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靈異] 禁忌師 作者:吳一仙 (已完成)

 
梅爾斯 2019-9-1 00:08:46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41 57775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1 20:32
第九十章 木魁

    這一下,關曉荷再也躲不過去了,她雖然盡力往旁邊閃去,但還是慢了一步,被我這大樹杈一下掃中左腿,隻尖叫一聲,身體就從空中歪歪斜斜的墜落下去。

    我心中一喜,飛快追了上去,她卻已經逃出老遠,隻見半空中飄飄蕩蕩的,居然落下了一塊碎紙片。

    我隨手接住,放在眼前一看,這正是一條紙人的左腿。

    再看那關曉荷,已經退出老遠,身體裏冒出濃濃的黑氣,就跟墜毀了的飛機似的,歪斜著倒在那裏,定睛一看,果然是已經少了一條腿。

    真是沒想到,我這又是禁法又是符咒的,比比劃劃的打了半天,最後居然還是一個大樹杈建了功。

    剛才雖然不知道這黑衣人要搞什麼鬼,但是現在看起來,應該是已經廢了,紙人斷了一條腿,已經站不起來了,身體裏的黑氣不斷往外湧,麵色也越來越是猙獰,很顯然,這黑衣人應該是很生氣。

    我走了過去,用那最後一張鎮字訣,啪的拍在紙人身上,一團紅光閃爍後,那紙人恢複了原形,又變成了一張紙片的樣子,連同著關曉荷的魂魄一起,被困住動彈不得了。

    我低頭看看,這才放了心,拍了拍,嘿嘿笑了笑,轉頭往黑衣人那裏走去。

    “原來你也就這點本事,現在你的王牌已經被我收拾了,你還有什麼辦法,盡管使出來吧。”我手裏捏著破字訣,心想這次看你還有什麼能耐,表麵很厲害的樣子,其實就靠著幾個紙人的邪術,但是這邪術再厲害,那個人也是紙做的,脆弱得很,所謂紙老虎,也就是這個意思了。

    他卻仍然坐在那裏,一動沒動,僵硬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表情,卻也是難看得很,他怪笑一聲,又緩緩探手入懷,取出了兩個類似木偶一樣的東西,然後噗噗噴出兩口鮮血在上麵,隨手擲出,叫道:“你再試試這個……”

    那兩個木偶隨即落地,蓬蓬兩團煙霧暴起,我後退兩步凝神觀察,就見煙霧中緩緩的出現了兩個黑乎乎的,形狀怪異的,麵目猙獰的惡鬼,身材高大,手握大刀,跟那個紙人一樣,現身後,眼中也是紅光一閃,就仿佛活了過來,口中一聲嘶吼,踏步走了過來。

    我有些驚訝,想不到這家夥還是個手藝人,不但會做紙人,還會做木偶,此時出現在麵前的這兩個木偶,跟關曉荷那個紙人不同,那個是有些類似幻術,以假亂真,這倆木偶卻是紋理清晰,一看就知道是木頭做的,隻是每個惡鬼手中都提著一把鬼頭大刀,應該也是木頭做的,滿臉的凶相,猶如地獄裏逃出來的惡鬼,一左一右緩緩向我逼近。

    這兩個木偶鬼,給我的感覺瓷實得很,完全不像紙人那麼飄飄蕩蕩的,每一步落下,仿佛都很是沉重,手中烏黑的大刀揮舞著,滿麵都是煞氣。

    我又摸出了一張破字訣,這兩個木偶鬼,身高都在兩米以上,比我高一頭還多,那大腿看著都比我腰還粗,那大刀立起來估計跟我差不多高,也不知,這破字訣這回效果怎麼樣……

    我咽了口唾沫,緩緩退了幾步,凝神左右觀察著,琢磨著一會要用什麼方法對付這倆惡鬼,不過一定不能被這大刀砍中,這可不比紙做的,這麼大個的木頭大刀,砍在身上我可受不了啊。

    這倆惡鬼步步緊逼,於是我又退了幾步,這時其中一個惡鬼忽然仰頭長嚎,發出很瘮人的聲音,手裏拿著大刀啪啪啪的拍自己的胸口。

    另一個惡鬼也有樣學樣,倆惡鬼於是同時啪啪啪的拍胸口,發出一陣狼哭鬼號的聲音。

    我嚇了一跳,凝神戒備著,這是什麼招數?

    但它嚎叫之後,卻並沒有按照我想象中的一樣,縱身跳過來兜頭就是一刀,而是拎著大刀,繼續往前逼近……

    我勒個去,這算什麼本事,嚇唬人啊?

    不過這倆惡鬼的氣勢咄咄逼人,我也沒貿然出手,隻得隨著緩緩後退,因為我的鎮字訣都已經打沒了,現在破字訣和驅字訣應該還有幾十張,可是我目前還不知道,接下來那黑衣人還會有什麼不可思議的玩意丟出來,所以,得節約彈藥。

    於是我又退了一段路,可是回頭一看,他奶奶的,不能再退了,這都快出樹林了,再退,就回學校了……

    拚了吧!

    我狠了狠心,不過是兩個木偶而已,今天就是石頭人,老子也要炸了你!

    於是,我大喝一聲,猛然前衝一段距離,兩枚破字訣幾乎同時出手,打向那兩個惡鬼!

    然而我沒有想到的是,這倆木偶鬼竟然就像視而不見一樣,依然是往前走著,於是下一刻,破字訣不偏不倚的打在木偶鬼的身上,隻聽轟轟兩聲炸響中,兩個木偶鬼同時被炸飛出去老遠,撲通撲通,狠狠的摔在地上。

    我頓時大為意外,還以為這倆東西很厲害,沒想到卻是兩個都不知道躲避的憨貨,這破字訣威力爆發之時,連石頭都炸的開,這一次,怕是它們倆要完蛋了吧?

    我正想到這,卻見這兩個木偶鬼在地上一陣掙紮翻動,居然又重新站了起來,再看身上,竟毫無損傷。

    這次我徹底驚呆了,從來還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這倆木偶鬼,究竟是什麼材料做的,為何竟然能抵擋住破字訣的爆炸轟擊?

    遠處的那黑衣人,此時更是嘿嘿冷笑,就像是旁白解說一樣,在那裏緩緩說道:“這是千年鐵檀木所雕刻而成,耗費了我近十年的精力,豈是你輕易就能破掉的,小娃娃,紙人隻是小把戲,逗你玩玩,你要是有本事破掉我的這一對木魁,那我二話不說,拍拍屁股就走。”

    我哼聲道:“你想的倒美,拍拍屁股就走?沒那麼容易,不就是兩個木頭人麼,區區雕蟲小技,看我怎麼……”

    我話音未落,他忽然放聲大笑起來,口中喝出一字:“吒!”

    再看那兩個所謂的木魁,竟隨著這一聲喊,雙眼紅光爆閃,登時一聲狂叫,大刀揮舞,高高躍起,淩空向我劈砍下來!

    原來這木魁不是憨貨,隻不過是沒接到指令啊……

    這兩刀來勢淩厲,勁風撲麵,我是毫無阻擋之力,隻得一抱頭,一個懶驢打滾勉強躲了過去,但還沒等我起身,兩把鬼頭大刀再次攔腰橫斬,一左一右,竟然封住了我所有的退路。

    我心中大驚,這兩個木魁竟配合默契,進退有度,儼然就是兩個武林高手啊。

    然而此時我已經是避無可避,這僅僅一個照麵就被逼到了死路,卻是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急切之中,索性豁了出去,既然閃避不開,那就不閃不避!

    我站在原地沒動,抓著兩枚破字訣,看準那兩把大刀來勢,同時出手,隻聽啪啪兩聲爆響,我被這兩把刀的力量震的倒飛出去,但這險到極點的一招也讓我躲過一劫,那兩個木魁被破字訣雙雙炸退,兩把刀差點飛上半空。

    過了半晌,我才從地上爬了起來,隻覺渾身疼痛欲裂,再看那兩個木魁,卻也是已經再次揮舞大刀衝了過來。

    怎麼辦,這兩個變態壓根就不怕破字訣,我臉色微變,摸了摸如意乾坤袋,裏麵除了破字訣和驅字訣,還有少量的禁字訣,可是,我不知道禁字訣是否有效,因為從禁忌筆記上來看,這禁字訣,貌似是對付禁忌者的,也就是施展邪術的人,可對這兩個木魁,會不會起到滅殺的作用呢?

    但無論如何,我知道,對付這兩個木魁,怕是要用血咒了。

    不過,我的機會不多,我一定要找到一個最為有效的辦法,一擊必殺!

    我看著緩緩逼近的兩個木魁,心中不斷轉著各種心思,無數個字在腦中飛速閃過,突然,一個字在腦中瞬間定格。

    這個字,一定可以對付這兩個木魁!

    可是,我卻從來沒有用過這個字,在眼下這個要命關頭,我能寫的出來嗎?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1 20:33
第九十一章 九陰絕脈

    這個字,其實很多人應該都能想到,要對付木頭,最有效的辦法就是……

    火。

    可是,這個火字寫起來雖然非常簡單,但卻也是最難的,因為禁法的奧義,是要選取一種最能體現自然之理的字體,而這火字,數千年來演化很多,但卻都大同小異,無論怎麼變化字形,它也是隻有那寥寥數筆,根本看不出來什麼太大的區別。

    所以,這個字應該是可以用的,但是哪種字體才能有效,這才是讓我頭疼的。

    然而我已經來不及多想了,那兩個木魁在不遠處揚刀跳起,已然衝了過來!

    於是我先是抓出一把符咒,每種都有個兩三張的樣子,然後不管不顧的,一把都擲了出去,給它來個天女散花,先試試效果再說。

    木魁不閃不避,直接迎上各種符咒,隻見半空中光華閃爍,爆響不斷,劈劈啪啪一陣亂響之後,兩個木魁被攔截下來,怪吼聲中,雙雙飛出老遠,轟的一聲墜地,一大蓬灰色煙霧再次衝起。

    我不由心中暗喜,看來我這組合式打法,還是奏效的了,畢竟隻是兩個木頭人,哼哼,怎麼敵得過我韓家禁法!

    我正這麼想著,卻見那黑衣人竟然站了起來,口中急聲念誦咒語,同時把那個鈴鐺搖的叮叮當當亂響,下一刻,就見那兩個木魁居然在煙霧中搖搖晃晃的,又站起來了……

    緩緩消散的煙霧中,又有兩點紅芒閃過,那木魁再次發出吼叫,依然如前一樣,手握大刀,大踏步向我走來。

    我驚詫的又退兩步,這兩個鬼東西到底是什麼啊,就算是什麼千年鐵檀木製成,身逾精鋼,但想來也必然是和紙人同一道理,隻不過是體內封印了惡靈而已,為什麼我這驅字訣、破字訣,甚至連禁字訣都丟出去了,竟然毫發無損?

    這……不科學啊……

    好吧,已經沒有時間去思索了,既然這些符咒作用都有限,那麼,還得取五行相克之理,用火攻!

