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烽火] 抗戰之還我河山 作者:漢唐風月1 (已完結)

 
q781009 2019-8-9 22:47:5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93 59400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7 20:04
第1529章 第六師團求援了

    這一夜,松江西城方面日軍損失慘重。

    超過600人戰死,沒有傷員,只要留在戰場上廢墟中,基本都會被中國軍人幹掉,能僥倖存活到日軍主力重新大舉進攻的,不過寥寥。

    在戰場中的7個個步兵中隊,幾乎損失了他們所有的重武器,部署在前線的三門步兵炮和七挺重機槍,不知道是被摧毀了還是被中國人搶了,反正是沒了。

    還找不到人擔責,炮兵小隊和重機槍小隊人員基本上沒幾個活著的,就算活著的也是小蘿蔔頭兒,軍曹以上軍官基本都死了。

    其實,這個悲劇的時刻也沒人去找這些小蘿蔔頭兒的麻煩,第六師團的高官們自個兒都是焦頭爛額中。

    甚至,戰場都變得沉寂了,冒著再和中國人惡戰一場的危險,衝進還在燃燒著的廢墟裡找人的日軍主力抬著尋找到的屍體和救下的那幾個活人先退出了戰場。

    雖然在那之前,正燒屋燒得開心的手槍營和松江保安團步兵們早已領先一步撤出戰場,日軍的炮兵可不是吃乾飯的。

    不過這一次,日軍炮群率先是朝著松江城內開火,105榴彈炮、75山炮、75野炮不要錢一樣向城內投擲高爆彈、硫磺彈、毒氣彈,尤其是西城方向,更是他們的打擊重點,最少有一半以上的105榴彈炮是衝著西城區來的,炸得那是一個地動山搖。

    為了長久之計,這一次指揮部沒有命令炮兵向城外進入廢墟的日軍步兵開炮,也讓日軍步兵沒廢多大力氣就進入戰場並救了幾隻小魚小蝦走。

    但阪本德太郎這一次的選擇也頗出乎松江前線指揮部將校的預料,他並沒有貪戀失而復得的陣地,反而在搜救出幾十號小蝦米之後就迅速撤軍,就連倉城,他也沒有攻擊。

    這倒是讓松江前線指揮部的一幫將校們有些撓頭,把戰場讓給鬼子,就是準備好好發揮迫擊炮的優勢不斷吊打他們,結果鬼子竟然不要了,他們又在玩什麼花招?

    戰爭,打的是後勤,打的是勇氣,打的也是交戰雙方指揮官的智慧和耐心。先出招,固然可以先發制人,佔儘先機,可是,不出招,一樣能讓人撓頭,尤其是不出招的人還佔著上風的當口。

    阪井德太郎突然不出招這一招,著實厲害。因為,松江指揮部的這些將校們都知道,日軍不會退兵,他們無論如何也要攻下松江,這不是阪井德太郎所能決定的,也不是谷壽夫能決定的,甚至還是日軍第十軍司令官柳川平助能決定的。

    為了這個大迂迴包抄國軍後路的戰略,日軍可是動用了上百條大型運輸艦並從華北戰場上抽調兵力,就算是第六師團打光了,他們也得執行軍令。更別說,這兩天一夜不過是小打,就算損失了三四千兵力也不至於讓強悍的第六師團傷筋動骨。

    不會退兵,卻不進攻,這其中定然是陰謀的。趁著戰場空隙的時間,松江指揮部一幫將校們聚集在一起開會討論,也沒討論出一個所以然,只是得出了日軍必然還有大動作的結論。

    到這兒也沒啥可討論的,不管谷壽夫出什麼招,只能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接著了。

    谷壽夫其實沒中國將校們想像的那麼牛逼睿智,之所以不進攻,那不是他想的,而是第十軍軍部的命令。

    從金山衛出兵到這個早晨,第六師團已經在松江耗了兩天兩夜,第十軍軍部帶著114師團的一個旅團都已經快抵達松江了。當知道第六師團在松江方向毫無進展之後,柳川平助下達軍令,暫緩進攻,等候軍部抵達。

    強壓著怒火的谷壽夫在西城獎勵完救回來在松江城外倖存的一幫殘兵敗將,就帶著兩個旅團長去黃浦江畔迎接柳川平助去了。

    倒不是說柳川平助有多牛叉,值得谷壽夫如此直降身份去當小弟。論軍銜,谷壽夫和他兩人都是陸軍中將軍銜,完全可以平級論交,哪怕從戰鬥序列上,第六師團歸臨時組建的第十軍直轄,柳川平助是司令官,有指揮第六師團作戰的權利,但也不是說中將司令官來了,谷壽夫這個師團長就屁顛屁顛的跑去迎接。若是換成個陸軍大將或者是陸軍元帥還差不多。

    但若是谷壽夫想實現自己更大迂迴包抄中國大軍的野望,可就得捧著柳川平助了,他可以用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說辭不執行參謀部的軍令,但近在咫尺的第十軍司令官的軍令他可不能視若不見,否則,那麻煩可不是一般的大。

    更重要的是,柳川平助手下還有可以幫助第六師團的裝甲部隊和重炮部隊,想想自己已經慘重到讓人落淚的死傷,谷壽夫就算再傲氣,這會兒也不得不捏著鼻子把柳川平助當老大捧一回。

    這只能說,小弟不爭氣,老大就得受氣。一路上,谷壽夫也沒少給麾下兩個旅團長好臉色看。

    阪井德太郎在松江西門方向打得臭不可聞,戰損高達一千近兩千餘,負責松江南門方向的牛島滿其實也沒好到哪兒去。阪井德太郎是連城牆的邊都沒摸到,牛島滿則不過是看到了城牆而已,但看著寬達30餘米的護城河,也只能望河興嘆。

    上午十一時,柳川平助終於來了,看著親自來迎接的谷壽夫,臉色嚴肅的日本陸軍中將臉色終於是好了那麼一點兒。好歹,一直以驕狂著稱的谷壽夫還算給面兒不是?

    只是,簡單和谷壽夫寒暄兩句的柳川平助的臉色很快又嚴肅起來,能讓谷壽夫這樣驕狂的人都放下架子大老遠的來迎接他,也可以想見他和第六師團在松江遇到了極難啃的硬骨頭。

    果然,雖然從戰報裡已經知道松江城內中國守軍難纏的日軍第十軍司令官在聽了兩個在前線指揮作戰的日本陸軍少將的親口匯報後,還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不過兩日夜的功夫,號稱“地表最強師團”的第六師團竟然戰損達3800餘人,而殲敵不過4000餘人,雖然是攻防戰,防守方因為有堅固工事要大佔優勢,可是這一比一的戰損比,還是讓在場的日軍將佐們極為震驚。

    當然了,如果他們知道,所謂的殲敵4000餘人不過是第六師團這三位自己通過加工並想像出來的,其實,中國軍人的傷亡絕不超過2000,驕狂的日軍將佐們恐怕小心臟都得驚爆了。

    恐怕,在場的只有一個人在偷樂,曾經被谷壽夫大肆貶低的114師團師團長末松茂治中將這會兒是低著頭。不過,不是為第六師團所遭受的沉重損失而感到沉痛,而是,不低頭,就會讓人看到他笑得直冒的牙花子。

    “支那城防堅固,光靠我師團第六炮兵聯隊的12門105榴彈炮恐難以摧毀,我請求軍部繼續向帝國海軍方面求援,請求更多轟炸機將其城防摧毀。”谷壽夫徑直說出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

    “向海軍求援?”柳川平助冷冷的詢問一聲,目光就停留在地圖上一動不動沒有再說話。

    做為第十軍軍長,他當然憤怒,這幫蠢驢一打不好就想去找海軍那幫孫子支援,但被海軍孫子奚落的不是蠢驢們,而是他這個當老大的好不好?

    “海軍方面前日和支那空軍決戰損失甚重,還要支援滬西方面作戰,頻繁請求不妥。”平靜了老半天才平息怒火的柳川平助搖搖頭。“谷君,那我就將第六重炮旅團交予你指揮,並將114師團127旅團留於松江方向,你看如何?”

    “嗨意!有第六重炮旅團協助,我可以保證在一天之內攻克松江城!至於127旅團……”做出承諾的谷壽夫說到114師團,臉上卻是露出不屑。

    第六重炮旅團擁有大正七年式150毫米口徑重炮30多門,九零式240毫米口徑重炮20門,九六式305毫米口徑重炮10門,這樣的可怕重炮當然給了谷壽夫足夠的信心,但一個乙種師團的步兵旅團,他要來有毛用?看看他們在金山衛登陸戰中打的,跟狗屎一樣。

    可以說,鄙視渣渣們,已經自覺是強者的谷壽夫的一種習慣。

    換成以前,恐怕114師團自末松茂治以下的渣渣們也就忍了。但今日,可不同往日。某些不渣渣的,貌似和渣渣打得也差不多嘛!

    “谷君,我114師團金山衛登陸戰打得的確不好,但擁有“黑色的皮膚鮮紅的血”之譽的第六師團乃是我大日本帝國陸軍最強師團,還請谷君不要吝嗇,讓我114師團帝國官兵於松江前線好好學習一下。”末松茂治不陰不陽的來了這麼一句。

    “你……”谷壽夫猶如被踩了尾巴的貓,差點兒沒蹦起來。

    再愚蠢的人,也聽得出來114師團這位中將師團長言語中的諷刺之意,尤其是他還專門在松江這個詞上面加重了口音。

    “好了!就這麼定了,127旅團駐紮黃浦江畔,諸君當以軍情為重,帝國武運昌隆!”

    如果不是柳川平助冷著臉來了這麼一句,保不齊兩個日本陸軍中將當眾就要撕破臉來場相撲。

    “嗨意!帝國武運昌隆!”兩個日軍中將只能是跟著念叨一句口號並咬著後槽牙互相瞪眼珠子。

    而松江城內,卻是因為登上西林寺塔的山鷹意外帶回的一名少年,趁著難得的戰鬥間隙,舉行了一場小型的祭奠活動。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7 20:04
第1530章 中國,需要英雄

    從塔頂躍下的不知名的兄弟已經粉身碎骨,甚至連保安團自己也不知道那人姓甚名誰,因為,戰死在廢墟中的兄弟太多了。

    最多只是以步兵班為一伍參與戰鬥的保安團早已失去建制,只有回歸地下管道之時才知道有哪些人還活著,沒回來的,自然只能是戰死在廢墟中了。

    他們,沒有殺敵記錄,唯一有的,只是戰死人數和在廢墟中同日寇鏖戰超過5小時的戰鬥。

    趁著夜色和戰場上打成一鍋粥的空檔,無法忘記曾經發生在眼前那壯烈一幕的山鷹潛入西林寺登上西林塔,希望能找回一些那位烈士的遺物以證明他的身份。出於戰士的本能,他認為那名士兵會留下證明他身份的物件。

    已經徹底被損毀的三層樓梯自然阻擋不了在山林中獨自生存過三年的孤獨獵人的腳步,還沒登上塔頂,生活就給了他一個大大的驚喜。

    滿臉決然屏息靜氣手握擁有一個完整彈匣駁殼槍躲在黑暗中的小小少年還沒發出屬於自己的攻擊,就被猿猴一般攀登上塔樓的山鷹給繳械。

    沒有咔擦一下扭斷一口死死咬住自己手臂“敵人”的脖子,山鷹第一時間打開手電筒,雪白的光照在猶如小狼惡狠狠撕咬著獵物的小小少年臉上,看著江南地區少年常有的瓜皮腦袋,山鷹笑了。

    “憨娃兒,我是中國人!”山鷹拿著濃重的川省腔說道,並抬頭看看上方,“我是來找他的。”

