙咧嘴,卻很難反駁。實在是,這位只聞名沒有見面的胖子團座說得實在是太高大上了。

    “你一定以為,我們團座長官是吹牛逼,簡直像個聖人一樣。”陳運發淡淡笑道。“其實,他一點兒都不像聖人,他有時候狡猾的像隻狐狸,騙死人不償命,有時候又像是個魔頭,操練起弟兄們來,那完全是往死裡整啊!知道老子為何這麼能打嗎?那都是被他揍的,你如果天天被揍,這挨揍和揍人的功夫恐怕也會提高的。”

    “日嫩良的,這麼厲害嗎?”雷雄感覺後槽牙都是疼的。

    陳運發這麼牛逼的一個傢伙都天天挨揍,那他這樣級別的,不是要被揍死?

    “可是,他更像是兄長啊!跟在他後面,弟兄們,安心。”陳運發深深的看了雷雄一眼,繼續說道。“哪怕是死了,心也是安穩的。所以,哪怕那個地方比此地還要可怕十倍,我和弟兄們也得去。”

    “這樣的長官,要得!”雷雄只能豎起大拇指。

    “咋樣?敢不敢跟兄弟走一遭?”陳運發似笑非笑的看著雷雄。

    “日嫩良的,去就去。”被陳運發如此一激,雷雄脖子上的血管鼓起,跺跺腳惡狠狠地答應了。

    “哈哈,一言為定!老子們先給眼前這幫小鬼子們放幾個大招多搞死幾個就去。”陳運發大笑道。

    “那,報紙上還有俺和弟兄們的名字吧!好歹,能讓俺爹娘知道俺不是孬種……”雷雄哭喪著臉問道。

    “有個球名字!”陳運發嘴一咧。“不過,能打鬼子又戰死了的我獨立團會有金制的英雄勛章,還有撫卹金。”

    “日嫩良的,金子做的?俺這裡打死的鬼子算不算數?”雷雄的眼中登時冒出金光。

    “邊兒去……”……

    PS:更新晚了,中午一頓酒喝到下午三點,咳咳,還好,風月拒絕了晚上的酒宴,用了五個小時把這兩章寫完了,現在出去覓食,估計也就是弄頓餃子對付下吧……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7 17:43
第1417章 究竟誰慘

    倉庫裡挖地道挖掘得熱火朝天,其實日軍也沒閒著。

    他們也在挖掘戰壕。

    自從昨日一戰後,脅板次郎終究是悲哀的承認,他成不了乃木希典,不是說那位用傷亡百分之六十的代價攻佔了旅順要塞順便把兩個兒子送進地獄的老頭兒戰術方面比他強。

    其實真說起來,這幾天他絞盡腦汁各種計策用遍,可比那個只會揮著軍刀將敢死隊一堆一堆驅趕向戰場的老頭兒要強得多了。只是,乃木希典運氣比他要好,敵人是俄國人,而倒霉如他,面對的卻是一幫比亡命徒還要亡命徒的中國人。

    俄國人一瞅打不過了,就投降了,要是真死扛下去,脅板次郎有理由相信,六萬多的傷亡恐怕還得湊成整數才成。可對面的這幫中國人,是要跟他第36步兵聯隊死扛啊!

    那幫傢伙不怕死,但他第36步兵聯隊卻是無論如何也消耗不起了,尚剩下的不足600步兵眼神裡已經帶上了恐懼,脅板次郎知道,哪怕他就是想戰,恐怕,那幫步兵們也再無昨日的銳氣了。

    但如果說讓脅板次郎就這樣圍而不攻,那無論如何也是嚥不下這口氣的。四行倉庫說是絕地,可光看看四行倉庫這幾天巨大的彈藥消耗卻又彷彿永遠也不會枯竭的子彈和炮彈,脅板次郎就算再傻叉,恐怕也知道,他上了中國人的當了。

    中國方面的指揮官早就想到因為這裡背靠著西方租界,帝國方面不敢使用重炮和航彈,所以寧願整個閘北都不要了,也要守著這兒。而且,為了守著這兒,他們搞不好在這兒,留了個軍火庫外加個食品庫。

    MMB,脅板次郎自從想通這個癥結之後,一直很抑鬱的看著自己手裡已經帶著餿味兒的飯糰,在心裡狂罵過那個奸猾的中國指揮官。所有人都以為這支所謂的中國孤軍有多英勇,可八嘎的誰能知道,他脅板次郎和第36步兵聯隊全體帝國勇士才是真正的苦逼啊!

    死傷慘重攻不下對面的堡壘不說,連吃都沒得吃的,連送到他這個聯隊長手裡的飯糰子都是餿的,普通士兵能吃啥?但最慘的還不是短期內的軍糧供應不上,而是中國人實在太壞了,大晚上的時不時放幾聲冷槍冷炮的,就算打不著人也打燈,探照燈這玩意兒現在都快成稀缺品了,可師團工兵聯隊的所有庫存已經被搬空了啊!聽說要不是師團長閣下厚著臉皮去找其他師團借,昨天晚上這陣地上就要漆黑一片了。

    如果沒有燈,想想中國人前來偷襲的那兩晚,整整一個小隊的士兵沒了命不說,地雷都埋到腳邊上了,那晚上還想睡覺?可就算是還有幾盞探照燈亮著,每天晚上被中國人的冷槍冷炮騷擾的大傢伙兒眼珠子都是通紅的啊!

    吃沒得吃,睡沒得睡,打又打不贏,簡直比號稱地獄的登陸戰還慘,誰能知道日本陸軍大佐心裡苦啊!拿著望遠鏡一直瞪著遠方靜悄悄四行倉庫的脅板次郎一陣悲從心來,要不是看著援兵在工兵的指導下正在向四行倉庫悄悄挖掘的野戰戰壕還比較順利的話,他真想撂挑子不干了。

    是的,上午9時,師團部派給他的援兵就抵達了。師團長閣下真是足夠給面子,給他派了足足一個步兵聯隊的士兵,而且,還是以他為指揮官,這個步兵聯隊聽命於他。他手中的兵力,再度膨脹至三千。

    不過這一次,他可是學謹慎了,自從知道中國人的倉庫裡既是軍火庫又是食品庫之後,越打越乖的日本陸軍大佐明白了一個道理,他當不了乃木希典,那老貨給俄國人送人頭但俄國佬投降了,最後還能落個“軍神”的頭銜,可他給中國人送人頭,那是白送,最後極有可能會落個白痴的頭銜。

    所以,花了一個晚上痛定思痛之後,他決定,不慌強攻,全力挖戰壕。

    沒錯,就是土木作業,一直將戰壕挖到四行倉庫眼皮子底下,然後再進攻,這樣,就不用在衝鋒的路上就開始給中國人送人頭了。

    你別說,若是光論土木作業,別說整個亞洲,就是放眼全球,能比這幫小鬼子做得更好的,也沒幾個國家了。不管是未來的雲南松山要塞還是被紅色部隊一個師圍攻僅有半天一夜時間構築土木工事的岡崎大隊,都用極其優秀的土木工事向世人展現了他們在這方面的能力。

    日本人,挖坑打洞的天賦,那是槓槓的。

    至少,到現在為止,在步兵炮和加農炮的炮擊掩護下野戰戰壕都掘進到距離四行倉庫80米了,四行倉庫裡面的中國守軍也恍若未覺一般並沒有用迫擊炮進行襲擾。當然了,也有可能是他們就算發現了也無可奈何。誰敢保證能將迫擊炮炮彈能準確無誤的送進寬不過一米五的戰壕?中國人的炮彈儲備再多,也不敢輕易浪費不是?至於說機槍步槍衝鋒槍,那更是隨便打,要是能打中戰壕裡的士兵,那也算你狠。

    脅板次郎一直陰沉的臉上總算是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照這樣的進度下去,只要到了傍晚,帝國勇士就可以挖到距離四行倉庫五十米的位置了。

    “脅板次郎閣下,勇士們挖戰壕的動靜不小,但為何支那人沒有任何反應?是不是見過帝國皇軍勢大,已經嚇跑了?”一名掛著日軍大佐領章的佐官見這位心情還算不錯,便拿著還算純熟的日語問道。

    脅板次郎有些不爽的瞥了一眼這貨,這話問得,八嘎的你怎麼不說是聽說你來了就嚇跑了呢?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冷哼一聲卻是沒有回答自己這位同僚的問話。

    按理說,說話的這個步兵聯隊長的軍銜和脅板次郎陸軍大佐相仿,而且兵力又多於他脅板次郎,哪怕就是師團部命令他聽從脅板次郎指揮,脅板次郎這樣給他臉色看,他完全可以同樣臉色一板懟回去。

    咋,你大佐軍銜牛叉,老子這大佐軍銜就是八嘎的我自己繡的?

    可這位,熱臉貼了個冷屁股,雖然眼裡閃過一絲不爽,但臉上卻不見任何不滿,而是悄然的腰更彎了彎,頭更低了低。“職下初來此戰場,對於戰場形勢不明,還請脅板次郎閣下多加指導。”

    那副賤樣,就算是另一邊站著的北島剛雄也從沒在脅板次郎面前將身份降到這個緯度,哪裡像什麼陸軍大佐,說他是個少佐,都高看了他。

    估計,這貨可能是後娘養大的。

    但不得不說,這低姿態一出,剛剛猛然拉臉的脅板次郎的臉色倒是緩和了許多,放下望遠鏡搖搖頭道:“高君,中國人,是不會跑的。不是因為我昨天派出大量兵力封鎖了通往租界的蘇州河,而是……”

    “而是,他們也是勇士。”見眼前這位同僚眼中閃過一絲不解,脅板次郎只得繼續解釋道:“是的,雖然我很想將他們一一吊死在哪裡,但我不得不承認,他們是真正的勇士。在昨天傍晚之前,他們其實是有機會撤退到西方租界裡的,但他們沒有,至今為止,他們已經擊退我方最少三十餘次的攻擊,殺傷帝國皇軍數百。”

    “如果,此戰不是國戰,必須要分出勝負,本人,倒是很希望和他們交個朋友啊!”脅板次郎一臉風輕雲淡的在自己這位同僚面前給四行倉庫守軍戴了一頂高帽。

    沒辦法,真不是皇軍不努力,而是敵人太強了,不把四行倉庫的守軍誇強一點兒,脅板次郎都沒辦法向人解釋為何他一個步兵聯隊圍攻一個小小的四行倉庫五六天了,卻只在牆上打了幾個大洞的事實。

    至於說什麼殺傷皇軍數百,反正眼前這位同僚又不是師團長,他也沒資格審核第36步兵聯隊的死傷問題,將傷亡報告縮小個幾倍,他也不知道。這種信口拈來的扯淡對於脅板次郎來說,並沒有太大的心理負擔。

    “嗨意!職下明白了,敵軍極度強悍。”日軍大佐點點頭。“但如此強悍的敵軍不應該隻眼睜睜看著我方掘進戰壕甚至是地道而毫無所動啊!職下以為……”

    “說得也是,中國人,不該如此平靜啊!”脅板次郎也點點頭。

    實在是,戰場上除了步兵炮和加農炮的轟然爆炸聲,就沒其他的了,中國人甚至連冷槍都沒打,這不科學。

    拿起望遠鏡瞪著遠方看了好一會兒,脅板次郎猛然眼睛一睜,“高君,北島君,你們看看中國人壘在窗戶上的沙包!有沒有什麼異樣?”