    不過用哪個字,我還是一時未決,機會隻在一刻,萬一錯了,可就沒有機會再寫第二個字了,要知道,這血咒耗費很大的精神力,並不是可以連續施展的。

    手指微動,下意識的掏出了兜裏的打火機,嚓,火苗亮起,我緊盯著這微弱的火焰,試圖用爺爺告誡的方法,用精神力,融入其中,隻有這樣,才能找到那唯一的字形。

    靜謐的月光下,一點火焰,仿佛精靈般跳躍著,這看似很弱小的力量,實則卻是包含了天地宇宙間的至理,火,能摧毀一切,火,卻也給原始的人類,帶來了希望和光明。

    在人類發展的曆史長河中,火的貢獻是巨大的,如果說沒有水就沒有生命,那麼沒有火,人類也無法生存發展,也就沒有今天的文明社會。

    我的精神緩緩融入了這火焰之中,物我兩忘,這一刻,我已經看不到咆哮衝來的木魁,也聽不到黑衣人急促拗口的咒語和催命般的鈴鐺聲,時間仿佛凝固了,那一點火苗在我的腦海中慢慢擴大……

    這火焰,如舞動的精靈,如騰飛的火龍,如獵獵的旌旗,這一刻,我仿佛看到了火的自由、狂放、恣意、隨心所欲。這一刻,火焰仿佛燒燎了荒原,燒燎了萬物,如火流星般轟然炸散……

    “嗷吼……”

    木魁的怪吼聲突然在耳畔炸響,我一下子就醒了過來,抬眼看,兩個木魁已經衝至身前不足三米了,那一人多高的鬼頭大刀,已經高高掄起!

    我心中一動,已然成竹在胸,大喝聲中,又是兩枚破字訣打出,轟轟兩聲爆響,兩個木魁再次被震退數米,然而這一次竟屹立不倒,隻微微頓了片刻,就已再次撲上!

    不過,這段距離對我來說已經足夠。

    血玉扳指紅光微閃,指端再次傳來刺痛,紅芒流轉中,血玉扳指中的力量已然被我喚醒。

    我揮指,以血為媒,卻並沒有寫字,而是,淩空畫下一片火焰。

    沒錯,就在剛才那一瞬,我忽然明白了,這來自原始的力量,終究還是它最原始的形態,才能體現出它的奧義,因為,火字,本就是象形字的一種,既然萬變不離其宗,那麼,我就讓它回歸本初。

    血,紅色的血,像極了燃燒的火焰,在這寒夜中竟然散發出絲絲熱量,我知道,成功了!

    兩個木魁已經再次衝上,不過,麵對這血紅詭異的火焰,它們的眼中仿佛也流露出了懼怕之意,但在那鈴鐺的催促下,還是奮不顧身的嚎叫著揮刀衝上。

    我揮掌,用力拍出,那一片火焰便隨之飛出,不偏不倚,剛好打在兩個木魁的身上!

    火焰遇到木頭,頓時便包裹上去,尤其這血液化出的火焰,對木魁體內的惡靈更是最大的克星,隻片刻間,兩個木魁就雙雙被火焰吞噬,在火焰中蹦跳哀嚎。

    饒你是什麼千年鐵檀木,不懼斧劈刀砍,號稱連子彈都不透,遇到我這火焰,照樣得吃癟。

    黑衣人估計已經傻眼了,他拚命念動咒語,兩個木魁便拔腿往後麵跑,然而隻跑出十多米,便雙雙撲倒在地,火焰熊熊,發出嗶嗶啵啵的聲音,而與此同時,兩團黑霧卻從木魁中脫身而出,仿佛想要逃離,但卻哪裏逃得掉,瞬間就被火焰包圍,兩團黑霧一陣扭動掙紮,發出聲聲厲叫,卻終究還是被火焰吞噬,漸漸的消失了。

    這應該就是那木魁中封印的惡靈了,我嘴角微翹,輕蔑一笑,暗中卻是大大的鬆了口氣,緩步走了過去,凝視著黑衣人,冷冷道:“紙人,木頭人,都完蛋了,接下來,你有本事就給我變出個石頭人,也算我今天開開眼界。”

    黑衣人已經沒有剛才的淡定和不屑了,滿眼都是憤怒的殺意,他惡狠狠的盯著我,卻冷哼道:“別以為這樣就算擊敗我了,這隻是小玩意而已……”

    他忽然再次揮手,隻見蓬蓬兩團煙霧衝起,隨即,一個模糊的身影便在煙霧中漸漸清晰。

    我原以為他還有什麼怪招,卻沒想到,這個出現麵前的人,竟會是辛雅。

    不,不對,這一定是剛才那個紙人,我冷笑道:“你又把這個紙人弄出來幹嘛,黔驢技窮了麼?”

    黑衣人並沒理會我的嘲諷,卻是嘿嘿冷笑著退到了一旁,我正納悶,不知他要做什麼,卻在這時,那個紙人說話了……

    “韓青天?真的是你麼,這是什麼地方啊,我記得剛剛還在睡覺的,怎麼、怎麼突然到了這裏?是你帶我出來的嗎?”

    我腦中頓時就覺得轟的一下,一陣天旋地轉,這剛才明明是個不會說話的紙人,怎麼這一轉眼的功夫,卻真的變成了辛雅?

    我喉頭僵硬,幾乎已經說不出話了,或者說,我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艱難的咽了口唾沫,才遲疑著問:“你、真的是辛雅?”

    辛雅點頭,茫然道:“是啊,你為什麼會這麼問,我當然是……”

    她說著話,下意識的就想要邁步,不料,一步還沒邁出,她的臉色就瞬間變了,低頭看著自己,駭然道:“我的身體、我的身體怎麼了,怎麼會這樣……”

    我幾乎瞬間就明白了,這一定是辛雅的魂魄,在剛才的一刻間被黑衣人拘來,封印在紙人之中,可是我不明白,剛才他明明一直在和我鬥法,哪裏有時間做法拘魂?

    再說,辛雅遠在千米之外,他又是怎麼做到的?

    黑衣人的陰笑聲突然響起,他隱身在黑暗中,幽幽說道:“你沒有想到吧,這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若是沒有她的一縷魂魄,那個紙人怎麼可能會是她的模樣?嘿嘿嘿,告訴你吧,我早安排了人,在學校樓頂布下攝魂之陣,將她的一縷魂魄攝來,為的就是此刻。”

    我和辛雅同時大驚,雖然辛雅現在被封在紙人體內,卻也是渾身顫抖,目光驚恐,完全被他的這番話震得說不出話來。

    黑衣人還在繼續說著:“這個女子是天生的九陰絕脈,她的魂魄,能夠製成效果非常好的靈媒,同時,她又是烏鴉女的傳承者,用來施展詛咒術,實在是最最合適不過的了,你這蠢貨,自以為你能救得了所有人,那麼,現在你就不妨先殺死她,否則,她必將在我的手上,成為這世上最邪惡的靈魂,啊哈哈哈哈哈……”

    這可怕至極的話語,讓我渾身冰冷,忍不住顫抖起來,原來,辛雅一直都在他的控製之中,這麼說來,那深夜潛入鬼教室坑害藍寧的,和學校裏傳言的深夜鬼影,其實都是辛雅的一縷魂魄,附在紙人身上所為了。

    黑衣人的笑聲突然停止,他眼中綠芒閃爍,口中咒語再起,驚慌失措的辛雅隨即被他控製,雙眼冒出紅光,片刻後,竟完全換了個人似的,獰笑著向我走來!

    我接連後退,心頭驚駭莫名,辛雅原來竟是這事件中最大的受害者,可是,此時此刻麵對辛雅魂魄附體的紙人,我怎麼下得去手?要知道,若是我出手稍有不慎,辛雅就要麵臨魂飛魄散之災。

    我心思亂轉,幾次想著繞過辛雅,擒賊擒王,先把那黑衣人打倒,可是他根本不會給我這個機會,我繞來繞去,辛雅始終攔在我的麵前,黑衣人在遠處獰笑著,緩緩退入樹林中,仿佛隻等著看一場好戲了……

    然而,就在我束手無策的時候,那緩緩退入樹林中的黑衣人,卻突然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整個人踉踉蹌蹌的從樹林中跌出,不知遭遇到了什麼變故!

    與此同時,樹林深處,一個有些慵懶,又有些霸道的聲音說道:“你是哪裏跳出來的小臭蟲,居然敢欺負我弟弟!”

    我頓時驚喜,這熟悉的聲音,竟赫然是南宮飛燕,我的小狐狸姐姐!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1 20:34
第九十二章 紙人?辛雅?

    黑暗中,從樹林後忽然轉出一個雙手叉腰,一臉凶巴巴樣子的美女,卻不是南宮飛燕是誰?

    黑衣人卻是跌倒在地,踉蹌後退,一條腿好像已經不能動了,口中慘呼連連,目光中射出駭人的凶芒,顯然對突然偷襲的南宮飛燕已然恨極。

    此時,辛雅已經停了下來,她眼中的紅芒漸漸退去,露出一臉迷茫的神色,似乎已經恢複了神智。

    南宮飛燕雙手叉腰,似笑非笑的看著黑衣人,忽然又對身後說:“哎呀,常家弟弟,他不會被你這一口咬死吧?”

    常家弟弟?我微微一愣,就見她的身旁騰起一團黑氣,隨即,一個滿身黑衣、目光梟狠的少年就出現在那裏。

    “哼,他沒那麼容易死,不過他總是在這裏搞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今天咬他一口,算是出了惡氣,至於他是死是活,都跟我無關。”

    少年冷冷說道,南宮飛燕卻是一陣嬌笑,指著黑衣人說:“你這個壞蛋,連我常弟弟都討厭你,看來你是命不長久了,說吧,你是乖乖的交出害人的東西,跪地求饒呢,還是讓常弟弟啊嗚一口吞了你?”

    黑衣人身子無法站起,卻是不斷冷笑道:“你以為這樣就可以了麼,這區區之毒,還不放在我的眼裏……”

    他仍然是嘴硬的像個鴨子,卻隨即從懷中取出個小盒子,打開來,下一刻就見盒子裏麵居然緩緩的爬出了一隻黑色的大蜘蛛,很快就爬到他的腿上,一動不動了。

    我這才跑到南宮飛燕的旁邊,高興道:“你來的真是太及時了,多虧你了,不過,他這是在幹嗎?”

    南宮飛燕沒有回答,隻對我眨了眨眼,笑道:“你猜?”

