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靈異] 禁忌師 作者:吳一仙 (已完成)

 
梅爾斯 2019-9-1 00:08:46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41 56901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1 21:18
第一百二十章 鬼醫

    柯坤城喃喃自語,仿若失神,我追問:“如果你想不起來你是誰,那你曾經做過什麼事,總能想得起來吧?”

    他緩緩搖頭,卻對我的話避而不談,說道:“這些日子以來,我雖然病好了,但卻做什麼都不順,公司的人幾乎跑了一半,生意也是一落千丈,自己也變得十分怪異。”

    我坐了下去,靜靜的聽著他訴說,現在隻要他肯講出來就好。

    他雙目失神,依舊在喃喃自語:“要不是前兩天,我遇到了那位高人,恐怕現在還是渾渾噩噩,他說,我已經被鬼魔附體,從今以後,都會變得不人不鬼,我害怕了,向他求救,他告訴我,兩天後,會有一個年輕人來找你,那個人就是你的貴人,也隻有他能幫你。”

    他忽然站了起來,盯著我說:“我知道,他說的那個人一定就是你,你告訴我,我現在要怎麼做,才能脫離鬼魔的控製?”

    他的麵孔已經變得猙獰扭曲,雙手抓著桌子,渾身都在微微顫抖。我皺了皺眉,示意他先坐下,穩定一下情緒,然後起身在屋子裏踱起步來。

    其實他說的話,我沒太聽明白,他不是被續命了麼,怎麼是被鬼魔控製?在我的想法中,他現在的生命,應該是何田田的才對,就算是繼承了別人的生命,那起碼也應該是帶有那個人的特征,可他怎麼會成了這副樣子?

    “解鈴還須係鈴人,柯老板,這件事,難道你就沒想過,找到當初替你續命的人麼?”

    我給他來了個單刀直入,一針見血,事實上,這也是最根本徹底的辦法。柯坤城神情一愣,喃喃道:“續命,續命,不錯,當初那個人的確是這麼跟我說的,可是,我現在已經找不到他,他隻是給我留下了這個東西,囑咐我在延續的生命中,要每天把這東西擺在案頭,不然的話,我就會發狂。”

    他指著那桌上的惡獸雕像,臉上露出了複雜的神情。

    我再次觀察了一番那個雕像,但除了看出來很是猙獰可怖,卻沒看出其它的問題,而且,他這續命,似乎也有很大的問題,就像是……

    對,後遺症,我突然想到了這個詞,他現在的情況,的確就像是後遺症,而這個雕像,莫非就是那個施法之人,早就預知會出現這種情況,所以給他留下,用來解決這個後遺症的麼?

    所以,這個問題的關鍵,還是要弄清楚,那個施法的人,到底是用什麼方法,來給他續命的。

    我看了看這個柯坤城,心裏卻是暗道僥幸,就他現在這個狀態,如果不是前兩天遇到了一個什麼高人,給了他指引,那我今天來找他,恐怕也問不出什麼東西來,搞不好還要鬧個狼狽不堪,要知道,他現在可是半人半鬼的狀態,從他的言行舉止上來看,那就絕對不是個正常的人類。

    於是我就問他:“你現在要是想解開這個問題,還是要從續命上入手,現在我基本可以判斷,那個人給你用的手段,絕對不是什麼續命,我也希望你能把事情的經過,和真相,都告訴我,這樣的話,我才能夠幫助到你。”

    然而我這一說,柯坤城神情卻緊張起來,額頭上也冒了汗,表情很是痛苦,就像在做著什麼難以抉擇的決定似的,牙齒咬的也是嘎嘣作響。

    我看著他這樣子,忽然就明白了,他一直吞吞吐吐,不想說出實情,是因為他害怕,怕自己失去這好不容易得來的第二次生命。

    我皺了皺眉,也沒逼他,現在他的神智是清醒的,能和平解決是最好的,否則要是采用暴力解決問題,那就有點麻煩了,畢竟他現在的身份依然還是那個柯坤城,柯大老板,平山城的企業家,而且看這情況,他已經可以算是個活死人,我可不想因此而落下什麼罪名,把自己都賠進去。

    我慢慢的又坐了下來,對他說:“你可以考慮一下再決定,如果你要是不想說,不會有人強迫你,畢竟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利,當然,即便你不說,我也早晚會調查出真相,到那時候,我就隻能對你說抱歉了。”

    說完,我起身就走,這不是欲進故退,我是真心的覺得,對於這件事,隻能讓他自己選擇,就像何田田,她舍棄十年生命,是自己的決定,而柯坤城接受十年生命,也是他的決定,沒有誰強迫誰,在生與死麵前,能做決定的,隻有自己。

    一切,隻看他的態度,要生,就隻能苟且的活下去,否則,就拋棄這不人不鬼的生命,死也死個明白。

    何況,他也未必就會死。

    我走到門口,毫不猶豫的就去拉門,卻在這時,身後傳來無力的聲音。

    “年輕人,我想明白了,我需要你的幫助。”

    我暗暗歎了口氣。

    ……

    半個小時後,我已經弄清了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柯坤城對我說,兩年前,他被診斷為肝癌晚期,生命進入倒計時,醫生判斷,他最多活不過兩年。

    而且,這還是靠著他財力雄厚,才能吊住這條命,要是換了一般人,恐怕隻要一年,甚至幾個月,就要撒手人寰了。

    柯坤城不甘心,十分不甘心,他二十歲離鄉打工,從一個建築小工幹起,白手起家,拚搏二十多年,才有了今天的企業規模,何況還不到五十歲,正是要大展宏圖的年齡,怎麼能就這麼說走就走了?

    再說,他妻子早亡,幼子尚未成年,又怎麼放心就此離去。

    於是,他就四處求醫問藥,尋卜問卦,各種辦法都嚐試過,金錢更是花了無數,但無情的病魔還是一天天的吞噬著他,直到一年前,他的身體越來越是衰弱,猶如風中殘燭,隨時都會離開這個世界。

    他急了,幹脆懸賞求醫,也不怕別人笑話,稱隻要能讓他延長壽命十年,願以一半的資產酬謝。

    這個消息,當時轟動了全城,要知道,他一半的資產,那也是有幾千萬的。其實他自己也知道,想要治愈是不可能的了,隻求再給他十年時間,讓他能完成自己的幾個未完成的理想,還有,把孩子撫養長大,也就能放心的去了。

    幾千萬,十年生命,分下來,每年幾百萬,每天就是最少一萬多,真可謂是一天生命貴比萬金。

    但做為一個精明的商人,他也算過一筆賬,如果真的有奇人異士能幫他續十年命,那這麼多錢也不算虧,要知道,他就算在醫院裏治療一天,那醫藥費都是幾萬的天價,可是這樣他也得忍,誰讓他有錢呢,不宰他宰誰?

    所以算下來,一天一萬買命,那還真是夠便宜了。

    這個懸賞出了兩個多月,議論的人不少,但敢接這個懸賞的人卻是沒有。不過皇天不負苦心人,就在柯坤城身體越來越差的時候,城裏忽然來了一個年輕人,秘密接了懸賞,找到柯坤城說,他是川西鬼醫世家的傳人,剛好遊曆至此,可以幫助柯坤城,完成這個心願。

    這簡直就是個天大的喜訊,柯坤城喜極,連忙問年輕人高姓大名,有什麼方法可以幫助自己續命。年輕人卻並沒透露自己的姓名,隻說自己姓方,要續命的話,也不是那麼簡單,需要一段時間準備,而且還要尋找到合適的獻祭人,願意獻出自己的十年生命才行。

    而在這之前,這位姓方的鬼醫,取出一種藥物,據說是家族秘製,能夠給柯坤城吊命,但有效的期限僅為一年,這也就是說,如果一年後,還找不到獻祭人的話,那麼柯坤城還是得一命嗚呼。

    柯坤城同意了,此時此刻,他已經沒有別的辦法,於是,一場又荒唐又驚心的買命計劃,就此開始了……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1 21:20
第一百二十一章 鬼魔附體

    接下來,柯坤城苦苦等待了近一年的時間,那方姓鬼醫還花掉了他數百萬元的經費,就在他身體越來越堅持不住,而且開始認為那所謂的鬼醫其實隻是個騙子的時候,沒想到,那個鬼醫真的找來了獻祭人。

    那時,他已臥榻不起,昏昏沉沉,方姓鬼醫在為他進行了一個極其神秘詭異的儀式之後,便告訴他,續命已經成功了。

    柯坤城漸漸醒來,隻覺身體裏似乎多了些莫名的東西,但同時他已經流逝的生命力顯然正在恢複。這儀式過後的第二天,柯坤城便可以起床行動,三天後,已經是恢複如初。

    而又過了幾天,他再次去醫院檢查,那可怕的癌症惡疾居然已經神奇的消失了,這讓他心頭狂喜,當即表示要把自己的一半資產送給方姓鬼醫。

    當然,他並沒有直接那鬼醫現金,因為這個資產說起來其實有很大部分的固定資產和投資項目,真正的現金也根本沒有幾千萬那麼多,所以,他隻是把他公司名下股份的一半轉讓給方姓鬼醫。

    但他沒想到,那個鬼醫卻拒絕了這種方式,並且稱,他遊曆四方,居無定所,是不可能要柯坤城公司股份的,那對於他來說,無異於是一紙空文,扯淡的東西。

    柯坤城便問那鬼醫,除此之外,還有何要求,鬼醫表示,他幫助柯坤城,隻為了自身修行,金錢隻不過身外之物,隻要柯坤城從此懷著感恩之心,廣施善行,那也就是對他的酬勞了。

    然後,那鬼醫便飄然而去,臨走時,還送給柯坤城一個紅木雕像,囑咐他擺在案頭,稱此物能驅邪避災,若是柯坤城身體裏有什麼不適,隻要經常看著這雕像,就能無礙。

    從此,柯坤城獲得了心生,又不用付出一半資產的代價,很是高興,於是便開始了新的生活和工作。

    然而一段時間之後,柯坤城就發現,自己的身體在不經意間好像有了某種奇怪的變化,常常莫名其妙的難以控製自己,而且就連脾氣性格也有了變化,雖然自己沒有察覺,但看身邊人的反應,他知道,自己似乎是有點變了。

    不過他也並沒在意,這施法續命,可能就會這樣吧,管他呢,反正自己的命保住了,能繼續活下去了,脾氣性格什麼的,又有什麼打緊?

    這樣一想,他的變化便愈發的嚴重起來,跟之前完全判若兩人,而且漸漸的,他發現自己還有了許多怪癖,不願與人接近,食量暴增,怕光、怕水、怕火,待人也越來越刻薄陰毒,公司裏一時人心惶惶,私下裏都說,柯坤城怕是被鬼魔附體了。

    但這種議論越多,柯坤城越是暴躁,很快公司裏就一團糟,許多人紛紛辭職跳槽,而他的生意夥伴也因此而不再與他合作,好幾個項目擱淺,生意一落千丈,而且一些在建項目也是狀況不斷,事故頻發,柯坤城表麵風光,可實際上已經快要焦頭爛額了。

    我聽到這裏,暗暗點頭,隱約間似乎明白了什麼,如果用一句話來概括的話,柯坤城現在身上的狀態就是:衰敗、黴運、晦氣、惡毒、自私、仇恨。

    人類的弱點和缺陷,幾乎已經集中在他的身上了,或許正因為如此,才讓他徹底陷入了低穀,難道說,他換來的生命,本就是這個樣子的麼?他是繼承了那個生命的所有缺點?

