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靈異] 禁忌師 作者:吳一仙 (已完成)

 
梅爾斯 2019-9-1 00:08:46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41 56905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1 20:46
第一百章 天元棋局

    邵培一麵色微露尷尬,大約他也沒想到裏麵的那個什麼黃七太爺居然會來這麼一出,他和我一同前來,怎麼好意思讓我在外麵站著,他自己進去?

    我對他微微一笑,示意無所謂,然後大聲衝著房門說:“既然姓黃的不歡迎姓韓的,那麼我告辭就是,深更半夜的,打擾了。”

    說完,我轉身就走,讓我在你家門口站著,不好意思,哥沒那個習慣!

    黃伯身形一閃,攔在了去路,眯眼笑道:“韓家先生火氣不小,不過還請留步,我家七爺並沒有別的意思,隻不過祖宗有規矩而已,你和培一先生既然為救人而來,何不暫時忍耐片刻呢?”

    這老頭倒是會說話,態度不卑不亢,倒是顯得我有點小氣了,不過我心頭還是有氣,轉念一想,畢竟這是在人家的地盤上,這深宅大院的,要是真走不出去,那反倒還丟人了。

    邵培一也略帶歉意地說:“小天,不好意思了哈。”

    我忍了忍氣,對邵培一揮揮手,他對我笑笑,就帶著何田田進入了門內。

    隨即,那門自然是又無聲無息的自動關閉了,我站在院子裏,頓時就有種被人嫌棄了的感覺,隻是那個黃伯一直還站在我的身後側,讓我略略好受了點。

    不過總這麼站著也別扭呀,我回頭看了看黃伯,他也看著我,忽然微笑一下,說道:“韓先生,閑等無聊,不如我們對弈一局如何?”

    下棋?這個我倒是會,我想了想,反正站著也無聊,下就下吧。

    “嗬嗬,想不到黃伯也有這個雅興,今夜圓月當空,我們在月下對弈,一定快哉痛快得很啊。”

    他句句給我拽古文,咱也會,古書我都不知道看過多少了,豈能被你幾句話弄的落了下風,不就是裝逼嘛!

    他顯得很是滿意,似乎我這麼說話才能體現我韓先生的氣質和風度,隨即帶我走到了院子裏的一處涼亭,我抬眼一看,這涼亭左右各有假山流水,頗為清靜雅致,中間一座石台上,不知何時已然擺好了一副殘棋。

    不過我一看就懵了,這他娘的是圍棋呀……

    呃,好吧,我承認,我隻會象棋,還是小時候跟爺爺學的,雖然在我們村子裏幾乎沒啥對手,但是,這他娘的是圍棋呀……

    怎麼辦,我總不能說我不會,那未免也太丟人了,人家好歹一口一個韓先生叫著,我剛才還坦然自若的裝了一下高人,這要是連圍棋都不會,韓家臉都讓我丟光了。

    “韓先生,請坐了。”黃伯指著石台一端對我笑著說,我衝他嘿嘿幹笑幾聲,很是不自然的就坐了下去。

    說實話,圍棋這玩意,對於我這鄉下小子來說,有點高端大氣上檔次了,我還隻是在電視上看過,但是,完全看不懂,那一黑一白兩種棋子,在我眼裏看來,一直就跟巧克力豆似的,記得以前我小時候還問過爺爺:圍棋是啥玩意,能吃麼?

    好吧,現在這巧克力豆就擺在我麵前了,我並沒有抓起一個嚐嚐滋味,而是瞪大了眼睛,觀察起了棋局。

    雖然咱不會,但咱得裝著會不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這邊的是白子,這個我還是能看得出的,手邊上一個圓罐子裏放著的就是白子,我裝模作樣的一看棋局的形勢……

    哇,果然看不懂……

    但是,雖然看不懂,我卻也能看出,這棋盤上已經沒有多少白子了,已經被黑子重重圍困,按照常識來講,這應該就是要輸的節奏?

    我不由暗罵這個黃伯不是東西,既然是殘局,你是主人我是客人,好歹給我個黑子,占優勢的一方,這不是明擺著要我丟臉嗎?

    就好比到了大草原,有人非要跟我賽馬,結果他騎的是汗血寶馬,給我牽來的是一頭驢……

    我還是忍了忍氣,他這麼幹必然也是有原因的,不可能就為了看著我丟人。

    果然,我還沒等說什麼,黃伯已經先說話了。

    “韓先生,這副棋局,乃是我家先人所留,其中無數玄機奧妙,韓先生是當世高人,必然能執白子而勝,有請了。”

    他這話說的倒是客客氣氣,可那意思還是讓我拿白子,我靠,這不是玩賴嘛!

    我衝他笑笑,敷衍道:“哪裏哪裏,我也隻是略懂一二,既然是先人棋局,我資質魯鈍,想來是輸定了的。”

    我也先把話說在前麵,這樣一會輸了也好找找麵子,他沒說什麼,雙手抄袖,微笑不語,那架勢似乎就要等著看我的笑話了。

    我下意識地隨手拈起一子,瞪大了眼睛盯著棋局,卻根本不知道往哪下,看了半天,最後無奈,一咬牙一跺腳,就擺在了那一小堆白子中間……

    我的想法很簡單,很單純,那可憐的一小堆白子都快被黑子淹沒了,力量弱小的可憐,剛好那裏還有幾個空,我就先擺進去壯大一些再說。

    不料我這一子下去,黃伯卻忽然輕咦了一聲,雙手按著石台,盯著棋局看了幾眼,抬頭笑道:“韓先生果然天資過人,膽略過人,手段過人,落棋之勢氣度超然,頗有古風,佩服佩服。”

    說著,他也拿起黑子,似乎很隨意的放在了棋盤上。

    我也不知道他剛才這話是誇我,還是挖苦我,隻得擠出個苦笑的表情,再次拈出一子,正要繼續往那堆白子中間放,心頭卻忽然一動,不知怎的,想起了一個人來。

    藍寧!

    或許就是因為黃伯剛才那句頗有古風,讓我想起了藍寧來,她不正是古人嘛?雖然距今才一百多年,也就是清朝時期的,但她是大家閨秀,是不是應該會下棋呢?

    我沒動聲色,悄然伸手把玉貔貅取出,放在手裏摩挲把玩起來。

    這東西原本就是人抓在手裏把玩的,此時我拿出來,非但不會引起他什麼懷疑,反而會讓我有種淡淡的裝逼範。果然,他看我沉吟不決,拿出個玉器把玩,臉上也掛上了笑容,並沒多說什麼。

    我知道,高手下棋通常都這樣,為落一子而思索半天的很多,甚至想個幾天幾夜都不稀奇,另一方自然也不會催促,就這樣,我算是有了作弊的機會……

    手掌摩挲中,我已經用神念和藍寧對上話了,我沒有過多解釋,隻是讓她看一看,這棋局她能不能解。

    藍寧身在玉貔貅之中,棋局看的一目了然,她頓時就頗為欣喜地說,她的確是精通棋道,但這棋局她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實在是天底下少有的難解之局。

    我無語了,既然是天下少有的難解之局,你還這麼高興幹嘛?

    沒想到藍寧又說,這棋局雖然難解,但執白子者顯然已經有了扭轉乾坤之勢,其中最關鍵的,就是白子中間所落的那一子,雖然看起來是自絕死路,將那一大片白子都棄了,但是卻也妙到毫巔的製衡了黑子之勢,若是從邊路反抄,出奇製勝,隻要不落昏招,白子便有勝算。

    聽她這麼一說,我頓時就無了個語,驚了個訝,喵了個咪啊……

    想不到我隨隨便便下的一子,居然誤打誤撞的來了個歪打正著,將全盤棋局都更改了命運?

    我不由大為興奮起來,忙叫藍寧告訴我後麵該怎麼落子,藍寧驚訝問我,那神妙無比的白子不是我下的嗎,怎麼還要教我?

    我隻得無奈承認,那是我隨便下的,純粹是瞎貓碰死耗子,實際上我根本就不會下棋……

    藍寧驚愕之餘,也來了興奮勁,於是打起精神,一步步的指點起來。

    就這樣,我一手握著玉貔貅,一手接連落子,完全都是按照藍寧的指導,而黃伯卻越來越是驚訝,應了幾子之後,臉色都有點變了。

    我大為得意,雖然,我現在還是看不懂這棋局到底發展到哪一步了,但是隨著藍寧的步步指引,我很快就發現白子在棋盤上越來越多,大有反攻之勢,而黑子節節敗退,被吃掉的越來越多,我暗暗高興,難道,這就要贏了乎?

    但是又過了一會,黑子卻漸漸扭轉了劣勢,重新和白子對抗起來,雙方似乎廝殺的越來越是激烈,同時藍寧的指引也越來越慢,似乎她也在十分費神的思考。

    棋盤上的黑白雙子越來越多,看的我眼花繚亂,但卻是一臉茫然,因為我壓根就看不懂,再看對麵的黃伯,已經是額頭冒汗,神情緊張,就跟親臨戰場一樣,再沒有剛開始的鎮定自若,落子也是越來越慢,甚至那手都有些微微發抖起來。

    又過了一會,黃伯已經無法下子了,他手中拈著一枚黑子,眉頭擰成一團,緊盯著棋局,卻是猶豫不決,遲遲難以落子。

    就在這時,堂屋的門忽然被人推開,邵培一的聲音哈哈笑道:“小天,我知道這個何田田是怎麼回事了……”

    黃伯卻被這一聲突來的大笑驚了一下,手中棋子啪的掉落在棋盤上,登時打亂了棋局,他喟然長歎道:“唉,想不到這世上竟真的有人能解了天元棋局,韓先生氣度超凡,鎮定自若,老頭子佩服,佩服……”

    我愕然撓頭,隨口道:“哪裏哪裏,黃伯客氣了,其實我根本就不怎麼會……”

    我這說的是實話,不想黃伯卻忽然起身,滿臉都是激動,拔腿就往屋子裏跑,邊跑邊喊道:“七爺,七爺,老爺子留的棋局破了,哈哈哈哈,咱們這回可算有救了……”

    他這麼一喊,我卻是徹底懵了,低頭再看看這棋局,卻還是看不懂,老天爺,誰來告訴我,這局到底是誰贏了啊……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1 20:49
第一百零一章 黃七太爺

    我乾脆沒理這什麼棋局,也不管那黃伯發了瘋一樣的衝進了屋子,起身長出口氣,收起了玉貔貅,問邵培一:“老邵,怎麼樣,查到原因了?”

    邵培一閃身讓過黃伯,這才對我說:“原因很簡單,她中了別人的某種邪術,生命被人抽離了,但是,這不同於靈魂被抽離,隻要招魂就可以了,生命卻是有限的,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回來。”

    我不由愣了,生命還可以被抽離的?這又是哪門子的邪術,話說,最近這邪術怎麼這麼多啊?

    “那她現在醒了沒有?”我問道。

    “暫時醒過來了,不過意識不大清楚,你要不要去看一看?”他看著我說。

    我自然是想進去看看,不過想起剛才那個什麼黃七太爺的話,我就還是有氣,人家讓我在外麵站著,我怎麼好意思不請自入?