    拚命撕咬著的牙慢慢鬆開,一臉凶狠小小少年的臉上瞬間掛滿淚水,“青皮哥……”,一句話還未說完,就雙眼上翻,昏厥過去。

    在經歷了可怕的苦戰和生死離別之後,小小少年的心早已是精力憔悴,在聽到來自中國同胞的聲音之後,心神猛地一松,那大腦自然是立刻進入自我保護的狀態。

    輕輕將少年抱起,手電筒的光芒下,山鷹有些憐惜的凝視著臉上起了不少水泡的江南少年,他知道,那是鬼子的毒氣造成的。那說明,在那名士兵戰鬥的時候,這名江南少年一直都在,他不用再去尋找什麼遺物,少年就是最好的證明。

    沒有再登上樓頂,山鷹將那把駁殼槍關了保險收起,抱著江南少年躍下高塔通過地下管道返回城內。

    直到清晨,所有戰鬥幾乎全部結束,熟睡中的小小少年猛然驚呼一聲“青皮哥,不要”而突然睜開雙眼。

    顯然,他是被噩夢嚇醒的。

    軍人,都不在,陪在這名心理受創少年身邊的,是主動請纓的美女記者柳雪原。

    如母似姐一般的溫暖讓江南少年的心得到慰藉,在斷斷續續的抽噎聲中,青皮的名字和他的事蹟得以完整的呈現在所有人面前。包括他交待給小小少年的那輛日軍坦克被松江保安團士兵炸燬的事,也一併說了出來。

    根據日軍坦克殘骸的位置,被抽籤選中並帶一反常規帶有燃燒瓶的何二被確定,兩人的軍銜和生平也放在陸軍中將的案頭。

    做為這次廢墟之戰中表現的最為傑出松江保安團官兵代表,為激勵士氣,陸軍中將決定大肆褒獎和祭奠。

    獎勵的命令是由第43軍軍部上報第三戰區司令部並獲得授權由陸軍中將親自簽署發出。

    炸燬日軍坦克並幹掉十幾名鬼子的上等兵何二被追授少尉軍銜,並獎勵大洋500,追授軍銜和獎勵將由松江保安團司令部代為領取並在戰後交予其家屬;

    以西林塔為據點,擊殺超過十五名日軍並誓不投降攜帶手榴彈躍下高塔以身殉國的青皮被追授中尉軍銜並獎勵大洋500,追授軍銜和獎勵將由松江保安團司令部代為領取並在戰後交予其家屬。

    與此同時,第43軍軍部還決定,利用戰鬥間隙的時刻,就在松江城內安葬所有在戰場上搜回的戰死中國軍人遺體,兩名戰鬥英雄的遺體已經和松江化為一體,便只能用衣冠冢。

    為了防止日寇炮擊造成意外損失,除了第43軍軍部全體將官和松江保安團全體少校級軍官出席這次祭奠,其餘各部官兵皆在原陣地,松江守軍全軍在廣播中收聽祭文,並在陣地上為兩名戰鬥英雄默哀致敬,為松江保衛戰中這兩日戰死的所有官兵默哀致敬。

    柳雪原撰寫祭文並親自在廣播電台前朗誦。

    “在此戰之前,我們每一個人或許都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人,從未想過有一天去當什麼英雄,因為英雄,往往需要用生命為代價,我們沒人想死,我們想好好的活著。領了軍餉,給妻兒扯上三尺布做身新衣裳,背上一袋米再割上幾斤肉帶回家去讓父母雙親好好打打牙祭。

    可是,當戰爭來臨,日本侵略者入侵我們家鄉時,這一切美好都不復存在了。他們,窮凶極惡,他們,燒殺劫掠,美麗的村莊,被燒成一片白地,父母妻兒,成為他們槍下的獵物。

    我們別無選擇,只能拿起槍,衛我家鄉。所以,我43軍全軍9000人來到這裡,我松江保安團寸步未離,只因為,這裡,是我中國,這裡,有我們的父老鄉親。

    軍人,守家衛土是為職責之所在;男人,保衛父母妻兒是為天性;日寇擁有飛機重炮,擁有遠超我松江守軍之兵力,他們兵鋒所指,一切阻擋皆成糜粉,但在松江城下,卻因為你們這些軍人和男人,他們碰得頭破血流,他們亦是血流成河。我松江守軍,用自己的職責和天性告訴他們,此路不通。

    自黃浦江畔一戰之始,兩日夜間,我松江守軍與日寇大大小小戰鬥不下十餘場,各部官兵戰死1526人,重傷700餘,輕傷更是不計其數,殲敵日寇具體數目我們不得而知,但號稱日軍最強師團的第六師團卻被我軍牢牢擋在松江城下,至今,寸步未進。

    能阻擋日軍的,不僅僅是職責和天性,更是勇氣。此戰,湧現出超出你我想像的戰鬥英雄,他們有的是軍官,有的是士兵,他們有的年長已經成為父親,有的還是年少是父親的孩子,唯一相同的特徵是,他們死戰,他們不退。

    何二,松江保安團最普通的一名上等兵,平日裡最大的愛好就是喝上兩口小酒,這也是他為何在被選中到地面當警戒哨,明知道炮火可怕的時候還要帶上燃燒瓶的主要原因,那是因為,終於有免費酒可以喝了。

    這可能是這名上等兵平生第一次不靠欺負酒館老闆就能喝上免費酒的時刻,但他,並沒有來得及喝上幾口,日軍可怕的硫磺彈來了,點燃了整個房屋,也快把他給點燃了。直到日軍坦克來臨的時候,他完全也還可以有第二個選擇,繼續躲著,一直躲到我軍反攻,或許,還有百分之五十的生存幾率,沒人會苛責一個在日寇炮火中已經被嚴重燒傷的士兵還要同日軍作戰。

    可是,他沒有這樣選擇,他選擇將自己心愛的酒瓶點燃扔向了日軍坦克,坦克被點燃殉爆,十幾名日寇被炸死,而距離坦克僅兩米的他,我們卻再也找尋不見,王司令親自捧進墓穴的,是他留在軍營營房的一套換洗衣物和半罐還未喝完的黃酒……

    蔡青余的名字,包括松江保安團的官兵都很陌生,熟悉他的人都叫他青皮,就連他步兵排的官兵都稱呼他為青排長,他在松江的名聲並不好,自幼失去雙親的他沒有受到良好的教育,頗為頑劣的他甚至被稱之為松江三害。可是,就是這個讓松江百姓說起他都有些咬牙的松江三害,昨日傍晚一戰中卻爆發出璀璨的光芒。

    做為少尉排長,他本可以挑選任何一名士兵去當九死一生的警戒哨,但他卻選擇孤身前往;做為警戒哨,他完全可以完成作戰任務後返回最為安全的地下管道。他的選擇出乎我們所有人之外,他選擇了最為決絕的戰場,孤身獨守西林塔,同日軍鏖戰近半小時,直到所有官兵都撤出戰場,屬於他的戰鬥也未結束,槍聲一直響徹城垣。

    因為他,有超過400名戰士收拾行裝準備重新踏入戰場,沒人願意看到自己的弟兄沒有失去作戰的勇氣卻因為彈盡糧絕犧牲。可是,殘忍的日軍發射毒氣彈了,為了保證自己的戰友能活下去,尚未彈盡糧絕的蔡青余選擇了,與敵協亡。

    沒人知道,帶著手榴彈從40餘米高空躍下的蔡青余想了些什麼,但我們卻知道,他做出了最英雄的抉擇。

    是的,何二和蔡青余,包括在松江城外戰死的1526名弟兄,他們都是英雄,我們江南的英雄,我們中國的英雄,我們中華民族的英雄。

    中國和我們中華民族,需要英雄,也從未缺少英雄,英雄的姓名,注定會被我們的子孫後代所銘記,也注定,會閃耀在華夏曆史的天空……”

    柳雪原的聲音,在松江每一個角落響起,她的聲音並不大,卻鏗然有力。

    “敬禮!”隨著陸軍中將一聲斷吼。

    被合葬的犧牲將士墓地前,所有將校左手端著摘下的軍帽,右手肅然敬禮。

    松江城裡,所有陣地上,不管是工事裡還是地下管道里,但凡是能站得起來的,全體肅立,敬禮。

    他們,都曾經是普通人,但此刻,他們是軍人,保家衛國之軍人。

    他們在為自己戰友送行的這一刻,戰鬥的決心卻是前所未有的堅定,正如柳雪原所說,中國需要英雄。

    可以說,當雙腿血肉模糊的傷兵拚命掙紮著在醫護兵的幫助下支起上身肅立敬禮的那一刻,松江守軍的士氣高漲。

    如果英雄之名,需要以死亡為代價,那,就來吧!

    戰後,這篇戰鬥中“中國,需要英雄”的祭文被收藏入國家軍史博物館,成為松江人民英勇抗戰的歷史證明。屹立於松江城外黃浦江畔的英雄紀念碑的背後鐫刻著此戰所有犧牲戰士名錄。

    他們,選擇成為英雄,那中國,就不會遺忘英雄……m.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7 20:05
第1531章 最殘酷的戰鬥即將來臨

    在戰場上想當英雄,其實並不是一件容易事,那不是你不怕死就能做到的。

    當日軍的炮火鋪天蓋地的轟擊而來的時候,你會發現,死亡,很容易,但想在死亡之前衝著日寇射出子彈,卻是一件極為艱難的事。

    兩個小時後,抵達黃浦江畔的日軍第六重炮兵旅團開始炮擊松江城,兩艘負責給日軍第十軍做掩護抵達松江黃浦江航道的輕型驅逐艦也用他們140艦炮炮轟松江。

    直到此刻,第43軍和松江保安團才知道為何淞滬前線數十萬國軍將士為何和不過20萬日軍打得那麼辛苦了。

    日軍的150和240大口徑重炮實在是太可怕了,僅是在天空中尖嘯的聲音,彷彿都能刺痛藏於地下10米管道中戰士的耳膜。

    加上第六師團第六炮兵聯隊的12門105榴彈炮,總計有超過70門100口徑以上的重炮在瘋狂的向松江城內城外投擲炮彈。

    位於倉城內準備再硬抗一波日軍再撤退的雷雄很明智,在聽到炮彈在空中飛行的聲音後就迅速命令所有人躲入地下,連警戒哨都沒留。日軍150重炮的威力,他在淞滬前線就嘗過厲害,一炮下來,方圓三四百米內人畜皆滅,沒有任何僥倖,哪怕有工事和戰壕也不行。

    他的判斷是正確的,出於對倉城這個突出在松江城防外最堅固防禦點的痛恨,日軍竟然動用了超過5門240炮和5門150炮重點進行炮擊。

    本就被日軍飛機用航彈肆虐過一遍的倉城再次被超過200枚重炮炮彈洗禮一遍,高達5米寬達2米多的城牆再也承受不住這樣烈度的爆炸,最少有十幾處被徹底轟塌,露出一個個寬達二十幾米的大口子,徹底喪失了防禦力。

    感受著地面上一波接一波可怕震動的雷雄在向城內進行過請示後,立刻阻止後撤。松江的戰鬥還很長,將寶貴的兵力都浪費在被日軍重點盯上的堡壘裡顯然不明智。

    不光是倉城被日寇重炮炮擊,松江城也是一樣。日軍的重炮有很多都是加農炮,比如140艦炮又比如240重炮,穿透力超過一般人的想像。別說厚度僅兩米多的倉城城牆擋不住,就連松江城厚度達四米多的城牆都擋不住。

    將松江內城緊緊圍繞長達12里的松江城牆最少被炸開五個豁口,倒塌的城牆連護城河都填了快一半的寬度,直接被日軍可怕炮火摧毀的位於城牆之內的火力點超過四處,因為炮彈爆炸的衝擊波震傷而傷亡的官兵高達近百人。

    城內的房屋建築被炮彈摧毀的更是難以計數,並不算很堅固的江南民居往往是一發炮彈就可以將其徹底變成廢墟。就連位於中山路上以鋼筋混凝土建造的華商江浙兩省總部大樓,在挨了兩發重炮炮彈後,都被炸得劇烈顫抖,讓人錯以為整棟大樓會被炸塌。

    如果真那樣的話,這場仗估計也不用怎麼打了,做為松江保衛戰中國軍隊的主力,第43軍包括中將軍長和中將師長絕大部分高層可都在這棟樓內,那日軍第六重炮旅團可就來了次斬首行動了。