    我回頭看著那個大蜘蛛,在這轉眼間居然就大了一圈,而且微微蠕動著,倒好像是在……

    “他是在用那個蜘蛛吸毒嗎?”我問道,南宮飛燕正要回答,旁邊的黑衣少年卻冷冷對那黑衣人說道:“你想用這個蜘蛛吸毒,那是沒有用的。”

    說話間,那蜘蛛的體型就已經膨脹了一倍,而且仍然不斷蠕動著,就仿佛是在非常賣力的吮吸毒血,黑衣人嘿嘿笑道:“你怎知我這寶貝就一定無用,這是我在西南十萬大山中找到的六眼毒蛛,你若跟它比,還差得遠了……”

    六眼毒蛛?聽上去很厲害的樣子,我好奇地打量著,果然見這還在不斷膨脹的大號蜘蛛身上,有著很詭異的圖案,看起來,就像是六個眼睛一樣,看來這黑衣人所言不虛,果然不愧是六眼毒蛛。

    而就在這時,這六眼毒蛛突然又停止了蠕動,眼睛看著,就已經開始漸漸縮小,我看著這神奇的一幕驚訝不已,黑衣少年卻冷笑道:“果然不錯,居然可以克製我的毒液,不過,即便這樣也是沒用的,不信,你可以試著站起來看看。”

    黑衣人放聲長笑,雙手撐地,就想要站起,黑衣少年麵露不屑,伸手握拳,突然淩空用力一捏,那黑衣人隨即就臉色大變,剛撐起一半的身體再次撲倒在地,同時雙手捧著大腿不斷慘叫起來。

    南宮飛燕笑眯眯地看著他,像是在給我解釋一樣,說:“你那毒蜘蛛再厲害,也是尋常毒物,豈不知我常弟弟剛才已經將你的腿骨捏碎,這回,我看你還如何作惡。”

    黑衣人麵目猙獰,披頭散發,惡狠狠的盯著我們,卻狂叫道:“真是荒謬,你以為這樣就可以了麼,哈哈哈哈,看我的五鬼斂魂!”

    他忽然探手入懷,奮力扯下什麼,揚手間,一個不知名的物體已經飛上半空,我抬頭去看,月光下,那物體閃爍著黑色的光芒,卻正是那個他所謂的洞天石。

    我想了起來,由關曉荷的魂魄製成的紙人,正是帶著這洞天石去當模特的,雖然此時我還是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麼,但想來,一定也是跟藍寧有關。

    洞天石中,突然竄出五條赤裸裸的人形魂魄,圍繞在黑衣人周圍,活脫脫就像五個剛從地獄裏鑽出來的小鬼,滿麵漆黑,雙眼閃著紅芒,大約隻一米多高,口中不斷的發出鬼嘯之聲,就像是在對我們示威一樣。

    我不由想笑,就這個小鬼,也想對我們造成威脅麼?這種貨色,再來十個八個的,我分分鍾就可以破了它們。

    我現在是自信爆棚,正想上前出手,痛揍這黑衣人一頓,不想南宮飛燕卻拉住了我,眼神警惕地說:“小心點,這些是厲魄,十分凶殘,沒有意識和神智的,小心抱住你同歸於盡。”

    我心頭一凜,卻抬頭看到辛雅仍然在黑衣人身後不遠站著,忙招呼她過來,辛雅遲疑了下,正要走過來,不料那黑衣人卻冷哼一聲,揚手再拋出一物,隻聽砰的一聲,頓時又是一片灰霧騰起。

    南宮飛燕神情一動,忽然道:“不好,他想要逃走!”

    我一聽他要逃走,頓時急了,此時此刻辛雅距離他不遠,他必然是見窮途末路,想要抓上辛雅逃之夭夭!

    我不顧一切地衝了過去,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得逞!

    南宮飛燕在後麵喊了什麼,我已經沒在意了,這黑衣人作惡多端,早已觸犯禁忌,今天我就要他不得好死!

    我一頭衝進了煙霧之中,眼前登時一片朦朧,耳畔隻聽到那五個厲魄的鬼嘯,和黑衣人的陰笑之聲。

    我抓了一枚禁字訣在手,正努力地想看清黑衣人的位置,不想就在此時,煙霧中忽然起了狂風,一陣異嘯聲中,有沙塵和枯枝敗葉卷起半空,我頓時連眼睛都睜不開了,一陣天旋地轉後,別說找黑衣人,幾乎連身在何方都不知道了。

    我暗道不好,黑衣人必然是用什麼邪法想要借五鬼逃走,不由心頭大急,卻在這時,冷丁聽到身前不遠處傳來辛雅的驚呼聲和黑衣人的獰笑。

    “小天,快來救我……”

    我瞬間就捕捉到了這聲音的位置,聽上去,辛雅已經落在了黑衣人的手中!

    我緊捏禁字訣,不顧一切地奔著那聲音之處撲了過去,一聲大喝,禁字訣已然打出!

    成敗,就在一瞬!

    眼前忽然爆發出一團耀眼的紅光,所有的灰霧登時被一掃而空,紅光膨脹,越來越大,黑衣人的獰笑卻也在此刻戛然而止……

    隨即,一聲巨大的爆炸,響徹夜空,紅光蔓延,強大的衝擊力將我掀翻在地,但我掙紮著起身,仍是往前衝、衝、衝!

    我幾乎已經紅了眼,這是最好的機會,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這黑衣人逃走!

    然而,我的身後忽然傳來一股力量,隻覺雙腳騰空,竟被人硬生生提起,我正要掙紮回擊,耳畔卻傳來一個輕柔嬉笑的聲音:“傻弟弟,你不要命啦……”

    我頓時一愣,是南宮飛燕。

    下一刻,我已經是雙腳落地,卻是身在十數米之外,前方那一團紅光漸漸消散,我凝目看去,隻見那裏空空蕩蕩,黑衣人已經消失了。

    但,半空中卻有一張紙片,徐徐飄落。

    我掙開南宮飛燕抓著我臂膀的手,疾步上前,伸手接住那張紙片,但見,這已經隻是一個小小的紙人,巴掌般大,上麵寥寥幾筆畫了簡單的符咒。

    辛雅,辛雅,難道我拚了命,還是沒能救下你麼……

    我攤開微微顫抖的手,紙人靜靜的躺在我的手掌上,無知無覺,一動不動,這一刻,它隻是一個紙人。

    可是,辛雅在哪裏?

    我抬起頭,望著無盡的夜空,隻覺心頭憤慨莫名,隻想放聲大叫一番,這一刻,我恨不得抓住那黑衣人,將他碎屍萬段!

    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我憤憤回頭,正要說什麼,南宮飛燕卻注視著我手中的紙人,輕咦了一聲說:“咦,這紙人,剛剛怎麼好像動了一下……”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1 20:35
第九十三章 常慶

    我一愣,忙低頭看去,卻見手中的紙人似乎真的動了下,而且並不是被風吹動的感覺,而是……那種有人搔動手掌的感覺。

    莫非,辛雅並沒有被黑衣人帶走?

    我心中忐忑,抬頭看看南宮飛燕,她盯著紙人看了片刻,就笑著說:“我明白啦,她的魂魄在剛才失去控製,已經飛回去了,但被拘在紙人中的一縷魂魄,卻是跑不掉,沒關係,待會我們把她送回去就好了。”

    我聽她這麼一說,頓時是大大的鬆了口氣,這才放下心來,低頭看看紙人,有些緊張地說:“那,這個要怎麼保管?”

    南宮飛燕大咧咧地說:“揣兜裏就行啦,看你緊張的樣子,別忘了,那邊還有好幾張紙人呢,你別光顧著她自己呀。”

    我這才恍然想起,黑衣人跑掉後,他丟在樹下的東西並沒有拿走,其中就有幾張紙人,這下子可好了,說不定藍寧丟失的魂魄都在裏麵。

    我小心收好辛雅的紙人,三兩步跑到樹下,低頭一看,那裏果然丟著幾張紙人,還有幾塊類似爛樹根一樣的東西,黑乎乎的,認不出是什麼東西。

    我拿起其中一張紙人,仔細看了看,這紙人跟其它的那些也並沒有什麼不同,不過此時我心情放鬆,觀察一陣就發現,原來這紙人的背麵卻是還寫著生辰八字和姓名,仔細一看,這紙人上寫的正是:丁玲玲。

    我不由恍然,難怪丁玲玲行為怪異,原來她也早被這黑衣人控製了魂魄。但是再拿起另外幾張紙人看,卻沒有寫著生辰八字和姓名了,隻是畫著一種似乎比較複雜的符咒,而且這紙人看著也跟別的好像有些不大一樣,多了幾分陰煞之氣。

    南宮飛燕走了過來,伸手拿過一張紙人,低頭湊在鼻子下麵聞了聞,皺眉道:“好重的煞氣,這似乎不是普通的紙人呢,有點像……”

    她話未說完,那黑衣少年忽然從不遠處走了過來,手裏拿著一個紙人,遞給南宮飛燕說:“這裏還有一張,真是討厭,到處都是。”

    我一看,這正是剛才落在地上關曉荷的那一張,被我用鎮字訣困住的。

    南宮飛燕一笑,這才像是想起來什麼似的說:“哎呀,你們看我,都忘了介紹,這個是小天,我剛認的弟弟,這個是常慶,也是弟弟,你們倆認識一下哈。”

    黑衣少年原來叫做常慶,但他似乎對我並沒什麼好感,隻是翻了翻白眼,不過我還是挺感激他的,要不是他出手收拾了那個黑衣人,恐怕現在我還在苦鬥。

    我對他伸出了手,笑道:“常慶兄弟,謝謝你剛才出手相助。”

    誰知他卻傲然看著我,滿臉不屑的樣子,冷哼一聲,就自顧自的走到一邊去了,居然沒理我。

    我微微有點尷尬,不過也沒在意,不理就不理唄,現在對於我來講,隻要不跟我作對的就是好人了。

    我把幾張紙人都收了起來,至於那幾個亂七八糟不知何用的東西,一把火都燒掉了,然後我才徹底的放了心,這才想起來,南宮飛燕怎麼會在這裏的?還有,這幾天她都跑哪去了?

    我開口問她,她撇了撇嘴,滿臉不情願的說:“別提了,還不是那個家夥,這幾天都在幫他辦事,都忙死了,要不是今天碰巧來這個黃皮子墳,根本都不會碰到你了。”

    “黃皮子墳?你是說,這裏?”我驚訝的看了看周圍,這才想起來,樹林深處,的確是有一片墳地的,原來這裏叫做黃皮子墳。

    可是,為什麼要叫黃皮子墳呢?還有,她口中的那個家夥,又是誰呢?

    南宮飛燕顯然並不想跟我細說,她抬頭看了看月亮,忽然有些憂心忡忡地轉身說:“常弟弟,你等下別忘了先生交代的話。”

    常慶嗯了一聲說:“你要走了麼?”

    南宮飛燕點頭道:“嗯,我得幫忙把封印在這幾個紙人裏麵的魂魄救出來,這裏就交給你了。”

    常慶應聲答應,便轉過身緩緩走了,卻在樹後隻一晃身,就消失不見了。

    我詫異地對南宮飛燕說:“好神秘的樣子,他到底是誰?”

    南宮飛燕微微一笑:“他呀,他家就住這不遠,你猜他是誰?”

    我心想這讓我上哪猜去呀,不過我撓了撓頭,忽然想起剛才南宮飛燕說那少年叫做常慶,既然南宮飛燕是狐仙,那麼,難道這個常慶居然是個蛇仙?

