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烽火] 抗戰之還我河山 作者:漢唐風月1 (已完結)

 
q781009 2019-8-9 22:47:5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93 59407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7 19:49
第1510章 最適合的戰場

    做為松江三害,身為小排長的青皮雖然說不上欺男霸女橫行鄉里,但也是如同俞獻誠說的那樣偷雞摸狗,四處吃拿卡要夜敲寡婦門。

    要不是他上面還有個當營長的遠房族叔看在他已經去世的父母面子上幫他把這些爛事兒都給捂下來,恐怕聲名一向不怎麼好的保安團都容不下他,但這也無形中助長了中二少年的氣焰。大罪不犯,小惡不斷,簡直就是一月前年齡已過22的青皮在松江的寫照。

    那名聲,用後世的說法,在整個松江城早就臭了街了。

    這個時代男子過了18就可以定親成親,但這對於青皮來說卻是有點兒難,甚至可以說是極難。不是說松江城的姑娘像未來那樣要房要車,青皮在松江可是有父母留下來的一棟房子,也就是幾年沒怎麼管破舊了點兒,論工作也是吃皇糧的,大小還是個排長,每月光是灰色收入都比絕大部分民眾要拿的多。

    青皮娶不上老婆,根本就不是錢的事兒,而是名聲。整個松江城誰不知道松江三害?四處白吃白喝外帶拿就不說了,半夜喝醉了去馬寡婦家敲門,把人家孤兒寡母嚇得躲回鄉下,雖然他很多場合解釋是他喝醉酒了口渴想討杯水喝,但怎麼就偏偏敲人家馬寡婦家的門?還不是看著人家胸大屁股圓?有了這樣的名聲,松江城那個人家敢把自己閨女許配給他?

    最後還是族嬸看他年過22都已經吃23歲的飯了再不說門親事以後說不定就要打一輩子光棍,托著自家在五十公里外的金山縣城的娘家幫他說了一門親事,也是個沒了爹娘跟著兄嫂生活的閨女。不甘心娶個歪嘴斜眼老婆的青皮偷偷化妝成挑禮物的工人遠遠的瞅了一眼未來妻子,就深深的喜歡上了那個未來會和他度過一生的女子。

    雖然是個丹鳳眼,但一根粗長的大辮子拖在柔軟纖細的腰肢上,很容易讓他想起自己在七八歲時就過世的母親,母親,也是一頭黝黑濃密的長發,在水道邊洗她的長發的時候,誰敢不說他青皮的母親是個大美人?

    從金山縣返回松江,青皮就洗心革面,再也不跟一幫狐朋狗友出去胡混,甚至開始在訓練場上練習打槍,一身軍服也穿得整整齊齊,不像以前一樣特意要解開幾顆扣子,貌似不那樣就不是松江三害了。他想給未來妻子一個安穩的家,他想當連長當營長。

    但,擁有一個溫暖的家,一個美麗妻子的美夢,破滅了。

    昨天,金山縣城就被鬼子兵給屠了,沒有倖存者。

    青皮的眼裡,沒有淚,唯有血。

    這個賊老天,在他幼小的時候,奪去他的父母至親,他沒辦法報復,現在,又派鬼子兵來殺了他的妻,他就以牙還牙,殺!殺!殺了他們。

    俞獻誠又說了什麼,青皮沒有聽進去,他只記得俞獻誠教他們如何在松江城和鬼子一戰。

    從倉城到西門城牆這一段寬1500米,長2000米的外城,就是屬於他們保安團的戰場。保安團要做的,不是和城牆工事裡藏著的152團官兵一樣,固守工事和日軍干,而是以排為單位,躲到那些民居和弄堂裡,打鬼子的冷槍。

    你可以在那些民居里和日本人對射,爭奪每一間客廳和臥室,同樣也可以打上幾槍,丟兩顆手榴彈就跑,等到鬼子找不到你時,你再冒出頭來給他兩槍。

    說白了,西城外城區這一塊兒,沒有固定陣地,但處處皆是陣地。

    說實話,俞獻誠向解固基諫言讓本來只是作為152團預備隊的松江保安團在外城就和鬼子開干,實在物盡其用。

    保安團充其量不過是支守備軍,用未來共和國的編制來看就像是武裝警察,屬於保護一地的內衛部隊,但在那個時代,別說內衛部隊了,就是對外作戰的正規軍,這軍規軍紀都難說。你還能指望保安團的兵能有多精銳?要是打這種攻防戰,先不說他們什麼戰術運用和戰術素養,就是那股子對敵敢死戰不退的勇氣都值得商榷。

    唯一值得稱道的,恐怕也就是他們的裝備。你別說,就算是俞獻誠這種見多識廣的,看到人家王司令手下這幫軍容不整一看就是渣渣的官兵們的裝備,都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

    怪不得人家說江南富庶,松江更是江南富庶之地的翹楚,光是看人家保安團的裝備,比很多正規軍都強。

    當然了,所謂的強是相對的,是和中國軍隊內部比,如果和日本人比,保安團的重火器還是要差得多。1100人的保安團,迫擊炮裝備有6門,基本和152團這樣的乙種師主力團打平,但人家輕武器可不差。

    普通步兵,人手一支中正式,子彈配發100發,就這一點兒,也比43軍強,一個班配一挺捷克式輕機槍,這可是乙種師達不到的,更牛逼的是,班長和排長更是配備著一把二十響駁殼槍,那玩意兒在200米外和射程能達400米的步槍比起來可能是個渣,但在100米內,步槍就是渣,100米有效射程內幾乎就相當於是把衝鋒槍的駁殼槍能把好幾桿步槍壓制得抬不起頭來,用在松江這樣巷戰的戰場上是再合適不過。

    至於說重機槍,俞獻誠壓根兒都沒去看,這玩意兒,他就沒打算讓保安團帶去戰場,一個步兵班頂多扛上挺捷克式輕機槍,外加七八桿步槍和一把駁殼槍就足夠在小弄堂裡行進的日軍受的了。

    但說保安團物盡其用,還不是因為他們特別適合巷戰的裝備。武器再好,那也得人用,這幫平素幾乎就是官方“惡勢力”的地痞無賴們如果只敢欺軟怕硬,就是給他們人手一支衝鋒槍也是無用。所以,在講了一通大道理並說了日軍殘暴之後,俞獻誠通過王公嶼給他們下了死命令,他們可以撤往地下管網,但他們必須在自己的陣地上拖住日本人五個小時,不管用什麼方法,是和他們硬幹也好,和他們躲貓貓也罷,把日本人拖在西城外城五個小時,如若不然……

    俞獻誠沒有說什麼格殺勿論之類的狠話,不過卻是當著他們的面主動關閉了通往城外的地下管網,那也就是說,不完成軍令,你們就算是躲進地下,也還是在佔領西城外城區的日軍控制的範圍內,死活就再也沒人管了。

    和日本人打是個死,不打也是個死,唯一的生路,就是拖夠俞獻誠公佈的時間,等著地下管網打開回到城內,基本沒有第三個選擇的保安團官兵們很容易就做出最終選擇。

    被逼上絕路的保安團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潛力,在別的地方打仗,這幫傢伙恐怕是再怎麼爆發小宇宙,也會被兵力超過2000的日軍給揍出翔,但在這個他們生活超過二十年的松江,閉著眼睛都能摸到寡婦門的地痞們還真的不怕誰。你以為偷雞摸狗的事兒是個人就能幹的?那得對地形極為熟悉,在主人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就溜的連人影都看不到好不好?

    就像現在一樣,小鬼子絕對想不到,在他們已經搜查並劫掠過的大街兩側的店舖和民房內,甚至就在被兩名日軍上等兵霸佔的雜貨鋪裡,都隱藏著死死盯著他們的松江保安團的兵。

    青皮就躲在一樓店舖裡一間不起眼的房間的門背後,說那是房間,其實不如說是專門運輸貨物的通道,往後三十米,就是水道,在小型碼頭卸貨之後,工人們就是順著這條通道將貨物搬運到店舖裡,平時是要上鎖鎖住的,在這兒開完槍,他完全可以在最短時間內跳入水道逃生或者躥入另外一家店舖的後門,除非日本人的兵力能多到將這方圓500米全部填滿,否則日軍休想找到他。

    現在被怒火填滿胸腔的青皮不怕死,但不想這麼快就死,他還得多活一會兒好多殺幾個鬼子,替未過門的妻子一家子報仇。他現在正在等待,等著被他派到這一帶最高點觀察的弟兄以槍聲為令,只要槍一響,他就可以用已經打開保險的駁殼槍把那兩名距離他不過10米的鬼子打成篩子。

    保安團的兵是痞,但絕對不笨,既然已經進入獵場,而且獵取的還是動輒就可以傷人的猛獸,他們必須得在保證獵殺獵物的同時活下去。

    兩分鐘後,“叭!”大街上立刻響起一聲清脆的槍聲,一名背著個包裹因為所獲甚豐還跟同伴有說有笑的一個鬼子,胸口便立刻綻放出一朵血花,然後慘叫一聲倒在地上。

    或許是太近距離開槍,中正式步槍子彈的彈道太平直,彈頭並沒有在日軍的胸口上開上一個大洞,而是直接射穿他的肺葉就不知所蹤了,一時間要害中彈的日軍卻不得死,大聲慘嚎著在地上翻滾掙命,把顯得還有寧靜的街道襯托的有些陰森。

    還在街道兩側向同伴展示著自己收穫的日軍一時間有些懵逼,有反應快的倒是就地往地上一趴,拿著槍本能的指向五百米外的城牆……

    只是,八嘎的!支那人在那裡?

    保安團都在街道兩側的店舖裡。

    有些懵逼的日軍並沒有看到,在不起眼的窗戶眼裡,牆垛上,甚至是狗洞裡,都探出黑洞洞的槍口,開槍。步槍中還夾雜著駁殼槍還有輕機槍,瞬間爆發出遠超日軍一個步兵小隊的火力。

    “砰砰砰!”一陣亂槍打得街道上的鬼子怒吼和慘嚎聲連天,僅僅五六秒的時間,就最少有八九名鬼子中彈。幸福點兒的,要害上中上一槍,失去所有力氣後叫嚷個一兩分鐘自然就會死去,最不幸的是那些大腿或者軀幹中彈的,血糊糊的拚命往兩側的店舖裡爬,緩慢的目標會成為第二輪子彈的靶子,打准還好,打不準的,那只能再挨一槍……m.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7 19:49
第1511章 如魚得水

    可以說,在十秒鐘內,中山西路兩側保安團打出來的側射火力佔據了絕對的上風,身處於長街上的近20名日軍被掃倒了近十人,還有十人是屁滾尿流的滾進了曾被他們踢開過的店舖大門裡。

    至於說那個店舖裡會不會有躲著的中國人打黑槍,被兩側不知從哪裡射來子彈的日軍那會兒是顧不得了。

    做為小隊長,福田英夫少尉卻是比他的那些在財物面前越來越忘記了戰場危險的屬下們要謹慎的多,從一開始,他就沒有參與屬下們假借搜索實為劫掠的行動,而是將身子靠在一處街角抽菸,哪裡既有牆壁可以擋住500米外城牆上射來的子彈,還有停在路中間的94坦克擋在身前,可以擋住來自對面靜悄悄的中國人民房裡可能射出來的冷槍。

    三名日軍坦克兵其實也很受那些步兵同僚們大包小包扛著出來的誘惑,呆在狹小的94裝甲車裡更是讓人憋悶,不過,福田英夫少尉是指揮官,一直就呆在他們身邊,三名日軍坦克兵也不敢就這麼丟下沒有熄火的坦克去搶東西。所以,當意外的槍聲響起,最先反應過來的倒是日軍的步兵小隊長和坦克車。

    “有埋伏!”福田英夫一邊驚恐的大吼提醒著己方士兵,一邊貓著身子將自己的身子伏低,“所有人,就地反擊,消滅支那軍!”