    我仔細想了想,如果說是繼承,似乎有點不符合,因為這十年生命應該是何田田的,可是何田田身上好像並沒有這麼多的缺點,那這又是什麼原因呢?這就是續命的後遺症嗎?

    柯坤城停頓了片刻,臉上顯出痛苦之色,但情緒似乎又有些不穩定起來,他掙紮著說:“前天晚上,我焦躁不安,獨自在樓頂徘徊,一次次想要就此徹底了斷,但卻始終難以甘心,可若是苟活下去,這樣的生命對於我來講,還不如有尊嚴的死去,就在我猶豫不定,幾欲發狂的時候,忽然有一個人來到我的身邊,對我說,是想要苟活,還是有尊嚴的死去。”

    “那個人仿佛能看到我的內心,我對他說,我想要有尊嚴的活著,可是,那似乎已經不可能了。那樣的話,我便寧肯選擇尊嚴的死去,但,我不甘心命運被人擺布,我想要知道這一切的真相。”

    “那人便對我說,人的生命是寶貴的,是無數次的輪回苦難,才換來了一世的生命,然而這生命到了盡頭的時候,那就該歸於輪回,任何人都不得違反,這是天道,違反的人,便是觸犯了禁忌,而且,是天道的大禁忌。”

    “我忙問那人,我該如何才能得到拯救,才能脫離這觸犯禁忌的懲罰,那人對我說,兩天後的上午十點,會有一個年輕人來找你,他就是能夠拯救你的人。”

    柯坤城說到這裏,已經是渾身發抖,麵色鐵青,就好像拚命在和什麼力量做著鬥爭一樣。

    我霍然起身,緊盯著他問:“那個人有沒有說,他是誰?”

    柯坤城牙關緊咬,雙眼不住上翻,甚至連嘴角都流出白沫,掙紮著說:“他說、他是……福緣齋主……”

    我隻覺腦中轟然一響,福緣齋主,那豈不就是福源街79號,那個福緣齋的主人?!

    “啊……”

    柯坤城猛然雙手抱頭,拚命發出恐怖的嘶吼,那嘶吼聲完全不是人類所能發出的聲音,他拚命抓著頭發,搖晃著身子,踉踉蹌蹌,一頭栽倒在地,狂呼道:“是他,是他……他來了……”

    我渾身毛骨悚然,三兩步衝了過去,一張鎮字訣啪的拍在他的頭頂,同時厲喝道:“他是誰,是什麼妖魔鬼怪,還是那個鬼醫?”

    柯坤城慘叫一聲,沒有說話,那鎮字訣爆發出一團紅光,瞬間籠罩了他的身體,我知道,他的身體裏必然有某種邪祟妖魔,不然的話,鎮字訣是不會生效的。

    我緊盯著他的變化,然而讓我沒想到的是,柯坤城在紅光中卻猛然跳了起來,隻見他狀如瘋魔,雙目血紅,麵目無比猙獰,吼叫聲中,一把抓住那鎮字訣,從喉嚨裏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隨即,竟硬生生把鎮字訣一撕兩段!

    下一刻,柯坤城身體裏竟散發出絲絲黑氣,他憤怒咆哮著,竟把被撕爛的鎮字訣塞進口中,拚命的咀嚼起來。

    這太生猛了,我被他嚇了一跳,這種情況,我還是第一次遇到,他體內到底是個什麼樣厲害的妖魔,我的鎮字訣居然對他不起作用,還被他吃了!

    他拚命的咀嚼著,同時咧開恐怖的大嘴,對我嗬哈怪笑,口中卻流出了暗紅色的血液,隨著他的咀嚼動作,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我緩緩退了一步,觀察著他。柯坤城現在應該已經完全被體內的鬼魔所控製了,很明顯,那鬼魔不想讓他說出真相,柯坤城雖然想要有尊嚴的死去,可是,那鬼魔卻隻想讓他苟活。

    柯坤城站在那裏,整個人已經不成人形,他撕裂了衣服,扯斷了頭發,如野獸般死盯著我,身體裏湧出的黑氣越來越多,口中的鮮血,仍然在不斷滴落。

    但,他卻並沒有對我攻擊,同時我也看出來了,他似乎在拚命的收斂著體內黑氣的逸散,他的目光雖然露出猙獰的凶光,死死盯著我,但腳下,卻是悄悄的向後退去。

    我忽然就明白了,這鬼魔,它怕我!

    看來,不是我的鎮字訣對它無效,而是我的功力應該還差一些。

    我看著它,微微一笑,悄悄的把血玉扳指戴在了手上……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1 21:21
第一百二十二章 活死人

    鮮紅的血液,淩空流淌,我揮舞手指,一個古老的“鎮”字凝結成形。

    見到這一幕,柯坤城再次對我暴吼一聲,眼中流露出狠戾之色,但腳下卻是再退一步。

    我毫不猶豫,揮掌拍出,血咒爆發出一團妖異的紅光,所化成的鎮字訣隨之打出,柯坤城見此情景,卻沒有像剛才一樣,敢於伸手去抓,而是縱身想要閃避,但在這血咒威懾之下,他哪裏閃避得開,隻聽一聲慘叫,柯坤城躍起的身體砰的 一下摔落在地,紅光爆起,隨即,他便痛苦無比的在地上翻滾掙紮起來。

    血咒,實際上,乃是運用血玉扳指中蘊含的曆代禁忌師的力量,才所化成的血咒,而我的血液,隻不過是一種媒介,來引發那種力量而已。

    柯坤城體內,那不知是什麼的鬼魔,哀嚎著,慘叫著,翻滾著,無邊的黑氣重又縮回體內,終於,緩緩的平靜了下來。

    我靜靜的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變化,我知道,那鬼魔在退卻,它終究抵擋不住禁忌的力量。

    柯坤城平躺在地,雙目緊閉,狀若死人,隻有胸口微微起伏,嘴角鮮血已經呈現幹涸。

    我有些納悶,他流出的血,怎麼看上去似乎……

    “砰!”

    辦公室的門忽然被人撞開,我猛回頭看,卻是剛才那個保安,他神色緊張的盯著我,衝進來就喊:“柯總,發生什麼事了?”

    我這才想起來,他剛才一直就在走廊外麵站著,此時必然是聽到了辦公室裏麵的聲音,才衝進來護主救駕的吧。

    我和保安對視起來,正不知如何解釋,柯坤城在旁邊緩緩爬了起來,陰沉的聲音對保安冷冷低喝道:“滾出去……”

    那保安一愣,不解的看了看我,又看看柯坤城那如同剛剛被人痛揍了一頓的樣子,終究是退了出去,輕輕的關上了門。

    柯坤城踉蹌著,重又坐回了桌前,緊盯著那個紅木雕像,突然暴喝一聲,抓起雕像,用力擲了出去。

    那雕像在地上跌跌撞撞的摔了出去,一直滾到牆角,才緩緩停了下來。

    柯坤城長長呼出口氣,麵露痛苦道:“你看到了吧,這樣的發作,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那個鬼魔,隨時都可能衝出來,控製我的身體,我的靈魂,我根本無力反抗……你、你能……幫助我麼?”

    我反問:“你想要我怎麼幫助你?先說好,我可不會續命。”

    他緊緊握拳,咬牙道:“不,不用續命,我已經明白了,人若是想延續生命,隻能遵循天道自然的規律,否則,就隻會墮入邪道,我現在隻想求你,幫我消耗掉這十年生命,然後,讓我安然的離去……”

    我無語了,他費盡心思延長了十年生命,現在卻又想要迅速消耗掉這十年生命,他是不是以為生命就像火中之薪,想延長些,就添些薪柴,想縮短了,就把薪柴抽掉?

    我隻得對他說,我既不會續命,也不會減命,我所能做的,隻有幫他除去體內的鬼魔,至於之後是生是死,就隻能看他的造化了。

    柯坤城怔怔的聽著我的話,眼角忽然留下淚來,他說,無論是生是死,他隻想做一個真真正正的人,即便是死,那也要有尊嚴的死去,隻要我幫助他,他願意付給我任何報酬。

    看來他很是在乎他的尊嚴,不過我嘴角上翹,冷笑了一聲,搖頭說:“柯老板,你此時此刻,想起了要做一個真真正正的人,又想有尊嚴的死去。可是在你當初不擇手段想要用金錢買命的時候,在你被鬼魔控製痛苦不堪的時候,你為何從來沒有考慮過,那個獻祭人,那個給你付出十年生命的人,現在又是什麼樣子?你為了延續自己的生命,又給別人帶來了多麼大的痛苦?你想要尊嚴,難道別人就沒有尊嚴麼,你是不是以為隻要你有錢,就可以做到一切?想活就活,想死就死?”

    他麵對我的斥責,沒有絲毫反駁,隻痛苦道:“我知道錯了,我知道我不該妄想續命,可是我現在是生不如死,甚至想死都死不了,我知道,它……一定不會讓我死去,它想要這十年的生命,對,一定就是這樣,我現在的生命,根本就不屬於自己,而是屬於它……”

    我皺了皺眉,這件事不大好辦,他體內的鬼魔不知是何來曆,看起來挺厲害的樣子,中了我的血咒,似乎都沒有對它造成太大的殺傷,隻是逃竄到柯坤城體內去了,這種情況下,再想把它引出來消滅,應該很難,除非,我連柯坤城一起都收拾了。

    確切的講,柯坤城現在並不能說是活人,而屬於活死人一類,從剛才他流的血我就看出來了,那暗紅色的,迅速凝固幹涸的血,不是死人的是什麼?

    可在眾人眼裏,他就是個活人,我要是對他下手,那是殺人的行為,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將那鬼魔從他的體內引出,然後我再施展禁法滅殺。

    想到這裏,我心裏忽然想了起來,滅和殺,這兩種禁法,我貌似還不會呀!

    我更加猶豫了起來,禁忌筆記中記載,韓家禁法第一層,乃是破妖鬼之法,三字總綱分別為鎮、驅、破,其它對應的符咒字訣,都是圍繞這三字而形成的。

    但這第一層禁法的要義,也就是鎮、驅、破,嚴格來講,重點在於最後一個字,也就是破。

    何為破?就是破解,破除,從字麵意義來講,並不具有誅殺滅絕的功能。

    而爺爺當年曾施展過的滅和殺,顯然是更高一層的禁法,這對於目前的我來講,根本還是沒有接觸到的東西,這可怎麼辦?

    我開始踱起步來,回想這段日子以來,我用這禁法第一層的三字總訣,倒也辦了不少事情,可卻是頗為費力的,尤其在麵對比較強硬的對手,比如那個死約的神秘年輕人,還有邪惡的紙咒師,我頂多也隻是跟他們對抗而已,但要想滅殺掉他們,幾乎不太可能,正是因為這樣,當時才會讓那個紙咒師逃走,如果我會滅字訣,或者殺字訣,那豈不是就能輕易取勝了?