    我想起那少年梟狠的目光,傲然仰頭的樣子,不由渾身打了個寒顫,想來,多半是如此了。

    我並沒有說出口,不過南宮飛燕應該也明白我已經猜到了,於是微笑了下,擺擺手說:“別管那些了,這幾天的事,我回頭再跟你說,現在,我們先去救人。”

    雖然我心裏還有許多疑惑,不過現在都得暫時放一放了,於是我和南宮飛燕一起,回到了學校裏。

    說來奇怪,剛才打的劈裏啪啦的,我這腳也不覺得疼,此時沒事了,卻又開始隱隱作痛,走了一段路之後,就有點跟不上南宮飛燕了。

    她看我走路怪異,問清緣由後,不由笑了,伸手在我的腳上輕輕揉了幾下,然後起身說:“好啦,你再走路試試。”

    我半信半疑的走了幾步,果然神奇,居然真的不疼了,看來,這狐仙會治病的傳說,應該是真的啊……

    很快,我們兩個來到了女寢樓下,南宮飛燕伸手跟我要過了辛雅和丁玲玲的兩個紙人,然後獨自飄身進了女寢宿舍。

    看著南宮飛燕穿牆進入女寢宿舍,如入無人之境,我這心裏著實是羨慕啊,這要是有一天咱也會穿牆,也會隱身,那可就牛逼大發了,以後再也不用擔心爬宿舍廁所欄杆的問題了……

    不過我也有我的事要忙,南宮飛燕去救辛雅和丁玲玲了,一時半會的應該也回不來,我就獨自走到小操場那裏,也從懷裏掏出了那幾個紙人,反複看了看,是先救藍寧呢,還是先把關曉荷放出來呢?

    其實辛雅和丁玲玲我都不擔心,雖然她們之間究竟是怎麼回事,我現在還不得而知,但她們都是活生生的人,魂魄歸體之後,多半就沒事了。

    但關曉荷已經是孤魂野鬼,早已經沒了肉身,藍寧跟她一樣,也是野鬼一隻,這兩個人的魂魄,要怎麼解決呢?

    想了半天,我還是先把藍寧放到了一邊,畢竟那幾個紙人究竟是不是她的殘魂,我還不得而知,不要一時大意,出了差錯,那就麻煩了。

    我還是先來放出關曉荷,問一問她,這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吧……

    我依然還是坐在那個籃球架下,取出關曉荷的紙人。這個紙人跟別的那些又不一樣,確切的說,別的紙人隻是一張薄薄的紙片,而這個紙人,卻像是紙紮店裏那種紙人,外麵是一層紙糊的,裏麵有幾根類似竹篾一樣的東西支撐著,雖然簡易的不能再簡易,但應該就算是她的骨頭了。

    想來,這就是她的不同之處,而她之所以可以以假亂真,大白天在學校裏轉悠都沒事,多半也是因為如此了。

    不過,此時的紙人上麵,還貼著我的鎮字訣,我伸手揭了下來,把紙人往旁邊地上一擺,開口說道:“關曉荷,你在麼?”

    叫了一聲之後,我等了片刻,卻不見回應,我想了想,於是又說:“你別怕,我是來幫你的,那個壞蛋已經被我們打跑了,無論之前發生過什麼,你現在都可以對我講,相信我,我不會害你的。”

    這一次,那紙人中才傳出一聲幽幽的歎息,一個聲音說道:“我在,謝謝你幫我除掉了那個邪惡的紙咒師……”

    紙咒師?這個名詞我還是第一次聽說,難怪那人如此熱衷做紙人,原來,卻是個紙咒師……

    我正想著,那紙人中忽然就再次飄出淡淡的煙霧,我知道,關曉荷的魂魄即將出現在麵前。

    不過,就在她即將現身的時候,我卻突然想起一件可怕的事情,嚇的連忙喊道:“停,你先等會再出來……”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1 20:38
第九十四章 真相

    我為什麼不讓關曉荷出來?

    自然是因為她沒穿衣服啊!

    不過,我喊的還是晚了一步,煙霧繚繞中,關曉荷的魂魄已經出現在麵前……

    我正要下意識的側過頭,卻意外地發現,咦,她怎麼是穿著衣服的?

    關曉荷的聲音幽幽道:“這是我的魂魄,不是紙人的形態。”

    哦,對對對,我這才想起來,她在變成紙人的時候,才是不穿衣服的,現在是魂魄狀態,自然就是穿衣服的了……

    當然,這衣服本就是魂魄幻化的基本能力,通常來講,人死的時候穿什麼衣服,變成鬼之後就還是穿什麼衣服,衣服自然是不存在的,那隻不過是人死後,魂魄潛意識的一種殘留,天生的本能。

    但是那些被打入地獄之中受刑的鬼魂,可就沒這待遇了,就像我們去佛寺,去道觀,很多壁畫上畫著陰曹地府十八層地獄的場景,那裏麵的鬼魂,無論男女,統統都是沒衣服可穿的,所以,人生在世一定要行善啊,否則入陰曹地府就要光屁股了……

    呃,好吧,其實對於上刀山下油鍋來講,這不是重點……

    這些念頭在腦中一閃而過,關曉荷就化成人形站在麵前了,我定了定神一看,關曉荷果然還是那個模特,隻是眉目間深鎖著淒婉哀涼,站在那裏一聲不吭。

    可憐的女子,我暗歎口氣,開口道:“關曉荷,現在已經安全了,你也已經脫離了那個邪惡的紙咒師的魔掌,我很想知道,關於他的所有事情,還有,你和他的事情。”

    關曉荷半晌無言,像是沉浸在不堪的回憶之中,良久,才幽幽歎息,緩緩說道:“都怪我當年太傻太天真,輕易就相信了別人的話,如果不是這樣,我想,現在我原本應該過的很開心吧……”

    她緩緩講述著,原來,在三年前的時候,她還是個高中的學生,從小就喜歡跳舞,多少次夢想著自己能在一個很大很大的舞台上表演,無數的光環,掌聲,圍繞在她的左右。

    可是,她卻有一個很苦惱的問題,自從進入高中後,自己的身材就急劇的開始發胖,無論怎麼節食減肥都沒有用,真是應了那句話,喝涼水都長肉。

    她越發著急起來,很快就要高考了,如果不快點恢複身材的話,那麼自己報考藝校的夢想就將永遠破滅。她吃了很多的減肥藥,想盡了各種減肥方法,然而卻是一點作用都沒有,眼睜睜看著自己愈發臃腫起來,她甚至想到了死。

    於是在一個灰暗的下午,她爬到了家鄉的山頂,遙望著遠方,對著山頂的空氣,訴說了自己的苦楚,然後正打算一躍而下的時候,一個古怪的黑衣人出現了,他阻止了關曉荷,並對她說,可以幫助她。

    他說,他是一個紙咒師,可以用符咒的力量,幫助她減肥。

    就這樣,這個紙咒師順利拿到了關曉荷的生辰八字,和她的一縷頭發,當著關曉荷的麵,取出了一個紙人,在上麵畫了一道裁剪的線,然後對她說,一個月後,你就會變得像這個紙人一樣苗條。

    關曉荷將信將疑,同時也有些害怕,她知道,這應該是某種民間術法,並不是正常的減肥方法,說不定,會有些可怕的後果。

    但是,她既然連死都已經不怕了,還會有什麼是更可怕的呢?

    更何況,她什麼事情都不必做,隻要在家裏等著奇跡的出現就好了。

    這天夜裏,她就感覺到了身體的一絲變化,就好像,有什麼東西被抽離的感覺,她忐忑的想,一定是該死的贅肉,一定是該死的贅肉……

    第二天一早,她試探著一稱體重,哇,居然一夜之間就瘦了二斤!

    她頓時興高采烈,而接下來的幾天,身上的贅肉就像是被人用刀子一片片割掉一樣,在每一個夜晚之後,都會減掉至少兩三斤。

    這簡直比電視上和街頭藥店那些廣告還要神奇有效百倍啊,什麼隻要39塊8,和小肉肉撒有那拉,什麼七天瘦20斤如有反彈全家死光,統統都是騙人的,這個神奇的法術才是最美妙的啊。

    就這樣,關曉荷迅速的瘦了下來,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不但恢複了之前的體重,甚至從頭到腳都被塑造成了一個非常標準的模特身材,皮膚也白皙了許多,走在校園裏,覺得自己輕飄飄的,到處都是羨慕的目光。

    隻是,關曉荷並不知道,她正在被按照紙咒師的意願,逐漸製作成一個紙人,那每一個奇跡的夜晚,被抽離的,也並不單單是贅肉,還有她的靈魂。

    她的結局,從這時起,就已經注定是個悲劇。

    紙咒師不但控製了她的身體,還有她的思維,這年報考藝校,她莫名其妙的就來到了這家學校,然後,她被命令去那間鬼教室之中,用洞天石抽取藍寧的魂魄。

    當然,這個實施行動的,並非是她的本體,而是那紙咒師交給她的一個紙人,每到夜晚的時候,紙咒師就會隔空施法,令她的魂魄進入紙人之中,飄去鬼教室。

    由於行動的是紙人,所以自然就不存在什麼障礙,那教室的門雖然是緊鎖著的,但隻要有一點縫隙,紙人就能進去,因此,她每次來去都神秘得很,就連藍寧都沒看出,她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而關於藍寧,她也得知了一些內情,原來那紙咒師對於藍寧已經策劃了許久,因為藍寧的魂魄就是傳說中的六陰天煞。

    聽到這裏,我不由大為疑惑,那個紙咒師曾說,辛雅是傳說中的九陰絕脈,這裏又出來個六陰天煞,這到底都是些什麼?