    低頭想了想,我悄聲問邵培一:“你先告訴我,這一大家子到底是什麼人,還有,你跟他們又是什麼關係?”

    邵培一撓了撓頭,嘿嘿一笑,神秘地說:“這一家子都姓黃,你猜他們是什麼人?”

    我心中一動,試探著說出了心中的猜測:“難道,是黃仙?”

    邵培一笑而不答,卻是點了點頭。

    我登時心中了然,卻是後脊梁一陣陣的發涼,想不到,我現在居然是在一個黃仙的老窩裏。

    所謂黃仙,毋庸多說,自然就是東北五大仙,狐黃白柳灰之中的黃仙,也就是黃鼠狼了。

    關於東北五大仙,我想已經不用過多解釋,幾乎人人都知道一點,無非就是五種修煉成精的動物,狐狸、黃鼠狼、刺蝟、蛇、老鼠,在東北仙堂的信仰中,它們被尊稱為五大仙,能夠替人看病,保家護院,但也有不少禍害人的。

    但是讓我納悶的是,這五大仙通常都是在關外,也就是東北的區域活動,即便有在關裏的,也應該是少數,這怎麼一下子出來一大家子呢?

    我問道:“老邵,你說清楚點,你們家不是跳大神的麼,難道這一家子……呃,黃仙,你都認識?”

    他搖搖頭說:“我先前倒是不認識,不過它們跟我師傅都比較熟,所以,我才認識的。”

    我疑惑地看著他,忽然想起個毛骨悚然的問題,於是問道:“你之前跟我說,你是來這裏走親戚的,不會指的就是他們吧?”

    邵培一一笑,聳了聳肩說:“其實也不是啥親戚,我師傅的老朋友而已……”

    我知道,他所說的師傅,其實就是他爹,正要再問點什麼,忽然堂屋的大門再次打開,從裏麵走出七八個人來。

    隻見那當先一人,看上去大約四十幾歲,身形高瘦,留著兩撇胡子,穿一身土黃色的長袍,麵色威嚴,眼中閃著狡黠的光芒,背著手走了出來。

    而他身後的幾個人,形象各異,男女都有,臉上的表情卻都帶著一絲難掩的興奮,黃伯隨在那黃袍人身後,上前一步道:“七爺,這位就是破解了天元棋局的韓家先生。”

    這位七爺嗯了一聲,並沒有說話,而是在我麵前數米遠處站了下來,眯眼打量著我。

    我被他看的有點發毛,索性轉過身子,和他對視起來,心想我倒要看你這位黃七太爺有何話說。

    氣氛仿佛凝固在此刻,所有人都沒有說話,邵培一站在一旁,也是愣愣的發呆,隻見這位黃七太爺注視我片刻之後,忽然就嘿嘿幹笑一聲,慢條斯理地對我說:“聽說這位韓先生破解了天元棋局?”

    我一時不知是該回答是,還是不是,因為我壓根都不明白我剛才到底都幹啥了,於是隻得含糊嗯了一聲,指了指黃伯說:“剛才他不是已經說了麼。”

    我的意思是這話可不是我說的,什麼破解棋局的事,那都是黃伯說的,以後有麻煩也別找我。

    不料他卻誤會了,冷笑一聲道:“看不出來,你小子倒是挺傲氣,既然如此,你可敢把剛才的棋局絲毫不差的重走一遍,讓我也開開眼界?”

    這話就有點過分了,那棋局下了許久,誰記得每一步都是怎麼走的?別說我到現在都稀裏糊塗,就算是把藍寧叫出來,或者把黃伯拽過來,他們也不可能記的那麼清楚啊。

    我忍著氣說:“嗬嗬,七爺的思路果然不同凡響,不過我也有個小小的要求,不知道七爺能否答應呢?”

    他傲然翻了翻眼睛說道:“你講。”

    我也沒客氣,指著地上說:“七爺既然想看剛才的棋局重演,這實在有點強人所難,要知道棋局變化,紛繁得很,落差一子,就有可能出現後麵的無數種變化和結局,您若有這個要求,那我也想請問,您是否能把您剛才從屋子裏走出來到現在,每一個步伐腳印都重走一遍,絲毫不差麼?”

    這黃七太爺微微一愣,似乎沒想到我能說出這番話來,隨即撓了撓頭,卻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隨即,他身後的幾個人也都一起大笑,一邊笑一邊拍巴掌,狀甚高興。

    這卻把我笑毛了,警惕地看著他們,黃七太爺卻止住了笑聲,對著後麵一揮手,目光再次在我身上掃過,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好,不錯,很有意思,韓家後代,果然不凡,就請進內堂說話吧。”

    我被他弄了個稀裏糊塗,心說這位的臉色一會一變,人都說黃仙最愛變臉,反複無常,這倒是果然不假。

    邵培一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無妨,我看著他這始終都跟睡不醒似的臉,心裏卻怎麼也放心不下,就算是我無意中破解了什麼棋局,他們又會怎麼樣呢?

    當下,我便隨著眾人一起進了內堂,裏麵居然很是寬敞,正中間擺著一張八仙桌,左右兩個太師椅,兩邊各有一排座位,看著就跟山大王的分金聚義廳似的。

    黃七太爺揮揮手,讓我在右手第一張椅子落座敘話,我心裏卻記掛著好不容易才蘇醒過來的何田田,再說他這椅子我也不敢坐,感覺就跟落草為寇排座位了似的,於是就跟他說,我今天為救人而來,還是先看看病人再說。

    他倒也沒反對,就讓一個人帶著我和邵培一,進旁邊的側室,去看望何田田。

    進了側室後,不大的一間臥房裏,何田田正躺在床上,雙目緊閉,邵培一說,她剛才醒了片刻,但是虛弱得很,現在應該是又睡了。

    我輕手輕腳上前,喊了她幾聲,她卻沒有什麼反應,我想了想又說:“何田田,你的家裏人都來看你了,現在你的父親和哥哥就在外麵。”

    我這句話一說,果然有效,就見何田田緩緩睜開了眼睛,雙目無神,看著我費力的開口說:“他們……在哪裏…….”

    我心裏有點不好受,看來人不管走到哪一步,心裏最記掛的永遠都是家裏人。

    我對她說,現在她的情況還很不穩定,醫生說了,暫時不能進來,以免打擾,而現在最要緊的,是要搞清她的病因,才好為她對症下藥。

    說完後,何田田似乎有了點精神,眼珠微動,打量著四周說:“我這是在哪,這裏好像不是醫院……”

    我早想好了對策,於是對她說:“這裏當然不是醫院,你的病也不是醫院所能治好的,這是在一個民間老中醫的家裏,是我和你父親他們一起,把你送過來的。”

    想了想,我又加了一句:“這都是阿龍安排的。”

    她的眼神裏本來還有些疑惑,不過我一提阿龍安排的,她就好像放下了心似的,徐徐鬆了口氣,說:“替我謝謝他,他是個好人。”

    我心頭默默替阿龍悲哀了一下,都這節骨眼了,還不忘給阿龍發個好人卡,唉,悲催的阿龍。

    不過既然要裝老中醫,那就得裝的像一點,我指了指邵培一說:“你看,這就是老中醫的徒弟,醫術也是高明得很,據說能空手給人做開顱手術,你都不帶疼的,他師傅更厲害,能把人的心髒摘出來,修好了再裝進去……”

    我順嘴胡謅,何田田不知是被我的話鎮住了還是嚇住了,一個勁的翻白眼,邵培一一腳給我踢到一邊,湊上去做出個無害的笑臉說:“別聽他胡說八道,他是逗你玩的,不過你放心,隻要你把所有的一切都說出來,我們就一定有辦法幫助你。”

    何田田這才漸漸平靜下來,喃喃道:“如果我說出來,真的,還有救麼?”

    我和邵培一自然是連連點頭,隻見她目光呆滯,無神而又空洞,凝望著虛空,卻仿佛,已經開始了痛苦的回憶……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1 20:51
第一百零二章 何田田的故事

    何田田對我們說,她是在一年前,認識那個人的,那時候,她才剛剛上大學。

    她說,她從小就愛唱愛跳,在她的家鄉,也是遠近聞名的小才女,但是在她高中的時候,母親卻得了重病,臥床不起,從此家庭的負擔一下子沉重起來。

    為了供她上藝校,完成全家人的夢想,她的哥哥放棄了學業,和父親一起四處打工賺錢,所得收入,全部作為她的學費,和母親的醫療費用。

    可是,這仍然是杯水車薪,何田田多少次曾想放棄夢想,也像哥哥一樣,外出打工賺錢,卻被家人拒絕,哥哥說,我們全家人,這麼辛苦,為的就是你能夠出人頭地,如果連你也放棄夢想,那我們這麼努力還有什麼意義?

    而她的母親也說,如果何田田輟學,她就再也不肯吃藥治療,一死百了。

    在這種情況下,何田田不得已,帶著對家人無盡的感激和歉意,在高考中,以較高的分數,給家人和自己交上了一份滿意的答卷。

    可是,接下來等待她的,卻是一筆高昂的學費,那些高級的藝校,學費都高的離譜,對於她們的家庭來說,是根本不可能承受的,萬般無奈下,她隻得選擇了一所價格較為低廉的,也就是我們的這所學校。

    然而在她終於入學後,母親的病卻漸漸加重起來,家人跑遍了省城的各大醫院,得到的結論基本是一致的:至少需要一百萬的醫療費用。

    一百萬,這對於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家庭來說,是一筆天文數字,人們都說,她怕是看不到女兒出人頭地的那天了。

    何田田心急如焚,卻是毫無辦法,但在一次同學聚會中,她由於心情鬱鬱,獨自外出散心時,卻遇到了一個當年中學時代的老同學,那個老同學在聽說了她的近況後,便主動要給她介紹一份很賺錢的工作。

    她自然很是高興,卻沒想到,老同學口中所說的很賺錢的工作,就是被有錢人包養。

    她氣憤極了,當場拒絕了這個荒唐的建議,不料老同學卻說,讓她不要誤會,這個包養,跟那種肉體交易無關,她也不需要付出身體來換取錢財,因為,那個肯出錢的人,需要的是年輕女孩的生命力。

    她很驚訝,這種包養方法她還是第一次聽說,開始的時候她還以為遇到了變態,不過在老同學的極力攛掇下,她也有些猶豫了,又想起家中的狀況,病重的母親,整日勞累的父兄,不由咬了咬牙,橫下了心,既然不是肉體交易,那也算不上賣身,要生命力麼?賣了就是!

    但她卻並不懂得什麼是生命力,於是在半信半疑中,那位老同學安排了她和那個人的第一次見麵。

    她說,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是在一家咖啡廳的包間,這是她要求的,因為這樣能讓她覺得安心一些。而那個有錢人,也讓她感到意外,起初,她本以為那是個中年大款,或者是個土埋半截的老頭子,但卻沒想到,她見到的卻是一個頗有風度的青年男子,不但對她彬彬有禮,而且沒有絲毫過分的舉動,甚至都沒有談起交易的事情,就像是朋友間一起喝茶聊天一樣。

    這讓何田田十分意外,同時也不由自主的對那男子產生了些許好感,她回去之後,就接到了老同學的消息,說那個男子十分滿意,願意用五百萬,換取她十年的生命力。

    她當時就驚呆了,不是被十年生命力驚呆,而是五百萬的數字,若是有了這筆錢,家裏的所有困難就都可以迎刃而解,母親的病可以康複,父親也不必再那麼辛苦,哥哥也可以複讀,繼續完成他為了這個家而舍棄的學業。

    可以說,有了五百萬,家裏的生活,將從此發生天翻地覆的改變。

    所以說,錢真的是個好東西,甚至可以讓人忘了,這是要用十年生命去換的。

    當何田田終於想起來這件事的時候,也不由猶豫了,十年生命,人生,會有多少個十年?如果生命沒有了,那要再多的錢又有何用?