    還好,這個時代還沒有學會偷工減料的建設者們沒有讓日軍的重炮得逞,雖然中彈的房間被徹底摧毀露出了猙獰的鋼筋水泥,但整棟樓依然頑強的屹立著,位於其中的第43軍指揮部也依舊有條不紊的在運作發號施令。

    日軍重炮的抵達,陡然讓戰場的難度再度加大數倍,幾乎所有的人都意識到,死神的鐮刀,越來越近了。

    谷壽夫在柳川平助派給他第六重炮旅團之後就敢拍著胸脯說一天之內拿下松江城,那是有所憑仗的。沒有人,能在超過70門重炮狂轟濫炸兩小時後還能生存,那根本不是意志堅定所能抵擋的。

    如果不是第六重炮旅團兩個小時的炮擊差點兒打空了超過一半的炮彈儲備,谷壽夫其實還準備讓他們再炮擊一個小時的。谷壽夫從未如此痛恨過一支這樣的中國守軍,在他還未摸到松江城的邊,就損失了超過一個滿編步兵聯隊的兵力尚是其次。

    但被末松茂治那個三流師團的渣渣師團長當面嘲諷,卻是谷壽夫不能忍受的。拒絕了柳川平助從後備軍團中向第六師團補充兵員的好意,谷壽夫從本就擔任著師團後備兵源的輜重聯隊抽調2200兵力補充到已經被打得頭破血流的各部,尤其是阪井德太郎麾下的兩個步兵聯隊,補充兵力更是達1500人,佔了全師團的三分之二。

    不是他大愛阪井德太郎,那名陸軍少將雖然戴著金絲眼鏡很儒雅還有教授的光環,但也不是他的菜,那是他知道,松江西城方向將是主攻,突破了西城,守城的支那軍的軍心就會動搖。

    雖然支那軍那名指揮官明碼通電發出誓死不退的電文,但谷壽夫卻從不相信這個。不怕死,那是因為沒有見識過死亡的恐懼,當看到自己的同伴一個個戰死在自己面前的時候,再堅強的勇士也會變成懦夫,而軍部配備的重炮,就是壓垮那些不知死亡恐懼為何物的中國人神經上的最後一根稻草。

    在炮火中無助顫抖的松江城,就是最好的證明。

    日軍,在炮火肆虐的松江城外再度聚集起的步兵兵力,再度高達一萬三千餘人,不算其他輔助兵種,就已經超越松江城內全部守軍。

    而此時的松江城內,原本擁有1100兵力的松江保安團可戰之兵僅餘400,第43軍4個步兵團在前一天戰損不能再戰官兵高達1600餘,包括輕傷在內所有還能繼續能投入作戰的官兵不過7000餘,加上做為預備隊的4000餘松江青壯,全軍11000餘人,連日軍投入作戰的步兵兵力都不如。

    可以說,除了城防和地形優勢,此時的松江守軍和擁有兵力和火炮裝備的日軍比起來,完全不在一個量級。

    谷壽夫所說的一天之內攻克松江,就連和他不對付在遠方觀戰的第114師團長末松茂治中將都覺得,這並不是一句空話。

    兩個小時後,第六重炮旅團的炮火逐漸停止怒吼,但75山炮和75野炮卻未停止炮擊,日軍的十幾個探空氣球早已騰空而起,給地面炮群指示小口徑火炮要炮擊的目標。

    山炮和野炮主要炮擊的是城內被日軍觀察兵懷疑的重點目標以及道路。

    城外的戰場只能被迫放棄,不光是被重炮再度肆虐後,城外基本已經成為一片瓦礫,而是重新佔據已經失去大部分防禦力倉城的日軍再度沒有尋獲屍體之後派出大量兵力搜尋,終於尋找到了隱藏極為嚴密的地下管網通道。

    終於知道為何中國軍人在可怕的炮火中像打不死的小強一樣屢次蹦出來打自己悶棍的谷壽夫第一時間派出了偵察尖兵進入地下管網。

    當然了,在地面上,日軍的炮火牛逼到不行,中國軍隊只能躲著,但在這地面下,光靠幾桿三八大蓋和幾挺拐把子輕機槍,日軍可就算是撞上了鐵板。

    早有所準備的雷雄步兵連在管道里甚至都堆有沙包工事,一挺雙聯裝機關炮打得進入管道內的日軍偵察兵無處可逃,步兵裝備的唯一能對機關炮造成點兒威脅的擲彈筒……

    就連日軍自個兒都沒帶,傻子才在地底下用哪個,那玩意兒不是很有可能而是絕對打不著敵人反而會把自己炸成一坨翔。

    殘存的日軍也是夠果決,靠著將死去的同僚屍體堆成工事,匍匐著爬行上百米才總算逃脫了機關炮的打擊。

    不過,進入地下管道的兩個偵察尖兵小隊,能活著逃出地面的,絕不會超過五人。弄不清松江地下管道底細但卻已經知道地下管網直徑粗達兩米可以大量運送兵力地下通道的谷壽夫惱羞成怒之下,命令向從已經挖出的地下通道管網內部投放芥子毒氣。

    這一招的確夠毒,就算地下管網的通風條件完備,也不能保證將所有毒氣都排出,而那玩意兒,就算你不呼吸,也能透過裸露在外面的皮膚和口腔鼻腔粘膜對人體進行殺傷。

    除非是你能包裹住全身並且連呼吸都停止,而那樣的人,在北非,叫木乃伊。

    還好,早已預料到日軍遲早會發現地下管網秘密的陸軍中將在城區和城外交界處早已準備了大量的沙袋和泥土,當最前方的雷雄步兵連匆忙撤回,就立刻用沙袋和新鮮的泥土對地下管網進行了阻斷式封閉。足以保證毒氣不至於滲透到城內的地下管網中來。

    同時,切斷了那一段地下管網所有電力,充斥著毒氣和黑暗的地下管網徹底變成了地獄。

    終究是想知道地下管網底細的日軍仗著有防護服和防毒面具,企圖在半個小時後進入,卻不料,不光是他們在地下管網裡灌輸了足以致命的毒氣,決定撤退的中國軍人同樣留下了致命的殺機。

    手電筒無法照清地下管網的每一個角度,黑暗和綠黃色的毒煙阻擋了他們的視線,步兵雷、絆發雷不時的炸響成為日軍的催命符。

    當然了,地下這些數十人的死傷還不至於讓信心滿滿的谷壽夫動容,要知道,先前知道自己麾下死傷3000餘,他除了憤怒自己麾下的愚蠢,連眼皮都沒眨一下。

    可他沒想到,面對已經徹底放棄外城防禦將兵力退回松江城中的支那軍隊,他的步兵集結於松江城西門城牆外準備強攻已經有了兩個大豁口城牆即將展現“黑色的皮膚鮮紅的血”地表最強師團武力時,竟然再度上演了一次超級大烏龍。

    大日本帝國陸軍,什麼時候,智商都不在線了?

    說實話,那一幕,就連無比想看谷壽夫大笑話的末松茂治都有些笑不出來了……m.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7 20:06
第1532章 這烏龍鬧的

    西城,已經成為第六師團的主攻方向,幾乎百分之六十的炮火都集中於西城,厚達4米多的松江城牆被炸出了四五個大豁口,但足有三個是在西城的城牆上。

    曾經埋葬了上千日軍的西城外在連續遭受了幾輪炮擊並被陸軍中將親自下令點火燒鬼子焚燒超過數百棟房屋後,超過百分之七十五的房屋被徹底燒燬炸燬,真的是成了一片廢墟。

    因為又補充了超過兩個步兵大隊的兵力,阪井德太郎麾下再度擁有了近2個步兵聯隊的步兵兵力,如果放在野戰裡,有重炮旅團和第六師團炮兵聯隊當後盾,別說不過萬人的43軍,就是再加上金山衛的陶廣的62師,阪井德太郎也確定能將之擊潰。

    用兩個步兵大隊做預備隊,阪井德太郎將三個步兵大隊聚集在這片區域裡,準備一鼓作氣攻下城牆並攻進城內。

    早就從望遠鏡裡看到城牆被炸開的谷壽夫相信這一次阪井德太郎絕不會讓自己失望,為了見證自己第六師團的武勇,他還特地邀請了114師團的師團長末松茂治一起前來觀戰。

    末松茂治本來是不太想給“谷短腿”這個?N瑟的機會,但多少還是有些顧及“地表最強師團”的威名,別看兩人現在都是陸軍中將,互懟幾句谷壽夫也不能奈他何,但日軍陸軍傳統,同等職銜下先陞遷的必定是那些常備師團的師團長,比如寺內壽一那個倒霉蛋,就是從第四師團師團長任上被提拔為陸軍大將的。

    吹鬍子瞪眼的時候互懟誰都可以理解,但別人發出邀請你還要拿架子,等日後人家先陞遷一步成了你的頂頭上司了,那可不會給你好果子吃的。末松茂治還是很理智,帶著手下的一個旅團長來到位於前線1000米的臨時指揮部觀戰。

    當然了,谷壽夫也不傻,1000米,也位於中國火炮的射程內,超過100名工兵忙乎了一個多小時,建造了足以抵擋75口徑火炮的地下工事,這才帶著大傢伙兒進去。

    裝逼是一門學問,同樣也需要一個好的平台,谷短腿深諳此道。

    專門給兩位日本陸軍中將準備的高倍望遠鏡也早已準備好,足以讓他們跨過1000米的距離看清楚戰場上發生的一切。

    而阪井德太郎則把自己的旅團指揮部設置在200米外,算是比較靠前的位置了。隨著他一聲令下,4個步兵中隊,總計達700餘人,從近2000米的陣地上向城牆發起了進攻。

    第9步兵大隊成為第一波參與攻擊城牆的序列,阪井德太郎還未下達進攻命令之前,做為第9步兵大隊的大隊長,佐藤六郎就已經給自己麾下做了最後動員。

    “第一個將軍旗插上松江城牆的步兵中隊,帝國將不吝嗇獎勵,同時,師團長閣下就在後面看著我們……”佐藤六郎不僅光是言語上給麾下打氣做動員,而且身體力行。

    脫下軍裝上衣,僅著白襯衣,頭上纏著白布條,一副死了爹的模樣,揮動著指揮刀,在阪井德太郎下達進攻命令後,怒吼“殺給給!”

    日軍潮水般的向400米外的城牆的衝去,被部署在工事之內超過30挺重機槍怒吼起來,那可是三個步兵大隊的重機槍中隊。

    就連日軍自己,也很少以這樣規模的重機槍進行掩護射擊,子彈完全是雨點一般打在城牆上,呈弧形的城牆上灰塵四濺。

    沒有迫擊炮,但日軍有擲彈筒,也不知道有多少擲彈筒開始對城牆進行試射,反正城牆牆頭不斷的炸起一團團煙霧。從戰鬥一開始,日軍就一反常態,甚至都沒有試探火力點的意思,就是以火力碾壓之式向松江西城城防發起了進攻。

    如果不是松江中國守軍指揮部一開始就挖掘城牆將火力點放在城牆內部的話,那置於城頭上的火力點就算不是被日軍炮火肆虐,也要在這一波打擊中損失慘重。

    就算是這樣,躲在城牆火力點裡面的士兵也不由自主的將頭低下,日軍的火力實在是太誇張了,射擊孔才多大?但仍然有子彈透過射擊孔而射進來,那完全不是說日本鬼子打得準,徹底的是一個概率的問題。

    負責進攻的七百餘日軍呈現的是散兵陣型,而且是分成兩個波次,每名士兵之間相隔的距離最少也是超過5米,這樣可以避免被中國人火力點機槍掃中而導致群體傷亡。

    從1000米外看來,別看陣型有些亂,但行進的速度卻是極快,不過四五分鐘,就進攻至護城河邊。顯然,這是進攻中的第六師團日軍士兵意志堅定的表現,就連對谷短腿很不爽的末松茂治也不得不承認,號稱“地表最強師團”的第六師團的確有吹牛逼的實力,哪怕城牆上並沒有出現中國人的還擊。

    “地表最強師團”究竟牛逼到什麼地步?說老實話,末松茂治在看到一名少佐級軍官,揮舞著指揮刀率先跳進冰冷的護城河的那一刻,對谷短腿都不得不有些想服軟喊大哥了。

    在11月的天氣,面對寬達30餘米的護城河,面對一直隱藏不動敵人隨時可能射出的子彈,一名少佐領頭,“黑色的皮膚鮮紅的血”們就這樣毫不遲疑的跳進河水向目標進發,這是一種什麼精神?