    可是想要學會這兩個字,那已經是禁法第二層了,我手裏根本沒有功法,而且我相信,那也絕對不是隻要寫出滅和殺兩個字就能做到的。

    看來,這件事還得另想辦法。

    柯坤城在旁邊眼巴巴的看著我,目光中流露出極其複雜的神色,那不但是對生的渴求,還有對死的期待,我從來沒有想過,在一個人眼神裏,能夠同時流露出這兩種極端的情緒,我知道,這是因為他的心中,生和死的念頭也在不斷交替掙紮。

    忽然,我心頭一動,頓時停住了腳步,轉身問他:“你剛才說,你遇到福緣齋主是什麼時候?”

    “是兩天前,也就是……前天晚上。”

    “前天晚上……”我喃喃重複了一句,想了起來,那豈不正好是我和邵培一前往福源街79號,但卻不見主人的那天?

    我一拍巴掌,腦中很快有了主意,俯身撿起被柯坤城丟在地上的那個紅木雕像,掃了一眼,然後對他說:“柯老板,這個東西我要先帶走,然後你等我的消息,我覺得,大概兩天之內,我就能想出辦法。”

    他蹭的一下站了起來,激動道:“好,那我就在這裏等你,我哪都不去,我一會就吩咐所有人,我坤城集團的大門,你隨便進出來去。”

    我無奈的苦笑了下,這真是世事無常,柯坤城原來一心求生,現在卻又一心求死,若是早知今日,何苦來哉?

    我轉身欲走出他的辦公室,卻想起一事,又對他說:“柯老板,你這辦公室裏,一直都沒有鍾表的麼?”

    他也苦笑道:“有,一直都有,可是前些天,被我砸爛了,不知為什麼,我現在很害怕時間的流逝。”

    我點了點頭,又明白了些東西,對他說:“要知道,時間也是一種神秘的力量,你不能因為害怕它的流逝,就連鍾表都不掛吧?聽我的,馬上把鍾表掛起,而且還要多掛,對你有好處。”

    他慌不迭地點頭:“好,我這就讓人去辦。”

    我脫下了衣服,包著那紅木雕像,終於走出了柯坤城的辦公室,走出了坤城公司的大門。

    此時我的心中,已經知道我該怎麼做了。

    禁忌筆記中曾說過,這就是禁忌師的修行之路。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1 21:23
第一百二十三章 釘子戶

    這一次來找柯坤城,超乎我想象的順利,事件一下子就明朗了一大半,但最緊要的難題,還是擺在了麵前,我能否幫助柯坤城完成求死的心願?

    當然,要說求死也簡單,一錘子把他的腦袋砸爛,我就不信他還能活著。可是這樣又不行,我得在消滅掉他體內鬼魔的前提下,還得讓他像是壽終正寢,安然離世,否則後麵又要有不少麻煩事。

    還有,他死了,那何田田能不能活?

    我不知道。

    所以,我現在最直接最快捷的方法,就是馬上去找到那個福緣齋主,這是個了不得的人物,既然柯坤城的事,他能夠出麵,想必我以此詢問,定然能找到最佳的解決方法,以及,這件事背後的真相。

    出了坤城公司,看了下時間,剛過十二點,我思索了下,如果去福源街79號,最好是找邵培一,或者南宮飛燕帶路,但是這倆人現在都去黃七太爺那裏辦事了,我自己好像有點不認識路哎。

    叫輛出租?不行,這滿城的出租車估計也沒有一個能找到那地方的……

    哦,這麼說也不對,還是有一個出租車能找到,而且是唯一的一個,也就是那個黃泉擺渡人,白天開套牌車拉人,晚上開幽靈車拉鬼,隻要能找到他,就沒問題。

    可是,我在腦海裏回憶了一下邵培一當時畫的那個圖案,試著自己畫了一下,卻總覺得自己畫的不對,他那個符號看似簡單,但畫起來也有點門道,看來我想無師自通,還是做不到。

    我有點後悔,這要是早點跟邵培一學學就好了。

    我蹲在馬路邊神神叨叨的比劃了半天,最後不得不放棄了,誰知我剛站起身,旁邊就嘎吱一下停了一輛出租,一個濃眉大眼的小夥子喊我:“哥們,去哪啊?”

    我微微愣了下,這還有主動的,我剛要搖頭說哪也不去,話到嘴邊卻不知怎麼變成了:“福順街知道不?”

    那小夥子也是一愣,眨了眨眼睛,說:“福順街?那都拆遷了,去哪幹嘛,我們一般都不去,你換個地方吧……”

    我頓時哭笑不得,頭一回見到出租司機這麼搞笑,居然還讓人換個地方,他這得是多久沒拉到活了啊?

    我搖頭說:“我就去福順街,別的地方哪也不去。”

    我本以為他轉身也就走了,誰知他想了想,忽然對我擺擺手說:“上車吧。”

    我再次愣了,這怎麼又能去了?這家夥有毛病吧?

    不過既然他說能去,那就去吧。

    於是我就上了車,車子開動之後,他就左一眼右一眼的在後視鏡裏看我,看的我直發毛,忍不住問他:“哥們,你剛才說,福順街那地方你們一般都不去?”

    他“嗯”了一聲說:“跟你說實話吧,我今天第一天接車,轉了一上午也沒拉到幾個活,要不然,我都不能拉你。”

    我來了好奇勁,又問他:“那裏到底怎麼了,那不是市區裏嗎?又不是荒墳亂葬崗,你們怕啥?難道是,有什麼邪性的事?”

    這司機沒回答,反問我:“我還沒問你呢,你去那裏又是要幹啥?”

    我想了想,順嘴編了個瞎話:“哦,我是去看一個老朋友,不過我對那裏也不熟,呃,其實我也沒去過,要不然能問你麼。”

    他這回從後視鏡裏結結實實的盯著我看了一眼,說:“哥們你不是嚇唬我吧,那裏都拆的亂七八糟的了,還有人住?”

    我摸了摸鼻子,隨便敷衍了一句:“那有什麼的,哪片拆遷的地方沒有釘子戶啊?”

    說完這句話我覺得我真是太機智了,不過他歪著頭想了下,忽然笑道:“你說的也對,哪個地方都有釘子戶。其實我跟你說話,你也別害怕,我們不願意拉人去那裏,不是因為那裏有啥邪性事,而是因為那裏太偏僻,進去之後不但道不好走,而且回來基本是空車,路上都撿不到客人,你說誰還能願意去?”

    我這才恍然,原來說了半天,卻是這麼回事,整的我還以為鬧鬼呢。

    很快,車子就開到了一片明顯是老城區的地方,道路也開始顛簸,我看著外麵不由有點納悶,記得第一次坐那個黃泉擺渡人的車來這裏的時候,怎麼走的好像並不是這條路,而且我記得當時也沒感覺到顛簸啊。

    正想著,車子忽然就靠路邊停了下來,司機小夥子說:“哥們,我隻能送你到這裏了,不好意思,你也能看見,前麵的路實在沒法走,你沿著這個路往前,看到一片沒拆遷的胡同,那裏就是福順街,或許你要找的釘子戶,就在那裏吧。”

    我往前一看,前麵的路還真是如他所說,滿地都是坑坑窪窪,還有不少碎瓦磚頭,殘垣斷牆,一看就是拆遷的老城區,的確是沒法走。

    我隻得謝了司機,付了車錢,獨自下了車,看著那司機揚長而去,心裏默默的想,這司機還真是膽大,這裏都拆成這個樣子了,還能有釘子戶?

    不過這個地方,倒是跟我前麵兩次來的時候完全不同,這幾乎就根本不是同一個地方,我的好奇心再次上來了,心裏暗想,先進去看看再說。

    踩著腳下的碎磚頭路,我一直往前走去,兩旁到處都是半廢墟狀態的民宅,但看起來,似乎並不是最近才拆遷的,反而有種很古老陳舊的感覺,整片區域其實也並不大,差不多也就現在的一個小區的麵積,要是蓋樓的話,估計十多棟。

    往前又走了一會,周圍安靜得很,但越往前,民宅越完整,道路也漸漸平坦,並不像剛進來時候那麼淩亂如廢墟,不過自然也是荒無人煙,而且房屋多少都有損壞,不是斷了牆,就是塌了屋頂,或者大門歪斜的倒在地上。

    這狀況似乎有點越來越詭異,就好像是,拆遷拆到一半,忽然沒人管了。又好像是,人們好好的待在家中,突然遭到了什麼大難,結果所有人都消失了……

    這場景,有些像我小時候看過的一個外國電影,說的是一道宇宙射線劃過地球,結果那整個城市的人都化為了灰燼,隻剩一座孤零零的殘破城市。

    我心裏有點發毛,又往前走了一段,忽然發現路邊出現了一條胡同,這裏不但道路平整,而且房屋完好,竟然一點破壞的痕跡都沒有,而且,我發現這裏的格局,跟那個福順街很像。

    莫非我真的迷迷糊糊找到了福順街?

    我走了過去,站在街口往裏麵看了一眼,頓時心裏就是一動。

    就見那牌子上寫著:“福順街三號。”

    真的是這裏?

    我心頭浮起一絲疑惑,上次邵培一不是說過,如果不是那黃泉擺渡人送我們過來,根本都找不到這條街的麼,為什麼,現在這條街又真實的出現在麵前?

    帶著疑惑,我邁步走了進去,但很快我就發現了,這根本就不是上次我們去的那個福順街。

    因為我記得清楚,那條街的建築是青磚黛瓦,頗有古韻,看著就像是至少有幾百年曆史的那種老街風格。而眼前的這條街,雖然看上去也有些年頭,卻是一水的紅磚建築,很明顯,這條街的曆史也就是一百多年,大概清末民國差不多。

    不過我還是硬著頭皮走到了這條街的盡頭,前麵卻不是一堵厚厚的牆壁了,而是一片零落的廢墟。

    我怔在了原地,看著眼前這怪異的一幕,完全糊塗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呆呆的出了一會神,卻想不出個所以然,隻得搖了搖頭,帶著狐疑的心情轉身往外走,看來這裏的情況,得找南宮飛燕好好問問了。

    不過我剛剛轉過身,走了幾步,忽然聽到旁邊一處院落裏,有人說話。

    “喂,外麵的家夥,你是來拆遷的?”

    我頓時就愣了,心想,原來這裏還真有釘子戶?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1 21:24
第一百二十四章 兩個世界

    旁邊院子裏忽然有人問我,是不是來拆遷的,我正要回答說不是,前麵的一扇大門就忽然打開了,裏麵走出了一個大約十七八歲的妙齡少女,雙手叉腰,麵色不善地看著我。

    我有點迷糊了,這小姑娘看著挺正常的,還挺好看,怎麼住在這麼個荒僻的地方,就算是釘子戶,也不用這樣吧?

    她卻依然凶巴巴的盯著我,叫道:“喂,我在問你話,難道你是啞巴?”

    我忙解釋道:“你誤會了,我不是拆遷的,我是、走錯了路……”

    沒想到她壓根就不信,上下打量我一眼,說:“你這撒謊的水平太差勁了,這裏方圓數裏地都沒有人煙,你得是什麼眼神,能走錯到這種程度?這大白天的,沒有鬼拖你來吧?”