    10秒鐘後,已經根據大概的槍聲判斷出中國士兵或許藏身方向的94坦克那挺7.7毫米重機槍開始怒吼起來,掃得兩側店舖的二樓一陣煙塵直冒。日軍重機槍手也有顧忌,現在那些店舖裡可不光是只有中國人,同樣還有帝國步兵小隊,如果掃射一樓,別中國人沒打死幾個,卻把自己人給打沒了。

    不過,躲在二樓沖大街上射擊的保安團士兵可不少,在日軍94坦克猛然開火後,正打得熱鬧的屬於中正式步槍的“砰砰”聲頓時稀疏了不少,特屬於三八大蓋的“啪勾兒”聲卻是佔了主旋律。

    當槍聲響起的時候,青皮正想扣動扳機,但兩名日軍上等兵的反應卻是一等一的快,還沒等青皮扣動扳機,就就地一滾躲到了牆角。而透過木板縫隙偷窺著他們的青皮卻是再也看不到他們的身影,只是靠聲音才能知道兩名日軍還依舊在雜貨鋪裡。

    “山口君,中國人太狡猾了,竟然就藏在房屋裡,不知道他們還有多少人?”躲在角落裡不停掃視著四周生怕被人打黑槍的上等兵小阪有些惶然的提醒著那名已經端著槍貓著腰接近店舖大門的山口俊次。

    “我們暫且不出去,守住這間雜貨鋪,後面的森田小隊會來增援我們的。”山口俊次探頭看了一眼大街上,顯然也被大街上橫七豎八倒著的同伴屍體給嚇住了,迅速隱藏著自己的身體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這就是老兵的直覺,關鍵時刻能救命的直覺。如果這傢伙貿貿然離開店舖進入大街的話,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會被他根本無從知道方位的子彈射殺。

    松江保安團的兵訓練水平並不高,一年撐死了也就三四十發實彈的訓練量,但在這地方,最遠不過三四十米的距離,他們還是能命中人體這麼大的目標的。

    不過,這位日軍上等兵想等的增援卻是很難等的到了,隨著這邊的槍聲響起,兩三百米外爆豆般的槍聲也響起來了,另一邊幾百米外的槍聲也突然響起來。

    不光是這塊兒有保安團的一個步兵排,實際上,整個西城的外城方圓兩三平方公里,差不多保安團的8個步兵連24個步兵排近1100人全在裡面,進入這片城區的四個日軍步兵小隊統統遭受到了攻擊。

    “支那軍太可惡了,這是要利用地形對我軍進行偷襲。”聽到遠處槍聲也響起的福田英夫瞬間明白了對手的用意,不由咬牙切齒的道。“打信號彈,我們需要援軍!”

    不是福田英夫膽小,身為“黑色皮膚鮮紅的血”之稱的第六師團的陸軍少尉,他並不怕和中國人面對面對陣,但他的步兵小隊僅僅一個照面,就損失高達十人,最關鍵的還不知道中國人究竟有多少兵力,而且這裡的地形,著實讓人撓頭。

    千篇一律的白牆黑瓦,房子與房子之間挨的緊緊的僅供兩人並排行走,就連弄堂也不會超過一米寬,端著插上刺刀長達1.7米的三八大蓋想轉身,都還得先把槍背起來,該死的中國人,就這麼缺地嗎?

    那是這位沒去大上海,去了大上海,他就知道,擁有近400萬人口的中國大城市房屋的密集程度是什麼樣子。如果到了未來六七十年後,人口膨脹至千萬以上的大上海更是將房屋的利用率達到一個可怕的地步。在房地產業還沒興盛起來那個時代,一家六口擠在一間不足三十平米的房屋中生活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本就不寬的弄堂裡塞滿了各家各戶的生活用品,別說什麼一米寬了,並排走上兩個人恐怕都得先摟著肩膀。

    精明的華夏江南人,從來不會浪費自己的生活空間,房屋建得緊密一點兒,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面對這種詭異的地形,日軍少尉是沒膽子將自己已經散進各店舖的士兵們集合起來去追擊中國人的,別追著追著又被打黑槍了。

    在打出一顆紅色信號彈代表向大隊求援的信號後,福田英夫高聲向周圍躲進店舖裡的日軍下達命令:“全體就地搜索防守,等待增援!”

    除了擁有重機槍和裝甲的94坦克車能耀武揚威的在大路上用重火力顯示著自己無敵的存在,其餘日軍步兵紛紛根據自家少尉小隊長的命令,三個一伍,兩個一夥的以各自呆著的店舖或者民居為據點對著可能的威脅方向射擊起來。

    不得不說,日軍少尉這種略顯保守的戰術很奏效,再不走上大街的日軍的傷亡很快小了起來。

    但是,誰說不走上大街,就不會被攻擊的?走上大街會遭遇他們無法力敵的側射火力,但躲在民房裡,他們會被打黑槍啊!民房裡躲著的同樣有松江保安團,而且還是無比熟悉地形的那幫曾經的松江地痞們。

    就比如山口俊次和小阪兩個參軍足有四年的上等兵,他們兩個不光是搶劫是老手,這打起仗來,也是一等一的厲害。一個負責持槍警戒,另一個挨個踹門進屋搜索,甚至不惜浪費手雷,給黑洞洞的房間內先丟上一顆手雷,搞得跟未來的特種兵對付恐怖分子一樣專業。

    不過,那扇很窄很窄的小門卻沒引起他們足夠的重視。

    山口俊次正無比慎重的端著槍瞄準著一處房門,用眼神示意自己的同伴進屋搜查,他的背後正好靠在青皮藏身的那扇門板上。

    躲在門後的青皮也在努力尋找著兩個老鬼子的蹤跡,他支棱著耳朵聽著鬼子的腳步聲,為避免被鬼子發現,他只用眼睛餘光瞟著並不寬的門縫隙。

    突然間,余光中感到板縫外忽然一暗。

    屏息靜氣這麼一看,卻是一個身形粗壯的鬼子步兵已經站在跟前擋住了整條門縫,這時候,他跟這個鬼子中間就只隔著一層薄木板!他不僅可以聽到小鬼子粗重的喘息聲,更可以清楚的看到鬼子腰間的軍用水壺,還有裝彈匣和手雷!

    想殺的日本鬼子猛然就在咫尺,青皮不由猛得屏住了呼吸!不是他膽怯了,而是,幸福來得太突然,任何人都會有短暫的不適應。

    如果換成是名有著豐富戰場經驗的老兵,哪怕就是剛剛經歷過兩場血戰的川軍152團的士兵,殺戮對於他們來說,已經不是多遙遠的事情,定然會在最短的時間內開槍,但青皮不是,他畢竟只是名曾經只會欺負百姓為樂的保安團小排長,逞強鬥勇或許有,但殺人,可能還是第一遭。

    而他面對的,卻是兩名已經有過戰爭經驗的老兵,這時候,站在外面的山口俊次似乎也感覺到什麼,當即轉身低頭,也把眼睛湊到板縫後面往裡看。

    兩個人的視線立刻隔著一道細細的板縫在對個正著!

    “支那兵,這裡有支那兵!”山口俊次提醒同伴的驚恐的吼聲都有些變調。

    受到刺激的青皮一緊張,沒有扣動最容易殺人的駁殼槍扳機,反而是抽出別在腰間的刺刀,從門縫惡狠狠的捅出去,一下就刺穿了山口俊次的右眼!

    “啊!”山口俊次便立刻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慘嚎,扔掉三八大蓋,用手捂著眼睛倒在血泊中,但卻沒有掙扎,整個身體陷入一種很詭異的抽搐。那是肌肉群努力收縮,卻無法控制身體的無奈,有些像已經被剝掉皮並斷掉頭的青蛙。

    青皮剛才傾盡力氣的一刺刀不僅刺穿了他的眼球,把他的腦幹也給刺穿了!

    從另一間屋內迅速衝出的上等兵小阪怒吼著朝著還插著刺刀刃的門板背後開槍,一槍,兩槍,三槍……給門上足足留下了五六個槍眼,有著豐富經驗的上等兵小阪壓根兒沒去檢查同伴的傷情,僅是一眼,他就知道,已經只剩下抽搐的山口沒救了,他終究不能將剛剛拿到手美麗的絲綢帶回家給他美麗溫柔的妻子。

    但這會兒,他沒時間悲傷,他在恐懼,他敢肯定,他沒有擊中支那兵,門背後的支那兵溜了。溜到他沒有發現的角落,如果他手裡還有槍的話,那將會無比糟糕。

    老兵的本能再度救了這個日軍上等兵,猛然向側面撲出並連續翻滾幾圈,“啪啪啪”連續三發子彈追著身手矯健的日軍上等兵打得地上煙塵只冒,卻沒有擊中他。

    “該死的,中國人的步槍射速有如此快嗎?”得以逃脫大難的上等兵小阪根本沒有躲過敵人槍彈而無比傲然的想法,反而陷入深深的絕望。

    僅剛剛這幾個動作,就已經耗費了他全身百分之七十的力量,如果中國人的槍還能射擊的話,他就要完蛋了。

    精銳就是精銳,第六師團上等兵的設想完全正確,連續打空三槍的青皮咬著牙怒吼著繼續射擊,終於在射出第五發子彈的時候,那名閃躲騰挪身手極為矯健的日本兵身形稍微一緩,他中彈了。

    在高速的子彈面前,再快捷的動作都顯得緩慢,更別說已經閃不動的小阪了,當他體力耗盡的時候,就是他末日來臨的時候,哪怕他最後打算困獸猶鬥,拼著中彈也要舉起槍,但三八大蓋的槍實在太長了,而正宗第三帝國製造的駁殼槍的彈匣也太長了,十幾發子彈命中人體的巨大動能就算是一頭大象也給打倒了,更別說一個身高不過1.57米的小人了。

    “宰了兩個了!”青皮看著店舖裡還在抽搐的兩個日本兵,喃喃自語,並迅速離去。

    兩個,還不夠,他必須得殺夠二十個。否則,他對不起她。

    PS:推薦軍事頻道一個朋友的書,《超新星王牌》,看東方超能力戰士在美漫平行世界的家國情仇故事,題材挺新穎的。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7 19:50
請假,腎結石犯了

    昨日可能喝啤酒了,今天上午11點結實犯了,快疼瘋了,我跑去醫院求醫生打止疼針,竟然不給我打,給我來了個止疼栓,就是那種塞哪兒的,我擦,我的淚啊!絕對不光是疼的……今天讓風月碎個石,明天繼續更新,只要不是疼的爬不起來,請大家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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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假,腎結石犯了 抗戰之還我河山 漢唐風月1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7 19:51
第1512章 殘忍

    在不明白敵人兵力和火力以及在自己並不熟悉的戰場的情況下,日軍少尉小隊長福田英夫固守待援的決定放在任何一個地方都是正確的,但在這片城區裡,對於從未經歷過巷戰的日軍來說,絕對是個極端錯誤的決定。

    各處民居內傳來的槍聲和幾乎全是由日語組成的慘叫聲讓準備鑽進民居內躲藏的福田英夫放棄了這個想法,而是帶著幾個驚魂未定的日本兵緊緊跟著在中山路大街上游弋的94式坦克一起緩緩移動。

    不時響起的紛亂蕪雜的槍聲和同伴的慘呼聲已經讓這名頗為謹慎的日本老兵本能的直覺判定,有那挺能隨時噴吐出致命火舌的7.7毫米機槍和堅固的裝甲保護自己的背後,遠比呆在情況不明的民居內要好的多。

