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實驗樓的燈光
自從知道了那個女生的事,我就總有些心神不寧,本想問問她叫什麼名字,但阿龍也不知道,他說,沒人願意問起她的名字,除非,高年級的能知道吧。
我心中愈發的疑惑,究竟是什麼事情,讓人們連她的名字都不願提起呢?
這天晚自習後,小胡子回來的時候怒氣衝衝,手裏抓著他那條內褲,進門就衝阿龍嚷嚷:“你有病啊,扔我內褲幹啥?”
阿龍裝傻:“咦,這個事你問我幹啥,哪個扔你內褲啦?我吃飽了撐的啊?”
小胡子氣哼哼地說:“少裝蒜,小天不可能幹這事,別的寢的人也不可能跑咱們寢跟我過不去,你說除了你還有誰?”
阿龍嘿嘿笑道:“你看錯了吧,那玩意你都能認出來是自己的?就不興是別人不要的啊,難道你還有記號?”
小胡子叫道:“放屁,就是我的,我......我有記號!”
阿龍拍著床板大笑:“哈哈哈哈,笑死我了,還記號,你這小處男居然還有記號,哈哈哈......”
小胡子紅了臉,卻也忍不住笑了,怪叫一聲衝上去,和阿龍打鬧在一起。
看著他們,我忽然覺得很無聊,一個吃飽了撐的扔人家內褲,一個為了條內褲居然還撿回來興師問罪,這事兒有意思麼?
“你們玩吧,我出去走走。”
我扔下一句話,伸手就拉開了門,阿龍在後麵喊:“別走啊,一會咱們去門口的小飯館喝點,我請客......”
我沒吭聲,摔上門就走了出去。
就知道喝酒,喝個屁酒,你們有大把時間浪費,我可沒有。
我出了宿舍樓,外麵已經天黑了,抬頭看,繁星點點,夜風習習,除了宿舍樓裏還有燈光,還有校園小路上幾點昏黃的路燈,往遠處看,一片漆黑。
我深深呼吸,沿著小路往前走去,我也不知道我要去哪,隻是,想走走。
這開學都兩個多月了,天天像蹲監獄似的,看書寫字,那禁忌筆記裏的東西我都翻遍了,早就躍躍欲試,可一直也沒遇到個能讓我施展下的機會,生活簡直是單調而又無聊。
生命,對於我來說,每一天每一秒都是寶貴的,別人可以虛度光陰,以玩鬧的心態混過這三年,我卻是時刻都得睜大眼睛提醒自己:韓青天,你的生命時鍾跟別人不一樣,人家是24小時製,你他媽的是倒計時的。
不過,直到今天,我這壓抑的心情好像終於有了個可以宣泄的地方,打個比方說,一雙手癢了這麼久,終於可以好好的撓撓牆根了。
沒錯,我指的就是今天的那個黑裙女孩,雖然到現在我還不知道她叫什麼,是哪個係的,也不知道她究竟有些什麼秘密,但是隱約間我已經覺得,這女孩的身上一定會有些讓我感興趣的東西。
我要調查這件事情。
但是,眼下的情況是暫時無處下手,我總不能找到她,隨隨便便開口就問去年死人的事兒吧?她能理我才怪,本來就被人叫做掃把星,我還去給人添堵,那才叫自找沒趣了。
又或者,我可以先嚐試著和她認識,然後去慢慢的接近她?不過這個法子也有點難,因為學校裏壓根就沒有願意和她接觸的,我要怎麼去認識她,並和她接近呢?
還有,如果我和她真的走的近了,會不會,我也成為大家眼裏的異類,因而連我一起排斥?那樣的話,我可就真的被孤立了,這麼做值得麼?
走在校園裏,我思索著這件事,不知不覺已經轉悠了一圈,抬頭看看,周圍早已是一片漆黑,隻有身後還有一盞路燈,矗立在黑暗中,就像一隻半死不活的怪物,瞪著獨眼,死死的盯著我。
我居然走到實驗樓這邊來了。
實驗樓,這是我們學校一個很神秘的所在,原因有二,一是因為,我們這些書法專業的基本都沒來過。二是因為,這四層實驗樓曆來隻開放下麵兩層,上麵是完全封閉的。
說到這個就鬱悶,人家學美術的這裏麵有畫室,學音樂的裏麵有聲樂室,學動漫多媒體的有多媒體室,學藝術設計的也有設計室,唯獨我們這十八銅人,連個腳丫子大點的室都沒有。
所以,我一直對這裏很好奇,尤其是前些天我聽阿龍說,這裏還有人體模特,也就是裸模。當時,他一副悲天蹌地的神情大呼:哎,可惜老子沒那個藝術細胞,便宜了美術係的那些家夥們.....