    我尷尬地笑了笑說:“看你說的,大白天的,哪來的鬼……”

    我話音未落,就聽旁邊忽然又有人說話:“桀桀桀桀,誰說的大白天就沒有鬼了……”

    隨著這話聲,我身前忽然就出現了一個渾身漆黑的人。

    這家夥渾身上下是一團黑,衣服是黑的,臉是黑的,皮膚是黑的,手腳是黑的……呃不對,他根本沒有腳,這家夥居然是淩空飄著的,冷不丁衝我一呲牙,連牙都是黑的!

    我頓時嚇了一跳,下意識的退了兩步,這居然真的是個鬼!

    那少女回頭看了看,皺了皺鼻子說:“黑叔叔,你又大白天的出來嚇唬人。”

    這個渾身漆黑一團的鬼幹笑兩聲:“嘿嘿,你這孩子不是廢話麼,我晚上出去,誰看得見我呀?再說,這地方好不容易來個人,我……咦,你怎麼不害怕?”

    我無奈,也幹笑了兩聲說:“不好意思,我好像……沒覺得你哪裏嚇人,就是長的磕磣點。”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黑叔叔,這回你可丟臉了,人家壓根不怕你,哈哈哈哈哈,長的還磕磣,哈哈,我笑的肚子疼了……”那少女爆發出一串笑聲,指著那黑臉鬼,笑的彎下了腰。

    那黑臉鬼似乎很不開心,衝著那少女瞪了瞪眼睛,忽然飄到我身前,瞪眼道:“喂,你到底是幹什麼的,來我們這裏幹嘛?”

    想了想他又加了一句:“你憑什麼不害怕我?”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旁邊的少女,心裏早已經明白了,這多半就是邵培一所說的,這條街上的住戶,他們果然都不是人類,不過,那少女究竟是妖還是鬼,我卻一時還分不清。

    “拜托,我憑什麼要怕你?雖然你長的挺寒磣,不過比你還寒磣的我也見過,所以,你下次要出來嚇唬人的時候,能不能化化妝先?”

    我調侃了這黑臉鬼幾句,說實話,剛才他剛出來的時候,冷不丁的確實嚇了我一跳,不過這也沒啥好怕的,別說這大白天的,就算晚上我也不至於被一個鬼嚇到吧?再說了,他自己剛才也說了,就他這模樣的,晚上我都不一定能不能看見他……

    黑臉鬼被我說愣了,旁邊那少女又是一陣嬌笑不止,指著我說:“我看出來了,你肯定不是拆遷的。”

    我也起了玩鬧的心,笑道:“那是為什麼呢?”

    少女說:“拆遷的人嘛,都是黑著臉,哦黑叔叔我不是說你哈,我是說那些人……反正都很凶的樣子,沒有你好玩。”

    我頓時哭笑不得,原來在她眼裏,我就是很好玩呀?

    我問她:“那你跟我說說,你又是誰呢?你在這裏幹嘛?”

    她指了指旁邊的院子,天真地說:“我不幹嘛的呀,我家就住這啊,我就是……”

    她眼珠骨碌骨碌轉了轉,忽然嘻嘻笑道:“就像你說的,我是個釘子戶!”

    想不到我一語成真啊,她還真是個釘子戶,不過這釘子戶明顯非人類,我也眼珠骨碌骨碌一轉,知道她和這黑臉鬼,必然和那福緣齋有關聯,看來要想找到福緣齋,得從這倆人身上突破。

    於是我露出一副笑眯眯的樣子,對她說:“那我再問你,你和他是什麼關係?”

    她見我指了指黑臉鬼,無所謂地說:“我們是鄰居啊,他都搬來一百多年了。”

    黑臉鬼很配合,連連點頭說:“嗯嗯,我記得有一百二十四年了。”

    想不到這倆人還挺實在,三言兩語就上道了,我趁熱打鐵,又繼續問:“那你呢,你在這裏多少年了?”

    那少女歪著頭想了想,說:“大概三百多年吧,我也記不大清,反正從小我就在這裏,我都沒出去過。”

    說著,少女還扁了扁嘴,一副受了委屈的樣子,似乎很是不甘心在這裏待著。

    我又裝作思索了下,試探著對她說:“那你是……仙女?”

    少女愣了下,隨即又笑了起來,不過這次卻是有點不好意思,吭哧吭哧的不肯回答,我正要追問,旁邊那黑臉鬼似乎反應過來了,飄身攔在那少女麵前,衝我一瞪眼,說:“奇怪了,你到底是幹什麼的,憑啥問我們,說,你又是誰,來到我們這裏想幹嘛?婕妤,你先別搭理他,別見到個人就好奇,現在的人,壞的多,好的少!”

    我一看那少女似乎也有些警惕起來,心想趕緊說實話吧,別一會再打起來,於是我就解釋說,你們別誤會,我不是壞人,是來這裏找福緣齋主幫忙的,前兩天我曾經來過一次,但是那福緣齋主不在家,所以,我就想今天再來試試運氣。

    我這麼一說,那黑臉鬼才有點放心了,但又問我:“既然是找福緣齋主,應該知道他住在福源街79號,怎麼跑到這裏來了?”

    我納悶道:“我上次就是來這裏才找到福源街79號啊,怎麼不對嗎?”

    少女忽然插口道:“哎呀,你找錯地方了,這裏是福順街,雖然名字隻有一字之差,但根本不是一個地方,那福源街79號,隻是湊巧跟這裏的地名相近,門牌號又差不多重合,所以很多想找他的人都一頭霧水。我來告訴你吧,現在是陰曆十月初一,五行屬水,想找福源街79號,就得去水裏麵找,快去吧快去吧,找條河跳進去就行啦。”

    我登時就傻眼了,記得邵培一也說過這樣的話,但我還真沒注意,這居然是真的,而且今天是十月初一的事情,我也不知道,看來這上個月五行屬土,這個月就換成水了呀。

    可是這水裏,我要怎麼找?難道還真得去跳河?我也不會遊泳啊。

    這少女看著我一臉窘迫和詫異的表情,忍不住偷偷的笑,旁邊的黑臉鬼也緊繃著臉不吭聲,但怎麼看怎麼像是忍著笑。

    我看著他們,忽然有點明白了,這倆人不是在耍我吧,故意使壞讓我去跳河?

    我正要開口想辦法詢問,這福順街的街口忽然唰的停下一輛車,隨即就見車裏麵走下來一個人,我定睛一看,居然是南宮飛燕。

    我頓時就覺得見到救星了,忙揮手示意,南宮飛燕遠遠也看到了我,身形一閃,就從遠處直接到了近前,納悶地看著我們說:“你們這是在幹嗎?弟弟,你怎麼自己跑到這裏來了,我還去哪個坤城公司找你了呢,結果你跑到這來啦。”

    我一攤手,苦笑道:“我這不是為了那個柯坤城的事嘛,再說也聯係不到你,就想著自己跑來試試,結果就碰到他們倆,告訴我說,福源街79號這個月在水裏,讓我去跳河……”

    南宮飛燕臉色不善的回頭看了一眼那個少女,問道:“婕妤,是這樣嗎?”

    少女吐了下舌頭,怯怯地說:“南宮姐姐別生氣,我就是跟他開玩笑的嘛,再說了,誰讓他自己一個人跑過來,難道不知道,想要找福源街79號,必須要有引路人,他沒有引路人的身份,就這麼過來,我自然要難為難為他啦……”

    南宮飛燕的目光又轉移向那個黑臉鬼,黑臉鬼連連擺手:“不關我事,我是出來打醬油的……”

    說完他蹭的一下就消失了,南宮飛燕無奈地搖了搖頭,對我說:“別搭理他們,他們都是這條街上的老住戶之一,剛才隻是跟你開玩笑而已。不過你也是的,一個人就敢闖到這裏來,這是很危險的。”

    她說著話,忽然伸出了手,輕輕觸在我的眼睛上麵,低聲說:“現在閉上眼睛,聽我說,弟弟,你要記住,有些時候,你眼睛裏所看到的,並不一定是真實的,以後無論什麼時候,你一定要記住這句話……”

    說著,她緩緩放開了手,我點了點頭,隨即睜開眼睛,就發現眼前的景象,真的突然變了。

    那紅磚房舍,已經變成了之前的青磚黛瓦,而周圍的一片廢墟,也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完全是那一日和邵培一來時的景象。

    南宮飛燕對我笑道:“好啦,現在你看到的,才是真實的福順街。”

    我往兩旁看看,納悶地說:“可是我一路走來,看到的難道就不是真實的?”

    “不,那也是真實的,隻不過,這是兩個不同的世界。”

    我心頭一陣迷糊,手已經被南宮飛燕挽起,她溫柔的聲音在耳邊說:“走吧,我們一起去見福緣齋主……”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1 21:25
第一百二十五章 福緣齋主

    眼前再次一片朦朧,如墜雲裏霧中,耳畔隻聽那少女婕妤的嬉笑聲漸漸遠去,等我腳踏實地,再睜開眼的時候,已經重又站在了那間精舍之中。

    “南宮姑娘好,韓先生好。”

    依然是上次的那個童子,依然是微笑著站在麵前,就像他早已在此等待。

    “有勞了,請問貴主人今日可在?”我沒有多客套,直接進入主題。

    童子含笑點頭:“韓先生來的可巧,主人昨日方歸,現正在後堂入定。”

    “入定?那請問貴主人幾時出定?”我不由皺了皺眉,通常來講,這些高人入定,那可都是很可怕的,三天五天,十天八天,乃至幾個月甚至幾年都有可能,我不會那麼倒黴吧?

    童子笑道:“無妨的,我家主人在定中,也可以分神處理事務,現在還是按照上次的規矩,韓先生有什麼問題,就直接寫在這裏,我直接拿給主人看就可以了。”

    說著,他捧過來一個翡翠托盤,上麵擺著筆墨紙張,看起來都很精致的樣子。

    我頓時起了興趣,這要是換個人,估計就得懵,現在誰還會寫毛筆字啊?嘿嘿,不好意思,我就會。

    我把紙張鋪開在案頭,拈起筆來,蘸飽了墨,思索了下,上次的難題便再次縈繞在心頭。

    還是唯一的一次提問機會,我是問韓家的事,自己的事,那陰陽師的事,還是問這次柯坤城買命的事?

    但我隻猶豫了幾秒鍾,便刷刷刷的在那紙上寫下了我心中的問題,然後便交給那童子,微微笑道:“有勞了,如能得到指點,青天感激不盡。”

    那童子微笑躬身,轉頭向後堂去了。

    南宮飛燕在旁看了半天,忍不住低聲問道:“我很好奇,你寫的是什麼?”

    我搖頭歎息:“我是韓家人,禁忌師守則之一,就是要公正無私,你說,我能寫什麼?”