    關曉荷對我解釋道,所謂的六陰天煞,其實就是六陰女。

    世間女子,按其體內所含玄陰的品質,可分為三種,分別是三陰女、六陰女、九陰女。而三陰女已經極為少見,六陰女已經可以稱為至陰,而九陰女更是等同於傳說級別的。

    而那個藍寧,在生前就是六陰女,死後魂魄純陰,就被稱為六陰天煞。

    這種魂魄,本是至陰至煞,厲害到了極點,如果藍寧作惡的話,那麼早就在世間掀起腥風血雨了。不想藍寧卻是天性純善,即便死後變成了六陰天煞,她自己卻是渾然不知。

    但那紙咒師不知怎麼卻找到了藍寧,他在數年前,便設下計策,暗中操控,假以一個女生之手,將藍寧的魂魄困住,隨後更是用符咒之力,用數年的時間將藍寧體內過於剛煞的力量消耗了幾分,以免難以控製,就這樣,足足過了幾年後,才開始對藍寧下手,剝離她的魂魄,用來製作他的紙人。

    直到此時,我才恍然大悟,原來這整個過程,都是紙咒師的陰謀,他苦心策劃,居然用了數年的時間,一步步的來達到目的。

    至於關曉荷的死因,她說,去年她一次行動的時候,曾被人撞破,並被施了不知什麼術法,竟鬼使神差的就跳了樓,當她再次醒來後,就已經身化為鬼,並且被那紙咒師製成了真正的紙人,卻又用樹枝一類做骨,讓她複活了過來。

    她憤怒無比,然而卻毫無反抗之力,隻得乖乖的按照紙咒師的指令,每三日去學校一次,做人體模特,實際上卻是為了用洞天石的力量,震懾住藍寧的魂魄不發生變異。

    而今年,那個代替她去收取藍寧魂魄的,正是辛雅的魂魄。

    紙咒師施法,拘來了辛雅的一縷魂魄,再次製成紙人,但這紙人卻沒有關曉荷的高級,因為魂魄不全,所以根本不會說話,隻知按照指令行事,我第一次見到藍寧時,在走廊裏出現的那個神秘女子,就是她了。

    關曉荷一口氣說到了這裏,才緩緩停頓下來,不得不說,這信息量有點大,我聽完之後,也是捋了半天,才逐漸弄清了來龍去脈。

    簡單點說,就是紙咒師早就看中藍寧的魂魄,數年前就派人禁錮了她,然後從去年開始,利用關曉荷剝離藍寧的魂魄,卻被人撞破,下手殺死了關曉荷。

    於是在今年的時候,紙咒師又開始對辛雅下手,抽取了辛雅的一縷魂魄,開始替代關曉荷繼續剝離藍寧魂魄,而關曉荷則被製成紙人,配合行動。

    想通了這些事情之後,我心頭才霍然開朗,然而卻還有幾個未解之謎,讓我仍然存疑。

    我記得,去年和關曉荷一同被害死的,貌似還有一個人,而且,那個丁玲玲又是怎麼回事?

    我正要繼續問她,卻見身前白光一閃,南宮飛燕的身形緩緩出現。

    我忙問道:“你都搞定啦?”

    南宮飛燕麵露得意,拍了拍手說:“那是自然,你姐姐我出手,還有搞不定的嘛?不過……”

    她麵色忽然轉憂,我愕然問道:“怎麼了?難道又發生什麼事了?”

    她猶豫了下,才說:“事情倒是沒有,不過,剛才我在替那個辛雅還魂的時候,發現了一個問題……”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1 20:39
第九十五章 藍寧的抉擇

    我微微一愣,忙問:“有什麼問題,你倒是說啊。”

    南宮飛燕皺眉道:“她身體內的經脈,似乎有異於常人,竟然大多數都是閉塞的,一般來講,像她這種應該算作身患絕症了,不過很奇怪,她這麼嚴重的情況,按理說早就該病發身亡,怎麼現在還……”

    關曉荷幽幽道:“她這種體質,也是很特殊的,那紙咒師說過,這叫做九陰絕脈,比六陰天煞,還要厲害,通常來講,九陰絕脈的人,九歲就會發病,六陰絕脈的人,要十八歲發病,而且一旦發病,必死。”

    這話說的不錯,我也記得紙咒師的確說過這話,但卻不知道為何,辛雅一直都沒事,我忽然想起她曾對我說,她出生時就克死母親,八歲那年又克死弟弟,紙咒師還說過,她是烏鴉女的傳承者,難道,這就是她擁有預知能力和始終沒有病發的原因?

    我正緊張的想著,南宮飛燕忽然笑道:“看你那副樣子,她現在又不會有事,你幹嘛那麼緊張?”

    我一想也是,於是撓了撓頭,轉移話題道:“啊,哪有,我這不是在思索事情嘛,對了,那個丁玲玲的魂魄也送回去了麼?”

    南宮飛燕點頭:“嗯,送回去了,不過她倒是沒什麼問題,睡的還正香。”

    聽到兩個人都沒事,我略略放了心,卻有些不解,在這件事情裏,丁玲玲又起到了什麼作用呢?

    關曉荷似乎猜到了我的心思,歎氣道:“丁玲玲其實也是個可憐的人,我去年來到學校裏,按照紙咒師的命令,一共找了兩個人,想要把她們的魂魄也抽離出來,做成受人擺布的紙人,這兩個人,一個就是丁玲玲,而另一個,就是和我同一天出事,車禍身亡的那個女生,隻不過紙咒師當時隻顧得收了我的魂魄,就任憑那女生的魂魄散了,唉,說起來,我真的不知道是該悲哀,還是該慶幸……”

    我再次恍然,真相又清晰了幾分,我想了想又問道:“對了,還有那個美術老師,是怎麼回事?如果學校裏麵還有哪些人是有問題的,被紙咒師控製的,我希望你能告訴我,免得以後又出狀況。”

    關曉荷猶豫了下說:“那個老師本就認識我,紙咒師讓我去色誘他,讓他乖乖的聽話,順便,也抽離了他的魂魄,其實,不僅僅是我,我們幾個,除了辛雅比較難控製之外,都有類似的任務,那紙咒師不知究竟要幹什麼,如果不是有你們阻止了他,以後還不知道要有多少人要遇害。”

    我點了點頭,心裏有點明白了,這就是一個連鎖反應,如同傳染病一樣,既然關曉荷能色誘那個美術老師,丁玲玲未嚐就不能去色誘那個校工老畢,這學校裏的每一個人,都有其不同的作用,

    雖然還不知道那個紙咒師的真正目的,但隻要他手裏的紙人越來越多,他所能控製的人就越來越多,若是任其發展,總有一天,這學校裏恐怕得有數不清的紙人了,說不定哪一天,坐在身旁的同學,站在講台上的老師,就已經是紙人變的了。

    想到這裏,我不由毛骨悚然,忙再次取出另外幾張紙人,但上麵卻沒有寫的太詳細了,我挑出了幾張陰煞之氣比較重的,應該是屬於藍寧的,手裏麵還剩下四張,卻不知道是誰的了。

    我皺眉思索了一下,這四張之中,應該有一張是那美術老師的,一張姑且就算是校工老畢的,還有兩張,想來有一張該是陳韓揚的了吧?丁玲玲和他走的近,必然是想抽離他的魂魄。

    還有最後一張,我想了想,莫非是楚琪的?不過看楚琪的樣子,不像是有什麼異常啊。

    我正思索著,南宮飛燕過來看了一眼,搖頭說:“不用琢磨了,這最後一張應該是你的。”

    我頓時嚇了一跳,驚訝道:“什麼?是我的?不是吧,我什麼時候被抽離了魂魄,我怎麼不知道?”

    南宮飛燕抿嘴一笑:“傻樣,我嚇唬你的,這張紙人裏麵實際根本沒有魂魄,我猜想,應該是給你預備的吧。”

    我恍然點頭,這話說的也是,那紙咒師兩三年前就要我和他走,想必是早就看上我的魂魄了,多虧我沒有答應他,否則,現在也已經是個紙人了。

    真相似乎已經大白,但這幾個沒有名字的紙人怎麼處理,我卻撓了頭,關曉荷提醒我說:“這幾個魂魄,都是剛剛抽取的,三魂七魄中的一魂而已,隻是用符法鎮住了,還沒有來得及製作,很容易就可以送回去的,對他們的影響應該並不大,送回去之後,他們就可以恢複如初。”

    我撓了撓頭說:“可是,這上麵一個字都沒有,怎麼區分出來是哪個啊?而且還都是一絲殘魂,想看都看不出來。”

    南宮飛燕一把抓了過去,看了幾眼說:“幹嘛這麼麻煩,人有三魂七魄,少一個也不要緊,幹脆撕了省心,反正沒有你的。”

    我嚇的趕忙搶了過來,塞進懷裏說:“拜托你靠譜一點好不好,人少了一魂,慢慢會精神不正常,甚至失憶的,都是無辜受害者,你忍心嘛?”

    南宮飛燕撇嘴道:“無辜個屁,人若沒有欲望,心誌堅定,誰也勾不了他的魂,說到底還是自己的原因,活該。”

    我辯解道:“人要是沒有欲望那還叫人了嘛?當年佛祖尚未證道之時,受到天魔女勾引,他老人家也得運功抵抗,何況我們這些凡夫俗子了。”

    她擺手道:“算啦算啦,懶的管你,總之你自己看著辦吧,哼,好心沒好報。”

    關曉荷見我們說笑,不由悲哀道:“別人都有身體可以回去,我卻已經是孤魂野鬼,以後,我該怎麼辦呢……”

    我想了想說:“你也不必苦惱,其實人這一輩子也就這樣,生亦何歡,死亦何苦,不如早點去輪回投胎吧,好過在人間受折磨。”

    關曉荷淒淒涼涼地說:“我的魂魄早已經殘破不堪,留在這世上也是苟延殘喘,根本不可能轉世輪回了,但求過一天算一天吧。”

    這個倒是難辦了,不過我一時也沒有別的辦法,想了想說:“這樣吧,你也別回紙人裏去了,待會先跟我回去,以後我慢慢給你想辦法。”

    暫時也隻能如此,關曉荷也沒什麼說的,點了點頭,隨即悄悄隱去了身影,不過我知道,她就在我的身邊。

    接下來,我就把藍寧從渡魂針中放出,在把那幾張陰煞之氣濃重的紙人擺了出來,藍寧一看,頓時滿臉欣喜,她自然能夠感應到自己的魂魄,於是也不用我們幫忙,她對著那幾個紙人張開雙手,眨眼間,紙人中就鑽出了幾縷黑氣,很快把藍寧包裹住,隻片刻間,黑氣消失,定睛再看,眼前的藍寧明眸皓齒,溫柔嫻靜,竟儼然是個大家閨秀的風範。

    藍寧終於得到自由,而且找回魂魄,她滿麵感激,對著我和南宮飛燕盈盈下拜,道謝不止,我也很是高興,這件事,好歹算是比較圓滿,於是就問藍寧今後有何打算,藍寧望著茫茫天宇,微笑道:“世間這麼大,我就隨便四處走走吧,如果有機緣能夠輪回轉世最好,如果沒有機會,那就這麼自由自在的飄著,飄到哪一天,就算哪一天吧。”

    我不免有些心酸,孤魂野鬼的結局,就是無盡的飄蕩,直到魂魄消散,那就是永遠的消失了,像她這種情況,想要輪回轉世,除非做大法事超度,才有可能,比關曉荷其實還要難上許多。

    我正想著,南宮飛燕忽然對我眨眨眼悄聲說:“弟弟,我倒是覺得,你不如利用這個紙人,把她們的魂魄都收進去算了,那樣,她們好歹還有個身體。”

    我愣道:“你是說,用紙糊的,擺上木棍當骨頭,就像關曉荷那樣的身體?

    她有些興奮,卻仍是小聲地在我耳邊說:“是呀,你想,那樣一來,她們的問題不但解決了,而且你以後還可以驅策她們做事,豈不是一舉兩得?”