    聽脅板次郎這麼一喊,兩個日軍佐官忙不迭的拿起掛在脖子上的望遠鏡瞪圓了眼睛望去。

    “有。”北島剛雄僅看了兩眼就斷言。

    “納尼?”

    “中國人將好幾個窗口都封死了,包括大樓正面的大門,都用了足夠多的沙包,他們顯然不準備再出來了。”北島剛雄很確定的說道。

    他的記憶力可是很強的,昨天四行倉庫的窗戶很多還留了一半的空間用以射擊,他記得清清楚楚……

    脅板次郎的臉色,猛地一沉,有這樣的副手,八嘎的,焉能不敗?

    “我是說,看看中國人沙包所用泥土材質。”脅板次郎只得提醒道。

    “支那人的軍事常識明顯不夠啊!”日軍大佐根據脅板次郎的提醒盯著沙包看了好一會兒,也得出結論。“沙包裡的泥土很多都是濕的,甚至有些還在滴水,根本無法抵禦重機槍子彈的穿透力。”

    泥煤……脅板次郎的臉色難看的猶如吞了一坨翔,還是剛吐出來的那種。

    老子剛剛是白誇了?他們如果是渣渣,那老子是啥?渣渣中的小灰灰?

    “那些大量的新鮮泥土從哪兒來的?”或許是想到了更嚴重的問題,脅板次郎顧不得罵兩個在他心中已經打上蠢貨標籤的同僚,而是自言自語問道。

    這人那!還是得靠自己。脅板次郎從來沒有如此深刻理解過老師曾說過的這句話,蠢貨何其多也!

    “挖的……”日軍大佐喃喃道。

    繼而,三個人臉色集體變得無比難看。

    “八嘎!中國人,在挖地道。”。m.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7 17:44
第1418章 誰讓他們是棒槌呢!

    中國人,竟然也在挖地道。

    他們挖地道搞啥子?根本不用猜,那肯定是想跑啊!

    MMB!脅板次郎再度想罵娘。太不給面了,剛把你們誇上天,連哥這種被你們打得鼻青臉腫的漢子都希望放棄仇恨和你們結交一把,就是要體現你們強悍哥們不是那麼渣渣,可你們卻給老子玩兒這一出,想挖地道跑路?

    這是不把脅板次郎大佐和整個第36步兵聯隊送上恥辱柱不罷休的節奏啊!

    得,在這位明顯有些不太正常的日軍大佐心裡,已經變成中國軍隊越強越硬越好了……

    至於說地道挖向何方,這還用說嘛?肯定是往蘇州河南岸租界那邊挖啊!左中右三面已經被小三千大軍包圍得嚴嚴實實,能往這三面挖?那不是自投羅網嗎?換成是個正常思維的人都不會這麼幹吧!

    想一直挖出陣地?那恐怕,至少也得1000米以上吧,沒個半年時間,挖得通?

    跑泥煤……脅板次郎在同僚有些驚愕的眼神中努力鎮定心神下令了,“命令前方帝國勇士,加快戰壕的掘進進度,必須趕在日落之前挖至四行倉庫前方四十米處。”

    “四十米?”日軍大佐猛然一愣,“脅板次郎閣下,會不會有些太近了,支那人如果站在高處向戰壕裡投擲手榴彈會造成傷亡的。”

    “你以為後方戰壕裡的帝國勇士是吃乾飯的?只要支那人的身影出現在他們的視野裡,那就是他們的死期。”脅板次郎面無表情的咬著後槽牙回了一句過去。“而且,為了不讓那幫中國人脫逃,所有的傷亡,都是值得的。距離中國人的陣地越近,才能更快的將地道挖進倉庫。”

    “閣下的意思是?”日軍大佐的瞳孔猛然一縮。

    一邊的北島剛雄臉上也露出若有所思。

    “沒錯,中國人挖地道倒是提醒我了,他們能挖,我們也能挖。”脅板次郎的虛眯著眼睛看向遠方,“只不過,他們是想逃跑,而我們,是要進攻,直接將炸藥埋在倉庫下面。”

    “倉庫的牆不是很厚嗎?能抵擋住帝國皇軍的步兵炮和山炮,那我倒要看看,他能不能抵擋住100公斤炸藥的威力。”脅板次郎大佐臉色猛然變得猙獰。

    更多的,卻是得意。

    電光火石之中想到的這一招,可真是不錯啊!四十米的距離別看長,但只要不是說想靠挖地道進攻倉庫,只需要挖通一個容納兩個人爬行的地洞然後再存放上一百公斤的炸藥包,其實對於擅於土木作業的工兵們來說並不是太難的事,只需要大半個晚上就足夠了。

    而且這招最妙的地方在於,中國人就算知道己方在向四行倉庫挖地道,他們也是無可奈何。通往四行倉庫的路太多了,除非他們有能力圍著四行倉庫先挖一道深五米的鴻溝。

    可惜,他們不是孔明,他們算不到後期戰場的發展。現在,就算是想挖,那也是來不及了,已經抵達至200米外戰壕裡架著機槍和步槍的一個步兵中隊手中的槍不是吃素的,正在轟擊正面的步兵炮和加農炮更不是擺設。

    他們,注定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以為堅不可摧的堅牆厚壁被帝國皇軍用精湛的土木作業給爆破掉。

    能從敵人那邊的行動迅速找到如此正確的應對,這,或許就是英明和愚蠢的區別吧!這兩天一直都隱然有些灰心喪氣的脅板次郎這會兒頗為意得志滿起來。

    “嗨意!閣下說得很對,我會命令我韓城聯隊從三面同時向倉庫內挖掘十條地道,每條地道埋炸藥200公斤。把阻擋帝國皇軍的這座倉庫和所有可惡的支那人全部送上天。”日軍大佐臉上也浮起一絲獰笑。

    “不,不,100公斤就可以了。”脅板次郎這回卻是笑著搖搖頭。

    指著遠方的租界,日本陸軍大佐不懷好意的調笑道:“還要給那些西洋人一點面子,若是炸藥埋得太多,把整座倉庫都炸上天飛到他們腦袋上去了怎麼辦?”

    “哈哈,那就聽閣下的,埋150公斤。”日軍大佐也得意的笑了,“如果真砸到租界了,那只能是因為支那人在倉庫內儲藏的軍火太多,那,可不是帝國陸軍所能控制的,讓他們去找支那人的麻煩吧!”

    “哈哈!”

    三名日軍佐官不由都高聲笑了起來。

    他們的眼前,彷彿出現了一幕令他們極為欣慰的場景。在近2000公斤炸藥爆炸的巨大威力和倉庫內原本彈藥的殉爆下,整座四行倉庫被炸上天,數不清的殘磚剩瓦把租界內蘇州河邊上聚集的中國人砸得屍橫片野,那幫趾高氣昂的藍眼珠們頭破血流的目瞪口呆卻又無可奈何的模樣。

    對於脅板次郎和北島剛雄兩人來說,其實最恨的還真不是四行倉庫內的守軍,而是蘇州河南岸的數萬中國民眾以及那幫趴在沙包工事後面看熱鬧的西方人。

    倉庫內的中國守軍無論把他們打得再慘,那也是兩國交戰生死由命。但那幫不停在一旁替中國守軍歡呼打氣的中國民眾就太可氣了,喊喊“加油”也就算了,竟然還玩新花樣,又是唱歌又是跳舞還有奏樂的,甚至還有不怕死的跳到河裡去搶屍體的。

    這,就太過分了吧!你這樣搞,讓帝國皇軍情何以堪?搞得我們沒有人吶喊助威一樣,要知道,帝國皇軍背後可是同樣有幾千萬島內民眾的支持呢!

    兩個日軍佐官的這種有些畸形的心理其實也可以理解,主場球市一旦火爆,打客場的球員們那個不是羨慕嫉妒恨的?

    而對於西方人,脅板次郎卻是更恨,丫的說好的把中國人全忽悠過去,結果你們辦得什麼狗屁倒灶的事兒?還八嘎的留了一群四硬死硬的中國人在倉庫裡,差點兒沒把大半個步兵聯隊給打成大半個步兵大隊。沒能力也就算了,竟然還敢一邊舔著臉說別打到你租界的一花一草一邊趴一邊嗑著瓜子看戲。

    脅板次郎可是從望遠鏡裡看見不止一個藍眼珠指著血肉模糊的戰場笑得後槽牙都出來了。

    等老子的炸藥把四行倉庫全部送上天,老子看你還笑得出來不。脅板次郎不止一次的在腦海裡YY。

    反正,只要這一招成功,那所有的心頭之氣都出了,脅板次郎甚至已經決定,就算晚上能挖到四行倉庫底下也不慌爆破,而是要等到白天中國人和西洋人多一點兒後再玩大爆破,那怎叫一個“爽”字了得。

    如果不是沒氣氛,脅板次郎都有種在簡陋的指揮部裡高唱一首“櫻花”的衝動。

    而四行倉庫中已經做出決定不再死守四行倉庫準備跑路換個地方打鬼子的雷雄則指著前方正在像土撥鼠一樣辛勤勞作的日軍給陳運發介紹:“小鬼子的援軍來了,陳二哥,知道那幫狗日的是哪裡人不?”

    陳運發看了好一會兒,也沒發現來得這幫日軍和其他日軍有什麼區別,疑惑的搖搖頭:“咋,這幫小鬼子很特殊?漢奸?”

    “在俺們哪兒,叫他們棒槌,一幫忘了老祖宗替小鬼子賣命的棒槌。”雷雄不屑的吐掉嘴裡的菸頭。“根據俺們在閘北和小鬼子的作戰經驗,所有鬼子序列裡,只要是不戴鋼盔的,就是棒槌。”

    “北邊的那幫棒槌?”陳運發卻是眼中寒光四射。

    “是啊!”雷雄漫不經心的答道。“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幫棒槌腦門被門擠了,日嫩良的,給鬼子當狗,鬼子拉屎也沒說拉泡熱的給他們吃,連個鋼盔都不給配。”

    “既然是這幫狗日的,給弟兄們說,炸藥,給老子加到兩百公斤,要玩兒,那老子給他們玩兒個大的。”陳運發磨著後槽牙說道。

    “額……陳二哥,沒必要吧!”雷雄不由打了個哆嗦。“二百公斤,不會把我們自個兒埋裡面吧!”