    她暗自盤算著,母親的病需要一百萬,若是按照十年生命五百萬這麼計算,那麼,可不可以隻要一百萬,換兩年的生命呢?

    她這個想法,被拒絕了,一次性十年,五百萬,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無奈,在經過了一番思想鬥爭後,何田田終於還是妥協了,她想,就算是自己拚了十年的命,為家人換來了幸福安逸的生活,也值了。

    這交易就算雙方同意了,而她也忐忑並且十分好奇的開始等待,那十年生命,究竟要怎麼兌換呢?

    接下來的事情,卻更加的讓她難以置信,那個青年男子先是付了她一百萬的預付款,然後……沒有跟她提過任何生命交換的事情,反倒是時常讓人開車去學校接她,兩人一起去遊玩、逛街、看電影,就像一對情侶。而那男子對她更是體貼入微,經常送她些很名貴的東西,儼然把她當成了女朋友一樣。

    漸漸的,何田田恍然有些明白了,這個讓她有些傾心的男子,一定是想用這種方法,來幫助她,來追求她,所謂的什麼十年生命,隻不過是他的一個善心謊言而已。

    而那一百萬的預付款,她全部寄回了家裏,用作母親的醫療費,麵對家中的質疑,她有些驕傲地說,她認識了一個有錢的男朋友,願意幫助她,而且人又很好。家裏人雖然半信半疑,但也很是高興,畢竟,母親的病有救了。

    就這樣,她一點點的墜入男子的情網,她知道,她永遠都欠他的,於是她覺得,他應該為此得到自己。

    就這樣,在交往半年之後,她主動獻上了自己,那一夜,情迷意亂間,她對男子說,她的全部生命,都是他的。

    男子卻溫柔的在她耳邊說,他隻要十年。

    何田田幸福的以為自己終於找到真愛,找到了白馬王子,關於他的一切,何田田都沒有問過,她隻覺得,隻要有愛就好。

    但是,她沒想到的是,自從這一次之後,男子就漸漸的開始疏遠她了。

    她不知道這是為什麼,幾次聯絡失敗後,她索性在學校裏談戀愛,接受一些男生的約會,她想讓男子著急,想挽回兩人的感情。

    但這時,她也開始察覺到了身體上的一些變化,她覺得,似乎有些什麼,正在從自己的身上逝去。

    她焦躁不安,整個人都要崩潰了,卻在這時,再次接到了男子的邀請。

    這一次,她和男子度過了美妙的一晚,男子送了她一個最新款式的肩包,裏麵放了一張卡片,男子告訴她,那裏麵有四百萬。

    她高興極了,以為男子回心轉意,卻忘記了,那正是她十年生命所換來的,餘款。

    從這天起,她的身體急劇衰弱,她很害怕,但這時,她已經無法找到男子了,她驚恐的發現,原來自己從來都沒有關於男子的任何信息,甚至,根本不知道該去哪裏找他。

    唯一的電話號碼,已經是停機狀態。

    就這樣,她終於倒下了,她的身上有很多錢,可是,無濟於事,她的生命,走到了盡頭。

    何田田的故事,就講到了這裏,實際上,她自己也是雲裏霧中,完全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那男子,難道是真的用什麼方法取走了她的十年生命麼?可是,即便是失去了十年,也不會造成如此嚴重的後果啊。

    我和邵培一聽了何田田的故事,互相對視,眼中都是疑惑。而何田田說了這麼多話後,也已經很是疲憊,胸口無力的起伏喘息著,她看著我們,目光裏卻滿是期待。

    我緩緩坐直了身子,心中大概已經明白了什麼,我拍了拍邵培一,示意他,跟我到外面說話。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1 20:54
第一百零三章 十年陽壽

    從眼下的情況來看,何田田的生命倒像是的確被人抽取,但她所說的那個青年男子又是什麼來曆呢?

    我問邵培一,是否知道這究竟是什麼邪法,竟然能抽取人的生命,邵培一卻摸著頭苦笑道:“拜托,我就一跳大神的,我哪知道那麼多啊,要想知道這些,還是得問黃七太爺,剛才要不是他,何田田根本醒不過來了。”

    我想了想,這件事說到底還是得找黃七太爺幫忙,於是拉著邵培一一起,再次返回內堂。

    一番詢問後,這黃七太爺手撚胡須對我們說,那個何田田,實在是壽數已盡,沒什麼好說的了,神仙也難救活,憑他的能力,也隻能拖延個幾天,還是難逃一死。

    我問黃七太爺,何田田的情況,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翻了翻眼皮,似乎耐著性子跟我解釋道,這世上有一種古老的法術,施展出來,可以將他人的生命壽數抽取剝離,轉嫁到其他人身上,但是由於這法術有違天和,更有悖於陰律,害人害己,所以早就被列為禁術,但在生命延長的誘惑力之下,還是有人甘願冒險,施行此術。

    這種法術,其實在最早的時候,並不是這樣的,而是人間的巫師,在與天神溝通後,代其行使權柄,依照被施術者的業力來施術,來給人增壽,在當時,這是很神聖莊嚴的事情,並非什麼邪術,而是被稱為禳續之術。

    簡單來說,這就是替天行道,代行陰司之職,能夠施展此術的巫師,更是鳳毛麟角,受天下敬仰。

    但是在漫長的歲月變遷中,人間也發生了天翻地覆的大變化,人們不再像上古時期那麼淳樸友愛,團結互助,而是征伐不斷,戰爭不休,於是,天神遠離了這些讓他失望的人類,剝奪了當初賦予人類的權柄。

    後來天道逐漸完善,設立了陰司之主,一應輪回賞罰,都交由陰司處置,於是,人類失去了很多超自然的能力,其中就包括那種可以為人續命之術。

    但是人類的智慧力太過驚人,後來竟然有人模仿上古時期的禳續之術,來為自己續命。但這種續命之術,已經和原來的相差甚遠,因為根本得不到陰司和天道的認同,也根本無命可續,於是就想到了一種辦法,那就是從他人的身上剝奪。

    這種剝奪生命而帶來的續命之術,並非直接增加壽元,而是增加生命之力。

    換句話說,被續命的人,並不會因此增加壽數,他原本該活六十歲,仍然沒變,但偏偏他的生理機能就是不死,連閻王爺也拿他沒轍,因為陰司律法規定,人要斷了氣之後,鬼差才能去勾魂。即便是有吊著一口氣不死的,但生命力已經十分衰弱,也會有鬼差去強行帶走,這都是正常的情況。

    但是,一個人要是生理機能強悍,靈魂力量強大,即便是有鬼差勾魂,卻也是無法帶走的,這種人嚴格來講,已經觸犯了陰司的律法,造下了極大的惡業,將來很可能要永遠無法輪回轉世,而是要在地獄中無盡的受苦。

    可即便這樣,也還是有人甘願這樣做,隻為了難以割舍這一世的生命,寧願放棄永世的輪回,不得不說,這種人,也是飲鴆止渴,苟活一時,卻終究難逃那陰司的無情製裁。

    黃七太爺講到這裏,揮揮手說,何田田現在的情況,就很像是被人施展了這種法術,但悲催的是,她不是被增壽續命的一方,而是被剝奪生命那個。不過從那人隻要十年生命來看,還是比較小心的,而且並沒有用強,是建立在雙方都同意的基礎上,是有契約的,這樣做的目的,就是為了把危害和後果降低到最低。

    我陷入了沉思,如果那人隻要十年生命,表麵上看,倒是不多,而且也付出了很多代價做為補償,不過,他若是找很多人,每個人都買十年壽命,那加起來豈不是個可怕的數字?

    還有,既然說明了是隻要十年,那為什麼現在何思思的壽數卻直接到了盡頭?莫非……

    我轉頭往側室裏看了一眼,心裏忽然一動,想到了一個問題,莫非何思思的壽數,本來就隻有三十歲左右?

    如果這樣的話,她現在差不多二十歲,失去十年,豈不剛好是壽數盡了!

    我忙把心中猜測說了出來,沒想到他們卻也有跟我一樣的看法,我又問黃七太爺是否能看出一個人的壽數幾何,他默然半晌,搖頭道,若是當年,這隻是小事一樁,不過現在,卻是看不出來。

    我心裏疑惑,這堂堂的大仙,又是號稱什麼黃七太爺,按理說法力必然不弱,怎麼現在連個壽數都看不出來呢?

    黃伯在旁忽然笑著接道:“ 不過,今天機緣巧合,韓先生破解了天元棋局,這回七爺就可以回關外堂子裏了,到時候複了仙位,就什麼都好說啦。”

    黃七太爺目光中露出一絲得色,說道:“不錯,到時候,就有那幫家夥好看的了,哼,吃了我的東西,這回乖乖的給我吐出來。”

    我聽了個稀裏糊塗,不明就裏,黃七太爺卻忽然起身道:“今天多虧了邵家侄子,還有韓家先生,解了那個棋局,不然的話,還不知道要在這個狗屁地方待多久。七爺一向恩怨分明,從今往後,有事盡管找七爺說話。不過現在我有要緊的事辦,就不留你們了,還有那個女娃,我剛才已經鎮住了她眉間死氣,大約能延緩個七天八天的,但還是難逃一死,你們就趁著這時間,讓她家裏人抓緊後事吧。時辰不早,就這樣了,老黃,替我送客……”

    我沒想到他突然就來了個送客令,這事情還沒說完,怎麼就要讓我們走?

    邵培一眉頭一皺,上前似乎要說什麼,但黃七太爺裝著沒看見,站起身來搖搖擺擺的就走了。

    我敏感的覺察到,他們之間一定是有些什麼事情,邵培一來到這裏,似乎也並不單純是為了救何田田,而是應該另有原因。

    不過此時說這些已經無用,眾人起身散了,黃伯對我和邵培一滿臉堆笑,卻是做了個請的手勢。

    沒辦法,送客變逐客了,我是一頭霧水,搞不清怎麼回事,看看邵培一,他卻是一臉苦笑,也沒吭聲,隻是走到旁邊側室,扶起何田田,就要帶走。

    我上前一看,何田田眉間的黑氣仍然是遮蔽了雙眼,但卻稍淡了幾分,經過剛才的一番對話後,已經再次沉沉昏睡了。

    我們帶著何田田,跟在黃伯的身後,彎彎繞繞,走出了這神秘的古宅,很快,就來到了大門口。

    黃伯打開大門,躬身笑道:“培一先生,韓先生,我家七爺事務繁多,待客不周,還望多多包涵,以後有事,隨時歡迎二位做客。”

    邵培一猶豫了下,開口道:“黃伯,我先前所說之事,七爺到底如何決定?”