    這是一種勇於獻身的精神,向天皇,為帝國。而擁有這樣精神的部隊,是得有多可怕啊!反正,末松茂治敢確定,他麾下的114師團,是找不出這樣的少佐大隊長的,就算有,也沒有這麼多同樣意志堅定的士兵的。

    “呦西!”看著這一切的谷壽夫臉上很平靜,但嘴角弧出的那絲笑還是暴露了他心裡的得意。

    沒有那名將軍,在看見自己的士兵意志堅定悍不畏死衝向目標的。

    他甚至都沒有刻意去看身邊的末松渣渣,他也知道那個小渣渣肯定是一臉驚容。

    不需要工兵建造渡河工具是佐藤少佐親自要求的,不是他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也不是覺得打仗之前先給自己來個涼水澡比較舒爽。

    其實正好相反,對於出身於小貴族的佐藤六郎來說,小時後差點兒被淹死在澡堂子裡的經歷讓他對水其實有種天然的恐懼,只是,他現在是步兵大隊大隊長,他必須得做出表率。

    當然了,其實讓他做出這個決定最重要的原因是,昨日攻克倉城之戰正是他率隊親自攻克的,倉城外那條寬達20米的護城河留給他的印象極深。

    綠油油的水面也就是看著深不可測,其實,不過才1米深,哪怕他個頭不高,但也不過漫過他的腰身。支那人,就喜歡搞面子工程。

    所以,當在他的示意下,先跳下去幾個士兵在松江城外護城河探過深淺,不過亦是一米多點兒後,日軍少佐一聲令下,全軍渡河,然後,自己就一馬當先的跳入河中。

    當然了,佐藤少佐不傻,當著全軍的面跳下去,不代表就要領頭往前衝,萬一中國人開槍射擊怎麼辦?沖最前面的必須成出頭鳥,他還是等到超過一半人在河中往前走之後才開始前進。

    於是,松江之戰第六師團最大的烏龍事件出現了。

    佐藤六郎首先搞錯了一件事,倉城,雖然也有城牆和護城河,但倉城不是城,或者是自明朝以後,沒有了倭寇的襲擾,倉城就已經脫離了城的概念而成為一個大貨倉,大批不用運往松江城的貨物在此卸貨並轉運。倉城的護城河也早已脫離了防禦城池的概念,一米多深,足以行船就足夠了。

    可松江城,是真的城,而且,在沒有大上海以前,松江城就是這一帶最大的城市,還是府城所在地,這裡的護城河,真的是不淺。就算到了未來,也有超過2米深。

    這個時候,雖沒有具體量過,但……漫過一個成年男人的頭頂,沒問題的吧!至於說日本人,此時普通的身高,應該是抵不上未來共和國一個初中生的,而且是初一的。(這一點兒,筆者有確實證據,小女今年讀初一,個頭早已1.62米了。而二戰時日軍平均身高,1.57米)

    至於說為何佐藤少佐的幾名偵查尖兵跳下河,確定河邊的深度不過一米多點兒,那不廢話嘛!你見過河邊和河中間一樣深的河嗎?那不叫河,叫渠!

    反正,當日軍行至河中央時,終於發現不對,八嘎的,河好深,要喝水了。

    做為大部分是熊本縣漁民出身的第六師團士兵,會水不是一項奇特的本領,但從不是說所有人都是漁民,像佐藤六郎就不是,小時後澡堂子的水都喝過不少!

    於是,有超過2成的日軍開始在河中掙扎,有會水的一看,忙過去救援,這下可真是熱鬧了。溺水的人,就是根稻草都要死死拉住,更別說是人了,而且在喝水喝得天昏地暗的時候,他那兒管是誰來救他?就算是他親爹,他也得死死拽住。

    是的,往死裡拽!

    進入護城河的700多日軍,竟然有超過200人在水裡掙扎,也沒人嫌棄綠油油的護城河水骯髒了,大口大口的灌那!大有不把自己喝撐飄起來就不罷休的架勢。

    末松茂治一臉愕然,這,貌似不是勇敢,而是有點兒蠢那!

    谷壽夫,則是臉色鐵青。

    城牆內透過觀察口看著這一切的中國軍人,也有點兒傻眼。不用開槍,也能淹死狗日的?

    “瓜娃子,傻看個錘子,長官說的半渡而擊,現在可以了,都給老子開槍!”隨著負責火力點的步兵班長一聲怒吼。

    最少八處火力點頂著日軍的機槍開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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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781009 發表於 2019-8-27 20:07
第1533章 中國人,也有炮啊!

    什麼叫雪上加霜,對於在河中掙命的日軍來說,這就是。

    一邊要組織人手救援那些蠢笨如豬喜歡大口喝水的傢伙,一邊還要應對城牆上射過來的子彈,擱誰,誰不頭疼啊!

    說實話,這也就是位於城牆內機槍火力點的射界有限,同時日軍的火力掩護又足夠兇猛,不光是超過30挺重機槍掩護,還有上十門步兵炮嚴陣以待,當發現推開青磚露出射擊孔的中國軍隊火力點,就瘋狂炮擊,導致火力點的重機槍不能連續發射,這700多在水中的日軍能活下來的絕對寥寥無幾。

    但就算是這樣,護城河本身綠油油的水也泛著黯紅色的水花,沉入護城河底的日軍絕對不會少於200。當然了,究竟有多少是死於槍彈下有多少是因為佐藤六郎腦子壞了被生生淹死的,那就說不清了。

    第六師團沒有機會將還沒飄上水面的士兵一一撈上來進行統計,他們只是在戰報中記錄,支那松江戰役第二日攻克城牆一戰中失蹤272人。

    至於說犯下大錯的佐藤六郎少佐,阪井德太郎和谷壽夫都沒有大耳刮子抽他,不是因為他的貴族身份,而是,佐藤六郎成為松江城下第六師團失蹤的第一個少佐級指揮官。

    從小就怕水的日軍少佐是真的怕水,在一腳踏空跌入深水區後,可憐的傢伙竟然一口氣拽著兩個前來救援他的日軍進了水底,而且是不停冒泡的那種。

    別看人家個頭小,但肺活量是真不小,冒了好半天氣泡才算是徹底歸於平靜。

    日軍這次準備的很充足,不光是有步兵炮和專破工事的37毫米速射炮助陣,甚至還調來了第六重炮旅團的120毫米大口徑加農炮。

    松江的城牆很厚實,火力點也都藏在近2米厚的土層和牆磚之後,步兵炮和速射炮這種小口徑炮雖然有一定威脅,但基本是打不穿工事,可當120毫米加農炮開炮,那麻煩可就大了。

    四行倉庫是鋼筋混凝土結構,厚度達一米的牆壁都防不住120加農炮的直射,就更別說厚2米的土層了。只要打准了,日軍只需一炮,就能將一個火力點給炸塌。

    所以,當連續兩個火力點被日軍120加農炮給摧毀之後,位於最前線指揮作戰的俞獻誠當機立斷,放棄城牆防禦,所有火力點迅速撤離。

    隨著城牆內火力點的主動撤離,槍聲逐漸稀疏下來,游過護城河趴在護城河岸邊躲避己方炮火的日軍也開始在接替佐藤少佐指揮的步兵大隊第6中隊大尉中隊長的指揮下向城牆靠近。

    整個城牆攻防戰僅僅只進行了不到20分鐘,就徹底結束了。

    這個結果,好歹讓谷壽夫的臉色好看了不少。前面的戰鬥雖然顯得有些愚蠢,但冒著槍林彈雨渡河並成功攻克支那人的城牆,至少也說明“黑色的皮膚鮮紅的血”的勇氣沒得說。

    阪井德太郎做為西城方向最高指揮官可沒有觀戰的谷壽夫這樣輕鬆。

    中國人在城牆內布設的火力點充分說明中國人為防禦做了足夠充分的準備,如果這次他不是提前有了防備從第六重炮旅團調來大口徑加農炮,他幾乎可以肯定,他麾下的5個步兵大隊絕對會在城牆下流盡鮮血。

    連續摧毀中國人幾個火力點最終導致中國人的火力點都不再射擊本來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可連續和西城方向中國指揮官打過幾次交道並吃了幾次虧的阪井德太郎卻很清楚一件事。

    中國人,絕不會輕易的放棄抵抗的。他們現在越是平靜,接下來的反擊就會越猛烈。

    “命令前方佐藤少佐部,全軍於城下尋找掩體暫時待命,先行派遣尖兵偵察分隊進入城內,同時等待戰車中隊增援。”阪井德太郎在己方炮火停止後第一時間下達命令。

    “旅團長閣下,佐藤少佐已經失蹤,第9步兵大隊現由黑田大尉暫代指揮。”一旁拿著通信兵剛從前線帶回來的戰報的第13步兵聯隊的聯隊長,臉色極為難看的匯報。

    “不管是誰在指揮,命令他,不得冒進,注意避免中國人炮擊報復,告訴他,不光我們有火炮,中國人也有。”阪井德太郎有些白皙的臉上閃過一絲潮紅,一把扯開自己的衣領,再次怒吼下令。

    日本陸軍少將現在的心中其實已經滿是苦澀,松江城的攻防戰,不過是剛開戰,他就損失了一個少佐級大隊長。而他的手下,總共不過才五個步兵大隊,還能經得起幾次損失?

    攻入城牆下的日軍自然不會傻乎乎的靠城牆下曬太陽,他們搭著人梯往已經往被發現的射擊孔內丟入手雷,基本上已經破除了城牆內的威脅,正在準備大舉沿著已經破損的豁口處進入城牆的時候,

    一個傳令兵就從後面追了上來,扯開嗓子高喊:“命令,全軍原地待命!派出偵查小隊進入城內偵查!”

    “納尼!原地待命?”黑田大尉臉色無比難看。

    他倒不是為了第一個登上城頭插上軍旗的榮譽,而是,經過方才在護城河裡被支那軍瘋狂射擊一戰,心裡比濕漉漉的身上更寒。呆在這城牆下,如果中國人再從裡面衝出來居高臨下給他們這麼來上一擊,那八嘎的咋辦?

    真以為那幫躲在數百米外的重機槍就能給他們強有力的掩護,黑田大尉可沒那麼天真,支那軍的迫擊炮至今還沒動用呢!或許就等著揍他們的時候給那幫混蛋也來頓好的!

    可旅團長不光是下命令了,而且旅團長的命令也沒錯,不偵查一下,天知道城內中國人用什麼在等著他們。

    “命令,上原小隊擔任偵察小隊,告訴上原少尉,第一個將軍旗插上支那城牆的榮譽就歸他們所有了。”黑田大尉迅速下令,並不忘對做為偵察兵的步兵小隊小隊長給了個糖果進行激勵。

    佐藤少佐完蛋了,他做為接任指揮者很有可能在此戰後就接任第9步兵大隊大隊長,這拉攏人心的事兒也必須要做的。

    果然,雖然覺得自己就一個步兵小隊勢單力孤的進入城牆內很危險,但有了這個第一個將軍旗插上城牆的糖果誘惑,上原清二少尉迅速整兵,帶著本小隊四十六名官兵衝向城垣缺口。

    之所以黑田大尉選中他們,那也是因為上原步兵小隊戰力足夠強,在渡過護城河一役中損失僅7人,不像其他步兵小隊,這會兒最少的也損失了一個步兵小分隊。

    長達2000米的城牆上有三個長達20多米的豁口,上原清二帶著自己的步兵小隊健步如飛,在後方諸多日軍將佐遙遙看過來的目光中向豁口衝去,上原清二更是挺著雪亮的軍刀,第一個沖上城牆垮塌之後形成的緩坡。

    說實在話,雖然第一個插上軍旗的糖果很誘人,但上原清二做為一個老兵,其實頭腦還是很清醒的,他知道,頑強的支那軍絕不會就這樣放棄抵抗,他們不知道貓在那個地方會向他和他的麾下射出致命的子彈。

    可上原清二沒有第二個選擇,他只能衝鋒而上。這,是典型的機遇與風險並存,或者也叫趕鴨子上架,不想上也得上。

    在挺著軍刀往上衝鋒的時候,心裡直打鼓的日軍少尉其實已經做好了戰死的準備。他彷彿已經看到,城頭上突然冒出黑壓壓的中國兵,然後密集的機槍火力猛烈的傾洩下來,瞬間就把他的身體打成篩子!