    她輕皺眉頭,問我:“那,你自己的事怎麼辦?我記得你說過,你是按照你爺爺的吩咐,到這裏來找一個陰陽師,錯過這次機會,再想找到他可不容易了。”

    我想了想說:“或許,這就是天意,讓我沒那麼容易找到他,而且我的這件事,畢竟還有時間。可是何田田卻已經沒時間了,還有那個柯坤城,雖然他買命這事做的不對,可現在我還必須得管他,要不然他體內鬼魔一旦徹底占了他的身體,很難說他會做出什麼事來,這個輕重緩急,我還是分得清的。”

    南宮飛燕說:“你呀,就是太善良,心軟,要換成我的話,管他那麼多,直接來個人道毀滅,什麼事都解決了。”

    我也笑了:“要按你的做法,那人人都能除魔了,你要知道,除魔,除的應該是入魔的心。”

    她撇了撇嘴:“你這樣做,自己早晚要吃虧。”

    我搖搖頭說:“不,這是我做事的守則,我覺得,天地萬物應該都是平等的,一個不起眼的草木之靈,也有它麵對生存的選擇,一個來自地底幽冥的厲鬼,也有受天道渡化的權利。而且,我們不應該做那種見惡鬼就殺,遇邪祟就除的道士。要知道,天地間本無善惡,凡事皆有因果,若是單純站在主觀的角度去辨別善惡,憑一己好惡行事,那就未免太過武斷和片麵了。”

    我這話完全是發自內心的,但話音剛剛一落,後堂屏風處就忽然傳來一陣拍掌的聲音。

    “好,說的好,世間本無善惡,天道隻在一心,如果世人都能有你這等悟性,那世間也就清平了。”

    隨著這話聲,屏風後忽然轉出一個人來,隻見他身形高大,麵貌俊朗,長發垂肩,身穿一件淡青長袍,腰束玉帶,望之豐神俊逸,幾乎如畫中人一般。

    我一時不由看呆了,這人不是穿越來的吧?怎麼看上去那麼年輕,大概,也就比我大幾歲的樣子,這真的就是福緣齋主?他不是入定了麼?

    我和他大約對視了兩秒,南宮飛燕在旁邊忽然一拉我,低聲道:“發什麼傻,這就是福緣齋主,快行禮。”

    行禮?這個念頭在腦海一閃即過,我下意識的就把手伸過去了,不過看他這身行頭和打扮,握手明顯不合適,於是我又忙縮了回來,拱了拱手說:“原來是福緣齋主,青天早聞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如神仙中人,如能再蒙賜教,不虛此行了。”

    這幾句話我說的是像模像樣,連我自己都覺得很滿意,南宮飛燕在旁邊也來了個萬福,嬌聲道:“飛燕見過齋主。”

    這福緣齋主也是微微點頭,笑道:“不必客氣,請落座一談。”

    於是我們幾個都坐了下來,童子又去後堂端出那萬載青空茶,出來奉客,我耐著性子喝了一口茶後,才試探著問:“敢問齋主,剛才我所問的事情,可方便賜教一二?”

    他點了點頭,卻沒言語,隻是端起茶碗,徐徐呷了一口,才緩緩說道:“我既然立下規矩,凡有緣到此者,知無不答,自然不會讓你失望。”

    我心中暗喜,忙起身說道:“那還請齋主幫我解惑,青天多謝了。”

    他語氣平和得就像在和老朋友對話一般,對我說:“想必你已經知道,在兩天前,我就已經見過那人,而且,這件事的來龍去脈,我的確已經推演得出,隻不過,還有些疑處。”

    我再次拱手道:“願聞其詳。”

    他緩緩點了點頭,似乎思索著什麼,忽然問我:“你可知道,一種叫做落陰術的神秘術法?”

    我搖了搖頭:“落陰術?從來沒聽說過。”

    他又問道:“那你可知下陰術?或者又叫做走陰、過陰。”

    “嗯,這個我倒是聽說,走陰、過陰,是一種神秘的術法,意思就是活人借用這種術法,能夠前往幽冥地府,和鬼神交流,和死者溝通,是不是這個意思?”

    “不錯,這便是下陰之術,不過在民間多有流傳,有許多人都有這本事,也算不得什麼神秘,不過我剛才所說的落陰術,卻真正稱得上是一種古老的秘術。”

    我疑惑不解,不知他要表達什麼意思,於是便耐心的聽,他緩緩起身,雙手負後,在屋子中踱起步來,繼續說道:“普通的下陰之術,隻能讓人在幽冥地府行走,但這種落陰之術,卻能讓人落到地府極深之處,也可以說,地獄的底層。”

    我身上不自禁的有點發寒,過陰和走陰已經很神奇了,想不到人間竟然還會有這麼厲害的術法,能夠讓活人下落到地獄底層?這未免太過不可思議了吧?不過,這跟柯坤城買命的事,又有什麼關係呢?

    福緣齋主的聲音仍然在繼續:“但這種術法,實在是有違天道,故而極為損傷身體,敢於施展落陰術的人,也通常會受到天道的懲罰,而沒有好下場,於是這種術法,便漸漸的失傳。但人心之私惡,是任何懲罰也難以製止的,所以,這種術法嚴格上來講,並沒有失傳,隻不過是愈加的隱秘了。”

    我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既然這種術法對自身損害極大,那又為什麼還會存在人間呢,施展這種術法,又會得到什麼好處呢?”

    福緣齋主轉身道:“問得好,其實這落陰術,本身不足取,因為他對人們毫無用處。但不得不說,人類的思維創造力實在太過強大,於是這種本來隻有百害而無一利的術法,竟硬生生的被人加上了一件,讓所有世人都夢寐以求的功能。”

    南宮飛燕也早已聽的入迷,此時脫口道:“那又是什麼功能?”

    福緣齋主頓了下,看看我們,緩緩說出五個字:“陽壽換陰命。”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1 21:26
第一百二十六章 陽壽換陰命

    “陽壽換陰命?”我頓時迷茫了,這陽壽的意思誰都知道,可這陰命,又是什麼意思?

    福緣齋主點點頭說:“不錯,陽壽換陰命,也可以叫做陽壽換陰壽,這就是落陰術最大的用處。所謂陽壽,自然就是人的壽命,而陰命,就是幽冥之鬼,在陰間的壽命。”

    “鬼魂在陰間,原來也是有壽命的?”我再次不解,鬼明明是死物,怎麼會有壽命?

    他解釋道:“那是自然,人有陽壽,鬼有陰壽,陽壽盡,則死而為鬼,陰壽盡,則轉世投胎。但人的壽命很短,鬼的壽命卻很長,尤其是那地獄惡鬼,身在地獄中遭受無盡苦難,更是盼望早日脫離苦海,怎奈這些地獄惡鬼的壽命偏偏最長,所以,那些人便施展落陰術,以此來達到修改生死壽元的目的。”

    他繼續道:“凡施展這種術法,需要分為三方,一是施法者,二是獻祭者,三是受益者。簡單來說,便是抽取獻祭者的陽壽,通過落陰術,把這陽壽送給地獄惡鬼,以此來減少它在地獄受苦的時間。然後才能得到這惡鬼的陰壽,兩下對衝,以陽壽換陰壽,再把這陰壽轉嫁到受益者的身上,這麼一來,那受益者,便可以續命了,而且從理論上來講,隻要不被天道發現,上不封頂。”

    我聽完之後,蹭的一下就站了起來,這位福緣齋主的話,簡直就是顛覆三觀,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會有這麼可怕的術法存在,以人的陽壽換惡鬼的陰壽,再轉嫁到其他人身上,那豈不是說,被續命的人,已經算是半個惡鬼了?!

    回想起柯坤城的樣子,再結合這位福緣齋主的解釋,我瞬間就相信了,這件事極為有可能存在,那柯坤城的陽壽已盡,早已應該是個死人,現在活在他體內的,就是一個惡鬼!

    福緣齋主看著我的滿麵驚駭,神情依然很是淡然,又說道:“這件事,雖然聽上去有些聳人聽聞,但的確是真實存在的。還有,你也不要慌張,陽壽換陰命,換來的雖然是惡鬼的壽命,但通常來講,那受益者也可以基本正常的活下去,隻是,這種術法必須要瞞過天道,否則不但受益者一命嗚呼,連施法者也要受到極大傷害,僅他折損的陽壽,怕是他幾輩子都還不清了。”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緩緩坐了下去,思索著說:“瞞過天道,我似乎明白了,他隻給人續命十年,是不是就是為了這個緣故?”

    福緣齋主點頭道:“不錯,一個人若是平白多了十年壽命,這在天道看來,是完全在合理範圍內的,因為人的壽命並不是固定的,多幾年,少幾年,完全是自己的德行決定,隻要不太離譜,都是正常的,所以,這個術法可以說是鑽了天道的空子。”

    南宮飛燕想想也說:“可是這十年對於一個人來說或許已經挺多了,但是對於地獄惡鬼來說,是不是太少了點呢,我曾聽說,地獄惡鬼所要受的苦難,都是以萬年來計算的,這區區十年,值得惡鬼去跟人交換嗎?”

    福緣齋主歎道:“南宮姑娘,你要知道,人為萬物靈長,能享受一世人生,那是極難的事情,即便輪回百次,也未必能得到一次做人的機會,所以,人的陽壽極為寶貴,惡鬼若是能得到人的十年陽壽,所能抵消的陰壽,又豈會是區區十年?隻怕百年都是不止,更何況,地獄惡鬼得到陽壽之後,所換出去的那部分陰壽,帶有一些它的魂魄特征和意識,也就相當於變相的讓它在人間享受了十年生命,這麼好的條件,哪個惡鬼會拒絕呢?”

    我和南宮飛燕同時恍然,原來是這麼回事,隻是我的心裏此時疑問一籮筐,馬上又問道:“那麼現在,我該如何救那個獻祭者的生命呢,還有,她按理說隻是被抽取十年生命,為何就會耗盡生命,難道說,她一共隻有三十年的陽壽嗎?”

    “這件事情,便是我所正要講到的,這術法的陰損之處了。你可知,那被抽取生命之人,為何會被稱作獻祭者,或者叫祭品麼?那是因為,她雖然隻是被這種換命之術抽取十年陽壽,但她實際所失去的陽壽至少要三十年,同時,還要承擔施法者因施術而帶來的身體損害,可以說,所有的負麵情況,一股腦的都壓在了她的身上,她豈有不死之理?”

    我這回算是徹底明白了,站起身再次對福緣齋主施禮一躬,感激道:“真是要多謝齋主了,要不然的話,這件事恐怕我想破了腦袋,都想不出個頭緒來,但現在事情既然已經明白了,我還得救人,我還想問問,那生命垂危的獻祭人,和被鬼魔附體的受益人,現在可還能有救麼,還有,怎樣才能抓到那個施術之人,以避免他以後再去害人。”

    福緣齋主忽然沉吟起來,笑而不語,我有些急了,正要追問,旁邊的童子忽然開口道:“韓先生,請問您剛才寫在紙上的問題是如何提問的?”

    我一愣,答道:“我寫的是,關於柯坤城和何田田買命事件的真相……”

    童子笑道:“那就是了,我家主人已經把真相對你全部講出,你的問題已經結束了。”

    我不由愕然,頓時拍了一下腦門,後悔不迭,剛才寫下問題的時候,心裏隻想著查明這件事的真相,卻忘了問破解的方法,現在人家這意思就是沒下文了,不管了,這可怎麼是好?