    “放心,以四行倉庫的地基,只要這二百公斤炸藥不是埋在正下方,垮不了。”陳運發臉上的表情少見的猙獰。

    他可是記得臨行前團座長官專門交代過,小鬼子固然可恨,但這次來得一幫被稱作棒子的二鬼子更可恨。用他的話說,如果死去的小鬼子才是好鬼子,那被剝了皮的二鬼子才是好二鬼子。

    劉浪可是一直記得軍史上對這幫日軍殖民地裡的人組成的軍隊的描述,做為第一支登上南京城樓的部隊,他們在南京的所作所為,更甚日寇。

    連比賽砍人頭的日寇都比不上的凶殘,幾乎不用看細節,劉浪就在心裡徹底對這支棒子軍隊判定了死刑。對日寇第六師團、第十六師團以及棒子軍隊不留俘虜的軍令早在獨立團抵達南京之前就已經在獨立團尉官以上軍官內部傳播開,雖然沒有正式軍令存檔下達,但軍官們都知道,這已經算是軍令了。

    要不然,劉團座早就發話了。他不說話,那就是默認。這種軍令,是不會被存檔的,各人知道就好。至於說敢違抗的,從七亙村之戰一個小兵不尊軍令,劉大柱營長都得光著膀子挨鞭子這事看,用屁股想都知道後果很嚴重。

    沒錯,雷雄不愧是在淞滬打了兩個多月的老兵,他判斷的很對,這個增援來的步兵聯隊正是棒子人組成的軍隊,他們最大的特點就是沒有鋼盔,以及,比日軍還要殘忍的凶殘。

    雖然在未來人們對他們這種無比凶殘心理的產生無從而知,但,不過是想借欺凌更弱者來彰顯自己在主子心中地位的心理作祟罷了。就像獵狗於獵人一般,只有能捕獵更多的獵物,才能得到主子的賞識有肉吃,否則,只能吃翔。

    一幫僕從軍,要不然,一個率領著近3000大軍堂堂的大佐聯隊長也不至於在同級的還是被打至半殘的陸軍大佐面前表現得像條哈巴狗一樣了。其實,就算是北島剛雄這樣的中佐,那位名叫高良弼的大佐也得跪舔。

    誰讓,他是棒槌呢?那都習慣了。

    在長官命令下,拚命掘進的一幫棒槌並不知道,對面的中國守軍將已經運至倉庫40米處的100公斤炸藥,變成了讓雷雄都只齜牙的200公斤。

    沒辦法,誰讓他們是棒槌呢?連陳二哥都少見的磨牙了。m.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7 17:45
第1419章 心好累

    自下午三時開始,或許是猜到了中國人想挖地道逃跑,日軍掘進的速度瘋狂提高。

    若是說以前還利用各種破損建築物遮遮掩掩欲說還羞,後來乾脆就是甩開膀子大干,肉眼可見的,一條條寬1.5米深兩米的野戰戰壕交通壕從左中右三面向四行倉庫逼近。

    本來懶得理會他們,但為了恰如其分的表現出自己的焦急,雷雄終究還是組織人手架起輕重機槍從四樓往下射擊,迫擊炮的射程雖然搆不著,但也向遠處兩百米左右吊射了一陣,炸得日軍陣地上一陣硝煙瀰漫。

    看得是讓蘇州河南岸的中國民眾心裡一陣揪心。

    再怎麼不通軍務,他們也知道,等到土撥鼠一樣的日軍將戰壕挖到四行倉庫下面,那就是四行倉庫守軍的末日。但倉庫守軍的這種居高臨下的射擊,真的作用不大,日軍躲在深深的戰壕裡,戰壕上方還有他們挖掘出的泥土做為工事,斜著射下去的子彈別看打得泥土四濺,但真沒打著幾個人。

    迫擊炮更不用說,打得是後面,可前面的日軍越來越多,頂著子彈挖掘的速度一點兒也不見慢,想阻止他們,除非是那個能將炸藥包或者手榴彈丟到戰壕裡。可那,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啊!

    如果說,整個戰場上,最心急如焚的,恐怕就是蘇州河南岸眼睜睜看著日軍挖掘了一天的中國民眾了。

    就連租界駐軍司令官斯馬萊特,也對日軍指揮官這被揍得鼻青臉腫後才後知後覺想出來的這一招有些欽佩了,換成是他,就算想出這一招也沒辦法用。做為指揮官,他知道麾下的能力,這種高強度的土木作業,他的士兵們可沒這水準。

    日本人,比他想像的要厲害啊!

    遺憾的是,那些勇敢的中國人要戰死了。斯馬萊特准將在心裡微微嘆息,同時準備下令將聚集在南岸的中國民眾組織撤離。如果他猜想的不錯的話,日本人很快將會用挖掘地道爆破的方式對四行倉庫進行最後致命一擊。

    爆炸的衝擊波和磚瓦碎塊絕對會對距離四行倉庫幾十米的租界造成一定影響,可就算知道,租界當局也只能吃個啞巴虧,誰讓他們沒能壓服中國人將那幫極為固執的中國軍隊弄走的呢?

    恐怕這位倔強的山羊鬍老頭也沒想到,日本人遠比他想得要膽大的多,他們可是準備將整個四行倉庫炸上天好砸西方租界一臉血來著。

    比如現在,看著中國人徒勞的射擊,但野戰戰壕卻在三個步兵中隊的努力下向目標瘋狂掘進,兩名日本佐官加一名棒槌大佐臉上的表情分明是:春天來了,春天的腳步越來越近了……

    “報告,聯隊長閣下,發現中國人地道。”隨著一名少尉軍官氣喘吁吁小跑著進來匯報。

    “喲西!”脅板次郎下意識的發出一聲讚歎。“中國人,果然是想逃跑。”

    剛說完,突然發現不太對勁兒,八嘎的這和哥想得不太一樣啊!中國人要跑,不應該是向西方租界方向挖掘嗎?往哥們兒這邊挖,是啥意思?自投羅網?還覺得哥兒幾個挖得太慢替咱們挖地道?

    一時間,幾個剛剛還滿臉春色的日軍佐官集體有點兒懵圈。怎麼說呢?就是那種早在開好房洗好澡躺上床,卻發現開門進來的是個腿毛胸毛比自己還要長幾分的昂藏大漢的心態。

    八嘎!這和俺們美好的設想不太一樣啊!

    與此同時,在四行倉庫裡,雷雄的大嗓門幾乎可以傳到四十米外:“日嫩良的,弟兄們趕緊的給老子填沙包啊!堵死地道口,200公斤啊!快,快,最後一分鐘了。還有,耳朵,都給老子塞好。”

    三條向外延伸出的地道,每個地道頂端都整整齊齊碼放著200公斤的炸藥,就等著鬼子這幫勤勞的土撥鼠們把戰壕挖過來了,只要一挖通,就要點火爆炸了。

    其實,根本不用雷雄大喊,早已對炸藥威力瞭如指掌的士兵們心裡都跟明鏡似的,一旦爆炸,巨大的衝擊波可不是光會殺傷日本人,同樣有一部分衝擊波可就要順著地道衝過來的,200公斤啊!那可是可以把一個步兵連轟上天的大傢伙,不把地道口堵死,等著衝擊波搞自己人嘛?士兵們瘋狂的將泥猴一樣負責地道觀察的弟兄拉上來,然後向垂直接近5米的地道口填塞早已準備在一邊的沙包,填死還不夠,還在上面又堆了十幾包。

    四行倉庫對著蘇州河南岸的幾個窗戶裡也早已將提前就寫好的“全部後退300米,塞好耳朵”的牌子掛了起來,正在和荷槍實彈西方租界士兵對峙的民眾們一看這字條,汗毛都是直豎。為毛要塞耳朵還要跑那麼遠?

    這幾天來,他們可是很瞭解對面的這幫國軍弟兄們,妥妥都是一幫不要命的,他們說後退300米外加塞耳朵,那就預示著馬上要有大事發生。

    死日本人槍下沒啥好怕的,但若是被自己人給弄死了,那多少還是有點兒憋屈的。消息一傳開,這幫擁有著華夏式特有智慧的老百姓們那還會和洋毛子對峙?還對峙個鳥啊!趕緊跑到安全點兒的地方再說。

    看著本來和自己對峙的數萬中國人突然間就這麼潮水般的向租界各條街道湧去,一幫本來還趾高氣昂準備先對天放兩槍把這幫愚昧落後中國人嚇跑的藍眼珠們從軍官到士兵集體有些蒙圈,這是什麼鬼?哥幾個什麼時候這麼英明神武了?一個步兵營而已,就把幾萬中國人給嚇跑了?

    戰壕裡的日本人這邊,看著挖透的地道,也是如臨大敵,一排人拿著槍對著挖戰壕不小心挖透的地道口卻不敢貿然進去,萬一里面蹲著一堆不要命的中國人呢?

    棒槌們雖然傻,但可是惜命的很,增援這裡之前就早已打聽清楚了,四行倉庫裡面就是一幫不要命的中國人,可不能為了軍功連小命都不要了。

    但凡,他們有一個勇敢點兒的,跳下去瞅瞅,就會驚訝的發現,地道里沒有中國人,只有一堆被油紙包好的物質,如果湊得更近點兒,他們就會更驚訝的發現,那玩意兒,叫炸藥。

    而且,這樣的炸藥,安放了三處,只不過另外兩條地道,還沒被他們挖透,要麼距離他們還有幾米,要麼,因為太深,就在他們腳底下。

    “那幫圍觀的支那人,怎麼都跑了?”棒槌大佐第一個反應過來。

    “納尼?”正在懵圈的脅板次郎一呆,拿起望遠鏡向蘇州河南岸望去。

    原來河岸對面黑壓壓讓無比痛恨的中國主場“戰迷”真的不見了,現場遺留的鞋子倒是有不少。

    沒辦法,有過國軍弟兄們爆破一棟樓房的經歷,中國老百姓們都嘰咕的很,鞋子掉了可以找,但若是腦袋被砸了,可是有鞋子都沒用了,撒丫子跑路那是必須的。

    “中國人,有陰謀……”脅板次郎的眼神無比陰鬱。

    北島剛雄和棒槌大佐不假思索的同時點頭,這,狗都知道。

    就是,不知道陰謀是要怎麼陰……反正,他們無比確定,被陰的對象是他們。

    “我們挖地道,是要炸中國人,那他們挖地道,不是為了逃跑,那是要幹什麼?”脅板次郎此時顯示出了他極為睿智的一面。

    如果是雷雄在這兒,一定會為他拍拍巴掌,還要讚歎兩聲:“日嫩良的,這大佐真不是白來的,你的思路捋得很正確,再給你來點兒靈感,你都快想出來了。”

    “他們,不會是要炸我們吧!”棒槌大佐的臉色有些難看。

    聽他這麼一說,脅板次郎的臉色……怎麼說呢?就像是某大佐剛在外面偷情完畢很愉悅的回家後卻看到老婆和七八個男人,還是好友的那種,正在激烈的滾床單一樣……

    “八嘎!命令……”

    他是想喊,讓前線勤勞的土撥鼠們都趕緊撤。因為,透過棒槌大佐這道千古罕有的靈光,脅板次郎的唧唧都嚇得禁不住一縮,中國人,竟然跟他們想的一樣,他們是打算挖地道去炸別個,但別個卻先挖地道來炸他們了。

    只不過,還沒來得及說完,隨著倉庫裡趴在牆體後地面上的雷雄目帶猙獰的怒吼一聲“起爆!”