    黃伯眯起了眼,雙手再次抄袖,微微搖頭道:“七爺的脾氣你也知道,他的事,誰敢多問?我看還是這樣吧,說不定七爺過些天從關外回來,情況又不一樣了,你也別急。”

    邵培一撓了撓頭,一臉無奈的對黃伯拱了拱手,說聲黃伯有勞了,便轉頭當先走了出去。

    我看了看黃伯,他也是對我點頭微笑,說道:“韓先生今天幫了大忙,七爺性子傲,我就替他道聲謝了,以後有事,韓先生盡管開口。”

    這黃伯倒是會做人,我摸了摸鼻子,也沒說出什麼來,隻得對他擠出了一副笑臉,轉身也走了。

    此時的天空依然是一片昏暗,看不到星星月亮,也不知道什麼時辰了。我一腳踏出門檻,正想看看時間,忽然眼前一亮,微光耀眼,定睛一看,原來外麵已經是東方發白,朝霞滿天,竟然已經是清晨了。

    我心中似有所悟,回頭一看,頓時嚇了一跳,隻見哪裏還有什麼深宅大院,高挑燈籠,身後分明是一座古墓荒墳,放眼四望,原來這裏竟是一處亂葬崗。

    我這才明白,難怪昨天晚上那司機到了這裏,看清情況後就嚇的不行,我們下車後就匆匆的跑了,想必是把我們當成深夜來這裏偷偷埋死人的了。

    想不到昨天晚上,我們竟是在古墓裏待了一夜,我看了看邵培一,他倒是神態自若,完全不當回事的樣子,看來是早就知道根底,卻是故意瞞著我的。

    我定了定神,低頭再看,何田田的父親和哥哥,還有阿龍,這三個人仍然在地上趴著呢,呼嚕打的山響,居然睡的正香。

    我正想叫醒他們,邵培一卻攔住我說:“別急,現在這四處都是荒野,叫醒了反而麻煩。”

    我翻了翻眼睛說:“不叫醒咋辦,咱們總得離開這鬼地方,回去研究研究下一步咋辦,你總不會是要打算背著他們走回去吧?”

    邵培一嘿嘿一笑,指了指遠方說:“別急嘛,很快就會有人來接咱們的……”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1 20:55
第一百零四章 金錢和生命

    我本以為他指的是是南宮飛燕,因為那個小狐狸從昨天到現在就沒露過麵,不料我們等了大約十多分鍾,果然從遠方徐徐的飄過來一輛……出租車!

    注意我的用詞,沒錯,那是飄……過來的,就在清晨的薄霧中,速度快的我連眨眼都沒來得及,剛剛發現那車的蹤影,下一刻,就到了前方不遠處。

    等我再揉了揉眼睛,那車已經在眼前停著了,車門一開,從裏麵下來了一個穿著黑夾克的男人。

    我定睛一看,不由愣了,這居然就是上次帶我去什麼福源街的那個人!

    他看到我在,倒也沒意外,隻是略略側目看了我一眼,又低頭看了看地上躺著的三個人,隨意招了招手說:“上車吧。”

    我整個人都愣住了,他是怎麼來到這裏的,難道,他和邵培一早就約好了?

    邵培一對他笑笑,給我使了個眼色,於是我隻得按捺下心頭疑惑,和他一起,把地上的三個人都搬上了車,不管怎麼說,還是要先離開這裏。

    不過這一輛車,坐這麼多人,顯然是太擠了點,尤其那三位都是昏睡狀態,其中阿龍的體型又是比較壯實的那種,要想全部坐進去根本不可能。

    黑夾克看了看情況,伸手指了指阿龍,說:“他,後備箱。”

    呃,這樣好麼?我撓了撓頭,看看阿龍,又看看別人,還就他最占地方。

    沒辦法,阿龍,對不住你了,你就委屈一會吧……

    我心裏念叨著,費勁的和邵培一一起,把阿龍搭進了後備箱,黑夾克過來啪的一下關了門,我擔心地問:“這不會出啥事吧?”

    黑夾克沒回答,卻反問我:“你的事情解決了?”

    “什麼事情解決了?”我不懂他在說什麼。

    “福源街,你不會忘了吧?”他怪異地看了我一眼,就好像我在裝糊塗似的。

    福源街……我心裏一動,不動聲色地說:“那個地方最多就是78號,貌似並沒有79號。”

    我本想等著他的回答,沒想到他再次看了我一眼,嘴角卻露出了一絲怪異的笑,什麼都沒有說,就轉身上了車,隨即,發動了車子。

    我心裏納悶,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所有人都跟我神神秘秘的,這個古怪的平山城,到底還是不是人間了?我怎麼覺得,這段時間我遇到的好多都是非人類啊。

    邵培一拍了拍我,低聲說:“笨蛋,78號再往前,不就是79號了,快上車,他時間寶貴,不等人的。”

    我被他拖上了車,迷迷瞪瞪的關了車門,隨即隻覺眼前一片煙霧迷蒙,車子,似乎是啟程了……

    不得不說,接下來的一幕場景很是詭異,因為我看見那個黑夾克司機,壓根就沒開車,確切的說,他連手都沒放在方向盤上。

    他跟上次載我去福源街的時候,截然不同,上次好歹還像模像樣的開車,這次完全不像是個司機,倒是比我這個乘客還要悠閑,雙手放在腦後,似乎在思索著什麼,忽然,還閉上了眼睛……

    我這心裏七上八下的,也不知道他這是要帶我們去哪,不過一番思想鬥爭之後,看看邵培一還是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我就暗罵了一句自己:有什麼大不了的,頂多是個坐一回幽靈車,你是禁忌師,你是韓家子孫,真刀真槍的跟惡鬼幹過架的,你怕個屁啊?

    這麼一想,我的心裏也就慢慢安定了下來,既來之則安之,古墓荒墳我都去了,還跟個老黃鼠狼下了一次棋,現在不過是坐個車而已,我怕你個毛啊?

    於是我也幹脆舒舒服服的靠在後座上,眼睜睜的看著黑夾克,心想我倒要看你能怎麼樣……

    結果,卻是什麼事也沒發生,這車很快就停了下來,車窗外的景物也清晰起來,我往外麵一看,這居然是南宮飛燕所住的公寓。

    而南宮飛燕已經在等著我們了,車門一開,我隨即下了車,納悶地對她說:“敢情是你幫我們叫的車?”

    南宮飛燕笑道:“廢話,車子不叫,難道還會自己跑去不成?快把他們送上去,我已經租好了一間房。”

    於是我趕忙和邵培一一起,把三個人都抬了出來,一看這三位還是呼呼大睡,也不知道怎麼就那麼困。

    那神秘司機的任務完成,南宮飛燕隨身取出了什麼,遞給了他,司機微微一笑,再也不看我們一眼,車子啟動前行,很快便消失在晨霧中。

    我問南宮飛燕:“你剛才遞給他什麼了?”

    “當然是錢啊,你叫車難道不給錢?”她很詫異的看了我一眼說。

    “錢?”我不由驚訝,“上次他帶我去福源街,怎麼沒跟我要錢?”

    南宮飛燕撲哧笑了,從身上掏出一把花花綠綠的錢對我說:“你看吧,他要的是這種錢,你有麼?”

    我低頭一看,頓時心中一驚,這居然是一把冥幣!上麵最小的數額貌似都是一百萬開頭的。

    “他……他到底是什麼人,難道他不是人?”我驚訝問道。

    “這個怎麼說呢……”南宮飛燕思索了下,才說道:“他應該是人,但是又不完全是人,這個說起來有點麻煩,我也搞不大清楚,總之,你隻要記住,他是這個城市的擺渡人,就可以了。”

    “擺渡人……”我喃喃重複了一句,目光望著遠方的晨霧,若有所思。

    “沒錯,他就是城市擺渡人。”邵培一在旁笑道:“他的職業,就是送一些人,到他們想去的,卻又無法去的地方,傳說中,普通人如果能遇到他們,就能實現自己所無法完成的心願。當然,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們用的應該是馬車,不過現在時代進步了,所以也就換成了出租車……”

    我不解道:“可是我前些天在路邊看到他,和一些等客的出租在一起,貌似也沒什麼不同的啊。”

    邵培一和南宮飛燕對視一眼,拍了拍我,笑道:“小天兄弟,相信我,除了你之外,那些人絕對看不到他。”

    我再次愣住了。

    當我和邵培一、南宮飛燕,一起把何田田,還有那三個昏睡不醒的人弄到樓上的時候,晨霧已經緩緩消散了,清冷的街頭逐漸熱鬧起來,人們開始了一天新的生活。

    這顯然是一間剛剛租下來的屋子,空空蕩蕩的,裏麵除了一張床,一張桌子,幾把椅子之外,別無他物。

    看著何田田靜靜的躺在床上,我抹了下額頭的汗,對南宮飛燕說:“我想昨天晚上的事情,你應該也知道了,接下來該怎麼辦?”

    南宮飛燕攤了攤手,無所謂地說:“很好辦啊,讓他們休息一下,恢複了之後,就幫他們雇一輛車,然後回老家。”

    我瞪大了眼睛:“這麼簡單?”

    她的眼睛瞪的比我還大:“對啊,就這麼簡單,不然你還要怎樣?”

    “不救人了?”我指著何田田說,“難道我們折騰了一夜,就白折騰了?”

    “那你還要怎麼樣?現在已經知道了,這個何田田陽壽已盡,誰也幫不了她,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快幫她回家,和家人在一起多待幾天,你要是想救她,貌似是不可能了。”

    我呆了呆,低頭看看何田田蒼白的麵孔,想起了她所說的,那個買下她十年生命的男子,不由心頭一陣憤慨,用力握拳道:“可是,咱們就這麼讓那個可惡的家夥得逞了麼?如果這樣下去,還會有多少人遇害?十年複十年,難道他要活成一個老不死的怪物麼?!”

    南宮飛燕像不認識我似的,盯著我看了半天,才說:“拜托,我可愛又善良的小弟弟,難道你忘了,這是交易,是她心甘情願的麼?”

    是啊,這本來就是交易,你情我願,又沒人逼著她做,她付出了十年生命,而那人也允諾付出了五百萬,公平合理,貌似誰也挑不出毛病。

    我正發呆,邵培一在旁插了句:“其實我也覺得,這交易沒什麼不對,如果沒有這筆錢,她的母親就要重病而死,而她的家人也要負債累累,甚至終生勞苦,現在她用十年生命,換來了母親的病愈,家人的幸福,我想她也是心甘情願的,就算你現在找到那個人,逼著他把生命還給何田田,那她的母親就無法生存下去,這個問題又怎麼辦?”

    我頓時無語,邵培一說的也很有道理,在生存和生活麵前,現實往往就是這麼殘酷,人生的抉擇,也往往就是如此無情,如果兩個人之間隻能活一個,何田田會選擇誰?

    我再次握拳,沉聲道:“不管如何,我也一定要找出那個人,即便他的金錢幫助了很多人,但,讓人用生命做為交換,這本身就是觸犯禁忌的,這個世界上,就是因為有太多這樣的人,才讓人們的心靈愈加扭曲和黑暗,用金錢購買生命,這本身就是不對等的交易,他應該為此而付出代價!”