    事實證明,他先前的命令是錯的,導致了在大街上受到打擊,9人戰死之後,在民居內又最少有14人傷亡,傷亡達26人,整個步兵小隊傷亡了快一半,但有了94坦克的掩護,從民房裡躥出來面帶驚恐的日軍士兵受到攻擊的概率卻是小了許多。

    兩側民居里根本不知道貓在那個角落裡的中國人當然不會死心,他們也試圖向依附在坦克周圍越來越多的日軍步兵開槍。

    手裡提著駁殼槍的青皮就是其中的一個。

    利用地形優勢宰了兩個日本老兵的青皮當然不甘心就此遁走,由雜貨鋪的側門穿過一條寬不過1米的狹窄弄堂,通過一個狗洞鑽入另一家店舖的後院,再通過被前面屋簷擋住的山牆連續穿越幾家店舖,躲進一家糧鋪二樓的青皮距離環繞在94坦克兩側,高高舉著步槍無比謹慎盯著街道兩邊的日軍步兵小隊距離不過20米。

    他甚至能很清楚的看清走在最前面那名鼻子下面留著一撮毛鬼子兵眼裡的驚恐。

    做為一支維護松江城乃至周邊百里防衛的保安軍的最底層軍官,青皮從未想過有一天會和日軍對上,做為一個成天只知道邀著狐朋狗友四處吃喝玩樂的無志青年,他也沒辦法知道日軍的軍銜分配,說實話,如果不是為了怕得罪長官,青皮甚至都懶得知道自己隊伍裡的軍銜是什麼標準。

    加上福田英夫很謹慎,除了在訓練場上挎著配發的王八盒子和從臨走時花了幾十日元打造的武士刀,在戰場上從不穿戴得比普通日本兵裝逼,不看領章的話,戴著鋼盔的日軍少尉和普通日本兵基本沒有什麼區別,包括他手裡的槍都是三八大蓋。

    青皮根本不知道,那名鼻子下留著一撮毛的日本兵正是這幫日軍步兵的最高指揮官,他很快就把注意力放到了一名三八大蓋的刺刀上掛著一面小太陽旗的日軍軍曹身上。那是日軍所有指揮體系最低級的一環,同時也是日軍步兵最重要的一環,哪怕失去少尉中尉級指揮官,他們也可以迅速的在太陽旗的引導下團結在一起繼續戰鬥。

    可以說,那也是日軍步兵在喪失中隊或小隊級指揮官後依舊不會一潰千里的重要原因,但在此刻,小小太陽旗對於並不懂日軍軍銜的青皮來說,也猶如一盞黑夜中的明燈,牢牢的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他的駁殼槍槍槍口,默默的對準了那名同樣小心翼翼的日軍軍曹,在他們繼續走近至十五米的時刻,開槍。

    駁殼槍的槍口跳動其實很厲害,軍事訓練從來都是偷奸耍滑的青皮可沒那些經常處於危險的紅色戰士們精準的槍法,他頂多能保證二三十米之內能打中一頭豬……

    日本人的個頭,和一頭豬差不太多,距離,還近至十五米,將保險調至連射狀態的青皮猛地扣動扳機,瞬間至少掃出去10發子彈,不停跳動著的槍口將十發子彈掃出一個扇面,不僅將他瞄準的那名日軍軍曹打了個趔趄,還連帶著將他身邊的兩名日軍打得慘嚎連連。

    這,是不是也算是槍法不准帶來的優勢?當然了,前提是他得有把能連發的槍,換成是一桿步槍的話,哪怕就是給他一桿獨立團制式半自動步槍,恐怕他能打中一人,就算不錯了。

    早已高度警惕的日軍步兵瞬間反應過來,足足十桿步槍對著青皮藏身的位置開槍。日軍的槍法真不是蓋的,准的可怕,哪怕是臨時找到目標射擊,子彈也基本落在青皮藏身位置不超過3米的範圍之內。

    而對青皮來說,最可怕的自然還不是那些步槍,而是94坦克的7.7毫米機槍,迅速調轉槍口的7.7毫米機槍怒吼著噴出肉眼可見的火舌,將青皮所呆的糧鋪二樓掃得木屑橫飛。

    青皮此刻的頭腦異常清醒,扳機一扣,甚至連彈匣裡的20發子彈都沒打完,就跳下樓拚命向屋後狂奔,連自己的戰果都沒來得及看上一眼。清醒的頭腦救了他的命。

    江南地區的房屋,很有吳地特色,除了外牆用的是青磚,其餘窗戶門窗以及走廊欄杆,用的都是木材,雕欄畫棟很是精緻。不管大戶小戶人家,基本都是如此,你要說區別,恐怕就是有錢點兒的木料更名貴,雕刻更精美,家底薄一點兒的木料用材一般然後就不雕刻罷了,但這木料是一定要用的,遠不像北地的房屋以結實耐用為主。

    當然了,這也顯示了從宋朝以來,江南地區就以富庶而聞名的特點。做生意的,總是比種地來錢更快一些。

    只是,這些雕欄畫棟可擋不了子彈,如果不是青皮扣完扳機,就翻身一滾主動從裡面跳下二樓,被機槍打得千瘡百孔的二樓那些木門木窗可幫他擋不住日本人瘋狂的子彈。

    不僅如此,在福田英夫眼神的指揮下,日軍步兵迅速有三人衝入糧鋪之內,先是丟了一顆手雷進去,然後再衝入樓內,青皮只要再晚上五秒,就算沒有被步槍和機槍打死,也僥倖沒有被手雷炸死,但卻是躲不過三名日軍步兵的追殺的。他手裡的駁殼槍可不足以殺死三人,日軍步兵精準的槍法也不會有給他連續三次開槍的機會。

    五秒鐘的時間,足以讓這名身體強健的青皮再次躥出這家店舖躲入另外一家了,做為松江三害之一,從不犯大惡的青皮可是有著偷窺糧鋪老闆閨女洗澡的經歷,只是未被人發現罷了。否則,松江三害可就少一人了。偷雞摸狗吃拿卡要甚至騷擾騷擾寡婦,只是惡名在外,但不至於去告官,但毀人清譽這事兒擱任何朝代都會吃不了兜著走。那又不是未來,哪怕是你睡了縣長千金,只要是兩人你情我願,大不了不在家鄉混了,基本也不會拿你如何。

    時代究竟是在發展呢!還是在倒退呢!這可真只能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青皮恐怕也沒想到有一天,這會成為他逃命最重要的資本,曾經18歲的混混設計的逃跑路線連松江本地的護院都追不上,更別說初來乍到的日軍了。

    沒找到目標的日軍憤怒的退出店舖,繼續在坦克的掩護下沿著中山路向後撤退,一路上向他們攻擊的槍聲從未停止過,走了不過六七十米,最少有十幾桿槍向他們射出子彈。福田英夫僅存的20餘人步兵小隊再度付出了三人戰死四人受傷的損失。

    戰死士兵的屍體只能先放下,受傷的傷兵能走的跟著繼續走,不能走的,被福田英夫命令綁到坦克車上,他可不能空出人手來抬運那幾名傷兵,沒用子彈幫他們對天皇陛下效忠,已經是做為步兵小隊最高指揮官最仁慈的做法了。要是再被中國人的子彈打死,只能怪他們命不好。

    全小隊可戰步兵的人數銳減到16人,坦克車上還掛了五個人肉“麻袋”,對於這隊負責地形偵查總兵力達到52人的日軍尖兵小隊來說,這一趟任務絕對算得上是地獄之旅,和未來的美國牛仔索嗎裡之行頗有些類似。武裝到牙齒有武裝直升機掩護的美國牛仔們在無處不在簡陋的AK47的攻擊下損失慘重到差點兒沒全軍覆沒。

    但可不是說人人都有青皮的好運氣和逃命能力,最少有五名松江保安團的士兵,在偷偷摸摸向日軍隊列射擊的時候,被高度警惕的鬼子機槍給掃中了,稍微的遲疑,付出的代價就是生命。

    哪怕只是被擊傷,等待喪失運動能力的保安團士兵的結局也是死亡,同樣被同伴巨大傷亡刺激的發狂的日軍步兵不會輕易放過敵人,他們不僅殘暴的用步槍射殺傷兵,甚至還用上了刺刀,更殘忍的是,他們將一名腿部被掃中露出骨茬的保安團傷兵用繩索套住那條好腿,然後拖出門掛在94式坦克車上緩緩在中山路大街上拖行。

    保安團傷兵是個年近三十的中年漢子,不光是一條傷腿鮮血淋淋,兩條胳膊也是血肉模糊,那是日軍用刺刀給生生刺斷的,長街上留著一條長長的血痕。

    四肢都不能動,就這樣連帶著傷口被坦克拖著在地面上拖行顯然更加重了他的痛苦,但這名保安團士兵卻還算是個硬骨頭,雖然疼得鼻涕眼淚糊得滿臉都是,卻沒有大聲哭嚎,而是緊緊咬著牙關硬撐著。

    只是,日軍並沒有因此而放過他,見他不出聲,反而拿著刺刀在那條好腿上直接刺上一刀,見中年漢子大聲哭罵起來,這才滿意的繼續向前走。

    日本鬼子,是故意的……

    PS:昨天傍晚時分做的超聲波碎石,各位道友眼中的“金丹”已碎,這幾天都要打針消炎並擴管,按醫生的說法,現在就是要把碎掉的石頭排出來,是的,就是尿出來,一想到尿出一堆石頭……風月就有種……的衝動。好吧!還有人無恥的問那個栓是雜用的,對此,風月無可奉告,因為哥沒用,俺就活生生忍到碎石那時候,然後,疼哭了,稀里嘩啦的那種。後悔了……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7 19:52
第1513章 死馬當活馬醫

    是的,日本人是故意的。

    他們是在釣魚。

    被坦克拖著的中國傷兵,就是他們的魚餌,他們想要激怒中國士兵。

    福田英夫已經找到中國人的短板。這裡藏著的支那軍最大的優勢就是地形熟悉,和他們在這片複雜的民居里追逐作戰並不明智,他們手裡的長槍在這些狹窄的弄堂裡更是毫無優勢可言,但中國人缺乏重火力,中國民居脆弱的木質結構也不能讓他們躲在其中就可以肆無忌憚的朝他的隊伍進行射擊。

    幾乎沒有停止火力試探的94裝甲車的那挺機槍對兩側民居肆無忌憚的掃射讓那幫該死的像地老鼠一樣的支那軍的攻擊力度越來越少就是最好的證明。

    他需要用這名中國傷兵釣出更多的支那軍的身影,然後,用重機槍幹掉他們,哪怕再付出一些代價也在所不惜。

    充分發揮自己的火力優勢,用中國傷兵甚至自己充當誘餌,這名日軍小隊長很冷酷,但,那也是最好的方式,唯一能讓他和麾下殘餘士兵們離開這個地獄的方法。

    如果這裡有一具火箭筒,或許就會讓這名狡猾而殘忍的日軍少尉小隊長所有的野望成為泡影。可惜,保安團守軍手裡沒有,唯一擁有火箭筒的獨立團特種兵們還在更重要的戰場等待日軍。

    松江保安團的官兵們只能靠他們自己,靠他們手裡的長槍短槍,威力最大的武器也不過是捷克輕機槍罷了,能連續射出20發子彈彈容量的輕機槍對於福田英夫最大依仗——94裝甲車來說,也不過是隔靴搔癢罷了。