    “轟轟轟”數百米外傳來三聲震耳欲聾的爆炸就把日軍大佐的話重新堵回嗓子眼。

    隨之而來的是一陣地動山搖,灰塵撲簌簌的不斷掉在張開大口不可置信望著前方欲哭無淚的三名日軍官佐的嘴裡……

    心好累……脅板次郎的眼淚撲簌簌的掉下來。

    步兵第36聯隊在這裡由聯隊變成大隊,補充兵力再戰,再由聯隊變成半個大隊,做為一名堅韌的大日本帝國陸軍,他沒有落淚。但現在,卻是只能哭了。

    中國人,簡直是太壞了,壞到骨子裡了。

    挖地道想跑,哥們兒理解,誰不想活著不是?挖地道放炸藥,哥們兒也可以理解,誰讓大傢伙兒都是聰明人呢?但你們,屬老鼠的嗎?大晚上的不睡覺,一挖,就是三條啊!

    還能不能行了,三面都炸,你這是一點兒活路都不給留啊!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7 17:45
第1420章 就是這麼“喪心病狂”

    是的,左中右三面,200公斤炸藥在距離四行倉庫大約40米的三米地面下,全部起爆。

    衝天而起的泥土和灰塵其實不可怕,三個足有20米直徑超過5米深的大坑也不可怕,位於爆炸核心區域各超過一個小分隊的日軍屍骨無存更不可怕,日軍現在有三千兵力,三個小分隊不過一個步兵小隊,這點人馬算個屁。可怕的是,衝擊波。

    順著戰壕,順著地道狂飆的衝擊波拚命的逸散著200公斤炸藥激發起的可怕能量,順便摧毀著所有能摧毀的一切。

    面對著120加農炮都不縮的四行倉庫在劇烈搖晃,三堆至少埋填了兩噸重的沙包也被可怕的衝擊波衝開,十幾個沙包衝天而起在倉庫裡來了個天女散花。

    要不是雷雄早就命令士兵們分散躲到其餘各處,別說衝出來的衝擊波,就是這沖得老高的沙袋砸下來,都能要人老命。饒是如此,依舊有人被劇烈搖晃下來的水泥碎塊砸傷。

    不過還好,有了第一次爆破的經驗,士兵們都盡力蜷縮著減小受傷害面積,腦袋上也都戴著鋼盔,四行倉庫也足夠結實,沒有太大的水泥塊砸下,些許淤傷對於在戰火中磨礪數月的戰士們實在是算不得什麼。最可怕的反而是耳朵裡不斷傳來的“嗡嗡”聲,如果不是提前塞住了耳朵,恐怕就這幾下,都能把倉庫裡的守軍集體震成聾子。

    直到倉庫不再搖晃了,蜷縮在地上兩耳塞滿棉花的雷雄才朝瞭望孔外望去,饒是他想過200公斤炸藥的可怕,倉庫外地獄一般的場景也讓他忍不住喊了聲:“日嫩良的,老子說炸藥太多了吧……”

    直徑超過20米的巨大爆炸坑距離四行倉庫也不過就30米遠,30米的距離彷彿就在眼前,雷雄完全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擁有豐富水資源的上海地下水很豐富,加上這段時間本就陰雨綿綿,日軍挖掘2米深的戰壕裡都有不少的水,雖然挖了完善的排水溝,水量也不少,本應該全部填入地勢更低的爆炸坑裡,可現在,更可怕的爆炸形成的高溫竟然將水都蒸發乾淨。

    爆炸坑裡除了新鮮的泥土和高溫形成的焦黑,只剩下滴答滴答的水滴,其餘什麼也看不到。

    至於說日軍挖掘的戰壕,爆炸區域內的戰壕早已變成巨坑,附近的戰壕幾乎全部坍塌殆盡。而日軍,更是早就不知所蹤,陣地上,倒是多了不少橫七豎八死形怪異的土黃色。

    從倉庫前四五米到更遠的100多米,到處都散佈著日軍的遺屍。

    這其實還是瞭望孔的視界有限,如果雷雄站到倉庫外,就會發現,何止是倉庫外四五米,就連倉庫三樓的一個窗口的沙包工事上,都還插著一具日軍屍體。

    是的,在巨大的衝擊波下,一名日軍被可怕的能量攜帶著,猶如一桿標槍,半截身子直接插到可防禦重機槍子彈的沙包裡,至於說這名日軍的性命如何。你光是想想用身體當標槍腦袋當槍尖往沙包裡插的情形就可以知道,腦袋或許早就被磨尖了吧!

    其實,不光是脅板次郎被打哭了,棒槌大佐目瞪口呆半響後也是眼淚汪汪的。

    三個步兵中隊啊!除了在150米後方警戒的擲彈筒手和機槍手,參與最前沿挖掘戰壕的可有小六百人,現在,他們都還好嗎?

    顯然,當巨大的衝擊波沿著戰壕狂飆,將一個又一個手舞足蹈的土黃色身影從戰壕裡拋起的時候,棒槌大佐就絕望了,那完全就是玩天女散花好嗎?

    只不過,天女,散的是花。衝擊波,散的,是命。

    別看有的只飛了三四米高就落下,說不定也就是摔斷條腿胳膊啥的,但好歹也算是職業軍人,棒槌大佐心裡清楚的很,巨大的衝擊波其實將人體拋飛的那一刻,那些傢伙就已經死亡了。

    瘋狂的衝擊波遠比兩個被打哭的日軍指揮官想像中的沖的要遠,從距離四行倉庫四十米處一直狂飆到快200米,才算減弱,差點兒沒把兩個陸軍大佐的屎給嚇嚇出來。

    200米的位置,為了威懾四行倉庫裡的中國守軍,他們可是各囤積了近十個機槍小組和擲彈筒組以及大量步兵,如果衝擊波把那幫傢伙都一鍋端的話……

    恐怕,棒槌聯隊從此,就變成真正的棒槌聯隊了,只能拿著步槍上戰場了。

    其實,在這種野地上,就算是衝擊波再兇猛,其主要能量也是向天空噴濺,能沿著戰壕逸散的能量頂多也只有四分之一。而野戰戰壕,本來應該挖成曲裡拐彎,就是要利用各種拐角來減弱各種爆炸引發的衝擊波衝擊。誰若是以為戰壕就應該向電視劇中筆直的一條溝渠一樣,那誰就是大傻叉,那若是掉個炸彈下來,能把整條戰壕的人都給生生震斃。

    200公斤當量的炸藥,如果在構築完善的野戰戰壕面前,絕不至於狂衝如此之遠。可棒槌們真的就是這麼棒槌了,他們修築到倉庫最前沿的野戰戰壕雖然帶點彎兒,但從整體上來看,絕對算得上平直,就和他們在北方的鹽鹼地上種田一樣,有口子形,有井字形,無論橫看豎看都是“二”。

    倒不是說這幫棒槌們不懂軍事常識,好歹指導他們挖掘的也是日軍正規工兵,但偏偏是唱著“春天來了,春天的腳步近了”脅板次郎大佐軍令已下,必須趕在日落之前將野戰戰壕向倉庫掘進至40米的位置。

    他們挖了快六個小時,也總共不過挖了80米,在剩下2個小時的時間裡就要向前掘進四十米,棒槌土撥鼠們也很無奈啊!軍令,是無法違抗的,那只能質量上稍微減減唄!加上中國人的迫擊炮已經不可能攻擊這麼近距離的戰壕,於是,棒槌土撥鼠們主動減少了那些費時費力的彎道放爆炸衝擊波設計,將野戰戰壕修築的很平直很美觀。

    這,也很符合棒槌們的審美觀。

    於是,橫豎都是“二”的野戰戰壕就成為衝擊波最好的發洩渠道,猶如奔騰的野馬,毫無阻礙的狂飆突進,若不是80米後的戰壕還算規整,擁有該有的各類拐角削弱衝擊波的力道,部署在200米後的那些機槍擲彈筒小組絕對也要被一鍋端。

    日軍這邊怎麼一個慘字了得,哀鴻片野。

    租界那邊,卻也不是人間天堂。

    畢竟,他們距離爆炸點最近的,也不過60米遠。

    中國平民們很聰明,當看著倉庫兩翼陣地上騰起兩團耀眼無比的火光,他們就知道,倉庫的那幫不要命的國軍弟兄們又玩兒爆破了。還滯留在街道上的,第一時間,你摟我來我摟你蹲下身捂著頭,躲進屋裡或者屋簷下的,也在衝擊波來臨之前把著屋裡堅固的東西。

    河邊粗大的楊柳被巨大的衝擊波沖得歪歪倒倒的同時也削弱了衝擊波的力道,再加上建築物的阻擋,落到中國平民身上的也沒多少,只是將位於最前沿的數百人給衝到在地罷了,倒是有不少人被搖晃著的建築物掉落下來的瓦塊水泥砸傷。

    但這,相對於肉眼可見的被衝擊波攜帶著煙塵放煙火一般衝起來的日軍來說,又算得了什麼呢?

    從驚天大爆炸中被震得有些懵的中國民眾,看著擔心了整整一個白天的日軍陣地徹底被硝煙籠罩,也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哪怕是被砸得頭破血流,也不由在呆了數十秒後,取下耳朵裡塞著的布條棉花而縱聲歡呼起來。

    原來,弟兄們早有對付他們的辦法啊!這三下炸得,解氣啊!

    “周老哥,腦袋破了,趕緊止血啊!我送你去診所。”估計是這幾天站一起看實況外加分析討論,很多民眾之間也熟悉了,一個身穿馬甲一看就家境條件不咋的中年漢子拉著一個身穿著長褂腦門還在流血卻正在振臂激情歡呼“炸得好”的中年男子勸道。

    “老弟,別拉我,等我先喊兩嗓子先。”血流滿面的中年男子卻是掙開了新結識的原本是黃包車伕友人的手,繼續振臂高呼。

    “阿呦,血流多了,儂會死的。”中年漢子操著濃重的上海口音只跺腳。

    “死,怕什麼?”中年男子不由橫了一眼這幾天都是自己車伕準時準點送到又準時準點送回還只收一半車錢的新朋友,眼中的神色卻有些黯淡,“儂知道吧!昨天跳進河裡的,有我鄰居家的老三,就從我身邊跑出去跳下去的,最後撈上來的時候身上好幾個槍眼,當時人就沒了。他們一大家子哭天喊地的,可是,去他們家弔唁的,是整整一條街的街坊啊!他爹哭成淚人,可是腰桿卻是挺得筆直,這死得值啊!我當時也想跳,就是腿軟,沒敢去,這晚上一閉眼啊!就是趙老三跑到河邊跳下去的模樣,儂說,我是不是膽小鬼。”

    “我知道,儂肯定說我是。”中年人摸摸臉上的血,眼裡的神色反而亮堂起來,“可這血一流啊!儂不知道,我心裡反而好受多了,對面的兄弟不怕死,趙老三不怕死,我周聚財也不是怕死的上海銀……”

    一番話說得黃包車伕目瞪口呆,哪怕他很想說:“老周,儂可莫死,今天的車錢還沒結呢!”但看著血流滿面的老周依舊振臂狂呼的模樣,中年漢子也不由嘶聲裂肺的跟著大吼:“炸得好啊!”