    懷著忐忑的心情,大約七八秒鐘之後,上原清二就已經踩著夯土沖上缺口。

    短短的十幾米衝鋒距離,可憐的日軍少尉腿肚子都有點兒抽筋,不過,讓上原清二感到很意外的是,城頭上始終沒一個中國兵出現!也始終沒有密集的機槍火力傾洩過來!

    缺口上視野極好,居高臨下可以看清楚城內的景象。但只見,距離他不過七八十米的主幹大街上靜悄悄的,雖然有幾個街壘,但是連一個中國兵的身影都沒有看到。

    緊接著,他麾下的四十五人也跟著沖上缺口。

    訓練有素的日軍甚至都沒有展開陣型,而是都將貪婪的目光看向松江城內,眼前那空蕩蕩、靜悄悄的街景將他們先前的恐懼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貪婪。

    如果這座遠比金山衛要大的多的城市沒有支那軍人的抵抗,那就可以任由他們劫掠,任由他們發洩,金錢和女人,是他們此刻最需要的。

    街道上空蕩蕩靜悄悄的,別說支那軍人,連條狗甚至一隻蒼蠅都看不見。

    以上原清二為首,經過短暫的剎那的愣神,數十名日軍旋即山呼海嘯般歡呼起來。

    “天皇陛下板載!”

    “大日本皇軍板載!”

    “大日本帝國板載!”

    四十幾個小鬼子舉著上好刺刀的三八大蓋,站在城垣缺口上忘情的歡呼起來。

    “支那軍城防,已被我軍攻克!”上原清二一邊命令通信兵向不遠處藏著的黑田大尉報告,一邊親手將軍旗插在城牆頭上。

    並不忘拿著軍刀,在自己身後的一塊完好的城磚上刻下:上原小隊第一個攻入松江城內留念,昭和十二年……

    上原清二甚至沒來得及刻完後面的月和日,刺耳的尖嘯就將他的興奮塞回了匹眼。

    正如他那位旅團長少將所提醒的,中國人,也是有炮的。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7 20:07
第1534章 這,就是破壞文物的代價

    放棄了城牆內的火力點,那是避免被日寇抵近至2000米的120大口徑加農炮一一摧毀徒增傷亡,但從未說負責防禦松江西城區城防的第26師第152團第一營就徹底放棄了城牆的防禦。

    他們早在500米外就調集了六門迫擊炮躲在極為隱蔽的小院子裡,只等拿著望遠鏡負責觀察的炮兵觀測手報告進入城牆內部的日軍坐標將每門炮早已準備好的15發炮彈砸過去。

    90發炮彈雖然威力和鬼子動輒就是千餘發高爆彈往城裡砸沒法比,但絕對夠鬼子好好喝一壺,炸死個百把幾十號人是一點兒問題也沒有。甚至,這些炮彈亦有把鬼子前鋒逼進城牆內民居的意思。

    通過昨天整整一個白天和一個黑夜的戰鬥,就如同日軍知道中國軍隊絕不會輕易交出城市的控制權一樣,中國軍隊也知道日軍絕不會輕易退卻。

    松江守軍,守的是數十萬國軍的最重要一條生路,守的是整個中國最精銳的抗日力量。

    第六師團,是因為榮譽,是要實現他們中將師團長的個人野心,也是整個島國民族對這片肥沃土地的野望。

    別說區區90發炮彈打不退他們,就是千發炮彈,日軍也會死硬死硬的要進攻,那些城牆周圍的民居,就是152團送給他們進城的禮物。

    但炮兵們沒想到,急於進攻的日軍足夠謹慎,竟然忍住了城牆別對手棄守的誘惑,其前鋒主力還等待在城牆之外,只派了個幾十個人的偵查小隊登上城牆。

    本來,炮兵觀測手們對幾十個小鬼子還是不屑一顧的,他們的目標從一開始就是日軍高達數百人的前鋒,但上原步兵小隊實在是太囂張了,不僅舉著槍在城頭狂呼“板載”,還將軍旗插上了城頭顯示佔領。

    這實在是讓躲在觀察點拿著望遠鏡默默看著眼前這一切的步兵一營營長差點兒沒氣炸了肺。川人吃辣椒長大的,個性本就外向火辣,一看日軍這麼囂張,當下就立刻改變戰略,既然你這麼謹慎,那老子就先給你點顏色看看,讓你知道什麼叫送菜。

    隨著這位西城區最前線的最高指揮官一聲令下,炮兵觀測手迅速確定上原步兵小隊的坐標,早已準備好的六門迫擊炮迅速開火。

    一旦開火,就必須要打光所有炮彈,日軍的探空氣球就在1000米外,氣球上面的日軍觀測手不會留給他們太多的時間。

    說實話,當90發炮彈鋪天蓋地的砸過來後,上原步兵小隊的確是傷亡慘重,但有超過百分之四十,其實並不是炮彈給炸死的,而是生生摔死或者摔傷的。

    從炮聲響起到迫擊炮抵達,留給日軍反應的時間絕不會超過1.5秒,這1.5秒的時間最多只是讓人匍匐到地上,想跑,那是絕對跑不出三米地的。

    像上原清二就很理智,當聽到炮彈在空中劃出的尖嘯後,連對麾下提醒都沒來得及提醒,徑直轉身義無反顧的跳下城頭。

    松江城的城牆,可是高達六米啊!擱未來,那也是接近三層樓的高度,如果下面是泥地,估計也就是摔個腿折胳膊斷,但城牆下面可是硬化地面,最可怕的是,往下蹦的日軍還全副武裝,全身負重絕對是超過10公斤的。

    而且,日軍在逃命這點兒上絕對稱得上死腦筋,你逃就逃唄,身上的東西來不及扔,這手裡提著的已經上了刺刀的三八大蓋你總得先丟了吧!

    人家偏不,就算是反應足夠往牆下蹦,手裡也牢牢的提著重好幾斤的槍,生怕丟了武器要被上官懲罰。

    可是,能有被懲罰資格的人,首先得先活著。

    反應慢的,固然是被接踵而至的炮火炸的到處當空中飛人,反應快的主動往城牆下蹦的,其實也沒好到哪兒去。“跳樓”姿勢選的好,以腿著地,基本就是個短腿變斷腿的結局,姿勢沒選好上身著地的,那基本都一聲沒吭摔閉過氣去,至於是死是活那得看他們的天照大神麻將打完沒有。

    最悲劇的是那種柔韌性足夠好心理素質還過硬的,落在地上腿沒斷還想藉著翻滾卸掉衝擊力,那就是個悲劇。

    別說他們自己手裡的步槍會成為自己“擼”自己的凶器,牆下亂七八糟戳著的帶著刺刀的三八大蓋更是寒光閃閃那!

    可憐的上原清二少尉就是這樣一腦袋撞同伴的“槍口上”的,都還在地上滾,一不小心就滾刺刀上了。三八式刺刀的質量的確不錯,輕而易舉的滑過鋼盔順著鋼盔的邊緣刺透了日軍少尉堅硬的顱骨,直接透入大腦。

    日軍少尉的手腳僅只顫抖了不超過十秒就歸於徹底的寧靜。

    這,或許就是破壞文物的代價吧!要知道,松江的城牆可是自唐代以來就有的,這青磚就算不是一千多年前唐朝留下的,那也是600年前明初修葺後留下來的,妥妥的文物。

    上原清二就算這會兒不死,到未來來中國來被逮著了,就衝他留下的證據,估計也能判個十年八年的。

    至於152團自己砸過來的90發炮彈也不知道將多少“古文物”炸成粉糜這事兒,想來,老祖宗也不會見怪的吧!反正,只要是日本人刻字就不行。

    僅僅只是插了一面軍旗,在青磚上刻了一行未刻完的字,上原步兵小隊就付出了20死23傷的代價,僅有3人毫髮無損的躲過了這場劫難。

    日軍炮兵的反應很快,在中方炮擊5分鐘後,75山炮就怒吼著將炮彈砸向冒出硝煙的民居內。不過,那顯然是徒勞的,15發炮彈,一門迫擊炮不過1分鐘就射完,剩餘4分鐘,一個迫擊炮小隊早就抬著迫擊炮不知跑多遠了,尤其是他們還有地下管道可供隱藏躲避。

    但顯然,數十人的傷亡並不足以動搖日軍攻進松江城的決心,在75山炮和野炮怒吼過10分鐘後,日軍再度派出兩個偵查小隊進入城區,工兵也開始在護城河上架設浮橋,超過8輛坦克在護城河邊待命,又有近4個步兵中隊向松江城牆周邊集結。

    預示著,進入城區內的日軍步兵和裝甲兵等各兵種將超過1500人,甚至還高於此時在西城區內152團以及松江保安團全部兵力。

    地下管網將不能成為庇護官兵的存在,頂多只能靠這來運輸兵力,丟失了地面戰場,那日軍就能透過入口灌入毒氣,那地下將會成為地獄。

    而且,這一次可不像在城牆外,丟了陣地,還有內城,這一次如果丟了陣地,那就沒了陣地,失去房屋掩護的所有人,不是被日軍步兵射殺,就會被日軍鋪天蓋地的炮火炸成灰燼。沒有任何僥倖。

    地面上的每一棟房屋,甚至每一個房間,都將成為戰場。

    寸土必爭。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最殘酷的城區巷戰,即將打響。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7 20:08
第1535章 浪團座的困局

    松江城內,馬上就要屍山血海。

    可是,這邊都打了兩天一夜了,援軍在那裡?

    普通官兵們沒想那麼多,他們現在不光是有守土之責任,更多的,是要為自己拚命,不拼,沒人能從這個城市活著走出去。

    但做為松江城內的最高指揮官,陸軍中將很焦慮,他必須得知道自己的援軍抵達什麼地方了,何時能來。

    自從日軍出動重炮旅團,他就知道,松江光靠他43軍,守不住。他和43軍包括松江保安團已經盡了最大努力,在黃浦江和松江城外拖延了日軍兩天一夜,可日軍還是大舉進城了,那代表的是,雙方要短兵相接,幹掉一名日軍,城內守軍也幾乎同樣會付出一名軍人生命為代價。

    可是,不算還在北城外埋伏的日軍步兵,僅是東南西三面,參與進攻的日軍步兵兵力就超過了7個步兵大隊,幾乎已經超過了松江全城的正規軍兵力。

    哪怕他早已抱定馬革裹尸之念,但這松江城內可有著43軍9000官兵還有400餘松江保安團官兵另外加上4000餘松江青壯,他們每個人的背後都有一個家,他們全部戰死,看似不過是一萬餘人的犧牲,但往往卻意味著一萬多個家庭數萬人的傷痛。

    如果僅僅只是悲痛,時間的長河可以修補,但在這個亂世之中,失去了家中的頂樑柱,一個家往往會因此而陷入困頓,尤其是那些上有老下有小的中年人,更是負擔著責任。

    哪怕陸軍中將用明碼通電近乎逼宮的形式為自己麾下的官兵看似安排好了一切後路,可是,如果戰敗了呢?誰還會去管那些孤兒寡母?