    青皮就在30米外趴在一處隱秘的位置看著傷兵,那是他排裡的兵,他當然認得,那也是他排裡為數不多的“老實兵”。

    在保安團裡所謂的“老實兵”自然就是那種不擾民的兵,因為他並不是特別缺錢。人稱“甄老實”的大頭兵之所以年過28了還要跑到保安團來當兵,是因為他的小女兒得了嚴重的肺癆,雖然已經被醫生宣佈為不治之症,但“甄老實”卻一心想救,跑來當兵不光是有軍餉能支付不菲的藥費,更重要的是有保安團的軍裝當虎皮,醫院和藥鋪的大夫從不敢怠慢,能盡心盡力地進行醫治,加上家裡原本還有點兒家底,一年多過去了,他那個被宣佈活不過三月的肺癆幼女竟然奇蹟般的還活著,這讓家中以經商為主家境還算不錯的“甄老實”更是呆在保安團裡不走了,哪怕只是當個大頭兵。

    沒想到,他女兒的病還沒治好,他們卻要和日本鬼子打仗了,老婆和三個孩子雖然提前撤離,但青皮明白這個漢子要和日本人拚命的理由。不打跑日本人,一直靠著藥物維持的幼女,恐怕就要死在鄉下親戚家裡了,那可不能指望奇蹟。

    怎麼辦?青皮拚命的想著能救出麾下的方法,他雖然沒當過父親,但他卻是很能理解手下這個弟兄。自己的父親,在離開人世的最後一刻,不也是拿著已經灰濛蒙的眼睛死死盯著自己的臉嗎?沒有對死亡的恐懼,卻只有對自己兒子的擔憂和不捨,年幼的青皮永遠也不會忘記父親臨走的那一眼。

    他希望他活著,他有一個需要父親的女兒。

    可是,他能救他嗎?隨著日軍車隊緩慢的接近,隨著連續兩聲槍響,隨著日軍重機槍的猛烈掃射,幾聲慘叫過後一切歸於平靜,至少有兩名忍耐不住的兄弟發動進攻,卻被日軍坦克的重機槍給擊中了。

    雙眼已經通紅的青皮絕望的發現,他救不了,哪怕是他有門炮,能一炮將日本人那輛可惡的小坦克炸得稀巴爛,也救不了他。

    坦克距離他不過五米,炸彈的餘波同樣會將他撕成碎片,哪怕躲過了炸彈爆炸,他周圍的日軍也會第一時間殺死已經無法靠自己努力移動一步的他。日軍無比殘忍的將他的四肢全部刺成重傷,不出幾百米,光是流血已經能把他活活流死了。

    眼看著日軍車隊一點點接近,青皮卻只能無比絕望,他能保證手中重新裝滿子彈的駁殼槍再次掃中最少兩名鬼子,但無法保證自己可以在重機槍下存活,更無法保證能救下還未死去被日本鬼子拖在坦克後面的兄弟。

    痛苦的蜷縮在地面上的青皮對日軍94坦克的痛恨遠遠超過了那幫殘忍的日軍,沒有那輛坦克撐腰,日本人絕不敢會敢有這樣的舉動,他們敢在這條大街上露面,都算他們的天照大神顯靈。

    怎麼辦?青皮腦海裡縈繞的全是這三個字,他艱難的將自己的目光從傷兵弟兄和日軍坦克車的身上拔出,四處尋找,哪怕是能找塊大石頭從樓上推下去砸到日軍坦克上也行,那是溺水之人慌不擇物的特徵,他手中的駁殼槍給不了他太大幫助。

    從本質上講,青皮算不得一名合格的士兵,哪怕他現在已經最少殺了三名日軍重傷2人,其實不過還是一名穿著軍裝的普通人,唯一值得稱道的,也就是膽子足夠大一些。普通人面對荷槍實彈的十幾名日軍和一輛支棱著重機槍的裝甲車,恐怕早就嚇尿了,那還有勇氣對著他們開槍?

    但慌亂,其實在戰場上給不了人任何幫助,只能讓人的處境更糟。當然了,這也是學習的一個過程,學習不合格的,不會有資格成為戰士,一般都會死去。

    青皮殺敵的決心已經足夠成為一名戰士,但在戰場上的反應,卻還要繼續學習提高,殘酷的戰場會成為他最好並且是最嚴苛的老師。

    不過,絕望中有些慌不擇物的青皮的目光卻被身邊角落處放著的幾個玻璃瓶給吸引了,濃烈的白酒味兒提醒著青皮那是什麼!那是幾瓶白酒?

    不,瓶口上還有幾根棉捻子讓青皮回憶起了清晨俞獻誠上校的講解,那是一個叫燃燒瓶的東西,貌似可以用來燒坦克。雖然青皮對這裝著點兒白酒就號稱可以燒坦克的這玩意兒沒有一點兒信心,但在進入這片防守區域後,還是命令手下的士兵們去準備,那是他打算著實在不行,就各個房間點火把這一片燒成白地和日本鬼子同歸於盡。

    白酒可能燒不毀日本人的坦克,但當個燒屋子的火引子估計還是沒問題的。

    權且死馬當活馬醫吧!眼看著日軍的小坦克車已經從十幾米外向自己存身的2樓這邊開過,已經被“甄老實”刺激的兩眼通紅的青皮也豁出去了。就算燒不了日軍坦克,那他就陪“甄老實”一道共赴黃泉吧!以全兄弟之義,反正他最少也幹掉了兩個日本鬼子,他和未來妻子兩個人,死兩個幹掉兩個,打個平手,沒賺但也沒虧本。

    將駁殼槍插回腰間,輕輕挪動著身子,悄無聲息的將擺放在那裡已經製作好的四個燃燒瓶一手捏上兩個,擦著火柴,挨個點燃,青皮將目光從縫隙裡最後一次投向目光慘然呆滯的“甄老實”。

    或許是兩人心有靈犀,也或許是上天對這位中國傷兵最後的照拂,“甄老實”微微轉動眼珠,竟然和青皮的目光對個正著。

    “排長,救我!”中國傷兵目光中閃出一絲希冀的光芒。

    “對不起,兄弟,我救不了你!”青皮的泛出的淚光中滿是慘然。

    他知道,甄老實想繼續活,不是為自己,是為自己病重的女兒,否則,他大可以不和日本人拚命,他太想把日本人打跑了。

    絕望!無盡的絕望。

    中國傷兵的目光迅速黯淡下去,但黯淡中,卻包含祈求。雖然兩人間沒有對話,但青皮卻讀得懂他的眼神,如果能活著,請照顧他的妻子和孩子。

    “你放心,如果老子能活下來,你老婆就是我姐,你兒子閨女就是我兒子閨女。”青皮也不知道十米外的“甄老實”能不能讀懂自己的目光,狠狠地閉了閉眼,猛然站起,將自己手中的燃燒瓶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朝幾米外的日軍坦克丟了過去。

    毫不遲疑,就地一臥,拚命滾動著身子向一樓跳去。他背負了兄弟的責任,更不能輕易死去,青皮這一逃,幾乎用盡了渾身力氣。

    日軍的槍聲響起,把先前他藏身的位置打得一塌糊塗。

    “八嘎!該死的支那人!”在青皮朝著坦克丟出幾個燃燒瓶的時候,福田英夫開始很有些驚惶,也拚命的臥在地上向街道兩側滾動,如果是手榴彈的話,坦克倒不怕,但他可怕。他沒想到中國人如此“喪心病狂”,竟然敢在如此近在遲只的位置進行偷襲。

    “八嘎!愚蠢的支那人!”等到發現只是幾個破玻璃瓶子砸在94坦克上時,剛穩定身形的日軍少尉憤怒的將該死變成了愚蠢。

    拿玻璃瓶砸坦克,還有如此愚蠢的戰術嗎?如果換成是幾顆手榴彈,才算是正常的吧!一定要把這個愚蠢的支那人抓住,將他綁在坦克後面活活拖死,日軍少尉剛想下令讓幾名士兵進屋追擊,坦克上突然爆發出的火焰猛然灼痛了日軍少尉的瞳孔。

    伴隨著玻璃瓶碎裂的輕脆聲響,裝在瓶子裡的高度白酒便立刻濺出,濺在94坦克的外殼上,緊接著被火頭點著,開始熊熊燃燒起來。

    恐怕這位日軍少尉從不會知道,外面披著鋼鐵裝甲的坦克,竟然比木頭還要容易燃燒,如果不是他親眼所見的話。

    那完全超過了他的燃燒的認知……

    PS:去打針去的,看在風月大清早強忍著“金丹破碎”痛楚爬起來碼字的份上,各位,月票丟過來吧!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7 19:52
第1514章 中國人,吃大力丸了?

    淡藍色的火苗在坦克車看似不可摧毀的鋼鐵表面燃燒前的幾秒鐘,除了被綁在坦克兩邊吊著的日軍傷員能透過鋼鐵極強的導熱性傳來的溫度驚恐的哇哇大叫外,並沒有多少日軍會覺得有多大的威脅。

    但沒人會想到,一場在鋼鐵上燃燒的火焰會延伸到鋼鐵之下。白酒是液體,是可以流動的,火焰同樣跟著流動,因為這個年代的坦克加工工藝還比較粗糙,鈑金間隙非常大,透過鋼鐵的縫隙,火焰流進鋼鐵包裹下的發動機,幾乎是濃煙四起的瞬間,火焰猛然爆出。

    支撐著這台鋼鐵巨獸前進後退的心臟——發動機中的各種油料成為火焰的幫凶,絕對不超過五秒鐘,衝天的火焰就在這台坦克上爆發。幾乎是轉眼之間,所有日軍都還來不及反應,整個坦克便已經被熊熊烈火吞噬!

    決定燃燒烈度的,已經不是做為火引子的高度白酒,而是坦克自己攜帶的油料,猛烈的火焰在短時間內產生大量的熱量,坦克的鋼鐵外殼又是極好的導熱體,於是不過短短十幾秒鐘,坦克車廂內外的氣溫便急劇攀升!

    車廂內的三個鬼子坦克兵便立刻嗚裡哇啦大聲慘叫起來!

    不過,比高溫更加致命的,還是氧氣耗盡所導致的窒息!

    順著縫隙流淌進了坦克車廂內的白酒和油料攜帶著是熊熊烈火,於是車廂裡的氧氣很快被耗盡,可憐的三個坦克兵甚至根本來不及往外跑,就緊扣著自己的喉嚨窒息了,他們真正的死因還不是被燒死的,而是因為濃煙和缺少氧氣導致窒息死亡。

    當然了,比起車廂內活活憋死然後再被燒成渣渣的三個坦克兵,坦克外面綁縛著的幾個日軍重傷員卻是要倒霉的多,他們多少還是有可以呼吸的空氣,但被火焰炙烤到發燙的鋼鐵卻是成為他們最致命的烙鐵。

    就像是被放在烤盤裡的肉片,“滋滋”作響的炙烤聲混合著鬼子傷員絕望的哀嚎讓所有日軍殘餘步兵毛骨悚然。親眼看見自己的同僚被溫度猛然升高的鋼鐵和火焰被生生烤熟,那將成為他們一生中都揮之不去的噩夢。

    或許此後的一生,他們都和燒烤這種食物絕緣了,尤其是看到那些被烤熟的肉串閃動著油光光的色澤並散發出誘人香味的時候。

    不過二十秒鐘,目瞪口呆看著坦克陷入可怕燃燒的他們,也嗅到了一生中都難以忘懷的香味兒。

    當然了,想在未來有噩夢,不再吃燒烤,前提是現在得活著。

    猛然升高的溫度讓坦克周圍十米都不敢站人,沒人去撲火,可怕的溫度讓日軍步兵很明智的都離開的遠遠的並第一時間在福田英夫的率領下沿著街角向後狂奔。

    當火焰猛然超出自己想像的在94坦克表面升騰,老練的福田英夫就明白,94坦克完蛋了,他最大的依仗沒了,如果再不走,說不定就沒機會走了。

    甚至,他連開槍擊殺坦克車後的中國俘虜的時間都沒有,就怒吼一聲“撤退!”率先向前狂奔。

    果不其然,當福田英夫帶著鬼子狂奔的時刻,中山路大街兩邊的槍聲猛然響了起來,爆豆一般向這股已經喪失了所有膽氣的日軍射擊。

    那是青皮麾下的步兵排殘餘的30人,攝於94坦克可怕的機槍,躲藏在中山路大街兩側民居內的保安團士兵只能痛苦的看著那輛可怕的坦克拖著自己的同伴離開,但現在,坦克竟然開始奇蹟般地燃燒,日軍開始逃跑……