    我搖頭皺眉道:“如果這樣的話,那我跟紙咒師還有什麼區別了?不行不行,我必須尊重她們的意願,讓她們獲得真正的自由。那種喪天良的事,我幹不出來。”

    我們的對話雖然聲音很小,但藍寧卻聽了個分明,當即拜倒在地,幽幽泣道:“藍寧自幼體弱,十八歲即患病離世,多少年來孤孤零零,又遭到奸人迫害,幸得先生搭救,才複本還原,藍寧難以報答您的大恩,若不嫌棄,藍寧願做您身邊的一個紙人,為您端茶遞水,做您身邊的使喚丫頭,隻要是先生有所吩咐,藍寧萬死不辭。”

    我有些無語了,藍寧這番話顯然發自肺腑,但是,我要哪門子的使喚丫頭啊?

    再說,我住男寢室,她進去算怎麼回事啊?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1 20:40
第九十六章 插班生

    在南宮飛燕的攛掇下,藍寧居然要給我當使喚丫頭,甘願做紙人,我是一個勁的擺手,說什麼都不肯同意,這事有點太不靠譜了,且不論我還住公共宿舍,就是我自己獨門獨戶了,身邊整天都有個紙人陪著,還端茶遞水,我都擔心,這萬一要是水灑了,紙爛了咋辦?

    不過南宮飛燕低聲對我說:“你也別拒絕的那麼幹脆,她一個孤魂,又沒個家,你讓她能去哪?何況她是六陰天煞,萬一哪一天受了刺激,凶性大發,危害人間怎麼辦?就算她老老實實的,要是再碰上那個紙咒師怎麼辦?”

    我一想倒也有理,不過這端茶遞水的紙人我一時間是接受不了,於是想了想隻好對藍寧說:“不如這樣吧,你先跟著我也好,不過紙人什麼的,就暫時別提了,以後有了合適的機會,我會幫你安排的。”

    藍寧一聽,倒也沒再堅持,於是乖乖的站在了我的旁邊,滿臉都是喜色,就好像終於找到真愛了似的。我不由苦笑,看看我身邊不是妖怪就是鬼,還能有個正常人了不?

    一切暫時就隻能這樣,於是我就打算回宿舍了,折騰這麼一晚,倒也算是大獲全勝,雖然讓那個紙咒師跑了,但他的作案工具卻被沒收了,被困的魂魄也救回來了,這就跟城管抓小販似的,雖然他人跑了,但是攤子都扔下了,要想重振旗鼓,估計也得一段時間之後了。

    更何況,那個紙咒師這次損失慘重,連腿都斷了一條。但我隱隱也有些擔心,若是當他再回來的時候,一定會是很可怕的報複。

    然而當我要走的時候,關曉荷卻現身出來,猶猶豫豫的對我說,她忽然很想回家。

    我看了看她,有些明白了,她是已經對別人失去了信心,她不願像藍寧一樣,她不願做沒有自由的靈魂。

    其實在這一點上,我還是能夠理解的,畢竟藍寧並不是現代人,在她們那個年代,女子知恩圖報,以身相許什麼的,應該算是比較正常的,可在現代人的眼裏,那是不可思議的。

    所以,關曉荷想要離開,我並沒有多說什麼,隻是有些擔心地問她:“你一個人可以麼?”

    關曉荷低下了頭,沒有說話,隻是搖了搖頭,一臉的茫然,很顯然,她也不知道。

    我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南宮飛燕,她馬上轉過了頭,假裝沒看見,我不由好笑,於是也沒說什麼,隻是那麼盯著她看,片刻後,她就扛不住了,胡亂擺手說:“好吧好吧,我就知道又是我,不過你可別指望我幫她太多,說好了,送到家裏我就回來,剩下的事她自己看著辦。”

    我笑眯眯地攤手說:“那我就不管了,不過,謝謝你呀…...”

    關曉荷趕忙也是連連道謝,南宮飛燕有些不耐煩地說:“好了好了,喂,你家住哪,快點告訴我,咱們這就出發……”

    說著,她就忽然上前一步,伸手抓住關曉荷,平地裏呼的就起了一陣旋風,我下意識地眯了下眼睛,再睜開的時候,眼前已是空無一人了。

    想不到南宮飛燕這麼急,我苦笑搖頭,再看看周圍,已經就剩我和藍寧了,她怯怯的看著我,我無奈的看著她,對她招招手:“跟我走吧……”

    我帶著藍寧回到了宿舍,此時已是後半夜了,毫無疑問,我還得去爬廁所窗戶。不過我正要繞到樓後,卻見藍寧身形一閃已經進去了,我剛一愣,藍寧站在門裏麵,笑眯眯的看著我,伸手一指那緊鎖的大門,隨即,就見那道門無聲無息的……開了!

    我目瞪口呆,愣了足足十秒鍾才反應過來,對呀,藍寧是女鬼,可以做很多我無法做到的事情,這、這這、這這這……以後再也不用擔心爬廁所窗戶啦!

    我對藍寧伸出大拇指,然後小心翼翼地進了宿舍樓,不過卻有點別扭,這感覺,咋有點像做賊似的呢?

    不過,不管咋說,這一切總算是告一段落,悄悄回到宿舍後,我本想讓藍寧暫時先進乾坤袋裏,但她卻說這樣不行,身為魂魄,是不能直接進入這種仙家寶貝之中的,必須要有一個載體。

    我想了半天,最後想出個主意,把那個許久都沒派上用場的玉貔貅拿了出來,剛好上麵有一道裂縫,藍寧一見這玉貔貅,登時就很喜歡,說這裏麵有不少靈氣,對她很有好處,目前來講,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於是藍寧就進入了玉貔貅裏麵,我又把玉貔貅放入乾坤袋,這才算是大功告成,倚窗望月,居然已經快要天亮了。

    我躺在床上,隻覺渾身都快散架了,本來毫無困意的,卻不想身子一挨床,登時倦意來襲,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上午,我懷著忐忑的心情去找辛雅,我不知道這驚心動魄的一夜,對於她來說,又會留下什麼樣的記憶呢?

    小樹林裏,我和辛雅對麵而坐,我鼓了幾次勇氣,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她看著我,忽然淡淡的笑了,對我說:“昨晚,我做了一個可怕的夢。”

    我心裏一跳,試探著問:“是麼,有多可怕?”

    她搖了搖頭,並沒有回答,目光深邃的望著遠方,又說了句:“今天早晨,丁玲玲跑來我的房間裏,給我道歉了。”

    “她…怎麼了?”我再次問道。

    辛雅歎息道:“沒什麼,有些事,總是要過去的,就像那些關於我的謠言,若幹年後,又有誰會在意呢?我並不怪她,何況,那也不是她的本意,隻要以後她還是她,我還是我,又何必說出來呢。”

    我點了點頭,這番話雖然有點玄奧,我卻也能明白,樓頂邪術,一定就是丁玲玲所為了,不過她的魂魄去年就受到了控製,所以,卻也怪不得她。而且,關於辛雅是掃把星烏鴉嘴等等傳言,可能也是丁玲玲說出去的。

    但,無論怎樣,辛雅說的對,此時此刻,那些事情已經過去,現在元凶已經逃遁,所有人,都將做回原本的自我。

    辛雅忽然轉頭,直直的看著我,輕聲說:“你知道,我在那夢的盡頭,看到了什麼?”

    我自然猜不到,辛雅淒然一笑,目光流轉,緩緩說:“血,我看到了漫天的血,無邊無際……”

    我愣了,久久無言。

    接下來的幾天裏,我總算是恢複了相對平靜的生活,每天跑去上一節專業課,然後回到宿舍,寫字,看畫,琢磨著文字的奧秘,順便,等著南宮飛燕。

    因為她這一去,始終都沒見回來,我有些擔心,不知道她是否出了什麼意外,又或者,中途跑去忙自己的事了,當然,我覺得還是後者的可能性大些,因為我這個莫名其妙的狐狸姐姐,似乎也有很多事瞞著我呢。

    所以,我在等她回來。

    這天,楚琪來找我說,丁玲玲辦了休學,回家了,臨走前,她囑咐楚琪,讓她來對我說兩句話,一句是謝謝,一句,是對不起。

    我笑了,發自內心的笑了。

    看來,每個人都將要開始做回真正的自我了,一段故事,貌似已經結束。

    不過,對於我來講,這隻是一個開始。

    又過了兩天後,南宮飛燕還是沒有回來,但是這一天的午後,我正在宿舍裏看書,突然有人推開了門,我以為是阿龍他們,就沒理,不想門口卻傳來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

    “你好,這是三零三寢室吧?”

    我愕然抬頭,卻見麵前站著一個人,頭發有些亂蓬蓬的,穿著件不太利索的夾克衫,臉上睡意稀鬆,我和他四目相視後,他似乎表情有點呆,然後對我嘿嘿笑著說:“喲,這麼巧呀,我是新來的插班生,以後,咱們就是室友了。”

    我傻眼了,這不是那個在南宮飛燕公寓裏見過一麵的邵培一嘛!

    記得他說過是來走親戚的,這怎麼還成了插班生了?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1 20:41
第九十七章 奇怪的新同學

    邵培一,二十歲,來自冰城哈爾濱,也算是我的老鄉。

    對於他的莫名到來,不光我詫異,我們一屋子人都很詫異。

    他不但年齡比我們大,學曆也是含含糊糊,甚至怎麼來的我們都不清楚,因為這眼看著大一的上半年都快過去了,他卻才剛剛從老家趕過來,這是上的哪門子學?

    更何況,自打上次見了第一麵之後,我就已經斷定這是個不一般的人,而且南宮飛燕自己也說過,見了他就渾身不自在,覺得渾身的勁都沒了,好像對他生不出半點惡念,甚至,還有點害怕。

    那時候我就在想,能讓一個狐狸精感覺到害怕的人,會是什麼人呢?

    此時此刻,這個人就已經站在了我的麵前,並且,睡在了我的上鋪。

    而讓我們更為詫異的是,這個邵培一對我們說,他是曆史係的。

    可是我們都知道,這是一家藝術學校,哪來的曆史係?頂多有個曆史課,算是必修課程,誰給他單獨開個專業啊?

    但是,事情偏偏就這麼古怪,自打他來了之後,這學校還真的開設了曆史係,不過就是沒對外宣揚,但大家很快都知道了,這個奇葩的專業,有老師一人,學生一人,共兩人。

    學生自然就是邵培一,而那個老師……就是南宮飛燕。

    是的,南宮飛燕回來了,在邵培一入學第二天就回來了,我悄悄問她,這一切都是怎麼回事,她不是挺討厭這個人的麼,咋還成師生了?還有,那個根本就不存在的福源街,又是怎麼回事?

    南宮飛燕笑而不答,隻是告訴我,有些事,還沒到讓我知道的時候。

    我呸,我給她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德行吧,既然不想告訴我,當時為啥還要在門上留那個紙條?

    南宮飛燕奇怪地看了看我,撲哧笑了,她說,那紙條根本就不是給我留的。

    這回我傻眼了,想想也是,紙條上又沒寫署名,沒寫留給誰,所有人都能看見,我怎麼就主觀的認為是留給我的了呢?