    能不死,還是最好不要死。這樣的一個時代,不是怕死,而是肩頭的重擔,讓你連死,都不敢死。

    但奉軍政部令,大部分時候,兩路援軍都保持著無線電緘默,野戰電台每天只有在晚上的時候才能短暫開機。陸軍中將再如何心急如焚,也無法知道獨立團的具體位置,他只知道,在昨日晚間,獨立團已經抵達距離松江150公里的位置。

    是的,兩天一夜的時間,劉浪率領著獨立團才走了200多公里,這還是獨立團裝備著大量汽車的結果,如果要是換成步行,估計現在還在100公里之外。

    不是獨立團畏戰不前,也不是獨立團在遊山玩水,事實上獨立團兩天一夜的時間都在趕路,除了吃飯拉屎不在車上,其餘時間都是在車上,哪怕是睡覺。

    行軍速度如此之慢,也是大大超出了劉浪的預料,哪怕是白天的時間,為防止日機間或的轟炸,在光佈於淞滬之外的密探沒有傳來一切安全的信息之前,獨立團往往不會行軍。

    但公路條件尚可,如果可以的話,獨立團一晚上就能急行軍超過200公里。

    可惜,這世上很多事不是靠想像的。劉浪選擇的行軍路線是由宜興至湖州再路過杭州從嘉興再至松江的京杭公路,那可不是隨便定的行軍路線,那是因為劉浪這個來自未來的小蝴蝶知道,這條路是曾經時空中淞滬數十萬國軍不過五分之一兵力後撤的路。

    上海至南京,有兩條主要路線,除劉浪選擇的這條行軍路線,另一條由崑山至無錫再至常州抵達南京的路是數十萬國軍撤退的主要路線。

    換句話說,劉浪完全可以想像已經開始大撤退的數十萬國軍和各種軍械裝備將會堵滿那條公路,別說一天行軍100公里了,那獨立團將會寸步難行,如果遭遇日機轟炸,那更是悲劇中的悲劇。

    擁有各類火炮的獨立團不再是長城抗戰中的那支輕裝軍,就算不坐車,靠著鐵腳板也能一天急行軍上百里,沒了火炮光靠是一人扛枝槍去和第十軍硬抗,那不是去打鬼子的,那是去送菜。

    所以劉浪選擇了這條撤退人數相對少一些的行軍路線,哪怕繞的路要稍微多一點兒。

    可是,劉浪還是低估了逃難大軍可怕的人數。

    那也是劉浪第一次親眼目睹因淞滬會戰失去家園向首都方向逃難的人群的可怕。也讓他第一次領略到中國大地曾經遭受到的苦難。

    房子被燒燬,河山破碎,說的都太大。真正體現苦難的,是人本身。

    寧為太平犬,不為難世人,從來就不是一句虛話。

    可怕的,其實並不是人數多。難民人數再多,也不能阻隔大軍前行的路。見荷槍實彈架著機槍的大軍沿著公路逆流而上,逃難的人群往往選擇躲到公路邊的田野裡,雖然降低了獨立團的行軍速度,但其實並未造成太大阻礙,至少沒有完全停滯不前。

    可怕的,是體現在人臉上對災難的恐懼和麻木。經過淞滬三月鏖戰,這些難民們失去了房屋,失去了生活來源,甚至失去了生活物資,他們唯一剩下的,就是人本身。

    衣衫襤褸、面黃肌瘦、雙目無神幾乎是他們共同的特徵。女人,牽著孩童;男人,扛著挑擔,一頭挑著孩子,一頭挑著並不怎麼值錢的被縟和物資;孩子,幾乎無一例外,臉瘦的尖尖的,因為瘦弱,眼睛反倒是顯得大大的。

    但大眼睛,頭一次讓人覺得,不是可愛,而是心痛,無以言表的痛。

    至於老人,卻是很少。劉浪知道,不是老人不願逃離戰火,而是,他們沒機會。為了將生的機會留給子孫,很多老人選擇呆在隨時可能被炮火摧毀的家中,他們有很多,甚至不是炮和槍給打死炸死,而是在那之前,就活活餓死了。

    就算是被兒子帶上了逃難的路,一路的缺衣少食和風餐露宿也會要了他們的命,還能走到這裡的,要麼是身強力壯的青年人,要麼,是被小心呵護著的孩子。

    劉浪心腸其實已經很硬,他目前的責任,是趕赴100多公里外,救援友軍殺滅敵寇,他不是慈善家,要在這條路上救濟難民。

    哪怕,難民的屍體一路上比比皆是,路邊和田野中,就這樣被蓋上一張草蓆,甚至就是臉上覆蓋一件破破爛爛的衣物。這其實還算是好的,最少,還能在他死亡的時候,家人用盡自己最大努力給他死亡後的尊嚴。

    最慘的是被日機轟炸後的場面,往往一家人甚至是一大家族人都被炸死,就算活下那麼一兩個,面對根本無法找見的親人屍體,巨大的悲傷的打擊下,往往就那麼傻了呆了痴了,殘肢剩體就那樣丟棄在曠野中,成群的野狗和烏鴉就在曠野中狂歡,悲慘的景象讓人目不忍睹。

    但,劉浪最不敢看的,也是那些孩子們看著車隊渴求的目光。逃難的路上,那有食物?所有人都在逃難,離開淞滬,離開蘇杭,逃往南京,逃往更遠的武漢。

    傾巢之下,豈有完卵!

    只要是中國人,沒有誰能逃離這場國戰,不管你是平民,還是擁有上千畝良田的地主,或是擁有公司和工廠的小老闆,在日寇的鐵蹄下,都一樣。他們會殺掉男人,佔有女人,劫掠財富。

    就像,被女真打下汴梁的北宋,被蒙古攻破臨安的南宋,就像300年前的揚州十日嘉定三屠,在那些揮舞著兵刃殘暴如野獸的異族面前,人命如草芥如豬狗牛羊。

    被日機炸的坑坑窪窪的公路需要修葺,只要車隊一停下來,拿著破碗的孩童就蜂擁而至,沒有哭聲震天,只有渴求的眼神。

    劉浪知道,他們需要的,不是憐憫,是食物,讓他們足以活到下一個城市的食物。

    “任何人,不得將自身攜帶軍糧給予難民!”

    “任何人,不得離開車隊!”

    硬著心腸連下好幾道軍令的劉浪阻止了他麾下數千官兵們心底的溫柔,但最終,他自己卻是沒能抵擋住枯瘦如柴孩童渴求食物的目光。

    最終,足以讓獨立團和第23集團軍警衛團全軍堅持一月彌足而珍貴的軍糧被後勤部奉命向難民發放,兩個步兵團每人只攜帶了足夠維持七天的軍糧,那是一支軍隊最後底限。

    劉浪,雖然已經成長為一個可以看淡數千戰士生死的鐵血指揮官,但,他終究還只是個前世後世和在一起都不過30的年輕人。

    為了勝利,他能將自己的生命,能將數千弟兄的生命奉獻給這個民族,可是,他終究還沒學會更徹底的冷酷,為了勝利,可以視數萬乃至更多同胞的求助而無物。

    他要守衛的,是國土,是民族,但這些人,不一樣是他要守護的嗎?

    劉浪,親自向軍法處自領軍法,他違背了自己頒布的軍令,20鞭子抽得背上血肉模糊。

    全軍上下,無不為之凜然,尤以雪恥營為最。

    獨立團的軍法,不會因為任何人而能違背,包括最高指揮官。

    但,行程,不可避免的被拖慢。

    可這,並不是最主要的。

    劉浪最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在松江城內巷戰正式開啟的時候,距離松江不過90公里的位置,正由淞滬前線撤退的大軍,湧過來了。

    是的,是湧,而不是退。

    站在車頂上望去,遠方的公路被深藍色徹底鋪滿,無邊無比。而且速度不慢,沿著公路向首都方向跑步前進的大軍,轟隆隆的腳步聲相隔兩里都清晰可聞,猶如大海的怒濤,向著正面前進的獨立團大軍撞過來。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7 20:09
第1536章 潰兵之殤

    更確切點兒來說,他們已經不是退,而是潰。

    不管是公路上,還是公路兩邊的田野裡,都有士兵,他們已經沒了最基本的隊列。

    雖然他們的背上,還背著槍,但劉浪分明已經感覺到,這支從前線潰退下來的軍隊,已經失去了曾經的勇氣和決心。

    而這,還只不過是遠距離沒有接觸到的時候劉浪所感覺到的。

    等到了近處,劉浪才發現,情況比自己想像的還要更嚴重。

    奔跑著前進的士兵根本不管面前阻擋了他們道路的難民,甚至極為粗魯的用槍托和拳打腳踢將難民趕開。

    距離獨立團緩緩停駐在公路上的車隊還有三四百米,劉浪就聽見難民的哭嚎震天,不過,卻沒有人敢反抗。那群在淞滬不知和日軍血戰過幾場的士兵眼裡,都帶著濃烈的殺氣……

    劉浪的臉色頓時黑了下來。

    他很清楚,在淞滬和日軍血戰三月,漫長而殘酷的戰場已經逐漸消磨了這些中國精銳之軍的血勇,隨著最高統帥部朝令夕改的撤退軍令,加上日軍第十軍於三天前在整條防線的後方登陸即將要截住退路,就像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最後的血勇徹底損耗殆盡。

    這一刻,他們已經不是在淞滬戰場上敢拚出百分之五十以上傷亡率還能繼續作戰的英勇中國軍隊了,他們已經只想早點兒離開這個鬼地方,活著逃回去的弱者、懦夫。

    不是他們不夠勇敢,而是,信心徹底的崩塌,從將軍到士兵。

    這,是最高統帥部也沒有預料到的。亦是所有戰死在阻擊日寇前線的將士們也沒想到的。哪怕是他們自己,都沒有想到。

    這種丟掉榮譽丟掉信心的潰敗,甚至已經不是他們自己所能扭轉的了。

    曾經的時空中,第67軍以全軍近乎覆沒為代價,在松江城阻擊日寇三日夜,最終救下了超過五十萬大軍通過兩條通道後撤,但誰也沒有想到,五十萬大軍,信心已失,銳氣已無,加上某些高層戰略決策失誤,再加上某些高級將領無恥的背叛自己的諾言,三者合一,這才導致南京這個古老城市的巨大悲劇。

    可以說,當那個古老城市中華門被日寇的炮火洞開的那一天,不僅是整個民族的悲劇,數十萬精銳之名,也徹底葬送,很多人就算還活著,他們其實也已經死去。

    包括最高統帥耗費近六年打造的最精銳德械師,全部在這場戰爭中被消耗殆盡。而失去所有精銳的中國,在接下來的十來場大型會戰中,一敗再敗,一退再退。

    從華東,退向華中,退向華南,退向西南,整個中國,差一點兒,就退無可退。

    唯一值得讚揚的是,中國,從未停止過抵抗。無論是已經失陷的華北、華中、華東還是華南。

    失去了精銳的中國,昨日還是農夫,今日成了士兵,一批批新兵死去,一批批新兵成了老兵,用全國死亡超過4000萬人的巨大創傷,將日本這頭已經失去了理智的猛獸,牢牢陷入泥沼。

    但這一切悲劇,本可以避免的,劉浪以為自己能行。第43軍還在松江和日寇第六師團血戰,他率領麾下之軍就像撲火的飛蛾飛向那個戰場,也是想為淞滬所有撤退中的精銳爭取更多的時間,讓他們可以有足夠的時間去四條國防線上設防,給首都留下更充足的時間去考慮是走還是留。

    可是,從現在看來,劉浪這只小小的蝴蝶,依舊沒能撬動歷史頑固的車輪。他們衝著難民施威,不是因為難民阻擋了他們潰退的路,而是在發洩,發洩自己內心的恐懼。

    只有弱者,才會因為自己的恐懼而將怒火發洩到更弱的生物身上。

    他們甚至沒有傷員,因為劉浪知道,行動不便的傷員,要麼是落在最後,要麼,是被他們殘忍的遺留在路上。

    那些沒有死在戰場上的精銳老兵,因為自己戰友的恐懼,被遺留在即將死神來臨的路途上。等日軍來到,等待著他們的唯有死亡,連身體健康的戰俘日軍都沒留幾個,他們又怎麼會在傷兵上浪費寶貴的醫藥?他們甚至都不願意浪費子彈,用的往往都是刺刀。

    曾經的時空中,超過十萬傷員就是這樣被遺留,除了少數被百姓藏起來,剩下的大部分,就這樣成了歷史的塵埃。甚至,沒有記錄。因為,整個國家和民族,都為此感到羞愧和恥辱。

    撤退演變成潰敗,那是因為留給數十萬大軍的,僅有三日夜,可現在,最後的生命線還沒有崩潰,他們卻依舊重演了歷史。

    懦夫!成千上萬的懦夫!走下車看著眼前一切的劉浪如何不怒?又如何不深感無力?