    那一聲吼聲喊出來,心裡,好爽啊!

    中國民眾一天的擔憂隨著接連響起的三次大爆炸煙消雲散。

    租界那幫駐軍可算是倒霉了。雖然他們也是職業軍人,在爆炸“轟然”響起的時候,就第一時間躲進了工事,兩岸邊的柳樹和工事極大的削弱了衝擊波的力道,可依舊還是有不少人被生生震至耳鼻出血。估計,日不落帝國的殘疾人,最少增加百把號人。

    倔強的山羊鬍老頭這回可沒貴重的象牙煙斗可摔了,他只能是呆呆的看著數百米外濃濃的硝煙,好半響,才來了句:“請那楊將軍、張將軍、謝中校過來,條件可以放寬,但這仗,不能再打了。”

    是的,日不落帝國准將知道,這裡真的不能再打了,再打,租界都得被這幫“喪心病狂”的中國人給炸殘了,可憐的日本人,也要被炸瘋了。

    明天,或許就是日本人瘋狂的時候了。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7 17:46
第1421章 決戰,開始了

    三個超級大炸彈真的是炸得日軍痛徹心扉。 小 說    .

    三面正在奮力挖戰壕的三個棒槌步兵中隊基本上被一掃而空,還順便搭上了第36步兵聯隊的三十多名工兵。

    近400號人當場被炸死,200號人倒是救回來時還有口氣,只是,看他們口吐黑紅色鮮血還夾雜著內臟碎片的症狀,估計遲早也是個死。如果再加上被震得兩耳流血基本注定已經成了聾子的200多號人,光是這一炸,棒槌步兵聯隊就少了四個步兵中隊的戰力。

    “你喔媽西吧膏呀!”棒槌大佐在收到戰報的那一刻,好不容易才收回去的淚花終於忍不住再度奔流下來。也顧不得再學主子的口頭禪,徑直罵起了家鄉話。

    只是,這究竟罵的是中國人呢?還是那個下命令讓棒槌們拚命掘進防止中國人逃跑的主子呢?這恐怕只有紅著眼珠子的棒槌大佐自己猜知道了。

    當然了,畢竟死的不是自己手下的兵,而且還是從殖民地征的狗腿子,脅板次郎大佐雖然很鬱悶但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心痛,只是面子上有些難堪,尤其是當棒槌大佐拿著家鄉語痛罵時,他很想指著這貨的鼻子吼問:“八嘎!你丫罵誰?”

    不過,是在他的指揮下人家才一下沒了好幾百號人,就算是指著和尚罵禿子,這會兒他也只能先捏著鼻子認了。要知道,此次淞滬之戰,棒槌兵團可是出兵了足足三萬人,就算是狗,那也是狗中的藏獒,把別人惹急眼了,那後果也不是他一個小小的陸軍大佐所能承擔的。

    只是,現在能怎麼辦?利用夜色對四行倉庫繼續發動強攻?脅板次郎倒是對這個想法有些心動,可看看棒槌大佐盯著戰報淚眼婆娑的那個孬種樣,也只能強自按下這個誘人的想法,拍拍痛哭流涕的棒槌大佐安慰道:“帝國勇士的英勇我一定會向師團長閣下匯報的,中國人現在也已經黔驢技窮了,今天亦是他們最後的掙扎,明天,明天我保證一定會攻下四行倉庫,用中國人的頭顱給死去的勇士們祭奠。”

    “嗨意!”棒槌大佐終究不愧是當官的,知道無論怎麼不滿,他這條狗也不能把主子怎麼樣,收起悲聲,咬牙切齒的重重點頭。“職下請求,明天我軍當為第一進攻序列,只有將帝**旗插上四行倉庫樓頂,才能洗刷恥辱。”

    這其實也是棒槌大佐向脅板次郎示好的方式,以彌補方才情緒有些過於激動指著和尚罵禿子的過失。

    “喲西,高君,我相信你部的戰鬥力,第一個登上中國人陣地的榮耀一定是屬於你們的。”脅板次郎臉上露出一絲微笑,溫言鼓勵道。

    別人都服軟了,脅板次郎自然也就不能老端著架子,畢竟,明天送死的可是那幫狗腿子。依據脅板次郎對四行倉庫中國守軍的戰鬥力分析,明天就算是攻克四行倉庫,最少也得付出近千人的傷亡,現在有冤大頭主動請戰,說幾句漂亮話又有什麼不行的?

    雖然遭受重創,但脅板次郎還是分析出,這應該是倉庫內守軍的最後招數了,剩下的,就只能死扛硬頂。三個大坑雖然葬送了數百棒槌勇士的性命,但這三個大坑也昭示著中國人再也沒有能力挖掘地道了。

    所以,當夜色降臨後,日軍並沒有休息,而是利用夜色,繼續在前線對被大爆炸破壞掉的戰壕進行修整,並進駐了最少三個步兵中隊從三面進入野戰戰壕,並以每個步兵小隊佔據一道戰壕分成三道防線對四行倉庫進行嚴密封鎖。

    躲在半永固工事裡的三個探照燈將整個四行倉庫照得雪亮,這樣的佈置,就算中國人想利用黑夜的掩護進行襲擾,那也只能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而在蘇州河南岸,日軍的間諜也紛紛湧入,他們的任務是監測這一帶有沒有地底挖掘的聲音,如果一旦有,迅速根據聲音找到出口。脅板次郎不怕對手跑,反而怕他們不跑,一旦他們敢跑到租界,那他將不費吹灰之力就能通過租界駐軍將這幫可惡的敵人羈押。透過前幾日威脅租界駐軍成功,他已經試探出這幫西方人的深淺,除了不能正面軍事衝突以外,在強大的大日本帝國和弱小的中國兩者之間做選擇的話,西方人沒那麼神聖。

    如果不跑,那中國人只能是甕中之鱉。脅板次郎已經暗下決心,明天就是決戰之時,無論棒槌聯隊死多少人,就算全部戰死,明天也要攻克這個給了他無數恥辱的堡壘。

    日軍忙忙碌碌的像土撥鼠一樣挖掘著戰壕繼續對四行倉庫進行封鎖,但四行倉庫裡的中國守軍卻是視而不見,一片沉寂,彷彿都睡著了。

    直到清晨,四行倉庫裡依舊是一片漆黑,沉寂得令人感覺可怕。

    至少,在位於倉庫500米外的第36步兵聯隊的日軍眼裡是這樣的。這幫經過數日苦戰,已經只剩下500多人的殘兵今天被安排在第四波強攻序列裡。他們可是知道,別看那個堡壘現在看著很安靜,可若是當你一進攻進入一百米的範圍內,那個可怕的堡壘就會像一頭被激怒了的野豬,從中飛出的子彈炮彈會打得你蛋蛋都是腫的。之前,他們上千同僚就是這樣被打沒的。

    現在看這架勢,又要強攻了,不少日軍將“千人針”護身符忐忑的放到了胸前,雖然知道沒什麼卵用,但在這樣的時候,多一絲慰藉也是好的。

    不過,雖然心尖兒直打顫,但看著數十米外正在戰壕裡聚集聽著幾個陸軍佐官訓話的棒槌們,日軍心裡還是多了一絲安慰。不管怎麼說,有倒霉蛋去當炮灰,而且還是高達三波,等輪到他們的時候,或許中國人的陣地就已經被攻克了呢?

    前所未有的,第36步兵聯隊正宗的大日本帝國陸軍們,對平日裡壓根不帶正眼看的僕從軍寄予了無比高的期望,希望他們能一舉攻克敵人的可怕堡壘,而不用自己去彰顯大日本帝國陸軍的英勇。

    因為,那基本上是代表著死亡。能不死,還是不死的好。已經被打寒了膽的日軍早已沒了幾天前嗷嗷叫著迎著槍林彈雨衝鋒的銳氣,戰鬥力更是早已今非昔比。所謂的武士道精神,在綿綿不絕的死亡面前,也成了一戳就破的美麗肥皂泡。

    照例,又是一輪兇猛的炮火覆蓋,四行倉庫前被轟成一片火海。

    直至一個小時後,炮火逐漸減弱,棒槌聯隊的士兵們被軍官們驅趕著從150米外的戰壕裡彎著腰進入了昨晚才修繕好的最前沿距離四行倉庫50米的戰壕,等著發動第一輪強攻。

    棒槌們本就屬於面色僵硬的那一種,這會兒自然更是面色鐵青,拚命咬著牙關不讓自己的牙齒上下打架,哪怕絕大多數人早已快嚇尿了。雖然沒和四行倉庫中國守軍正面交戰過,但昨天傍晚那三聲大爆炸所造成的悲催的一幕一直在他們頭腦中盤旋,提醒著他們,對面的敵人,遠比他們曾經碰到過的敵人要可怕的多。

    這第一波沖上去,不是找死是什麼?哪怕聯隊長已經許諾,誰先衝入四行倉庫,不論是誰,立刻官升三級並獎勵日元1000,可那也得先活著才能享受啊!

    50米的衝鋒距離,已經足夠他們死上好幾遍了。

    蘇州河南岸的中國民眾到的也很準時,從早上7點天濛濛亮開始,就有人開始聚集,到了8點,又是人山人海。

    昨天被掉落的瓦片砸得頭破血流的長褂中年男子又來了,雖然腦袋包紮得像個粽子,眼睛也腫得眯成了一條縫。

    “周老哥,小鬼子又要進攻了,今天儂怎麼看?”這幾天就做他一人生意的黃包車伕習慣性的詢問道。

    討論戰場形態,已經成為兩人的日常。做為茶館老闆的周聚財好歹讀過幾天書,見識也廣一些,又能按時保質的付車錢,自然成為二人組的主心骨。

    “今天,難啊!”長褂中年男搖搖頭一臉苦澀。“儂看,小鬼子把戰壕都挖到距離倉庫幾十米的地方了,只用不到十秒,他們就可以衝到倉庫下面,而且,天知道他們會不會利用上面的進攻做掩護,下面再挖地道埋炸藥?一旦埋上炸藥,四行倉庫,危險了。”

    “嘶那怎麼辦?”黃包車伕倒吸一口冷氣。“不能再像昨天一樣埋上炸藥,炸死鬼子嗎?”