    我看著何田田,繼續道:“即便她已經無法拯救,我希望,她是最後一個受害者。”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1 20:57
第一百零五章 薩滿傳人

    我已經決定了,這件事無論對錯,也不管她是否心甘情願,我都要管到底。

    爺爺曾說過,這就是禁忌師的修行之路。

    不過何田田現在已經失去了那個神秘男子的聯絡方式,現在要找到他,大約隻有一個辦法了,那就是找到何田田的那個老同學。

    不管那個人是出於什麼目的,他既然為那人介紹,就必然有一定的聯係。

    我讓南宮飛燕叫醒了何田田,她再次短暫的醒來,我從她的口中得知了那人的下落,原來,那個人叫肖凱,是在城裏的一家ktv工作,一年前,何田田就是在那裏見到他的。

    於是,我便對南宮飛燕和邵培一說,今天晚上,我就要去那裏,找到肖凱。

    對於我的決定,他們倆倒也沒說什麼,南宮飛燕聳聳肩說,既然我決定了,她也跟我一起去。

    邵培一撓了撓頭,也附和著說,既然你們都去,那我也……

    我揮手打斷了他,看著他和南宮飛燕,開口問道:“這事先暫停一下,我覺得現在有必要大家重新認識一下了。”

    他們倆人都是一愣,南宮飛燕說:“重新認識一下?小天你是不是迷糊了?”

    我搖頭道:“我沒迷糊,我是被你們搞迷糊了,現在我來自我介紹,我叫韓青天,來自長白山腳下的一個小山村,我從小和爺爺長大,高考420分,為了找爺爺的一個老朋友,來到了平山上學。”

    我頓了一下,指了指邵培一說:“現在到你了,按照我的格式說。”

    他更是一臉迷糊,撓頭說道:“我嘛,叫邵培一,來自東北哈爾濱,我從小是跟我師傅----就是我爹,一起長大的,我平時最喜歡吃的是粘豆包,來到這裏的原因,是按照我師傅的吩咐,來走親戚。”

    南宮飛燕在旁邊撲哧笑了,指著邵培一說:“你再說一遍,你是和你爹,一起長大的?”

    邵培一苦笑道:“不要挑我的語病嘛,我是跟我爹長大的,這總行了吧?”

    我瞪了南宮飛燕一眼說:“別轉移話題,重點不是這個,剛才你丟了一個項目,我問你,你高考多少分?”

    邵培一無語了,他臉上有點微微發紅,嘿嘿笑了笑說:“不好意思,我初中沒畢業……”

    我點點頭,繼續說:“那好,現在重點來了,你既然初中都沒畢業,是怎麼來到我們學校上學的,還弄了個曆史係出來,你們兩個,現在把這個事解釋清楚,我再來做決定。”

    邵培一偷眼看了看南宮飛燕,後者不以為然地說:“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小邵家裏跟我們有淵源,之前我不知道,還以為他是對頭,後來說清了,也就沒什麼了,他到學校去,是我的主意,也是我幫他安排的……”

    她忽然給我拋了個媚眼:“怎麼,你吃醋啦?”

    我無語,一捂臉說:“大姐這不是重點……我就是想知道,他一個跳大神的,怎麼會跟你們這些大仙有淵源和牽連的?按理說,跳大神的不應該是仙堂的弟子嗎?啥時候能跟你們平起平坐了?”

    邵培一聳了聳肩,沒吭聲,隻是對我嘿嘿一笑,南宮飛燕看了他一眼,又看看我,忽然意味深長的笑了下說:“小天,你知道跳大神的起源麼?”

    我搖了搖頭:“不知道……”

    南宮飛燕慢悠悠地說道:“那你知道薩滿這個職業麼?”

    “薩滿?”我疑惑地抓了抓頭發,思索了一下,薩滿,好像還真沒聽說過,不過我倒是記得阿龍玩的一個叫什麼魔獸世界的網絡遊戲裏有這個職業……

    但是,南宮飛燕所說的肯定不是網絡遊戲,我想了想說:“如果你說的不是魔獸世界,那我就沒聽說過……”

    南宮飛燕也有點無語,我也不知道和一個狐狸精談論魔獸世界和網絡遊戲是一種什麼奇怪的感覺,總之,她下一刻告訴我,邵培一,和他的家族,就是她所說的,薩滿傳人。

    不過,我還是不懂,但南宮飛燕也沒有太多給我解釋,她隻是說,你要是還不明白薩滿是什麼,就去問百度吧。

    我當時就無語了,一個狐狸精居然讓我不懂的去問百度,能不能有點狐狸精的職業道德啊大姐?

    但不管怎麼說,聽起來邵培一應該也是自己人了,他看著我一臉迷糊的樣子,衝我嘿嘿一笑,拍拍我說:“兄弟,別想那麼多了,還是先吃點東西吧,今天我請客。”

    我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心說今天這太陽是從哪出來的?平時吃他半拉饅頭都得管我要兩毛錢,居然突然要請客?

    我自然不會反對這件事情,不過他還沒走出房間,就停下腳步,一拍腦門說:“哎呀,不好意思,我昨天出門忘了帶錢包了,要不,你先借我十塊錢?”

    我頓時氣餒,沒帶錢你請個什麼客啊?敢情這家夥早就算計好了,這就叫:我請客,你掏錢啊……

    再說,十塊錢能買什麼啊?

    我順手摸出十塊錢,丟過去說:“十塊錢我請客了,記住,買七份早點!”

    他樂顛顛的拿了錢出去了,我是一臉的無語,嘀咕道:“我看你怎麼用十塊錢買回來七份早點……”

    南宮飛燕在旁邊捂著嘴偷樂,我沒好氣地說:“你笑什麼笑,我還沒問你,你這些天都忙什麼去了,連個影都看不見,還有,那個什麼黃七太爺是怎麼回事?”

    南宮飛燕聽我一問,這才止住了笑,想了想說:“這件事,其實也跟邵家有關,唉,我都煩死了,要不是他突然跑來,我哪來這麼多麻煩事,不過,這件事說來話長,和黃七太爺也有關係,更是和關外仙堂有關係,有時間的話,你還是問問邵培一吧,他比我清楚,總之,就是一場家族恩怨,也算勢力鬥爭吧。”

    我撓了撓頭,這聽起來好像很複雜似的,我搖了搖頭:“算了,既然是家族恩怨一類的,那我還是別問了,想想就頭疼,反正我看他也沒打算告訴我,我還是忙我的事吧……”

    沒錯,這些大仙的家事,的確是和我無關,我無意中破解了個什麼天元棋局,已經是隱隱覺得不妙了,還是別自找麻煩了。

    接下來,南宮飛燕才把那三個人弄醒,何田田的父親和哥哥一睜開眼睛就懵了,不知道身在何處,阿龍也是摸著後腦勺一臉迷糊的看著我,於是我隻好又編了個瞎話,說昨天晚上跳大神,那大仙來了之後嫌人太多,就把他們都弄暈了,然後折騰了半宿之後,才算消停,由於沒地方去,就臨時找了這麼間屋子,暫時安身。

    這對於他們來說,顯然也不是重點,幾個人慌忙去看何田田,我趁機趕忙退了出去,我雖然編瞎話還算有一套,但我實在不願再繼續編下去,何田田隻有七天生命了,待會他們問起我來,我怎麼回答?

    我緩步走到外麵門口,摸出支煙點上,思索著這件事,抬眼就看邵培一回來了,手裏拎著一大袋的油條,還有豆漿,沒想到他還真的用十塊錢買回來這麼多東西。

    我上前看著他手裏的七杯豆漿,又看看那一大袋子油條,狐疑道:“你這豆漿就得七塊錢吧,還有這麼多油條,你這是十塊錢買下來的?”

    邵培一得意地對我眨了眨眼睛說:“實話告訴你,這豆漿就花一塊錢……”

    我大為疑惑,問道:“七杯豆漿一塊錢,賣早點的是你大姨媽?”

    “滾蛋,還是你大姨夫呢,其實我就買了一杯豆漿,然後灌六杯水,搖一搖,再分開,不就是七杯了嘛……”

    我頓時就服了,這薩滿傳人也太寒磣了……

    他嘿嘿笑著就要往公寓裏麵走,我拉住他說:“我決定不等晚上了,一會咱倆就出發,先去那個ktv看看,怎麼樣?”

    他點了點頭:“我看行!”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1 20:57
第一百零六章 黃泉擺渡人

    上午九點的時候,我和邵培一就出發了,目標正是那家叫做紅月的ktv。

    何田田和她的家人,則留在了那公寓裏麵,他們在經過一番商議後,決定留下來兩天,如果不見別的起色,就準備動身回老家。

    我知道,這兩天實際上就是給我的最後機會。

    南宮飛燕上午有課,不能不去,於是,就隻有我和邵培一單獨行動了。

    然而當我們到了這家ktv的時候,卻發現這裏雖然看著挺豪華氣派,卻是門庭冷清,推門進去一看,隻有零零星星幾個服務員無所事事的坐在那裏。

    我上前就說要找肖凱,還編了個瞎話,說是他的老同學,不過一個服務員小姐告訴我們,肖凱是夜班的,白天從來都看不見人,想找他的話,晚上八點之後再來。

    得,白跑一趟,我登時就有些焦急,心想何田田正在死亡線上掙紮,早一刻找到那人,就能多一份生的希望,結果卻還要等到晚上八點以後,這豈不是要急死人。

    但是再著急也沒辦法,我問那個肖凱的住處和聯係方式,沒有一個人肯告訴我,看著他們一個個警惕的目光,我明白了,在這個特殊的工作環境裏,有些人,有些事,都是要互相保密的。

    因為,誰也不知道我們究竟是幹什麼的。

    我們倆一無所獲,有些失望地走出了ktv,站在門外,四處望望,卻有點不知何去何從。如果要晚上八點再來的話,那這一整個白天,我們去哪呢?又能做點什麼呢?

    邵培一這人有時候看著有點呆,心裏卻明白得很,一見我的樣子,就用胳膊捅了捅我說:“哎,別鬱悶了,我說,要不我帶你去個地方咋樣?”

    我看他一臉神秘的樣子,開口問:“你能帶我去什麼地方?”

    他對我眨了眨眼,輕輕說出了幾個字:“福源街79號……”

    我一聽這幾個字,心裏就是一跳,自打上次之後,我就對這個地方十分的好奇,此時聽邵培一忽然提起,忙壓低聲音問:“你知道那地方在哪?你去過?”

    邵培一點了點頭:“那裏也是我此行的目的地之一,怎麼能不去?不過如果你想去的話,得先準備好一個問題。”

    “準備好一個問題?”我納悶道:“那又是什麼,這個福源街79號,到底是個什麼地方,為何這麼神秘?”

    邵培一看看左右沒人,這才繼續說:“我這麼跟你說吧,福源街79號的主人,是一位隱士高人,凡是有緣找到他的人,都可以向他提出一個問題,而無論是什麼問題,他都能夠給你一個最滿意的答案,所以說,想要找到他,是非常不容易的,曾經有許多人慕名而來,但若是沒有人指點,根本找不到那個地方。”

    我恍然道:“原來是這樣,可是上次那個擺渡人把我送到了一個什麼福順街,按理說我也算是有緣人,怎麼我卻沒有找到?”