    但是,他能做什麼呢?面對這些已經喪失信心的同袍,他能架起機槍,用子彈告訴他們,你們是軍人,你們應該守護自己的同胞?否則,你們這些懦夫,就可以去死了?

    那他,不是英雄,而是屠夫了。信心,從來都不是子彈和殺戮能給予的,而要靠他們自己。

    獨立團的官兵們,同樣憤怒的看著這一切。他們,放棄了可以連續作戰一月的軍糧,只因為不想看見孩童渴求食物而絕望無助的眼神,但這些和他們穿著同樣軍服的士兵,卻窮凶極惡的將婦人、男人甚至孩子用槍托和刺刀像豬羊一樣趕開,毫無憐惜。

    是的,他們在內心中稱呼那群潰兵為穿著同樣軍服的士兵,而不是同袍,從看見那支潰兵欺凌同胞的那一刻。但那,無疑是很危險的。

    一旦兩軍因為道路發生衝突,很有可能就會發生一場鮮血淋淋的爭鬥。

    但那些人,不是敵人,他們只是一群喪失了信心喪失了鬥志的可憐人,他們也曾經在前線拋頭顱灑熱血,為這個民族的生存戰鬥過,沒人能否定他們之前的功績。

    可以說,劉浪現在所面臨的難題,甚至是要比面對一個日軍師團更難。

    鐵青著臉,劉浪下達軍令:“所有人,保持警戒,沒有團部命令,不得下車,所有防衛機槍,沒有團部命令,不得打開槍支保險。”

    而後,劉浪帶著全副武裝的警衛排,立於車隊之前數十米,堵住了潰兵的去路。

    或許是領頭的劉浪領章上的上校軍銜讓潰兵們有所顧忌,也或許是端著索米衝鋒槍呈現戰鬥陣型的警衛排的槍口森然,在公路上行進的潰兵,在接近劉浪身前一二十米的位置,就主動走下路基,從田野中通行。

    顯然,這些士兵雖然已經是潰兵,但多少還有些理智,並沒有膽量和一個臉色鐵青的國軍上校硬槓。

    當然了,或許讓他們恢復些許理智的,是車隊最前方將炮口對向他們的日式89坦克。

    潰兵形成的巨浪,在獨立團巋然不動這個巨石面前,砸起了一片“浪花”。 。m.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7 20:10
第1537章 廣西狼軍?

    不管是士兵,還是軍官,都距離劉浪遠遠的。

    雖然已經失去了所有膽色,但戰士的本能猶在,他們能感覺的到那名國軍上校沉默如鐵的臉色下孕育的滔天之怒。

    上校的軍銜或許在這些上過戰場拼過命的士兵眼裡不值幾個錢,但那一排將黑洞洞炮口壓低對著他們的坦克卻是讓他們無比心悸。

    他們只看到了劉浪不動如山身形下蘊藏的猶如火山即將噴發的滔天之怒,但卻沒有看到劉浪眼底深藏的悲哀。

    這,就是他的同胞,他的同袍,他即將要率領麾下之軍去救的萬千袍澤。劉浪悲哀的,不是他們憔悴的臉色,也不是不整的軍容軍列,而是他們怯懦的眼神和麻木的臉。

    肆意打罵難民的威風不再,他們甚至都沒勇氣和劉浪對視,連問都沒問醫生,就默默讓開道路跳下路基繼續向前奔逃。

    這樣一支已經完全喪失勇氣的軍隊,怪不得日軍的幾個師團就敢違逆他們參謀部的軍令,以遠遜於中國軍隊的兵力大舉向南京進攻,並能一戰而勝。怪不得區區上千日軍,就能壓著數量高達上萬的戰俘趕赴刑場大肆殺戮。

    他們,甚至連背著槍的自己人,都在害怕。

    直到,一名帶著一個步兵連向這邊狂奔而來的上尉的到來,劉浪才算是見到了一個敢向自己發問的潰兵軍官。

    “長官,請問你們是那部分的,我軍乃第21集團軍第48軍,奉統帥部令後撤,軍情緊急,還請長官命令貴屬讓出道路,好讓我軍重裝備通過。”上尉顯然是奉命前來,雖然見劉浪這個站在大部隊之前的陸軍上校面色不愉,依舊還是硬著頭皮沖劉浪行了個軍禮,先自報家門。

    “第21集團軍?”劉浪的眼角微微一抽。

    這,就是大名鼎鼎的桂軍?號稱淞滬6萬戰損一半卻未退一步的廣西狼軍。

    “上尉,你確定,你們是21集團軍?”劉浪的語氣很平靜,“冒充友軍番號,是死罪。”

    “報告長官,我部為第21集團軍第48軍第172師先頭部隊,我師師部即將抵達。”上尉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回答。

    “21集團軍,10月15日抵達淞滬戰場,21日,經過一小時的炮火準備之後,21集團軍兩師於晚8時分為左右兩翼向談家頭、陳家行發起猛攻,經過一夜激戰,於22日凌晨攻佔陳家行、桃園濱。天亮後,日軍隨即開始全力反撲,21集團軍的防禦工事全部被炮火摧毀,仍死戰不退。

    23日,日軍發動了全線猛攻,炮火之猛烈攻勢之強橫,都是淞滬會戰開戰以來前所未見。戰至當天下午,談家頭、陳家行等陣地都已失守,21集團軍拼盡全力也只能勉強保持走馬塘以南陣地,由21集團軍主導的反擊戰宣告失利。

    參戰不過才短短七天,就有173師510旅少將旅長龐漢楨、171師511旅少將旅長秦霖、176師1051團上校團長謝鼎新等軍官陣亡,士兵陣亡超過6000人,負傷官兵高達1.5萬人,其中包括5位團長。”劉浪如數家珍的說起21集團軍在淞滬戰場的戰績,眼神突然變得無比銳利,彷彿要把眼前不由自主立正的上尉軍官的臉刺痛:“你說的21集團軍,是不是就是這支讓我劉某人曾經無比欽佩的廣西狼軍?”

    “是,長官,您說的,正是我第21集團軍!”立正站直的陸軍上尉的額頭上汗珠滾滾。

    “呵呵,上尉,我能說你在撒謊嗎?”劉浪特有的金屬質的聲音怒氣勃發,將手指向那些垂頭喪氣從公路兩邊路過的士兵。“他們,就是在血灑疆場的兩名將軍的率領下拿著刺刀和日寇浴血搏殺死戰不退的廣西狼軍?他們,就是將身軀鋪滿整個戰場,讓白上將失聲痛哭的我中華廣西精銳?”

    不待汗如雨下的陸軍上尉回答,劉浪目露不屑,繼續說道:“我如果說他們是群別嚇破膽子可憐的小雞仔,你可能會說我言過其實,因為他們還是敢朝那些逃難的同胞們端起刺刀的,但你告訴我,他們敢回頭嗎?當日寇追擊過來之時,他們還敢回頭像曾經那樣英勇無畏的作戰嗎?”

    面色苦澀的陸軍上尉和他麾下的士兵們雖然被劉浪一番質問和不屑的定義說得面色通紅憤怒不已,但看看周圍麻木不仁從身邊路過的士兵,卻張口結舌難以反駁。

    劉浪雖然話說得極重,但卻說中了事實,由前線撤退的這三天,原有的士氣早已消耗殆盡,每個人只想快點兒逃出這個地獄一般的戰場,不要被即將切斷後路的日軍追上。

    隨著消息的傳播,每個人都已經知道全軍大撤退的真正緣由,日軍第十軍超過十萬人已經在金山衛登陸,馬上就要包抄所有人的後路,到時候,日寇就是超過25萬步兵和上百艘艦艇以及上千架飛機形成的大包圍圈,所有人,都在劫難逃。

    至於說還在松江城固守不過萬人兵力的43軍,幾乎已經沒有人認為他們能抗住3天。如果裝備簡陋的川軍用不過萬人就能力敵日寇10萬大軍,那淞滬會戰又怎麼會輸?

    “咳咳!鄙人夏國章,添為172師副師長,敢問貴部是歸那支集團軍所轄?都是友軍,尚請這位兄弟賣夏某一個面子,讓出道路讓我軍重裝備通行。”一名掛著少將領章的軍人從人群中走出,臉上帶著些許尷尬。

    顯然,那名陸軍上尉正是受他指派,這會兒被劉浪一番話說得也實在是有些羞愧了,只能是親自出馬了。

    上尉可以被劉浪指著鼻子罵娘,但一個堂堂陸軍少將,不管怎麼說和劉浪也是同級別甚至還高一點兒的存在,劉浪再憤怒,自然也不能用開始的那種語氣。主角光環,可不是那樣用的。

    更何況,人家可沒有上來就擺陸軍少將的架子,還有個更重要的,劉浪對這個名字有些印象,這個時代能給未來留下印象的名字,自然是在華夏天空歷史上留下過痕跡的人。那對於一個民族來說,大多是用生命和鮮血刻下的。

    劉浪立刻抬手行禮:“夏副師長,鄙部為第23集團軍獨立團,鄙人劉浪。”

    “獨立團,劉浪!”夏國章目光微微一頓,抬手還禮:“原來是獨立團劉團長,夏某久仰大名。”

    “不敢當,方才劉浪孟浪之言,還請夏副師長見諒!”劉浪口中說著見諒,但臉色依舊不愉。

    事實上,就是這位桂軍少將,也知道劉浪臉色不好的真正理由,換做他是友軍,看見自家士兵這般失魂落魄的模樣,估計早就破口大罵開了。

    尤其是看到一名獨立團士兵在劉浪微微擺手之後,下到田野中將一名被潰兵撞倒在泥地裡百發蒼蒼目光有些呆滯的老婦扶到公路上坐下以後,陸軍少將臉上湧出一絲潮紅,默然半響,終究是微嘆一口氣道:“劉團長剛才一番話,夏某聽的很清楚,劉團長說得很對,以我軍目前之軍容,實乃有愧廣西狼軍之稱呼!”

    目光微轉,陸軍少將將目光投注於因為自己出現而停止不前的諸多士兵有些髒乎乎的臉上,陸軍少將的眼眶卻是微微一紅湧上一層薄薄的淚光。

    “但劉團長說我軍膽小如鼠,我夏國章絕不認同,哪怕是現在,但有一聲令下,我軍也能反身同日寇一戰。”陸軍少將的喉頭有些哽咽。“我廣西之軍,自8月於廣西出兵,至10月15日抵達戰場,於21日投入戰鬥,同日寇血戰七日,6萬大軍,傷亡近半那未曾後退半步?”