    “儂以為,挖條地道有那麼容易?”長褂中年男不由瞪了黃包車伕一眼。“倉庫裡就那麼點兒弟兄,白天還要作戰,晚上再挖地道,就算他們都是鐵人,也是受不住的。”

    “阿喲!那長官們可不就死定了,怎麼辦?”聽老周這麼一分析,黃包車伕臉上越發的焦急,搓著雙手只跺腳。

    “急什麼?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們在這兒看了這麼多天了,對面的弟兄們那一天不是岌岌可危,但那一天不是把鬼子殺得人仰馬翻。”長褂中年男橫一眼同伴,自信的說道。“儂放心,今天還是外甥打燈籠——找舅,必須殺得小鬼子屁滾尿流才行。對面的弟兄們,裡面有高人那!”

    只是,隨著時間的推移。

    已經離開戰壕,在軍官們的厲聲驅使下,在十幾挺重機槍瘋狂射擊以及最少三十具擲彈筒轟擊的掩護下,第一波進攻的棒槌兵們開始提著槍彎著腰小跑的時候,四行倉庫中,依舊是一片沉寂。

    “開槍啊!弟兄們開槍啊!”長褂中年男子不由開始跺腳,臉上的汗也不由大顆大顆的滴落。“再不開槍,就來不及了。”

    距離倉庫最近的沒有戴鋼盔的日軍,只有三十多米了。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7 17:47
第1422章 失敗,已成定局

    可惜,四行倉庫依舊靜悄悄的。

    彷彿,瘋狂的重機槍射擊和擲彈筒的轟炸依舊叫不醒沉睡中的中國軍人。

    反常的令人驚懼。

    蘇州河南岸的中國民眾固然是急得直跺腳,進攻進展還算順利,至今一人未死甚至未傷的日軍也很懵逼。一不小心腳滑掉到昨日大爆炸那個大坑裡差點兒沒被大坑裡的積水給淹死的那個蠢蛋忽略不計。

    “八嘎!中國人有陰謀……”脅板次郎咬牙切齒的快把手裡的望遠鏡給捏碎了。

    “又有陰謀,那是不是先停止進攻?”棒槌大佐快被脅板次郎大佐的“中國人陰謀論”給嚇尿了,昨天他說了聲中國人有陰謀,他就死傷達800眾,今天,又該死多少人?

    “八嘎!在戰場上,把屁股對準敵人,是更愚蠢的選擇。”脅板次郎怒瞪一眼身邊藏獒級的狗腿子。“今天是決戰時刻,沒有陰謀要上,有陰謀也要上。後退者,格殺勿論。”

    不這樣說,脅板次郎實在是怕這貨要追問,“中國人啥陰謀?”那他該怎麼回答?八嘎的,他也想不到啊!中國人這是玩兒的那一出啊!

    兩腿發軟的棒槌兵已經衝到倉庫大樓的牆壁下,除了重機槍還在有針對性的對著這幾日記錄下來的火力點在覆蓋攻擊,擲彈筒轟擊早已停下來了。

    四行倉庫還是寂靜一片。

    “肯定有新招數,從窗口或者天台上丟炸藥包炸死那幫龜孫!”長褂中年男目睜欲裂,跺著腳吼道。

    “肯定是,這就是儂上次說的誘蛇出洞吧!”黃包車伕也點點頭滿懷希冀地應和道。然後,疑惑的看向自己這位新朋友兼老客戶:“周老哥,儂怎麼還說上河南話了呢?”

    “河南話咋了,河南人也是中國人,委員長都說過,但凡戰端一起,人不分老幼,地不分南北……”中年長褂男慷慨激昂道。

    “儂說得對,不,恁說的對。只要和狗日的龜孫小鬼子打仗,俺們都是中國人。”黃包車伕操著一口純正的河南腔說道。

    “老鄉啊!”長褂中年男不由一呆。

    “俺駐馬店的,恁哪兒的。”

    “俺鄭州的。”

    “隔的不遠!”

    “不慌扯這個,專心看弟兄們弄死龜孫的。”中年長褂男看著鬼子兵躲到死角牆壁下越集越多,不由急了,高高舉起手,“弟兄們,丟炸藥包啊!弄死龜孫的。”

    “炸,炸死狗日的。”

    “快炸啊!炸死驢日的。”

    “炸!”

    隨著他的喊聲,來自天南海北的中國民眾們操著自己最熟練的家鄉俚語高聲喊著,當然核心思想都差不多,不打槍了,那總該丟炸藥包炸吧!昨天那一炸算是讓人過足了癮。別看小鬼子囂張,弄幾顆大炸彈,小鬼子一樣歇菜。

    處於安全起見,有著華夏式智慧的中國民眾們這次可都離著四行倉庫最少也有200米遠,自身安全還是要保障的。要不然怎麼看殺鬼子呢!

    數萬人高喊是怎麼樣一個情況,估計在後世親身去過足球聯賽決賽現場的人們有過體驗,那數萬人爆發出來的聲浪,幾乎能將屋頂掀翻,身在其中的人根本聽不到其他任何聲音,包括自己聲嘶力竭的跟著一起吶喊的聲音。

    中國民眾這會兒倒是情緒激昂了,可山崩地裂的吶喊聲卻把衝到牆壁下的棒槌兵們嚇得不輕,雖然大多數人並不是很懂中國話,但“炸”這一詞,他們還是聽得懂的。

    看看高達26米雄偉的四行倉庫,棒槌兵們的腦仁都是疼的,除了忙著堆炸藥包準備爆破的士兵,其餘士兵幾乎都是夾著腿將步槍一致對準上方,只要一出現人影,就開槍。

    雖然他們也知道,那並沒有什麼卵用,人家只需要丟一顆小小的手榴彈,都有可能把炸藥包引爆,然後……

    自然是“嘭”的一聲,就像那幫可惡的中國人喊的一樣,大傢伙兒都得炸上天。

    可以說,雖然四行倉庫沒有任何動靜,但無論是倉庫下的棒槌兵,還是數十米外數百米外的日軍上上下下,那一顆心都是懸著的。

    包括拿著望遠鏡默默關注著這一切的脅板次郎在內,爆出青筋的手顯示著脅板次郎內心的激動與無比的忐忑。只要再給前線的狗腿子們一分鐘,不,三十秒就行。

    自從一個步兵小隊只用了不超過三分鐘盡數戰死在倉庫一樓大廳裡,脅板次郎就已經徹底放棄了從大門硬攻的打算,還算嫻熟的軍事常識告訴他,那裡面肯定有中國人佈置的重火力點,空蕩蕩沒有絲毫遮擋的大廳就是個陷阱,無論多少人命也填不滿那個大坑。

    唯有對牆壁進行爆破,從幾條路攻進去才是正道,只要進了大樓內,失去牆壁掩護的中國人就會完蛋。現在正在放置炸藥的死角高達四處,70毫米步兵炮和75毫米山炮拿牆壁沒有辦法,那是炸藥威力不夠,牆壁下埋放的五六個炸藥包總共超過30公斤炸藥足以將一輛坦克炸上天的同時也足以將厚達一米的牆壁破開一個大口子。

    就怕,中國人有陰謀啊!隨著炸藥包的安置,棒槌兵們紛紛撤離,脅板次郎的心裡卻是半點兒也沒放鬆,相反是汗出如漿。以他和對手連續交戰幾天的經驗,這種可怕的平靜裡,往往藏著更大的風暴。

    可是,中國人打著什麼主意呢?無論脅板次郎如何絞盡腦汁,也想不到為何到現在中國守軍也不出現,哪怕他們開上一槍,也是好的啊!至少知道他們想幹啥。

    三國時,諸葛孔明為何一人獨坐城牆之上,大門洞開,彈了首小曲,就把帶著數萬雄兵的司馬懿嚇得不敢寸進?那就是源於人們對未知的恐懼。

    現在脅板次郎也是這個心理。不過,他唯一比司馬懿要好一點兒的就是,他依舊還在驅使著士兵在對堅牆厚壁進行爆破。四行倉庫目前擺出的空城計,還沒有完全嚇住他,哪怕很蛋疼。

    當然了,那主要也是因為,前方都是狗腿子棒槌兵,真正屬於他麾下第36步兵聯隊的,幾乎都還在500米之外戰壕裡待命。就算中國人把四行倉庫變成個超級大炸彈,死得也是狗腿子而不是自己,怕個鳥啊!

    想到這兒,脅板次郎的心神多少穩定下來,面色嚴峻的下了道軍令:“命令前線所有沒有參與進攻的帝國勇士,全部藏身戰壕,沒有軍令,不得輕易冒進。”

    這也算是脅板次郎為遭遇中國人的陰謀而預先埋下的伏筆,萬一真那樣了,好歹,沒讓所有棒槌兵送死,至於說位於前線的近兩個步兵中隊的棒槌兵,死了,也就死了吧!為帝國盡忠是他們的人生目標。

    隨著“轟轟轟”幾聲巨響,碩大的四行倉庫都在顫抖。足足四處各自埋下了超過三十公斤炸藥,就算堅固如四行倉庫,也有些承受不住了。

    硝煙散盡,出現在所有人面前的,曾經巍峨的四行倉庫大片的牆體垮塌,在倉庫下方形成新的廢墟,四個幾乎可以開進一輛坦克的大洞就像是四行倉庫哭泣著的大嘴,昭示著四行倉庫守軍即將遭受的噩運。

    倉庫堅固的牆壁,被爆破開了。重新從五十米外戰壕裡衝出的近300日軍在十秒鐘之後就會從爆破口瘋狂湧入,倉庫裡的守軍,將會迎來最後一戰。

    “為什麼沒有炸龜孫的?為什麼連開槍的人都沒有?人呢?昨天都還在的啊!”黃包車伕帶著濃重的哭音喃喃自語。

    這幾天來,四行倉庫的守軍就是他的精神圖騰,為此他寧願連養一家老小的拉車生意都不做了,每天來此地看著他們殺日本鬼子,要不是有老周的每天十個銅子撐著,家裡的三個娃連米湯都快喝不起了。可他依然還是來了,不為別的,四行倉庫的中國守軍每打死一名小鬼子,都讓他覺得自己的腰桿硬一分。

    他在那些西洋人面前,腰桿早已彎得太疼了。

    他做夢都想有一天,他不用彎著腰給那些黃頭髮藍眼珠的洋人問好,更不用彎著腰去地上撿被他們丟在地上的銅子兒,雖然這樣的日子已經讓這個來上海灘打拚十五年的壯勞力早已麻木。

    可,並不意味著這個普通的中國人沒有夢想,他夢想著自己的兒子不要再這樣。

    終於,那些面對著兵力遠強於他們的日本鬼子依舊奮勇抗爭的中國軍人給了他希望,原來,中國人的軍隊,也可以這麼強。只要強,遲早有一天,他們能趕走日本人,也能趕走這些在租界裡西洋人。

    這裡,是中國人的地盤,不是外國佬的。

    這就是一個每天靠拉車維持全家老小生存的最平凡中國車伕堅持每天來此支持這支孤軍的理由。願望很小,但也很大。

    可連想都不敢想,這樣的民族還有希望嗎?黃包車伕雖然不是太明白那些穿著中山裝在人群中宣傳全民抗戰標語的青年學生們的口號,但他多少還是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你至少得敢想。

    四行倉庫守軍的勇,成為了點亮這個最平凡中國車伕心裡希望的那顆寶貴的火種。

    可是現在,這顆火種就要熄滅了嗎?