    他搖頭說:“你所謂的有緣,隻是碰到了擺渡人,他也僅僅能把你送到福源街口,至於能不能找到79號,那就要看你的運氣和福澤了。”

    他的話有些深奧,我還是不太明白,他見我疑惑,也沒太多解釋,隻是對我說:“現在跟你幾句話也解釋不明白,這樣吧,我還是叫擺渡人來接咱們。”

    說罷,他就伸出手來,在腳下的地麵上劃出了一個特殊的符號,有點像是一道門,但又有些像是一座牌坊,然後把手輕輕按了上去,凝目注視了片刻,便把手收回,鬆了口氣說:“好了,已經叫好車子了。”

    他話音一落,一陣風不知從何方而來,將他所畫的那符號輕輕吹散。

    “剛才你畫的那是什麼?”我不由問道。

    “那是一道門,溝通陰陽的門。”邵培一這片刻間,額頭居然有了些許汗珠,仿佛用了很大的力氣似的。

    “溝通陰陽的門……”我低低念叨了一遍,又抬頭問道:“這就是和擺渡人溝通的方式麼,是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畫呢?”

    他想了想說:“理論上講,是所有人都可以畫的,但是,隻有精神力強大的人,才能體悟到來自於異界的回應,這個法子,我也是第二次用,還不太熟練。”

    他伸手抹了把汗,再次露出了那呆呆的笑容。

    我愣愣的看著他,心中卻有片刻的失神,暗暗想道,看來對於這個神秘的世界,我不了解的東西,還有很多很多。

    遠方,穿梭而過的車流中,忽然出現了那輛出租車,這一次我格外加了注意,才發現這原來是一輛紅黑相間的車,顏色頗為怪異,到了近前,我再一看,居然還有牌照,尾號是3721。

    這輛車遵章駕駛,片刻後就停在了我們身前,那個黑夾克探出頭來一看,有些詫異道:“怎麼又是你們?”

    邵培一滿臉堆笑道:“福源街79號,麻煩了。”

    黑夾克眉頭微挑,衝我們歪了下嘴:“上車吧。”

    我們倆二話沒說鑽上了車,黑夾克也沒多說什麼,隨即發動車子,徐徐前行。

    不過這次我注意到了,他沒有像早晨那樣,雙手都離開方向盤,而是真正的在開車,踩油門、踩刹車、打方向、等紅燈,就和我第一次坐的時候一樣,動作幹淨利落,儼然是個老司機,和早晨那副樣子,又是截然不同。

    我看了一會,實在忍不住了,湊上前問道:“老哥,看你車開的不錯,怎麼稱呼啊?”

    我這純粹是沒話找話,他從後視鏡裏看了我一眼,淡淡說道:“你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

    我碰了個釘子,卻也早在意料之中,於是我又說:“大家相見就是有緣,以後恐怕還要打交道,有個稱呼,也方便嘛。”

    他仍然不動聲色,半晌後才緩緩說:“熟悉我的人,都叫我黃泉擺渡人。”

    我心頭莫名一寒,不由語塞,黃泉擺渡人,莫非他竟真的能把這車,徑直開到陰司黃泉路上不成?

    正想到這裏,車身卻忽然一頓,我微微一怔,抬頭去看,卻見車前麵摔倒了一個小孩,小孩的旁邊正站著一個交警,對我們連連比劃,然後走過來衝著這個一臉神秘莫測的黃泉擺渡人吼道:“沒看見紅燈麼,還往前開,差點撞到小孩,駕駛證拿來!”

    我登時就傻眼了,看了看邵培一,他不是說,這個人的車子,普通人是看不到的麼,這怎麼還有交警要看駕駛證?

    就見這位剛剛還很牛逼的黃泉擺渡人,不情願的從身上掏出駕駛證,打開,遞了過去,那一刻我飛快的瞄了一眼,就見駕駛證上姓名那一欄寫著:柯南。

    我瞬間就有了一種想要一頭撞死的衝動,難怪這家夥剛才說什麼都不肯說出名字,原來居然叫了這麼個奇葩的名字,柯南……

    那交警也是滿臉黑線,隻看了一眼就說:“這是你的本麼?”

    這位黃泉擺渡人柯南大偵探無奈地說:“是我,我還有身份證,要不要看看?”

    交警都無語了,把駕駛證遞給了他,隨手撕了張罰單說:“闖紅燈,罰款100,十五天之內交上。”

    他老老實實的接過罰單,這才啟動車子離開,走出老遠了,我回頭看,就見那位交警還在原地納悶呢。

    我忍著笑說:“柯南大哥,原來你也會被開罰單?”

    他哼了一聲說:“我白天兼職載人而已,晚上才是本行,要不是你們,我剛才就去火車站接人了……”

    我愕然無語,難道邵培一之前的話是瞎猜的?他卻自語道:“那個二貨交警大驚小怪,難道我會撞到那個小孩麼?哼,算了,幹脆抄近路……”

    說罷,他忽然猛踩油門,就見車子嗖的一個加速,邁速表指針直接就竄到了一百五以上,隨即,他一打方向盤,就見這車徑直奔著路邊的一棟民宅撞了過去!

    我心頭猛的一跳,下意識地正要擋住眼睛,卻見這車下一刻竟然從民宅中穿了過去,就如同遊魚入水,沒有半點阻礙,同時,車子變得輕飄飄的,清晨時候的那種感覺,又再次出現了。

    我驚訝地看著一臉沉靜的這位黃泉擺渡人,邵培一也是瞪大了眼睛,剛才那一瞬,他顯然也嚇了一跳。

    車窗外的景物就像輕煙般掠過,飄飄渺渺,如同夢境一般,片刻後,車子忽然穩穩停住,黃泉擺渡人冷聲說:“到了,下車吧。”

    外麵的景物這才清晰起來,我定了定神,就和邵培一走下了車,想了想,回頭從兜裏掏出五十塊錢說:“柯大哥,剛才不好意思,坐你的車讓你被罰款,這五十塊錢我替你交了……”

    誰知他連看都沒看我這五十塊錢,聳了聳肩說:“你以為他們真能處罰到我麼?荒謬,那隻是些無知的人類罷了。”

    我有些崇敬地看著他問:“這麼說,你根本不用交罰款了?”

    他撇撇嘴,隨手叼上一顆煙,說道:“我這是套牌車,罰款?愛誰交誰交……”

    我頓時再次無語。

    看著這位神神秘秘,又有點神經兮兮的黃泉擺渡人離開,邵培一拍拍我的肩膀說:“別愣著了,福源街到了,你的問題準備好了麼?”

    “問題……”我愣了下,剛才這一路上,我還真沒想這個問題……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1 20:58
第一百零七章 福緣齋

    邵培一納悶地說:“不是早告訴你了,準備好一個問題,快想快想……”

    我撓了撓頭,問個什麼問題呢?

    他說過,那福源街79號的主人,可以幫助有緣人解答任何一個問題,但是,僅限一個問題。

    可是,我現在心中有多少個問題?連我自己恐怕都數不清,最重要的,自然就是韓家的詛咒,這些日子以來,這件事情就像深埋在心底的一個隱疾,雖然沒有發作,但卻如魔咒般令我時常在午夜驚醒,那是揮之不去的命運之患。

    我若是以此相問,那個神秘的福源街主人,能回答出來麼?

    我並不抱希望,這是韓家傳承千年的詛咒,曆時千年,韓家高人輩出,卻都沒人能夠破解,這個福源街79號的主人又會是什麼來頭,難道能解開韓家千年之謎麼?如果他真有那等本事的話,想必韓家先人早就來找過他了吧?

    所以我覺得,這個人恐怕是虛有其名,號稱能答世間所有事,多半也都是唬人的,要知道,世間事紛繁不休,糾纏錯節,他能知道十之一二,估計已經是了不起的人物了吧。

    如果這件事他不知道,那麼退而求其次,問一下那位陰陽師司徒隕的下落又會如何呢?比起禁忌師家族的詛咒,這個應該會靠譜一些吧。

    還有,我又想起了何田田,若是問一下那個施邪術換取別人生命的男子下落,想必他也能知道吧?

    還有,爺爺現在究竟是生是死,那個屢屢跟我作對甚至要不死不休的年輕人又是什麼來曆?那個紙咒師的下落,甚至被我深藏在箱底的夜魔之子的獠牙,玉貔貅中的雙尾獬豸,這些,無一不是懸在我心頭的疑惑。

    一時間,竟然湧出了這麼多的問題,我緊皺眉頭,難以決定,邵培一問我:“想好問題了沒?”

    我苦笑:“想出了一堆。”

    “那你就挑最重要的,最疑難的,要知道,每個人隻有一次提問的機會,問過了,以後就不能再問了。”

    我想了想,也隻能這樣,那麼就從最難的最重要的問起,如果那人無法回答,就逐漸降低,隻到他能回答得出為止。

    於是我對邵培一點了點頭,示意我已經想好了,他沒說什麼,轉頭帶路,一起往那個福源街79號出發。

    其實,我早就看出來了,這還是上次的那個福順街,走在街巷中,四周仍然是靜悄悄的,我有些納悶,就問邵培一,這裏怎麼死氣沉沉的,難道這麼多家住戶,都沒人出來遛個彎,說個話的?

    邵培一回頭看了我一眼,低聲說:“別嚷,來這裏一定要安靜,不要打擾了左右鄰居。”

    我一愣:“什麼意思?”

    他神秘地說:“難道你以為這條街上住的都是人類麼?告訴你,要不是那個黃泉擺渡人送我們過來,連這條街你都找不到……”

    我愕然。

    原來,在這座城市裏,這竟是一條根本不存在的街道……

    我們徑直走到了街道的盡頭,迎麵仍然是那麵厚厚的牆壁,邵培一回頭對我嗬嗬一笑,說:“我先,還是你先?”

    我把頭搖的像撥浪鼓,他忍著笑對我說:“那好,我先來,記住了,在我們的麵前其實什麼都沒有,你所看到的,隻是你的眼睛所看到的,而眼睛……“

    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眨眨眼說:“是會欺騙我們的。”

    說完,他再次對我呲牙一笑,轉頭就走進了那麵牆壁之中……

    我目瞪口呆,沒錯,他的確就那麼走了進去,走進了那厚厚的牆壁之中,那牆壁蕩起一陣漣漪,他就如同一步踏入了水波之中似的,緩緩的消失了,最後隻剩一隻手留在外麵,居然還對我招了招手……

    看著邵培一整個人消失了,我是愣眉愣眼,再次上前摸了摸那麵牆壁,又用手使勁敲了下,頓時咧了下嘴,還挺疼,這牆壁是不存在的麼?我咋沒看出來啊。

    不過他說了,不能被眼睛所欺騙,我試著往前走了走,結果那麵牆結結實實的擋在前麵,鼻子差點沒撞破,這玩意有點太難了啊。

    我皺著眉想了半天,忽然閃過一個念頭,不能被眼睛欺騙,那我閉上眼睛不就完了麼?