    明知會有百分之六十死亡幾率的硬碰硬或許他們還辦不到,但痛打落水狗還是沒問題的,哪怕他們的槍法並不是很好。

    事實證明,當膽氣已散,所謂的“黑色的皮膚鮮紅的血”的“地表最強師團”也不過是群喪家之犬,在中國士兵並不精準的獵殺射擊中,福田英夫和他麾下曾經無比趾高氣昂的士兵們只能抱頭鼠竄,甚至連一次像樣的還擊都沒有,甚至有保安團士兵冒險從店舖中躥出,就在大門邊端著步槍向已經跑出去七八十米的日軍開槍射擊,他們也沒有回身射擊。

    他們甚至沒有鑽入那些深邃的弄堂來躲避身後綿綿不絕的槍聲,和迷宮一樣的弄堂相比,他們更願意賭博後面中國士兵的槍法不准,哪怕隨著槍聲的響起,一個又一個同伴哀嚎著倒在狂奔撤退的路上。

    “那是一條放棄了榮耀充滿著羞恥和鮮血的逃生之路”福田英夫在戰後他的行軍日記中記錄了這樣一個沒有內容的日記標題。除了他自己,沒人知道這名時任第六師團第13步兵聯隊第11步兵大隊第18步兵小隊的少尉小隊長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寫下這樣一句文字。

    唯一能讓人佐證他身為小隊指揮官羞辱的是,在以潰退的形勢逃出中山西路回歸大隊本陣之時,第18步兵小隊連他在內總共只剩下8人,52人的滿編步兵小隊,只活下來8人,戰損率高達百分之八十五。

    只有戰死,沒有傷員。

    或許只有這名日軍小隊長和他麾下死裡逃生依舊面露驚恐之色的7名士兵知道,除了在坦克上被可怕的燃燒瓶造成的火焰成為燒烤的幾名日軍傷兵,凡是有傷的,都被他們殘忍的拋棄在撤離的路上。

    任何一次不忍或許都讓整個步兵小隊陷入滅頂之災,這是福田英夫少尉安慰自己的唯一理由,否則他整夜都難以入睡。

    “福田君,救救我,我還想回到本島見媽媽!”步兵小隊裡年齡最小不過20歲的吉田本野的哀嚎聲時時刻刻都在福田英夫耳邊縈繞。

    福田英夫已經不記得他是怎樣回答那名腿部中槍的年輕士兵的了,或許,只有當他寫下那句日記標題卻無法書寫內容的時候,才會記起他連回頭看都沒看一眼,繼續發足狂奔,沒有絲毫憐憫。

    活著離開這裡,是已經打寒心了的第18步兵小隊所有人唯一執念。所謂的日本帝國陸軍的榮耀、“黑色的皮膚鮮紅的血”的第六師團英勇、生死同袍的戰友之情同鄉之誼,已經全部不重要了。

    丟在撤退路途上的傷兵的結局,已經可想而知,屬於三八大蓋的槍聲基本沒有持續多久就沉寂了,可怕的第三帝國式20發彈容量的駁殼槍在這種近距離射擊的對決中基本不會給帝國士兵曾經無比驕傲的三八式步槍任何機會。

    拋棄了榮耀忘記了羞恥的第18步兵小隊成功了,雖然戰損率高達百分之八十五,但那,已經是進入西城外圍民居充當尖兵的四個步兵小隊中戰損率最低的了。戰損率最高的那個步兵小隊,只有兩人能從那片可怕的民居中撤出來。

    做為第六師團攻打松江城西門的最高指揮官,阪井德太郎少將掃視著面前已經失魂落魄,人數絕不超過20人的殘餘尖兵們,臉色難看到極致。

    要知道,在他的命令下,派出的尖兵部隊兵力可是高達200人以上,同時還擁有一輛94坦克和兩門步兵炮以及兩挺重機槍這樣的重武器,加上各步兵小隊擁有的擲彈筒,就是遇上一個步兵營的中國正規軍,也足堪一戰。

    可是,不過1個小時的時間,竟然只剩下十分之一。

    而且,參與攻擊的中國人,沒有使用任何重武器。

    中國人,這是吃大力丸了嗎?……

    PS:上午四節課,下課後跑去打針,還好,終究是寫完了,現在回父母家輔導女兒功課,真是忙得連一口水都還沒來得及喝。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7 19:53
第1515章 主攻方向,松江西城

    做為教授級別的陸軍少將,阪井德太郎很快就意識到,他面對的那位發表明碼通電誓死決戰的中國指揮官非比尋常,不光是他誓死決戰的決心,更重要的是,他用出了非常規戰術。

    這片戰場,不同於以往的野戰和城池攻防戰,這對於第六師團來說,也是一片全新的戰場,如果企圖以兵力優勢和火力優勢一舉將中國軍隊殲滅,那第六師團或許將會付出難以想像的代價,先前師團部希望在一天時間內速勝的戰略必須改變。

    不得不說,阪井德太郎不愧是陸軍大學教授出身的陸軍少將,能很快從失敗中得到教訓並吸取教訓。要知道,從冷兵器時代進入熱兵器時代後,城池巷戰,從誕生以來,就是最慘烈也是攻守雙方最無奈的戰爭。

    不說令強大的第三帝國傷亡超過85萬紅色北極熊傷亡超過110萬號稱絞肉機時間漫長至199天的斯大林格勒保衛戰,就說未來爆發在中國戰場上被稱之為“東方莫斯科保衛戰”的衡陽保衛戰。中日雙方投入的兵力雖然不能和北方那兩個巨無霸相提並論,但做為攻方的日軍投入兵力4個師團亦高達近10萬人,做為守方的中國方面為一個步兵軍1.76萬人,雙方亦投入了近12萬人的兵力。

    可怕的城市巷戰最終造成的結果是日軍四個師團死傷超過3.9萬人,中方僅餘數千人,雖然死傷慘重的日方獲得了最後勝利,但最後的結果卻是四個師團被打至半殘,東條英機內閣因為此戰傷亡之重而被解散。

    可以說,任何一次城市巷戰,只要守軍的意志足夠堅韌,那麼,哪怕攻方佔據絕對的優勢,也將付出難以想像的代價。在面對首戰失利向師團部發文請求暫緩進攻等待重炮旅團抵達增援的阪本德太郎絕對算得上日軍中比較清醒的陸軍指揮官。

    但是,第六師團的指揮官不是他,他不過是一名小小的少將旅團長而已,第六師團做主的,是性情驕傲狂躁以能打敢拚從不畏強敵的谷壽夫中將。

    “請君勿忘君之本分,努力執行師團部已定好之軍令即可,望君大勝而歸。”是位於第六師團指揮部的谷壽夫收到阪井德太郎電報後的回電電文,文中內容雖不至於怒火滔天,但不滿之意溢於言表。那言下之意分明是哥才是第六師團老大,你一個做小弟的,按照哥的意思打仗就行,多什麼話!

    當然了,谷壽夫雖然驕狂,但也不是說就腿短無腦,終究還是給自己這個得力屬下一點面子,在獲知阪井德太郎所部在松江西面連續遭遇兩次挫敗戰損高達數百人,再度研究通過偵查得到的松江城西面的城防之後,皺著眉頭大筆一揮,將在黃浦江江畔被152團打了個半殘的老對手第23步兵聯隊劃歸到阪井德太郎麾下,將他麾下的步兵兵力再度加強至4000餘人,擁有了4個步兵大隊的實力,又調了兩輛89式坦克過來,比之先前一個步兵聯隊的實力又提高了不少。

    谷壽夫已經意識到,相對於防守力度較弱的的東南兩面,松江城西城,或許會成為整個松江之戰的主攻方向。

    之所以選擇防禦最強最困難的方向做為主攻方向,這是谷壽夫的性格特點所決定的,在他看來,擊潰敵軍投入兵力最多的防禦陣地,更有利於打擊敵軍的信心和士氣。這就像是兩個人搏鬥,將對手最引以為傲的地方擊潰,就能迅速瓦解敵人的鬥志,最終獲得最後的勝利。

    對於這位日本陸軍中將來說,士兵的士氣和信心,才是決定戰場勝利走向的最重要因素。曾經的時空中,他就是這樣在南京城下用自己的方式獲得勝利的,也正是用慘無人道的殺戮來提高第六師團士兵所謂的士氣的。

    當然了,調往太平洋戰場的第六師團官兵的士氣和信心在美國牛仔鋪天蓋地的的炮火中終究還是化為了灰燼,做為戰爭屠夫的“短腿將軍”也被送上了絞刑架,但他那套理論在戰爭的前期還是受到了無數日軍將領的追捧。

    以強對強,這是谷壽夫將本來就是做為預備隊的第23步兵聯隊派往松江西城的主要原因。松江之戰的主攻方向,已經由東面逐漸向西面轉移,而日軍火炮群斜指天空的炮口,也正在瞄向松江城西面。

    那是阪井德太郎在收到谷壽夫電文後滿臉無奈的請求炮群支援的結果。

    丟了44名下屬的生命福田英夫少尉並沒有得到懲罰,哪怕他是4支步兵小隊唯一生還的少尉軍官,並沒有向其餘三名少尉一樣戰死維護帝國陸軍的榮耀。但他終究還是帶回了7名士兵,哪怕7名士兵滿臉的驚恐之色讓人看了就有種想抽他們大耳刮子的衝動。

    從福田英夫嘴裡,阪井德太郎知道了94坦克是如何完蛋的,中國人竟然用上了燃燒瓶這種可怕的玩意兒。精於研究各種戰役的阪井德太郎當然知道燃燒瓶曾經顯示過的威力,耗費帝國巨大資源才製造而出的鋼鐵怪獸在它們面前不堪一擊並不是什麼運氣不好,近距離狀態下,那個簡單的小玩意兒簡直比炸藥還要可怕。

    當然了,最讓日軍少將頭疼的,還不是燃燒瓶,而是那些躲藏在民居中使用燃燒瓶的人。通過福田英夫的描述,他得知藏在其中的中國人對那片密密麻麻地形無比複雜的民居無比熟悉,他們對於追擊逃竄的速度無與倫比,更可怕的是,他們會躲在你可以想像的任何一個角落開槍,而自己的士兵,卻只能站在大街或小巷裡當成活靶子,因為他們沒法進入每一棟房屋,甚至就算是進入了,也無法保證自己的生命安全,或者是說不能保證搜查過後,那棟房子裡就不會有中國人的存在。

    那些該死的中國人建造的房子,實在是太密集了,他們很輕易的可以從一棟房子進入另一棟房子而不被人發覺。

    如果,派出自己手頭上所能擁有的所有兵力對這片區域進行逐屋逐屋的搜查並前進,或許是最好的方式,但看著望遠鏡裡寬度達2000米的城牆外密密麻麻的民房,阪井德太郎也不由生起一種無力感,如果是那樣的話,數小時的時間過去不提,不知道其中藏著多少中國人拚死的反擊會造成帝國皇軍多少的死傷才是令他難以抉擇的重點。

    而更可怕的是,他還想到了晚上,漆黑的夜色裡,他難道能讓數千麾下就這樣駐紮在看似安全但其實滿是殺機的中國民房內嗎?就算是沒有中國人的襲擊,如果城內的中國人開炮呢?