    我張了張嘴,一句話都沒說出來,人家定了規矩隻回答一個問題,總不可能為我破壞。

    我轉頭又看看南宮飛燕,期待著她能有什麼辦法,誰知她也是無可奈何地對我搖搖頭,聳了聳肩,示意我這件事就此為止了。

    我暗罵自己笨蛋,這唯一的機會,就這麼錯過了,弄清了真相雖然很不錯,可是我最需要的是解決問題的辦法啊!

    不過我這人一向不鑽牛角尖,鬱悶了一會,便安慰自己,凡事十有八九都不圓滿,這是定律,如果我這一下子不但弄清了真相,還找到了解決問題的辦法,那就有些太過奢望了,有些事,還是要通過自己努力。

    想到這,我便豁然開朗了,再次起身道謝:“齋主之言,令我茅塞頓開,實在是感激不盡,青天就此告辭,去尋求救人之法,待此事完結之後,再來拜謝。”

    說完,我便示意南宮飛燕,我得走了。南宮飛燕起身,卻向福緣齋主說道:“請問齋主,上次我拜托的事情,現在如何了?”

    福緣齋主笑道:“南宮姑娘莫急,此事不日便有結論。”

    南宮飛燕露出一絲失望,說道:“唉,又是‘不日’麼,上次來你就說‘不日’便有結論,現在又是‘不日’,這‘不日’到底是幾天啊?”

    看南宮飛燕撅嘴皺眉的樣子,我忍不住好笑,順嘴對她說道:“不日的意思,就是不知道幾日,你還急什麼嘛,等著就好了,齋主神通廣大,肯定能幫你解決的。”

    南宮飛燕撲哧一下笑了,福緣齋主也哈哈大笑起來,於是我便向他告辭道:“既然這樣,那我就告辭了,剛才打擾齋主入定,實在是不好意思,青天‘不日’後定當再來拜見。”

    我小小的幽了一默,轉身就要走,福緣齋主卻叫住了我,我轉過頭,隻見他麵色微微有些詫異,問我道:“這件事沒了下文,你就沒有一點後悔,或是不甘之念麼?”

    我笑笑說:“我能得到齋主指點,已經是福澤不淺了,既然問題隻到這裏便結束了,那也是我的造化,哪裏還敢奢求,有那後悔不甘的心,還不如自己去多做努力,才是正途。”

    福緣齋主麵露嘉許,點頭道:“難得難得,實不相瞞,你是我這許久來,第一次見到的,不為自己所求之人,要知道,我能解答世上一切問題,就能幫人實現任何夢想,而這唯一一次機會,你卻隻用來救人,我不得不道一聲佩服。”

    我心裏一動,莫非他看我心眼好,要再送我一次提問的機會不成?

    於是我對他說道:“人人都有自私之念,說老實話,我也是猶豫了許久才做這決定,談不上什麼佩服,隻求無愧於心吧。”

    福緣齋主點點頭說:“好吧,既然如此,我便也求無愧於心一次。”

    我一聽這話,他似乎真是要為我破例啊,於是忙道:“那青天多謝齋主了。”

    他卻搖了搖頭說:“你先別謝我,我所定的規矩,一定是不能破壞的,所以,我還是不能如你所願,告訴你破解之法。”

    “那……齋主此言何意?”我有點懵了,既然不能告訴,那又說這話幹啥?

    “嗬嗬,我雖然不能直接告訴你破解之法,不過,卻可以給你一些指點,且待我推演一番……”

    我頓時大喜,他口中說不能直接告訴我破解之法,但有了他的指點,那其實也沒什麼區別了。

    我滿懷期待的等著他指點,他卻緩緩閉目沉思,仿佛就在這一刻已經入定了一般,我知道,他這是在進行所謂的推演,於是也沒敢做聲,就在旁邊靜靜的等著。

    誰知這一等就是半個小時,我漸漸有點焦急了,他這裏麵的時間和外界不一樣,一個小時頂十個小時,他可別這一入定就是幾個小時甚至一天,那可是什麼都來不及了……

    就在我有些坐不住了的時候,他忽然睜開眼,莫名其妙的問我:“你可是叫做韓青天?”

    “不錯,我正是姓韓,名青天。”

    “哦,原來如此……”他說著,忽然搖搖頭說:“既然這樣,我想我幫不到你了……”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1 21:27
第一百二十七章 暗中指點

    我大為不解,忙問道:“齋主何出此言,我的名字和這件事又沒有關係……”

    他再次搖頭說:“很抱歉,對於此事我無能為力,我收回剛才的話,阿生,替我送客。”

    他說完,忽然一拍桌子,整個人便漸漸變得透明起來,還沒等我回過神,這福緣齋主就已經在原處消失了。

    這時我才踏上一步,但已經是晚了,我目瞪口呆的看著那空蕩蕩的座位,搞不清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個童子阿生走過來對我做了個手勢,依然很有禮貌的說:“韓先生,請走好……”

    我頓時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剛才明明還好好的,這怎麼就下了逐客令?我叫韓青天怎麼了,難道犯了他的忌諱?

    我不禁愕然呆立在原地,南宮飛燕卻起身拉著我就走,一邊對那童子說:“那我們就先走了,改日我再來見齋主。”

    童子笑道:“燕姑娘隨意。”

    燕姑娘隨意,是不是這意思以後就不歡迎我來了?我正想問什麼,南宮飛燕伸手扯著我,掉頭一步就跨出精舍,走入了門口那一片煙霧之中。

    我迷迷糊糊的就隨著她出了福緣齋,在迷霧中一陣急速穿行,隨即周圍忽然起了一陣寒風,我定睛再看,原來我們已經走了出來,站在街口,抬頭看,天色已經濃黑一片。

    看來剛才的確是耽誤了不少時間,這一眨眼,幾乎一天的時間又過去了。

    我回頭看了看那麵厚厚的牆壁,滿心疑惑的問南宮飛燕:“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好像突然間很不待見我?”

    南宮飛燕鬆了口氣,搖頭說:“情況好像不大對,剛才我能感覺到福緣齋主的情緒有波動,這在之前是我從來沒有發現過的,他一直是個很平和的人,我也很奇怪,他為什麼突然有那個反應,按理說,他應該早就知道你的名字啊。”

    連她都搞不懂,我自然更是不明白,皺眉想了想,還是不明所以,我對她說:“算了,反正這次也算沒白來,下一步咱們自己想辦法,畢竟人家也是有規矩,能了解這麼多情況,已經該知足了,其它的事,以後再說。”

    南宮飛燕點頭說聲好吧,既然這樣,咱們就自己想辦法,那個柯坤城了不起就是一個地獄惡鬼附體,再厲害也有限,你放心,有姐姐幫你。

    我心說我這狐狸姐姐對我還真不錯,什麼事都跟我站在一條船上,於是我們倆就邁步往胡同外走去,準備去找柯坤城。

    眼看著馬上就要走到街口,再往前就要出去了,身前忽然閃過一道白光,我下意識的停住腳步,就見那白光中隨即現出一個人影,轉身道:“二位請留步。”

    我頓時瞪大了眼睛,這人身形高大,麵目俊朗 ,滿頭披肩長發……這不是剛才那個福緣齋主嗎?

    南宮飛燕微微上前半步,搶道:“齋主有何事居然勞動大駕?”

    就見這位福緣齋主已經恢複了那副平和的麵容,淡淡道:“我來,是想告訴你們,那地獄惡鬼的凶性,是你們前所未見的,雖然隻是帶了那惡鬼本體的部分意識和能量,但若要強行除之,也麻煩得很,而且必然要連帶著那被附體之人一同毀滅,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能把它引出來。”

    他這番話一說,我頓時又懵了,這什麼人啊,剛才不是還說,這件事他不管了,他也幫不了我。這怎麼還沒有五分鍾的時間,自己就主動跑出來告訴我們這些了?

    “你剛才不是說……”我脫口就要問他個究竟,南宮飛燕在旁邊忽然踢了我一腳,搶著說道:“那齋主的意見,我們應該怎麼做呢?”

    福緣齋主看了看南宮飛燕,微微一笑,說道:“你們一定很奇怪,為什麼我現在和剛才判若兩人吧,不過,這並不重要,現在如果你們還沒有更好的辦法,那麼不妨按照我所說的,從這裏一直往南,出了城,找到一座最高的山峰,在那裏,你們就能找到除掉那地獄惡鬼的辦法。”

    我和南宮飛燕對視一眼,納悶道:“請問齋主,能再具體一點麼,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城南是一片山峰,方圓大約數十裏,這黑燈瞎火的,我們去哪找,又能找到誰啊?”

    南宮飛燕也說:“是啊,雖然我也知道,那一帶最高的山峰應該就是犀牛嶺,可那裏也是峰穀相連,地域不小,你總不會讓我們踏遍山峰每一個角落去尋找線索吧?”

    福緣齋主想了想,點頭說道:“也罷,我還可以告訴你們,那山峰之上,有兩個人爭鬥,已經有幾個年頭了,如果你們能去找到他們,並且把他們分開,那麼,這線索也就有了。”

    我卻更糊塗了,那山峰上有兩個人爭鬥?而且還已經有幾個年頭了?他說的這是人類嗎?有什麼人能在一個地方打架,打上好幾年啊,而且還是在山裏,他們不吃飯睡覺的麼?

    我一頭霧水,南宮飛燕卻恍然道:“啊,我知道你說的是哪裏了,多謝齋主指點,我們這就出發。”

    福緣齋主一笑說道:“現在夜已深了,我怕對你們不利,不如回去養精蓄銳,好好準備一下,明早出發不遲,反正他們就在那裏,日夜爭鬥不休,又不會跑了。”

    我聽著他們說話,腦子裏還是處於斷片狀態,南宮飛燕又偷偷踢了我一腳,我這才反應過來,忙說道:“好的好的,既然這樣,那就多謝齋主,我們這就回去準備。”

    福緣齋主點了點頭,再次看了我們一眼,突然淡淡說道:“婕妤,你在旁邊偷聽什麼?”

    我一愣,就見旁邊牆角陰暗處怯怯的鑽出一個女孩,定睛看,卻正是白天那個頑皮的“釘子戶”。

    “我、我沒有偷聽呀,我是剛剛出來,想送送燕姐姐的,誰知道齋主就出來了,我一害怕,就藏了起來……”

    這叫做婕妤的女孩似乎很怕福緣齋主,不過這位齋主倒也沒在意,隻是看了看她說:“你要聽話,不許再向上次那樣亂跑出去,否則,小心佘婆婆打你的屁股。”

    話音一落,福緣齋主的身形便在原地漸漸的淡化了,他最後微笑著看著我們點了點頭,緩緩的消失了。

    黑暗中,隻剩了我和南宮飛燕,還有那個婕妤。

    婕妤對著福緣齋主消失的地方扮了個鬼臉,說道:“我才不怕你嚇唬我呢,佘婆婆出去辦事了,這兩天都不會回來,哼……”

    南宮飛燕笑道:“婕妤乖,你現在還小,要聽齋主的話,這裏不是還有你黑叔叔和柳伯伯陪你玩麼,我看你剛才的樣子分明就是想逃跑,還不承認?”

    婕妤撅了撅嘴說:“黑叔叔不好玩,就會傻笑,,柳伯伯整天都不怎麼動,也不理我,一點意思都沒有,佘婆婆回來了就知道管著我,我都要悶死啦!”