    真是失敗……

    哦,對了,關曉荷的魂魄,已經順利送到家裏了,她說,她隻想好好的陪陪家裏人,至於以後的事,順其自然吧。

    其實這件事,究其原因,紙咒師的邪惡自然是罪魁禍首,不過,被他利用的關曉荷,卻是也有可憐和可恨之處,當初若不是她一心為了美麗身材,想要減肥,自然也就不會那麼衝動盲目的同意紙咒師為她施術,自然也就不會有後麵的這麼多事情,所以,這也算是一個為了美麗而犯錯的故事吧。

    邵培一的到來,其實倒也沒給學校的生活帶來什麼變化,大家當做茶餘飯後的談資,談論了幾天之後,也就漸漸失去了興趣,學校裏一千多人,誰會整天在意這個呢,於是,一切又漸漸的平靜了下來。

    實際上,邵培一也根本沒有去上過幾次課,他除了偶爾去聽幾堂必修課應付一下之外,整天就在學校裏瞎轉悠,專門找那些犄角旮旯的地方,而且行為很古怪,跟他的專業倒有點相關----他就跟考古學家似的,整天到處翻來翻去。

    我眼見著的,我們宿舍樓後麵一塊其貌不揚的石頭,被他翻了三次。我忍不住找了個機會問他,到底是翻什麼呢,難道學校下麵是金礦?還是……找鬼呢?

    邵培一隻是微微一笑,對我說,他隻不過是在找東西而已,找一個遺失在這學校裏的東西。

    但至於是什麼,他就不肯說了。

    而且,我很快就發現這家夥特別摳門,一塊錢都恨不得算計著花,出去吃飯從來都是+製,誰要想吃到他請客的東西,那簡直是比登天還難。

    僅有一次,中午吃飯的時候,這家夥不知怎麼發了善心,單獨要了一盤四塊錢的熗拌菜,然後就招呼我們一起吃,我們三個一看,這可是難得啊,於是也沒客氣,就一起吃了起來。

    當然,我們也沒好意思,也就每人吃了一兩口意思意思,其餘的都讓他自己給吃了。

    可誰知,吃完飯之後一算賬,他把手一伸:咳咳,剛才的菜四塊錢,正好每人一塊,拿錢……

    我們都無語了,明明是你吃的最多好不好啊?

    就這樣,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半個月後,阿龍有一次來找我訴苦,說這個邵培一簡直太變態了,前一天晚上倆人一起上廁所,大半夜的,他嘩啦啦的正痛快,邵培一忽然回過頭對後麵說了句:喂,你這樣站在後麵我尿不出來啊……

    阿龍當時回頭一看,哪他媽有人啊!頓時就嚇了個半死。

    就這,邵培一還笑嗬嗬的拍拍他的肩膀說,沒事沒事,一個小孩而已。

    阿龍哭喪著臉說,小天,以前我一直以為你就挺變態的了,神神叨叨的,可自打他來了,我簡直就覺得你跟仙女一樣。

    我樂了,一腳踹了過去:你才是仙女,你全家都是仙女……

    從這件事起,我開始有點不淡定了,難道廁所裏真的鬧鬼?還是那家夥在開玩笑呢?

    我去問了邵培一,並且跟他攤了牌,表明了我的態度,那就是,在這學校裏,剛剛出過一次事,我不希望再鬧出點別的狀況來,而且我和南宮飛燕的關係他也知道,雖然我挺感謝他上次幫忙,但是他要是總這麼掖著藏著,神神秘秘的,我可要開始調查他了。

    這麼著,邵培一才終於鬆了口,他笑著告訴我不必緊張,鬼魂本就無處不在,廁所裏有個鬼,也並不是就非要害人,那隻是它的棲身之地而已,而他能夠看見鬼魂,也沒有什麼神秘的,那是因為,他家裏祖輩都是跳大神的,他繼承了家族的血脈,是天生的陰眼,所以才能夠看見鬼,那是很正常的。

    原來他家居然是跳大神的,難怪我總覺得他神神叨叨的,而當我再次問起他來學校裏的真正目的,他又是咧嘴一笑,對我說,他其實隻是受人之托,來找一樣東西的,讓我不必介意,因為這件事跟我無關。

    好吧,我隻得閉了嘴,既然跟我無關,又不是什麼害人的事,我也懶得管了。

    不過我卻時刻惦記著找尋那位陰陽師司徒隕的事情,這些天南宮飛燕一直很少露麵,我好不容易在一次曆史課後抓住了她,對她問起此事,本以為她多少也能知道一點,誰知她卻是一臉茫然,搖頭說,她從來沒聽說過這個名字。

    不但如此,南宮飛燕還說,陰陽師這個職業,太過籠統,有很多人都可以歸為陰陽師的範疇,比如占卜的、相麵的、畫符念咒的、研究陰陽五行的,都可以算作陰陽師。

    陰陽二字,包羅萬象,豈是單指某一個人的?

    她這麼一說,我頓時覺得我的希望又有點要破滅了,爺爺啊爺爺,既然你給我指引到這裏,為什麼不多告訴我一些關於那位陰陽師的信息呢?

    就在我有點灰心的時候,南宮飛燕又說,既然你要尋找他,那也不必苦惱,平山城裏的江湖騙子不少,奇人異士卻並不多,如果那人真的是在平山,那麼隻要一個個的找下去,總有一個是他。

    這話說的不錯,隻要他在這裏,一個個的找下去,總有一個是他。

    我重又振奮起精神,邀請她在周末的時候和我一起,去城裏轉轉,南宮飛燕略略猶豫了下,還是答應了,她笑著說,弟弟的事,就是她的事,隻要能幫忙,絕對不推辭。

    我有些感動,不過,卻也在她的笑靨裏,隱約看到了一絲疲憊。

    她最近,好像真的挺忙。

    可是,她到底在忙什麼,她正在做的事,是否又和邵培一有關呢?

    我不禁想起了鬥法紙咒師的那個夜裏,南宮飛燕現身在黃皮子墳,還有那個叫做常慶的黑衣少年。

    這小小的學校裏,似乎還真是挺熱鬧的呢。

    這天回到宿舍,我就想叫出藍寧來,問一問她那個黃皮子墳到底是怎麼回事,她說過,她是這裏的百年老鬼,當這裏還是一片荒地的時候,她就在,所以,她一定會知道關於黃皮子墳的事情。

    不過就在我正要取出玉貔貅的時候,門卻忽然被人推開了,我忙把玉貔貅收了起來,抬頭一看,阿龍神情有些鬱鬱的走了進來。

    他平時很少見這副嘴臉,我不禁問他,是不是又出什麼事了?

    阿龍歎口氣說,她快不行了。

    我一愣,忙問他,誰快不行了?

    他喃喃道:何田田……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1 20:41
第九十八章 鬼差勾魂

    何田田?

    我忽然想起,那不正是阿龍前些天追的那個女孩嗎,而且當時我曾經見過她一次,那時,她眉間滿是死氣。

    時隔不到一月,她就已經不行了?

    我忙問阿龍到底怎麼回事,阿龍說,何田田已經病倒幾天了,今天上午,幾個女同學去看她,據說病的很重,已經臥床不起了,醫院也束手無策,查不出是什麼原因。

    我心想,她的病要是醫院能查出來,那才叫怪了。

    於是我安慰了阿龍幾句,畢竟這事也是無可奈何,再說跟他也已經沒啥關係,就勸他難過一下也就算了,不必操那份心。

    誰知,阿龍卻抓著我說,希望我能救救何田田,他知道,我不是一般人,一直都是拿我當高人看待的,這一次如果我能伸手救何田田,他永遠都感激我。

    看著阿龍少有的嚴肅和急切,我有些猶豫了,其實我倒不是不想管,隻是人的壽命多少,那也是有定數的,之前那女子的眉間黑氣就已經很濃,基本上已經到了不可救藥的地步,這分明是邪祟已經侵入骨髓,何況又過了這麼多天,即便我出手,怕也是無濟於事,有道是神仙也無回天之力,我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不過,去看看也好,萬一要是能幫上忙呢,我正要同意,卻在這時,邵培一推門走了進來。

    我一見到他,忽然就心裏一動,這家夥說他們家是跳大神的,而據說跳大神的都會看病,還會過陰什麼的,要不然,借著這次機會試試他?

    我知道,這家夥肯定會跳大神的那一套,並不是普通人,不然的話,也不會跟南宮飛燕搭上關係,要知道,這跳大神在東北就是請仙,何為仙?南宮飛燕就是仙啊!

    於是,我就拉過了邵培一,拽著阿龍一起,把這件事大概的講了一遍,然後直截了當的問他,能幫忙不?

    邵培一想了想說:“這個事嘛,我去看看倒也成,不過,我可不敢保證我就能治好什麼的,雖說我們家是跳大神的,不過,我隻是懂一點皮毛,要是辦不成可別怪我啊。”

    阿龍一聽他能看,自然是喜出望外,當時就要出發,我拉住了他說:“你別急啊,人家現在在哪,你知道嗎?”

    阿龍愣了下說:“我當然知道啊,剛才我都打聽了,就在市中心醫院……”

    ……

    大約一個小時後,我們三個人就出現在了市中心醫院的病房門口。

    何田田的親屬都在,兩個男人,一個是何田田的父親,另一個年輕些的,是何田田的哥哥,兩人衣著都比較樸素,一看就是老實本分的人。

    對於我們的到來,他們並沒有表示出什麼意外,一番簡短的談話後,我們得知,他們是得到何田田病重的消息後,從數百裏外的鄉下老家趕來的,結果卻沒想到,趕到這裏後,卻是接到了醫院下的病危通知書。

    而就在我們來之前,他們正打算給何田田辦理出院手續,然後雇一輛車子,帶她回老家。

    他們的想法很簡單,即便人真的不行了,那也要回到家裏再咽下這口氣,否則,就是客死異鄉了,按他們老家的規矩來講,是難以入祖墳的。

    我想了想,對他們說,既然已經這樣,那就讓我們進去看一看吧,畢竟同學一場,以後怕是再也見不到了。

    其實,除了阿龍之外,我壓根都不能算認識她,邵培一更是連麵都沒見過,而他們猶豫了下後說,醫生交代過,為了避免打擾病人,隻能允許進入一個人探望,而且不能超過五分鍾。

    我們三個麵麵相覷,都沒想到會是這樣,探視時間不能超過五分鍾,這個倒沒什麼,可是隻能進一個人,我們三個,誰進去?

    按理說,這次本來打算的是讓邵培一出手一試,那自然應該他進去,但是阿龍這貨相思成災,尤其是何田田都快不行了,他肯定是特別想進去看一看。

    其實,我也很想進去看看,做為禁忌師的傳承者,我還沒有接觸過類似的情況發生,若不是想試試邵培一的本事,那我肯定是要進去的。

    阿龍是一臉緊張,眼巴巴的看著我們倆,最後自己首先選擇了退後,我拍了拍邵培一的肩膀,對他說:“進去吧,大神。”

    他照例對我咧嘴笑笑,整了整背後背著的小布包,踏步走進了病房。

    接下來,我便和阿龍在病房門口開始等待,阿龍心焦,趴在病房窗口往裏看,於是我也湊了過去,由於角度有限,隻能看到一半病床,而邵培一已經站在病床旁邊,似乎正在俯身觀察著,但我和阿龍無論怎麼往前擠,卻完全看不到何田田的臉。

    我正在著急,大約也就是兩三分鍾的樣子,邵培一就轉身走了出來,我忙拉著他詢問情況,他轉頭看了一眼坐在不遠處的何田田家人,悄聲對我們兩個說:“我跟你們講,剛才我進去之後,發現了一件很詭異的事情,我說出來,你們可不要害怕。”

    我和阿龍對視一眼,幾乎同時說:“你快說,你發現什麼了?”