    除非,將這片民居徹底毀掉。

    “硫磺彈”思及於此的阪井德太郎眼前猛地一亮。

    是的,要想對付藏在這片中國民居里的中國軍隊,“硫磺彈”是對付他們的最佳選擇,雖然有些太過殘忍,但面對麾下的大量死傷,骨子裡一向還是很有軍人氣質的阪井德太郎在猶豫了近一分鐘之後還是決定使用了。

    所謂的硫磺彈,其實就是原始版的燃燒彈,雖然沒有後世的凝固汽油彈那麼誇張,但也是一種被日內瓦公約明文禁止使用的化學武器!大量助燃燃料不光可以引發滔天的火焰,散發出的有毒氣體對人體也有著不可逆的殺傷。

    對付中國這種密密麻麻的民居,是再合適不過的武器,將這裡變成一個可怕的大火場,將其中抵抗的中國人全部燒成焦炭後,就可以全力進攻松江城防了。在得與失面前,阪井德太郎終究還是放棄了自己無比堅持的軍人氣質,選擇成為第六師團長谷壽夫那一類人。

    為了勝利,為了帝國,必須放棄一些個人堅持的東西,阪井德太郎給了一個可以自己安慰自己的理由……

    距離日軍本陣2000米之外的中國民居內,一幫保安團士兵看著渾身被熏得焦黑卻緩緩睜開眼的“甄老實”喜極而泣。

    日軍匆忙間跑路並沒有朝著被拖行在94坦克後面五米的中國傷兵補槍,除了是珍惜自己的逃命時間之外,還有一個原因是,瘋狂燃燒的坦克讓十米之外的他們都覺得酷熱難當,更何況那名已經喪失所有行動能力的中國傷兵了。沒有奇蹟的話,那名中國傷兵會和他們綁在坦克上的己方傷兵一樣,被巨大的熱量吞噬。

    但,為了自己活命可以隨意拋棄的日本人並沒有想到,他們可以自唐以來偷學到中國的插花、偷學到中國的茶藝,偷學到中國的唐刀……偷學了中國的很多技術和藝術,但他們卻沒有偷學到中國人深藏在骨子裡的文化傳統。

    哪怕他們的對手不過是中國的一群地痞無賴,但那群地痞無賴骨子裡也還是中國人,“兄弟如手足,女子如衣物”雖然有些男權主義,但卻是維繫中國舊時社會底層人們互相抱團取暖的重要因素。

    青皮在日軍瘋狂逃竄的第一時間,就衝出店舖,衝向了快被火焰包圍的“甄老實”,抱著已經失去所有行動能力的傷兵連續翻滾幾圈脫離火場,青皮可不是為了躲避日軍的射擊,而是為了撲滅了自己和傷兵身上燃燒起的火焰,再晚十秒鐘,“甄老實”估計就變成“真的焦”了。

    終究,有些“自私”的青皮還是不願意幫“甄老實”承擔那麼多的負擔,這些責任,還是交給他本人來做比較好。他更願意在這裡和日本人來一場不死不休的戰鬥。

    興奮的松江保安團士兵們並不知道,一場更可怕的大火即將來臨,那烤焦的,可不是十個八個。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7 19:54
第1516章 硫磺彈

    示警是俞獻誠第一時間發出的。

    在西門城牆警戒哨裡一直拿著望遠鏡對著西門外民居戰場默默觀察的俞獻誠看到了保安團青皮步兵排在中山路大街上和日軍步兵小隊的戰鬥,他甚至看到了青皮從二樓丟出燃燒瓶引燃94坦克並從火焰中救出那個存活可能遠小於百分之一的保安團傷兵的全過程。

    陪著俞獻誠一起走上警戒哨的152團參謀長不會知道身前的獨立團上校為何長舒一口氣放下了手中帶著瞄準鏡有些奇怪的步槍。

    親自槍殺自己的同袍絕不是輕易能做出的決定,難以抉擇的,不是超過550米的距離,而是槍口套住的目標本身。152團沒人知道這個身材頎長面容白淨頗有智計的陸軍上校參謀長最擅長的,其實不是出謀劃策,而是衝鋒陷陣。

    俞獻誠很少開槍,但只要是獨立團的老兵卻都知道,這名特種大隊大隊長一手槍法,在獨立團最少能排進前三,就連已經成為獨立團公認的神槍手曾經水在私下的場合也說過,獨立團數千人的槍法中,除牛魔王和莫小貓准的讓人近乎絕望外,很少動槍的俞大隊長,他也沒有把握超越,因為他曾經見過在晉東戰場上的俞獻誠用不帶瞄準鏡的三八步槍,命中了400米外的一名在山溝裡不斷翻滾利用地形遮擋軀體的日軍曹長。

    400米的距離外用肉眼看,不算太小的人體絕不會比一個蘋果更大,但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能當曹長的,必定是日軍中參軍超過五年以上的老兵,他瘋狂逃竄時做的戰術動作標準得令曾經水都無比驚嘆,甚至他謹慎到在逃出步槍極限有效射程還在躲避而沒有發足狂奔,但依舊沒能避免被一槍斃命的命運。雖然俞獻誠那一槍沒有擊中他的頭部,但三八大蓋經過改良的子彈從背胛穿過後劇烈的翻轉在其胸腔內形成一個大洞,無法堵住的創口成為其最致命的死因。

    這樣驚豔的一槍曾經水或許也能勉強做到,但他並不能百分百保證能命中,可俞獻誠做到了,他僅僅射出一槍。

    用望遠鏡默然觀察著戰場的俞獻誠從來不是高高在上的指揮官,他也是一名戰士,望遠鏡裡中國傷兵滿臉的悲傷和絕望雖然有望遠鏡他也看不清,但他能想像的出那些企圖攻擊日軍94坦克並自己犧牲的保安團官兵的悲壯與無奈。面對日軍的陷阱,他們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戰場很殘酷,那是保安團官兵們想成為戰士必須經歷的一個過程,有些時候,他們必須選擇放棄,不是為了自己的生命,而是,為了勝利。

    俞獻誠透過瞄準鏡看著這一切,直到94坦克轟然爆燃之時,他決心幫助那名中國傷兵結束一切痛苦,哪怕那個決定同樣讓他無比堅韌的心也閃過痛楚,但理智告訴他,被大火活活燒死的痛苦遠大於被一槍斃命,他必須讓這個素不相識的同袍不那麼痛苦的離開這個世界,他相信那名傷兵也是這麼想的。

    還好,保安團士兵比他想像的要勇敢的多,在他即將扣動扳機的那一刻,冒著有可能被逃竄日軍反身一擊的危險,有人衝進坦克燃燒的火焰中……

    那一刻,俞獻誠無疑是欣慰的,早上他曾經站在一群烏合之眾面前,現在,那群烏合之眾在經歷過殘酷的戰場後,在蛻變。雖然不能馬上就說他們是鐵血戰士,但衝他們沒有拋棄自己的戰友和同袍這一點,就遠強於那幫丟下自己傷員而逃竄的日軍了。

    團座長官說得對,日本人就是個外強中乾的紙老虎,只要把他們打疼了打得血流滿面,他們就得跪下抱著腿喊“爸爸”,典型的賤人型人格。俞獻誠再次對劉團座對日本人的定義有了無比深切的認同。號稱“地表最強師團”的第六師團還不是被一幫保安軍打得狼狽逃竄?

    突然靜寂下來的戰場留給士兵們的,是舔舐傷口,是等待,等待下一輪戰鬥的來臨,但留給指揮官們的,卻是悄無聲息的較量。雙方,不是猜測,而是推敲對方下一步的出招。

    倉城前線傳來電文,日軍主力在集結,卻沒有進入戰場的意思,和東南兩城區打得熱火朝天的戰場不同,西城這邊沉寂的令人毛骨悚然。

    如果按照正常程序,日軍就算不重新組織兵力進攻,他們也一定會利用這段空餘時間進行炮擊,損毀房屋的同時也儘量對民居內藏著的敵人進行殺傷。但他們沉寂的時間太久了,長達15分鐘以上,除非是他們在等待什麼。

    遙望遠方良久的俞獻誠瞳孔猛然一縮,猛然扭頭對著152團參謀長王克俊中校說道:“克俊兄,日本人恐怕這是要搞大動作,請克俊兄下令發射3顆紅色信號彈,命令倉城和西門外以及西門內所有人等,除留下警戒哨之外,其餘全部躲入底下管道,同時命令倉城守軍,如果覺得不可力敵,可以通過底下管道撤入城內,他們的阻敵任務已經完成的很出色了。”

    “俞參謀長,3顆紅色信號彈可是最高警戒,你覺得日本人會搞什麼鬼?”152團參謀長王克俊微微一愣,要知道先前日軍炮擊超過3000發炮彈,軍部也不過是發射了2顆紅色信號彈而已。

    “日本人的炮兵聯隊有一陣沒發射炮彈了,以他們的炮彈儲備,絕不至於到他們的步兵都撤出去半天了還不開炮,除非是他們在等他們原本沒有裝備的特種炮彈,比如,毒氣彈。”俞獻誠臉上閃過一絲冷然,答道。

    “日本鬼子會動用毒氣彈?”王克俊倒吸一口涼氣。“那可是國際上明令禁止的東西,淞滬可有不少國際觀察員。”

    王克俊這樣說當然有一定的道理,在淞滬戰場上,因為有租界和英美法以及第三帝國的軍事觀察員的存在,日軍並沒有動用毒氣彈,更確切的說,是沒有大規模動用被美其名曰為“化學武器”的毒氣彈。

    其實,一直未上戰場的王克俊並不知道,登陸淞滬的日軍沒有大規模使用毒氣彈,並不是因為那些金發碧眼的國際軍事觀察員們的存在,而是江南多風多雨的天氣並不適合,風一刮和雨一下,毒氣彈的作用就不大了。那些西方人從未把中國視為平等的存在,又怎麼會為小小的毒氣彈而去制裁軍事力量已經能和他們比肩的日本人呢?