這裏我得交代下,阿龍這沒品的家夥,能跑到藝術學院來,其實是來學聲樂,唱歌的,我聽過幾次,搖滾範十足。
他跟我們說過,等畢業了他也想去酒吧跑個場子,當個北漂啥的,混上幾年,保不齊就出名了,成明星了。
他曾經悄悄地告訴我,這是他從小的夢想。
看看,原來一個外表如此猥瑣和不羈的人,內心也同樣有著耀眼的理想。
借用一句話:一灘爛泥,也可以麵對浩瀚的天空,站在最高處的石頭,就是星辰!
我微歎口氣,也不知道,我最終會成為那耀眼的星辰,還是一顆隕石。
看著這實驗樓,我不禁又想起了小胡子,這家夥看著就一臉悶騷的樣,倒是讓他稱心如意了,因為他就是美術係的。
所以,這實驗樓,他們倆都經常來上課,偏偏我沒來過。
站在實驗樓下麵,抬頭往上麵看,現在早已經過了晚自習的時間,但二樓的一個房間卻還亮著燈,很是奇怪,而除了這個房間,整個樓裏一片漆黑。
這是誰啊這麼好學,難道不知道實驗樓晚上要鎖門的嗎,這是挑燈夜讀,奮戰通宵的節奏不成?
還有,這實驗樓的位置,其實很偏僻,孤零零的坐落在校園的西南角,和教學樓還有宿舍樓遙遙相對,實驗樓的前麵是一片空曠的廣場,白天是我們的活動場所,籃球場什麼的都在這裏,後麵的圍牆外,就是一片荒郊野外了。
記得剛剛開學的時候,外麵是綠油油的莊稼地,不過現在秋收已經過了,滿眼都是荒涼,我這學校就像孤懸海外的小島一樣,獨個矗立在荒野,周圍黑沉沉的,夜幕低垂,晚風輕拂,空氣倒是很好,星星也看得清楚,這讓我想起了我的家鄉。
我搖了搖頭,甩開了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思緒,轉身就準備回寢室,在外麵轉悠了半天,再不回去那哥倆也該著急了,阿龍常說:這荒郊野外的,說句不好聽的話,真出點什麼事,被人打死了扔荒地裏,都不一定能找到。
我剛走出幾步,不遠處忽然晃過一道手電光,緊接著一個粗聲粗氣的聲音喊:“誰?大半夜的在這幹啥?”
我一下就聽出來了,這是我們的校工老畢,五十多歲了,長的跟頭黑熊似的,據說年輕時候就是個小流氓,現在更是個老混混,屬於那種校長老大他老二的這麼一個人物。他每天晚上都要負責守夜巡邏,甭問,肯定是拿我當壞蛋了。
“畢姥爺,我書法的,晚上悶了,出來放放風,這不正要回去嘛。”
這稱呼是我們給他起的外號,他也樂意聽我們這麼叫,果然,我這麼一說,他就嘿嘿笑了起來,手電光再次晃過,估計是確定了我的模樣,這才說:“跟你們說多少次了啊,晚上沒事就別出來瞎轉悠,還走這麼遠,這實驗樓有什麼好溜達的,晚自習的都散了,我早都鎖門了,快走吧快走吧......”
他這一說,我卻有點驚訝,愣了一下說:“你早都鎖門了?不對吧,裏麵還有人啊。”
“扯淡,我挨個屋看的,哪還有人,有人我能鎖門麼。”
“可是,二樓還有燈亮著啊......”
“燈?”老畢臉色忽然有點變了,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一眼,隨即嚷嚷道:“哪他媽有燈,你嚇唬老子是不是?”
我也回過頭,指著那裏說:“你看,不就是那裏......咦,那燈什麼時候滅了?剛才明明還是亮的啊。”
老畢臉上陰晴不定,黑著臉吼道:“小兔崽子,趕緊回去睡覺去,告訴你,這招不好使,畢姥爺我走南闖北,見過的鬼比你見的人還多,我會怕這?”
呃,看來他是誤會了,以為我是耍壞,故意說上麵亮燈嚇唬他,可是,剛才那上麵明明就是亮燈的啊。
嗯?我忽然臉上一喜,莫非有鬼?
我衝老畢呲了呲牙,一低頭,遠遠的跑了。
“娘的,現在這些兔崽子們,比我那時候還壞......不過,挺好玩的,哈哈......”
老畢的聲音在身後爽朗的傳來,我跑了幾十米,回頭看,那手電光已經遠去了。
看來這倒是個老小孩,我也忍不住低笑了下,卻很快就板起臉,緊張地往周圍看了看,沒人。
好,這回我倒要看看,實驗樓裏那個究竟是人是鬼,或者,是妖怪。
轉過身,我又一溜煙的溜回了實驗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