    我為自己突然竄出來的這聰明勁高興了一下,隨後就閉上了眼睛,隻當前麵是學校操場,方圓一百米內空曠一片……

    我徑直走了過去,這一次,貌似真的毫無阻礙,我閉著眼睛,什麼都看不到,身體就像一直穿行在空氣裏,忽然眼前一亮,似乎有光閃耀,隨即,就聽到了一個童稚的聲音。

    “歡迎來到福緣齋,客人遠來即為有緣,請睜開眼睛吧。”

    我猛然睜開眼睛,卻見自己已經身處一座燈火輝煌的精舍之中,四周布置古色古香,頗有韻味。這一刹那,我簡直以為自己穿越到了古代,微微一怔,就見自己的對麵正站著一個不及弱冠的垂髻童子,腳穿麻鞋,身穿寬袍,正微笑著看我。

    而邵培一站在他的身旁不遠,這精舍內除了他們倆,就再無旁人了。

    我一時有些發愣,看著這童子對我微微躬身施禮,揮手示座,也有些別扭地對他拱了拱手,又掃了一眼邵培一,開口道:“在下韓青天,遠來倒談不上,不過卻是打擾了。”

    童子似乎很滿意,微笑道:“客人不必客氣,我家主人早立下規矩,願為世間有緣人答疑解惑,客人既然前來,還請落座,待我奉茶。”

    說罷,這童子就施施然走入了後堂,轉身不見了。

    我看了看邵培一,他對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我先坐下,不要多說話。

    我納悶地坐下來,看著他也走了過來,才小聲地說:“這哪個朝代的?怎麼說話這麼別扭?”

    他對我微微擺手,也壓低聲音說:“別亂說話,在這裏就是這樣,誰也不知道是哪個朝代的,這福緣齋,是個很神秘的地方,你不要試圖當著人家的麵刨根問底……其實我聽他們說話也別扭……”

    我滿心疑惑,又四處打量了下,正不明所以,那個童子已經走了回來,托著茶盤,笑著端上兩份清香沁脾的香茶,說道:“客人請用,這是我家主人所秘製的萬載青空茶,外麵難得一見呢,二位先請暫用,以候主人。”

    他一說出這茶的名稱,我心裏就是一跳,萬載青空茶,這不是南宮飛燕當初給我喝的那種麼?莫非他們之間也有什麼關係?

    我忽然想起了南宮飛燕的留言,上麵所說的正是有事找她,請到福源街79號,如此看來,想必南宮飛燕和這地方,倒是應該頗有淵源了。

    不過,他這話的意思,難道是主人不在?

    我端起茶碗,微微呷了一口,和上次喝茶的感覺又有些不同,上次南宮飛燕的萬載青空茶,入口甘美,如同瓊漿玉液般讓人回味無窮,但這一次的萬載青空茶,相較之下,卻是多了幾分淡淡的清香,讓人更加的心曠神怡,一經入口,隻覺整個人的心神都隨之暢然安定,心不慌了,氣不亂了,估計一口氣上五樓都不費勁了……

    旁邊的邵培一似乎早就知道這茶的好處,也不客套,端起茶來咕咚咚一飲而盡,抹了抹嘴說:“渴死我了……”

    我暈,這家夥才真正是牛嚼牡丹,這麼好的東西,他居然用來解渴……

    “好茶,絕世好茶。”我搖頭晃腦的讚歎道,“此間主人,必是高人雅士,隻不知主人何在?青天可能有幸一見?”

    此情此景,我覺得我要是跟他說“你家主人上哪了,啥時候回來?”,這種大白話,連我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我是幹不出來邵培一那種煞風景的事……

    童子微微笑道:“客人來的卻是不巧,主人昨日外出,至今未歸。”

    我頓時大為失望,想不到說了這麼半天,敢情不在家啊?

    邵培一卻不管那些,開口道:“那他啥時候回來?”

    得,我剛才沒好意思直接說的話,讓他說出來了……

    童子仍然笑容滿麵,答道:“主人外出,有時一兩日,有時三五日,有時七八日,客人若是無事,可在此等候,等主人回來後,再相見不遲。”

    我無語,你就直接說不知道哪天回來不就完了?七八天,我哪有時間在這裏等著啊,不用多,我要三天不回學校,估計就有人報警了。

    我皺眉道:“既然這樣,那我們來的不巧了,不過在這裏等待,我們卻也沒有時間,外麵還有十萬火急的事情待辦,不如,我們過些天再來吧。”

    說著話,我看了一眼邵培一,他倒也沒什麼反應,隻是微微點了點頭,似乎也同意我的意見。

    童子想了想說:“其實我所說的時間,隻是外界的時間而已,算起來並不長……不過既然客人有事,那就請自便,但客人若是有什麼問題,可以留下,等主人回來後,我自會給主人過目。”

    “這個……”我猶豫了,要說問題,我這肚子裏有一大堆,本來是打算挨個問的,此時要我留一個問題,我留哪個是好?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1 21:00
第一百零八章 又見橙月

    我想來想去,似乎留哪個問題都不妥,而且也著實難於抉擇,同時,我心裏也隱隱覺得,如果我把這唯一提問的機會,留給自己,是否有些自私了呢?

    韓家人,自古時起,便是禁忌師,是執法者,而執法者的準則之一,就是公正無私,眼下何田田生死未卜,若找到那個給她施術的人,是她的唯一生存機會,那麼,我不忍心把這唯一的機會留給自己。

    更何況,現在根本也沒有見到那個人,留了問題又有何用呢?還不如等下次見麵,再視情況而定了。

    於是我隻得說:“還是暫時記下吧,我這問題有點複雜,三言兩語恐怕說不清楚,就等貴主人在家,我再來打擾吧。”

    童子含笑點頭:“既然如此,客人輕便。”

    我微微鬆了口氣,既然他沒意見就好,邵培一也對童子點頭微笑,拱了拱手,道聲打擾,於是和我一起,轉身而出。

    這精舍的門戶,就在我剛才進來的地方,是兩扇黑色的精雕大門,此刻正是敞開的,門外是一團朦朧的霧氣,猶如山穀中的霧靄,緩緩飄動著。

    我知道自己剛才就是從那裏走進來的,不由暗暗稱奇,當下也不露聲色,和邵培一並肩走了出去。

    不過就在我身入霧氣之時,眼前一片朦朧,前方卻突然閃過一道身影,和我擦肩而過。

    我心中微驚,急回頭看去,卻見那個人也剛好回頭看來,四目相對,就見這人身穿一襲綠裙,長發垂肩,黑紗蒙麵,隻兩隻明亮的眼睛露在外麵,定定的看著我。

    我登時認了出來,這不是那天在東湖死約之時,被那個神秘年輕人喚作師妹的,叫什麼橙月的嗎?她怎麼也來了?

    然而我和她漸行漸遠,無邊霧氣湧來,隨後便什麼都看不見了。

    下一刻,隻覺邵培一在旁邊拉了我一把,我悠悠回過神來,抬頭一看,自己已經是身在牆外,而四周天色昏暗,我疑惑地看看時間,頓時嚇了一跳,居然已經晚上七點半了!

    這未免太過不可思議了吧?我清晰的記得,我和邵培一進入這福源街79號的什麼福緣齋之時,明明是上午時分,這隻不過坐了片刻,喝了口茶,說了幾句話,怎麼,外麵就已經天黑了?

    邵培一見我驚訝,嘿嘿笑道:“傻眼了吧?前幾天我第一次來,和你一樣迷糊。跟你說吧,這地方神秘莫測,在此間停留一個小時,外界就是十個小時啊。”

    我更是心驚,暗暗算了一下,我們在這裏待了也就大半個小時,算起來從上午到現在,時間差不多過了八個多小時,果然如邵培一所說。

    我不由搖頭吐舌,這地方當真神秘莫測,居然自己有獨立的時間體係,這簡直已經是超出三界之外了啊。我心頭莫名發寒,隱約覺得,那個福緣齋主人,必然是個很可怕的人物。

    但看他行事作風,似乎又沒什麼架子,他雖然不在家,但家中童子待客有禮,不驕不傲,這若不是主人吩咐調教,是不可能做到這樣的,畢竟,來到這裏的人,都是有求於人的,他們就算是倨傲一些,那也沒人會說什麼,但事實卻偏偏相反,這當真是讓人費解。

    我回過頭,打量著這藏身在牆壁之中的福源街79號,默然無語,心中卻湧起了強烈的,想要一會這福緣齋主人的願望。

    “老邵,咱們過幾天一定要再來一次,我現在忽然很想會一會這位神秘的人物呢。”

    邵培一拍了拍我說:“兄弟,走吧,下次再來,就未必是從這裏進去了。”

    “啊?什麼意思?”我再次愕然,不明白他說的是什麼。

    “我的意思是說,下一次再來,從這裏未必就能進去了。”邵培一解釋道,“福源街79號,取五行相生之理,門戶每月變化一次,這次是從地麵牆壁進入,乃是取五行之土,而土生金,所以下一次,就指不定從哪個鐵大門進去了。而金又生水,那門戶就可能開在湖水裏,水又生木,那就會開在某一棵大樹上……”

    我打斷他說:“木又生火,難不成想進去的人還得去鑽火圈?”

    邵培一攤攤手說:“那我就不知道了,我也就隨便猜猜,其實這福源街79號的秘密,又豈能是我們這麼隨便就能猜到的呢?不過你說的這鑽火圈,應該不大可能吧……”

    我皺了皺眉,搖頭道:“算了,這地方不是咱們現在能研究明白的,下一次,我看還是叫上南宮飛燕吧,她應該熟一些,我看你也就是現學現賣。”

    他嘿嘿一笑:“你說對了……”

    我再次看看時間,對他說:“別扯淡了,馬上快八點了,咱們得趕緊去紅月ktv,找那個肖凱去。”

    他點了點頭,於是我們倆快步走出了這神秘的福源街,而這過程中周圍仍然安靜一片,走到街口之後,我回頭看看,這小街裏麵已經是黑洞洞一片,望之陰森而又詭異。

    抬頭四望,天空繁星滿天,但隻有這福源街的上空,卻仍是一片昏暗,跟周圍截然不同,顯然,這條街根本就不屬於人間。

    我忽然想起了那天在街口撞見的那人,不由心頭一寒,回想起來,想必那個人,也不是什麼人類吧?

    我凝視著這神秘的街巷,心中暗想,這福源街,究竟隱藏了什麼秘密呢……

    外麵的街道上,也是寂靜無人,甚至連個路燈都沒有,這裏竟就像是一個被人遺忘的角落,我們走出一段路後,前麵才漸漸有了燈光,我心中稍定,就準備叫輛出租車,然後直奔紅月ktv。

    不過我剛站在路邊要招手攔車,邵培一就攔住我說:“咱不是有專車麼,還費那個勁幹啥?看我繼續給你召喚那個黃泉擺渡人。”

    說著,他就蹲下身,再次畫出那個符號,手往上一按,片刻後抹了把汗說:“行了,等著吧。”

    我不解地說:“這大街上到處都是車,你非叫他幹啥,我總覺得那個人陰氣森森的,怪異得很,再說,他都說了,白天載人,晚上的時候,指不定拉的就是什麼了……”

    邵培一笑道:“你管那麼多呢,再說,叫別的車,不是得花錢嘛……”

    我頓時無語,再次被他打敗了,敢情他冒了一腦門子汗,就為了省倆車錢啊……

    但這次我們倆等的時間稍稍有點久,足足過去了二十多分鍾,遠處才飄過來那輛出租車,這回我看的仔細,那個牌照已經摘了,而且這車開的飄飄蕩蕩,幾乎四輪不著地,果然已經不是載人的車了。

    那個司機,也就是黃泉擺渡人----柯南,探頭看了看,摸了摸鼻子說:“怎麼又是你們倆,坐我這車上癮了?晚上除非特殊情況,我可是很少拉人的,難道你們不知道?”