    這一刻,和日軍的興奮不同,數萬中國民眾是沉寂的,是絕望的。

    連續數日給日軍重大殺傷的中國軍隊不見了,他們是害怕了嗎?他們是沒子彈了嗎?他們究竟是怎麼了?

    但不管怎樣,日軍已經炸開了曾經他們不可踰越的四行倉庫厚實的牆壁,他們,正在喊著令人噁心的“板載”朝著那四個大洞蜂擁而入。

    失敗,已成定局。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7 17:48
第1423章 沒人照樣嚇死你

    懷揣著忐忑與興奮的棒槌兵們湧入爆破的洞口,足足兩分鐘,卻沒有人們想像中的激烈槍聲傳來。

    數萬中國民眾幾乎停止了呼吸,野外戰壕裡的日軍和脅板次郎等幾位日軍佐官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那幾個大洞,就像是巨獸猙獰的大口,把數百日軍全部吞噬。

    整個現場,一片靜寂。

    直到一名日軍瘋狂的跑出來,大聲歡呼著:“勝利,勝利!中國人跑了!”,四行倉庫樓頂也逐漸出現棒槌兵的身影,他們用力揮舞著綁在刺刀上的太陽旗,展示著屬於他們光榮,戰壕裡的日軍的情緒才被點爆,從戰壕裡紛紛跳出來,舉著槍縱聲嘶吼著“帝國萬歲!”

    那是屬於日軍的勝利,哪怕他們是攻佔了一座空無一人的堡壘,但也意味著他們贏了,中國人苦苦堅守了一週的這塊最後陣地,也被他們攻克了。

    數萬中國民眾瞬間淚流滿面,堅守了一週的上海最後陣地,丟了。不少人看著日軍得意洋洋揮舞的太陽旗,不由痛哭失聲。

    “這是咋弄的,咋這麼容易就把倉庫丟了。”黃包車伕臉色灰敗,一屁股坐在地上喃喃自語。

    “老弟,別難過,倉庫丟了,但對面的弟兄們沒事。”長褂中年男呆了半響,拍著黃包車伕安慰道。“你看,到現在為止,倉庫裡一聲槍聲都沒響過,那說明啥?說明弟兄們早就撤了,日本鬼子不過撲了個空而已,有啥好得意的?這說明咱中國軍隊強啊!想打就打,想走就走,日本鬼子只能跟著後面吃屁呢!”

    “說得也是,長官們撤了就好,只要活著,到哪兒不能打鬼子?”黃包車伕的情緒又明顯高漲起來。

    “行啊老弟,在這兒幾天不是白看的,這句話說得有水平那!只要活著,在哪兒不是打鬼子,有水平。”長褂中年男心情大好之下,不由誇起自己這位同伴起來。

    “那還不是跟你周老哥學的嘛!”黃包車伕咧開嘴笑了。“你別說,以前看到日本人我就怕得要死,現在啊!給老子一桿槍,老子也敢跟他們比劃兩下子,他們不也就那兩下子,打完炮了就衝鋒,衝不進去就繼續打炮?”

    “哈哈!說的有道理,小鬼子沒啥可怕的,別看現在他們勢大,總有一天,咱中國人弄死他個龜孫。”……

    不少中國民眾這會兒估計也回過神來了,小鬼子一槍未發就佔領了四行倉庫,那不是證明著那幫誓死不撤的中國軍人們撤了嘛!雖說看著日本人在倉庫頂上耀武揚威的揮舞著刺刀和太陽旗讓人極為不爽,但總歸是人沒事就好。

    只是,很少有人像二人組一樣有樂觀的性格,看著上海最後一塊陣地終於陷落,心裡忍不住還是有些發堵。依舊躊躇著不肯離去。

    他們的心理,終究還是懷著最後一絲希望。說不定,那批勇敢的軍人只是示敵以弱,不知道又從那個地方冒出來,把這幫正洋洋得意的鬼子兵給幹掉了呢!

    說實話,現場除了心裡正在發堵的中國民眾,日本人,也不是所有人心裡都開心的。

    比如位於500米戰壕裡的預備第四波進攻的第36步兵聯隊的幾百號人,這會兒心裡是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尤其是看著一幫平時他們看不起的僕從兵們在陣地上高舉著步槍歡呼的時候。

    那心裡啊!真是五味雜陳。

    一方面,他們為不用再上槍林彈雨的戰場而感到慶幸,而另一方面,卻不免有些酸溜溜的,早知道會這樣,他們就第一波上了,那個登上倉庫頂樓揮舞著軍旗的榮耀本應該是屬於他們的。

    中國人,太壞了。把他們按在地上使勁兒摩擦,結果換成這幫狗腿子上去,中國人卻一聲不響的開溜了,這是專門和第36步兵聯隊作對的吧!

    不光是第36步兵聯隊的普通士兵有這想法,包括他們的兩位指揮官,脅板次郎和北島剛雄也是這麼想的。聽著從倉庫裡跑出來報信的棒槌兵高聲匯報倉庫裡一個中國人的身影都沒發現,他們輕而易舉的就佔領了整個倉庫的時候,脅板次郎絲毫沒有勝利的喜悅,反而一口老血都要噴出來了。

    不是說好的血戰至最後一個人嗎?你們不講信譽啊!脅板次郎壓根沒有理會後槽牙都要笑出來的棒槌大佐,反而鐵青著臉色下達了軍令:“現在慶祝還太早了,中國人陰謀大大的,命令全軍不得妄動,進入四行倉庫的兩個步兵中隊迅速撤退,留下兩個步兵小隊對四行倉庫裡面進行徹查,找到中國人是通過什麼途徑溜走的,不,或許,他們還藏身在一個我們還沒發現的地方,又或許,他們藏著足以將整座四行倉庫送上天的炸藥。”

    本來,棒槌大佐對於脅板次郎這種完成了作戰任務卻沒個好臉色的態度還有些不滿,但一聽到脅板次郎最後一句話,所有的不滿頓時化成驚懼,渾身的汗毛都快豎起來了。實在是,中國人昨天用炸藥把他都炸出了陰影。

    一槍沒放,就是挖戰壕而已,結果三個步兵中隊成了灰灰,一個步兵中隊成了聾子,這樣的結果,杯弓蛇影症狀都是輕的。

    隨著日軍指揮部的軍令下達,然後,中國民眾就看見,還在歡呼的鬼子兵麻溜的重新躲回了戰壕,樓頂上得意吼著“帝國萬歲”揮舞著太陽旗的鬼子兵不見了,一群沒戴鋼盔的鬼子兵從大樓裡狂奔而出跳進了最近的戰壕。

    “咱的人又打回來了?”黃包車伕目瞪口呆的看著日本兵瘋狂撤退,帶著幾分欣喜問道。“沒打槍啊!”

    長袍中年男也皺起了眉頭,支棱著耳朵聽了半響,搖搖頭道:“沒槍聲,也沒喊打喊殺的聲音,不像是咱們的人打回來了。”

    “那他們跑啥?”……

    過來半響,長袍中年男反應過來了,臉上湧起興奮,一拍巴掌道:“跑啥?嘿,小鬼子怕炸彈呢?咱們的人估計早就跑租界來了,臨走的時候,肯定在倉庫裡放炸藥了,小鬼子這是發現了,嚇得屁股尿流的跑了。”

    “那為啥還不炸呢?眼看小鬼子都跑光了啊!”黃包車伕滿臉懊惱。

    “是啊!咋不炸呢?”長袍中年男也是一臉懊惱。“估計,長官們沒算好時間吧!哎!可惜了,要是引線足夠長,一直弄到這邊,老子一按起爆器,進去的龜孫一個都莫想跑。”

    兩個普通中國百姓利用他們這幾天現場觀摩的實戰學習到的堪稱貧瘠的軍事常識對這一幕進行分析,自然也只能是摸到皮毛而找不準關鍵點。實際上,別說是他們,就算是職業軍人,這會兒也無法確定四行倉庫中國守軍的真正意圖。

    因為,守軍消失了,憑空消失在被日軍團團圍住的四行倉庫裡。

    日軍,在四行倉庫裡進行地毯式搜索,企圖找到昨天還製造了恐怖大爆炸的中國軍人,哪怕是離去,也要知道他們是怎麼溜的。

    租界駐軍司令官山羊鬍老頭這一刻也是懵逼的,雖然他對於中日兩軍終於不用在租界邊上大打出手而感覺高興,但他也知道,昨天晚上,倉庫裡的中國守軍並沒有渡過蘇州河來到租界,哪怕他內心是無比歡迎中國軍隊放下武器放棄抵抗進入這裡的。

    可是,已經在蘇州河南岸沿線築起近1000米工事的准將敢用他的日不落帝國男爵爵位擔保,昨晚決沒有一名中國軍人越過他麾下的工事進入租界。

    那,中國人,去哪兒了?難不成,他們從天上飛走了?

    飛天,是不可能的,一到晚上四周便被照得雪亮的四行倉庫樓頂,就算他們全部長上翅膀,也不可能無聲無息的飛走。那只能是遁地。日不落帝國准將臉皮微微一抽,中國人真的是好算計啊!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拚命抵抗了一星期給了普通中國人無數希望和勇氣,暗地裡卻是早已偷偷開挖了地道隨時準備逃跑,而且,地道的出口就在租界內,這個可能性絕對超過百分之九十九。

    否則,光靠人力掘進,沒人能在一週的時間裡挖出超過200米的地道,尤其是還要挖過蘇州河底,其實就算是這樣,在准將看來,那也是奇蹟一般地工程。

    實際上,他依舊小看了從四行倉庫向租界挖掘地道的難度,為了這條能穿越蘇州河底長達1500米的地道,杜大老闆僱傭了近100人分成三班日夜不停工花費了足足半年,才算是完工。想靠四行倉庫內守軍獨立完成這個工程,哪怕只是像准將那樣猜想的200米,沒一個月,那是想也別想。

    山羊鬍老頭能這樣想,脅板次郎自然也想得到,第一時間就命令兩個搜查四行倉庫的步兵小隊,除尋找爆炸物外,另外一個重點就是尋找地道入口。和斯馬萊特准將想像的稍微有些不同,他固執的認為中國人很有可能沒來得及挖通去往租界的地道,他們不過是藏身在地底的某個地方,企圖等到所有人放鬆警惕的時候,他們再殺個回馬槍。

    根據四行倉庫中國守軍的狡猾程度,他判斷這個可能性最少高於百分之八十。

    不得不說,久病成良醫這個說法是對的,被中國守軍按在地上摩擦了一週後,這位日軍大佐的思維被擴展了很多,以前很多不可能的想法現在都被他堅定的認為很有可能。

    哪怕他這個說法讓已經建功立業覺得人生到達巔峰的棒槌大佐低下頭暗自直撇嘴。

    在他看來,可憐的脅板次郎大佐已經被中國人嚇壞了。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7 17:48
第1424章 大佐閣下,英明!