    “之所以成為這樣,實是上令朝令夕改,我軍徹底無所適從,不知是該戰還是不戰,更可怕的是撤退的路上,日機頻頻騷擾,各部為躲避日軍襲擾不得不加快撤退步伐,但公路卻只有一條,連續三日如此,士氣自然是蕩然無存。”陸軍少將目中顯出濃重的悲哀。

    殘酷的淞滬戰場沒有摧毀廣西狼軍的鬥志,但撤退的路上因為要奪路逃生,卻讓這支意志曾無比堅定的軍隊的士氣跌到谷底,陸軍少將的心也是滿滿的苦澀。

    劉浪知道,這位沒有撒謊。

    撤退一開始,並不是潰退,但由於撤退令並未規定各部隊的撤退道路及撤退時間,幾十萬大軍蜂擁而逃,僅有的幾條公路被部隊堵塞,上有飛機狂轟濫炸,下有日軍的不斷追擊,這種撤退其後果可想而知。

    這其實也是人性。戰鬥的時候,沒想那麼多,甚至因為戰友的死亡激起無比的血氣根本無懼死亡,但撤退的時候,每個人想的卻是求生。

    私慾的閘門一旦打開,就會像瘟疫一樣蔓延全軍。士氣低落都還是好的,整個軍隊建制就這樣垮掉,才是更大的災難。

    “曾經的輝煌,卻不能掩蓋此時的醜陋,夏副師長,我個人說話比較直,您別見怪。”劉浪卻輕輕的搖搖頭,指著坐於自己不遠的老婦,“無論何種理由,都不能為自己犯下的錯誤找藉口。如果有一天,我們連自己想要守護的人都能隨便欺辱,那就失去了軍人本身的榮譽。”

    劉浪金屬質的聲音幾乎穿透整片曠野:“她,是一名母親,他的兒子,或許還是我們的戰友,如果,他的兒子從戰場歸來卻知道是自己的戰友將自己的母親推倒在泥水中,或許,他等來的將是母親的屍體,你覺得,他還會信任戰友嗎?或者說,他還會為這個民族戰鬥嗎?連自己的母親都不能守護,還談什麼國家和民族?”

    能聽到劉浪聲音的軍官和士兵,都深深的低下了自己的頭。

    “長官,我是來找我娃兒的,他們也是兵。”回答劉浪的,卻是那位目光呆滯的老婦。

    老婦人的聲音很微弱,但讓在場諸人卻忍不住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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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781009 發表於 2019-8-27 20:25
第1538章 尋子的女人

    就連劉浪自己,也是微微一愕。

    他可沒想到,自己隨手一指,就真的指對了人,真的就是士兵的母親。

    只是,這名帶著濃重川音的老婦,說的是他們,而不是他,這是什麼意思?

    大步流星分開人群走向老婦,劉浪親手扶起老婦,“嬢嬢,你的兒子也是兵?”

    “長官,你是那鍋,啷個能不能替我做主嘛!”老婦呆滯的目光中閃過一絲光,緊緊盯著劉浪的領章,聲音變得急切起來。

    “我是川軍第23集團軍獨立團團長劉浪,你有啥子難事,我替你做主嘛!”劉浪拿著鄉音安慰老婦人。

    “團長?23集團軍?”老婦人眼裡剛剛生起的光卻黯淡下來。“團長不行的,我的娃兒,也不在23集團軍。”

    顯然,老婦人倒是明白團長是個什麼級別的官兒,卻不知道,劉浪這個團長和其他團長是不一樣的。若是說找個士兵,包括劉湘麾下直接指揮的23集團軍,鄧錫侯麾下的第22集團軍,楊森手下的第20軍,郭汝棟手下的第43軍,放眼整個川軍,只要劉浪想找,就一定能找得到。

    誰讓,他有個叔叔是四川王呢!

    別說劉浪所在川軍,就是現在淞滬的各軍,基本上各軍主官大多也會給劉浪這個面子。而那個面子,都是靠戰績打出來的。

    這一點兒,老婦人不明白,但一旁的第21集團軍172師副師長夏國章卻是再明白不過。

    當下,湧起一絲慚色的陸軍少將說道:“大姐,你有何要求但說無妨,只要你說出你兒子所在部隊番號,夏某和劉團長一定能幫你去電詢問,也好叫你安心。”

    劉浪喊“嬢嬢”,夏國章喊大姐,那可不是陸軍少將想佔劉浪便宜憑空漲劉浪一輩,而是夏國章今年已經40出頭,比這位老婦也小不了多少歲的緣故,就算他敢喊,老婦恐怕也不敢應。

    他主動把自己也帶上,那也是為先前自己的士兵將這位老婦撞到表示自己的歉意。不過是打聽一個士兵的生死而已,劉浪的面子其實已經足矣。

    “長官,你是那鍋?”老婦人卻依舊還有懷疑。

    夏國章身邊的那名上尉忙介紹:“這是我們172師夏副師長……”

    能被副師長大發過來和劉浪說話的當然是個機靈人,一看自己報了個副師長,那個老婦人眼裡湧出失望,忙又補了一句:“我們夏師長軍銜少將!”

    這下,算是說對了。

    一聽說面前有個將軍,老婦人的呆滯的眼中迸射出令人難以理解的光,“撲通”一聲跪了下去。“長官,求你,讓我見見我的娃兒們,求求你!”

    “大姐,起來說話,起來說話!”陸軍少將連忙扶起跪下的老婦,看向一邊若有所思的劉浪,道:“如果只是打聽,我夏某完全可以辦到,但若是去見,恐怕只有劉團長他能幫你了,你還是先說番號來聽聽。”

    “我大兒子、二兒子、三兒子都在20軍參軍,娃兒他爸擔心娃兒,前年也去20軍當了個伙頭兵,家裡就留了我和幺兒一鍋,哪知道,我那個幺兒,說是出去做買賣,其實也是去當兵了,要不是三個月前我收到他給我留的信,我都還不知道。”看看站在自己身邊的兩個軍官,老婦人顯得乾乾的眼窩裡猛然湧出淚水,哭了起來。“按理說,當兵吃餉扛槍打仗是天經地義理所當然,我老婆子是不該來找他們,可是,家裡就剩我一鍋囉!如果娃兒他爸和娃兒們都死了,我也沒啥子活路了,我只是想,給我們楊家留條根,哪怕是一鍋,也行那!求求各位長官了。”

    此言一出,全場默然。包括兩個陸軍少將。

    誰也沒想到,這名衣衫襤褸來尋找兒子的老婦人,竟然全家五口,盡在軍中。

    第20軍,是川軍楊森部,已然在前線血戰近月,死傷慘重,沒人能保證老婦人的丈夫和三個兒子還能活著。

    這樣的一位老婦人,自然贏得了所有軍人的尊重。獨立團團部野戰電台因軍事保密不便開機,就由第172師師部電台向第20軍發電,並附屬老婦人的丈夫和三個兒子的名字以及步兵團的番號。

    至於她的小兒子,卻是有些難辦了,因為是瞞著母親去參的軍,雖然趕赴淞滬前線前給母親留下離別書信,但卻沒有留下自己部隊的番號,甚至都不知道他是在哪個軍參軍的。

    不過,大抵不會去別處,想來也是隸屬於川軍所屬。鄧錫侯所屬的第22集團軍多為川北人,第23集團軍多為川東,也就第20軍和第43軍為靠近貴州西南,根據老婦人的家鄉所在地,劉浪將核查重點依舊放到第20軍和第43軍軍中。

    等待第20軍和第43軍電文反饋還需要時間,將老婦人安置在劉浪所乘的車上小憩,並安排人給她拿來熱茶和食物,雖然也不是什麼新鮮的茶點,但老婦人還是吃得甚為香甜,看她狼吞虎嚥的模樣,劉浪能想像得出,一個大字不識從未離開過家鄉,去鎮上集市就是最遠抵達的農婦,去選擇離開家鄉來尋找親人,她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氣又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為了能見丈夫和兒子一面,她甚至一路靠著步行走到了淞滬,又被難民潮裹挾著離開,而這一路上,她沒有任何給養。

    如果,沒有足夠堅定的信念支撐,劉浪知道,就是一名經過訓練的士兵,也很難這樣獨自生存下去,在失去任何保護自己的能力的情況下。

    但,這名母親做到了,支持她活下去的動力,可能就是身在軍營的兒子和丈夫。哪怕生死未卜,但亦有希望。

    一家五口,俱在軍中,饒是劉浪的心已經足夠堅硬,此刻,也忍不住在為這名母親祈禱。

    他怕,怕這位母親失望。而她的失望,或許就代表著她生命的終結。因為,兩軍傳來的消息,或許會無比殘酷。

    第20軍抵達淞滬為兩個師,劉浪現在無法瞭解第20軍的具體傷亡,但曾經的時空中,第20軍共戰死3706人,傷7049人,失蹤241人,傷亡比例佔到全軍一萬七千餘人總兵力的百分之六十五。

    尤其是老婦所說的三個兒子所在的第20軍第133師,其三個步兵團之一的794團,在退出戰場之時,全團僅餘40人。傳說,來接替防區陣地的第48軍將士看著794團剩餘士兵將犧牲戰友遺體放置於戰壕之中,足足填滿了500米的戰壕時,當場失聲痛哭者不在少數。

    此時,已是正午,能見度極高,雖然秘密電台中並沒有傳來百公里外密探傳來的預警,但兩軍如此堵塞在公路上,顯然極為不安全。

    可,想讓任何一方將自己的重裝備搬下公路,都絕非異事。第21集團軍雖是潰兵,失去了曾經的勇氣和信心,但他們至少還能保持著完整建制,只要將他們曾經的信心還給他們,他們就還能是一支可戰之軍。

    無論怎樣,都必須給他們袍澤的尊重,哪怕獨立團是進,他們是退。這條路上,可不僅僅只是夏國章的172師,還有173師、174師……六個步兵師,雖然沒有獨立團和警衛團這樣又是坦克又是卡車的,但火炮、馬車、輜重之類的物資還是有不少的,可不是說夏國章嘴一張說讓行,就能做到的。

    劉浪便委託警衛團團長唐永明和團副張儒浩跟著陸軍少將派出的一名上校團長一起去後方找21集團軍總司令廖上將匯報,請求第21集團軍全軍讓開道路,讓獨立團通行。

    協商自然不會一蹴而就,哪怕唐永明手中還拿著最高統帥部的軍令,人家第21集團軍同樣有最高統帥部的撤退電文。

    見兩支部隊就這樣撞一起了,公路已經徹底堵死,位於田野之中的步兵乾脆也趁機停下來修整,吃點兒東西準備等會兒再出發。桂軍的飯食也簡單,乾糧袋裡裝的就是炒米粉,用頭盔當鍋把路邊河溝裡的水舀上一瓢煮開了一泡,這中飯就算是解決了。

    而周圍的難民們有了獨立團發放的米面,也有了食物,開始埋鍋造飯。他們逃難的時候,可不是只走個淨人,往往把家裡可用的家當都帶上。

    當然了,這家當說來也淒慘,其實不過就是被縟衣物和一口鐵鍋甚至包括菜刀。不過,這會兒卻是派上用場了。

    曠野中,處處是炊煙,還飄散著米飯和野菜混合在一起的香味兒。難民們可捨不得將不多的大米一下吃完,基本都是兩分米合著在曠野中尋找的野菜。說是野菜,但此時已是深秋,又經過不知路過多少難民的搜尋,哪還有多少野菜?其實大部分鍋裡放著的不過是一些毒不死人的樹葉和樹皮罷了。

    之所以說有米飯的香味兒,那是飢餓,讓人的嗅覺彷彿變得靈敏了,哪怕是有樹皮和樹葉青澀的氣味兒,也能讓人嗅到米飯的味道。

    這種感覺,只有經受過飢餓的人才能知道。

    潰兵們不是沒有打過難民手裡糧食的主意,光是劉浪先前說的那番話,可不足以讓他們從頹廢中清醒過來。

    但劉浪早已料到這種情況會發生,特地命令警偵營全營負責維持秩序。並且當著桂軍們的面下令,凡是敢劫掠百姓者,殺無赦。

    是的,真正讓潰兵們不敢動手劫掠的,是警偵營手裡的槍以及架在三蹦子上的機槍。為了震懾這群士氣低落到極點的潰兵,警偵營可是拉出了自己除了炮以外所有輕重武器。

    重機槍上掛著黃橙橙的彈鏈,和將手放在重機槍扳機上的機槍手足以讓潰兵們清醒,他們面前的這幫殺氣騰騰的傢伙,可是在長城抗戰和華北戰場上搞定過2個師團鬼子的精銳。

    他們殺的鬼子,或許比他們見過的都多……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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