    南宮飛燕哈哈笑了起來,說:“那也沒辦法,誰讓你還小呢,等再過個兩百年,你就也可以出去了。”

    婕妤忽然歎了口氣,臉上布滿了愁容,搖頭說:“燕姐姐你就別安慰我了,我知道,即便再過兩百年,我也不能隨便出去,別說我了,這裏的叔叔伯伯婆婆們,不也是得聽齋主的命令辦事,還好齋主人不錯,從來不凶我,要不然,上次我偷跑出去,非得被打死不可。”

    南宮飛燕顯然不願多跟她說,看了我一眼,對她安慰道:“好啦好啦,在家裏乖乖的待著吧,燕姐姐有事,先走了,回頭我經常來找你玩,好不好?”

    婕妤一聽這話忽然又高興起來,抱著南宮飛燕的胳膊又蹦又跳,歡歡喜喜的說:“那我們可說好了,不許騙我……”

    南宮飛燕用力點了點頭,於是拉了我就走,我一頭霧水的看了看婕妤,她似乎心情不錯,對著我也做了個鬼臉,揮揮手說:“你也沒事來玩呀,我很喜歡你給我取的名字,哈哈,以後我就是這裏的釘子戶,我看誰還敢來拆遷!”

    我哭笑不得的看著她叉著腰,裝出一副凶巴巴的樣子,隨著南宮飛燕一起跑出了福順街。

    到了外麵,景物還是一片平坦,兩旁都是齊整的房屋,根本沒什麼廢墟,南宮飛燕看了看我疑惑的眼神,笑著伸手在我的眼睛上又點了一下,我下意識的閉眼,再睜開,就見剛才的一切都消失了,周圍還是白天的那一片半廢墟。

    “這裏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個婕妤是誰,你們說的那些人又都是誰?我怎麼聽的迷迷糊糊的,還跟拆遷有關係?”

    我迫不及待的跟南宮飛燕提出了疑問,她笑了下說:“婕妤跟我一樣,也是一個小狐仙,不過她還很小,大概才三百歲,按照狐族的叫法,狐三百歲為精,可幻化為人,五百歲才稱為仙,所以,嚴格來講,她還是個小狐精啦。至於拆遷的事,你覺得有他們在這裏,拆遷還可能順利進行麼?”

    我恍然點頭,原來他們還真是釘子戶,不過婕妤三百歲的年齡,在她口中說出來,就好像十三歲似的,這感覺還是真有點別扭。

    我又問她,那其他幾個人又是怎麼回事,他們又為什麼會在這裏,聽從福緣齋主的吩咐?

    南宮飛燕搖搖頭說:“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你就別操心了,總之,既然福緣齋主肯出來給我們指點,必定有他的道理,我們今晚先回去,明天一早,一起動身去犀牛嶺。”

    我“嗯”了一聲,抬頭望遠方看去,此時的夜幕之上,繁星密布,城市的上空,竟似乎隱隱有一層黑雲籠罩……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1 21:28
第一百二十八章 狐狸抬轎

    這天晚上,我沒有回學校,而是……住在了南宮飛燕的家裏。

    這樣一是為了方便明天早上出發,而且,現在都快半夜十二點了,回學校的確也沒那個必要,再說,邵培一也不在,他今天留在了黃七太爺那裏,說是有事情回不來,於是,我隻能在南宮飛燕這裏忍一宿了……

    其實我開始還是想回學校的,畢竟跟她在一起共度一夜,我心裏還是有點肝顫,但是她卻不同意,又不肯送我,這麼晚了又沒車,沒辦法,我隻能從了她。

    到了她的家裏後,我心裏還是有點忐忑,這孤男寡女的,總覺得心裏不踏實,雖然說我是個男的,按理說應該也不怕什麼,可她是個狐狸精啊,神話故事我可沒少看,狐狸精,不都是要采陽補陰的麼?

    這萬一她要勾引我怎麼辦?萬一我要忍不住又怎麼辦?

    我心裏一直在糾結,不過到了她家裏之後,事實證明我還是多慮了,南宮飛燕並沒勾引我,表現的就像個大姐姐一樣,她不但把唯一的床讓給了我,還不知從哪給我變出一桌子肯德基當宵夜,我驚訝的問她這都哪來的,不會又是障眼法吧,實際上那漢堡是石頭,雞腿是木頭,薯條都是小牙簽?

    南宮飛燕抓起漢堡就塞我嘴裏了,壞笑著說:“你猜錯了,這不是石頭,這是蛤蟆變的,哈哈哈……”

    我聽的這個惡心,不過這漢堡進了嘴裏味道倒是不錯,我笑道:“你這狐狸精啥時候變成白骨精了,注意哦,我可不是唐僧,你騙不到我的。”

    南宮飛燕瞄了我一眼,輕笑道:“放心,你就算是唐僧,我也舍不得吃你呢。”

    我的臉沒來由的又紅了,暗罵自己嘴欠,這等環境下,還跟她鬧啥,小心惹的她動了春心,我可就要倒黴了,趕緊吃了東西睡覺。

    這天晚上我是和衣而眠,壓根沒脫衣服,南宮飛燕卻是毫不顧忌,就跟我不存在一樣,先是跑去衛生間嘩啦啦的衝了個澡,聽著那水聲,不知為何我這心裏一個勁的撲騰,腦子裏不自禁的就想起了那天她救辛雅,當門在即將關上的一刹那,那粉紅色的吊帶裙從她圓潤的肩頭緩緩脫落的樣子……

    很快南宮飛燕就從衛生間出來了,我心頭頓時忍不住又是一跳,隻見她居然還是穿著上次那件粉紅色吊帶裙,濕漉漉的頭發垂在肩上,而且顯然沒穿內衣,就那麼波濤洶湧的從衛生間走出來,一邊整理著頭發,對我嫣然一笑。

    我眼睛就見著她那濕漉漉的頭發眨眼間就幹了,跟變戲法似的,同時,一股醉人的香氣就鑽入了鼻孔,我隻覺腦中一下子亂哄哄的,神經差點沒麻痹,趕緊轉過了身,假裝睡著。

    啪的一聲響,她關掉了燈光,隻留下牆壁上一盞昏黃的桔色小燈,屋子裏的氣氛頓時旖旎起來,我趕緊閉了眼,開始後悔了,這要是剛才回學校就好了,現在這場景,簡直就是在考驗我啊……

    身後忽然響起輕輕的腳步聲,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心上,隨即,一縷頭發垂落在我的臉上,那香氣頓時撲鼻而來,我拚命屏住了呼吸,讓自己不去聞那讓人臉紅心醉的香氣,隻覺她的頭發搔的臉上好癢,正覺得忍耐不住,她忽然嘻嘻一笑,輕輕在我耳邊說道:“小傻蛋,看把你嚇的,姐姐又不是吃人的妖怪,還能吞了你不成?乖,別怕,早點睡吧,晚安。”

    她說了這句話之後,果然便起身走開了,然後便聽見她睡下的聲音,再然後,我就忽然心頭一陣迷糊,隻覺自己滿腦子都被那香氣充滿,便沉沉的睡去了……

    這一夜,我睡的很香,南宮飛燕的床很大很軟,被子香香的,我甚至還做了一個娶媳婦的夢,我牽著小毛驢,新媳婦穿著小紅襖,蓋著紅蓋頭,我美滋滋的走在前麵帶她回了家,然後拜堂成親,後來……好像還入洞房了,不過整個夢就這段模糊,還有點稀裏糊塗的,總是看不起那個新媳婦的模樣,不過,身上挺白的……

    反正,最後我是嘿嘿傻笑著醒過來的。

    睜開眼睛,她已經穿好了衣服在化妝,旁邊桌上還放著早點,見我醒來,笑著問我,是不是做夢娶媳婦了,這麼開心?

    我驚訝道,連這你都知道啦?

    她哈哈一笑,說,傻小子,那夢是我送你的,媳婦也是我給你找的,洞房也是我幫你入的,我怎能不知道?

    我更驚訝了,這個倒是新鮮得很,原來狐狸精還能幫著人做美夢?不過,她幫我入的洞房?這個有點太讓人無語了吧,簡直就是胡說八道……

    我頓時又鬧了個大紅臉,趕緊起來一看,已經早上七點了,於是我簡單收拾了一下,草草吃了點東西,就催著南宮飛燕,和我一起上路了。

    我們今天的目標很明確,城南,犀牛嶺。

    這一片城南的山嶺,其實就是我們上次去郊遊寫生的時候,曾經去過的地方,不過我倒是沒聽說過什麼犀牛嶺,南宮飛燕對我說,那是南山一帶最高的山峰,因為地形狀似犀牛而得名,她從小就在那一帶附近長大,所以還是比較熟悉的。

    我這才想起來,之前邵培一就說過,這南山有一位法力高強的狐仙晏夫人,而南宮飛燕就是她的小女兒,想來此時我們所要去的地方,其實正是她的老家了,難怪如此熟悉。

    我們倆是雇了一輛車去的,她說這樣還可以看看沿途景致,但我心裏哪有那份雅興,坐在車裏,望著窗外,心思卻早都不知飄到哪去了。

    早晨出發之前,我去看了何田田,她的情況已經愈發糟糕了,雖然有邵培一幫她給鬼差許下百萬紙錢來換了三天時間,又有黃七太爺做法替她續了七天的命,但看她此時的情況,卻是不妙得很,尤其這幾天她滴水未進,就算是身體健康的人也受不了,何況一個生命垂危的病人呢。

    於是我已經讓他們重新回到醫院了,不管如何,就算是打營養液,好歹也要讓她把這幾天度過去,其它的事情,就看我的了。

    但是想到這裏,我忽然記起一件事情,邵培一當時許下那鬼差百萬紙錢,但是這兩天貌似一直都沒給人家燒去啊,莫非是人家鬼差生氣了,回來找何田田的麻煩了?

    不行不行,這個得抓緊辦,俗話說閻王爺好見,小鬼難纏,這小鬼的債萬萬欠不得。

    我趕忙就問南宮飛燕,現在能不能跟邵培一聯係上,她搖了搖頭說聯係不上,又問我幹嘛,我對她說,有急事找邵培一,前兩天許了勾魂小鬼的錢始終還沒給,當時說好延期三天,現在快到時候了,我怕那小鬼找何田田的麻煩。

    南宮飛燕笑了下說,放心吧,黃七太爺不是給她又續了七天麼,這加起來就是十天了,雖然三天時間到了,那小鬼還是會來,不過有黃七太爺的法力罩著,小鬼也無可奈何,放心吧,它頂多也就是搗搗亂,讓何田田的身體再遭點,不過反正她也是那個樣子了,隻要始終有一口氣吊著,怎麼樣都會堅持到七天的。

    我這才略略放了心,但心裏想著,回頭見了邵培一,一定讓他抓緊把這個事辦了。

    說著話,我們就已經到了一片山峰之下,車子停了下來,已經無法再往前開了,於是我們就付了車錢,下了車,開始步行往山裏走去。

    此時山上已經是再也見不到半片綠葉了,可以說是滿山蕭索,遍地枯葉,我跟著南宮飛燕悶頭往山上走了半天之後,就叫住了她,問她我們這到底是要去哪?那個什麼犀牛嶺,就是這裏了麼?