    邵培一壓低聲音,神秘地說:“我發現何田田的身前,站著一個勾魂鬼差……”

    我心裏咯噔一下,隨即阿龍的臉色刷地就變了,嚇的完全說不出話來,邵培一頓了下才繼續說:“我剛才試著跟那個鬼差交流,但是它完全不理我,後來我許了他百萬紙錢,它才同意暫時先離開,三天後,再來勾魂。”

    我驚訝道:“那豈不是說,她壽數已盡,連鬼差都來了,那還有救麼?”

    邵培一皺眉說:“這個就不好說了,其實我主要是看她眉間煞氣很重,應該不是什麼急病,而是被人下了邪法,不然的話,我也不會跟鬼差求情。”

    阿龍看著我們對話,臉都變青了,看著邵培一的眼神更是跟見著鬼了似的。我不由好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淡定一點,然後就和邵培一商量起來。

    這件事情,很棘手了,要是平常鬼魅作祟,除掉也就沒事了,可這一次連鬼差都來了,這說明了什麼?要知道,隻有一個人的壽數盡了,閻王殿前朱筆一勾,才會有鬼差前來拿人,鎖鏈子一套,連拖帶拽的就帶到陰曹地府去報到了,這才算是正常死亡的流程。

    但是何田田算是正常死亡麼?反正我覺得不是,邵培一也覺得不是。

    於是他決定,今天晚上就行動,先想辦法讓何田田醒過來,問一問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才能知道該如何救她。

    不過,這樣做的話,就必須要經過何田田的家人同意,否則我們說什麼都是空談,人家那邊正在研究雇車往回拉人的事情呢,能聽我們這幾個毛頭小子的一麵之詞嗎?

    我對邵培一表達了這種擔心,他卻滿不在乎的一咧嘴,露出了那招牌性的呆笑,對我擺擺手說:“這個事好辦,你們看我的吧。”

    於是,他就在我和阿龍疑惑的目光中,徑直走到了何田田家人的身邊,挺了挺胸,底氣十足地說:“我想給何田田同學跳大神,招魂!”

    我一聽這話差點沒把腦袋插牆裏,這也太直截了當了吧?人家認識你是誰啊就讓你跳大神,再說了,這裏是醫院,你要敢在這裏搞這種封建迷信的事,馬上就得被人轟出去。

    可讓我沒想到的是,何田田的父親和哥哥對視一眼,同時轉過頭,疑惑的問邵培一:“能行?”

    邵培一咧嘴一笑:“能行!”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1 20:42
第九十九章 古宅

    我萬萬沒想到,何田田的家人居然這麼好說話,明明準備好雇車回家的了,居然被邵培一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給留了下來。

    麵對我的疑惑,他嘿嘿笑著說,那父子倆一看就是從鄉下來的,通常來講,如果醫院治不好的病,他們都會尋求一些偏方秘法,總不可能真的等死。

    所以,他剛才就猜測到了,何田田的家人說要雇車回家,說哪怕咽氣也要在家裏,那都是托詞,實際上,他們很可能就是想要回家找個先生看一看。

    我不由有些意外,想不到這個邵培一看起來有些邋遢,還一副天然呆的麵孔,心思居然如此細密,能用一句話就抓住重點,這也算是本事了。

    不過,這件事能行倒是能行,可是既然要跳大神,就得有個場所,但這裏是醫院,不可能讓我們搞這種事,而何田田的家人在這裏也是舉目無親,誰也不認識,怎麼辦呢?

    我略一思索,就想到了一個人,南宮飛燕,她家最合適不過了!

    我和邵培一一說,沒想到他也正這麼想,算是一拍而和,於是我就自告奮勇要去找南宮飛燕,先和她打好招呼,才方便行動。

    沒想到邵培一叫住了我,說不必如此麻煩,隨即雙目一閉,嘴裏叨叨咕咕的念叨了幾句什麼,便睜開眼睛,笑著說,已經派人去通知南宮飛燕了。

    他這一手,卻是讓我頗為驚訝,阿龍更是整個人都呆住了,傻愣愣的看著我們,完全不知道這都是怎麼回事。

    我想,這件事進行到這裏,阿龍也該回去休息了,畢竟下麵的事情,他已經不適合參與了。

    於是我就準備把阿龍打發回去學校,不料無論我怎麼說,他都不肯,非要看著給何田田招魂不可,說到最後我也沒拗過他,隻得隨他去了。

    大約過了十分鍾後,邵培一忽然精神抖擻,說南宮飛燕已經回家了,叫何田田的父親去辦理出院手續,同時去外麵雇車,馬上就出院。

    兩個人早就迫不及待了,一聽可以了,立即就行動起來,我們又等了不到半個小時,所有事情就都已經就緒,於是一床厚厚的被子裹著何田田,她哥哥把她抱到了車上。

    此時,天色已經轉暗,眾人一起上車,直奔南宮飛燕的家裏。

    不過這車在邵培一的吩咐下走出片刻之後,我就隱隱覺得不對,因為南宮飛燕的公寓方向是在南邊,可這車出了門就一路向西,我也不知道他的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麼藥,有心想問,卻還是忍住了,心想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要做什麼。

    在邵培一的一路指引下,車子一直開到市郊,開著開著,前麵忽然出現了一片稀疏的民宅,這才停了下來。

    現在天基本已經全黑了,我下了車往四周一看,這是個完全陌生的地方,稀稀落落的並沒有多少人家,而麵前的民宅,卻是個很寬闊的深宅大院,黑漆漆的大門,七八級高的台階,門前挑起兩盞暗紅色的燈籠,看起來古老而又神秘,也不知道這現代都市裏,怎麼還會有這種老宅子。

    不光我納悶,所有人看到這裏的情景,都覺得很是意外,但何田田的父親和哥哥已經是心急如焚,哪裏還管這許多,無論是什麼地方,能救命就是好地方。

    但那司機臉色卻是越來越不對了,何田田的父親付了車錢後,他就一腳油門,一溜煙的跑了,看那架勢,簡直就跟見了鬼似的。

    我不由疑惑,居然讓司機這麼害怕,這到底是個什麼地方呢?

    邵培一神態自若,上前拍打門環,片刻後,大門打開,裏麵走出一個須發花白的老者,穿著一身黑棉襖,駝著背,顫巍巍的,一見邵培一,就笑著點頭哈腰的說:“培一先生來啦。”

    邵培一給老者行禮,也笑道:“黃伯客氣了,叫我小邵就行,深夜打擾,我倒是不好意思呢。”

    這黃伯連連說:“無妨無妨,燕姑娘接到消息後,就已經通知我們了,現在,大家都在等著你呢。”

    “好,那我就不客氣了,有勞黃伯帶路。”

    邵培一說完,那黃伯卻往後麵看了看,見我們這好多人,不由皺眉道:“不過,這來的人可是不能都進去,你知道的,咱家七爺喜歡清靜,不願跟如此多的人打交道,再說……”

    我們幾個人都聽的雲裏霧裏,邵培一回身看了看我們,卻指了指我,說:“這個朋友無論如何都是要進去的了,我想燕姑娘也必然跟你們提過。”

    黃伯眯著眼上下打量我一番,忽然動容道:“莫非,是那位韓家的先生?”

    邵培一點頭笑道:“正是正是,怎麼樣,他可能進去?”

    黃伯連連點頭:“進得進得,既是韓家先生,那就是貴客,咱家請都請不到的,快快有請……”

    我被他們弄暈了,見這黃伯做了個請進的手勢,忙上前道:“這位黃伯太客氣了,我叫韓青天,您就和……呃,飛燕姐一樣,叫我小天吧。”

    此時我已經隱約猜到了,這個大宅子裏麵住的,想必都不是人,弄不好,就是南宮飛燕真正的家,我本來想把何田田帶到她臨時租住的公寓,卻沒想到,居然跑到這裏來了。

    黃伯笑嗬嗬的又把目光轉向了其他人,看了一圈後,定睛在何田田的身上,淡淡道:“那麼,病人可以進來,其他人,就留在外麵吧。”

    他話音一落,就見何田田的父親和哥哥,連同阿龍一起,頓時眼睛上翻,四肢抽搐,撲通撲通數聲,齊齊撲倒在地。

    我不由大驚,忙上前查看,黃伯微笑道:“不礙事的,隻是暫時昏迷而已,韓先生宅心仁厚,世人有福啦。”

    邵培一也抱起仍然處於昏迷狀態的何田田,招呼我道:“小天,別傻站著了,咱們救人要緊,放心,他們都不會有事的。”

    我被他弄的是如墜雲裏霧中,看著這陌生的深宅大院,橫了橫心,也笑道:“好吧,既然這樣,我就跟你走一回。”

    當下,我們便跟著那個黃伯一起,邁入了古宅之中,隨後,隻聽身後門響,卻是關上了大門。

    雖然這黃伯言語客氣,邵培一也是樂樂嗬嗬,但我這心裏畢竟沒底,不知道這究竟是個什麼龍潭虎穴,偏偏卻又看不到南宮飛燕的身影,我左顧右盼,隻覺越來越是不踏實。

    我看了一眼邵培一,他還是那副樣子,一臉的傻笑,獨自抱著何田田往前走,那一個人的分量抱在手上,就跟沒事似的。

    很快,我們走過了前門,穿過了中庭,就來到後院,沿途這屋子可是不少,左一間右一間的,而且這道路也是曲曲折折,到處盡是回廊,如果不是有人帶路,恐怕我們還真是走不進去。

    就這樣繞了好多個彎之後,我們最後站在了一間堂屋的前麵,裏麵燭火通明,影影綽綽的似乎有人影晃動,黃伯停了下來,回身對我們笑道:“培一先生,韓家先生,我家七爺恭候多時,請進吧……”

    我心中沒來由的撲通撲通跳了起來,臉上卻沒表露出來,於是笑著對邵培一說道:“我看,這裏麵似乎隻有我是客,還是你先請吧。”

    邵培一也沒客氣,點了點頭,上前朗聲說道:“邵家子弟培一,因有要事,特地前來拜望黃七太爺,還請黃七太爺方便。”

    他話音一落,就見堂屋的門,自動打開了。

    裏麵一個尖細的聲音說:“既然是邵家的子弟,那就進來吧,不過另一個韓家來的人,在外麵站著!”

    我頓時就愣了,這姓韓的怎麼跟姓邵的待遇還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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