    說起來,他們才是毒氣彈使用的始作俑者,一戰的戰場上,那些洋毛子們可沒有顧忌什麼“日內瓦公約”,你來一噸咱就丟兩噸過去,號稱絞肉機的凡爾登之戰中,毒氣彈最少造成雙方數萬人死亡。那也是毒氣彈在一戰戰場上第一次大規模應用,從此交戰雙方將領們一發不可收拾,毒氣彈的種類也開始五花八門,使用的毒劑有氯氣、光氣、雙光氣、氯化苦、二苯氯胂、氫氰酸、芥子氣等多達40餘種,短短的四年間,用於戰場的毒劑用量達12萬噸,因此而導致的傷亡人數約130萬。

    戰爭,不是拳擊台,從沒有什麼公約不公約和規則,獲得最後的勝利才是發動戰爭的人類最需要的,這是貫穿整個人類社會數千年發展史血淋淋的事實。哪怕是到了文明高度發達的未來,也是一樣,高喊著人權主義的列強用激光制導炸彈將平民區炸成一片白地,也不過是為了消滅一兩個擁有武裝的敵人。

    任何在戰爭中渴望對手遵守規則的軍人,都是可笑的,規則,本身就是主動挑起戰爭的強者制定的。

    “日本人,屠光整個金山縣城的時候,顧忌過西方那些戰地記者和軍事觀察員的存在嗎?”俞獻誠冷笑著反問了一句。

    同日本人打過太多交道的俞獻誠對於日寇的凶殘是再瞭解不過,也從未對日軍抱有任何僥倖。

    幸好,提出過幾點建議都被43軍軍部和152團部採納的俞獻誠早已證明了他的優秀,王克俊也沒有多少時間優柔寡斷,三顆紅色信號彈打上天空的兩分鐘後,日軍的火炮群開始怒吼起來。

    一團團橘紅色的火焰在西城區的民居內綻放的同時飄散著一股難聞的味道,熏人欲嘔。

    雖然空氣很濕潤,但中炮的民居依舊還是很快的劇烈燃燒起來,隨著日軍炮群不斷的怒吼,不斷的有民房被點燃,從城頭上望過去,西門外無比密集的一整片民居彷彿都在燃燒,衝天的火焰和黑煙以及黃煙將整個天空彷彿都遮擋住了。

    日軍,動用的不僅是可以助燃的燃燒彈,就如俞獻誠猜測的一樣,還動用了大量的毒氣彈,如果民居內藏著的有人的話,就算爆燃的大火沒有燒死你,濕木頭產生的濃煙也沒熏死你,但無孔不入的毒氣也絕對能毒死你。

    如果沒有三顆代表著最高警戒的紅色信號彈打上天,躲在民居各個角落裡的保安團士兵不知道有多少能存活,從城牆射擊孔中朝外望感受著灼人熱浪的解固基驚怒交加。

    這一次日軍的炮擊比先前那次由倉城向松江全城的大炮擊更加堅決也更加明確,炮擊的重點就是西門城牆外的民居,炮擊了足足有一個小時,60餘門炮傾瀉的炮彈甚至還超過先前那次。最少也有五千發炮彈被傾瀉到西城外城這片民居里。

    炮彈爆炸的威力頭一次當了配角,可怕的燃燒和吸入多了就能致死的毒氣才是這輪炮擊的主角。

    由燃燒彈引起的熊熊大火也燃燒了足足兩三個小時,大量的民居被燒燬,只留下被熏得漆黑的斷垣殘壁。

    不過,火場外的阪井德太郎卻不是很滿意,動用了超過兩千發燃燒彈,竟然沒有將那些密密麻麻的的中國江南民居給付諸一炬,這真的是八嘎的太不科學了。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7 19:55
第1517章 不科學,是因為智慧

    在這位日本陸軍少將的想像中,只需要丟一些火引子將幾棟或者幾十棟房屋點燃,火勢借助著風勢,就能將密密麻麻緊挨在一起的以木頭為主要結構的中國民居全部燒燬。

    曾經在京都近距離目睹過京都那些木屋產生火災一燒就是一大片慘狀的陸軍大學教授堅信,他的燃燒彈策略就已經足以解決這片房屋裡藏著的敵人了。

    但事實卻是給了他不小的打擊,超過2000枚燃燒彈的投擲的威力自然無比巨大,僅是目測,就有超過上千棟房屋被燒燬,可是,方圓超過2平方公里的區域,密密麻麻的房屋最少也有數千棟,這上千棟被燒燬的房屋不過佔其中的三分之一,還是有許多房屋完好無損,並沒有說風勢一起,就被大火燒燬。

    難不成中國人的房子都是不怕火燒的嗎?阪井德太郎百思不得其解,僅僅靠濕潤的天氣,並不是房子點不著的理由啊!他敢肯定,如果2000枚燃燒彈落到京都,幾乎都能將整個京都付之一炬。

    日本陸軍少將想法是對的,若干年後,美國牛仔投下的新型燃燒彈將日本京都燒成了一片火海,一萬噸燃燒彈其實並不是將那些躲在防空洞的日本民眾活活蒸熟,就連日本境內的河流都被燃燒彈燒得沸騰的主因,反而是以木頭材質為主的日本房屋成片成片的燃燒才是最大的罪魁禍首。

    短腿民族幾千年來其實已經很努力的剽竊來自強鄰的智慧,很努力的發展自己,但終究在文明的發展上還只是個新丁。華夏民族已經開始有社會有皇帝的時候,他們大多還蹲在樹底下撿果子吃呢,胯下有個麻布片遮身手裡有個石碗喝水就已經算是豪富之人了。

    別看江南民居挨的很近,屋子裡不僅門窗就連屋樑用的都是可以燃燒的木頭,但每家每戶的外牆用的可都是青磚,尤其是每家每戶之間那堵高高聳立的馬頭牆,可不是用來防賊的,而是用以防火的,足以保證一家起火而不用殃及池魚。

    要不然,根本不用等阪井德太郎搞什麼硫磺彈,天乾物燥的時候,一家走水,就能將這一片挨得極近的民居化成一片火海,那是中華民族數千年來在這片土地上生活的智慧。小短腿們從千年以前偷學走了華夏大唐時期的木屋建造,卻沒有學會怎樣預防火災,面對燃燒彈的轟炸,可不是房屋燒得無比放縱只能把自己都給蒸熟了?

    不光是這,能讓江南這個經濟中心的人們敢把屋子建設得如此之近的最大原因還不是什麼馬頭牆,而是水,大量的水。江南之所以成為水鄉,那就是水系極為發達。

    松江城外擁有一條平均寬度為33米的護城河,東西南北四門還建造有四個水門,四條河道甚至在松江城內蜿蜒,成為城內居民吃水用水的最主要來源,那個時代可沒有什麼自來水,靠的就是這種自流水。

    松江城外其實也是一樣,最主要的一條被稱為“市河”由松江城至倉城的主幹河流是中山西路商家們的運河,但大街小巷之中由這條河延伸而出的小河小溝也不知道有多少,豐富的水系讓火焰很難燒完一棟房屋之後再將另一棟房屋用高溫給引燃。同時,連續近月的陰雨也將牆壁和房屋都浸濕,大大降低了因為溫度升高就燃燒的可能性。

    數種因素交織在一起,讓日軍的硫磺彈大轟炸失去了原本應該產生的作用。

    當然了,也不能說阪井德太郎說服自己放棄原則動用“化學武器”的一小時炮擊毫無作用,那顯然有些太唯心了。日軍超過1小時的炮擊對西城外和倉城內部還是造成了極大的損失的。

    倉城內部,雖然也有河流穿過,但最少有200枚燃燒彈被狠狠地砸入這個軍事堡壘的結果是,倉城內最少有百分之八十的房屋被引燃,燃燒引起的巨大熱量讓深入地下十米的士兵們都汗如雨下。

    那不光是熱的,也是被嚇的。在炮聲停止後,專門派人準備通過出口去上面看看,結果還沒到主出口,就被可怕的高溫給逼回來了,連續找了四個出口,最終才在一處溫度較低的位置鑽出去,滿眼都是熊熊燃燒的火光,橫穿倉城而過的那條小河裡泛出了不少翻著肚皮的魚,伸手進去一探,11月已經極為冰冷的水絕對可以泡溫泉了。

    可怕的大火甚至連日軍都沒有趁著炮擊停止而發動進攻,沒人相信還會有人能在這樣的大火中還能存活,不管是他上天還是遁地,飄天上成烤雞,躲地下成叫花雞,躲屋裡成燒雞,雞,就是這樣被弄熟的。

    日本人的想法一點兒都沒錯,如果不是看到152團團部發出的示警信號彈大傢伙兒跑得足夠快,地下躲著還有資格流汗的一半人可能都被燒成烤豬了,那流的或許是油而不是汗了。

    四個負責防守倉城四面的步兵連分別放了4個總共合計16名警戒哨,在大火和毒氣的肆虐中最終能活下來的,只有5人,還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燒傷和毒傷,將傷員迅速運往地下管道並往松江城中緊急送醫後,雷雄和152團步兵三營營長以及三個步兵連長開了個短會。

    團部的電文已經說得很明白,如果覺得倉城難以堅守,可以撤回城內繼續作戰,倉城的阻敵任務已經完成。但幾乎沒有人願意撤退,152團步兵三營有超過200人戰死在倉城,雷雄的80人步兵連也戰死近30人,如果就這樣離開,是對同袍的不敬。

    蒼城雖然城內燃起了大火,但城牆和護城河猶在,還有可戰之兵200餘人,只要日本人敢來進攻,他們一定可以讓他們付出超乎想像的代價。

    在上戰場之前,或許還有畏懼有還貪生怕死之念,唯有上過戰場的軍人才能知道,當你看到朝夕相處的戰友就這樣躺在你的腳邊成為一具冰冷的屍體,或是被炮彈炸得四分五裂再也找尋不見,死亡已經讓你變得麻木,你最畏懼的,已經不是死亡或是可以帶來死亡的槍林彈雨,而是,你不能殺死更多的敵人,替同袍報仇雪恨。

    正常的人性,總是在炮火中被摧毀,而屬於戰士的堅韌,卻被重建。

    尚在火焰滔天之時,從地底下鑽出的士兵們抱著武器,藏到了工事裡,等著日軍前來進攻,要麼,他們和同袍一樣將血液撒在這座江南儲運貨物的大型倉庫的城牆上,要麼,敵人的屍體躺在中國江南的土地上,沒有第二個選擇。

    青皮,也在凝望這場滔天大火,整個西城外最少三分之一的房屋被日軍可怕的燃燒彈引燃,包括他所處的土地上,禪院大量的木製結構房屋冒著濃煙噴吐著火焰,讓身在40餘米高空上的青皮都能感覺到劇烈燃燒引起的可怕高溫。

    他的頭髮,已經變得彎曲,衣物已經熱得受不了而脫下,光著膀子的22歲年輕小夥子渾身滿是油汗。掃了一眼身邊那個眼中帶著恐懼和些許興奮的小傢伙,青皮有些鬱悶的抽了一記向外探頭探腦觀看的小腦袋,“儂看啥?你個拖油瓶還不給我乖乖躲好!”

    “說我拖油瓶,沒我,儂早就烤熟了……”頂著一頭瓜皮髮型的12歲少年不滿的翻了個白眼,身子卻是乖乖的縮了回去。

    青皮滿臉苦笑,貌似,小拖油瓶說的是事實,沒這個小傢伙,他真的成烤豬了。

    青皮在看到戰前約定好的代表最高示警的三顆紅色信號彈打上天空的那一刻,就命令麾下所有殘存士兵抬著能搜索到的戰死弟兄的遺體撤入地下管道,而他自己,卻根據每步兵排留下一人當警戒哨的規定選擇留在了地面上。

    若是換在戰前,百分之八十是不可能留有警戒哨這一說,剩餘的百分之二十可能也會由除他這個排長之外的大傢伙兒擲骰子來決定由誰來當這個倒霉蛋。留在地面上的死亡率,就算以日軍先前炮擊的那個強度,也超過百分之七十,那不是倒霉蛋是什麼?