    日軍在等待,等待倉庫裡的搜查結果,等待指揮官宣佈戰場最後的勝利。

    中國民眾也不甘心離開。日軍的謹慎讓他們認為或許還有轉機。

    哪怕勇敢的弟兄們沒再殺回來,出其不意的來幾枚炸彈爆炸,那也是好的,哪怕來個超級大炸彈把四行倉庫送上天呢?

    這個想法別說中國人有,就連租界駐軍司令官斯馬萊特都有,昨天那幫中國人又不是沒這麼幹過,這樣來一次絕對不會有什麼稀奇,看倉庫外的日軍都躲在野戰戰壕裡的模樣就知道,他們也不是沒這麼想過。

    於是,租界駐軍也在撤離,離開看似平靜的四行倉庫遠遠的。至於遠遠圍觀而不願離開的中國人,這一次,西方駐軍沒管。昨天大爆炸的時候,中國人個個跑得比兔子還快,誰提醒過他們?上百個租界駐軍直接被巨大的爆炸聲炸得耳膜都震破了這鍋他們得背。

    不過,在租界駐軍瘋狂後撤的時候,三位被斯馬萊特邀請來觀戰的中國軍官卻是離開視野極佳並足夠堅固的觀察所,和中國民眾站在了一起。

    一個中將一個少將外加一個中校,他們的到來讓有些躁動不安的人群安靜了許多。將軍都不怕死,他們這些平頭老百姓怕個什麼?如果真的四行倉庫發生大爆炸了,那先死的也是倉庫裡的小鬼子,他們好歹在200米外,躲一躲還是來得及的。

    “中民老弟,你這幫屬下究竟在玩什麼花活?”陸軍中將擰著眉頭問道。

    前天傍晚“誓死不退,我們背後就是上海,上海背後就是南京,南京之後就是家園”震耳發聵的吼聲還猶在耳側,結果今天就一槍不放的開溜了,這稍微有點兒大的反差讓上海警備司令官心裡猶如被一萬匹馬踏過,泥濘的不要不要的。

    當然了,最關鍵的是,他摸不準這幫士兵們想幹什麼。雖然他為了安這數萬民眾的心,選擇站在了這裡,但心裡終究也還是有些七上八下,倉庫裡被埋上炸藥的幾率超過百分之八十。現在沒炸,指不定什麼時候就爆炸了。

    他可是知道,第88師撤退的時候,在倉庫裡可留下了大量的軍需,弄點兒炸藥把四行倉庫送上天,是再容易不過的事兒。

    “他們早已脫離軍籍,不再是我542團的兵了,他們想幹什麼,我也不知道。”謝晉元一臉苦笑著回答,繼而臉色一正,又道:“不過,我敢確定的是,他們不會如此輕易讓日本鬼子佔領四行倉庫的。”

    做為親身參與過四行倉庫戰鬥的指揮官,謝晉元知道四行倉庫並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別看日軍勢眾,但只要不出動150以上重炮轟擊,以雷雄麾下第一步兵連的戰力和龐大的彈藥糧食儲備,倉庫守軍再戰三天是一點問題也沒有。可他們現在竟然就撤了,除非是發生了什麼,讓倉庫守軍有不得不退的理由。

    但究竟發生了什麼,他也不得而知。他唯一能確定的是,如果雷雄他們想撤,完全可以安全撤離。

    謝晉元是個很合格的團級指揮官,他想到了所有,但他終究不是戰區級別的指揮官,他不知道,整個淞滬戰區數十萬軍隊的生死存亡時刻即將到來。

    劉浪要率領獨立團迎難而上,抵達淞滬末期最血腥的戰場,那也是挽救淞滬數十萬大軍的最後節點,若不然,曾經時空中的大潰退就在眼前。

    他需要一支戰力強悍的偵察兵分隊先期抵達戰場,對戰場進行偵察,沒有詳盡的戰場地理分析,獨立團的戰力再強悍,也不過是撲向火堆的飛蛾。死,不是劉浪最害怕的,他害怕的是,他和獨立團盡數戰死,也改變不了最終結局,那才是他的錐心之痛。

    他既然來到這個時代,他就得為這個時代的人們做點什麼,他不能忘記大屠殺紀念館那一排排刻著名字的石碑,那是未來數十年甚至數百年整個民族之殤。

    和這相比,四行倉庫之戰基本已經完成既定目標,既大量殺傷了日軍,又鼓舞了全國軍民抗戰熱情,再打下去也不可能再創大的輝煌,不如急流勇退,將好鋼用在刀刃上。

    所以,在昨日上午,他就密令陳運發,整個第一特種小分隊轉移戰場,如果可能的話,帶著雷雄和他的步兵連一起抵達新的戰場。馬上要趕赴淞滬的那一戰,劉浪也沒有把握,他需要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哪怕是只剩下80人的步兵連,也是劉浪需要的力量。

    還好,陳運發說服了雷雄。

    不管怎樣,除了四行倉庫守軍自己,沒有人知道他們去哪兒了,又或者是怎樣對日軍做出最後的反擊。

    所有人都只能等待。

    包括日軍自己,尤其是被軍令滯留在四行倉庫中負責搜查敵人去向以及可能存在炸彈的兩個步兵小隊,那真是猶如落入地獄的兩個小時啊!

    所有不費一槍一彈就能攻佔敵軍堡壘的興奮自從軍令下達後就掉進了穀道,冒著可能和四行倉庫一起變成灰灰的危險,近100名日軍從一樓一直搜到樓頂。

    所有人的猜想都是正確的,四行倉庫中國守軍那可是“窮凶極惡”之人,他們哪怕就是跑了,也不會給日本人留下個不設防的四行倉庫。

    本來,第一時間粗略搜索過四行倉庫的棒槌兵們基本沒碰上阻礙,但根據脅板次郎大佐的軍令這地毯式一搜索起來,各種問題就來了。

    首先是堆積如山的土豆這種粗糙食物,你搜不搜?不搜,裡面藏著炸藥怎麼辦?可一搜,問題來了。中國人在裡面安放了詭雷,正在苦苦搬土豆的棒槌兵們被很不幸的搬動了藏在土豆裡面的手榴彈,被絆動的手榴彈冒出的青煙把早就如臨大敵的棒槌們嚇尿一片。

    要不是手榴彈終究還是有兩三秒的延遲讓棒槌兵們趴下,估計搬土豆的棒槌兵們能活著的沒多少。但饒是如此,依舊有五人被炸死,十幾個被四處飛濺的土豆砸傷。

    邦邦硬的土豆在炸藥的激發下展現出了足夠的猙獰,砸中胳膊胳膊斷,砸中大腿大腿折,如果是砸中腦袋……沒戴鋼盔的棒槌兵們可不是腦門上出個大包那麼簡單。

    “轟然”的爆炸聲讓不遠處的中國民眾的一顆心重新熱起來。

    “我說吧!弟兄們不會讓小鬼子那麼輕易佔領倉庫的,這不是炸龜孫的了嗎?”長袍中年男在聽到爆炸聲的那一刻就興奮起來。

    哪怕那不過只是小小的手榴彈爆炸而不是想像中的炸藥大爆炸,但那也是反抗不是?

    黃包車伕也不由齜著牙樂了。

    所有中國民眾的心一下就熱乎起來,支棱著耳朵聽著倉庫裡面的動靜,每一聲響起的爆炸聲都讓他們感覺猶如天籟之音。

    那都代表著有小鬼子傷亡。

    脅板次郎卻沒有想像中那麼沮喪,哪怕身邊棒槌大佐的臉色如喪考妣,已經將指揮部前移至戰壕300米位置的日軍大佐臉上卻露出了安心。

    這樣才對嘛!這才是狡猾的中國人日常操作。如果沒有炸彈的存在,他是打死也不敢進入四行倉庫的,萬一他一進去,倉庫爆炸了呢?雖然那個可能性很小,但不代表沒有。他才不會上中國人的惡當。

    至於說找炸彈而被炸死的僕從兵,管他去死?

    被炸尿了的棒槌兵們愈發的小心,但中國人埋放詭雷的方式存出不窮,而且都是在犄角旮旯裡,你不搜便罷,只要一地毯式搜索,就全出來了,什麼沙包裡,什麼土豆堆裡,什麼一樓的土堆裡,反正有不少。

    不管棒槌兵們如何謹慎,依舊還是發生了十幾起爆炸事件,炸死炸傷二十幾人。但他們的成果也是斐然的,他們不負眾望的找出了藏在土豆堆裡的,埋在沙包裡的,共計二十八處炸藥。碼放的整整齊齊的炸藥足有三百公斤之多,不說能把四行倉庫炸上天吧,這位於倉庫內部的二十多處炸藥一旦爆炸,把整個四行倉庫炸塌是一點問題也沒有的。

    看著被源源不斷運到空地上的炸藥,脅板次郎的一顆心總算是放下,要不是有他英明的決定,進入四行倉庫的勇士很有可能會被一鍋端。

    “大佐閣下英明!”流著冷汗的棒槌大佐看著一堆堆的炸藥被送出,只能衷心的沖脅板次郎送上讚美。

    中國人,實在是太窮凶極惡了。

    同時,他們還找到了四處可能存在的地道入口,不過都被中國人用沙包堵死,尤其是在遭遇連續兩次手榴彈爆炸後,棒槌兵們很明智的放棄了挖掘,把這事兒留給指揮官們來處理。

    脅板次郎在收到倉庫裡地毯搜索兩遍再無任何爆炸物後,下達軍令:“高君,帝國勇士們已經完成任務,可以命令他們退回修整了,地道里很有可能還藏著中國人的陰謀,不可小視之!”

    “嗨意!”棒槌大佐感激涕零。

    這麼體貼的主子,真的,不多見了。

    然後,他就看著當自己的麾下撤出之後,脅板次郎一臉大義凜然的下令:“第三步兵中隊,進駐四行倉庫,繼續對可能地道進行勘察。”

    怎麼感覺,不太對勁呢?棒槌大佐眨巴著單眼皮小眼,有種被忽悠的心態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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