    邵培一打著哈哈說:“咱哥們這不是有緣嘛,幹脆,您就甭拿我們倆當人,不就完了?”

    這家夥為了省錢已經滿嘴胡說八道了,黃泉擺渡人歪了下頭:“上車吧,不過我話說在前麵,遠路的我不去,我剛送了個人去三岔口跟他老婆見最後一麵,一見有人召喚,趕緊就回來了,所以,一會我還得去接他回來,明白不?”

    邵培一滿口答應,連連點頭說:“明白明白,您那是公差,是正事,我們這個,您就當幹了個私活,辛苦錢少不了哈……”

    黃泉擺渡人也沒說什麼,隻是招呼我們快點,於是我們倆鑽進了車子裏,車窗外頓時又是一片朦朧,周圍靜的沒有一點聲音。

    但我知道,我們很快就會到達目的地了。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1 21:02
第一百零九章 有沒有5萬8的包間

    紅月ktv,當我們再次來到這裏的時候,已經是一片燈火通明,霓虹耀眼,難以掩飾的嘈雜聲從門內宣泄而出,門口車如流水,服飾各異的人們進進出出,哪裏還是上午時分的冷清場景了。

    我和邵培一下了車,他隨即從兜裏掏出一張鈔票遞給了黃泉擺渡人,我瞥了一眼,是一張五百萬麵額的,上麵清晰的寫著天地銀行。

    黃泉擺渡人揮揮手,車子很快飄走了,我笑著對邵培一說:“你這也不省錢啊,五百萬打個車,牛逼!”

    他嘿嘿一笑,拍了拍兜裏,得意地說:“要的就是這個痛快勁,再說了,這五百萬麵額的,我兩塊錢就能買一遝,夠打倆月車了。”

    我不得不對他伸出了大拇指,太尼瑪會算計了,這家夥出門不帶人民幣,帶冥幣……

    不過站在這燈紅酒綠的ktv門口不遠處,我們倆正打算進去,邵培一忽然開始撓頭,小聲說:“小天啊,從小到大還沒進去過這種地方,我突然有點緊張……”

    我笑罵道:“你小子胡扯吧,上午不是剛來過一次?緊張個屁啊。”

    他苦著臉說:“但是白天跟晚上根本就不一樣啊,你說,我待會進去要怎麼做才能像經常來的樣子?裏麵是不是有很多漂亮女人?會不會有打手?”

    我無語了,對他說:“你想這些有用麼?咱倆又不是來玩的,是來找人的,進去直接找肖凱,別的你管那麼多幹啥?”

    他一臉納悶的點點頭:“哦,你說的也對,不過,這次你先進……”

    好吧,那就我先進,不過我看了他幾眼,心想這家夥去那麼神秘的福源街79號都沒皺眉頭,怎麼進個ktv跟要死似的?

    於是我就當先帶頭走了進去,一個唱歌的地方而已,有什麼好怕的,大不了就是有點特殊服務唄,反正我們是來找人的,我兜裏就七十多塊錢,邵培一兜裏一遝子冥幣,就算碰到搶劫的也不用怕啊。

    我們走了進去,燈光一下子昏暗下來,我轉頭四顧,就見大廳裏麵影影綽綽的坐了些人,有男有女的,但是光線太暗,根本看不清什麼。

    我正往裏麵走,旁邊一個打扮妖冶,穿著很涼快的女人忽然轉頭看了我們一眼,隨即就翹起了腿,眯著眼對我們勾了勾手指。

    我扭頭一看,就見那女人的目光正盯在邵培一的臉上,似笑非笑的,正故意把本就是高開叉的裙子往上拉了下……

    我靠,這是赤裸裸的要勾引我們麼,不過,這女人不看我,看著邵培一是啥意思?

    我再回頭一看,頓時就明白了,原來邵培一的臉上不知何時已經紅的跟塊大紅布似的了,正拚命扭過了頭,連看都不敢往女人那裏看一眼。

    我不由奇怪,邵培一難道還會怕見女人?不應該啊,他帶我去福源街79號的時候,那麼神秘的地方,他都坦然自若的,豈會這麼不濟?

    好吧,其實我也比他強不了多少,不過咱這幾年的精神力也不是白練的,我當下運足目力,狠狠的瞪了那女人一眼,而那女人一觸碰到我的目光,整個人登時就呆了,渾身一個哆嗦,就像被電打了一樣,趕忙低下了頭去,再也沒敢看我們。

    我心裏不禁得意,回頭小聲對邵培一說:“老邵,別給我丟人好不好,腰板挺直了,一個女人而已,你難道還怕她會吃了你不成?”

    邵培一愁眉苦臉地小聲說:“女人是老虎,我師傅說的,你看她那樣子,裙子開叉都快到胳肢窩了,我受不了啊……”

    我無語了,你這是薩滿啊,還是和尚啊?

    “拜托,有點出息好不好,南宮飛燕不比她漂亮多了,你咋不害怕?”

    “那不一樣啊,南宮飛燕……我從來就沒拿她當過人……”

    我再次無語,但願他這話別讓南宮飛燕聽見,不然的話我很替他擔心……

    我壓低聲音對他說:“精神一點,別忘了咱們是來幹嘛的,你就當那些女的都是妖魔鬼怪,你就不害怕了。”

    他聽我這麼一說,四周看看,頓時腰板就直了,小聲說:“小天,你還真別說,我這麼仔細一瞅,還真都有點不像人……”

    我對他沒話可說,無奈地搖搖頭,隨即晃晃悠悠地走向了吧台,努力做出一副道上混的嘴臉,把手往吧台上一放,沉聲對那個年齡不大卻濃妝豔抹的吧台小妹說:“我找肖凱。”

    我並沒跟她用禮貌用語,也沒客套地說什麼“你好、請、謝謝”之類的廢話,我覺得在這種地方,就是得霸氣一點,別人才能抬眼看你,否則像邵培一那樣的,都能讓人拿眼皮夾死……

    我這句話說出後,還以為那小妹頓時就得笑靨如花,媚眼如絲的乖乖告訴我肖凱在哪,誰知她隻是用眼皮撩了我一眼,就用鼻子哼哼出一句:“不認識……”

    這三個字就把我噎住了,不認識?哪怕她說不知道在哪,或者問你找他有什麼事,我都能接上話,可她居然說不認識……

    邵培一已經躲在了我的身後,看來指望他說話是根本指望不上了,我隻得耐著性子繼續說:“肖凱,不是你們這的人麼,我白天來過一次,有人跟我說他晚上會在……”

    那小妹這回連頭也沒抬:“那你就去找白班的人問啊,反正我不知道……”

    我這個氣啊,他是夜班的人,我問人家白班幹啥?這不是抬杠嘛?!

    我再次耐著性子說:“那麻煩你告訴我一下,這裏誰認識他,我是他的老同學,找他有事情……”

    這回那小妹終於抬頭看了我兩眼,倒是沒繼續難為我,用下巴指了指坐在沙發上的那些女人,說:“那邊坐著的都認識,你去問吧。”

    我回頭一看,頭皮就是一麻,就見那邊沙發上一水的都是白花花的胳膊大腿,一個個濃妝豔抹,紅頭發紅臉蛋紅嘴唇,跟一群女鬼似的,我哪敢過去問她們啊?

    我正窘迫,旁邊忽然走過來一個男的,大約三十幾歲,體格挺壯,留著小胡子,冷不丁一看長的就跟光頭強似的,他走過來看了我們兩眼說:“兩位小兄弟,我們這是娛樂場所,來的隻有客人和消費者,沒有什麼老同學,想找人的,你得開個包間再說話,要知道,在這裏找人,無論男女,都沒有免費的。”

    他這語氣和態度倒是挺好,不過這話裏的意思卻挺操蛋,想找人還得先開個包間?

    他看出我的猶豫,冷笑一聲,又繼續說:“你們恐怕是哪個學校的學生吧,不是我難為你們,其實剛才肖凱就在大廳坐著,你們眼睜睜看著都不認識,還冒充什麼老同學,不過你們既然想見他,那就按規矩來,開個小包間就可以了,最低消費588的,然後想找誰都隨意。”

    我看著他那皮笑肉不笑的嘴臉,就想一腳踹他臉上,588你妹啊!老子現在兜裏估計連88都沒有,旁邊邵培一倒是有錢,身上最低五百萬一張的,你敢收麼?

    我和邵培一麵麵相覷,誰也沒想到來找個人居然還受到這樣的刁難,話說那個肖凱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居然還得開個588才能找他?

    看來今天這事要泡湯,對於這種地方來說,什麼禁忌師,什麼薩滿傳人,都沒有588管用,真他娘的是個悲哀。

    不過我心裏盤算著,既然用正常途徑不好使,那就別怪我用非常手段了,人要588才能進去找肖凱,鬼總不用了吧?

    我冷眼往大廳裏掃了一圈,隻見一個人似乎正起身離開了大廳,於是冷笑一聲:“好吧,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們告辭就是,不過請你轉告肖凱,真正要找他的並不是我們,讓他自己待會小心一點。”

    說完,我就拽著邵培一要走,心裏已經打定了主意,出門我就讓藍寧進來,不就是肖凱麼,等藍寧找到你,我讓她用一隻眼跟你對視,嚇不死你個王八羔子!

    不過我們倆剛剛轉過身沒走出兩步,忽然就見外麵走進來一個穿著黑色緊身皮衣的長發美女,隻見她腳下踩著一雙高跟小皮靴,兩條結實修長的大腿,包裹在緊身皮褲裏麵,顯得非常性感,纖細的腰身,豐滿的胸膛,長發如黑瀑般垂落胸前,冷豔的麵孔上雖然僅是略施粉黛,但那風姿和美豔,已經足以讓大廳內所有的女人黯然失色。

    在驕傲的鳳凰麵前,百鳥都得臣服,何況這一屋子烏鴉麻雀!

    不過這個人卻並不是鳳凰,而是狐狸----南宮飛燕。

    我正驚詫她怎麼突然來了,南宮飛燕已經踩著小高跟走到了我們麵前,麵龐冷豔而又高貴,仰頭掃視一眼大廳裏的人,傲然道:“我讓你們找的肖凱呢?”

    喲嗬,她這禦姐範居然還十足,我聳了聳肩,裝作無所謂的樣子,指了指那個“光頭強”說:“他知道,不過得開個什麼588的包間才肯說。”

    南宮飛燕一皺眉,幾步走上前去,在那個光頭強和吧台小妹已經大廳裏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下,從包裏抓出好幾遝子現金,丟在了吧台上,眼皮掃都不掃一眼地說:“你們這裏,有沒有5萬8的包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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