    但,和一個日軍步兵小隊結結實實打過一仗的青皮已經不是以前那個青皮了,他不僅要為未來妻子報仇雪恨,還要為剩下的30人負責,如果完不成拖延日軍5小時的軍令,他們很有可能會集體死在這個猶如地獄一般的戰場。

    那個白淨卻身體挺立如松的上校絕對是個言出必行的人,他可以肯定,那個傢伙說關閉地下管道就一定會關閉,那時候,他和他麾下這30人可就死定了,已經恨透了他們的日本人主力大軍一到,挖地三尺也會把躲在地下的人給刨出來一一殺死的。

    躲,是躲不了的,那就只能戰,像先前一樣繼續戰鬥下去。提醒所有人可以進入地面的警戒哨是必須的,否則,等日軍進入戰場,自己等人還在地下,那很有可能被日本人堵死在地下管道里,說不定,丟幾顆大炸彈大傢伙兒都一起完蛋了。

    不過,做為鼎鼎大名的松江三害之一,青皮也有自己的小智慧。沒殺死二十名日本鬼子之前,他可不想輕易死去。他看上了距離此地並不遠的西林寺。

    看上西林寺自然不是因為佛祖的光環可避槍彈,而是西林寺後院那個高度達46米的西林塔,既可以讓他登高遠眺關注日軍的動向,又給了他足夠的安全保護,除非是運氣足夠差,日軍一炮正正的命中並不算寬的西林塔……

    如果是那樣,他也只能自認倒霉了。

    事實上,在把弟兄們趕到地下,獨自扛著一挺輕機槍背著兩桿戰死弟兄中正式步槍掛著一把駁殼槍和8枚手榴彈外加500發子彈的青皮根本沒打算把自己當成警戒哨,而是準備豁出命把西林塔當成他的火力點。

    已經越來越像一名真正戰士的青皮有種預感,那座可以俯瞰全城的制高點如果被日軍佔去,會給在民居和弄堂內作戰的弟兄們可怕的殺傷,他決定先下手為強。

    當日軍開始炮擊的時候,正在向西林寺狂奔剛剛跑至寺廟內的青皮就被一枚在50米外爆炸的105口徑高爆彈的衝擊波掀翻並暈了過去,倒霉透頂。如果不出意外的話,被掀飛在大殿大門邊的青皮會在十來分鐘後不是被毒氣熏死,就是被大火給烤熟,還是飄著香味兒的那種。

    還好,佛祖顯靈了。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7 19:55
第1518章 亂戰

    在戰爭面前,那來的什麼靜地?傳說中金剛不壞的佛祖金身在炮火中也只能無奈的成為廢墟。早在前天,負責組織全城大撤退的松江保安團就把西林寺的僧人們全部“請出”了寺院,讓他們去鄉下暫避戰火。

    森然無情的軍令之下,沒有人能夠違抗,整個西林寺早已空無一人,被炮彈衝擊波震暈的青皮躺在已經開始燃燒的大殿門口,結局只能是死亡。

    但奇蹟般地,西林寺的禪房裡竟然衝出一個年約10餘歲的少年,見推不醒昏迷中的青皮,少年倒也果決,冒著不斷炸響的炮火竟然從禪房中舀了一瓢水直接潑了青皮一頭一臉把青皮從昏迷中弄醒,然後扶著他躲到了西林塔中。

    少年的膽氣很足,不光是扶著有些虛弱的青皮到了西林塔裡,還又沖出去把青皮丟在地上的輕機槍和步槍都給撿了回來。

    兩人的運氣不錯,整個西林寺中了幾發燃燒彈,以木質材料為主的禪房和大雄寶殿都開始燃燒,但西林塔卻是安然無恙,雖然躲在火海裡溫度高得嚇人,但在塔頂的兩層還可以忍受。

    青皮也問了一下這個名叫夏秋聲的小男孩兒怎麼會獨身一人躲在西林寺中,小男孩兒支支吾吾的說是在西林寺中貪玩躲在角落裡睡著了,結果等一覺醒來,卻發現不光是整個寺廟沒人了,甚至整個西林寺的周邊街區包括家裡都沒人了,沒辦法才又躲進西林寺,直到從窗戶裡看到穿著松江保安團軍服的青皮暈倒,才衝出來救了他。

    青皮是什麼人?或許打仗他比不上獨立團的兵甚至比不上43軍的兵,但混了這麼多年江湖的他察言觀色方面卻是老手,夏秋聲這番話不盡其實為多。不過,一來小傢伙兒是他的救命恩人,二來一聽口音就知道是本地人,也不可能是日本人的探子,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青皮也就不刨根問底了,如果人家想說,遲早會告訴他的。

    青皮是江湖老手,聽得出小男孩兒在扯淡,可他並不知道,這個小傢伙兒,在未來的松江,可是大名鼎鼎的少年英雄,松江中山路小學的校園裡,佇立著他的雕像。他的膽子,遠比青皮想像的要大。

    如果是劉團座在這裡,一定會衝著這個頂著瓜皮髮型不過10餘歲的小小少年行上一個標準的軍禮。

    因為,不是誰,都有勇氣藉著烤魚的香氣引誘日軍前來,並在烤魚上塗滿瀉藥毒狗日的,也不是誰,都有勇氣在日軍的佔領區並在那座著名的方塔的塔牆上刻下“打倒日本帝國主義”,更不是誰,在被日軍逮捕後拒不低頭認罪,哪怕是利刃臨身。

    反抗的種子在少年的心中埋下,那幾乎就代表著整個民族仍舊有希望,哪怕是在那個無比黑暗的年月。不屈服以及希望,是那個被侵略者鐵蹄踐踏的黑暗的年代裡比鑽石還要寶貴的東西。

    在日軍停止炮擊兩個小時後,大火逐漸熄滅,燃燒物的黑煙和毒氣彈的黃色煙霧在江南極為濕潤的微風的吹拂下逐漸散去。昔日松江城外錯落有致的小橋流水和江南精緻的人家已經變了模樣,超過三分之一的房屋徹底被炸燬燒燬成為斷壁殘垣,只有冒著裊裊青煙的廢墟還證明著這裡曾經是個房子,就算僥倖未倒塌的,白牆也被黑煙燻成了黑的,屋子從上到下都是黑乎乎的,慘不忍睹之外顯得極為陰森。

    日軍開始進攻了,這次,他們沒有再派什麼偵察小分隊,而是以一個步兵中隊為主,輔助一個重機槍小隊為戰鬥序列進入火場,進入斷垣殘壁中的日軍步兵達到6個步兵中隊,總兵力近1500人。

    這在阪井德太郎看來,經歷過硫磺彈和毒氣彈的一番狂轟亂炸後,別說廢墟中不會有中國士兵的存在了,就算是有,如此龐大的兵力也會將他們碾壓至粉碎。哪怕那些房子並沒有像他想像的那樣燒成一片白地,還能給中國士兵一些遮掩。

    日本陸軍少將還是想錯了,雖然日軍已經足夠謹慎,從進入火場一開始,除了那些被徹底燒燬的房子,其餘房子都逐門逐戶的進入,檢查完畢之後再繼續向前行軍,並且步兵小隊與步兵小隊之間的距離保持不超過30米以便受到攻擊後可方便救援和集火打擊敵人。

    但事實上他們很難做到,江南密集的房屋和狹小的弄堂還是輕易的將日軍各步兵小隊甚至小分隊之間割裂開來,就算之間的距離不遠,可中間卻隔著一棟或者好幾棟房子,往往還是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保安團士兵的攻擊很堅決,他們的槍聲似乎無處不在。錯綜複雜的環境里根本沒有什麼側射火力不側射火力的,往往只是聽到一聲“砰”的中正式步槍槍響,然後就聽到三八大蓋“啪勾”聲響徹一片,間或的還有手榴彈爆炸的聲音,然後就是慘呼聲。

    在廢墟和殘存屋子中抵抗的中國軍人數量比日軍指揮官和士兵們想像的要多的多,但兵力多還不是最可怕的,高度警惕的日軍保持著最少一個步兵小分隊為單位的搜索前進陣型,任何朝他們開槍的人,都會面臨十幾桿步槍甚至還有擲彈筒的還擊,往往一名士兵因受襲受創,他們就能集體開火要麼擊斃敵人要麼趕走敵人,隨著戰線不停的壓縮,他們遲早會把藏在民居中的那些“地老鼠”給全部趕走。

    最可怕的反而是中國人不走,或許已經覺得自己無路可逃,或許是想誓死一拼,有的中國兵竟然兩個或三個一組就在一棟房子內和日軍對射。中國軍人在暗,日軍在明,別看日軍個個牛逼哄哄說自己槍法有多准,兩三百米的距離上和中國軍人對射能把對方打成渣,可在這種近距離作戰上,他們所有的優勢都不在。只要敢暴露身形被藏在裡面的人來上一槍,就算沒打中腦門也能打中胳膊腿,那完全是生不如死。

    十幾米二十幾米的距離,把雙方的射擊水平拉到一個水平線上。

    如果放在野外,誰在房子裡和他們對射那完全是作死,點上一把火就能把裡面的人給燒死,這種事兒他們在華北戰場上沒少幹過。可在這裡,給他們個膽兒他們都不敢做,萬一把這片房子都給點燃了,裡面的中國人固然是成了烤雞,身在火場中的他們不也成了烤豬?提議這樣做的日軍士兵差點兒沒被自己的長官先打成豬頭。

    不能點火,又沒膽子硬衝,手雷丟進去又炸不死根本不知道具體位置的敵人,日軍只得調來戰防炮和步兵炮,對著房子一陣狂轟。步兵炮和戰防炮是厲害,往往沒轟幾炮,就能把院牆和房子給轟塌,連帶著裡面的敵人也能轟的沒聲。

    但這樣帶來的一個令日軍各級指揮官想哭的一個難題是,這裡的房子還有兩三千棟,等他們用步兵炮當工具拆完這些房子,都啥時間了?要十天還是半個月?吃§都趕不上熱乎的吧!人家阪井閣下要求的還是天黑之前徹底攻下這片區域呢!

    有不跟你硬幹的,打一槍丟顆手榴彈就跑路的,遇到這樣的,有一半日軍小分隊長或小隊長表示很冷靜,繼續按照行軍計畫行軍,但一樣有不冷靜的,帶著人就窮追不捨,結果,有的就遭遇到駁殼槍甚至輕機槍的掃射,可惡的中國人沒抓到不說,再搭上好幾個人。

    “八嘎!究竟是追還是不追?”這估計是進入戰場每一個大尉中隊長遇到的棘手難題。

    日軍這次投入的不光是兵力不少,重武器也投入不少,37毫米戰防炮和70毫米步兵炮以及重機槍應有盡有,但那玩意兒最輕的也超過50公斤,也不能說跟著步兵們和中國人到處躲貓貓啊!

    可以說,整個松江城城西外的這一片區域裡,彷彿到處都是中國人,甚至剛搜查完的房子,也不能說絕對安全,中國人不知道會從哪裡又鑽進去,從後面給你來上一槍。鉚足了力氣的日軍壓根沒見過成建制的中國軍隊,就一直在和各種“散兵游勇”在打交道。

    別說日軍不知道,其實就連在西門城牆警戒哨裡觀戰的保安團司令王公嶼也不清楚自己在城西這片完全已經進入混亂的戰場上的兵力佈置,更不知道自己還有多少官兵是活著的。他唯一清楚的是,自己這批“混混兵”們正在戰場上和日本人搏命,他們是正二八百的中國人、松江人,沒有給他丟臉。

    在廢墟裡打的這一仗打得日軍上上下下渾身疼,腦袋疼、胸口疼、肝疼、腎疼外加蛋疼……

    當然了,更疼的是那些受傷的日軍士兵。中正式步槍7.92毫米口徑子彈的威力可比三八大蓋6.5毫米口徑子彈的威力要大,打上去就是一個血窟窿。一槍幹到腦門或者胸口這種要害死了便罷,但保安團士兵們偏偏槍法沒那麼準,往往都偏那麼一點點,導致日軍受傷還能吊口氣的比當場完蛋的要多的多。

    死了的你可以不管,活著的你總得管吧!日本人的慘嚎聲在廢墟裡此起彼伏,搞得跟比慘大會一樣。聽得外面可以有機會寫日記的福田英夫少尉心裡甚至有種慶幸:“八嘎的,還好哥不用再去那個該死的地方了。”

    看著不斷從戰場上抬出的屍體和傷員,腦門青筋直蹦的阪井德太郎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增加兵力,6個步兵中隊外加6個重機槍小隊和四個炮兵小隊不行,那就再加4個步兵中隊,至下午5時許,投入到戰場的日軍總兵力超過了2500人,幾乎是大半個步兵聯隊,遠超1000兵力的松江保安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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