    她指了指不遠處說,你看那裏的山峰,像是什麼?

    我抬頭看,就見那裏一座孤峰突兀,山勢峻拔,形如臥犀,四麵各有山峰逶迤相望,遠遠望去,隻見怪石嶙峋,懸崖陡峭,山頂淡淡雲霧繚繞,竟頗為壯觀。

    “那就是犀牛嶺麼?看上去仙氣繚繞的樣子。”我不禁讚歎道。

    “那當然,別小看這犀牛嶺,當年也是有故事,有來曆的呢。”她語氣中似乎帶著些許的驕傲。

    我好奇道:“哦?有什麼故事,不妨講來聽聽啊,反正這麼走過去還要挺遠,就當消遣了。”

    她看了我一眼說:“你還真有閑心啊,居然還要聽故事,省省力氣吧,待會到了山上,還不知是個什麼情況呢。”

    我下意識的抹了把汗說:“省力氣?我估計是省不了啦,俗話說望山跑死馬,這還不知要走多久才到呢,我看,怕是要走兩個小時都夠嗆能到。”

    她嘻嘻一笑,神秘地眨了眨眼說:“那,我幫你省點力氣好不好?”

    “幹嘛,你又要帶我裝逼帶我飛?”

    “那多沒勁,看我的吧,一會我會讓你舒舒服服的……”她撇撇嘴,忽然對我拋了個媚眼。

    “你要幹嘛?!”我嚇了一跳,她不會趁著山裏沒人,要那啥硬那啥我吧……

    “哈哈哈,看你那點出息吧……”她笑的彎了腰,卻忽然甩了個響指,叫了聲:“小的們,出來抬轎子啦……”

    她話音一落,就見半空中忽然掉下來一團灰蒙蒙的東西,我又嚇了一跳,定睛一看,卻竟然是兩隻灰毛大狐狸,後腿直立,吱吱叫著,一起捧著爪子給南宮飛燕作揖,而它們的旁邊地上,擺著一頂竹竿小轎。

    南宮飛燕得意地又甩了個響指,我就不由自主地飄了起來,竟剛好落在那頂竹轎上,隨即,她衝那兩隻灰毛大狐狸揮手道:“你們今天要賣點力氣哦,來,抬著青天大老爺上山嘍……”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1 21:29
第一百二十九章 犀牛嶺

    這兩隻灰毛大狐狸又叫了幾聲,咿咿呀呀的,像是在說話似的,然後便一前一後的抬起了轎子,高抬腿,輕落步,晃晃悠悠的就把我抬起來往山上走去,南宮飛燕嘻嘻哈哈的笑著跟在旁邊,一臉很是高興的樣子。

    那樣子,就像一個久別山林,重返家園的孩子。

    我坐在這竹轎上,心裏雖然很是別扭,不過感覺卻很臭美,這倆大狐狸跟人似的,竹轎抬在它們的肩頭,不但穩當,而且晃晃悠悠的還真挺舒服,旁邊又有南宮飛燕輕輕的哼著小曲,蹦蹦跳跳的,這滋味,舒坦!

    就這麼的,我也幹脆眯起了眼,隨著竹轎的顫悠和南宮飛燕的小曲搖頭晃腦起來,周圍雖然沒有了青山綠樹,但聽著遠處的清脆鳥鳴,享受著不冷不熱的微風,迷迷糊糊的,我居然差點睡著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南宮飛燕忽然喊了句停,兩個大狐狸便站住腳步,竹轎輕輕落地,我便醒了過來。

    大大的伸了個懶腰,我笑嗬嗬地對兩個大狐狸說:“謝謝你們呀,讓你們抬了我這麼半天,我都快睡著了。”

    兩個大狐狸連連擺手,吱吱的叫了幾聲,又衝這南宮飛燕作揖,南宮飛燕擺擺手說:“你們辛苦啦,都回去吧,這次出來匆忙,下回再給帶你們好東西。”

    兩個大狐狸又對她拜了拜,然後抬起轎子,往空中一跳,就消失了。

    我看的是瞠目結舌,羨慕不已,對她說:“我說大小姐,這是你們家養的啊?”

    “胡說,什麼叫我們家養的,它們隻不過是狐家的晚輩而已,專門負責接待客人上山的,抬你上來算是你的運氣造化,不許胡說。”

    “嗬嗬,好吧好吧,我說,它們這又是多少年的狐仙?還不會化形嗎?”

    “它們隻是一百多年的狐,別說化形,說話都不利索,我說你就別在意這些了,這裏就是犀牛嶺的主峰,咱們上去吧。”

    我定了定神,轉頭看看,倒是果然已經上了犀牛嶺的主峰,周圍都是奇岩怪石,頗為陡峭,樹木也很是稀少,而且顯然人跡罕至,連條上山的道路都沒有。

    不過這對於我們來說並沒什麼,我從小就在山上跑了十多年山路,南宮飛燕比我還厲害,估計跑了幾百年,那就更是不在話下。

    一路攀援向上,我在後麵,南宮飛燕在前麵,當然,她遇到任何障礙都是直接輕輕一跳就過去了,唯獨我得自己竄上跳下的,這滿山的石頭,很快就把衣服劃破了幾道口子。

    南宮飛燕在旁邊看著我一直偷偷的笑,也不來拉我一把,我心中暗暗不爽,衝她直翻白眼,這個死狐狸,分明是看我熱鬧。

    我也來了執拗勁,不就是山陡難行嘛,就算你不幫忙,看我自己能不能上去!

    我憋了口氣,使出渾身本事,頗為費了些力氣,才總算是爬上了峰頂,到了上麵一看,南宮飛燕早已經站在了那裏,正似笑非笑的看著我說:“喲,青天大老爺不高興啦?”

    我撇了撇嘴說:“哪敢啊,我又不會飛不會飄的,就靠著兩條腿,無非是吃點力而已,我說,咱別廢話了,那地方到底在哪?”

    南宮飛燕指了指上麵說:“再往上就到了。”

    我抬頭一看,我的個乖乖,我還以為這就到了峰頂,敢情這峰頂上麵還有山峰啊?

    就見上麵一座如同尖塔般的小峰,突兀的直插天空,從下往上逐漸縮小,看起來就像是……

    對了,我忽然心中一動,脫口道:“那是犀牛嶺的犀角?”

    南宮飛燕笑著點頭道:“看來你的悟性還不錯,那正是犀牛嶺的犀角,我們所要去的地方就在那裏。”

    頓了下,她又對我說:“你別怪姐姐不幫你,這裏的山勢陡峭,極難行走,但這也剛好是對你的考驗和試煉,前麵路途平坦,姐姐心疼你,叫了人抬你走,可這險要之處,卻必須你親自爬上來,借不得別人的力量,否則,你怎麼成長?”

    我不由愣住了,南宮飛燕原來竟是為了這個原因,我還以為她是故意使壞看熱鬧,沒想到,她……

    我感動道:“我明白了,不好意思,我剛才誤會你了,你說的對,這是對我的考驗和試煉,想要成為一個真正的禁忌師,我必須經受得起各種各樣的磨難,我……”

    我話音未落,忽然就聽那犀角形狀的山峰之上,遠遠的傳來了兩聲怪異的嘯叫,昂昂的聲音在這空曠的峰頂,聽得甚是清晰,就好像,那上麵有什麼怪物藏匿一樣。

    與此同時,數塊石頭忽然先後從那峰頂落下,就像被人拋落一般,遠遠的跌入深穀,發出隆隆的悶響。

    南宮飛燕的臉色突然就變了,叫了聲:“快走,剛好遇上他們倆開戰,別錯過這個機會。”

    說著,她衝過來拉著我的手就跑,我卻完全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忙問道:“哎哎,你跑什麼,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咋回事啊,那個福緣齋主不是說兩個人打架麼,難道他們還爬到那麼高的地方去打架了?再說,我剛才聽著咋不像是人啊……”

    南宮飛燕急促地說:“你就別問那麼多了,我現在告訴你,那上麵是不是人我也不知道,這地方經常發出這種奇怪的聲音,大概已經兩年了,昨天聽福緣齋主說,這裏麵有人打架,我才突然想起來,所以就帶你來了。”

    我疑惑道:“可是咱們不知道那是什麼,就貿然上去麼,要不要先觀察一會,然後再采取行動……”

    “觀察什麼,這小山峰看著不高,實際足有四五十米,你就站在山峰下,你能看見什麼?別囉嗦了,快跟我上來……”

    她說著,忽然手上一緊,這次也不提什麼考驗和試煉的事了,我隻覺腳下一輕,整個人已經被她拎在手裏,如同騰雲駕霧般徑直向峰頂飛去!

    我身在半空不自主的掙紮了幾下,她低喝道:“不要動,我要萬一抓不住你,掉下去就摔成肉蛋蛋……”

    聽到這句話,我居然撲哧一下笑了出來,從來隻聽說過摔成肉餅,肉泥,肉蛋蛋是啥玩意?這小狐狸姐姐還會賣萌的啊……

    不過我馬上就聽話不動了,任憑她抓著我的身子,飛速升空,隻是眨了幾下眼的功夫,我們就已經衝上了峰頂。

    身在半空,我放眼一掃,就見下麵的峰頂,是一塊百米方圓的平台,上麵寸草不生,隻在岩壁上歪歪斜斜的生長著幾棵怪樹,並且滿地都是形狀各異的亂石,看起來荒涼無比。

    而在這亂石叢中,竟有一大片朦朧的霧氣籠罩,那怪異的吼叫聲便從霧氣中此起彼伏,如雷鳴般在耳畔震響。

    南宮飛燕隨即帶我落在地上,再定睛看去,就見地麵上飛沙走石,那一片霧氣中,竟似乎正有兩個朦朧的身影糾纏在一起,廝殺對攻,吼聲不斷,又有陣陣紅光從中透出,勁氣亂掃,接連有碎石被拋落山穀。

    這場景竟是壯觀得很,我站在遠處,似乎都能感覺到那片霧氣中,仿佛有著兩股極為強大的氣場,正在進行著殊死之鬥。

    “你小心點,別貿然上前,先看看情況再說,還有,別離開我身邊三米。”

    南宮飛燕也很是謹慎,在我耳邊低低說道,我點了點頭,自然知道厲害,於是和她一起頗為緊張的望著前麵的戰局,誰也沒有輕舉妄動。

    “你說,那究竟是什麼,人還是妖?仙還是怪?”

    看了片刻,我皺眉低聲詢問道,南宮飛燕凝目搖頭,說:“看著不可能是人,多半是妖怪,先別出聲,等它們現出身形的時候,再做決定。”

    我點了點頭,但卻想起了福緣齋主的話,他當時分明是說讓我們上去分開爭鬥中的兩個人,卻不是這樣坐山觀虎鬥。

    我猶豫了下,正要問南宮飛燕,卻在這時,那迷霧戰團中猛然爆發出一聲轟隆巨響,隨即,兩個身影便吼叫著分離開來。

    與此同此,那一片迷霧也隨即消散了,兩個身影便漸漸的清晰起來……

    這竟是兩個體型高大的怪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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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爾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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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一個想活下去的小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